春秋集注 (四庫全書本)/卷11

卷十 春秋集注 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注卷十一
  宋 張洽 撰
  哀公名蔣定公之子葢夫人定姒所生諡法恭仁短折曰哀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楚子陳侯隨侯許男圍蔡杜氏注隨世服于楚不通中國吳之入楚昭王奔隨隨人免之卒復楚國楚人德之使列於諸侯故得見經定六年鄭滅許此復見者葢楚封之 傳楚子圍蔡報柏舉也里而栽廣丈高倍夫屯晝夜九日如子西之素蔡人男女以辨使疆于江汝之間而還蔡于是乎請遷於吳胡氏傳夫男女以辨則是降也疆於江汝則遷其國也而獨書圍蔡何也蔡嘗以吳師入郢昭王奔隨壞宗廟徙陳器撻平王之墓矣至是楚國復寧帥師圍蔡降其衆遷其國而春秋畧之者見蔡宜得報而楚子復讎之事可恕也聖人以直報怨故議讐之輕重有至于不與共戴天者今楚人禍及宗廟辱建父母若包羞忍恥而不能一洒之則不可以有立而天理滅矣故特書圍蔡而稱爵恕楚之罪辭也 襄陵許氏曰蔡侯怨楚不思本務修徳以俟時而輕謀兵革以得志于大國是益禍也故蔡昭之志愧于勾踐矣鼷䑕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穀梁郊牛下有角字 穀梁傳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志不敬也郊牛日展斛角而知傷展道盡矣郊自正月至于三月郊之時也夏四月郊不時也五月郊不時也夏之始可以承春以秋之末承春之始葢不可矣不志三月卜郊何也我以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如不從則以正月下辛卜二月上辛如不從則以二月下辛卜三月上辛如不從則不郊矣 胡氏傳鼷鼠食郊牛改卜牛不敬也夏四月郊書不時也孔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成王欲尊魯而賜以人臣不得用之禮樂豈所以康周公也哉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庶人祭其祖此定理也今魯得郊以為常事春秋欲削而不書則無以見其失禮盡書之乎則有不勝書者故聖人因其失禮之中又有失焉者則書于策所謂由性命而發言也聖人奚容心哉因事而書以誌其失為後世戒其垂訓之義大矣秋齊侯衛侯伐晉傳齊侯衛侯會于乾侯救范氏也師及齊師衛孔圍鮮虞人伐晉取棘蒲 襄陵許氏曰霸主奉王以正天下而諸侯至于合從以伐之春秋特書以著中國之無霸也王道既盡霸統復亡春秋之變至是而窮矣冬仲孫何忌帥師伐邾二年春王二月季孫斯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伐邾取漷東田及沂西田傳二年春伐邾將伐絞邾人愛其土故賂以漷沂之田而受盟 襄陵許氏曰中國無霸諸侯並爭陵歴不忌矯奪無厭葢自伐晉以後無復寧歲矣 師氏曰前此嘗伐邾取其田自漷水矣今又取其漷東之田猶以為未足故又取沂西之田則其貪欲無厭必至于盡取而後已可知也以區區之邾國而魯兩納其叛人邑三取其田時無王霸强陵弱之亂至于如此癸巳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句繹杜氏注句繹邾地 劉氏傳曷為三人伐而二人盟季孫臨之叔仲成之季孫之汰也葢自謂猶君矣胡氏傳曷為列書三卿哀公得國不張公室三卿並將魯衆悉行伐國取地以盟其君而已不與焉適越之辱兆矣定公之薨邾子來奔喪事魯恭矣而不免于見伐徒自辱焉不知以禮為國之故也邾在邦域之中不加矜恤而諸卿相繼伐之既取其田而又强與之盟不知以義睦隣之故也故詳書以著其罪夏四月丙子衛侯元卒 滕子來朝 晉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聵于戚傳初衛侯遊于郊子南僕公曰余無子將立女不對他日又謂之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其改圖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祗辱夏衛靈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為太子君命也對曰郢異于他子且君沒於吾手若有之郢必聞之且亡人之子輒在乃立輒六月乙酉晉趙鞅納衛太子于戚 公羊傳戚者何衛之邑也曷為不言入于衛父有子子不得有父也 愚案蒯聵必無欲弑其母之事二劉氏嘗辨之於定十四年出奔宋之傳矣靈公惑于南子左氏承誣言載之傳以為實觀春秋再以世子書之則知蒯聵為無罪而被此名以出故春秋正其名而謂之世子所謂與之繼世者也輒據其位而與父爭立若以衛戚書則是蒯聵不得有其國故書戚而不繫之衛公羊所謂子不得有父者是也秋八月甲戌晉趙鞅帥師及鄭罕達帥師戰于鐵鄭師敗績鐵公羊作栗杜氏注衛地在戚城南 傳齊人輸范氏粟鄭子姚子般送之士吉射逆之趙鞅禦之遇于戚甲戌將戰郵無恤禦簡子衛太子為右登鐵上鄭人擊簡子中肩斃于車中獲蠭旗太子救之以戈鄭師北獲温大夫趙羅太子復伐之鄭師大敗獲齊粟千車 劉氏傳戰而言及之者主之者也猶曰趙鞅為志乎此戰也云爾冬十月葬衛靈公七月而葬十有一月蔡遷于州來蔡殺其大夫公子駟傳吳洩庸如蔡納聘而稍納師師畢入衆知之蔡侯告大夫殺公子駟以説哭而遷墓冬蔡遷于州來 杜氏注元年蔡請遷于吳今殺駟以説吳言不時遷駟之為 胡氏傳實吳人之所遷也而經以自遷為文何也楚既降蔡使疆于江汝蔡人聽命而還師矣復倍楚請遷于吳而又自悔也其謀之不臧甚矣夫遷國大事也盤庚五遷利害甚明衆猶胥怨不適有居至于丁寧反覆播告之修而後定也今蔡介于吳楚二大國之間倍楚誑吳及其事急又委罪于執政其誰之咎也故經以自遷為文而殺公子駟則書大夫而稱國言君與用事大臣擅殺之也放公孫獵則書大夫而稱人言國亂無政衆人擅放之也駟與獵其以請遷于吳為非者乎而委之罪以説誰敢復有盡忠而與謀其國者哉 襄陵許氏曰蔡悔請遷知吳師入而委罪焉稱國以殺殺無罪也聖人殺一不辜雖得天下不為而況于國乎使蔡昭必殺公子駟而後可免則寧亡國而已矣大正不渝此國鎮也故蔡自殺公子駟上下危疑遂以禍敗三年春齊國夏衛石曼姑帥師圍戚傳齊衛圍戚求援于中山 論語冉有曰夫子為衛君乎子貢曰諾吾將問之入曰伯夷叔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為也孫氏曰齊國夏序衛石曼姑上者齊國夏主乎圍戚也國夏助輒圍父逆亂人理莫甚乎此故曰齊國夏衛石曼姑帥師圍戚以誅其惡 襄陵許氏曰觀乎蒯聵之亂則齊景之不霸可知矣晉以君臣稱兵而齊為臣伐君衛以父子爭國而齊助子圍父以是令于諸侯君子是以知齊之將亂也夏四月甲午地震 五月辛卯桓宫僖宫災傳夏五月辛卯司鐸火火踰公宫桓僖災孔子在陳聞火曰其桓僖乎 高郵孫氏曰桓公者哀公之十世祖也僖公者哀公之七世祖也諸侯五廟而十世之廟猶存葢非禮矣 劉氏曰桓僖久矣其宫何以存不毁也曷為不毁三家者出于桓立于僖以是為悦者也季孫斯叔孫州仇帥師城啓陽啓公羊作開陸德明云避漢景諱也 杜氏注魯黨范氏故懼晉比年四城啓陽今琅邪開陽縣 襄陵許氏曰所城近敵故帥師焉地震廟災變異弗圖而取田城邑兵役相繼可謂不畏天命矣中失而外鍵本亡而末務此魯之季世也宋樂髠帥師伐曹襄陵許氏曰宋始闚曹曹不量力而奸强國不修德而圖大功則適足以取亡而已矣秋七月丙子季孫斯卒 蔡人放其大夫公孫獵于吳杜氏注公子駟之黨 胡氏傳見上殺公子駟傳冬十月癸卯秦伯卒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邾襄陵許氏曰句繹之盟踰年而渝之師圍其國雖云邾政不修有以致冦魯之棄信亦已甚矣
  四年春王二月庚戌盜殺蔡侯申蔡公孫辰出奔吳二月公羊作三月殺公羊穀梁作弑 傳蔡昭侯將如吳諸大夫恐其又遷也公孫翩逐而射之入于家人而卒以兩矢門之衆莫敢進文之鍇後至曰如牆而進多而殺二人鍇執弓而先翩射之中肘鍇遂殺之故逐公孫辰而殺公孫姓公孫盱 穀梁傳稱盗以弑君不以上下道道也 胡氏傳案左氏翩非微者其以盜稱何也蔡侯倍楚誑吳又委罪于執政其謀國如是則信義俱亡禮文並棄無以守身而自衛夫人得而害之矣故變文書盜以警有國之君也翩弑君而畧其名氏姓與霍皆翩之黨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者二公孫葢嘗謀國不使其君至于是而弗見庸者也故書法如此 孫氏曰盜者微賤之稱不言弑者賤盜也其曰盜殺蔡侯申責蔡臣子不能距難 愚謂凡弑君稱弑積漸之名也葢國君之尊其勢位之崇高非臣下所得輕危之也故其謀必非一朝一夕之故而得行焉今蔡昭不君上得罪于大國下無道於其民忠謀不用無罪見殺人心已離故公孫翩之事成于一旦春秋以盜殺書之所以見其幾於獨夫也餘祭稱弑上下之名猶存也蔡申稱殺君道亡矣葬秦惠公 宋人執小邾子襄陵許氏曰天下無霸故宋人得以執小邾子伐鄭入曹而無所忌夏蔡殺其大夫公孫姓公孫霍霍即盱也傳及胡氏注並見上晉人執戎蠻子赤歸于楚蠻公羊作曼 傳楚人既克夷虎乃謀北方左司馬眅申公壽餘葉公諸梁致蔡于負函致方城之外於繒關曰吳將泝江入郢將奔命焉為一昔之期襲梁及霍單浮餘圍蠻氏蠻氏潰蠻子赤奔晉隂地司馬起豐析與狄戎以臨上雒左師軍于菟和右師軍于倉野使謂隂地之命大夫士蔑曰晉楚有盟好惡同之若將不廢寡君之願也不然將通于少習以聽命士蔑請諸趙孟趙孟曰晉國未寧安能惡於楚必速與之士蔑乃致九州之戎將裂田以與蠻子而城之且將為之卜蠻子聽卜遂執之與其五大夫以畀楚師于三户司馬致邑立宗焉以誘其遺民而盡俘以歸 孫氏曰蠻夷猾夏久矣晉人執戎蠻子不歸于京師而歸于楚其惡可知也 胡氏傳其曰晉人云者罪之也蠻子赤何以名夷狄也無罪見執亦書名外之也文公執曹伯則曰畀宋人今此曷云歸于楚歸于楚者猶曰京師楚也晉主夏盟為日久矣不競至此春秋所惡城西郛杜氏注備晉也六月辛丑亳社災亳公羊作蒲 范氏注亳即殷也殷都于亳武王克殷班其社于諸侯以為亡國之戒 公羊傳亡國之社也社者封也其言災何亡國之社葢掩之掩其上而柴其下程子曰書曰湯既勝夏欲遷其社不可作夏社國既亡則社自當遷湯存之以為後戒故但屋之則與遷之無以異既為亡國之社則自王都至國都皆有之使為戒也記曰喪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又曰亳社北牖使隂明也故春秋書亳社災然則魯有亳社災屋之故有災此制計之必始于湯也秋八月甲寅滕子結卒 冬十有二月葬蔡昭公 葬滕頃公
  五年春城毗公羊作比陸氏釋文云本又作芘 杜氏注備晉也夏齊侯伐宋晉趙鞅帥師伐衛傳趙鞅伐衛范氏之故也遂圍中牟秋九月癸酉齊侯杵臼卒杵公羊作處 傳齊燕姬生子不成而死諸子鬻姒之子荼嬖諸大夫恐其為太子也言于公曰君之齒長矣未有太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間于憂虞則有𢇻疢亦姑謀樂何憂于無君公疾使國惠子高昭子立荼寘羣公子於萊秋齊景公卒冬十月公子嘉公子駒公子黔奔衛公子鉏公子陽生來奔冬叔還如齊 閏月葬齊景公愚案景公自襄之二十六年即位至今五十八年矣前有晏嬰後有孔子晏嬰告之以陳氏將竊其國孔子告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亦知説而從之矣而卒不能用及大臣以未有太子告之反使之姑謀樂而勿憂無君卒致身死肉未寒子死國亂曽未十年陳恒弑簡公而移其社稷真范祖禹所謂治愈久而政愈弊年彌進而德彌退者景公之卒葬書于春秋豈不為享國日久而曽無逺慮者之戒與
  六年春城邾瑕瑕公羊作葭杜氏注任城亢父縣北有邾婁城今濟州任城縣地也 襄陵許氏曰定哀十六年間凡八城邑魯既不得事晉諸侯方爭是以高城深池務守其國以捍禍亂隠虞至矣雖然使魯能修其政如治城者則天下歸之豈特勤勤自守而已是以譏之三年以來歲書城邑以著魯無德政勞民薦數如此後雖城邑不復志矣晉趙鞅帥師伐鮮虞傳晉伐鮮虞治范氏之亂也葢四年鮮虞人納荀寅于栢人云吳伐陳傳吳之入楚也使召陳懷公懷公朝國人而問焉逢滑曰臣聞國之興也視民如傷吳日敝于兵暴骨如莽而未見德焉禍之適吳其何日之有陳侯從之及夫差克越乃復侵陳修先君之怨也今吳伐陳復修舊怨也楚子曰吾先君與陳有盟不可以不救乃救陳師于城父 愚謂夫差修怨黷兵以取滅亡故春秋狄之夏齊國夏及高張來奔傳齊陳乞偽事高國者又謂諸大夫曰二子恃得君而欲謀二三子盍及其未作也先諸大夫從之夏六月戊辰陳乞鮑牧及諸大夫以甲入于公宫昭子聞之與惠子乘如公戰于莊敗國人追之國夏奔莒遂及高張晏圉弦施來奔 愚謂高國為國世臣從君于昏受其顧命力不足以衛上委君而出奔故名以罪其不忠也叔還㑹吳于柤柤見襄十年注 襄陵許氏曰叔還以吳在柤故往會之始結吳好也吳人驕蹇可以盛强服難以衰弱御以魯政之不修務與吳親以資其力君子志柤之㑹於此知魯之將有吳患矣秋七月庚寅楚子軫卒傳楚子在城父將救陳卜戰不吉卜退不吉王曰然則死也再敗楚師不如死棄盟逃讎亦不如死命公子申為王不可則命公子結亦不可則命公子啓五辭而後許將戰王有疾庚寅昭王攻大㝠卒于城父子閭退曰君王舍其子而讓羣臣敢忘君乎與子西子期謀潛師閉塗逆越女之子章立之而後還是歲也有雲如衆赤鳥夾日以飛三日楚子使問諸周太史周太史曰其當王身乎若禜之可移於令尹司馬王曰除腹心之疾而寘諸股肱何益不穀不有大過天其夭諸有罪受罰又焉移之遂弗禜初昭王有疾卜曰河為祟王弗祭大夫請祭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漢睢漳楚之望也禍福之至不是過也不穀雖不德河非所獲罪也遂弗祭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國也宜哉齊陽生入于齊傳齊陳僖子使召公子陽生逮夜至于齊僖子使子士之母養之與饋者皆入冬十月丁夘立之將盟鮑子醉而往其臣差車鮑㸃曰此誰之命也陳子曰受命于鮑子遂誣鮑子曰子之命也鮑子曰汝忘君之為孺子牛而折其齒乎而背之也悼公稽首曰吾子奉義而行者也若我可不必亡一大大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義則進否則退敢不唯子是從廢興無以亂則所願也鮑子曰誰非君之子乃受盟使胡姬以安孺子如賴去鬻姒殺王甲拘江説囚王豹于句竇之丘 程氏傳稱齊陽生見景公廢長立少以啓亂也 或問春秋譏景公之廢長立幼而不稱公子陽生何也愚謂人君立子而不以正者皆徒設此心兩棄之也故凡當然而其君父處之不以其道者君子不欲立其位而伯夷叔齊寧他人有之而不敢當春秋豈敢遂予之以公子而正名之哉齊陳乞弑其君荼荼公羊作舍 傳公使朱毛告於陳子曰微子則不及此然君異于器不可以二器二不匱君二多難敢布諸大夫僖子不對而泣曰君舉不信羣臣乎以齊國之困困又有憂少君不可以訪是以求長君庶亦能容羣臣乎不然夫孺子何罪毛復命公悔之毛曰君大訪于陳子而圖其小可也使毛遷孺子于駘不至殺諸野幕之下葬諸殳冒淳 杜氏注弑荼者朱毛與陽生也而書陳乞所以明乞立陽生而荼見弑則禍由乞始也楚比劫立陳乞流涕子家憚老皆疑于免罪故春秋明而書之以為弑主高郵孫氏曰陽生入齊而陳乞弑君則是陽生與聞乎故也不以陽生首惡者陽生之入陳乞召之荼之弑
  陳乞為之加陽生以弑君之罪則陳乞廢立之迹不明書陽生之入而陳乞弑君則陳乞之惡著而陽生與有罪焉冬仲孫何忌帥師伐邾 宋向巢帥師伐曹
  七年春宋皇瑗帥師侵鄭傳宋師侵鄭鄭叛晉故也愚案老丘之役宋鄭始因隙地以起兵爭卒致各取其師以逞其殺人之志所以詳其交爭之實也晉魏曼多帥師侵衛傳晉師侵衛衛不服也夏公㑹吳于鄫鄫即舊鄫國杜氏注今琅邪鄫縣 傳公㑹吳于鄫吳來徵百牢子服景伯對曰先王未之有也吳人曰宋百牢我魯不可以後宋且魯牢晉大夫過十吳王百牢不亦可乎景伯曰晉范鞅貪而棄禮以大國懼敝邑故敝邑十一牢之君若以禮命于諸侯則有數矣周之王也制禮上物不過十二以為天之大數也今棄周禮而曰必百牢亦唯執事吳人弗聽乃與之反自鄫以吳為無能為也 今案比年書會吳所以著哀公之失謀于始而遺患于後日也秋公伐邾八月己酉入邾以邾子益來傳季康子欲伐邾乃饗大夫以謀之子服景伯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大所以保小仁也背大國不信伐小國不仁孟孫曰二三子以為何如惡賢而逆之對曰禹合諸侯于塗山執玉帛者萬國今其存者無數十焉唯大不字小小不事大也知必危何故不言魯徳如邾而以衆加之可乎不樂而出秋伐邾及范門猶聞鐘聲大夫諫弗聽茅成子請告于吳不許曰魯擊柝聞于邾吳二千里不三月不至何及于我成子以茅叛師遂入邾處其公宫衆師晝掠邾衆保于繹師宵掠以邾子益來獻于亳社因諸負瑕邾茅夷鴻以束帛乘韋自請救于吳曰魯弱晉而逺吳以陵我小國若夏盟于鄫衍秋而背之四方諸侯其何以事君且魯賦八百乘君之貳也邾賦六百乘君之私也以私奉貳唯君圖之吳子從之 蘇氏曰魯入邾以邾子益來而不書滅何也邾大夫茅夷鴻保於茅請救于吳明年吳為之伐魯魯復邾子故不言滅也在外曰以歸在内曰以來内外之别也 劉氏曰邾子益何以名賤之也賤之奈何虜服也 胡氏曰恃彊陵弱無故伐人而入其國處其宫晝夜掠以其君來獻于亳社囚于負瑕此天下之大惡也曷為不諱以其不念舊惡能去之而不積歸邾子益于邾則有改過遷善之美而前惡不足以累之故于此書而不諱見聖人道隆徳盛而待人之𢎞且厚也宋人圍曹冬鄭駟𢎞帥師救曹傳宋人圍曹鄭桓子思曰宋人有曹鄭之患也不可以不救冬鄭師救曹侵宋
  八年春王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傳曹伯陽即位好田弋曹鄙人公孫彊好弋獲白鴈獻之且言田弋之説説之因訪政事大説之有寵使為司城以聽政彊言霸説於曹伯曹伯從之乃背晉而奸宋宋人伐之晉人不救築五邑於其郊曰黍丘揖丘大城鍾邘宋公伐曹將還褚師子肥殿曹人詬之不行師待之公聞之怒命反之遂滅曹執曹伯及司城彊以歸殺之 蘇氏曰此滅曹也其不書滅言自滅也猶虞之滅言晉人執虞公而不言滅也吳伐我傳吳為邾故三月伐我武城克之吳師克東陽而進舍于五梧明日舍於蠶室公賓庚公甲叔子與戰于夷獲叔子與析朱鉏獻于王王曰此同車必使能國未可望也明日舍于庚宗遂次于泗上吳人行成將盟景伯曰楚人圍宋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猶無城下之盟我未及虧而有城下之盟是棄國也吳輕而逺不能久將歸矣請少待之弗從景伯負載造于萊門乃請釋子服何於吳吳人許之以王子姑曹當之而後止吳人盟而還 蘇氏曰不言四鄙而直言伐我兵加于國都也於是為城下之盟而還不書諱之也 胡氏傳春秋不言四鄙及與吳盟欲見其實而深諱之以為後世謀國之士不能以禮義自强偷生旦夕至于侵削陵遲而不知恥者之戒也夏齊人取讙及闡闡杜氏注在東平剛縣北地譜今宛丘龔蛇縣也程氏傳内失邑不書君辱當諱也不能保其土地人民是不君也已與之彼以非義而受則書取此與濟西田是也魯入邾而以其君來致齊怒吳伐故賂齊以説之 襄陵許氏曰外取邑不書以即歸我故書之也歸邾子益于邾傳齊侯使如吳請師將以伐我乃歸邾子邾子又無道吳子使太宰子餘討之囚諸樓臺栫之以棘使諸大夫奉太子革以為政 謹案凡取邑之類少有復歸之者今魯不遂其惡而歸之故以順辭言之也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癸亥杞伯過卒 齊人歸讙及闡傳及齊平九月臧賔如如齊涖盟齊閭丘明來涖盟且逆季姬以歸冬十二月齊人歸讙及闡 程氏傳不云我田既歸邾子亦歸其田非以為惠也
  九年春王二月葬杞僖公 宋皇瑗帥師取鄭師于雍丘雍丘杜氏注縣屬陳留今屬開封 傳鄭武子賸之嬖許瑕求邑無以與之請外取許之故圍宋雍丘宋皇瑗圍鄭師每日遷舍壘合鄭師哭子姚救之大敗二月甲戌宋取鄭師于雍丘使有能者無死以郟張與鄭羅歸 襄陵許氏曰春秋之季日尋干戈詐力相傾竒變滋起於是始志取人之師甚其譎惡其盡也鄭以不義深入敵境而圍其邑此固喪師之道也夏楚人伐陳傳鄭即吳故也秋宋公伐鄭杜氏注報雍丘冬十月
  十年春王二月邾子益來奔傳邾隠公來奔齊甥也故遂奔齊公㑹吳伐齊 三月戊戌齊侯陽生卒傳九年春齊侯使公孟綽辭師于吳吳子曰昔歲寡人聞命今又革之不知所從將進受命于君冬吳子使來儆師伐齊十年公㑹吳子邾子郯子伐齊南鄙師于鄎齊人弑悼公赴于師吳子三日哭于軍門之外徐承帥舟師將自海入齊齊人敗之吳師乃還 胡氏傳春秋不著齊人弑君之罪而以卒書者亦猶鄭伯髠頑弑而書卒也魯人入邾以其君來罪也齊侯為是取讙及閘如吳請師討之也魯人悔懼歸益于邾是知其罪而能改也齊侯為是歸讙及闡辭師于吳是變之正也夫變之正者禮義之所在中國之君也吳人欲遂前言而背違正理狄道也齊之臣子不能將順上及其君此天下之大變常理之所無者也故没其見弑之禍而以卒書從鄭伯髠頑之例望人之所以討亂賊而存天理之意微矣 襄陵許氏曰人事之變有幸不幸而春秋之義裁成天地見正命焉夏宋人伐鄭襄陵許氏曰春取其師秋又伐之明年夏又伐之惡其修怨不已也晉趙鞅帥師侵齊傳趙鞅帥師伐齊取犂及轅毁高唐之郭侵及賴而還襄陵許氏曰助吳亂華伐齊之喪其文以見其罪 五月公至自伐齊師氏曰公㑹吳師以伐强齊吳人之心不可信而强齊之禍不可測其危可知矣葬齊悼公 衛公孟彄自齊歸于衛 薛伯夷卒夷公羊作寅秋葬薛惠公 冬楚公子結帥師伐陳吳救陳傳冬楚子期伐陳吳延州來季子救陳謂子期曰二君不務德而力爭諸侯民何罪焉我請退以為子名務德而安民乃還 胡氏傳春秋惡首亂善解紛自誅亂臣討賊子之外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救在王室則罪諸侯子突救衛是也救在逺國則罪四隣晉陽處父救江是也救在外裔則罪中國楚公子貞救鄭狄救齊吳救陳是也吳雖蠻荒之國來㑹于戚則進而書人矣使季札聘則又進而書子矣救而果善曷為獨以號舉而不進之也其以號舉而不進之者深著楚罪而 中傷國之衰也陳者有虞之後嘗為楚滅而僅存爾今 無又故興師肆行侵伐而列國諸侯縱其暴横不修方伯連帥之職而吳能救之獨以號舉深著楚罪而傷中國之衰也子欲居九夷乘桴浮海其意亦猶是也觀春秋書呉救陳之事而聖人之意傷矣 或問春秋幸吳之救而不以人及師書之何也愚謂宣昭二公之時楚主中國者 也楚猶近于中國也故春秋于楚書師書人不以號稱 定哀之時吳主中國也吳遠于中國者也故雖有小善而猶以號舉嗚呼兹足以觀世變而知春秋之嚴矣十有一年春齊國書帥師伐我傳齊為鄎故國書高無㔻帥師伐我及清季孫謂其宰冉求曰齊師在清必魯故也若之何求曰一子守二子從公禦諸竟季孫曰不能求曰居封疆之間季孫告二子二子不可求曰若不可則君無出一子帥師背城而戰不屬者非魯人也魯之羣室衆于齊之兵車一室敵車優矣子何患焉二子之不欲戰也宜政在季氏當子之身齊人伐魯而不能戰子之恥也大不列于諸侯矣季孫使從于朝俟于黨氏之溝武叔呼而問戰焉對曰君子有逺慮小人何知懿子强問之對曰小人慮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武叔曰是謂我不成丈夫也退而蒐乘孟孺子洩帥右師顔羽御邴洩為右冉求帥左師管周父御樊遲為右季孫曰須也弱有子曰就用命焉季氏之甲七千冉有以武城人三百為己徒卒老幼守宫次于雩門之外五日右師從之公叔務人見保者而泣曰事充政重上不能謀士不能死何以治民吾既言之矣敢不勉乎師及齊師戰于郊齊師自稷曲師不踰溝樊遲曰非不能也不信子也請三刻而踰之如之衆從之師入齊軍右師奔齊人從之陳瓘陳莊涉泗孟之側後入以為殿抽矢策其馬曰馬不進也林不狃之伍曰走乎不狃曰誰不如曰然則止乎不狃曰惡賢徐歩而死師獲甲首八十齊人不能師宵諜曰齊人遁冉有請從之三季孫弗許公為與其嬖僮汪錡乘皆死皆殯孔子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可無殤也冉有用矛于齊師故能入其軍孔子曰義也 劉氏傳不言鄙者受之也此其為受之奈何葢伐喪也 胡氏傳諸侯來伐無有不書四鄙者今齊師及清涉泗非有城下之盟可諱之辱亦書伐我何也傅説復于高宗曰惟甲胄起戎惟干戈省厥躬夫省厥躬者自反之謂也自反而縮則為壯自反而不縮則為老師之老壯在曲直曲直自我而不繫乎人者也邾子齊之甥魯嘗入邾以其君來齊人為是取讙及闡請師于吳曲在我矣及歸邾益而齊人歸讙及闡又辭吳師直在齊矣魯人何名㑹吳伐之也故春秋之記斯師特曰伐我者欲省致師之由而躬自厚也垂訓之義大矣夏陳袁頗出奔鄭袁左氏穀梁作轅 傳初轅頗為司徒賦封田以嫁公女有餘以為己大器國人逐之故出 襄陵許氏曰春秋書袁頗之奔所以為人臣附上以刻下託公以營私者之戒也五月公㑹吳伐齊甲戌齊國書帥師及吳戰于艾陵齊師敗績獲齊國書傳為郊戰故公會吳子伐齊五月克博壬申至于嬴中軍從王胥門巢將上軍王子姑曹將下軍展如將右軍齊國書將中軍高無㔻將上軍宗樓將下軍甲戌戰于艾陵展如敗高子國子敗胥門巢王卒助之大敗齊師獲國書公孫夏閭丘明陳書東郭書革車八百乘甲首三千以獻于公 劉氏意林曰夫以吳之無道犯間上國涉數千里之地以伐人之邦固求棄疾於人與之俱靡焉耳國書之用齊也内不能安其君外不能交隣國而輕與之戰其不愛百姓也不亦甚乎 吕氏曰公會吳伐齊而戰不言公齊國書帥師而來主與吳戰不為魯也秋七月辛酉滕子虞母卒 冬十有一月葬滕隠公 衛世叔齊出奔宋傳衛太叔疾出奔宋初疾娶于宋子朝其娣嬖子朝出孔文子使疾出其妻而妻之疾使侍人誘其初妻之娣寘于犂而為之一宫如二妻文子怒欲攻之仲尼止之遂奪其妻或淫于外州外州人奪之軒以獻恥是二者故出十有二年春用田賦傳季孫欲以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仲尼曰丘不識也三發卒曰子為國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對而私於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于禮施取其厚事舉其中斂從其薄如是則以丘亦足矣若不度於禮而貪冒無厭則雖以田賦將又不足且子季孫若欲行而法則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訪焉十二年春王正月用田賦 何氏注田謂一井之田賦者斂取其財物也言用田賦者若今漢家斂民錢以田為率矣不言井者城郭里巷亦有井嫌悉賦之禮税民公田不過什一軍賦十井不過一乗哀公外慕强吳空盡國儲故復用田賦過什一 襄陵許氏曰先王之法九夫為井四井為邑井邑未有賦也四邑為丘丘十六井乃有牛馬之賦今以丘賦為不足也於是更用田賦籍井而取之不待及丘此非禮也古者葢田有税丘有賦税以足食賦以足兵胡氏傳哀公問於有若曰年饑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對曰盍徹乎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古者公田什一助而不税魯自宣公初税畝後世遂以為常而不復矣至是二猶不足故又以田賦也夫先王制土籍田以力而砥其逺邇賦里以入而量其有無今用田賦軍旅之征非矣田以出粟為主而足食賦以出軍為主而足兵周制宅不毛者有里布無職事者征夫家漆林之税二十而五則弛力薄征當以農民為急而増賦竭作不使末業者獨幸而免也今二猶不足而用田賦是重困農民而削其本何以為國書曰用田賦用者不宜用者也近世議弛商賈之征達于時政者欲先省國用首寛農民後及商賈知春秋譏田賦之意矣 愚案田賦之實不書其詳于傳獨孔子言以丘足矣可見加賦于古合何氏許氏之説觀之可以得春秋之㫖矣夏五月甲辰孟子卒傳夏五月昭夫人孟子卒昭公娶于吳故不書姓 公羊傳孟子者何昭公之夫人也其稱孟子何諱取同姓葢吳女也 何氏注禮不娶同姓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為同姓共祖亂人倫與禽獸無别昭公既娶吳諱而謂之吳孟子春秋不繫吳者禮婦人繫姓不繫國雖不諱猶不繫國也不稱夫人不言薨不書葬者深諱之 胡氏傳昭公不謹于禮欲結好強吳以去三家之權忍娶同姓以混男女之别不命于天子以弱其配不見于廟不書于冊以廢其常典禮之大本喪矣其失國也宜故陳司敗問昭公知禮乎子曰知禮孔子退揖巫馬期而進之曰吾聞君子不黨君子亦黨乎君娶於吳為同姓謂之吳孟子君而知禮孰不知禮巫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過人必知之書孟子卒雖曰為君隠而實亦不可揜矣 吕氏曰魯之君豈苟為無禮而亂男女之别哉迫于强吳之威而欲自固其國也欲自固其國而不知以禮自防以義為上徇目前之急忘長久之慮遂至流于無義無别而不辭也公㑹吳于橐臯橐音章夜反一音託橐臯吳地杜氏注在淮南逡遒縣東南地譜云逡遒故城在今廬州慎縣東南 傳公㑹吳于橐臯吳子使太宰嚭請尋盟公不欲使子貢對曰盟所以周信也故心以制之玉帛以奉之言以結之明神以要之寡君以為苟有盟焉弗可改也已若猶可改日盟何益今吾子曰必尋盟若可尋也亦可寒也乃不尋盟秋公㑹衛侯宋皇瑗于鄖鄖公羊作運 杜氏注鄖發陽也廣陵海陵縣東南有發繇亭地譜吳地海陵今泰州城下 傳吳徵㑹于衛秋衛侯㑹吳于鄖公及衛侯宋皇瑗盟而卒辭呉盟吳人藩衛侯之舍子貢見太宰嚭語及衛故太宰嚭曰寡君願事衛君衛君之來也緩寡君懼故將止之子貢曰衛君之來必謀於其衆其衆或欲或否是以緩來其欲來者子之黨也其不欲來者子之讎也若執衞君是墮黨而崇讐也夫墮子者得其志矣且合諸侯而執衛君誰敢不懼墮黨崇讐而懼諸侯或者難以霸乎太宰嚭説乃舍衛侯宋向巢帥師伐鄭傳宋鄭之間有隙地焉曰彌作頃丘玉暢嵒戈錫子産與宋人為成曰勿有是及宋平元之族自蕭奔鄭鄭人為之城嵒戈錫九月宋向巢伐鄭取錫殺元公之孫遂圍嵒十二月鄭罕達救嵒丙申圍宋師冬十有二月螽公羊作𧑄 傳冬十二月螽季孫問諸仲尼仲尼曰丘聞之火伏而後蟄者畢今火猶西流司歴過也 杜氏注周十二月今十月是歲應置閏而失不置雖書十二月實今之九月司歴誤一月九月之初尚温故得有螽
  十有三年春鄭罕達帥師取宋師于嵒傳宋向魋救其師鄭子賸使徇曰得桓魋者有賞魋也逃歸遂取宋師于嵒獲成讙郜延以六邑為虚 泰山孫氏曰報雍丘之師也二國覆師以相償報其惡如此夏許男成卒成公羊作戍公㑹晉侯及吳子于黄池黄池晉地杜氏注陳留封丘縣南有黄亭近濟水地譜東京開封縣有黄池 傳公㑹單平公晉定公吳夫差于黄池六月丙子越子伐吳為二隧疇無餘謳陽自南方先及郊吳太子友王子地王孫彌庸壽於姚自泓上觀之彌庸見姑蔑之旗曰吾父之旗也不可以見讐而弗殺也太子曰戰而不克將亡國請待之彌庸不可屬徒五千王子地助之乙酉戰彌庸獲疇無餘地獲謳陽越子至王子地守丙戌復戰大敗吳師獲太子友王孫彌庸夀於姚丁亥入吳吳人告敗于王王惡其聞也自剄七人于幕下秋七月辛丑盟吳晉爭先吳人曰於周室我為長晉人曰於姬姓我為伯趙鞅呼司馬寅曰日旰矣大事未成二臣之罪也建鼓整列二臣死之長幼必可知也對曰請姑視之反曰肉食者無墨今吳王有墨國勝乎太子死乎且夷德輕不忍久請少待之乃先晉人 外傳吳語曰夫差㑹晉公午于黄池越王勾踐襲吳入其郛焚其姑蘇吳晉爭長未成邊遽乃至以越亂告吳王懼乃合大夫而謀曰今無㑹而歸與㑹而先晉孰利王孫雄曰二者莫利必㑹而先之今夕必挑戰以廣民志請王厲士以奮其勢彼將不戰而先我吳王昏乃秣馬食士夜中命服兵擐甲陳士卒百人以為徹行萬人以為方陣王中陳而立左右軍亦如之為帶甲三萬以勢攻昧明王乃秉桴親鼓三軍皆譁釦以振旅晉師大駭不出乃令董褐請事吳王曰天子有命周室卑約貢獻莫入今非王室不平安是憂億晉負衆庶不式諸戎狄楚秦將不長弟以力征一二兄弟之國孤欲守先君之班爵進則不敢退則不可孤之事君與不得事君皆在今日董褐還致命乃告趙鞅曰臣觀吳王之色類有大憂將毒不可與戰主其許之先然不可徒許也趙鞅許諾使褐復命曰君掩王東海以淫名聞于天子則何有於周室夫命圭有命固曰吳伯不曰吳王諸侯是以敢辭夫諸侯無二君而周無二王君若無卑天子以干其不祥而曰吳公孤敢不順君命長弟許諾吳王乃退就幕而㑹吳公先歃晉侯亞之 公羊傳吳何以稱子吳主會也吳主㑹則曷為先言晉侯不與夷狄之主中國也其言及吳子何㑹兩伯之辭也不與夷狄之主中國則曷為以㑹兩伯之辭言之重吳也曷為重吳吳在是則天下諸侯莫敢不至也 襄陵許氏曰兩伯之盟左氏曰先晉國語曰先吳此二國史籍之異也顧自宋之盟則晉已為楚所先陵遲至于黄池之時豈能復與吳爭國語信也晉人恥吳先之故諱焉耳 穀梁傳黄池之㑹吳進乎哉遂子矣吳夷狄之國也祝髮文身欲因魯之禮因晉之權而請冠端而襲其藉于成周以尊天王吳進矣吳東方之大國也累累致小國以㑹諸侯以合乎中國吳能為之則不臣乎吳進矣王尊稱也子卑稱也辭尊稱而居卑稱以合乎諸侯以尊天王吳王夫差曰好冠來孔子曰大矣哉夫差未能言冠而欲冠也 廬陵李氏曰此條先晉之説當主公羊爵吳之説當主穀梁書及之説公羊胡氏皆得之其事實則國語所載為詳但所載尊周室之事葢二國假此以相勝耳豈真能奉王命哉 黄池之㑹左氏傳以為先晉而外傳乃謂夫差以三萬兵脅晉而先之二者將孰從哉愚以春秋書法及事理考之外傳之説是也何也春秋未嘗許吳也而此㑹特書吳子若夫差無能改於其德因為越所敗而先晉則不書晉侯及吳子矣考之經㑹吳始于鍾離自是至橐臯凡七㑹吳至此乃特書會晉侯及吳子于黄池誠以夫差易王而稱公耳夫去其王而稱公此齊桓之所不能行于楚者也而夫差稱吳公以㑹春秋以其尚存周室是以爵稱之而異于他日㑹吳之書也不然黄池之去橐臯一二年間耳春秋安得遽子之哉或曰夫差迫于越之禍不得已而從耳孟子曰有人於此力不能勝一匹雛則為無力人矣今曰舉百鈞則為有力人矣聖人予呉人之改過遷善立法以垂世豈必窮其不得已之意哉楚公子申帥師伐陳 於越入吳傳見上 孫氏曰於越入吳者吳子方會乘其無備也 胡氏傳吳自柏舉以來慿陵中國黄池之㑹遂主夏盟可謂强矣而春秋繼書於越入吳所謂因事屬辭垂戒後世見深切著明之義也 又曽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老氏曰佳兵不祥之器其事好還夫以力勝人者人亦以力勝之矣吳嘗破越遂有輕楚之心及其破楚又有驕齊之志既勝齊師復與晉人爭長自謂莫之敵也而越已入其國都矣吳侵中國而越滅之越又不監而楚滅之楚又不監而秦滅之秦又不監而漢滅之老子曽子其言豈欺也哉 薛氏曰吳子不戒爭中國之諸侯而越卒入吳所謂無逺慮有近憂矣吳子忘不共戴天之恥而求諸侯于外此越所以霸諸侯乎秋公至自㑹 晉魏曼多帥師侵衛公羊無曼字脱也 許氏曰晉以范中行之難伐衛伐鮮虞間齊之難而一侵之又再侵衞而諸侯卒莫之宗者惟其國無政也師雖數出能侵而已益玩而頓矣此王霸道盡之時也 高氏曰蒯聵在戚十有二年矣晉人不能以此討衛乃以范中行故而數興師故書侵葬許元公 九月螽高氏曰周之九月夏之七月也其為農災又非冬十有二月之比也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東方公羊傳孛者何彗星也其言于東方何見于旦也何以書記異也 泰山孫氏曰光芒四出曰孛不言所在之次者見于旦也案文十四年有星孛入于北斗昭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此不言所在之次者見于旦可知也盜殺陳夏區夫區公羊作彄十有二月螽吕氏曰此年九月螽十二月又螽又比年十二月螽隂陽錯亂之甚當世君臣亦可以自省矣 許氏曰自用田賦而比年三書螽貪殘無已之應也螽每在十二月傳以為司歴之過此歴不時革之敝與春秋書魯人事至用田賦書魯天災至于二年而三螽則見其民力已窮天命已去君子之心于魯已矣故春秋以大斂之顛終也
  十有四年春西狩獲麟傳西狩于大野叔孫氏之車子鉏商獲麟以為不祥以賜虞人仲尼觀之曰麟也然後取之 杜氏曰大野在魯西故曰西狩 詩釋文麟麕身牛尾馬足一角角端有肉毛蟲之長也不踐生草不履生蟲音中鍾吕行中規矩王者至仁則出 公羊傳麟仁獸也有王者則至無王者則不至有以告者曰有麕而角者孔子曰孰為來哉顔淵死子曰噫天喪子子路死子曰噫天祝予西狩獲麟孔子曰吾道窮矣君子曷為為春秋撥亂世反諸正莫近諸春秋則未知其為是與其諸君子樂道堯舜之道與末不亦樂乎堯舜之知君子也制春秋之義以俟後聖以君子之為亦有樂乎此也 愚謂麒麟之於走獸猶聖人之於人出類拔萃為人物之法則者也故聖人之生必以四靈為畜包犧畫卦而龍馬出大舜作樂而鳯凰儀周公告召公曰耉造德不降我則鳴鳥不聞孔子曰鳯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然則夫子生于周末而麟見于大野以仁聖之君子天錫仁獸之應乃理之當然無足疑者韓愈氏曰麟為聖人出也聖人必知麟是以西狩之獲必夫子觀之而知為麟也然氣數之不偶固異于堯舜之盛而王霸之道方窮亦非文王麟趾之時是以麟雖為夫子出然獲于鉏商而謂為不祥以賜虞人然後取之其與明王不興而天下不能宗夫子何以異哉程子曰始隠周之衰也終麟感之始也世衰道不行有述作之意舊矣但因麟而發耳麟不出春秋亦必作也春秋之作不過因魯國之史而天地四時之無窮所以察其遷變而紀其差忒者無一畧也中國四荒之廣莫所以紀其交際而别其典禮者無一遺也其大且廣者如此則凡小且偏者何一事一物之不得其治且理哉故曰言天下之至動而不可亂也言天下之至賾而不可惡也夫子之贊易者即其所以修春秋也以區區一魯國之史而兼紀周齊晉宋諸國之事其尊卑大小統屬之序秩然無毫髮之不順盡書治忽失得陵僭賊亂之變森然一循乎條理而無一之非法故曰非聖人誰能修之也夫其至動至賾之不齊而聖人何以一之哉曰仁而已矣故萬物之聚散經世之紀綱聖人一道以成之曰仁觀論語之書而知聖心之安仁書于春秋者無非此理觀西狩之獲而知天瑞之類應聖人先天後天而天且弗違而春秋之終不外乎此也




  春秋集注卷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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