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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選卷第四十四

喻巴蜀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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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曰:相如為郎數歲,會唐蒙使略通夜郎,僰中,徵發巴蜀吏卒千人,郡又多為發轉漕萬餘人,用軍興法,誅其渠率,巴蜀人大驚恐。上聞之,乃遣相如責唐蒙等,因喻告巴蜀人以非上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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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長卿

  告巴蜀太守:蠻夷自擅,不討之日久矣。時侵犯邊境,勞士大夫。陛下卽位,存撫天下,安集中國。然後興師出兵,北征匈奴,單于怖駭,交臂受事,屈膝請和。戰國策,張儀曰:儀交臂而事齊、楚。康居西域,重譯納貢,稽顙來享。禮記王制曰:五方之人,言語不通,北方曰譯。說文曰:譯,傳也,傳四夷之語也。漢書西域傳曰:康居國去長安萬二千三百里。春秋說題辭曰:盛德則感,越裳重譯。禮記,孔子曰:拜之而後稽顙。毛詩曰:自彼氐、羌,莫不來享。爾雅曰:享,獻也。移師東指,閩越相誅。右弔番禺,太子入朝。文穎曰:弔,至也。番禺,南海郡縣治也,東伐越,後至番禺,故言右也。顏師古曰:南越為東越所伐,漢以兵救之。南越蒙天子德惠,故遣太子朝。所以云弔也,非訓至也。太子卽嬰齊也。閩越,地名也。越有三,此其一也。南夷之君,西僰之長,言君者,大之也。僰,蒲北切。文穎曰:犍為縣。常效貢職,不敢墯怠,論語撰考讖曰:穿胸儋耳,莫不貢職。延頸舉踵喁喁然,呂氏春秋曰:聖人南面而立,天下皆延頸舉踵矣。論語素王受命讖曰:莫不喁喁,延頸歸德。皆嚮風慕義,欲為臣妾,論語撰考讖曰:遠都殊域,莫不嚮風。又曰:孺悲欲見,鄉黨慕義。史記,張良曰:百姓莫不嚮風慕義,願為臣妾。道里遼遠,山川阻深,不能自致。鄭玄禮記注曰:致之言至也。夫不順者已誅,而為善者未賞,呂氏春秋曰:先王之法,為善者賞,為不善者罰,古之道也。故遣中郎將往賓之,中郎將,即唐蒙也。發巴蜀之士各五百人,以奉幣帛,衛使者不然,張揖曰:不然之變也。靡有兵革之事,戰鬭之患。今聞其乃發軍興制,張揖曰:發三軍之衆也。興制,謂起軍法制,追將帥也。驚懼子弟,憂患長老,郡又擅為轉粟運輸,皆非陛下之意也。當行者或亡逃自賊殺,亦非人臣之節也。

  夫邊郡之士,聞烽舉燧燔,張揖曰:晝舉烽,夜燔燧。皆攝弓而馳,荷兵而走,攝,謂張弓注矢而持之。攝,奴頰切。流汗相屬,唯恐居後,觸白刃,冒流矢,議不反顧,計不旋踵,人懷怒心,如報私讎。彼豈樂死惡生,非編列之民,而與巴蜀異主哉?編列,謂編戶也。淮南子曰:編戶齊民。計深慮遠,急國家之難,而樂盡人臣之道也。故有剖符之封,析珪而爵。如淳曰:析,中分也。白藏天子,青在諸侯。位為通侯,處列東第。東第,甲宅也。居帝城之東,故曰東帝。張揖曰:列東第在天子下方。終則遺顯號於後世,傳土地於子孫,行事甚忠敬,居位甚安逸,名聲施於無窮,功烈著而不滅。是以賢人君子,肝腦塗中原,膏液潤野草而不辭也。春秋考異郵曰:枯骸收胲,血膏潤草。胲,古才切。今奉幣役至南夷,即自賊殺,或亡逃抵誅,抵,至也,亡逃而至於誅也。一曰,逃亡被誅而抵拒於誅也。如淳曰:抵其罪而誅戮之也。一曰,誅者亡,不肯受誅也。身死無名,謚為至愚,無名,言無善名也。謚,猶號也。恥及父母,為天下笑。人之度量相越,豈不遠哉!春秋合誠圖曰:君殺妻誅,為天下笑。然此非獨行者之罪也。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謹,寡廉鮮恥,而俗不長厚也。其被刑戮,不亦宜乎!

  陛下患使者有司之若彼,悼不肖愚民之如此,故遣信使,誠信之使也。曉諭百姓以發卒之事,因數之以不忠死亡之罪,讓三老孝悌以不教誨之過。漢書,景帝詔曰:置三老孝悌以道民焉。方今田時,重煩百姓,重,難也,不欲召聚之。已親見近縣,張揖曰:檄以示巴蜀城旁近縣。恐遠所谿谷山澤之民不徧聞,檄到,亟下縣道,亟,急也。漢書曰:縣有蠻夷曰道。使咸喻陛下之意,無忽。

文選考異

  • 注「拜之而後稽顙」:陳云「之」字衍,是也。各本皆衍。
  • 注「莫不來享」:案:「莫」下當有「敢」字,各本皆脫。
  • 注「番禺南海郡縣治也」:案:「縣」字不當有,漢書注無,史記索隱引亦無,皆可證。
  • 注「太子即嬰齊也」:案:依他篇如韋孟諷諫之例,當有「善曰」在「太」字上,以分別顏注。袁、茶陵二本此篇以善與舊注相連,乃合并六家體例之不畫一者,尤仍之耳。又每節首非舊注皆當有之,尤概刪去,亦與他篇例歧也。後難蜀父老、答客難等皆放此。
  • 西僰之長:袁本「僰」下有「犍」字,其校語云善脫「犍」字。茶陵本云五臣有「犍」字。案:「犍」,五臣妄添也,史記、漢書俱無。此注引「文穎曰犍為縣」者,謂地理志犍為郡之僰道縣也。說文「僰」下亦云「犍為蠻夷也」。以犍為縣注「僰」,非。正文別有「犍」字。袁本所著校語,更誤中之誤。
  • 注「興制謂起軍法制追將帥也」:袁本「追」作「誅」。茶陵本無此注,并入五臣也。案:史記索隱亦引張揖此注,「誅」字是。
  • 功烈著而不滅:袁本云善作「列」。茶陵本云五臣作「烈」。案:此尤延之校改正之也。史記、漢書皆作「烈」,但傳寫偽為「列」耳。後篇「烈士立功之會」,封禪文「休烈浹洽」,二本校語同,尤皆校改。

為袁紹檄豫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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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春秋曰:袁紹伐許,乃檄州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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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孔璋魏志曰:琳避難冀州,袁本初使典文章,作此檄以告劉備,言曹公失德,不堪依附,宜歸本初也。後紹敗,琳歸曹公。曹公曰:卿昔為本初移書,但可罪狀孤而已,惡惡止其身,何乃上及父祖邪?琳謝罪曰:矢在絃上,不可不發。曹公愛其才而不責之。

  左將軍領豫州刺史郡國相守。蜀志曰:先主歸陶謙,謙表先主為豫州刺史。後歸曹公,曹公表為左將軍。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難蜀父老曰: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夫非常者,故非常人所擬也。

  曩者彊秦弱主,趙高執柄,專制朝權,威福由己,時人迫脅,莫敢正言,終有望夷之敗,史記曰:秦二世夢白虎嚙其左驂馬,殺之。問占夢卜,涇水為祟。二世乃齊望夷宮,欲祠涇水。使使責讓趙高以盜事。高懼,乃陰與其女婿咸陽令閻樂數二世,二世自殺。張華曰:望夷宮在長安西北長平觀故臺處,是臨涇水作之,以望北夷也。漢書曰:王氏浸盛,群下莫敢正言。祖宗焚滅,汙辱至今,永為世鑒。及臻呂后季年,產祿專政,內兼二軍,外統梁趙,擅斷萬機,決事省禁,下凌上替,海內寒心。漢書曰:張辟強謂丞相陳平,請拜呂台、呂產為將,將兵居南北軍。丞相如辟強計。太后臨朝,以呂侯子台為呂王,台弟產為梁王,建成侯釋之子祿為趙王。呂后崩,將軍祿、相國產顓兵秉政。韋昭國語注曰:季,末也。左氏傳,閔子騫曰:下凌上替,能無亂乎?高唐賦曰:寒心酸鼻。於是絳侯朱虛興兵奮怒,誅夷逆暴,尊立太宗,漢書曰:產、祿因謀作亂,齊悼惠王子朱虛侯章在京師,知其謀,使人告兄齊王,令發兵,章欲與太尉勃內應,以誅諸呂。又曰:呂祿、呂產欲作亂,朱虛侯章與太尉勃等誅之。大臣乃謀迎代王。代王立,是為孝文皇帝。故能王道興隆,光明顯融。此則大臣立權之明表也。明表,謂明白之表儀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騰,與左悺徐璜並作妖孽,饕餮放橫,傷化虐民。司馬彪續漢書曰:曹騰,字季興,少除黃門。桓帝即位,加特進。范曄後漢書曰:左悺,河南人也。為小黃門。徐璜,下邳人也,為中常侍。左氏傳,史克曰:縉雲氏有不才子,天下之人謂之饕餮。山海經曰:鉤吾山有獸,羊身人面,其口腋下,虎齒人爪,其音如嬰兒,名曰狍鴞,食人。郭璞云,為物貪婪,食人未盡,還害其身,象在禹鼎,左氏傳所謂饕餮者也。狍音咆。父嵩,乞匄攜養,因贓假位,魏志曰:曹騰養子嵩,官至太尉,莫能審其生本末。司馬彪續漢書曰:嵩字巨高。說文曰:匄,乞也,古賴切。輿金輦璧,輸貨權門,漢書曰:息夫躬交遊貴戚,趨走權門為名。竊盜鼎司,傾覆重器。周易曰:鼎金鉉。鄭玄尚書注曰:鼎,三公象也。文子,老子曰:天下之大器也。操贅閹遺醜,本無懿德,贅,謂假相連屬也。莊子曰:附贅懸肬。然肬贅假肉也。贅,之銳切。肬音尤。𤡑狡鋒協,好亂樂禍。幕府董統鷹揚,掃除凶逆,魏志曰:大將軍何進與紹誅諸閹官。進被殺,紹遂勒兵捕諸閹人,無少長皆殺之。漢書音義曰:衛青征匈奴,大克獲,帝就拜大將軍於幕中,因曰幕府。續遇董卓侵官暴國,董卓,字仲穎,隴西人,為相國。卓以山東豪傑並起,乃徙天子都長安,燔燒宮室。卓至西京,呂布誅卓。左氏傳,欒鍼謂欒書曰:侵官,冒也;失官,慢也。於是提劍揮鼓,發命東夏,收羅英雄,棄瑕取用,魏志曰:董卓呼紹,欲廢帝,紹不應,因橫刀長揖而出,遂奔冀州。卓因拜紹渤海太守。紹遂以渤海之衆以攻卓。故遂與操同諮合謀,授以裨師,裨師,偏師也。漢書衛青傳曰:裨將及校尉侯者九人。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謝承後漢書,陳龜表曰:臣累世展鷹犬搏擊之用。至乃愚佻短略,輕進易退,字書曰:佻,輕也,敕聊切。傷夷折衄,數喪師徒。幕府輒復分兵命銳,脩完補輯,表行東郡,領兗州刺史,謝承後漢書曰:袁紹以曹操為東郡太守,劉公山為兗州。公山為黃巾所殺,乃以操為兗州刺史。被以虎文,獎蹙威柄,被以虎文,則羊質虎文也。法言曰:敢問質。曰:羊質而虎皮,見草而說,見豺而戰。魏志作獎蹙。蹙,成也,言獎成其威柄也。冀獲秦師一克之報。左氏傳曰:秦孟明帥師伐晉,晉侯禦之,秦師敗績。又曰: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霸西戎,用孟明也。而操遂承資跋扈,肆行凶忒,謝承後漢書曰:操得兗州,兵衆強盛,內懷反紹意。毛詩曰:無然畔援。鄭玄曰:畔援,猶跋扈也。西京賦曰:睢盱跋扈。賈逵國語曰:肆,恣也。孔安國尚書傳曰:忒,惡也。割剝元元,殘賢害善。太公金匱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今海內陸沈於殷久矣,何乃急急於元元哉!高誘戰國策注曰:元元,善也。張奐與屯留君書曰:氣厲流行,傷賢害善。故九江太守邊讓,英才俊偉,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論不阿諂,身首被梟懸之誅,妻孥受灰滅之咎。魏志曰:太祖在兗州,陳留邊讓言議頗侵太祖。太祖殺讓,族其家。臣瓚漢書注曰:懸首於木曰梟。尚書曰:余則孥戮汝。自是士林憤痛,民怨彌重,林,喻多也。司馬遷書曰:列於君子之林。孔安國尚書傳曰:民咨胥怨。一夫奮臂,舉州同聲,史記,武臣曰:陳王奮臂為天下唱始。周易曰:同聲相應。故躬破於徐方,地奪於呂布,彷徨東裔,蹈據無所。魏志曰:陶謙為徐州刺史。太祖征謙,糧少,引軍還。又曰:太祖與呂布戰於濮陽,太祖軍不利。幕府惟強幹弱枝之義,且不登叛人之黨,叛人,謂呂布也。漢書曰:徙二千石高貲富人豪傑并兼之家於諸陵,蓋亦以強幹弱枝,非為奉山園也。左氏傳曰:圍宋彭城,非宋地也。於是為宋討魚石,故稱宋,且不登叛人。故復援旌擐甲,席卷起征,紹征呂布,諸史不載,蓋史略也。左氏傳曰:擐甲執兵。杜預曰:擐,貫也,胡慢切。春秋握誠圖曰:諸侯冰散席卷,各爭恣妄。金鼓響振,布衆奔沮,漢書曰:膠西王叩頭漢軍壁,弓高侯執金鼓見之。拯其死亡之患,復其方伯之位。謝承後漢書曰:操圍呂布於濮陽,為布所破,投紹。紹哀之,乃給兵五千人,還取兗州。說文曰:拯,上舉也。則幕府無德於兗土之民,而有大造於操也。左氏傳,呂相絕秦曰:秦師克還無害,則是我有大造於西也。

  後會鸞賀反旆,群虜寇攻。魏志曰:董卓徙天子都長安。後韓暹以天子還雒陽。時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離局,魏志曰:冀州牧韓馥以冀州讓紹,紹遂領冀州。謝承後漢書曰:公孫瓚非紹立劉伯安,歛其衆攻紹。禮記曰:各司其局。鄭玄曰:局,部分也。故使從事中郎徐勛就發遣操,使繕脩郊廟,翊衛幼主。操便放志專行,脅遷當御省禁,魏志曰:天子還洛陽,太祖遂至洛陽,衛京師。脅遷,謂迫脅天子而遷徙也。卑侮王室,敗法亂紀,家語,孔子曰:是謂壞法亂紀也。坐領三臺,專制朝政,應劭漢官儀曰:尚書為中臺,御史為憲臺,謁者為外臺。爵賞由心,刑戮在口,所愛光五宗,所惡滅三族,宗,亦族也。漢書,徐自為曰:古有三族,而王溫舒罪至同時而五族乎!家語曰:宰予為臨淄大夫,與田常之亂,夷三族也。群談者受顯誅,腹議者蒙隱戮,漢書曰:上既造白鹿皮幣,令下,顏異不應,反脣。張湯奏異腹非,論死。自是之後,有腹非之法也。百寮鉗口,道路以目,莊子曰:鉗墨翟之口。史記曰:周厲王行暴虐侈傲,國人謗王,王怒,得衛巫,使監謗者,以告,則殺之。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鉗,其嚴切。尚書記朝會,公卿充員品而已。

  故太尉楊彪,典歷二司,享國極位。操因緣眥睚,被以非罪,榜楚參并,五毒備至,觸情任忒,不顧憲網。范曄後漢書曰:彪字文先,代董卓為司空,又代黃琬為司徒。時袁術僭亂,操託彪與術婚姻,誣以欲圖廢置,奏收下獄,劾以大逆。漢書曰:王莽誅翟義,夷滅三族,皆至同坑,以五毒參并葬之。如淳曰:野葛狼毒之屬。韓詩外傳曰:不肖者觸情縱欲也。又議郎趙彥,忠諫直言,義有可納,是以聖朝含聽,改容加飾。操欲迷奪時明,杜絕言路,擅收立殺,不俟報聞。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墳陵尊顯,桑梓松柏,猶宜肅恭。而操帥將吏士,親臨發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寶,至令聖朝流涕,士民傷懷。漢書曰:孝文皇帝竇皇后生孝景帝、梁孝王武。曹瞞傳曰:曹操破梁孝王棺,收金寶。天子聞之哀泣。昆或為弟。毛詩曰:維桑與梓,必恭敬止。仲長子昌言曰:古之葬者,松柏以識其墳。操又特置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隳突,無骸不露。身處三公之位,而行桀虜之態,汙國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細政苛慘,科防互設。罾繳充蹊,坑阱塞路,舉手挂網羅,動足觸機陷,是以兗豫有無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戰國策,蘇秦曰:上下相怨,民無所聊。家語,孔子曰:今人之言惡者,比之於桀、紂,民怨其虐,莫不吁嗟。

  歷觀載籍,無道之臣,貪殘酷烈,於操為甚。幕府方詰外姦,未及整訓,鄭玄禮記注曰:詰,謂問其罪也,去質切。加緒含容,冀可彌縫。左氏傳,展喜對齊侯曰:桓公是以糾合諸侯,彌縫其闕,而匡救其災。而操豺狼野心,潛包禍謀,劉向列女傳曰:羊舌叔姬者,叔向之母也。長姒產男,叔姬往觀之,曰:其聲狼也。狼子野心,非是莫滅羊舌氏乎!乃欲摧橈棟梁,孤弱漢室,周易曰:棟橈之凶,不可以有輔。除滅忠正,專為梟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孫瓚,魏志曰:公孫瓚,字伯圭。董卓至洛陽,遷瓚奮武將軍,封薊侯。范曄後漢書曰:公孫瓚大破黃巾,威震河北,紹自將擊之。強寇桀逆,拒圍一年。操因其未破,陰交書命,外助王師,內相掩襲,左氏傳曰:凡師輕曰襲。杜預曰:掩其不備也。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濟。會其行人發露,瓚亦梟夷,魏志曰:紹悉軍圍瓚。瓚自知必敗,盡殺其妻子,乃自殺。故使鋒芒挫縮,厥圖不果。爾乃大軍過蕩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質,爭為前登,犬羊殘醜,消淪山谷。范曄後漢書曰:黑山賊于毒等覆鄴城,紹入朝歌鹿腸山破之,斬毒。又擊左校郭太賢等,遂及西營屠各戰於常山。晉中興書曰:胡俗,其入居塞者,有屠各種最豪貴,故得為單于,統領諸種。於是操師震慴,晨夜逋遁,屯據敖倉,阻河為固,魏志曰:袁紹將進軍攻許,公留于禁屯河上,公軍官度。漢書音義曰:敖,地名,在滎陽西,北上臨河,有太倉。欲以螗蜋之斧,禦隆車之隧。莊子,蘧伯玉謂顏闔曰:汝不知夫螗蜋乎?怒其臂以當車轍,不知其不勝任也。幕府奉漢威靈,折衝宇宙,班孟堅與陳文通書曰:奉國威靈,信志方外。晏子春秋,孔子曰:不出樽俎之間,而折衝千里之外,晏子之謂也。長戟百萬,胡騎千群,奮中黃育獲之士,騁良弓勁弩之勢,尸子,中黃伯曰:余左執太行之獶而右搏彫虎。戰國策,范雎說秦王曰:烏獲之力焉而死,夏育之勇焉而死。文子曰:狡兔得而獵犬烹,高鳥盡而良弓藏。史記,蘇秦說韓王曰:天子之彊弓勁弩,皆從韓出。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濟漯,魏志曰:袁紹出長子譚為青州,外甥高翰為并州。淮南子曰:何謂九山?曰:太行羊腸。高誘曰:太行直河內野王縣。尚書曰:浮于濟、漯,達于河。大軍汎黃河而角其前,荊州下宛葉而掎其後。魏志曰:劉表為荊州刺史,北與袁紹相結。左氏傳,狄子駒支曰: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征伐軍有前後,猶如捕獸,一人捉角,一人戾足。說文曰:掎,戾足也。雷霆虎步,並集虜庭,李陵詩曰:幸託不肖軀,且當猛虎步。若舉炎火以概飛蓬,覆滄海以沃熛炭,有何不滅者哉!楚辭曰:離憂患而迺寤兮,若縱火於秋蓬。黃石公三略曰:夫以義而誅不義,若決江河而溉焚火,其克必矣。聲類曰:概,燒也。說文曰:熛,火飛也。

  又操軍吏士,其可戰者皆自出幽冀,或故營部曲,咸怨曠思歸,流涕北顧。毛詩序曰:男女怨曠。其餘兗豫之民,及呂布張揚之遺衆,呂布、張揚,已見九錫文。覆亡迫脅,權時苟從,各被創夷,人為讎敵。尚書曰:父師曰召,敵讎弗怠。若迴旆方徂,登高岡而擊鼓吹,揚素揮以啟降路,廣雅曰:徽,幡也。徽與揮古通用。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漢書,徐樂上書曰:何謂土崩?秦之末葉是也。人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此之謂土崩。何謂瓦解?吳、楚、齊、越之兵是也。當此之時,安土樂俗之人衆,故諸侯無外境之助,此之謂瓦解。孫卿子曰:舜伐有苗,禹伐共工,湯伐有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紂,遠方慕義,兵不血刃。

  方今漢室陵遲,綱維弛絕,聖朝無一介之輔,股肱無折衝之勢,尚書,秦穆公曰:如有一介臣。尚書大傳曰:股肱,臣也。折衝,已見上文。方畿之內,簡練之臣,皆垂頭搨翼,莫所憑恃。雖有忠義之佐,脅於暴虐之臣,焉能展其節?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圍守宮闕,外託宿衛,內實拘執,懼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說文曰:逆而奪取曰篡,叉患切。此乃忠臣肝腦塗地之秋,烈士立功之會,可不勗哉!喻巴蜀文曰:肝腦塗中原。漢書曰:一敗塗地。尚書曰:勗哉夫子!

  操又矯命稱制,遣使發兵,恐邊遠州郡,過聽而給與,強寇弱主,違衆旅叛,漢書,以旅為助。舉以喪名,為天下笑,則明哲不取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並進,魏志曰:紹以中子熙為幽州。書到荊州,便勒見兵,與建忠將軍協同聲勢。魏志曰:張繡以軍功稱,遷至建忠將軍,屯宛,與劉表合。州郡各整戎馬,羅落境界,舉師揚威,並匡社稷,則非常之功,於是乎著。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戶侯,賞錢五千萬。部曲偏裨將校諸吏降者,勿有所問。廣宣恩信,班揚符賞,布告天下,咸使知聖朝有拘逼之難。如律令。風俗通曰:謹按律者,法也。皋陶謨:虞云始造律。時主所制曰令。漢書,著甲令,夫吏者,始也,當先自正,然後正人。故文書下如律令,言當履繩墨,動不失律令也。

文選考異

  • 注「魏志曰」下至「而不責之」:袁本此一節注與所載五臣翰注略同,其「善曰」下作「魏志曰琳避難冀州袁紹使典文章袁氏敗琳歸太祖太祖曰卿昔為本初移書但可罪狀孤而已惡惡止其身何乃上及祖父邪琳謝罪太祖愛其才而不咎」六十一字,是也。茶陵本云善同翰注,此承其誤,為并善於五臣耳。
  • 注「閔子騫曰」:袁本「騫」作「馬」,是也。茶陵本亦誤「騫」。
  • 𤡑狡鋒協:何校「協」改「俠」,云魏氏春秋作「俠」。案:裴松之注魏志紹傳所引也。考後漢書紹傳載此文亦作「俠」。但二書文略同,而與此多異。善注未有明文,無以考之也。
  • 注「董卓字仲穎」下至「呂布誅卓」:袁本無此三十八字,有「董卓已見西征賦」七字,是也。茶陵本有,乃複出。
  • 注「以攻卓」:袁本作「將以誅董卓」。案:考魏志云「將以誅卓」,似袁本仍衍「董」字。茶陵本作「以攻卓」,誤與此同。
  • 注「魏志作獎蹙蹙成也」:陳云魏志既與文選同,似不必贅引。當云「後漢書作獎就就成也」,文義乃安。案:魏志無此文,唯裴注引魏氏春秋耳。此注必有誤。各本皆同,無以訂之。兩「蹙」字,陳所校是也。
  • 注「賈逵國語曰」:袁本、茶陵本「語」下有「注」字,是也。
  • 注「氣厲流行」:陳云「氣」,「氛」誤,是也。各本皆偽。
  • 注「魏志曰太祖在兗州」:袁本「志」作「書」。案:此尤校改,但未必非引王沈魏書也。茶陵本刪此注,更非。
  • 注「董卓徙天子都長安」:此八字袁本、茶陵本無,蓋因五臣已有而刪之也。尤所見者是矣。
  • 注「應劭漢官儀曰」:袁本、茶陵本無「應劭」二字。
  • 厥圖不果爾乃大軍:茶陵本「爾」作「耳」,云五臣作「爾」。袁本云善作「耳」。案:此尤校改也,詳文義,作「耳」者當句絕。魏氏春秋、後漢書此處節去,無以相證,恐尤改未必是。
  • 欲以螗蜋之斧:茶陵本「螗」作「螳」,注同。袁本亦作「螗」,其所載五臣銑注字同。善注字作「螳」。案:據此似善「螳」五臣「螗」也。魏氏春秋、後漢書亦作「螳」。
  • 注「外甥高翰」:袁本「翰」作「幹」,是也。茶陵本亦誤「翰」。
  • 皆自出幽冀:袁本、茶陵本「自出」作「出自」,是也。案:此尤本之誤耳。
  • 注「漢書以旅為助」:案:此注亦有誤。後漢范蔚宗書所載,此處節去。未審善所稱漢書,當何指也?各本皆同,無以訂之矣。


檄吳將校部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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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孔璋

  年月朔日,子尚書令彧,魏志曰:荀彧,字文若,潁川人也,太祖進彧為漢侍中,守尚書令。告江東諸將校部曲及孫權宗親中外:蓋聞禍福無門,惟人所召。左氏傳閔子騫之辭。夫見機而作,不處凶危,上聖之明也;周易曰:君子見機而作,不俟終日。臨事制變,困而能通,智者之慮也;漢書曰:江充因變制宜。周易曰:困而不失其所亨,其唯君子乎!王弼曰:窮必通也。漸漬荒沈,往而不反,下愚之蔽也。是以大雅君子,於安思危,以遠咎悔;班固漢書贊曰:大雅卓爾不群,河間獻王近之矣。封禪書曰:興必慮衰,安必慮危。小人臨禍懷佚,以待死亡。二者之量,不亦殊乎!

  孫權小子,未辨菽麥,左氏傳曰:晉周子有兄而無慧,不能辨菽麥。要領不足以膏齊斧,名字不足以洿簡墨。漢書音義,服虔注曰:易曰:喪其齊斧。未聞其說。張晏曰:斧,鉞也,以整齊天下。應劭曰:齊,利也。虞喜志林曰:齊,側皆切。凡師出必齊戒入廟受斧,故曰齊斧也。譬猶鷇卵,始生翰毛,爾雅曰:生而自食曰雛,待哺曰鷇。郭璞曰:鳥子須母食。鄭玄尚書大傳注曰:翰毛,毛長大者。而便陸梁放肆,顧行吠主。西京賦曰:怪獸陸梁。戰國策,刁勃謂田單曰:跖之狗吠堯,非其主也。謂為舟楫足以距皇威,江湖可以逃靈誅,不知天網設張,以在綱目,爨鑊之魚,期於消爛也。若使水而可恃,則洞庭無三苗之墟,子陽無荊門之敗,尚書,帝曰:咨禹,惟時有苗弗率,汝徂征。三旬苗民逆命,帝乃誕敷文德,七旬有苗格。孔安國曰:三苗之國,左洞庭,右彭蠡。范曄後漢書曰:公孫述,字子陽,自立為蜀王,遣任滿據荊門。帝令征南大將軍岑彭攻之,滿大敗。朝鮮之壘不刊,南越之旍不拔。史記曰:天子拜涉何為遼東部都尉。朝鮮襲殺何。天子遣左將軍荀彘擊朝鮮,朝鮮人殺其王右渠來降,定朝鮮為四郡。又曰:南越呂嘉反,以主爵都尉楊僕為樓舡將軍,下橫浦,咸會番禺,南越以平,遂為九郡。又曰:東越王餘善反,遣橫海將軍韓悅出句章。越建成侯敖殺餘善,以其衆降。昔夫差承闔閭之遠跡,用申胥之訓兵,棲越會稽,可謂強矣。史記曰:吳王闔閭死,立太子夫差。又樂毅遺燕惠王書曰:昔伍子胥說聽於闔閭,而吳王遠跡至郢。韋昭國語注曰:申胥,楚大夫伍奢之子子胥也。名員。員奔吳,吳與地,故曰申胥。史記曰:吳王夫差伐越,敗之,越王勾踐乃以甲兵五千人棲於會稽。及其抗衡上國,與晉爭長,都城屠於勾踐,武卒散於黃池,終於覆滅,身罄越軍。毛萇詩注曰:抗,舉也。鄭玄周禮注曰:稱上曰衡。抗衡,謂對舉以爭輕重也。史記,陸賈曰:以區區之越,與天子抗衡為敵國。又曰:吳王夫差北會諸侯於黃池,欲霸中國。吳王與晉定公爭長,乃長晉定公。吳引兵歸國。又曰:吳與晉人相遇黃池之上,吳、晉爭強,晉人擊之,大敗吳師。越王聞之,襲吳。吳王聞之,去晉而歸,與越戰,不勝,城門不守,遂圍王宮而殺夫差。及吳王濞驕恣屈強,猖猾始亂,漢書曰:吳王濞,高帝兄仲之子也,立濞為吳王。孝景五年,起兵於廣陵。左氏傳曰:鄭子太叔卒,晉趙簡子曰:黃父之會,夫子語我九言,曰:無始亂,無怙富。自以兵強國富,勢陵京城。太尉帥師,甫下滎陽,則七國之軍,瓦解冰冸,漢書曰:七國反書聞,天子遣條侯周亞夫往擊楚,敗之。七國:吳王濞、楚王戊、趙王遂、膠西王卬、濟南王辟光、淄川王賢、膠東王渠。鄭玄周禮注曰:甫,始也。瓦解,已見於上文。淮南子曰:冰冸而農桑起。濞之罵言未絕於口,而丹徒之刃以陷其胸。漢書曰:吳王敗,乃與戲下壯士千人夜亡,渡淮,走丹徒,保東越。漢使人以利啗東越,東越即紿吳王。吳王出勞軍,漢使人鏦殺吳王。漢書,賈誼上疏曰:適啟其口,匕首已陷其胸矣。紿,音殆。何則?天威不可當,而悖逆之罪重也。

  且江湖之衆,不足恃也,自董卓作亂,以迄於今,將三十載。其間豪桀縱橫,熊據虎跱,強如二袁,勇如呂布,二袁,袁紹、袁術也。魏志曰:呂布便弓馬,旅力過人,號為飛將。跨州連郡,有威有名,十有餘輩。其餘鋒捍特起,鸇視狼顧,爭為梟雄者,不可勝數。淮南子曰:鴟視虎顧。鹽鐵論曰:無鹿駭狼顧之憂。然皆伏鈇嬰鉞,首腰分離,雲散原燎,罔有孑遺。尚書曰:若火之燎于原。毛詩曰:周餘黎民,靡有孑遺。近者關中諸將,復相合聚,續為叛亂,魏志,張魯據漢中,遣鍾繇討之。是時關中諸將,疑繇欲自襲馬超,遂與楊秋、李湛、宜成等反。遣曹仁討之。超等屯潼關,公敕諸將:關西兵精悍,堅壁勿與戰。阻二華,據河渭,驅率羌胡,齊鋒東向,氣高志遠,似若無敵。丞相秉鉞鷹揚,順風烈火,元戎啟行,未鼓而破。魏志曰:公西征馬超。公自潼關北度,未濟,超赴船急戰。丁斐曰:放馬以餌賊。賊亂取馬,公乃得渡,循河為甬而南。賊追距渭口,公乃分兵結營於渭南。賊夜攻營,伏兵擊破之,進軍渡渭。超等數挑戰,不許,公乃與克日會戰。先以輕兵挑之,戰良久,乃縱彍騎夾擊,大破之,斬宜成、李湛等。漢書,元后詔曰:運獨見之明,奮無前之威。毛詩曰:武王載旆,有虔秉鉞,如火烈烈,則莫我敢遏。又曰:元戎十乘,以先啟行。伏尸千萬,流血漂樐,此皆天下所共知也。戰國策,秦王謂唐且曰:天子之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賈誼過秦曰:伏尸百萬,流血漂樐。是後大軍所以臨江而不濟者,以韓約馬超逋逸迸脫,走還涼州,復欲鳴吠。魏志曰:曹公斬宜成,遂、超走涼州。典略曰:韓遂,字文約,在涼州阻兵為亂,積三十年,建安二十年乃死。逆賊宋建,僭號河首,同惡相救,並為脣齒。魏志曰:初,隴西宋建自稱河首平漢王,聚衆枹罕。夏侯淵討之,屠枹罕,斬建涼州。又鎮南將軍張魯,負固不恭。魏志曰:張魯,字公旗,據漢中,以鬼道教人,自號師君。長雄巴漢,垂三十年,漢末力不能征,遂就寵魯為鎮民中郎將。漢寧,太祖征之。周禮曰:負固不服則攻之。皆我王誅所當先加。故且觀兵旋旆,魏志曰:建安十七年,公征孫權,攻破江西營,乃引軍還。史記曰:武王東觀兵至于孟津。諸侯皆曰:帝紂可伐。武王曰:未可。乃還師。復整六師,長驅西征,致天下誅。魏志曰:建安二十年,公西征張魯。偏將涉隴,則建約梟夷,旍首萬里;魏志曰:韓遂在顯親,夏侯淵欲襲取之,遂走。後淵大破遂軍,得其旍麾。斬建及遂死,已見上文。軍入散關,則群氐率服,王侯豪帥,奔走前驅。魏志曰:公西征張魯,自陳倉出散關至河池。氐王竇茂恃險不服,攻屠之。進臨漢中,則陽平不守,魏志曰:西征張魯,至陽平,魯使弟衛據陽平關,公乃遣高祚等乘險夜襲,大破之。十萬之師,土崩魚爛,張魯逋竄,走入巴中,懷恩悔過,委質還降;魏志曰:魯弟衛夜遯。魯潰走巴中,遣人慰喻。魯盡家屬出降。土崩,已見上文。公羊傳曰:其言梁亡何?自亡也。奈何?魚爛而亡。何休曰:魚爛從內發。左氏傳,狐突曰:策名委質。巴夷王朴胡賨邑侯杜濩,各帥種落,共舉巴郡,以奉王職。魏志曰:建安二十年,七姓巴夷王朴胡、賨邑侯杜濩舉巴夷、賨民來附。於是分巴郡,以胡為巴東太守,濩巴西太守。孫盛曰:朴音浮。濩音護。鉦鼓一動,二方俱定,利盡西海,兵不鈍鋒。戰國策,司馬錯曰:今伐蜀,利盡西海,而諸侯不以為貪。漢書,淮南王安上疏曰:不勞一卒,不頓一戟。又曰:不挫一兵之鋒。鈍與頓同。若此之事,皆上天威明,社稷神武,非徒人力所能立也。

  聖朝寬仁覆載,允信允文,春秋考異郵曰:赤帝之精,寬仁大度。禮記曰: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毛詩曰:允文允武,昭假列祖。大啟爵命,以示四方。魯及胡濩皆享萬戶之封,魯之五子,各受千室之邑,魏志曰:胡、濩者皆封列侯。又曰:封魯及五子皆為列侯。胡濩子弟部曲將校為列侯將軍已下千有餘人。百姓安堵,四民反業。漢書曰:高祖入關,吏民皆安堵如故。管子曰: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而建約之屬,皆為鯨鯢;左氏傳,楚子曰: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以為大戮。超之妻孥,焚首金城,魏志曰:南安趙衢討超,梟其妻子。漢書有金城郡。父母嬰孩,覆尸許市。范曄後漢書曰:建安元年,遷都于許。非國家鍾禍於彼,降福於此也,逆順之分,不得不然。漢書,涓勳曰:甚誖逆順之理。夫鷙鳥之擊先高,攫鷙之勢也;牧野之威,孟津之退也。此述往年未伐之意。尚書序曰:武王與受戰於牧野。又曰: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孔安國曰:諸侯僉同,乃退以示弱。今者枳棘翦扞,戎夏以清,枳棘,以喻殘賊也。翦扞,翦除而防衛之也。杜預左氏傳注曰:扞,衛也,音捍。萬里肅齊,六師無事。故大舉天師百萬之衆,魏志曰:建安二十一年治兵,遂征孫權也。與匈奴南單于呼完廚及六郡烏桓丁令屠各,湟中羌僰,魏志曰:建安二十一年,匈奴南單于呼廚泉將其名王來朝,待以客禮。漢書曰:諸羌言願得度湟水北。然湟水左右,羌之所居。湟音皇。丁令、屠各,已見上文。霆奮席卷,自壽春而南。漢書,九江郡有壽春邑。又使征西將軍夏侯淵等,魏志曰:夏侯淵,字妙才,惇族弟也,為征西將軍。率精甲五萬,及武都氐羌,巴漢銳卒,南臨汶江,搤據庸蜀。魏志曰:建安二十一年,留夏侯淵屯漢中。江夏襄陽諸軍,橫截湘沅,以臨豫章,樓船橫海之師,直指吳會。漢書曰:東越反,上遣橫海將軍韓說、樓船將軍楊僕,入軍於越。萬里克期,五道並入,大舉天師至壽春而南,一道也;使征西甲卒五萬,二道也;及武都至庸蜀,三道也;江夏至豫章,四道也;樓船至會稽,五道也。權之期命,於是至矣。

  丞相銜奉國威,為民除害,元惡大憝,必當梟夷。尚書,成王曰:元惡大憝。至於枝附葉從,皆非詔書所特禽疾。楊雄覈靈賦曰:枝附葉從,表立景隨。故每破滅強敵,未嘗不務在先降後誅,拔將取才,各盡其用。是以立功之士,莫不翹足引領,望風響應。新序,趙良謂商君曰:君亡可翹足而待也。左氏傳,穆叔謂晉侯曰:引領西望,曰庶幾乎!尚書曰:惟影響。孔安國曰:若影之隨形,響之應聲。昔袁術僭逆,王誅將加,則廬江太守劉勳先舉其郡,還歸國家。魏志曰:建安四年,袁術敗於陳。術病死,廬江太守劉勳率衆降,封為列侯。呂布作亂,師臨下邳,張遼侯成,率衆出降,魏志曰:張遼,字文遠,鴈門人也,以兵屬呂布。太祖破呂布於下邳,遼將衆降,拜中郎將,爵為關內侯。還討眭固,薛洪樛尚,開城就化。魏志曰:眭固屬袁紹,屯射犬。公進軍臨河,使史渙、曹仁渡河擊之。固使張楊故長史薛洪、河內太守樛尚留守,自將兵以迎紹求救,與渙、仁遇,交戰,大破之,斬固。公遂濟河,圍射犬。洪、尚率衆降,封為列侯。樛音留。官渡之役,則張郃高奐舉事立功。魏志曰:公擊淳于瓊,留曹洪守。紹使張郃、高覽攻曹洪。郃等聞瓊破,遂來降。魏志云高覽,此云奐,蓋有二名。郃,烏合切。後討袁尚,則都督將軍馬延、故豫州刺史陰夔、射聲校尉郭昭臨陣來降。魏志曰:公圍尚,營未合,尚懼,遣故豫州刺史陰夔及陳琳乞降,公不許,圍益急。尚夜遯,保岐山,追擊之,其將馬延等臨陣降,衆大潰。圍守鄴城,則將軍蘇游反為內應,魏志曰:尚攻譚,留蘇由守鄴。公進軍到洹水,由降。游與由同。審配兄子開門入兵。魏志曰:袁尚走中山,盡獲其輜重印綬節鉞,使尚降人示其家,城中崩沮。審配兄子榮夜開所守東城門內兵,配逆戰敗,生禽配,斬之。既誅袁譚,則幽州大將焦觸攻逐袁熙,舉事來服。魏志曰:建安十年,袁熙大將焦觸叛,熙、尚奔三郡烏丸,觸等舉其縣來降。凡此之輩數百人,皆忠壯果烈,有智有仁,悉與丞相參圖畫策,折衝討難,芟敵搴旗,靜安海內,豈輕舉措也哉!誠乃天啟其心,計深慮遠,西京賦曰:天啟其心。司馬相如喻巴蜀文曰:計深慮遠,急國家之難。審邪正之津,明可否之分,勇不虛死,節不苟立,屈伸變化,唯道所存,故乃建丘山之功,享不訾之祿,答客難曰:所欲必得,功若丘山。賈逵國語注曰:訾,言量也。朝為仇虜,夕為上將,所謂臨難知變,轉禍為福者也。說苑,孔子曰:聖人轉禍為福,報怨以德。若夫說誘甘言,懷寶小惠,毛詩曰:盜言孔甘。論語曰:好行小惠。泥滯苟且,沒而不覺,隨波漂流,與熛俱滅者,亦甚衆多。吉凶得失,豈不哀哉!昔歲軍在漢中,東西懸隔,合肥遺守,不滿五千,權親以數萬之衆,破敗奔走,今乃欲當禦雷霆,難以冀矣。魏志曰:太祖使張遼與樂進等將七千餘人屯合肥。太祖征張魯,俄而權率十萬衆圍合肥。於是遼夜募敢從之士,得八百人。明日大戰,平旦,遼被甲持戟,先登陷陣,殺千人,斬二將。權登高冢,以長戟自守。遼呼,權不敢動。權守合肥十餘日,城不可拔,乃引退。

  夫天道助順,人道助信,周易曰: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信也。事上之謂義,親親之謂仁。盛孝章,君也,而權誅之,吳志曰:權殺吳郡太守盛憲。會稽典錄曰:憲字孝章。孫輔,兄也,而權殺之。典略曰:孫輔恐權不能守江東,因權出行東治,乃遣人齎書呼曹公。行人以告,權乃還,偽若不知,與張昭共見輔。權謂輔曰:兄厭樂耶?何為呼他人?輔云無是。權投書與昭以示輔,輔慚無辭,乃悉斬輔親近,徙輔置東吳。賊義殘仁,莫斯為甚。孟子,齊王曰:臣弒其君可乎?孟子曰: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其君也。乃神靈之逋罪,下民所同讎。辜讎之人,謂之凶賊。是故伊摯去夏,不為傷德;飛廉死紂,不可謂賢。尚書曰:伊尹去亳適夏,既醜有夏,復歸于亳。孫子曰:殷之興也,伊摯在夏。魏武曰:伊摯,伊尹也。孟子曰:周公相武王,誅紂,驅飛廉於海隅而戮之。何者?去就之道,各有宜也。丞相深惟江東舊德名臣,多在載籍。近魏叔英秀出高峙,著名海內;虞文繡砥礪清節,耽學好古;周泰明當世俊彥,德行脩明。皆宜膺受多福,保乂子孫。尚書曰:永膺多福。又曰:保乂王家。而周盛門戶無辜被戮,遺類流離,湮沒林莽,言之可為愴然,聞魏周榮虞仲翔各紹堂構,能負析薪。吳志曰:虞翻,字仲翔。尚書曰:若考作室,既厎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構。左氏傳,鄭子產曰:古人有言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負荷。及吳諸顧陸舊族長者,世有高位,當報漢德,顯祖揚名。及諸將校孫權婚親,皆我國家良寶利器,尚書曰:所寶惟賢,則邇人安。聖主得賢臣頌曰:夫賢者,國家器用也。所任賢,則趨舍省而功施普;器用利,則用力少而就效衆也。而並見驅迮,雨絕於天,有斧無柯,何以自濟?陸賈新語曰:有斧無柯,何以治之?相隨顛沒,不亦哀乎!蓋鳳鳴高岡以遠罻羅,賢聖之德也。毛詩曰:鳳皇鳴矣,于彼高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鸋鴃之鳥巢於葦苕,苕折子破,下愚之惑也。韓詩曰:鴟鴞:既取我子,無毀我室。鴟鴞,鸋鴃,鳥名也。鴟鴞所以愛養其子者,適以病之。愛憐養其子者,謂堅固其窠巢;病之者,謂不知託於大樹茂枝,反敷之葦䓟。風至,䓟折巢覆,有子則死,有卵則破,是其病也。字林曰:鸋鴃,鴞也,上乃丁切,下古穴切。廣雅曰:鸋鴃,工雀也。荀卿子曰:南方鳥名蒙鳩,為巢,編之以髮,繫之葦苕。苕折卵破。巢非不牢,所繫之弱也。說文曰:葦,大葭也。苕與䓟同。今江東之地,無異葦苕,諸賢處之,信亦危矣。聖朝開弘曠蕩,重惜民命,誅在一人,與衆無忌,故設非常之賞,以待非常之功。司馬長卿難蜀父老曰: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乃霸夫烈士奮命之良時也,可不勉乎!若能翻然大舉,建立元勳,以應顯祿,福之上也。如其未能,未能如上之計。笇量大小,以存易亡,亦其次也。漢書,鄒陽上書曰:昔者鄭祭仲許宋人立公子突以活其君,非其義也。春秋記之,為其以生易死,以存易亡。夫係蹄在足,則猛虎絕其蹯;戰國策,魏魁謂建信君曰:人有置係蹄者而得虎,虎怒,跌蹯而去。虎之情匪不愛其蹯也,然而不以環寸之蹯,害七尺之軀,有權也。今國家者,非直七尺之軀也,而君之身於王非環寸之蹯也,願公早圖之也。延叔堅曰:係蹄,獸絆也。蝮蛇在手,則壯士斷其節。漢書曰:項梁使使趨齊兵擊章邯,田榮曰:楚殺田假,趙殺田角、田間,乃出兵。楚不殺假,趙亦不殺角、間。齊王曰:蝮蠚手則斬手,蠚足則斬足,何者?為害於身也。田假、田角、田間於楚、趙非手足之戚,何故不殺?蠚音釋。何則?以其所全者重,以其所棄者輕。若乃樂禍懷寧,迷而忘復,周易曰:迷復之凶,反君道也。闇大雅之所保,背先賢之去就,毛詩大雅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忽朝陽之安,甘折苕之末,日忘一日,以至覆沒,大兵一放,玉石俱碎,尚書曰:火炎崑岡,玉石俱焚。雖欲救之,亦無及已。史記,衛平謂宋王曰:後雖悔之,亦無及已。故令往購募爵賞科條如左。檄到詳思至言。如詔律令。

文選考異 * 注「閔子騫之辭」:何校「騫」改「馬」,是也。各本皆誤。

  • 下愚之蔽也:袁本云善無「下」字。茶陵本云五臣有「下」字。案:此尤延之校添也。
  • 注「李湛」:何校「湛」改「堪」,下同。陳云「湛」,「堪」誤。案:據國志校也。各本皆偽。
  • 注「丁斐曰放馬」:陳云「曰」,「因」誤。案:據國志校也。各本皆偽。
  • 注「漢寧」:何校「漢」上添「領」字,「寧」下添「太守」二字,陳同。案:據國志校也。各本皆脫。
  • 而建約之屬:何校「之」改「支」。茶陵本云五臣作「支」,袁本云善作「之」。案:詳文義當作「支」。或各本所見,傳寫誤為之也。
  • 夫鷙鳥之擊先高:茶陵本作「擊鳥先高」四字,校語云「擊」,五臣作「鷙」,有「之擊」字。袁本校語云「鷙」善作「擊」,無「之擊」字。案:二本校語是也。尤本此處脩改,乃誤取五臣以亂善。
  • 注「建安二十一年留夏侯淵」:袁本、茶陵本無「一」字。案:二本是也,此所引武帝紀文。
  • 官渡之役:茶陵本云五臣作「渡」。袁本云善作「度」。案:尤本以五臣亂善,非。擬鄴中集詩、九錫文皆可互證也。
  • 舉事來服:茶陵本「事」作「縣」,是也。袁本亦誤「事」。
  • 注「尚書曰伊尹」:陳云「書」下脫「序」字,是也。各本皆脫。
  • 及諸將校:袁本、茶陵本「及」作「又」,是也。
  • 注「跌蹯而去」:案:「跌」當作「決」。各本皆偽。此所引趙策文。

檄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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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志曰:景元四年,令鍾會伐蜀。會至漢中,蜀大將姜維等守劍閣距會,會移檄,檄蜀將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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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士季魏志,鍾會,字士季,潁川人。少敏慧夙成,為秘書郎,遷鎮西將軍,後為司徒。謀反於蜀,為衆兵所殺。

  往者漢祚衰微,率土分崩,生民之命,幾於泯滅。我太祖武皇帝神武聖哲,撥亂反正,魏志曰:有太武皇帝為魏太祖。公羊傳曰:君子曷為春秋?撥亂世,反諸正,莫近乎春秋。拯其將墜,造我區夏。尚書曰:文王用肇,造我區夏。高祖文皇帝應天順民,受命踐祚。魏志曰:文帝為魏高祖。周易曰: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禮記曰:成王幼,不能蒞祚;周公相,踐祚而治。烈祖明皇帝奕世重光,恢拓洪業。魏志曰:明皇帝為魏烈祖。國語,祭公謀父曰:奕世載德。尚書曰:昔我君文王、武王宣重光。漢書,武帝詔曰:何行而可以彰先帝之洪業休德。然江山之外,異政殊俗,毛詩序曰:國異政,家殊俗。率土齊民,未蒙王化,難蜀父老曰:割齊人以附夷狄。如淳曰:齊人,齊等無有貴賤,故謂之齊,若今言平人也。此三祖所以顧懷遺志也。劇秦美新曰:后土顧懷。今主上聖德欽明,紹隆前緒,主上,陳留王奐也。尚書曰:放勛欽明。宰輔忠肅明允,劬勞王室,宰輔,司馬文王也。左氏傳,史克對魯侯曰:齊聖廣淵,明允篤誠,忠肅恭懿,宣慈惠和。布政垂惠而萬邦協和,毛詩曰:布政優優。尚書曰:百姓昭明,協和萬邦。施德百蠻而肅慎致貢。毛詩曰:因時百蠻。大戴禮,孔子曰:昔舜教通于四海之外,肅慎、北發、渠搜、氐、羌來服。悼彼巴蜀,獨為匪民,毛詩曰:哀我征夫,獨為匪民。愍此百姓,勞役未已。是以命授六師,龔行天罰,尚書曰:予惟龔行天之罰。征西雍州鎮西諸軍,五道並進。魏志曰:詔使征西將軍鄧艾督諸軍趨甘松、沓中,雍州刺史諸葛緒督諸軍趨武街高樓,鎮西將軍鍾會由駱谷伐蜀。古之行軍,以仁為本,以義治之。司馬法曰:古者以仁為本,以義治之之謂正。曹操曰:古者,五帝、三王以來也。仁者生而不名,義者成而不有。王者之師,有征無戰。孫卿子曰:王者有誅無戰。漢書,淮南王上書曰:天子之兵,有征無戰,莫敢校之。故虞舜舞干戚而服有苗,尚書曰:帝乃誕敷文德,舞干羽于兩階,七旬有苗格。周武有散財發廩表閭之義。尚書曰:式商容之閭,散鹿臺之財,發鉅橋之粟。今鎮西奉辭銜命,攝統戎車,尚書,禹曰:奉辭伐罪。漢書,孫寶曰:臣幸得銜命奉使。庶弘文告之訓,以濟元元之命,國語曰:祭公謀父曰:有征罰之備,有文告之辭。元元,已見上文。非欲窮武極戰,以快一朝之志,新序,李克對魏武侯曰:好戰窮武,未有不亡者。故略陳安危之要,其敬聽話言。毛詩曰:告之話言。

  益州先主以命世英才,興兵新野,困躓冀徐之郊,制命紹布之手,太祖拯而濟之,興隆大好。中更背違,棄同即異。蜀志曰:先主姓劉,諱備,字玄德,涿郡人也。靈帝末,黃巾起,先主率其屬討賊有功,除安喜尉,後領徐州。呂布襲徐州,虜先主妻子,乃求和於布。後歸曹公,曹公厚遇之,以為豫州牧。後背曹公歸袁紹。漢書,張良曰:湯、武伐桀、紂,封其後者,能制其死命也。左氏傳,子太叔曰:棄同即異,是謂離德。諸葛孔明仍規秦川,姜伯約屢出隴右,蜀志曰:姜維,字伯約。勞動我邊境,侵擾我氐羌,方國家多故,未遑脩九伐之征也。周禮曰:以九伐之法正邦國:憑弱犯寡則眚之,賊賢害民則伐之,暴內陵外則壇之,野荒民散則削之,負固不服則侵之,賊殺其親則征之,放弒其君則殘之,犯令陵政則杜之,內外亂鳥獸行則滅之。今邊境乂清,方內無事,蓄力待時,併兵一向。孫子兵法曰:併敵一向,千里殺將。而巴蜀一州之衆,分張守備,難以禦天下之師,段谷侯和沮傷之氣,難以敵堂堂之陣。魏志曰:姜維趣上邽,鄧艾與戰于段谷,大破之。又曰:姜維寇圮陽,鄧艾拒之,破維于侯和。漢書,公乘興上書曰:王尊厲奔北之吏,起沮傷之氣。黃帝出軍決曰:始立牙之日,吉氣來應,旗幡指敵,或從風而來,金鐸之聲揚以清,鼓鞞之音婉而鳴,是謂堂堂之陣,整整之旗,此大勝之徵也。比年已來,曾無寧歲,國語,姜氏告於公子曰:自子之行,晉無寧歲。征夫勤瘁,難以當子來之民。毛詩曰:經始勿亟,庶民子來。此皆諸賢所共親見,蜀侯見禽於秦,公孫述授首於漢,史記曰:秦惠文君八年,張儀復相,伐蜀滅之。公孫述,已見吳都賦。九州之險,是非一姓:此皆諸君所備聞也。左氏傳,司馬侯曰:九州之險也,是非一姓。明者見危於無形,智者規福於未萌。太公金匱曰:明者見危於未萌,智者避危於無形。是以微子去商,長為周賓;毛詩序曰:有客,微子來見祖廟也。鄭玄曰:武王既黜殷命,殺武庚。微子代殷後,既受命來朝,而見之於廟。陳平背項,立功於漢。史記曰:陳平懼項王誅,遂至脩武降漢,拜平為都尉。豈宴安鴆毒,懷祿而不變哉?左氏傳,管敬仲曰:宴安鴆毒,不可懷也。漢書,楊惲曰:懷祿貪勢,不能自退。

  今國朝隆天覆之恩,宰輔弘寬恕之德,禮記,孔子曰:天無私覆,地無私載。先惠後誅,好生惡殺。尚書大傳,成王問周公曰:舜何以也?周公曰:其政也,好生而惡殺。往者吳將孫壹舉衆內附,位為上司,寵秩殊異。吳志曰:孫壹為江夏太守。及孫綝誅滕胤、呂據,據、胤皆壹之妹夫也。綝遣朱異潛襲壹,異至武昌,壹知其攻己,率部曲將胤妻奔魏。魏以壹為車騎將軍,封吳侯。文欽唐咨為國大害,叛主讎賊,還為戎首。咨困偪禽獲,欽二子還降,皆將軍封候,咨豫聞國事。魏志曰:文欽,字仲若,曹爽之邑人也,與毋丘儉舉兵反。大將軍司馬文王臨淮討之,諸葛誕遂殺欽。欽子鴛及虎踰城出,自歸大將軍。大將軍表鴛、虎為將軍,各賜爵關內侯。大將軍乃自臨圍,四面進兵,同時鼓譟登城。唐咨面縛降,拜咨安遠將軍。禮記,子思曰:無為戎首。鄭玄曰:為兵主曰戎首。壹等窮踧歸命,猶加上寵,況巴蜀賢智見機而作者哉!見機,已見上文。誠能深鑒成敗,邈然高蹈,投跡微子之蹤,措身陳平之軌,則福同古人,慶流來裔,百姓士民,安堵樂業,安堵,已見上文。農不易畝,市不迴肆,呂氏春秋曰:桀為無道,湯立為天子,夏民大悅,農不去疇,商不變肆。去累卵之危,就永安之計,豈不美與!說苑曰:晉靈公造九層臺,孫息聞之,求見曰:臣能累十二博棋,加九雞子其上。公曰:作之。孫息以碁子置下,加九雞子其上。公曰:危哉!若偷安旦夕,迷而不反,大兵一放,玉石俱碎,雖欲悔之,亦無及也。並已見上文。各具宣布,咸使知聞。

文選考異

  • 注「後為司徒」:袁本無「後」字,有「伐蜀平之」四字,是也。茶陵本無此節注,乃并入五臣。尤本此處脩改,蓋初亦無,後校補也。
  • 注「有太武皇帝」:陳云「太」當作「司奏」二字,是也。各本皆誤。
  • 注「君子曷為春秋」:案:「為」字當「重」。各本皆脫。
  • 注「宰輔司馬文王也」:此七字袁本、茶陵本無。案:亦因五臣已有而刪之也,尤校添是矣。
  • 興兵新野:袁本云善作「新」。茶陵本云五臣作「朔」。何校「新」改「朔」。案:魏志鍾會傳所載正作「朔」,「朔」謂涿郡,是也。「新」字善無注,傳寫誤耳。二本據所見為校語,非。
  • 興隆大好:何校「興」改「與」。案:魏志作「與」,「與」字是也。詳袁、茶陵二本所載五臣翰注,似其本作「興」。各本所見皆以五臣亂善而失著校語。
  • 注「姜維寇圯陽」:何校「圯」改「洮」。案:改者是也。此所引三少帝紀文。
  • 此皆諸君所備聞也 袁本、茶陵本「君」作「公」,何校改「賢」。案:魏志作「賢」,此與志亦有小異。凡兩通者,宜各依其舊。何改未是,餘不悉出。
  • 注「見危於未萌」:袁本、茶陵本無「危」字。陳云「危」,「兆」誤,是也。
  • 注「欽子鴛」:茶陵本「鴛」作「鴦」,是也。袁本亦誤「鴛」,下同。}}


難蜀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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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曰:武帝時,相如使蜀。長老多言通西南夷之不為國用,大臣亦以為然。相如業已建之,不敢諫,乃著書假蜀父老為辭,而己以語難之,以諷天子,因宣其使指,令百姓知天子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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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長卿

  漢興七十有八載,德茂存乎六世,六世,謂自高祖至武帝。威武紛紜,湛恩汪濊,韋昭曰:湛音沈。張揖曰:汪濊,深貌也。善曰:汪,烏黃切。濊,烏外切。群生霑濡,洋溢乎方外。於是乃命使西征,隨流而攘,風之所被,罔不披靡。因朝冉從駹,定笮存邛,服虔曰:冉、駹、笮、邛、皆蜀郡西部也。應劭曰:蜀郡岷江本冉、駹也。文穎曰:邛,今為邛都縣。笮,今為定笮縣。皆屬越嶲。善曰:駹,蒙江切。笮音鑿。略斯榆,舉苞蒲,鄭玄曰:斯音曳。張揖曰:斯俞,本俞國名也。服虔曰:苞蒲,夷種也。結軌還轅,東鄉將報,楚辭曰:結余軫于西山。王逸曰:結,旋也。至于蜀都。耆老大夫搢紳先生之徒二十有七人,儼然造焉。辭畢,進曰:「蓋聞天子之牧夷狄也,其義羈縻勿絕而已。應劭漢官儀曰:馬曰羈,牛曰縻,言四夷如牛馬之受羈縻也。今罷三郡之士,通夜郎之塗,三年於茲,而功不竟,士卒勞倦,萬民不贍。今又接之以西夷,百姓力屈,恐不能卒業,此亦使者之累也。竊為左右患之。且夫邛笮西夷之與中國並也,歷年茲多,不可記已。孟子曰:禹之相舜,歷年茲多。仁者不以德來,強者不以力并,意者其殆不可乎!不可,猶不堪也,以其不堪為用,故棄之也。今割齊民以附夷狄,附,謂令之親附也。齊民,已見上文。敝所恃以事無用,鄙人固陋,不識所謂。」使者曰:「烏謂此乎?必若所云,則是蜀不變服而巴不化俗也。應劭曰:巴蜀皆古蠻夷,椎結左衽之人也。僕常惡聞若說。然斯事體大,固非觀者之所覯也。余之行急,其詳不可得聞已,請為大夫粗陳其略:孟子曰:其詳不可得聞,嘗聞其略矣。韋昭曰:粗,猶略也。徂古切。

  「蓋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常人之所異也。故曰:非常之原,黎民懼焉;張揖曰:非常之事,其本難知,衆民懼也。尚書曰:黎民於變時雍。及臻厥成,天下晏如也。昔者洪水沸出,氾濫衍溢,張揖曰:湓,溢也。郭璞三蒼解詁曰:湓,水聲也。字林云:匹寸切。古漢書為湓,今為衍,非也。民人升降移徙,崎嶇而不安。夏后氏慼之,乃堙洪塞源,決江疏河,張揖曰:疏,通也。灑沈澹災,張揖曰:灑,分也。韋昭曰:灑,史紙切。蘇林曰:澹,音淡。言分其沈溺搖動之災也。灑或作澌。字書曰:澌,水索也,賜移切。說文曰:澹,水搖也,徒濫切。顏師古曰:沈,深也。澹,安也。言分散其深水,以安定其災也。灑,所宜切。東歸之於海,而天下永寧。當斯之勤,豈惟民哉。心煩於慮,而身親其勞;躬腠胝無胈,膚不生毛。張晏曰:躬,體也。孟康曰:腠,腠理也。韋昭曰:胈,其中小毛也,蒲葛切。郭璞三蒼解詁曰:胝,𨇿也,竹施切。莊子曰:兩袒女浣於白水之上者,禹過之而趨,曰:治天下奈何?女曰:股無胈,脛不生毛,顏色烈凍,手足胼胝,何以至是也?胼,步千切。故休烈顯乎無窮,聲稱浹乎于茲。

  「且夫賢君之踐位也,豈特委瑣喔𪘏,拘文牽俗,應劭曰:喔嚙,急促之貌也。善曰:喔音握。脩誦習傳,當世取說云爾哉?必將崇論吰議,鄧展子曰:字詁云:吰,今宏字。創業垂統,為萬世規。孟子曰:君子創業垂統為可繼。故馳騖乎兼容并包,而勤思乎參天貳地。己比德於地,是貳地也;地與己并天,是三也。且詩不云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毛詩小雅文。濱,涯也,本或作賓。是以六合之內,八方之外,浸淫衍溢,懷生之物有不浸潤於澤者,賢君恥之。今封疆之內,冠帶之倫,咸獲嘉祉,靡有闕遺矣。而夷狄殊俗之國,遼絕異黨之域,舟車不通,人跡罕至,政教未加,流風猶微。孟子曰:故家遺俗,流風善政,猶有存者。內之則時犯義侵禮於邊境,外之則邪行橫作,放殺其上。君臣易位,尊卑失序,父老不辜,幼孤為奴虜,係縲號泣,張揖曰:為人所係。戰國策曰:韓、魏父子老弱,係虜於道路。內嚮而怨,曰:『蓋聞中國有至仁焉,德洋恩普,物靡不得其所,今獨曷為遺己?舉踵思慕,若枯旱之望雨。』孟子曰:湯始征葛伯,民望之若大旱之望雨。戾夫為之垂涕,況乎上聖,又焉能已?故北出師以討強胡,南馳使以誚勁越。四面風德,二方之君,鱗集仰流,論語比考讖曰:賜風德。宋均曰:賜能言語,故可使風諭以德也。二方,謂西夷、南夷也。鱗集,相次也。願得受號者以億計。故乃關沬若,漢書音義曰:以沬、若水為關也。張揖曰:沬水出蜀西徼外,入于江;若水出廣平徼外,出旄牛入江。沬音妹。徼牂牁,張揖曰:徼,塞也,以木柵水,為夷狄之界。鏤靈山,梁孫原。張揖曰:鑿通山道,置靈道縣,屬越嶲郡。孫水出登縣,南至會無縣入若水。李奇曰:於孫水之本作獨梁。創道德之塗,垂仁義之統,將博恩廣施,遠撫長駕,長駕,謂所駕者遠。使疏逖不閉,曶爽闇昧,得耀乎光明,韋昭曰:曶,梅憤切。言疏遠之國不被壅閉,曶爽闇昧,後得乎光明,言化之所被者遠也。郭璞三蒼解詁曰:曶,旦明也,字林音勿。尚書曰:甲子昧爽。孔安國曰:昧,早旦也。爽,明也。以偃甲兵於此,而息討伐於彼。遐邇一體,中外禔福,不亦康乎?說文曰:禔,安也,音支。夫拯民於沈溺,奉至尊之休德,反衰世之陵夷,繼周氏之絕業,天子之亟務也。凌夷,即凌遲也。史記,張釋之曰:秦凌遲而至於二世,天下土崩。漢書作陵夷至於二世。百姓雖勞,又惡可以已乎哉?

  「且夫王者固未有不始於憂勤,而終於逸樂者也。毛詩序曰:始於憂勤,終於逸樂。然則受命之符,合在於此。方將增太山之封,加梁父之事,鳴和鸞,揚樂頌,上減五,下登三。李奇曰:五帝之德,比漢為減;三王之德,漢出其上。觀者未睹旨,聽者未聞音,猶鷦敕已翔乎寥廓之宇,而羅者猶視乎藪澤,悲夫!」樂緯曰:鷦敕狀如鳳皇。爾雅曰:寥,深也,空廓寥寥也。

  於是諸大夫茫然喪其所懷來,失厥所以進,喟然並稱曰:「允哉漢德,此鄙人之所願聞也。百姓雖勞,請以身先之。」敞罔靡徙,遷延而辭避。尚書大傳曰:魏文侯問子夏,子夏乃遷延而退。

文選考異

  • 注「鄭玄曰」:陳云「玄」當作「德」。今案:當作「氏」。各本皆誤。
  • 注「尚書曰黎民」:袁本「尚」上有「善曰」二字,茶陵本在此節注首。案:袁本是也,說見喻巴蜀檄。下餘條依此例求之,不更出。
  • 脩誦習傳:何云漢書「脩」作「循」。陳云當作「循」。案:史記亦作「循」。古書二字多互誤,何、陳所校是也。袁、茶陵二本亦誤。
  • 注「鄧展子曰」:陳云「子」字衍,是也。袁本「展子」作「子展」,茶陵本亦作「展子」,皆衍。
  • 注「出蜀西徼外」:陳云「西」當作「廣平」,是也。各本皆誤。案:說文「沬」下作「西」。江賦注引,故或以改此。其實張揖自作「廣平」,顏注及索隱引可證。
  • 注「出廣平徼外出旄牛」:陳云當作「出旄牛徼外」,是也。各本皆誤。顏注及索隱引可證。
  • 注「鑿通山道」:案:「山」上當依顏注引有「靈」字。各本皆脫。
  • 注「出登縣」:陳云「登」上當有「臺」字,是也。各本皆脫。案:顏注引可證。
  • 注「作獨梁」:袁本、茶陵本「獨」作「橋」,是也。
  • 注「曶梅憤切」:案:「憤」當作「憒」。各本皆偽。索隱曰:「曶音妹。」「梅憒」即「妹」之反語也。「憤」字不可通。
  • 注「字林音勿」:何校「勿」改「忽」。案:所改是也。索隱引正作「忽」,顏注亦音「忽」。
  • 猶鷦敕已翔乎寥廓之宇:袁本云善有「之宇」二字。茶陵本云五臣無。案:史記、漢書皆無,依文義不當有,恐但傳寫衍,各本所見非也。
  • 而羅者猶視乎藪澤:袁本云善無「乎」。茶陵本云五臣有「乎」。案:史記、漢書有,恐但傳寫脫,尤校添,是也。
  • 注「爾雅曰」:陳云「爾」,「廣」誤,是也。各本皆誤。
  • 注「空廓寥寥也」:陳云當作「廓空也」,是也。各本皆誤。
  • 於是諸大夫茫然:袁本云善作「芒」。茶陵本云五臣作「茫」。案:史記作「芒」,漢書作「茫」,尤蓋依漢書校改也。
  • 遷延而辭避:袁本云善作「退」。茶陵本云五臣作「避」。案:史記、漢書皆作「避」,尤校改,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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