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卷第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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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卷第二十九
三藏法師義淨奉 制譯
不舉敷具學處第十四之餘 爾時薄伽梵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時有長者請佛及僧就舍而食。于時有一少年苾芻,策勵身心修諸善品,便作是念:「今日佛僧受請,我不入城乞求飲食,且當念誦待至臨中赴其請處。」作是念已,便持座枯出於寺外,詣一靜處情作業。時諸苾芻早去赴請,鎖門而出詣施主家。時念誦苾芻望時而入,覩見寺門鎖閉已了,便即生念:「我寧斷食不應棄僧座物,自招愆咎。」遂不赴請,即便斷食。彼諸苾芻食已迴還,此苾芻亦相隨入寺,乃至食勢尚存繫心善品,食力既盡委脇而臥。諸苾芻見,問言:「具壽!食是他物,腹豈他耶?汝何故貪食遂令飽悶善品廢修?」報言:「我不赴食,何容飽悶?」時諸苾芻問其所以,悉皆具告。時諸苾芻聞斯說已,以事白佛。佛言:「苾芻不應早去赴請令他斷食,應觀時節、鳴揵稚、眾僧詳集相顧而去。師主咸可觀己門徒知其去不?若閉門已後苾芻來至,有小床座,應安樹下及以牆邊當赴食處,不應造次輒為斷食。若無事斷食者,得越法罪(斷食者,謂絕食一日)。」時有婆羅門居士,來至寺中用僧坐物,及至去時棄在露地,無人收舉致有損壞,佛言:「若初見者即應收舉。」時有年老羸劣苾芻,見僧坐床棄在露地,不能擎舉,佛言:「老者應告授事人知,其授事人應作敬心舉置床座,若不舉者得越法罪。」時有苾芻,以僧敷具置於露地,行乞食後有風雨來,現在苾芻應可為舉,彼得食已憶念疾歸。
時有施主以敬信心於山林中造一住處,時有獵師為捕禽鹿縱燎原野,其火炎盛遍燒村邑遂來燒寺。時諸苾芻見火燒寺,即便競入取自衣鉢,於僧祇物無人為收,咸從火化。施主聞已來至寺所,問苾芻曰:「聖者!物不燒不?」苾芻答曰:「一不被燒。」有餘報曰:「但是僧物燒盡無遺。」施主曰:「僧物罄盡,何言不燒?」苾芻曰:「我物不燒。」施主曰:「若僧祇物亦俱出者豈不善哉!我久辛苦如割身肉減妻子分,供養僧田冀望勝福。云何仁等但收自物,不顧僧祇?」作是嫌已捨之而去。時諸苾芻即以此緣具白世尊。世尊告曰:「若被燒時亦收僧物。」後於他日有餘苾芻被火燒寺,聞佛有教令出僧物,遂各棄己衣物收出僧祇,自物並燒遂便廢闕。佛言:「自闕惱重不並僧祇。若被火燒,先出己物後取僧祇。」復有遭火,諸苾芻等咸出己物置在外邊,入取僧物未出之頃,所有衣物被賊盜將,佛言:「既出物已,應使人看。」時諸苾芻遣強者看守,弱者出物不能擎舉,佛言:「令弱者看,強者擎物。」時諸苾芻雖見盛火,恐損僧祇便入取物,遂被火燒,佛言:「若火盛者即不應入,物縱被燒此誠無過。」
時有施主,於山谷中造一住處,遭天大雨洪水彌漫寺皆漂蕩。時諸苾芻各出己物不顧僧祇,事並同前。但以水火為異,廣說應知,佛言:「如我所制,不依行者得越法罪。」餘義如上。
不舉草敷具學處第十五
攝頌曰:
南方二苾芻、 兩村二住處、 井邊染須草、 經行稕瓦盆。
爾時佛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爾時南方有二苾芻:一老、一少,為禮佛故向室羅伐城,在道日暮入寺寄宿。時諸苾芻遙見老者告言:「善來大德!」即依次與房及臥具等,其少年者但與其房而無臥具。此少苾芻立性勤策,多覓乾草立與膝齊,用充臥物。其老苾芻便作是念:「試觀少者臥物有不?」便往見彼草敷厚煖,即作斯念:「我若明朝還僧臥具恐廢行途,應還臥具就此同宿。」即還臥具,一處經宵,至曉便去。後有眾蟻依此草敷穿壞房舍。時有長者請佛及僧就舍而食。時諸苾芻於日初分執持衣鉢詣長者家,世尊不赴,令人取食,有五因緣如前露地戒中廣說。此時佛欲觀僧臥具并制學處,由此為緣在寺內而住,令人取食。
爾時世尊眾僧去後,便持戶鑰遍觀寺中所有房舍,乃至寺外近住園林。次至一房,於其室內見草狼籍,多諸蟲蟻內外穿穴。見已便念:「斯等房舍皆是信心婆羅門諸居士等,自苦己身減妻子分,奉施僧田以求勝福。而諸苾芻受用之時,不知其量、不善守護,遂令蟲蟻非分虧損。」世尊即便以神通力令土與蟻各在一邊,便以網輪具足百福莊嚴勝妙兩手捧蟻徐出,於其房外陰涼之地安置諸蟻令無損傷。于時世尊灑掃室已,收彼糞土棄於房外,洗手足已入房宴默。時取食苾芻持食既至,如前廣說。乃至爾時世尊食事既訖,即出房外嚼齒木洗足已,旋入房中宴默而住。爾時世尊日晡晚時就如常座,既坐定已告諸苾芻曰:「向者僧伽赴食之後,我持戶鑰遍觀房舍,隨所為事皆具告知。汝等苾芻!諸有施主,苦自己身施僧求福,汝等不能如法受用,虛損信施。」即說頌曰:
「於他信施物, 知量而受用, 自身得安隱, 令他福德增。」
爾時世尊讚歎知足、如法受用信施物已,告諸苾芻廣說如前,乃至「我今為諸苾芻制其學處,應如是說:
「若復苾芻於僧房內,若草、若葉,自敷、教人敷,去時不自舉、不教人舉。若有苾芻不囑授,除餘緣故,波逸底迦。」
如是世尊為諸苾芻制學處已,時有眾多苾芻,共諸商旅人間遊行到一聚落。日既將昏,欲覓居止,問一長者:「頗有宿處相容止不?」長者答曰:「先立要契方可相容。」苾芻曰:「其要如何?」長者曰:「明於我舍受食方行。」報言:「長者!我依商旅事不自由,行伴若停當受請食,如其彼去我即隨行。」長者曰:「斯亦善哉!」便與停處。苾芻白長者曰:「於仁舍中有臥具不?」報言:「無有。」時彼苾芻多有俗人及諸求寂共為伴侶,彼皆多覓乾草用充臥物,積與膝齊一處同臥。于時商旅星夜發去,苾芻見已棄草而行,長者至明作如是念:「我觀苾芻,若有住者當為辦食。」不覩苾芻,見草狼籍。時彼長者夫婦二人,屏除亂草幾將半日。此是緣起,猶未制戒。
復有眾多苾芻,隨諸商旅行至此村,詣彼長者求覓宿處。長者報言:「共立要契方可容宿。」苾芻曰:「其要如何?」長者曰:「不取乾草為臥物者可隨意住。」苾芻問言:「長者舍中頗有眠臥具不?」報言:「無有。」苾芻曰:「堅鞕之地,若為安寢?」長者曰:「聖者!先有仁等同梵行人投我寄宿,多聚乾草非分狼籍,令我夫婦收除亂草半日艱辛,為此今時共為要契。」時諸苾芻夜受辛苦明發便行,漸次而去至室羅伐。苾芻見之慰問:「安不?」報言:「何有安隱?」彼問其故?報云:「於一村中不許草臥,但眠鞕地辛苦通宵。」苾芻問曰:「汝於何村受此辛苦?」報言:「於某處村。」問曰:「寄宿誰家?」答曰:「某長者宅。」一人報曰:「我曾彼宿安隱草敷,汝有何辜獨遭鞕地?」苾芻問曰:「所眠之草誰為收除?」報曰:「我天曉已自涉長途,我來之後彼當屏棄。」苾芻報曰:「由斯惱亂彼致譏嫌,遣我通宵鞕地而臥。」時諸苾芻以此因緣具白世尊。世尊告曰:「雖在俗舍用草敷時,亦應除棄。」
聞佛教已,時有眾多苾芻,隨逐商旅人間遊行至一聚落,中有長者為沙門婆羅門等故造一客舍,遠求軟草以充敷具。時諸苾芻於此宿已,並將其草棄糞穢處,各趣長途。長者至天曉已往問苾芻,但見其草棄不淨地,不可重收,因生嫌賤。復有眾多苾芻隨諸商旅行至此村,詣彼長者求覓住處,長者報言:「我有福舍隨情居止。」苾芻問曰:「頗有多少眠臥具不?」答言:「無有。」苾芻報曰:「我等如何臥堅鞕地?」長者答曰:「聖者!我為行客沙門婆羅門等造此福舍,我從遠處求覓軟草,用擬供承諸寄宿客。昔有仁等同梵行者來此寄宿,至天曉已咸將軟草棄不淨中,若更欲求卒不可得。」時諸苾芻便於鞕地辛苦經宵。時此苾芻漸次遊行至室羅伐,彼諸苾芻問言:「行李安不?」報言:「眠臥鞕地,何有安樂?」問言:「於何處宿受此辛苦?」報言:「於某村福舍。」苾芻報曰:「我曾於彼福舍中宿,所有臥草旦並棄之。」答曰:「由汝棄草致生嫌賤,遂令我等鞕地而眠。」時諸苾芻即以此緣具白世尊。世尊告曰:「所臥之草白施主知,若云棄者即應除棄,若云留者隨語應留。若違言者得越法罪。」
於一聚落有僧住處,於此寺中臥具寡少。時諸苾芻為供客故,遂於遠處求臥具草安一房中。時有眾多苾芻,人間遊行來至此寺,問主人曰:「我欲投宿,頗有多少臥具物不?」苾芻報曰:「此寺先貧無好臥具,我為客故遠求軟草,必不嫌者隨意止宿。」彼既宿已欲棄草敷,主人報曰:「我為客故遠求此草,實是難得,無宜輒棄。」客苾芻曰:「仁等無知自身犯罪,欲令我等亦犯罪耶?」作此責已,即便取草棄外而去,致令爛損。後有眾多苾芻,遊歷人間遇至此寺欲求寄宿,問:「有臥具不?」主人答曰:「此無臥具,我為客故遠求軟草。前有苾芻來此投宿,所有草蓐並欲收棄,我等不聽。不肯隨語反相責數,並棄而行,故於今時更無可得。」彼便地臥。天曉便行至逝多林,諸苾芻見共相問答,廣說如前,乃至我於彼宿強棄其草,答言:「由此緣故來寄宿者備受艱辛。」時諸苾芻以事白佛。佛言:「此不應棄,若有苾芻囑授而去,遣棄方棄,廣說如前。若異此者得越法罪。」
復有眾多苾芻,共諸商旅人間遊行,遇至井邊即便止宿。時諸苾芻多以乾草而為敷具,去此不遠有婆羅門宿。時諸商旅曉便發去,苾芻婆羅門咸留草敷俱隨商旅,道逢商旅從遠而來。時婆羅門逢彼商人,所求之事皆得稱心,即共商人返跡而去,至前井處,便為宿止。于時有諸露形外道,於苾芻宿處便為安止。時露形者共相告曰:「不知何物齧我身體?」餘者報曰:「汝於昨日多噉酒糟,惡欲尋思共相齩齧。」持火來看見有眾蟻便作是語:「誰無智人曾於此宿,去時不解舉此草敷?」時婆羅門聞而報曰:「前有釋子於此宿去。」露形罵曰:「沙門釋子於諸人中自云有智,停宿之處不舉草敷。」婆羅門曰:「沙門釋子不斷殺生,隨處即眠不作觀察。」去斯不遠有鄔波索迦,聞此說時默然而記,後至苾芻住處具以事告,諸苾芻白佛。佛言:「雖居曠野亦舉草敷。」
時諸苾芻聞是教已,復有苾芻隨逐商旅至蘭若村便為止宿,多用乾草以為臥具。商旅夜發,苾芻棄草,時節遲晚不及商人,在後而行,便遭賊劫。漸次方至逝多園林,苾芻見已共相慰問:「行李安不?」報曰:「我被賊劫,何有安隱?」問其何故?以事具陳。時諸苾芻白佛。佛言:「雖在蘭若其草不應散棄,可聚一邊隨意而去。汝諸苾芻如我所制不依行者,皆越法罪。」
時諸苾芻為染衣事,於日光處布諸乾草以曬衣服,草不收舉蟲蟻多生,佛言:「染衣既了其草須棄。」復有苾芻為染衣故勸留其草,時彼苾芻不受其語遂便棄擲,佛言:「餘有所須即不應棄,應與彼人。」後曬衣已不肯收棄,云:「非我草。」佛言:「前與後時應問彼曰:『草若用訖汝能棄不?』若言:『能棄。』應可與之。若云:『不能。』即不須與。」
時有經行之處,其地堅鞕令足傷損,佛言:「應布軟草勿令傷足。」彼布草已蟲蟻便生,佛言:「應棄。」彼日日棄妨廢正修,佛言:「不應數棄,時可觀察。若捨去時當須總棄。」又經行處有設供事,須草稕坐,同前致蟻,佛言:「應以繩繫挂在樹枝。」又經行處以瞿昧耶安在地上,蟲蟻因生,佛言:「安破瓦中勿令其濕。」
爾時世尊讚歎持戒及尊重戒、少欲知足已,告諸苾芻:「前是創制、此是隨開。若有難緣不須囑授。是故我今為諸苾芻制其學處,應如是說:若復苾芻於僧房內,若草、若葉,自敷、教人敷。去時不自舉、不教人舉,若有苾芻不囑授,除餘緣故,波逸底迦。」
若復苾芻者,謂此法中人,餘義如上。
僧房者,謂是如來弟子住處,於中堪得為四威儀行住坐臥。
敷具者,謂若草、若葉,若自他敷。
不自舉去者,謂離勢分。時具壽鄔波離白佛言:「世尊!未知齊何是敷具勢分?」佛言:「如生聞婆羅門種樹之法,廣說如上。有四十九尋,是名敷具勢分。」及五種囑授,乃至遍觀四方藏其戶鑰,並廣說如上。
有苾芻不囑授者,謂有苾芻而不告語。
除餘緣故,波逸底迦,亦如上說。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若苾芻於僧住處,若草、若葉,自敷、教人敷,不舉而去,有人不囑授,乃至未離勢分已來得惡作罪,若離勢分便得墮罪。若苾芻初去之時忘囑其事,在路憶得,或時在路逢見苾芻,或到前住處方始憶得,或到住處見有苾芻以事相囑,心念口言,並廣如上說。草敷有二種壞:謂風及蟻。風壞,謂是風吹草卷。蟻壞,謂是蟻穿草穴。若苾芻於日暮時,在僧房中安草敷具,若夜若晝時時觀察,若壞不壞得罪輕重,廣說如上。若在甎鞕地,或在沙石中,無蟲蟻處布以草敷,設不數看此皆無犯。又無犯者,謂最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強牽苾芻出僧房學處第十六
爾時佛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爾時具壽鄔陀夷至彼眾多少年苾芻處,勸喻之曰:「汝等共我人間遊行,降伏他宗自獲名稱。汝等所欲讀誦禪思,及衣食利皆令無闕。」時諸少年聞斯勸已,各各自詣阿遮利耶、鄔波馱耶所,白言:「我今請問二師,欲往人間隨意遊涉。」彼師問曰:「汝欲共誰以為伴侶?」報云:「大德鄔陀夷共我為伴。」彼師報曰:「具壽!彼人惡性當惱於汝。」復白師曰:「大德鄔陀夷善言勸喻,事同父母豈當惱亂?」時彼少年不受師言,共鄔陀夷決意而去。時鄔陀夷將諸少年出界外已報言:「具壽!汝等豈得無有依止遊歷人間?」即並喚來令其長跪,教說依止方共前行,或以三衣帒與之令負,或與鉢盂、或與雜帒、或與君持淨器、或與常用觸瓶、或與錫杖、或與皮鞋,所有資具悉令擎去,自垂兩手著上下二衣,調弄諸人隨路而去。至一聚落近大井邊,與諸門徒共為憩息。此聚落內有毘訶羅,於日晡時便鳴揵稚,諸人聞已白鄔陀夷曰:「阿遮利耶!寺鳴揵稚,我等往看。」報言:「具壽!此或多是黑鉢之類嬾修善品,鳴搥集僧欲有作務,我等既疲道路誰能執作?」門徒答曰:「阿遮利耶!此或容是分物揵稚,我及界者合得其分,如軌範師眾所知識,有大福德財利易求。我等少年誰當見施?今欲入寺觀彼何緣?」師便告曰:「隨汝意去,若有利者亦取我分。」少年入已問寺諸人云:「是分臥具揵稚?」主人見來即便報曰:「具壽!汝請臥具。」報云:「我有尊師,亦當見授。」問曰:「彼復是誰?」答曰:「阿遮利耶鄔陀夷!」主人曰:「彼亦受取。」即總授之。時鄔陀夷於彼井邊多聚人物為其談話,問諸人曰:「此是誰村?此是誰寺?此是誰塔?此是誰園?」林井浴池牛羊之屬,目覩皆問,彼便具答。時諸少年共相議曰:「阿遮利耶!何故來晚?」遂相告曰:「作其常事。」於師臥處皆為敷說,濯足水塗足油安在一邊,各自洗足入溫堂中,誦所持經隨處眠臥。時鄔陀夷既見日暮方入寺中,四顧無人,遂便大喚:「具壽!具壽!」諸人出看告言:「大德鄔陀夷!何故非時來入寺內,大聲叫喚如牧牛人?」答主人曰:「我有少年在前而入,恐有病患,是故高聲。」少年聞已告言:「阿遮利耶!因何大喚?在彼房中敷設臥具,洗塗足物並已具安,可往彼臥。」怒而告曰:「汝等白誰為洗足等事?」答言:「軌範來遲,我等更相告白,便自洗足。」報云:「汝可出寺,誰能與汝不恭敬、無怖懼、懈惰之輩作依止師耶?」即便強驅令出。彼居露地寒苦通宵,既至天明俱申言敬,白言:「阿遮利耶我欲辭去。」鄔陀夷曰:「具壽!汝等何之?」答言:「還室羅伐。」報云:「且住!我當與汝瞻病所須。」答言:「師主!我本無病,仁遣病生,況復有病而能瞻養?」遂便棄去還逝多林。時鄔陀夷亦復隨逐漸至給園。時諸苾芻見少年者至,唱言:「善來具壽!行李安不?」報言:「同梵行者何有安樂?聖者鄔陀夷驅我令出,通宵寒苦僅得存生。」問言:「何故?」諸少年者具以事白。少欲苾芻聞是事已共生嫌賤:「云何苾芻驅他苾芻出僧房外故相惱亂?」以此因緣具白世尊。世尊集僧問鄔陀夷曰:「實作如是驅遣苾芻夜出房不?」白言:「實爾。大德!」世尊種種呵責,廣說乃至「為諸苾芻制其學處,應如是說:
「若復苾芻瞋恚不喜,於僧住處牽苾芻出,或令他牽出者,除餘緣故,波逸底迦。」如是世尊為諸苾芻制其學處。
佛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時有苾芻居土窟房,時此苾芻身嬰疾患。天欲將雨五色雲興,諸苾芻見報言:「具壽!宜可急出,天將大雨,恐土房崩。」時彼病重不能自出。時諸苾芻懼犯戒故不敢扶出。天既洪雨土窟遂崩,壓彼病人,因斯命過。佛言:「有此難緣應當牽出。」告諸苾芻:「前是創制、此是隨開。重制學處,應如是說:若復苾芻瞋恚不喜,於僧住處牽苾芻出,或令他牽出者,除餘緣故,波逸底迦。」
若復苾芻者,謂鄔陀夷,餘義如上。
僧住處者,謂佛弟子所住之處。
牽出者,或言驅出、或以手牽、自作使人。
除餘緣者,謂除難緣。
墮義如上。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若苾芻以瞋恚心,於僧寺中若自遣、若他驅牽此法中苾芻令其出者,皆得墮罪。遇八難緣並皆無犯。又無犯者,謂最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強惱觸他學處第十七
佛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爾時具壽鄔陀夷至彼眾多年少苾芻處勸喻之曰:「汝等共我人間遊行,降伏他宗自獲名稱。」少年各往諮白師主欲去遊行,廣說如前。乃至夜入寺中,發聲大喚遣令開戶。彼既臥已不肯為開,時鄔陀夷即便脚蹋門扉,遂令溫堂振動。時諸少年共相議曰:「可與開門,彼有大力恐當損壞眾僧堂舍。」遂與開門。彼便即入於少年床上縱身而倒,或有傷腹,或有損腰,或有損足,告言:「阿遮利耶!我痛!我痛!」告云:「若嫌痛者,自當出去。」少年議曰:「此有大力,若不出者當斷我命。」即便俱出露地而臥。於一夜中備受寒苦,既至天曉白言:「阿遮利耶!我今欲去。」問曰:「何之?」報言:「向室羅伐城。」報云:「且住!我當與汝瞻病所須。」廣說如前,乃至到室羅伐城具告苾芻,苾芻白佛。佛呵責已,告諸苾芻:「我今為制學處,應如是說:
「若復苾芻於僧住處,知諸苾芻先此處住,後來於中故相惱觸,於彼臥具若坐、若臥,作如是念:『彼若生苦自當避我去。』波逸底迦。」
若復苾芻者,謂鄔陀夷,餘義如上。
知者,謂了其事。
苾芻先此處住者,謂此法中人先在此中而為止宿。
後來於中等者,謂是縱身強為坐臥。
彼嫌苦痛者,謂被惱不樂也。
自當避我去者,謂以此為緣不由餘事。
波逸底迦,義如上。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若苾芻了知其事,如向所說乃至避我去者,皆得波逸底迦。
攝頌曰:
麁食及好食、 寒熱瓦盆利、 禪誦怖有無, 因斯共相惱。
爾時佛在室羅伐城逝多林給孤獨園。時具壽鄔陀夷至彼眾多少年苾芻處而勸喻曰:「汝等共我人間遊行。」廣說如上。將諸少年投寺寄宿,乃至各自洗足入溫堂中,共相謂曰:「我於今日噉麁惡食氣力稍劣,應可禪思。」即便加趺繫念而住。鄔陀夷夜入寺中,發聲大喚:「具壽!」時少年者聞其喚聲報云:「阿遮利耶!我等在溫堂中端心禪寂。」遂便入室而告之曰:「具壽!豈不佛說:『諸無知者不應修定,宜應且起誦習尊經。』」遂遣通宵冷地而坐強使誦經。時諸少年既受辛苦,曉而告曰:「阿遮利耶!我欲還歸。」問言:「欲向何處?」答言:「向室羅伐。」報云:「且住!我當與汝瞻病所須。」答云:「師主!我本無病,仁遣病生,況復有疾而能瞻養?」遂棄而去,乃至給園廣說如上。苾芻聞已具白世尊,乃至告諸苾芻:「若苾芻故惱他苾芻者,皆得墮罪。」
又緣起同前,於中別者,乃至時諸少年共相謂曰:「我等今日噉精妙食氣力豐足,應可房外隨意誦經。」即便習誦,乃至鄔陀夷見告言:「具壽!豈不佛說:『若不習定智慧不生,應入溫室坐禪繫念。』」遂令通夜跏趺而坐身體疲倦,既至曉已還逝多林,乃至佛告諸苾芻:「若苾芻故惱他苾芻者,皆得墮罪。」
又緣起同前,於中別者,乃至時諸少年苾芻共相謂曰:「具壽!今時稍寒,共入溫堂可為止宿。」遂便入宿。鄔陀夷見告言:「具壽!何故入室?」白言:「時寒入室取煖。」報云:「具壽!汝熱處宿,恐染黃病。汝等多人若其病者,我獨云何能為瞻侍?汝可急出。」遂令露地而住,冷水遍灑以扇扇之,至明不睡。至天曉已還逝多林,乃至佛告諸苾芻:「若故惱他者,皆得墮罪。」
又緣起同前,於中別者,乃至少年共相告曰:「今時極熱,共入疎堂可為止宿。」即便入宿。鄔陀夷見告言:「具壽!何故疎室而臥?」白言:「時熱此處極涼。」報云:「汝涼處臥,或觸風得病,或痰癊傷寒,我復何能供侍汝等?」遂便入室總閉諸窓,為然炭火房門急掩,毛毯通覆縱身坐壓,令彼通夜不得眠睡。至天曉已還逝多林,乃至佛告諸苾芻:「若故惱他者,皆得墮罪。」
又緣起同前,時鄔陀夷勸諸少年人間遊行,若隨逐行者皆被惱亂,無復一人共之為伴。遂便單己遊歷人間,遇至一寺,於此寺中無大小行處。時諸苾芻夜有所須,各安瓦瓮,至天曉已於外棄之。寺內苾芻共知鄔陀夷是惡行者,竟無苾芻喚入房宿。便作是念:「此諸黑鉢不共我言,於今夜中自解躓頓。」即便旋昇蹋道至第三層,見有瓦瓮在處安置,便作是念:「此復豈是破瓦等耶?」遂以足指夾棄於外。苾芻夜起欲大小便,覓彼瓦瓮無一可得,遂於上層通水之處棄其不淨。及至天明諸信心輩梵志居士來入寺中,禮拜虔誠巡觀房宇。時鄔陀夷告諸人曰:「汝等當觀黑鉢之類恒為惡行穢污僧田,於寺上層棄其不淨。」諸俗人等聞生嫌賤。時諸苾芻具以白佛,佛言:「若諸苾芻故心惱他者,皆得墮罪。」
又緣起同前,時鄔陀夷既無伴侶,獨遊人間至一寺所。時諸苾芻知其惡行,竟無一人喚入停息。鄔陀夷即作是念:「我今宜可別設方便惱彼寺僧,令諸黑鉢知我鄔陀夷是難欺人。」即便多服瀉藥在溫堂中隨處便利,如世尊說:「諸有病者應須瞻侍。」寺中所有耆老苾芻皆來問疾,問言:「四大何如?」答曰:「困弱。」時老苾芻暫相問已,即便欲出,報云:「老宿可住片時。」彼既暫留即還欲出,如是至三,耆年報曰:「鄔陀夷!汝欲故心惱亂於我。」答曰:「我入寺內仁不共語,暫時佇立何事辭勞?」苾芻白佛,佛言:「若諸苾芻故心惱他者,皆得墮罪。」
又緣起同前,廣說如上,乃至鄔陀夷到一寺中,多有苾芻修習靜慮。時彼諸人知鄔陀夷是惡行者,無人共語。時鄔陀夷見斯事已生惱害心,然此寺院始起半功,時鄔陀夷便往詣彼造寺人處,報云:「長者!既有信心造寺,何不早成?豈不佛說:
「『若勤修善時, 罪惡心不起; 於福不勤者, 心便造諸惡。』」
長者聞已告苾芻曰:「聖者!我今多有財物,此處匠者卒不可求。」報云:「長者!世尊有教:『若營作處苾芻助成。』」長者曰:「若共助成,斯為甚善。」鄔陀夷曰:「我當相助。」即便歸寺打揵稚已自為作業。如佛所教若聞揵稚眾僧應集。眾既總集,見鄔陀夷自擎甎墼,時諸苾芻亦共擎持,悉皆竟日執作不休,共相謂曰:「具壽!昔來此寺皆勤習定,豈謂今日盡共營勞,我等捨茲詣室羅伐。」彼諸舊人見客苾芻至各唱:「善來!」告言:「具壽!我聞彼寺皆並修禪,久願往彼隨喜相見。仁有何事廢修靜慮得至此耶?」客苾芻報曰:「往時彼寺皆勤習定,至於今日盡共營勞。」問曰:「何意如此?」答曰:「由鄔陀夷遣令如此。」具以事告,時諸苾芻以事白佛,佛言:「若諸苾芻故心惱他者皆,得墮罪。」
又緣起同前,乃至鄔陀夷到一寺中,多有苾芻誦習為業,見鄔陀夷皆不共語。寺未成就,廣說乃至告彼寺主,令諸苾芻盡日營作,皆捨而去往至給園。苾芻白佛,佛言:「得罪同前。」
又緣起同前,乃至鄔陀夷到一寺中,當爾之時寺有賊怖。時諸苾芻見鄔陀夷來,知其惡行皆不共語。時鄔陀夷見是事已遂相惱亂,至日暮時大開寺門,當閫而立。時授事人報云:「大德!勿當門立,我欲掩扉。」答曰:「汝之房戶自可牢閉,大眾之門何干汝事?」時諸苾芻通宵大怖不得睡眠。苾芻白佛,佛言:「故心惱他,皆得墮罪。」
又緣起同前,乃至鄔陀夷到寺中,寺無賊怖夜多開門。時苾芻出寺便利,時鄔陀夷見其不語便生忿怒,遂牢閉其門當閫而臥。時諸苾芻夜須便利,報云:「大德!勿復當閫,我出便利。」答言:「具壽!於汝房中穿牆而出,我行疲極,誰能為起!」時諸苾芻既無出處,或在簷前或門屋下或水竇處,或在中庭而棄不淨。至天明已諸信心者入寺禮拜,時鄔陀夷見而告曰:「仁等看此黑鉢之類,每於寺中糞穢狼籍,仙人居處豈合如此!」作是語時令諸俗徒共生嫌賤。諸苾芻白佛,佛言:「若苾芻故心惱他苾芻者,皆得波逸底迦罪。」又無犯者,謂最初犯人,或癡狂、心亂、痛惱所纏。
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卷第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