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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生識,識生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集「識斷」。

齊桓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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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戚,衛人,飯牛車下,扣角而歌。齊桓公異之,將任以政。群臣曰:「衛去齊不遠,可使人問之,果賢,用未晚也。」公曰:「問之,患其有小過,以小棄大,此世所以失天下士也。」乃舉火而爵之上卿。

〔馮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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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范已知張、李二生有用之才,其不敢用者,直是無膽耳。孔明深知魏延之才,而又知其才之必不為人下,故未免慮之太深,防之太過,持之太嚴,寧使有餘才,而不欲盡其用,其不聽子午谷之計者,膽為識掩也。

  〔嗚呼,膽蓋難言之矣!魏以夏侯懋鎮長安。丞相亮伐魏,魏延獻策曰:「懋怯而無謀,今假延精兵五千,直從褒中出,循秦嶺而東,當子午而北,不過十日,可到長安,懋聞延奄至,必棄城走,比東方相合,尚二十許日。而公從斜谷來,亦足以達。如此則一舉而咸陽以西可定矣!」亮以為危計,不用。〕

  任登為中牟令,薦士於襄主曰瞻胥已,襄主以為中大夫。相室諫曰:「君其耳而未之目也?為中大夫若此其易也!」襄子曰:「我取登,既耳而目之矣,登之所取,又耳而目之,是耳目人終無已也!」此亦齊桓之智也。

衛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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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有胥靡亡之魏,嗣君以五十金買之,不得。乃以左氏〔地名〕易之,左右曰:「以一都買一胥靡,可乎?」嗣君曰:「治無小,亂無大,法不立,誅不必,雖有十左氏無益也。法立誅必,雖失十左氏,無害也。」

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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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洋內明而外晦。眾莫知也,獨歡異之。曰:「此兒識慮過吾。」時歡欲觀諸子意識,使各治亂絲。洋獨持刀斬之,曰:「亂者必斬。」

周瑜 寇準 陳康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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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既得荊州,順流東下,遺孫權書,言「治水軍八十萬眾,與將軍會獵於吳。」張昭等曰:「長江之險,已與敵共。且眾寡不敵,不如迎之。」魯肅獨不然,勸權召周瑜於鄱陽。瑜至,謂權曰:「操托名漢相,實漢賊也。將軍割據江東,兵精糧足,當為漢家除殘去穢。況操自送死而可迎之耶?請為將軍籌之。今北土未平,馬超、韓遂尚在關西,為操後患;而操舍鞍馬,仗舟楫,與吳越爭衡;又今盛寒,馬無藁草;中國士眾,遠涉江湖之險,不習水土,必生疾病。--此數者,用兵之患也。瑜請得精兵五萬人,保為將軍破之!」權曰:「孤與老賊誓不兩立!」因拔刀砍案曰:「諸將敢復言迎操者,與此案同。」竟敗操兵於赤壁。

  契丹寇澶州,邊書告急,一夕五至,中外震駭。寇準不發,飲笑自如。真宗聞之,召准問計,准曰:「陛下欲了此,不過五日。〔邊批:大言。〕願駕幸澶州。」帝難之,欲還內,准請毋還而行,乃召群臣議之。王欽若〔臨江人〕請幸金陵;陳堯叟,閬州人,請幸成都。准曰:「陛下神武,將臣協和,若大駕親征,敵當自遁,奈何棄廟社稷遠幸楚、蜀?所在人心崩潰,敵乘勢深入,天下可復保耶?」帝乃決策幸澶州,准曰:「陛下若入宮,臣不得到,又不得見,則大事去矣。請毋還內。」駕遂發,六軍、有司追而及之。臨河未渡,是夕內人相泣。上遣人目間准,方飲酒鼾睡。明日又有言金陵之謀者,上意動。准固請渡河,議數日不決。准出見高烈武王瓊,謂之曰:「子為上將,視國危不一言耶?」瓊謝之,乃復入,請召問從官,至皆默然,上欲南下。准曰:「是棄中原也!」又欲斷橋因河而守,准曰:「是棄河北也!」上搖首曰:「儒者不知兵。」准因請召諸將,瓊至,曰:「蜀遠,欽若之議是也,上與後宮御樓船,浮汴而下,數日可至。」眾皆以為然,准大驚,色脫。瓊又徐進曰:「臣言亦死,不言亦死,與其事至而死,不若言而死。〔邊批:此舉全得高公力,上所信者,武臣也。〕今陛下去都城一步,則城中別有主矣,吏卒皆北人,家在都下,將歸事其主,誰肯送陛下者,金陵亦不可到也。」准又喜過望,曰:「瓊知此,何不為上駕?」瓊乃大呼「逍遙子」,准掖上以升,遂渡河,幸澶淵之北門。遠近望見黃蓋,諸軍皆踴躍呼萬歲,聲聞數十里。契丹氣奪,來薄城,射殺其帥順國王撻覽,敵懼,遂請和。

〔馮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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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役,准先奏請,乘契丹兵未逼鎮、定,先起定州軍馬三萬南來鎮州,又令河東兵出土門路會合,漸至邢、洺,使大名有恃,然後聖駕順動。又遣將向東旁城塞牽拽,又募強壯入虜界,擾其鄉村,俾虜有內顧之憂。又檄令州縣堅壁,鄉村入保,金幣自隨,谷不徙者,隨在瘞藏。寇至勿戰,故虜雖深入而無得。方破德清一城,而得不補失,未戰而困。若無許多經略,則渡河真孤注矣。

  金主亮南侵,王權師潰昭關,帝命楊存中就陳康伯議,欲航海避敵。康伯延之入,解衣置酒。帝聞之,已自寬。明日康伯入奏曰:「聞有勸陛下幸海趨閩者,審爾,大事去矣!盍靜以待之?」一日,帝忽降手詔曰:「如敵未退,散百官。」康伯焚詔而後奏曰:「百官散,主勢孤矣。」帝意始堅。康伯乃勸帝親征。

〔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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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魏之帝者,一周瑜也;保宋之帝者,一寇準也;延宋之帝者,一陳康伯也。

王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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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原州蔣偕建議築大蟲巉堡,宣撫使王素聽之。役未具,敵伺間要擊,不得成。偕懼,來歸死。王素曰:「若罪偕,乃是墮敵計。」責偕使畢力自效。總管狄青曰:「偕往益敗,不可遣。」素曰:「偕敗,則總管行;總管敗,素即行矣。」青不敢復言,偕卒城而還。

種世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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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世衡既城寬州,苦無泉。鑿地百五十尺,見石,工徒拱手曰:「是不可井矣!」世衡曰:「過石而下,將無泉邪?爾其屑而出之,凡一畚,償爾一金!」復致力,過石數重,泉果沛然,朝廷因署為清澗城。

韓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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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惇守濮陽,呂布遣將偽降,徑劫質惇,責取貨寶。諸將皆束手,韓浩獨勒兵屯營門外,敕諸將案甲毋動。諸營定,遂入詣惇所,叱劫質者曰:「若等兇頑,敢劫我大將軍,乃復望生耶?吾受命討賊,寧能以一將軍故縱若?」因涕泣謂惇曰:「當奈國法何?」促召兵擊劫質者,劫質者惶遽,叩頭乞貲物。浩竟捽出斬之,惇得免。曹公聞而善之,因著令,自今若有劫質者,必並擊,勿顧質,由是劫質者遂絕。

寇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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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峻久不下,光武遣寇恂奉璽書往降之。恂至,峻第遣軍師皇甫文出謁,辭禮不屈,恂怒,請誅之。諸將皆諫,恂不聽,遂斬之。遣其副歸,告曰:「軍師無禮,已戮之矣。欲降即降,不則固守!」峻恐,即日開城門降,諸將皆賀,因曰:「敢問殺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計者也,〔邊批:千金不可購。今自送死,奈何失之?〕

  今來辭意不屈,必無降心。全之則文得其計,殺之則峻亡其膽,是以降耳。〕

〔馮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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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僖宗幸蜀,懼南蠻為梗,許以婚姻。蠻王命宰相趙隆眉、楊奇鯤、段義宗來朝行在,且迎公主。高太尉駢自淮南飛章云:「南蠻心膂,唯此數人,請止而鴆之。」迄僖宗還京,南方無虞,此亦寇恂之餘智也。

劉璽 唐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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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中,戚畹郭勛怙寵,率遣人市南物,逼脅漕總,領俵各船,分載入都以牟利。運事困憊,多緣此故。都督劉公璽時為漕總,乃預置一棺於舟中,右手持刀,左手招權奸狠乾,言:「若能死,犯吾舟。吾殺汝,即自殺臥棺中,以明若輩之害吾軍也!吾不能納若貨以困吾軍!」諸乾懼而退,然終亦不能害公。

〔馮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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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奸營私,漕事壞矣。不如此發惡一番,弊何時已也!從前依阿釀弊者,只是漕總怕眾狠乾耳。從狠乾怎敢與漕總為難,決生死哉!

  按:劉璽,字國信,居官清苦,號「劉窮」,又號「劉青菜」。御史穆相薦剡中曾及此語。及推總漕,上識其名,喜曰:「是前窮鬼耶?」亟可其奏。則權奸之終不能害公也,公素有以服之也。公晚年祿入浸厚,自奉稍豐。有覬代其職者,嗾言官劾罷之,疏云:「昔為青菜劉,今為黃金璽。」人稱其冤。因記陳尚書奉初為給諫,直論時政得失,不彈劾人,曰:「吾父戒我勿作刑官枉人;若言官,枉人尤甚!吾不敢妄言也!」因於劉國信三歎。

  章聖梓宮葬承天,道山東德州。上官裒民間財甚巨以給行,猶恐不稱。武定知州唐侃〔丹徒人。〕奮然曰:「以半往足矣!」至則舁一空棺旁舍中,諸內臣牌卒奴叱諸大吏,鞭撻州縣官,宣言「供帳不辦者死」,欲以恐嚇錢。同事者至逃去,侃獨留。及事急,乃謂曰:「吾與若詣所受錢。」乃引之旁舍中,指棺示之,曰:「吾已辦死來矣,錢不可得也!」於是群小愕然相視,莫能難。及事辦,諸逃者皆被罷,而侃獨受旌。

  人到是非緊要處,輒依阿徇人,只為戀戀一官故。若劉、唐二公,死且不避,何有一官!毋論所持者正,即其氣已吞群小而有餘矣。藺之澠池,樊之鴻門,皆是以氣勝之。

段秀實 孔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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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秀實以白孝德薦為涇州刺史。時郭子儀為副元帥,居蒲,子晞以檢校尚書領行營節度使,屯邠州。邠之惡少竄名伍中,白晝橫行市上,有不嗛,輒擊傷人,甚之撞害孕婦,孝德不敢言。秀實自州至府白狀,因自請為都虞侯,孝德即檄署府軍,俄而晞士十七人入市取酒,刺殺酒翁,壞釀器。秀實列卒取之,斷首置槊上,植市門外。一營大噪,盡甲,秀實解去佩刀,選老躄一人控馬,徑造晞門。甲者盡出,秀實笑而入,曰:「殺一老兵,何甲也?吾戴吾頭來矣。」甲者愕眙。俄而晞出,秀實責之曰:「副元帥功塞天地,今尚書恣卒為暴,使亂天子邊,欲誰歸罪乎?罪且及副元帥矣!今邠惡子弟竄名籍中,殺害人藉藉如是,人皆曰『尚書以副元帥故不戢士』,然則郭氏功名,其與存者幾何?」晞乃再拜曰:「公幸教晞。」即叱左右解甲,秀實曰:「吾未晡食,為我設具。」食已,又曰:「吾疾作,願一宿門下。」遂臥軍中。晞大駭,戒候卒擊柝衛之。明日,晞與俱至孝德所陳謝,邠賴以安。

  孝宗時,以孔鏞為田州知府。蒞任才三日,郡兵盡已調發,而峒獠倉卒犯城,眾議閉門守,鏞曰:「孤城空虛,能支幾日?只應諭以朝廷恩威,庶自解耳。」眾皆難之,謂「孔太守書生迂談也。」鏞曰:「然則束手受斃耶?」眾曰:「即爾,誰當往?」鏞曰:「此吾城,吾當獨行。」眾猶諫阻,鏞即命騎,令開門去。眾請以士兵從,鏞卻之,賊望見門啟,以為出戰,視之,一官人乘馬出,二夫控絡而已。門隨閉,賊遮馬問故,鏞曰:「我新太守也,爾導我至寨,有所言。」賊叵測,姑導以行。遠入林菁間,顧從夫,已逸其一。既達賊地,一亦逝矣。賊控馬入山林,夾路人裸加於樹者累累,呼鏞求救。鏞問人,乃庠生赴郡,為賊邀去,不從,賊將殺之。鏞不顧,徑入洞,賊露刃出迎,鏞下馬,立其庐中,顧賊曰:「我乃爾父母官,可以坐來,爾等來參見。」賊取榻置中,鏞坐,呼眾前,眾不覺相顧而進,渠酋問鏞為誰,曰:「孔太守也。」賊曰:「豈聖人兒孫邪?」鏞曰:「然。」賊皆羅拜,鏞曰:「我固知若賊本良民,迫於餒,聚此苟圖救死,前官不諒,動以兵加,欲剿絕汝,我今奉朝命作汝父母官,視汝猶子孫,何忍殺害?若信能從我,當宥汝罪,可送我還府,我以穀帛齎汝,勿復出掠;若不從,可殺我,後有官軍來問罪,汝當之矣。」眾錯愕曰:「誠如公言,公誠能相恤,請終公任,不復擾犯。」鏞曰:「我一語已定,何必多疑。」眾復拜,鏞曰:「我餒矣,可具食。」眾殺牛馬,為麥飯以進,鏞飽啖之,賊皆驚服。日暮,鏞曰:「吾不及入城,可即此宿。」賊設牀褥,鏞徐寢。明日復進食,鏞曰:「吾今歸矣,爾等能從往取粟帛乎?」賊曰:「然。」控馬送出林間,賊數十騎從。鏞顧曰:「此秀才好人,汝既效順,可釋之,與我同返。」賊即解縛,還其巾裾,諸生競奔去。鏞薄暮及城,城中吏登城見之,驚曰:「必太守畏而從賊,導之陷城耳。」爭問故,鏞言:「第開門,我有處分。」眾益疑拒,鏞笑語賊:「爾且止,吾當自入,出犒汝。」賊少卻,鏞入,復閉門,鏞命取穀帛從城上投與之,賊謝而去,終不復出。

〔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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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晞奉汾陽家教,到底自惜功名。段公行法時,已料之審矣。孔太守雖借祖蔭,然語言步驟,全不犯凶鋒。故曰:「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剛。」

姜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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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綰以御史謫判桂陽州,歷轉慶遠知府。府邊夷,前守率以夷治。綰至,一新庶政,民獠改觀。時四境之外皆賊窟,翦其渠魁,乃選健兒教之攻戰,無何自成銳兵,賊盜稍息。初,商販者舟由柳江抵慶遠。柳、慶二衛官兵在哨者,陽護之,陰實以為利。綰一日自省溯江歸,哨者假以情見迫,遽言賊伏隩,訹綰陸行便。綰曰:「吾守也,避賊,此江復何時行邪?」麾民兵左右翼,擁蓋樹幟,聯商舟,倘徉進焉。賊竟不敢出。自是舟行者無所用哨。

〔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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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決意江行,為百姓先驅水道,固是。然亦須平日訓練,威名足以懾敵,故安流無梗。不然,嘗試必無幸矣.

文彥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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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潞公為御史時,邊將劉平戰死。監軍黃德和擁兵觀望,欲脫己罪,誣平降虜,而以金帶賂平奴,使附己。〔邊批:監軍之為害如此。〕平家二百口皆冤係,詔彥博置獄河中。彥博鞫治得實。德和黨援謀翻獄,已遣他御史來代之矣。彥博拒之,曰:「朝廷慮獄不就,故遣君。今獄具矣。事或弗成,彥博執其咎,與君無與也。」德和並奴卒就誅。

陸光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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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湖陸太宰光祖,初為濬令。濬有富民,枉坐重辟,數十年相沿,以其富,不敢為之白。陸至訪實,即日破械出之,然後聞於台使者,〔邊批:先聞則多掣肘矣。〕使者曰:「此人富有聲。」陸曰:「但當問其枉不枉,不當問其富不富。果不枉,夷、齊無生理;果枉,陶朱無死法。」台使者甚器之。後行取為吏部,黜陟自由,絕不關白台省。時孫太宰丕揚在省中,以專權劾之。即落職,辭朝遇孫公,因揖謂曰:「承老科長見教,甚荷相成。但今日吏部之門,囑托者眾,不專何以申公道?老科長此疏實誤也!」孫沉思良久,曰:「誠哉,吾過矣。」即日草奏,自劾失言,而力薦陸。陸由是復起。時兩賢之。

〔馮述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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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陸公難,為孫公更難。

  葛端肅以秦左伯入覲,有小吏注考「老疾」,當罷。公復為請留,太宰曰:「計簿出自藩伯。何自忘也?」公曰:「邊吏去省遠甚,注考徒據文書,今親見其人甚壯,正堪驅策,方知誤注。過在布政,何可使小吏受枉?」太宰驚服,曰:「誰能於吏部堂上自實過誤?即此是賢能第一矣!」此宰與孫公相類。葛公固高,此吏部亦高。

  因記萬曆己未,閩左伯黃琮〔馬平人〕為一主簿力爭其枉,當軸者甚不喜,〔邊批:此等無識者多。〕曰:「以二品大吏為九品官苦口,其伎倆可知。」為之注調。人之識見不侔如此!

陸樹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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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文裕〔樹聲〕為山西提學。時晉王有一樂工,甚愛幸之,其子學讀書,前任副使考送入學。公到任,即行文黜之。晉王再四與言,公曰:「寧可學宮少一人,不可以一人污學宮。」堅意不從。

〔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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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學宮多假借,而賤妨貴,僕抗主者紛紛矣!得陸公一擴清,大是快事。

韓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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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宗初晏駕,急召太子。未至,英宗復手動。曾公亮愕然,亟告韓琦,欲止勿召。琦拒之,曰:「先帝復生,乃一太上皇。」愈促召之。

  內都知任守忠奸邪反覆,間諜兩宮。韓琦一日出空頭敕一道,參政歐陽修已僉書矣,趙概難之,修曰:「第書之,韓公必自有說。」琦坐政事堂,以頭子勾任守忠立庭下,數之曰:「汝罪當死,謫蘄州團練副使,蘄州安置。」取空頭敕填之,差使臣即日押行。

〔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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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魏公生平從未曾以「膽「字許人,此等神通,的是無兩。

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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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宗大漸,內侍王繼恩忌太子英明,陰與參知政事李昌齡等謀立楚王元佐。端問疾禁中,見太子不在旁,疑有變,乃以笏書「大漸」二字,令親密吏趣太子入侍。太宗崩,李皇后命繼恩召端,端知有變,即紿繼恩,使入書閣檢太宗先賜墨詔,遂鏁之而入,皇后曰:「宮車已晏駕,立子以長,順也。」端曰:「先帝立太子,正為今日。今始棄天下,豈可遽違命有異議耶。」乃奉太子。真宗既立,垂簾引見群臣。端平立殿下,不拜,請捲簾升殿審視,然後降階,率群臣拜呼「萬歲」。

〔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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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糊塗,是識;必不肯糊塗過去,是斷。

辛企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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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參政企李守福州。有主管應天啟運宮內臣武師說,平日群中待之與監司等。企李初視事,謁入,謂客將曰:「此特監璫耳,待以通判,已為過禮。」乃令與通判同見。明日,郡官朝拜神御,企李病足,必扶掖乃能拜。既入,至庭下,師說忽叱候卒退,曰:「此神御殿也。」企李不為動,顧卒曰:「但扶,自當具奏。」〔邊批:有主意。〕雍容終禮。既退,遂自劾待罪。朝廷為降師說為泉州兵官云。〔邊批:處分是。〕

王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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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公裁損宗室恩數,宗子相率馬首陳狀,云:「均是宗廟子孫,那得不看祖宗面?」荊公厲聲曰:「祖宗親亦變祧,何況賢輩!」〔邊批:沒得說。〕

〔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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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公議論皆偏。只此一語,可定萬世宗藩之案。

毛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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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倉毛文簡公。嘉靖初,上議選婚,錦衣衛千戶女與焉。內侍並皇親邵蕙俱得重賂,咸屬意。公在左順門厲聲曰:「衛千戶是衛太監家人,不知自姓,何以登玉牒?此事禮部不敢擔當,汝曹自為之!」眾議遂息。

祝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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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昌祝守以廉能名。寧府有鶴,為民犬咋死,府卒訟之云:「鶴有金牌,乃出御賜。」祝公判云:「鶴帶金牌,犬不識字;禽獸相傷,豈乾人事?」竟縱其人。

  又兩家牛鬥,一牛死,判云:「兩牛相爭,一死一生;死者同享,生者同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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