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先生文集 (洪直弼)/卷十一

卷十 梅山先生文集
卷之十一
作者:洪直弼
1866年
卷十二

與金正宅基敍○癸亥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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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辱賜誨。以感以荷。而尙恨其未傾盡耳。剝盡爲坤。伏惟素履貞吉。執御出郭。定在何日。棲遲丘壑。諷詠詩書。凝神靜坐。恬養本原。區區之所聳聞也。凡今之人。雖自謂讀書。鮮能篤志於聖賢事業。往往從俗浮沉。與時俯仰。徇情縱欲。汩沒而不自拔。日月如流。有草木同腐之恥。而亦罕有發省而奮勵者。甚可惜也。執事取嵬科未半年。已知退而不知進。抑有戒於此乎。嘗聞根深則枝達。源遠則流長。無亦爲漑根浚源之地耶。異時黼黻笙鏞之需。安知不有資於今日之行乎。此愚所以聳聞也。執事自在韋布。所以自期者。不在第二等。則不須他山之石。而玉已自攻矣。然名實之難副。毁譽之相隨。自古已然。而執事之名藉甚矣。將何以實之。執事之譽隆洽矣。亦必有毁者。區區者竊爲執事憂也。古人有言曰養之於譽望未隆之前。用之於周匝庶務之後。此言亦可警也。所以養之之道。惟有讀書明理。反躬實踐兩者而已。願執事內而身心。外而事物。一動一靜一語一默。操存省察。交下其功。以至於言行一致。理事相融。則天德王道。於是焉存。以之量而後入。藉手事君者。沛若無事。綽有餘裕矣。然則今日之行。所關亦非細矣。今之士大夫以官爲家。不知用行捨藏底道理。豈皆有任底意而然哉。不曾講出處之義故耳。執事仕止久速。前定不竆。而且依歸松楸。居停有所。庶乎進退行休之權度在我。精切不差。非直爲一身計。亦可以風一世矣。

與金正宅乙丑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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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詢昏禮儀節。近更入思。謹玆仰陳。伏幸裁擇。朱子於家禮。不載問名納吉兩節。只存納采納幣親迎。從簡也。然而親迎者亦鮮矣。古禮縱莫之反。幷與親迎而不爲。則非所以重昬姻之始也。自此禮之廢。共牢合巹。皆於婦家。婦家爲之主。而婿家不與焉。豈男先於女。剛柔之義哉。執事斷欲行之。甚盛甚盛。執事巨室也。巨室之所爲。一國慕之。其有補於世敎矣乎。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是謂六禮。六禮不備。非昏也。六者俱是朱先生所謂我家裏做成者也。幸壹遵儀禮而反古之道焉。家禮改納徵爲納幣。而今俗不解其爲兩項事。認納幣爲納采。納采卽家禮所謂言定。而卽今婿婦兩家之面約也。近俗柱單擇日衣樣。俱不可已者。而擇日卽請期也。柱單當送納采之餘。衣樣亦在請期之後。未知盛見如何。鹿門所述大全箚疑補。盖其平生精力之所注也。嘗謂不能無憾於黃江諸賢。而梳洗成書。若令尤翁有知。亦必莞爾而笑矣。曾知其屬之執事。在鹿門可謂得子雲堯夫矣。恐不可私之巾衍。伏幸惠借。俾其闡明嘉惠之苦心。無如草莽之零落則幸耳。

與金正宅丙寅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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胷中無滯。如太空浮雲否。橫逆之來。終古何限。而豈有如執事今日所遭。惟內省不疚。無惡於志可矣。外至者。雖大於此。亦何損焉。私財納尼。豈晦翁之所爲哉。然而自謂考覈而非誣。可能以晦翁之心爲心否。今也似稍寧息。而求進者納忠不已。安知不復有蘇轍任伯雨之奏乎。愼旃愼旃。未有今日紛紛。執事可能有爲於世否。孔孟之公誠拳踢。到底無下手處。恐執事終做不得耳。執事未忍果忘者。其心孔仁。而不惟不遂。先爲吾身之害。卽事是已。執事自在韋布。名太重跡太露。名盛則難副其實而造物先忌。跡露則未養其內而外食先至。此必然之理也。區區者常爲執事憂之。不幸有中矣。繼自今去得任底意思。塞兌息影。用作安身立名之地焉。然但恬靜自守而無所事焉。則非所以全付畀之衷也。惟朝聞一事。爲究竟法耳。若於大原本上看得透。自然心胷開闊。見世間事都瑣瑣不足道也。善乎朱子之訓曰彼攻吾短者。乃所以成吾之長。固仁人之所不忍棄。此政好執事今日誦法。彼言雖無倫理。在執事未必非他山之石。勉之勉之。卽今勞苦餓乏。至於此極。安知不爲降任之基。天意恐不偶然。幸勿因一摧折而自沮。進德修業。惟日慥慥。終副久大之期焉。尊渭陽丈喪患。想何等慟苦。老成典刑。寄在此翁。今焉已矣。區區傷歎。不直以春門之無人也。櫟集刊役未就。而人事遽變。未知不罷休否。終有成否乎。若竟不戢于巾衍。則斯文之幸。惟執事圖之。

與金正宅丙寅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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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爲言。愈出愈險。而其所聲罪。未足多辨。第蟣蝨之賤云者。無倫極矣。然亦何足置念耶。視執事眈眈者。固其宜也。而平居相慕悅者。擧皆反眼。若不相識。又從而媒糱其短。無復顧藉。何其甚也。執事將無以容於世矣。靜念頭勢。决不但已。過嶺渡海。惟命是俟。俶裝以待否。君子於死生之際。直須談笑而處之。以故程子曰人於患難。只有一箇處置。盡人謀之後。却須泰然。若不會處置。便是無義無命。執事於此理。見得眞切。何待言而知哉。近從一二士友。獲聞執事安之若命。介石冞堅。可見素位而行。無入不得。誠不負所知矣。欽服欽服。然人心易高。險塗難盡。操心慮患。益復識戒。靑白不形眼底。雌黃不出口中。惟以滅影竆山。爲究竟法。則庶可以存身。然而不得免則命也。當推致其命。以遂其志。知命之當然已矣。亦復奈何。

與金正宅丁卯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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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潭遺編。見方尊閣丌上云。知有曠感者深。於其名言精義。計應深造而默契矣。竊謂此翁理氣之說。擴前人所未發。可與性善養氣之論。同有功於聖門者也。卽論其著之行事者則公而已。程子曰仁者天下之公而善之本也。不公則不仁。公而以人體之。故爲仁。是則惟此翁庶幾有之。以故忠恕兩造。物我兼照。雖人心之不同如面。若使久秉國成。則可以保合大和。偕底大道。而不幸天奪斯速。竟莫之就也。然其炯炯者存。曠百世而可以想見耳。執事旣篤信矣。願以明通公溥爲四字符。終不負斯翁焉。客冬徂洛。造季氏所。有所及聞者矣。朱先生嘗憂放翁爲有力者牽挽。不得全晩節。至謂無故被天津橋上胡孫擾亂。卻爲大耳三藏覰見。氣候不佳。令人鬱鬱。其篤於故舊。欲成其美之意如此。此可以見君子也。固知介石之操。確乎不拔。不必爲先事之慮。而區區之望。惟願壁立萬仞。爲吾道之光也。向則與人同憂之憂。過占分數。今以樂天知命之樂。不移其素。素位而行。無入不得。則久大之業。亦由是而致焉。千萬勉旃。昨歲三致書。而未承復。爲慮連累於我耶。晦翁丙辰後。豈無所畏約。亦不斷知舊往復。苟其不義。而晦翁爲之哉。今遞不由都下。幸賜手敎。俾得以如奉面命。

與金正宅己巳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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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日體氣萬適。更籌報永。玩理彌篤否。東籬佳色。亦復何如。計應裛露掇英。領得悠然之趣也。要須全我晩節。參彼卓傑。可免眞黃花對僞淵明。役物者固失此生。而坐馳者亦喪眞意。欲辨則忘言。庶能默契也。石室懸燈之夜。賤子以身與名俱完爲難。執事以爲身與名非二物。名不完則未可謂身完。言下開心。渙然不逆。愛敬而尊慕之者。於是焉有加矣。近攷蔡澤傳。有曰身與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次也。名在僇辱而身全者下也。斯言似然。而終是認身名爲二。澤未聞道。無怪其言乃爾也。揚也亦以孔子之見陽貨。謂詘身以伸道。龜山辨之曰道外無身。身外無道。身詘矣。可以伸道乎。此與程先生斥王通心跡之辨。同一意也。盛見政符兩賢之論。故聊以奉聞耳。某人文字。眞所謂自然不易之定論。不足多辨。果如盛敎。而其人變白爲黑。倒上爲下。作爲國是。力戰天下萬世之公議。亦足以害流於生民。禍及於後世。亦安可無辨。辨而失是非之眞則不如無辨。舍執事其誰爲者。若承肯敎。更借原本呈覽矣。

蘇子瞻嘗道李端叔一生坎坷。晩節益牢落。賴魚軒賢德。委曲相順。適以忘百憂。不爾人生豈復有佳味。不識何人爲執事之魚軒耶。念之惻惻動心。陸奏六冊。不揆乞隣之嫌。謹玆借呈。以執事一段苦心。可與陸敬輿曠世相伯仲也。陸公必欲置君於無過之地。血誠所到。可透金石。雖以德宗之猜剋。庶幾孚格。而終不能容者天也。以唐家聚麀瀆倫。世濟其惡。安能成一王之法。致小康之治哉。終不盡其用者固也。愚嘗謂唐家三百年。只有陸敬輿一人而已。但貶居避謗。秖集古今經驗方。朱子非之曰豈無聖經贒傳可以玩索討論。此言政攻其闕。願執事爲聞道之陸內相焉。

答金正宅庚午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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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睹證雖妨佔畢。恬養本源。體認天理。反有勝於徒鑽古紙。晦翁凝神靜坐。盲廢不早之歎。殆爲此也。醫家所云簡外視專內觀。亦有助於涵養節度。幸亟試之。盖動與靜。皆所以存吾心養吾德。而動以靜爲本。此濂溪主靜之論。所以大有功於聖門也。特不善學者。自偏於虛寂以做病耳。豈靜之罪哉。此理須從優游涵泳中出來。意味淵永。卽孟子所謂自得之也。無主靜之工而可能乎哉。執事誦法孔朱者也。謂當以詩禮敎子。今乃以姜申輩惡口氣。爲蒙養之資。豈所望於執事哉。程子嘗歎後人自童稺。已有汲汲趨利之心。何由向善。營衣食無害。惟利祿之誘最害人。此言痛切。三復悚汗。執事豈不知斯義。而猶乃爾哉。卽敎受之以時文之義歟。責子弟盡廢功令。亦行不得者。縱使爲之。當遵朱先生說取三十年前渾厚純正明白俊偉之文以爲法。如三山齋詩是已。斯翁科體。亦是正音中聲。非直近世所未有。有多淵翁所難及。眞功令家三昧也。若有文集而出者。當附詩集之末。爲後人法也。如姜申者流。眞倡優狂譫。曷足爲規矱哉。父兄之詔子弟。咸以死生求名利。而自做程文以應擧者。亦寥寥未見。擧世之皆爾也。然則執事所以施敎者。亦今世之所罕也。玆雖出於下策。亦使知內外賓主之別。而天地間自有第一等可也。王魯齋不知何日可昇平之句。令人感涕。在上者不念人心之壞。在下者不知天爵之榮。此此翁所以痛心而發諸詩也。嘗謂晦翁之貢擧議。大遜於伊川之看詳學制。苟無理義之悅心。則法制之少整。體製之稍醇。未足以挽回風氣也。不拔本塞源。而欲殺其末流者。是何異决湍水注大壑。而以一葦抗之乎。故曰自從科擧法變了可也。執事異日當路。可能一洗千古之陋否。但執事亦以科目出身。已占第二等。又敎子弟爲之。恐不能辦得耳。伏呵伏呵。

答金正宅庚午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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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也奉助。未足爲沃焦之資。而承諸病由此得蘇。旣無以繼之。則是亦石火電光底消息也。二千文又從邸人出。謹玆奉呈。可紓涸轍之急否。固知愛施之爲仁。分財之爲義。而自量平生。無策可措。無地可施。知亦何益耶。程先生有丹而無用。終莫遂壽民之志。况如賤子耶。有其志者無其時。有其時者無其志。終古莫不然。而又何嗟耶。

移御之擧。卽東朝爲聖躬靡不庸極之意。以女堯之聖。豈不知拘忌之爲不經哉。止慈之情。急於保護。他有所不恤也。然奉殿宮不日還御。不遠復之聖心。可見於此矣。我東朝母臨四十年。辭令不出壼外。盛德至善。民無能名。今玆之爲。乃有所不得已也。盛論政道得此心。城台亦豈有異論哉。以城台高識。豈不諦此義。而亦有不可奈何處。自謂不知亦罪。所以爲戚畹難耳。然其曲折。未易以一言盡也。自有此事。中夜以興。不覺歎咜。晦翁連三日寢食不安。致責於奉令承敎之臣者。亦見其熱血所發也。尤翁以諭道眞存之義。陳于崇陵之世。文谷以敬勝百邪之論。勉乎肅考之朝。以請勿移御。兩賢者愛君。豈不及於今人而然哉。秖欲引君當道。而不自歸於婦寺之忠耳。洪侍郞成伯出位進言。引經據義。上足以格君心。下可以警具僚。當於名臣奏議中求之。古人云宰相須用讀書人。益豈不信哉。後之尙論者。應謂朝廷有人。玆不爲宗國之光乎。

不見朝報。未知何義。有意於不見而不見耶。抑無從可見耶。昔寧齋吳公嘗病世人之喜見朝報。後來思之却不然。旣觀古史則眼前史何可不見乎。自是必日見之。近齋先生爲語此事曰。此君此言。可知其非忘世者。吳公一布衣猶乃爾。况如執事通籍者。曷可以身塞而不見乎。可從而見則見斯可矣。以不見爲高者。恐非中正之道也。世道升降。人物臧否。雖不相干。而竆格之要。亦於是乎存。必圖所以取見焉。若以借諸人爲難。已之亦可。不爾則幷章奏無闕焉。昔淵翁歸自雪岳。必覽疏箚曰欲聞忠言讜論。政目曰欲知進賢退不肖。淵翁遺世獨立。擧天下萬物。不以嬰其心。而其不果忘如此。彼沮溺之倫。亦何心哉。

答金正宅庚午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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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公奏議。不住繙閱否。退溪夏月讀朱書。樂而忘暑。執事則困暑不能篤實。陸奏悅心。不及朱書耶。抑志氣奮迅。有遜退翁耶。陸奏雖不可不讀。而視程朱疏箚則差殊。先將三先生公車之文。熟讀精思。得其天德王道之實。然後參看陸奏。未知如何。有天德始可語王道。而秦漢以來許多名碩。有學問者幾人。雖有忠言嘉謨。自欠本領。而何能感動人主。善其辭說。徒以頰舌而已者。萬無格君之理。所以以程朱奏議。爲告君之第一義耳。

示諭淵明之必欲問津。可謂枉用心者。豈眞不知淵明而云爾哉。淵明雖自謂關門絶遊。忘懷得失。其心未嘗一日而忘斯世。讀其詩可見言外之旨也。盖其自改名字。以擬乎孔明者。其志念深矣。古人有詩曰柴桑物色似隆中。出處雖殊氣味同。當日若承三顧惠。晉家天祿未宜終。此詩似然。而竊嘗謂淵明有孔明之志。而無孔明之才。縱使得君如昭烈。恐做不得。鼎峙事業。未知如何。然爲馬氏全節。只有陶淵明一人而已。豈謂懿炎之孫。乃有此純臣也。惜哉。陶公之生丁不辰。無以遂問津之願也。

與金正宅庚午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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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乎天乎。何奪吾城台之速也。玉樹摧矣。冰壺碎矣。世豈復有斯人。世豈復有斯人哉。多讀書知義理。勝似此公者。豈無其人。而若其天分絶高。査滓淨盡。純然天理而已者。可以曠世一値。安能久於斯世哉。宜其蟬蛻濁穢之中。浮游塵埃之外。與造化以爲徒。接太淸以爲隣也。卽其平生。物我無間。城府洞徹。有似淸濁之無所失。而若其皮裏權度。精切不差。輸心吐肝。兩竭其端。惟在乎執事與賤子耳。宗族交遊。幷坐其無靈。殲此良人。尙忍言哉。尙忍言哉。留吾輩孑然在世。踽踽末路。將焉用見在哉。痛恨徹骨。不能鎭遣。要之死日然後乃已。計應均玆悰緖也。此公身後。自有許多事在。罔非吾丈之責。而此身亦安敢辭也。死者復起。生者無愧。方可以塞後死之責。未知如何。可適其宜耳。

密之南樓。固勝絶一路。而若其山川形勢。大遜於安禮尙善之間。以故生得一畢齋而止。十室忠信。必有其人。而亦寥寥無聞。人傑固爲地靈。而風氣衰颯則地不效靈。安禮尙善。亦生人物不得。亦時運所關也。縱使有之。孰爲之激厲成就。秖應零落同草莽耳。如李公宜朝。篤志好學。才良行修。爲嶺士之冠冕。而執事爲斯人假敦府一銜不得。尙何言哉。法田姜參奉始煥知其爲名家碩儒。而願言久矣。南來彌勞憧憧。而無因相見。陶院歷路。一扣其衡宇。所準擬存焉。而未知會當有成耳。安公昇遠。始聞其名。而執事所稱述。吾無間然。一善且是抵洛沿路。而莫詳所居。曷不示村名耶。一善又有沈處士大之。未詳其所存淺深。而槩知其爲吾黨中修士也。善人國之紀。雖多不厭。而嶺中同志之士。若是其鮮少。執事之爲國家深長慮。信哉信哉。

嶺左右俗尙之不侔。卽其風氣之所使然。而亦退溪南冥之所由漸也。兩賢似不爲風氣所囿。而居是鄕循是俗。以至於習與性成。而成德亦在乎玆。大賢以下之所不能免也。篤實之弊。流爲吝嗇。尙氣之弊。流爲侈夸。果如盛敎。而孔子之道。三傳而爲異端。朱門之學。一傳而爲訓詁。何獨嶺士爲然哉。退翁門路純正。傳之無弊。而不善學則爲鄕愿。南冥則已自做病。如居室丹雘及毁却淫婦屋廬之類是已。所以一傳而爲仁弘。然仁弘之門。又出桐溪。此善淑南冥者也。仁弘自不善學耳。干南冥先生甚事。城台嘗篤信退翁。以其氣味之近也。愚欲矯其偏。爲言令公欠剛毅。當學南冥壁立氣象。言下肯可。且曰古人謂南冥非東方再生底人物。斯言信哉。其虛受之美。尙論之正。有如許者。不容勝言。今因兩賢事。聊復奉聞。計應一潸也。

答金正宅辛未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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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赴城公之葬。歲開三日啓行。行到數日程。伏奉一命。眞是夢寐所不及。意慮所不到也。學未能通方。年不及強仕。冒出而膺命則自不免漆雕公之罪人。固賤分之所不敢出。而此猶以出處言耳。顧玆情理。卽史遷所謂無兄弟之親。獨身孤立者也。何忍千里曠省。而爲供職之計乎。卽其勢自不容不然。非不就也。不能就也。豈不屑祿仕而然哉。惟執事知此心也。一謝恩命。亦是一義。而分義之申不申。恐不在玆。未知執事以爲如何。擧世嘵嘵。有不忍聞者。秖任之已矣。干我甚事。然使天地中間自在身。爲人口吻上軟物。致憾於秉銓者大矣。入洛日。已呈旬。一之而又再斯。則自滿日限。可以依舊自在。多口亦可以已矣。月初遵海而南。歷選諸勝。而所謂列鎭小不成村。大不成聚。大鎭僅存數里之城。而其短如堵。半毁之戰艦。亦膠于港。非潮汐則不可動。盡弊之軍械。亦埋于塵。非時月所可用。所謂防軍雖咸集而戍之。出莫成陣。入莫保障。而鎭長無食。食其卒以爲生。豈有無卒之將乎。一朝海鯨揚波。束手而就死而已。縱有經天緯地之才。龍韜虎略之士。將何所折衝而禦侮哉。此鄭撥所以未及發一矢也。鄭運所以罔克展其步也。龍蛇覆轍。昭昭在前。而伊後綢繆。若是其踈漏。斯可以備陰雨乎。眞是兒戲不若耳。以不敎民戰。夫子猶謂棄之。况無軍民而可以爲戰乎。不直棄之。是殺之也。爲城郭甲兵以守之者。乃所以活人。而今因之殺人。是豈重門擊柝。以待㬥之意乎。愚意合諸鎭于釜山多大而兩之。繕修其城池。增歭其兵糧。屹然爲南門鎖鑰。則庶幾得力於緩急耳。移設水營于釜山。亦一道也。固知斯言卽屬分外。而每讀三淵六鎭歎。爲之擊節。今因觀海。尤有感于心者。聊擧其無人語與肉食者。此事曾入思量否之句以奉聞。計應有契也。安知不爲執事異日之憂乎。然城郭不完。兵甲不多。非國之灾。鄒聖此訓。政道今日事。彌令人痛切耳。

泥丈之晉長戎垣。可慰而不可賀也。三世將兵。固已道家所忌。不直爲當人身上不幸而已。戚里將兵。自淸城始。國朝之所未有也。一門之內。五世七將。皆以戚里而致之。於古亦有是否。德門之垂衰。以理則固也。特以潛翁惇德之報。雖危無咎而亦倖耳。惟執事可以聞此言也。故漫筆及之。計應存時惕之訓。持虧盈之戒。立一世之極也。是豈專爲德門之幸哉。

答金正宅壬申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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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警。尙何言哉。尙何言哉。屢豐餘。因一失稔。至發潢池之變。一擧而陷五城。殺害長吏。據有淸北。京師震盪。八路驛騷。自有土賊以後。所未聞者也。至於自號爲元帥。傳檄投關。則其爲計。不直爲鼠狗之偸竊而已。凶鋒所加。勢如土崩。過計之憂。何所不至哉。或云小醜也。不足慮。在他時則猶尙云爾。在今日則未也。幸而淸晝之奏。式日斯聞。殲厥巨魁。掃盪窩窟。卽次第事。未知已然否。晦翁所云漢祚中天。可占於此矣。微臣殘疾臥空林。不耐憂時一寸心。誰遣捷書來蓽戶。眞如百蟄聽雷音。是亦晦翁識喜之什。政道此身今日事也。不識執事作奔問之行耶。雖不得呈身朝堂。入處京第。俟事機稍平。而還于邱隅。亦一義也。漠未聞知。不堪湮鬱。聞變之初。都下光景。若將朝夕星散。爲日頗久。稍稍底定。今幾晏然否。嶺左風俗。不甚浮澆。而風聲所動。不自鎭住。捷音雖聞。亦不聽信。樵蘇幾絶。亦將廢農。盖治極思亂而然也。推玆土而他土可知。因一道而諸道可想。至靈者人心。而危動難安。至於此極。若加之以饑饉。風吹草動。其勢之所必至。竊恐國家之憂。不直在於西陲也。若不大家撫綏。未易妥帖。懷保小民。慰安大族。兩者當幷行。而未宜虛徐也。芹𣌑之忱。耿結在中。而眞所謂空言無施。雖切何補者也。以吾執事也。故聊以奉聞。而亦何益之有哉。使知時識務底君子而處之。則當如何爲計耶。安危大臣在。不必淚長流。子美憤懣所爲作也。讀之增流涕耳。

東朝寶籌。光躋六旬。縟儀載擧。聖孝克伸。臣民慶忭。中外惟均。第竊伏念我慈聖撝謙之德。掩千古宮壼。守先朝之精義。辭徽號於庭籲。所以壬戌諺敎。泣當日之廷紳。作訓謨於無垠耳。不直徽號。凡係豐豫之擧。一例辭遜。卽賤臣之所嘗與知者也。今日之事。出自聖子知年飾喜之至誠純孝。卽所謂歡心始於內朝。孝理形於寰海者也。人孰間然哉。第今邊圉有事。國憂孔棘。此時受賀。恐違我東朝本意。苟有徽音之下。如壬戌之爲。則聖子必當順志。羣臣亦應將美。用遵壬戌已例也。借使城台而在者。其必謦咳於帷帟之前也審矣。此孔明所以追思法孝直不已也歟。草莽賤臣。妄論國朝典禮。非義分之所敢出。而因之闡揚慈聖志事。亦所不敢辭也。非執事無誰與語。故漫筆及之。一覽而戢之幸耳。

國家養士四百年。又得一鄭蓍。爲公朝賀也。封疆之臣。當死封疆。鄭公之死分耳。然闔門殉節。戊申三忠之所未有也。烈哉烈哉。見危授命。出於不識何狀之人。自古而然。今又見鄭公。奇哉奇哉。是可以樹風聲於百世。重國勢於九鼎。其功亦大矣。

與金正宅壬申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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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謂時人之忘執事久矣。忽得高名於政眼。令人驚疑。久而靡定也。無端見擬。已是匪意低望。蒙點亦出異數。感戴之餘。意想何如。君子行止。前定不竆。固無容仰贊。而不直見職。雖入可否之地。處啓沃之任。不有大節拍。未宜出山門一步。斯義也執事之所雅言也。盖生人之意欲無竆。而富貴之溺人爲甚。故士無富貴之志而後。天下事無不可爲。故孟子曰人有不爲也而後。可以有爲。是以有天下而不與者。乃可以托天下。豈與夫不屑富貴之爲高已矣哉。善乎高梁溪之言曰丈夫坎壈在一時。精神在千古。今人謂身後名何足道。直是一點靈光。可對天地。卽與天地俱無盡也。吾輩共保無價之珍而已。退翁亦嘗喩仕宦之害曰。毋欲速。毋沒榮光。常思有初無終之可恥。甚於撻市。而日夕策勵。則庶幾有望。不然只是滾同過一世。其隳名辱節。反有甚於隨俗出沒。非謂執事或忽於此義。愛慕之極。引爲先事之戒。計應言下相契也。

答金正宅癸酉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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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示判京兆因人有所贈云。此古朋友之道也。今時則寥寥。而惟此公行此事。此事雖小。大關世敎。世敎之幸也。此公之與。執事之辭。愚則以爲可載諸名臣錄而無疑也。先哲之於辭受。一毫不苟。而其交也以道。其餽也以禮。則聖人亦受之。受之爲恭。則却之爲不恭。恭與不恭。視其物之有名無名耳。伊川辭呂汲公之縑。晦翁受趙餘干之蔘。縑不近節士之體。蔘則爲濟生之藥。程朱所處。各有其義。義之所在。固不屑於辭受也。昔者潁丈之淹病也。此台遺之以蔘椏海錯。潁丈不辭以承其厚意。因服之以起死。苟其不義。而潁丈爲之哉。年前執事亦納其了糴之資者。以其餽之有名也。盖妄施不爲惠。妄受不爲忠。而今者此台之所施於執事者。周急也。非貨之也。豈可曰無名之物乎。一介不取。固執事雅操。而於是焉受之。則其孰曰以貨取乎。可以與而與。非傷惠也。可以取而取。非傷廉也。執事之辭。無乃過乎。愛施者。仁之端。取予者。義之符也。執事以却爲恭。終始無受。則莫無近於沮人爲善之路乎。不係己與人。因其善端之發而擴充之。是爲充類至義之盡者也。第君子相與。禮際爲重。而今玆見遺。有物而無書。無書故無名。無名故不受。非無名也。儀不及物也。執事之辭之也固也。愚亦不敢勸其必受也。此台若聞所辭之義。而有書於執事。爲言是物也出於周急。則非無所處而餽之也。前日之不受。後日之受。不亦各適其宜乎。昔韓康伯力辭范宣之絹。迫而後受。以其發於至意。不可以終拂也。是亦不爲已甚之義也。若以書來。執事當引夫子不繼富之訓以復之。莫敎再煩勤念。如何如何。寧學夷淸而過。不可學柳和而不及。是固吾輩所雅言。而柳下不以三公易其介。則其介不可及。豈直油油然不自失者哉。閒靜先生所訓。尤爲處末路之眞詮妙諦。願相守而勿失也。

法田姜斯文始煥信息何如。家親爲擧斯人于守令薦中矣。道伯云以作故而見退。信然則山南吾黨之士。便無人矣。所願言者。已數十年。而三留嶺中。終不一識。亦足以齎恨千古矣。晦齋嗣孫元祥甫。篤於天倫。濟以文學。不直爲一路善士。鄕中月朝然也。得嵬科纔榮歸。患痘而歿。歿而無怛化意。其一門諸宗遠近少長。咸集侍疾。至有願以身代者。生而盡宗子之責。可見於此矣。一州貴賤上下。莫不嗟惜。如喪至親。或有垂涕洟者。是豈可以襲取哉。益見其可惜也。斯二人之不幸。實爲一路人之不幸。雖謂之有關運氣可也。以執事愛好人物。亦應爲之惻惻動心也。

答金正宅甲戌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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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所進講。卽千字文也。始初登筵。賓僚達曰此桂坊素以學識見稱。俾陳文義何如。仍顧賤臣曰必淺近其辭。而易於諦聽。賤臣起而對曰賓客春坊。已各陳文義。臣無可達之辭矣。後日詣閤。賓僚爲言向筵仰請以文義。而不達何也。愚答云桂坊不過陪衛之職。非自上所敎。不敢仰對。此昔先輩所逡廵也。設令有可陳之實。旣以學識仰達。則曷可冒當學識之目而云爾耶。且千字無可敷達之義。且强覓而爲辭。亦涉欠誠。當俟進講經史。勉強仰對也。賓僚不以爲不然。登筵不復仰請。玆事未知於盛見如何。

與金正宅甲戌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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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敬止丈奄爲泉下人矣。一識之願。常所耿耿。而竟莫之遂。其亦有數存耶。聞其學問門路純正。以小學近思爲平生家計云。益驗其造道之眞也。區區嗟惜。非直以古家之喪典刑也。伏計歲寒之期。期于皓首。忽焉失之。將何所爲心耶。晩境之失一良朋。大關數命。不勝慨息。閔元履之喪。又何其酷也。斯人而止斯耶。學問可備啓沃。文章可賁黼黻。而斂之若無。晦身于祿仕。彌見其德行之實也。年不滿五旬。官纔止一縣官。固無足道。而可惜其厄於年。莫充志業之所造耳。此公己酉壬子間事。固可謂白圭之玷。而屬之年少未成德前。方爲老成忠厚之論也。作成後進之道。固當原其情而恕其事。舍其舊而與其新。俾作回光返照之圖。同趨大中至正之域可也。不此之爲。大聲以色。不少顧藉。直驅之於異趣醜正之科。自非安命聖人。安得不乖激乎。激則過矣。所以致以欲爲剛之譏也。古之君子。亦有先黷而後貞。先病而後瘳者。曷可因一時所失。摧折遏絶。不開其自新之路乎。因其心量不洪。致世道之病不少。不能無慨於伊日秉成之人。未知意下如何。使栗翁而在者。所以處此公者。必有其道。豈爲是哉。願執事學栗谷而上。上及于孔子之至公血誠。方謂吾事可了也。伊時秉成者。終被一私字所纏繞。自誤而誤人者亦多矣。程先生云雖公天下事。若用私意爲之。便是私者。豈不信哉。執事乃所願在乎學孔程李三聖贒。則向時事。眞是檜以下無譏。曷足道哉。

執事亦聞李在邦之死乎。斯人也亦死矣。許多好處。殆不勝喩。而蔽一言冰心玉壺。徹底其淸也。當世之第一流。當以此人當之。盖考其表裏而無瑕。尤世豈復有斯人哉。賢者國之紀人之望也。其將無國而無人乎。不然何奪之速也。俾其範世垂俗之多少經綸。不少槪見。卷而歸之。重可惜也。若其文章可堪不朽。而在當人身上。亦餘事也。稟若至淸之氣。處若至濁之俗。渠安得無死乎。生不能充腸。死無以掩體。又絶血胤。典刑莫紹。所謂天道。是耶非耶。自承其不淑。五情欲裂。四體投地。一慟之餘。行自病矣。是豈爲昏姻之故哉。惜其人也。憂世道也。惟執事知我心也。

曾聖之十年不製衣。於執事見之矣。若賤身者。坐享非分飽煖。中心不安。殆有甚於寒餓。仍思彭思永卧念天下寒者之語。若獲我心。在餘人爲然。况吾執事親愛有逾骨肉。而一任其窮乏。此又不安之大者也。料理一千文。屬諸來人。用作貿綿之資。可能及歲否。斯事也竊附陳同甫裘材之義。幸毋辭也。

與金正宅乙亥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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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事亦嘗聞朴元得之爲人乎。其人賢者。如玉無瑕。如冰至潔。直是淸澈到底。固已可貴。而重之以克敦詩書。紹明先訓。其于禮則專門也。念幷世無可及者。及爲吏役。務壹心營職。殆不知形神之弊盡。存愛一念。極令人感服。盖其立心行己。在家莅官。事事尋求一箇是。庶乎全其天器者也。遽聞一曙不起。忉怛之極。心膽欲隕。斯人也戚畹也。士類之所不與。故人無得以知者。然苟其賢也。曷可以戚畹而棄之哉。郭况之謙恭下士。傅喜之介然守節。亦見許於前哲。况斯人之爲醇儒乎。又况近翁之肖子乎。出入禁闥數十年。而無一點禁臠氣味。尙不改泥谷日竆餓樣子。未知古所謂退讓君子者如何耳。此愚所以樂與之遊。而不以形迹爲拘也。不如此。愚何爲相慕悅。兩忘所趨乎。向年哭金城甫。昨年哭李在邦。今年又喪斯人。獨留此孑然一身。竟何爲哉。竟何爲哉。倀倀晩途。秖有後死之悲已矣。愛好人物。固執事素性。而亦應知斯人之可惜。故是以言之耳。

向敎父在而擧母緬者。服緦爲非禮。愚固不能言下信及。故積費究索。猶莫自信。考諸前賢成說。厚齋陶菴咸曰杖朞實兼三年之體。又申心喪三年。以服緬爲得禮之正。蓋父在母喪者。雖壓屈不能自伸。而本服則三年也。降服亦具三年之體。是亦應服三年者也。家禮集考。斷以不當服。至云大義所係。不可易則亦過矣。以具體三年之服而服緦。終恐無悖于不敢伸私之義也。未知意下如何。

與金正宅丙子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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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官上任後。信息何如。未欲一理巾屨。往弔重峯忠魂。仍撫七百義塚耶。當趁赤城丹霞否。德裕。湖之名山也。錦邑於其麓。地僻而淸。所以爲名邑也。卽以此時。結廬德岳。招携錦官鳧舃於爭流競秀。雲興霞蔚之中。用成象外淸遊如何。不必爲鎭長計。視季兄爲淹速可矣。昔張志和居江湖。自稱烟波釣叟。乃兄鶴齡恐其遯世不還。爲築室越州東郭。斯事甚好取法。季兄應樂爲之役。執事浮家泛宅。於是焉可占矣。揫菴金公純行之爲三山也。淵翁欲結夏於離岳。至相證期。屛溪隨其允丹邱任所。棲息于舍人巖。久而後返。昔賢之不拘居停。而任其去留也如此。此賤子之嘗所矢願。而親老病深。一身無以自由。度盡半百年光于城市闤闠之間。每誦崔孤雲紫陌紅塵。眼無開處。白雲靑山。夢有歸時之語。時一喟然耳。

與金正宅丙子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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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承巾櫛備位。不勝憂喜交中。喜者以疾患之可祛也。憂者以爲祛疾患而反生疾患也。執事斯擧。乃有不得已也。豈爲華靡細娛之所牽制回奪哉。是則非可慮於執事者也。昔孔明擇婦。正得醜女。彼其正大之氣。經綸之蘊。固已得於天資。然竊念其知慮之所以日益精明。威望之所以日益隆重者。則寡欲養心之助。與有多焉。斯義也。朱先生說與于劉荊州。固執事所雅言也。朱先生又言荊州無賢士大夫可奉談燕。人心至危。恐久流放。難復收拾。願日取古書。熟讀深思。以祛物慾之蔽。斯言尤親切有味。以端居者之易蠱心志也。執事處寂寞之濱。了無事在。寓心易偏。偏則做病。此常情也通患也。以執事淸修苦節。豈爲是哉。豈爲是哉。然而爲先事之慮者。卽無若丹朱傲之義也。幸以孔明之事。謂必可學。晦翁之訓。謂必可遵。宴昵之私。無得干於淸明純粹之地。則豈不做眞正大英雄哉。然則孔明亦宜姑舍。况如劉共甫者乎。至親至密而易乎陷溺者。不惟夫婦爲然。畜妾者尤所志戒。不於是焉致謹。則人欲肆而天命有所不行矣。吁亦可怕矣哉。所謂人事之至近而道行于其間者。是爲發省克治之資。惟執事欽念哉。子曰惟女子與小人。爲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遠近之間。自有正當節度。君子所宜兢兢也。妄恃虛襟。竊附良箴。莫無近於芸人之田耶。

退陶遺書。尙不住披釋否。尹和靖言伊川踐履。盡一部易。而愚則以爲退翁庶幾踐盡謙之一卦。後學學斯翁。專在乎尊而光。卑而不可逾。盖善學則蠻貊可行。亦爲處末路之眞詮妙諦也。尤翁嘗云退溪之學。最爲無弊。而其作處與朱子不同。亦以文集難看。至欲爲之註釋而未果。南塘繼而成之。載塘集拾遺。曾經覽否。執事可能解退集。如朱書箚疑例。足成尤翁未了之業否。大山集謹玆呈納。幸備佔畢之需焉。斯人也學術純正。遠宗考亭。近述陶山。陶山後所未有者也。卽其遺書。亦見其多醇少疵。近世嶺儒之冠冕也。但其所論名理。膠守退說。不知理氣互發。爲正見之累。從而爲之辭。於栗谷說。不直聽瑩而已。至爲說以辨之。而終是於理無爲三字。看得不透。視理爲作用底物。是可悶也。退栗兩說是非。當决於中庸首章章句。其曰氣以成形。理亦賦焉。是可謂理氣互發乎。當喚做氣發而理乘乎。惜哉。爲先入之言所誤也。終古以爲患。奚獨大山爲然哉。牛溪屈己見而從栗谷。至許以洞見大原。非天下之大知大勇。其孰能與於此哉。全嶺多士。殿退翁而論理氣者。餘數百年。不知爲幾家。而濯舊來新。無一人如牛溪之爲者。風氣之囿人乃爾耶。彌信牛溪造道之卓也。

答金正宅丙子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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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者仰勸記述一事。此與立言有異。恐非可辭也。南少輩私自論著者。往往顚倒是非。背馳義理。其有不以戊乙逆變辛酉邪獄。爲士禍者乎。此不可以不慮也。午人開口便說庚申士禍。李匡呂集中戊申軍興乙亥事作等說。不翅兆見而已。如執事心公眼明者。固宜究忠逆之辨。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作百世之案。誠非可已而得已者也。是豈與思垂空文。以自見者比哉。幸亟圖之。第拱而竢焉。

子夏所云四行。人倫之大者。而行必盡誠則卽此是學。曷可外是而爲學哉。集註所云學求如是而已者。誠道得眞切耳。質美者固嘗有尊賢者矣。有忠孝者矣。至於易色而竭力致身。則詎是不學而能之乎。其所云雖曰未學。卽假設辭也。非謂能此四行者。是未學之人也。較諸上章夫子之言則固欠渾然。而吳氏謂之抑揚太過則過矣。至謂流弊廢學。則不亦爲過計之憂乎。朱子從吳說。而又謂與子路何必讀書之說。同其流弊。皆至於廢學。斯言也恐無以服子夏之心也。子路之言。失先後本末之序。見斥於夫子固也。子夏所云。專出務本。曷可與子路不知其過而以口給禦人者。比而同之哉。小註朱子說。但以夫子之言比之。則見其偏者。是爲精義。未知如何。

與金正宅己卯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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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子婦喪患。尙忍言哉尙忍言哉。自從晝哭以來。固慮有是日。而慈孝之所孚感。或望其全保。竟致命而遂志矣。節烈卓然。爲之欽服。終古下殉者。或毁髮膚之體。或經溝瀆之中。用卒其矢死之願。其操雖完。其事則逕庭。其行雖立。其形則虧壞。而今也則不然。雍容暇豫於决絶性命之際。苟不固靜無違禮。顧安能動必有節。易所云婦人貞吉者。非是之謂歟。胤友刑內之化。於是焉可見矣。胤友有至性純行。而室家之間。馴致姱節。孝烈成雙。當爲世敎之光。不直爲德門一家之榮也。幸以斯義自寬。則庶幾塞悲。是爲所厚望耳。旌褒之論。計應不日當發。未知孰有爲之倡之者耶。

頃者蒙喩西湖酬酢作題目。入思議者。亦屢日矣。益服藝友高識遠覽。願吾丈之終身受用也。朱先生嘗論聖人出處曰。須看他至誠懇切處及灑然無累處。此兩者竊恐無可施之地。固守東岡。爲今日第一義諦。至如一行作吏。不過爲口腹之計。若無損于出處之大防。而一步出門。善後爲難。是亦不可以已乎。若實見得。雖生死猶不可易。况區區祿仕乎。又况五斗之米。詎活百口之命乎。等溝壑耳。與其降志辱身。曷若克全所守。以終吾生之爲浩然無怍乎。孟子曰人有不爲也而後。可以有爲。是故有天下而不與焉者。乃可以托天下。可但不屑富貴之爲高已矣哉。善乎高景逸之言曰。蕭然一身。取資幾何。兩間甚廓。可以自容。千古甚長。可以不媿。莫以餓乏之到骨。而少變介石之至操。則其所以扶植世敎者。未可一言而盡也。不獨副良朋忠告之意而已。吾輩自有光明寶藏。可對天地。卽與天地俱無盡。秖當保有此無價之珍也。伏計怡渙于雅衷也。

李龍大爲籲父冤。判性命而不悔者。眞是慷慨殺身。千百世乃一人耳。嘗欲爲之立傳。及讀通文。彌令人感服。生民首章之義。於是焉不泯也。顧無筆力可以微顯闡幽。用圖不朽。而至意攸存。不容不奉副。終當有以聞命也。

自燕新來之書。卽淸人所謂皇朝文獻通考也。皇朝非皇明。乃淸人所自道也。其中朝鮮考及辛壬事。列書四忠名而曰謀逆伏誅。襲其時羣兇誣奏也。本文錄呈。入覽可悉也。誣四忠。所以誣英廟也。乙巳以後。不卽辨誣。以致登諸剞劂。流布四海。是亦羣下之罪也。草野失志之徒。名以野乘者。暗室竊書。應靡所不至。安知無大於此者乎。爲海東臣民者。常以明目張膽。辨我聖誣。爲第一義諦。尊英廟於日月之上。是爲報不報之恩者也。一番明辨之擧。恐不可緩。朝廷之上。亦有斯論云矣。

開元禮。小大斂無結絞。書儀小斂陳衣註曰。今俗無大小斂。家禮附註高氏說。有云今之喪者。衣衾旣薄。絞冒不施。懼夫形之露也。遽納于棺。以入棺爲小斂。盖棺爲大斂。則是大小斂皆廢。據此則唐宋以還。小大斂俱失古禮。溫公好禮。故採儀禮而行斂絞。大斂則文缺。家禮本書儀。大斂之無絞。亦襲書儀也。小斂鋪絞。至將入棺而始結之。則似合兩斂而爲一。恐非有精義而然也。小斂之未結絞。固出於孝子時見其面之意。則不待廢大斂而後。益恔孝思也。苟其有害於不忍之心。則周公豈載諸儀禮哉。故曰襲書儀也。非有精義于其間也。家禮未及再修。故此等處當更正而不更正。恐不當以出於朱子。而膠守無改也。

與金正宅辛巳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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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衷幅。卽完伯丈人抵從弟昌平倅書也。古者諸矦貢士於天子者。進賢勸善也。以故庸者貢其身。盛德者貢其名。以及幽隱。今之所謂道剡。卽此義也。而按藩者漠然不以爲意。以利害紛挐之心。應朝暮倉卒之須。買馬而不論足力。沽玉而不論美惡。是故名實不副。亦未足以供文具。獨斯翁拳拳以世道人物爲心。急賢如渴。謀及下僚。搜訪古家遺逸。眞才實學。可以慰一路之望者。若斯其懇摯。抑有聞於晦翁答劉共父之義歟。吾將見幽隱畢達。取舍不眩。所以成尊主庇民之功者。權輿於此矣。惜乎其不任天下之重。俾其亮采旁求。以人事君之苦衷。專而不能咸也。執事好德愛士。亦出眞心。每欲一往而先焉。其有得於切偲之際而然乎。以故呈覽此紙。計應犂然有會。謂不負所望也。察擧親厚。稱譽鄕慕。擬作臨事待用之圖。然後方及乎根本長久之計。實諭乎贒士大夫之心。是爲兩賢願之者也。

與金正宅壬午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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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程蒼黃。冒雨撼頓。體宇莫無告愆否。今日事尙何言哉。執事幾多年讀書。自視何如。而蒙之以爲鬼所脅。歸之於左道惑衆。深幽囹圄之中。此何爲也。此何爲也。天下事眞無所不有矣。伊時曷不謀及賤身。發之率爾。以致此極乎。爲之慨惜。不能喩懷。然事已至此。亦無如之何矣。隨遇而安。安之若命。靜俟造物者處分如何。

與金正宅壬午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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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憑潁翁承聞居停諸節。而莫以身親。則其異乎隔靴爬癢幾希。彌勞凝情。炎威孔酷。處坎氣度如何。竊想以理自勝。無適不安。神勞豈弟。節宣玉毖。匪所之遷。恐非得已。而要不移安保近地云。有足聽聞。不任欽歎。晦翁送舂陵謫客。不翅屢往復。而無片言嗟勞。惟有不勝惆悵四字。終以讀書玩理。欲講無從爲憂。吾輩相與。當壹遵此度。未欲效兒女子態。而往往有耐不得處。其有愧於太上忘情大矣。抑不能善學晦翁而然乎。聞案上有書。鑽硏專精云。不識所課何經。程叔子易傳。專賴涪州之力。是爲執事願之者也。東坡居謫。爲瘴癘所侵。蠻蜒所侮。人不堪其苦。而胷中泊然。靡所芥帶。食芋飮水。著書以爲樂。此事政好取法。故聊以奉聞。潁翁晩暮吏役。固非所宜。竟被少兒輩劫辱。身名僇辱。殆無餘地。若勸其蚤已遂初。則豈至斯極哉。是亦吾輩之責也。昨者迎拜東郭。則撼頓於煕天灼地之中。而不直罔愆。氣貌勝昔。且胷襟洞豁。若無事在。益知其非小丈夫也。但執事所相與爲力者。惟有此翁。而事乃大謬。何其重不幸也。是亦傾覆之理耶。且此翁得免行遣未可必。是亦同一運氣。爲之奈何。向後計活。想益茫然。然事到無可奈何處。當以無可奈何處之已矣。恭俟蒼蒼者處分。如何如何。天定孔固。固難容絲髮人力耳。彥富則來無恙否。亦有程課可以藉手否。父子相對。常以理義自怡悅如西山九峯否。兩世玉成。在玆一擧。非出於尋常慰勉。彌自振拔。勿令頹墮。彌加鞭策。毋俾摧沮。是爲日夕所厚望耳。

近觀辥敬軒讀書錄。致一吾宗。篤信朱子。雖謂之醇乎醇者。非過語也。但極贊許衡。至謂有仕止久速氣象。則不知華夷之辨。南塘所云率萬世歸夷狄。政敬軒道也。且出身於永樂之世。而曾不知恥。不恥不若人。何若人有。出處爲儒者大節。而自輕乃爾。惜哉。不識順逆之理者。何能知華夷之分。謂許衡以善學孔子也固也。如眞西山,金畢齋俱不免君子之譏。幷坐理不明見不眞耳。三賢固一世宗師。而有如許者。信乎學不可以不講。識不可以不到也。不審盛見云何。

答金正宅癸未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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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喩理未嘗弱。氣不敢奪。讀下屢回。益仰名理之卓也。盖宇宙間充塞彌漫。做出許多造化。生出許多人物者氣也。若無些兒空隙。可安排理字。然此特主氣觀理而言耳。主理觀氣則氣之循軌。亦莫非理之爲宰。然則理爲氣本。氣爲理用也。陽微而終能勝陰。善小而終能勝惡。君子寡而終能勝小人之衆。是非混而終能得百世之定。安可謂理不能勝氣耶。理無爲而氣有爲。理無形而氣有形。常爲所掩。故自朱子已有理弱氣强之論。而其實則氣之盛大流行。皆理之所使也。非理則是氣也。何所作用何所準則哉。氣所聽命之云。恐非可疑也。

與金正宅甲申端陽之再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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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作鵠嶺之遊。歷選朴淵諸勝。每到淸絶之地。未嘗不懷仰雅度。計應有冥契者存也。此地曾經筇屐否。善竹化碧之血。月臺埋路之草。掁觸心目。往往難爲悰。異代興廢。何與我事。而自然相感。令人失聲。亦不知何爲其然耳。淵翁詩四顧淚欲落。不知我何心者。眞先獲也。一方譽髦。齊集崧陽書院。請儒賢主講。揖讓進退。固已中度。而執經問難。亦極會疑。士趨之不失其正。於是焉可見矣。半千載沈廢。幾不齒人類者。誠不知其何說也。周之頑民。卽商之忠臣。何罪之有哉。况已歸化。膚敏祼將乎。尙閥失人。固東俗鄕闇。而枳錮故都。梏喪人心。俾其多少英才。不少槩見。詎不可惜乎。中國之處長安洛陽。亦有是否。存心於世道人物如吾丈者。應爲之哀傷也。

承喩人道盡處。卽是命也。不盡其分而歸之命。皆非命也。是爲造道之發。百回欽誦。贊歎罔已。命者出於天。凡人物之生。吉凶禍福。皆天所命。則天與命非二也。不以人爲害之。然後方可以全天之所畀。是爲立命也。不克修身以俟者。非所以順受天命。故曰畏天命也。竆理盡性。則性天德命天理。所謂樂天知命。亦由是而之焉已矣。孔顔之用行舍藏。是乃安命。尹和靖命不足道云者。猶言聖人惟盡己分。隨遇而安。故不言命也。活看則恐無語病。未知如何。

答金正宅甲申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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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及易義。妙知絶解。洋溢紙面。殆令人應接不暇。若是者。眞可謂老而好學也。欽誦贊味。殆不容喩。天之生斯人也。各具其耳目神志。而千萬人之耳目神志。靡一同焉。是使千萬人者。各傳其耳目神志。而不與人摸擬。不爲人管轄者也。以故各視其視。各聽其聽。而不借人之視聽也。獨於見識悟解。則屈首爲昔人僕奴者。詎不可羞哉。然先之以孔孟。殿之以程朱。整頓萬理。梳洗六經。殆無絲髮餘蘊。而如膠固硬拗。好做紐捏伎倆者。或有如蔀窺斗。如盲摸象。則認以發前未發。而其實則贅也妄也。甚則爲毛奇齡之訶罵。否則爲李都梁之零碎。是固不容不識戒。然隨疑箚述。用補還塞。或備一說以竢來者。不失爲洛建之藎臣而已。至若易經。異乎四書註之添一字不得。減一字不得。不多一箇字。不少一箇字。雖少出入於傳義。亦不至害理。但緊要處。不可不同。盖綱領頭腦。易致毫差謬千之患故也。亟擬逐旋貢愚。還以求敎。而不惟久不硏易。心目俱生。長守親側。殆沒片暇可以理會文字。終當有以仰復也。吾丈攻易。使一字一句。咸有下落。義理象數。各極歸趣。則如愚者當得言外之旨。受用不盡。長者處其勞。愚者處其逸。詎是少幸哉。此身在易中。如魚在水。此易在身中。如春在木。未審雅衷如何。

衷幅示敎。奇哉奇哉。以今歲甲申。卽有虞皇明始終之年。而爲製深衣襴衫。用寓慕聖思漢之義者。斯事曠絶千古。孰謂閨閤中有此見識耶。後有續列女傳者。應具述其事。幸示及誰氏。用圖不朽焉。

答金正宅乙酉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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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丘嫂之喪。令胤主之。故以其屬稱題主以顯伯母。禮當小祥服除。因之入廟。雖則入廟。姑安於東壁下。以待立嗣孫改題合櫝。以躋正龕。是爲得正。何可以繼后之淹遲。遽然合櫝乎。兩位異題而合櫝者。進退無據。經權俱失。雖曰禮竆則變。詎敢爲無稽之擧乎。一廟五世之主。題有三殊。雖極悶迫。事到不可奈何處。當以不可奈何處之而已。事勢情理。恐不當參錯於其間也。最尊位雖是當祧。姑未遞遷。則曷可獨用三獻之禮。一廟而異禮乎。亦當與諸位單獻而祭。待遞遷備禮行祭。然後情禮兩安。此等處通變。不得守經之外。恐無他道耳。

易繫長課。不住鑽硏否。到老彌覺易道廣大。無限量無竆盡。其所下語。雖一虛字。皆一團義理。四聖用心之苦切。非淺見粗識所可硬解也。孔子傳易於商瞿。而不授於顔曾何哉。抑易不是爲上智立言。却是爲百姓日用。俾之卽占筮。避凶趨吉。故不視以傳授之義諦而然歟。此與二程不出太極圖。其義何居。願承眞詮焉。薑山丈人竟不起疾。旣能終孝。又克正終。翛然觀化。身全名完。在當人亦復何憾。而奈斯世斯民何。愚於此翁。無半面之雅。而實心愛好者。爲其晩節末路。究竟得眞也。嘗謂庚申後元祐完人。當以此老當之。雖謂之當世之儒相可也。居家感異顔之親。立朝盡匪躳之節。且讀書明理。綜事經物。洵適用之學。需世之才也。若是者。歷選前哲。鮮與倫比。惜乎半生嶔崎。俾其滿腔輪囷。無地可布。隨造化而冥漠也。遺疏字字血忱。可見其宗國一念。至死如丹也。讀此疏而不下淚者。眞無人心者耳。執事果能往訣否。今而後世無知執事者。賞音絶矣。將何以見在耶。不勝百身之悲。效古人馳書相弔之義。謹玆仰申。計應諒玆苦衷也。

答金正宅丁亥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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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從姪婦戕己之生。願續兒之命者。其矢心之哀痛苦切。宜其格鬼神而斡造化。今乃大謬。不然所謂天道。是耶非耶。卽其所處。律之以十分道理。則正而非中。然其發於至誠惻怛者。實有精義存乎其間。蔽一言千古閨閤中一人耳。惟同春先生之女爲羅氏婦者。晝哭十數年。未曾以戚容見舅姑。一夕忽自經死。盖其矢死久矣。而隱忍以須立後。見叔姒連擧二女。遂决焉。三洲銘其墓而許其烈。今玆之爲。比之於羅氏婦。又有說焉。曷可以過於中而不重之哉。世無三洲巨筆。闡揚曠世卓節。是爲恨耳。俯示遺書。屢回擎繹。幾令人聲淚俱發。有未忍再讀。其言鑿鑿中窾。亶由淵識中裁量出來。非造次取辦。是所謂從容取義。難於慷慨殺身者耶。第有難盡從者。不設饋不立主不合祔也。禮喪有無后。無無主。故曰夫黨無兄弟。使夫之族人主之。執事之於逝者。雖則服盡。旣無他緦功之親。則宜主其喪。喪旣有主。則曷不設靈座行饋奠乎。遵雜記雖踈亦虞之文。虞而祔廟。仍徹几筵恐宜。所謂卒哭。三虞後祭名。始喪朝夕之間哀至則哭。至此而止。有朝夕哭而已。哭無服之戚者。豈有卒不卒之可言。秖當有三虞而無卒哭也。雖無卒哭。亦不忍無祭而祔。遵朋友虞祔之文。三虞明日而祔。祔祭後不復返寢。卽從所祔位入廟。恐爲得正也。至若祔葬一款。令從姪緬襄。縱令擬議於越中。終遂逝者之苦願。姑莫爲力。則旣有虛左之地。當用同穴之制。俾孤魂有托也。昔人有云節義之婦皆祔。貴贒也。推斯義也。恐不宜別占兆域也。祔葬于先舅姑。其所發願。出自不匱之孝。用存久遠之圖。宜遂其志之所欲。而第合葬所以同夫婦之道。是非不可以已者乎。

答金正宅丁亥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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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喩以盛夏極熱。不脫衰絰。必添貞疾。憧憧乎慮患。苟不固吾丈深愛。孰爲我地若斯其摯乎。感極涕零。不能喩懷。巨創以來。雖不敢踰制而危身。亦不能抑情而就禮。惟衰麻在身耳。若復憂病而去之。則其異乎有三年之喪。而無一日之戚者幾希。縱令中暍而死。衰不可脫。未獲聞命。惕息惕息。元貞簡公昊出處之得中。誠若盛敎。金東峯,南秋江諸賢皆弱冠之一布衣耳。可以輕世肆志。任其自靖。如元公者。通籍蜚英。轉身爲難。而退藏於禪讓之前。明哲保身。見幾之神也。赴難於荊蠻之行。死不忘衛。服勤之誠也。服方喪三年。矢之死不出。經夷險而一節者也。其所以竭身命以徇國者。比諸金南諸賢。又加難矣。金南則與死六臣及嚴戶長幷享於越之彰節書院。而元貞簡不與焉。是爲闕典也。至若忠臣壇則嚴戶長一人外。除非死事者則俱不配食。非獨元貞簡而已。愚在越中。述觀瀾亭記。謹玆呈覽。可悉其畢義盡分之顚尾也。越中舊有生六臣祠。間因朝令毁撤。而爲端廟入越服喪。當時靖獻諸賢中。惟有元貞簡一人耳。幷享於彰節書院無可疑者。而尙寥寥。應有士論存焉耳。栗翁之獨表章梅月翁者。以立傳之出於奉敎也。元貞簡微晦其行。民無得以稱焉。故久而後顯。抑亦有時也。出處之正。不讓湛齋云者。可謂得夫子而名益彰也。

與金正宅丁亥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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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程載戒。候度如何。矛淅劒炊。是亦計活。達人何處不可安命耶。操心慮患。益復畏約。恭俟仁天之鑑臨焉。五百文呈上。竊附昔人贈驢之義焉。餘冀習坎心亨。用副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