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先生文集 (洪直弼)/卷十三

卷十二 梅山先生文集
卷之十三
作者:洪直弼
1866年
卷十四

答徐尙州簡修○丙辰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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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厚齋問叔姪爲友婿。姪娶其姊。叔娶其妹。姪年後於叔。而叔則大宗也。叔無子。又無繼后處。大宗奉祀。將至廢絶。將以姪繼之。今以叔與姪觀之。姪繼叔後禮也。以叔姪之妻觀之。則妹爲姑姊爲婦。以兄行婦道於弟未安。南溪曰弟爲姑兄爲婦。果有人倫倒置之嫌。然大宗絶祀。其事尤重。以此準彼。輕重差別。婦人禮當從夫。則姪旣以叔稱父。姊亦當以妹稱姑云云。姊爲婦妹爲姑。則大是人倫之易置者。南溪說恐不可從。至若姊爲姑妹爲婦。則其序甚順。奚論昭穆。年齒雖差以一二歲。似無窒礙之端。矧玆宗中無他繼后處者乎。揆以禮意。律以人情。少無相悖。復何疑乎。南溪說外無他的證者。而賤見則然。更叩于達權之君子焉。

答徐尙州庚申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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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詢疑節伏悉。謹按遂翁之論曰。年過長殤則雖未嫁娶。親戚之服之也。皆如成人。據此則外孫如年過長殤。未笄而夭者。服緦恐無可疑。盖三殤未冠笄。則計其年而以三等服其服焉。已冠笄則雖死於殤年。而不以殤服服之也。禮意如此。未知如何。

上李金川湐○乙亥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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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弼白。不意凶變。賢閤淑人。奄捐巾幃。伏惟伉儷義重。悲悼沉痛。竊念存日。甕飧不繼。且飽經逆理之慽。非人理之所可忍。是爲仰寬。而無其辭者也。幸以逝日長生年淺。爲自慰之資焉。卽日春闌。伏惟服體調息。茂對淸寧。區區瞻慕。在邦面上之草。已再敷榮矣。斯人也。孝友之至。發自天性。皎潔之操。非由矜持。志有所定。白刃不移。理有所托。淄澠自辨。有蓍龜之智。而不言如愚。有黼黻之華。而斂却若無。出可以做時。處可以守身。惜乎卷而歸之。不少槩見也。譬如芝蘭麟鳳。出而瑞世。其出非時。則其死固也。盖其釋褐十數年。不識君面。竟枯死于嵁巖。人事之了當如此公者。庶乎其存順沒寧矣。賤子獨身無兄弟之親。所相依以爲生者。賴有此公在耳。遽見其一曙不淑。精神殞喪。風味轉墜。不直廢斤輟絃。爲終身之恨而已。伏惟尊丈親愛之篤。異乎人之叔姪。其痛冤徹骨。未堪自忍。何減於丕卿之慽耶。今纔力疾呼倩。說及斯事。益復掁觸。殆莫鎭遣。留俟踵門。姑不究達。

與李龜巖元培○壬戌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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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弼嘗伏讀先王恩綍之下執事者矣。以十三經條對之明白條暢。華袞鄭重。至命分敎北方多士。俾有依歸。不失趨向。竊謂斯人也。必是窮經自守之士也。不然吾君之施之也。必不以虛聲已矣。嚮風馳義。秖勞如醉之思。際又獲執事答朴生命壁書而讀之。引朱子說而曰古之君子。所以汲汲於學者。不爲其終有異於物而勤。故亦不爲其終無異於物而肆也。不爲其有名而勸。故亦不爲其無名而沮也。不爲其有利而爲。故亦不爲其無利而止也。是其設心。一無所有爲。獨以天理當然。而吾不得不然。終而結之曰。天下萬物。不足以動吾之一毫。此可以見執事眞樂之所在也。執事於公私義利之辨。內外輕重之別。可謂覰破頭腦。如分黑白矣。凡今日峨冠博帶。高坐臯比之席者。孰不曰學朱子。而講斯義者。寥寥乎無聞。况於利與善之間。能如一刀兩段乎。惟執事作爲第一義諦。自勉而勉人。拳拳三致意焉。此直弼所以執書圭復。帋幾毛而猶不舍者也。允矣名下無虛。而吾先王之欲延聘敦遣。致于京師者有以也。直弼旣與之幷世。而無緣拜床下承嘉誨。則徒勞夢想而已。近世湖洛諸儒之辨。條件糾紛。而其大綱有三。人物性曰同曰異。心體曰本善曰有善惡。明德曰有分數曰無分數。主性同者。從中庸天命之性章句而曰物亦稟五常而局於氣質。故不能全其性。主性異者。從孟子犬牛人三性之不同而曰物之受氣偏。故所受之理亦偏。自有生而已異。主心本善者。從程子說而曰氣之精爽者爲心。則本體豈有不善。發於思慮則有善有不善。主心有善惡者。曰心卽氣質。氣質有淸濁之不齊。故心亦有善惡。主明德有分數之論者。曰明德本心心氣也。氣不齊。故明德亦有分數。主無分數之論者。曰人之虛靈。不拘於稟受。虛靈明德之體也。豈以氣稟之異而有分數。諸家立言。各證朱子。將爲百年未决之案矣。執事於此。必不主先入。可以公眼了之乎。幸痛加理會。因風細示如何。

答金判書基厚○癸酉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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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男主者。婦人之奉祀題主。出於萬不獲已。權宜之道也。無后喪有大功之親。則婦人不得爲主。如令庶從家。旣絶大功之服。又無繼世之望。以顯辟亡子。改題之外。恐無他道也。其子有妻。似亦以顯辟改題。而有母則當統於尊故也。夫位改題告辭曰。年月日云云。主婦某氏。告于顯辟某官府君。嗣子某旣死無子。無從立後。又絶大功之親可以主祭。謹遵禮經之文。將以顯辟改題。不勝哀痛。謹以酒果。用伸虔告謹告。告子曰年月日云云。母告于亡子某官。當初題主時。宗子某官以亡從弟書之矣。今宗子喪期已盡。主祭無人。立後繼世。亦斷其望。用權宜之道。將以亡子改題。不勝悲愴。玆以酒果。用告事由玆告。

答金判書乙亥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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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處士李公龜祥。南州高士也。早登櫟泉之門。與聞性道之敎。不幸短命。莫充心量之所極。士友之悼惜久矣。經義箚述。析毫碎微。雖罔及成書。在當人分上。猶堪不朽。而世無爲之先後者。其將永戢于巾衍乎。零金片羽。亦可免湮滅而不稱也。斯人也亦曾爲下執事塾師。縱未及卒業。知德則深矣。旣執經北面。備弟子之禮。則奚其地之可論哉。沙溪守夢之於龜峯。其所以敬愛而尊慕之。亦云至矣。至若竹西沈公宗直。爲刊龜峯遺集。亦承沙夢兩公至意也。幸遵斯義。取李處士文稿。刪述爲一兩卷。用活字印行。則可報師資之恩。實爲盛德之光。非獨慰長逝之魂而已。惟門下圖之。事若微細。而亦足爲扶植世敎之一端。恐不可遂已。未知崇意如何。

禮兩男各爲人後。不再降。兩女各出。亦不再降。而儀禮喪服曰爲人後者。爲其姊妹適人者小功。馬融云以爲大宗後。疎之降二等。故小功也。蓋以爲人後而降一等。又以適人而降一等。所以爲小功耳。凡降服各有名義。各爲人後者。以出繼之名而已。各出嫁者。以出嫁之名而已。以故不再降。惟出繼而出嫁。然後再降者。以名義各殊也。然則胤友之於其本生妹氏出嫁者。服以小功。恐無可疑耳。

以從孫繼從祖。則昭穆失序。倫理不成。昔白樂天取姪孫爲後。先儒譏其非禮。非禮之禮。禮家之所不道也。吾東有侍養之名。老稼齋金公爲其再從祖侍養而尸其祀。雖則尸祀。非繼后也。然亦非禮也。叔父無後則當祔其主於祖廟而祭之。以終其子之身。方爲得禮之正。不此之爲。以其次子爲叔父侍養。其可乎。世敎衰。廢禮任情。至於斯極。非細憂也。所謂侍養。旣非所告君。又不出禮斜。則非嗣孫也。非嗣孫而立廟承祭。不亦苟乎。每聞斯事。令人悶絶耳。

上金判書丙戌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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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無異大冬。崇體節宣。伏惟康泰。伏聞黃髮無愆。精爽不衰。區區慶賀。鶴算龜齡。厖眉鮐背。不竆而瘥。不色而瘁。高明昭朗。以引以翼。如松柏之歲寒益茂。蓍蔡之世久彌靈。是爲所厚望耳。俯詢四䙆衫制度。不見於禮。車服志曰䙆。衣裾分也。通鑑集覽曰馬周上議請襴袖褾襈。爲士人上服。開骻者名缺骻衫。庶人服之。卽今四䙆衫。事物記原註亦云有缺骻衫。庶人服之。今四骻衫也。家禮爲將冠者之服。今世好禮之家。所遵用者也。其制則無稽。秖是四幅而不合縫。故曰四䙆。其闊狹長短。亦宜稱身。黑緣則象深衣領表裏各二寸。其餘則表裏各一寸半。而度用指尺恐宜。或恐裁制迷方。原服借呈。幸依樣製成焉。伏聞用此服寫眞。仰遵文貞公故事。是亦繼述之一端。爲之贊歎。第斯制也。在古則爲庶人之服。在禮則爲將冠者之服。服者所以表章尊卑長幼也。卑幼之服。恐不稱於高年崇位。影幀服色。未若深衣大帶之爲得正耳。

改葬緦。惟服三年者爲之。妻服杖朞。雖曰具三年之體。非應服三年者也。以故不服。秖弔服加麻已矣。父在爲母。雖同是杖朞。而本服三年。故準禮服緦也。妻緬無服。不繫於有子服緦。亦不以無服而不爲之主也。

葬畢而歸。出主于寢。哭而告之。禮也。不于廟而于寢者。爲哭也。事在齊體。未欲擧哀則恐不必出主。如初禮行于廟中恐宜。告辭當曰維歲次云云。夫某今以亡室贈貞夫人某氏。新改幽宅。禮事已畢。追舊感新。不勝悲愴。玆以酒果。用伸告儀玆告。備要告辭太略。故改措如此。伏幸取舍焉。

三月而除服。當設虛位哭。而若以父在而哭於寢爲拘。不敢伸己私。則哭除於墓所恐宜。

與朴君與周壽○庚午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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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言之餘。荐蒙寵顧。仰領至意。不直爲蓬藋之光也。卽日仕體萬謐。尊兄妙齡通籍。脩塗在前。固已無遠之不可屆。而今焉辭閣銜一事。可占平生難進易退之節。所以人樂有賢父兄。而亦素所自樹立使然耳。不爾則曷能於嚴命之下。辦得蹈白刃一節乃爾乎哉。竊爲之贊喜。幸毋得此爲足。安於小成。以第一等十分道理。自期高着眼目。大着心胷。闊着地步。細着功課。而要以求仁爲己。爲究竟法焉。每愛劉蒼之言曰居家爲善最樂。此意甚好。爲兄誦之。然欲知善與不善。亦須讀書窮理。作爲引路之火。乃能旁燭而無疆。幸日取理義文字。鑽硏體認。用作開心明目之資焉。今人纔釋褐。視經傳如筌蹄。將何所藉手以事君乎。惟尊兄勖哉。荷相與之厚。妄攄悃臆。罔以賤生陳談而忽之。則區區者與榮矣。禮宜早自往謝先施之意。而自惟拙分。無計曳裾。謹奉書替伸。不能宣盡。

答朴鳳來岐壽○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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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養無稽于古。始自寅平都尉。而士大夫家往往援以爲例。然非禮之正也。今玆沈氏裕之家。取能順爲子。又取能格爲子。能格卽所云次養也。次養者。卽不過一時攝祀。當爲其兄立後傳重。而能格不此之爲。用兄亡弟及之禮者。已乖正經。而其不稱孝於旁題。則猶存干統之嫌也。能格旣死則爲能格之子者。無父命而出后於伯父。揆以情禮。俱有所不可。爲門長者更立能順之嗣。以尸其宗事。能格則爲裕之之介子。自爲別宗。如此而後。宗統得正。而死者俱無遺憾也。昔圃隱先生宗孫道濟。無後而死。其弟夏濟次繼。又死而無子。陶菴先生斷之曰欲立宗子則不可不乘此機會。以正其失。今當爲道濟立後。以主先祀。或有難之者曰次繼子夏濟。旣爲本生朞。又爲承重祖母服。則是宗子也。道濟則雖十年主祀。旣無此二事。且其罷繼已久。若舍宗子。而還爲已罷繼立後者。豈有是理。陶翁斥之曰夏濟之代其兄。政所謂不當立而立者。頭腦已不是。中間二事。何足論也。道濟則所謂不當廢而廢者。旣知其失。則不爲之釐正乎。今玆能順則旣無罷繼之擧。而不立後傳重。是無罪而見黜。其可乎。凡繼后者。不告君則不成爲父子。能順若不出禮斜則不得爲裕之之子。若能順能格幷出禮斜。則能順爲裕之之適子。當立其后。能格已死。與受俱亡。則宜聞亦不宜出后於能順。當取其族子。爲能順后。承裕之之祀。能格爲裕之之支子已矣。兄亡弟及。殷禮也。舍子立孫。周禮也。孔子殷人也。固宜善殷。而以立孫爲正。所以絶萬世非分覬覦之漸也。豈苟然哉。幸取覽陶菴集圃隱立宗議。則應不迷於裁處也。

答李子田龍秀○辛未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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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圖舊趼。鳳閣新榮。一時來逼。俱是免不得者。然兢懼之極。寢食不甘。則仰認其履盈若虛。居寵若驚。推是心以往。庶幾達不離道。素位自得。雖身都將相。至做二十四考中書令。亦何患其招損哉。第朝除暮升。節次推遷。恬於故常。以爲當然。兢懼之心弭而寢食自安矣。於是焉知進不知退。一往而不復返。則尊官厚祿。不可以爲榮。秖足爲宗族交遊光寵耳。莫無爲先事之戒否。常以一退字。鐫心貼額。造次顚沛之必於是焉。則當識去就之分。而做了眞士。夫何憂乎今日之太驟哉。近者頻日開講。繼之以夜。處論思啓沃之地者。當務壹心營職。仰副虛佇之至意。卽以此時。日造法筵。秉筆橫經。仰想榮耀無極。亦能宿齋預戒。潛心存誠。庶有所孚感者否。枉己未能直人。有己可以求人。自敵以下猶然。况于君父之尊乎。今人不識斯義。自視欿然。而責難於君。其何以相入乎。以故朱子曰先得吾身好吾君好。天下國家亦好。自好之道。豈有他哉。惟讀書以明理已矣。理義明則識量自進。所謂任至重而處所難者。亦由是而之焉耳。石渠木天。金匱玉版。圖籍充衍。秘府淸暇。出而讀之。覃究其訓義。爛用其名理。則不直備金華顧問。亦可以發揮事功耳。物不素具。不可以應卒。惟執事勖哉。富貴易得。名節難保。斯言似陳。而實理存焉。更爲執事者誦之。

與李子田戊子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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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賢傑。蒙世禍而罹橫逆者。擧多動忍增益。以成其德業。故曰行乎患難。無入而不自得也。農淵兩先生黃巴以後。煩冤痛迫。如不欲生。而猶能及時進修。慥慥向上。蔚然爲一世宗師。文谷自樹立固卓爾。而名顯揚而不朽者。賴二子之贒也。尊門今日事。縱不倫於農淵所處。其所以憂戚玉成。則當以農淵爲準已矣。莫無以爲高遠而難及否。有爲者亦若是。何必望道而自沮乎。凡安於卑近而終不能自克者。以透不得上頭一門也。信能於大原本上看得到。自然心胷開豁。見世間事。皆瑣瑣不足道也。華陽全書尊閣。知有素矣。不住玩繹。有契乎造道行事之實否。經書枯澹。史記熱鬧。晩學之生。受欠怡渙固也。易而易知。簡而易從。莫若論語。雖不克催趲程課。日讀一二章。未爲不可。苟能精切體認。愈少而愈眞。亦奚以多爲哉。是書也靡所不包。而其所以示人者。皆操存涵養之要。尤好得力於困心橫慮之地。作爲終身家計。自應受用不盡。莫謂生處難熟。試下喫緊工夫。如何如何。

答李子野驥秀○乙丑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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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升庠。柏悅曷極。然此未足爲吾兄重。所以閱屢月不馳書。爲賀非敢慢也。亦不可於其始。而不於其終。終不免爲相慶之語。無以我坐在俗臼。擺脫不得耶。抑淺之知兄故爾耶。然非以科名。以吾兄了此一事。自可以斂華就實而眞用心焉耳。才難自古以爲然。况于後世乎。又况于吾東乎。縱有之。不過爲雕篆之業功令之役。終其身而不知返。其能知有大於此者鮮矣。吾兄之才之美。誠一世之秀也。以若富有。何欲不遂。可忍以一文士自視乎。吾兄之於文。誠工矣。弟非知者。每讀兄之什。以爲此古文也。近世作者。鮮與倫比。可以掌絲綸之美。而贊黼黻之治。然在吾兄。未足爲能事也。盖文與道。元非二事。故曰文者載道之器。不載道則乃一技耳。是以古之君子。恥爲文人。語曰德成而上。藝成而下。文章技藝之流也。故孔門設四科。而末之以游夏之文。非聖人之文也。六經四子。卽聖人之文。皆所以明先王之道。盡性命之蘊。意不在文。而文自隨之。此所謂觀天文以察時變。觀人文以化成天下者。亦何嘗秉筆學爲詞章哉。世之爲文者。苟爲炳烺。務采色夸聲音以爲能。卽俳優耳。非吾所謂文也。曷足與語道哉。願吾兄棄世俗之文。而求聖賢之文。則自應因文悟道。由博返約。與天人合其文矣。且志事齋中。成法不愆。碧蔭樓上。眞傳有在。以繼以述。是則是效。文不在玆乎。幸吾兄迨年力之富強。以實心爲實功。高着眼目。闊着地步。書必讀周孔。行必準繩墨。粹然以眞正法門自程。則以吾兄英才。何見之不透。何事之不濟。何遠之不可到哉。如直弼頑鈍者。亦可以獲借餘光。與聞大道。在賤陋豈非厚幸耶。惟吾兄圖之。著翁老而好學。俛焉孶孶。殆不知年數之不足。令人感歎。若使此翁回此心於少日。則其所造豈止是哉。亦吾兄所宜鑑戒也。王介甫詩曰紛紛易盡百年身。擧世何人識道眞。力去陳言誇末俗。可憐無補弊精神。半山非知道者。其言猶如此。况眞知道者乎。以故爲兄誦之。

答李子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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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詢心喪一款。伏悉尊從叔父之於吾兄。覆育生成。恩參造化。申心喪於除服之後宜也。盖有屈而不得服其服而後。行心喪之禮焉。今兄當服朞而降九月。則九月後。心喪以盡降服之月數。斯可矣。若拖至三年則不幾近於賢者過之耶。昔有收養於祖母者。欲申心喪三年。泉翁不許曰收養之恩。可論於他人。不可論於祖母。本服外不當別申心喪。幼養之恩。比天屬爲輕。若別申於本服之外。則欲厚而反薄。斯言得精義。不可易也。其不可施於祖父母者。獨可施於伯叔父母乎。鄧綏文門愛之服世父三年。以情則然。於禮則過。以兄弟之子。而被養於伯叔父母。天理之所當然。非以不足而爲有餘也。先王制禮。苟爲徑情。豈復有限節哉。

答鄭淸夫漪○甲子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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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日晴暄。侍奠啓處支勝。哀本家世儒素。而旣上結天姻。不得不享華美之奉。然哀則恥之。常欲一變禁臠氣味。區區所欽歎也。由是而有所控愚者。先貴主捐巾幃之後。便是匹庶之家。與昔日主第樣子迥別。然後還吾淸寒家法。最是放宮婢。爲急先務焉。昔唐太宗時天旱。李百藥言宮人無用者尙多。陰氣欝積。亦足致旱。命出三千餘人。白居易作詩述其事。而宋李昉擧以警其君。萬乘之國猶然。况如哀家者乎。揆以三年無改之義。今不忍爲。而待祥禫圖所以裁處焉。四十以上老未嫁人及無所於歸者。不容不仍舊。四十以下。無論有親屬與否。幷許出嫁。毋至上干天和。如何如何。

與李六藝敎信○乙亥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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敍兄弟之行而呼之以第幾。是爲中國美俗。吾東則不然。亦見其陋也。生旣無稱。歿豈云爾。已之恐宜。

體魄歸土。魂氣飄散。故初虞之不出是日。再虞之必於途中。或於所館。以不忍一日離而無所歸也。再祭以安之。不待返哭于家。自有精義存焉。返哭而行再虞。流俗之出於占便也。曷可舍禮而從俗乎。虞祭若値朔朢。則朔朢奠當廢。以一日不再祭之義也。

玄纁位置。家禮所云柩傍之傍。未見其爲棺槨之間。奠于柩上之東。則庶乎同符儀禮家禮之文。未知如何。從尤翁說分奠玄纁于柩傍右左。固不害理。而棺槨之間。非奠幣之所。且欠來歷。未敢信及者。殆以此也。

返哭時不辭墓。爲其專意于神主云者。沙翁說眞得禮意。宜陶菴之贊歎也。秖宜遵用已矣。曷可舍禮而從俗哉。贈玄纁再拜。非爲辭也。爲贈幣也。以故惟主人行之而已。南溪所云各當其宜。未嘗歸重於人情者。恐涉曲解也。贈玄纁再拜。卽奠幣于后土。禮拜于地神云者。盛示必有來歷。而愚則無所考。不識見在何書。雜記魯人贈疏曰。贈謂以物送亡者于槨中也。然則贈幣爲亡者也。拜爲贈幣也。斯禮也。恐無與于后土之神也。來敎人情之所安。卽天理之節文。不可分而異之者。誠哉言乎。凡屬至不忍之地。禮無立文。是爲精義。至以不哭辭于墓。如不哭辭于柩云者。見得眞說得正。苟不固心與理一。其孰能之哉。欽服欽服。

答趙參奉有憲○癸亥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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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服高名之日雅矣。平生仰止。有如卷中人。而以未有一日之素爲恨。嘗擬上問。庸替掃門之願。而亦嫌其未拜先書。事涉唐突。特荷專趾。手書見及。勞問鄭重。感愧兼極。適患感冒。未卽上謝。頑鈍廢禮。又至於此。雅量善恕。庶蒙俯諒。衝冒撼頓。氣度無愆。間自渼上。返駕洛中耶。仰想江山古宅。雲物依舊。而風流寂寞。邈乎難攀。俯仰感涕。何以爲懷。尊先生終身自廢。抱道未試。使其天德王道。不少槪見于世。固志士之所爲恨。而賢胤克家。詩禮有傳。及門之士。又多彬彬可述。斯文一脉。賴不墜耳。盖其倡明之功。泉翁以後所未有也。直弼嘗遊近齋之門。款承渼翁緖論。竊不勝高山景行之慕。而於門下諸公。亦有屋烏之好矣。執事昆仲。守道林樊。篤信師說。伯氏之出。仲氏之處。各得其義。而不害其道之同也。區區於尊伯氏座下。以面以書。受知不淺。而獨於執事。未納床下之拜。然不拜如拜。所以古之神交。以心而不以面也。第所示專志求道云者。雖出於誘掖以敎。而竊恐聞其聲不考其實也。直弼亦不可謂無其志者。而因循摧頹。以至于今。回視向往歲年。了無一事可恕。不知所以爲計耳。

與尹仲守約烈○丁亥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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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課做讀何居。旣不能斷置擧業。則雖屈首爲鉛槧役。亦不宜兀兀窮年。分精力而廢光陰也。中歲以後。縱云非讀書時節。尤宜奮志努力。又當知有向上一塗。不可專事俗學。以處下流也。理義吾固有之物。而棄而不求。科宦身外之事。而求之不休。是不知內外輕重之別者也。擧世出沒於煕穰之中。終其身而忘返。仲守豈爲是哉。仲守平生秖去學自守。不要學隨時。尙不做一司馬者。殆以此也。然範驅而不獲。詎不賢於詭遇而獲者乎。故曰非義而富貴。不若守道而貧賤也。仲守自有家學淵源之正。比餘人又有一重擔負。豈容做老擧子而止乎。莫說道將第一等讓與別人。且做第二等。才如此說。便是自棄。是爲程叔子喚醒學者之眞詮。莫視以陳腐。而藐藐其聽也。此去胎紙。卽載弘齋全書日得錄者。故謹玆謄呈。幸轉達于汝經從氏也。尊王考丈受知于正廟。若斯其盛者。卽以名義氣節也。名節本之學問。故終畀以敎胄之任者。職由是耳。信乎知臣莫如君也。遭逢之至於此極者。自樹立使然。是豈左腹之所能入。而簧舌之所能動者哉。欽服欽服。

答金伯元泰根○丙寅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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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季旣過房矣。又往侍矣。秖宜不離偏親膝下。移生育顧復之恩可矣。何爲而復將往也。伏念尊族叔母夙抱崩城之慟。含恤在疚。固已憐傷。而上無舅姑。傍尠兄弟。㷀㷀靡所憑依。賴以爲命者。以季氏在耳。今焉分離乖隔。各在涯角。情理絶悲。令人隕涕。不惟情理爲然。隆所當隆。殺所當殺。不敢交奪於幽隱之中。然後可以專意所事。是故先王立法。聖人垂訓。必使之別嫌明微。尊一統而辨二本也。然必須小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然後無齟齬難入之患。而與天屬同。以故胡致堂曰爲人後者。不顧親安。而行之猶天性。又曰屈所生之恩。以申所後之義。則恩輕而義重。前修立論。如是其嚴。慮流弊也。令季旣還。難以時月歸覲。年歲漸加。血氣益盛。則意慮偏而恩情分。自然流通者不得如志。未定。先入爲主之時。欲其純全得乎。敎子初生。敎婦初來。所以以豫爲先也。敎子婦猶然。况取人之子而子之乎。爲父母難。爲子不易。吾見多矣。所以言也。以兄之弟也。故亦不敢不言耳。且彼家禍罔極。此時率還。安能無嫌。庶應神會而心存也。

與金伯元戊辰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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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令之誤人。來敎善說弊矣。若知如此爲病。則曷不不如此爲藥耶。哀亦志在功令者。竊恐行不掩言也。天之降才。豈有古今之殊。而三代之後。更無三代者。科擧之故也。許多英才。擧皆一跌足。沒身陷溺。伎倆愈精。心術愈壞。泯泯棼棼。以迄于今。其將盡爲鬼魅而後已耶。所謂太宗皇帝眞長策。適足以亡人家國耳。作俑之禍。不直無後已矣。言之痛苦。然居今之世。非應擧無以致身。曷可勸人廢科。若循理安命。不追時好。則心地恬愉。自無怵迫之累。然非明理禔躬存內外賓主之分者則不能。此亦未易言也。對策對經義。最近於儒者事。多讀經傳。如誦己言。思索文理。如出其心。則筆之於書。自應沛然。來敎所云不似燕越之相遠。無志分力奪之患者。已見得是矣。背念七書。决得失於我口。亦足爲快。勝似投文萬券之中。任勝負於人者。固萬萬矣。然徒誦如今所謂治經生。則亦何勝之有耶。朴元得氏曾居內憂也。近齋先生不令做科業。客爲之言曰詩賦非所可作。科體疑義則何妨。勿失時可也。先生答。喪人豈可作科文。終不許。此之謂守經也。雖疑義之屬。亦干名之事。固易致乎忘哀。亦非所以不文。豈居喪者所可爲耶。宜近翁之不許也。恐哀回戀宿處。故擧而誦之。

湖中多士大夫。故多言議。尙論古人則可。而是非當今則不可。且如時耗。雖在都下。塗聽易訛。轉傳於三數百里。則訛而又訛。幾乎變白玄倒上下。其可信者僅十一於百千。决不可驟聞而驟傳之也。我雖不誤。其奈言者之誤何哉。惟口之發。出好難而興戎易。居鄕者固可戒。而居湖中者彌不可不戒。在異時宜可戒。而在今日尤不宜不戒也。辥敬軒曰謹言語。養德之大節。近翁以爲安身之要道。樞機之不可不愼如此。以故屢言不一言。可蒙諒會否。

與金伯元庚午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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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聞有初。遽聞有終。榜眼入眸。拍案叫奇。一小成。胡大事。而何使人驚喜至此。以吾兄準的所在。而又得於積屈之餘也。計已榮歸。告慶高堂。悲喜交極。殆莫爲悰耳。卽日侍省佳否。榮掃之役。亦應了盡。存身以收憊否。若使此身而在洛。當攜吾兄。告榮于吾母之墓。而巧値分離。此事不得爲。私心感慕。若何可極。不識歷路展省否。苟爾則雖不與偕。差可慰耳。吾兄之於科事。有愧素心者多矣。不思所以先病後瘳。先黷後貞之道否。旣得其小。又望其大。常情之所難免。况如吾兄知進而不知退者乎。政宜淨滌心源。回瀾返流。近涉雲泉之波。遠覓仙源之路。方可爲寒水洞秋月齋主人矣。兄曾使我述齋記。固當早晩聞命。而縱使爲之。不出此意已矣。黔婁云不戚戚於貧賤。不汲汲於富貴。此言有味。願與吾兄勉之。俗所謂到門已在竹洞否。當向此中耶。此中有樓名嶺南。爲一路之最勝。故名之云。若得奉袂於聳翠流丹之間。則儘是一段奇緣。指歲新以爲期如何。竊計先丈祥後。初忌在近。伏惟舊哀新痛。交集于中。念之傷神。十脡呈納。爲助祭也。但及用未可必耳。

與金伯元甲戌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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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兄之得官。再馳書用候動息。而尙阻復敎。眞是親朋無一字也。抑亦厚祿斷絶之意耶。呵呵。春序向殷。風寒乖常。恭惟仕候。茂對寧謐。曠月離闈。何以堪晨昬之慕耶。挈眷一事。前書盡之。罔容架疊。而寥寥乎無聞。極勞心而鬱陶。已有所商略得定否。兄來自林下。不識形便。惟尹學士是聽。則應不迷於所由也。纔做小官。便占京第。固非古士夫輕爵祿重出處之義。而翳桑之憂。京鄕等耳。且寸祿亦足以養親。親年漸高。時不可待。所以勸吾兄之居洛也。竊計雅懷亦爾也。月半之役。所得何事。寢園肅淸。松柏蕭森。修除禁護之餘。了無一事可擾公私。政宜主靜以養心。讀書以玩理。此爲兄平生得力處也。昔淵翁過人齋直而止宿。聞陵上殿內平安之報。以爲陵上殿內不平安則何如。寢郞亦不可做云。斯言誠然。而是爲萬一之慮也。曷可慮患而不做哉。然防患貴㥘。務壹心營職。克審克愼。毋至爲淵翁之所憂也。杜少陵朝享太廟賦所云窅然漠漠。惕然兢兢。紛益所慕。若不自勝者。政好吾兄所受用。惟吾兄勖哉。思陵有誌否。兄能詳聖后復位顚末及封陵事實否。尙記辛亥秋。正廟行幸于玆陵。有御製識感詩。詩曰龍旂拂拂曙光寒。靈雨新添十里灘。小子敢言當日事。天心曾卜萬年安。東峯曉月瞻燕院。杜宇春風感越壇。兩地僊鄕知不隔。滿山楓柏露漙漙。卽玆雲漢之昭回。仰認聖慕之悽愴。微婉之旨。乎其間。每不勝莊誦感涕。可會此意否。懸想齋居淸絶。有日哦之趣。試賡韻以示之也。

答金伯元癸未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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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喩簿領之勞。疲神惱情。殆無安歇時。是爲爲吏役者所通患。只當盡吾志力之所及而已。程先生所云懈意一生。便是自㬥自棄。不獨爲學者乃爾。爲治者亦然。奮發志氣。淬勵精神。要以活得一方民物爲究竟法。如何如何。朱先生嘗云居上克寬。盖有政敎法度。而行之以寬。非廢弛之謂也。今人說寬政。多是事事不管。竊謂壞了這寬。又云號令旣明。刑罰亦不可弛。苟不嚴刑罰。則所謂號令者。徒掛墻壁。與其不道以梗吾治。曷若懲一以戒百。與其覆實檢察於其終。曷若嚴其始而使之無犯。斯言眞識治體。且在吾兄爲對證之良劑。故擧以誦之。眞切體認則當下得力也。

答金伯元丙戌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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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斗之惱吾兄久矣。脫却千斤濕衣。好爲一葉輕身。沐耳淸渠之濱。晞髮茂樹之陰。枕以六籍。漱以羣書。撫景則揮毫題詩。臨流則引觴獨酌。斯爲達士之所希。生人之極歡。可能追徐禎卿雅言否。人生適志。富貴何爲。富貴猶然。况吏役乎。雖還吾本分。蔬糲不繼。亦何足以累心哉。今日萬鍾。明日棄之。今日富貴。明日飢餓。亦不恤。惟義所在。是爲橫渠喫緊爲人語。幸諦斯義。以義處命。怨尤不萌于心。雌黃不出于口。常以責人者責己。用作晩暮進德之基如何。

答李亮汝寅溥○辛巳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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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月雖非正朔。喪期自有定限。是以以月數者計閏。三年之喪。禫亦計閏。尤翁有曰吉凶大事。閏月皆可行之。又日閏月行事。自古有之。非直指禫而云爾也。遂翁說吉祭不可行於閏月者。爲其非常月而不告朔。然不告閏朔。非禮也。先儒至斥以棄時政焉。推斯義也。如之何其不可擧祫哉。禫后徙月而吉禮也。中月而禫。固已從厚。而祫祀若以閏而又徙一月。則恐涉拖長。不幾近於太古之喪期無數乎。閏月吉祭。恐爲得正。

答申仲立在植○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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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理則粗有跡。謂氣則蔚然有靈。

理者無形無爲。未可謂有跡。且心體湛一精爽。氣之本也。氣質有萬不齊。氣之末也。卽一氣而有本末之分焉。所以爲心與氣質之辨也。若謂氣則有靈。恐致認氣質爲心體。從朱子說而曰心比性則微有跡。比氣氣質則自然又靈。未知如何。

堯舜孔子。稟得淸明純粹之氣。生知而安行。人心道心。無可區別。本然氣質。亦相脗合。

人心之爲道心節制者。是人心之得中者也。聖人之人心。雖聽命於道心。無過不及之差。而亦不可喚做道心。是所謂雖上智不能無人心者也。若以人心之善。專謂之道心。則聖人秖有道心。其可乎。以故栗翁亦云人心只是生於形氣。雖聖人亦有焉。然則未可以生知安行而全無人道之別也。本然之性。卽靜體而言。與一原同一地頭。氣質之性。卽動用而言。與分殊同一地頭也。聖人氣質。純淸極粹。故氣質之性。亦有善而無惡。然本然氣質。部位自殊。則恐難謂亦相脗合。未知如何。

氣之通處有同。塞處有不同。所以有同有不同者。亦理也。

人物之生。同得此理。又同得此氣。而其發見有全不全之異者。特以形氣之有偏正耳。然此理之在於人爲仁義。在於物爲健順。馬之性健牛之性順其實則健順與仁義。未嘗非一理。故氣之循理。卽是木然之性。而如牛耕馬馳。不害同謂之道也。然則其所以同者。理之通也。其所以異者。氣之局也。秖就其氣上循理。不失本然者而言。則人與物。何嘗有不同乎。若是則物之一點明處。非有減於人之全軆洞然。人之全體洞然。非有餘於物之一點明處。盖本體卽是一圓底太極也。但人能推之。故擴而充之。以至於全。物不能推之。故不能變化。終至於偏。若以同與不同。幷謂之理。則無乃欠曲折乎。

爲士者。若欲依本分作好人則已矣。不然而欲窮理盡性。明誠兩造。則必有見於大本。方可做得。而今以甲乙歧貳之論。只歸於小德出入。則何所準則而下學上達乎。道術裂而斯文之興廢。世敎之汙隆繫焉。豈細故哉。

答申仲立癸巳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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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改題。待宗子三年喪畢。吉祭前一日爲之。而三年中若蒙貤典。則當以宗孫名告由。告辭當云歲次云云。孝曾孫某。敢昭告于某親某官府君某親某封某氏。因叔從祖進秩上卿。奉某月某日敎書。贈某親某官府君爲某官某封。某氏爲某封。祇奉恩慶。有此榮贈。不勝感慕。某方持憂服。不敢行改題常禮。當待後日祫祀。謹以酒果。用伸虔告謹告。雖未改題前。亦稱孝孫。卽祔祭祝而可知。

焚黃。卽所以達于神靈。不可謂無義。唐宋及皇明士夫所通行之禮也。吾東或行於祠廟。或行於丘墓。朝家亦許給由。恐非可已者也。今玆恩贈。不克及時改題。則焚黃墓所。恐不害理。宗孫旣在憂服。貤典出自己身。則介子亦當自告。以墓事差輕於家廟也。告辭當云歲次云云。介子某官某。敢昭告于顯考某官府君。顯妣某封某氏之墓。不肖竊位于朝。特陞上卿。仰荷聖恩。推榮所生。贈顯考爲某官。顯妣爲某封。祇奉命書。不勝喜慶。而祿不逮養。摧咽難任。改題當待宗孫喪畢。而焚黃事輕。改題墟墓。禮異家廟。敬錄以焚。彌增罔極。謹以淸酌庶羞。用伸虔告。斯禮也與節享差殊。介子雖自告。恐無干統之嫌。亦有同春說可證耳。

與申仲立丙申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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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仁山,許白雲兩賢。蒙難於鐵木之世。隱居講道。守身全節。是所云天地變化。我得其正者也。仁山曾被一命於德祐之朝。固應乃爾。而白雲上不逮宋。下不及明。遺世獨立。不受腥塵。卓然爲趙氏遺民。視仁山又加難矣。一傳而爲宋潛溪。賁飾一初之制作。再傳而爲方正學。扶植萬古之綱常。所以爲紫陽世適也。涵一齋先生寤寐誦法。存乎白雲。以所値之時同耳。生長於皇明屋社之後。抗志秉義。爲明室自靖。炳若一星之孤明。立懦百世之下者。與白雲殊世同歸。是不佞所以雖執鞭而不辭者也。執事念家庭之配德。特曠感於白雲者。應非餘子尋常之慕。幸求仁山白雲兩集。用作裨補世敎之資焉。

康煕廣延天下之經生學子。縻之以厚祿。餌之以好爵。度盡六十年光於南北書房之中。意不在編書也。專出於賺得英雄之術。而不被其豢養者幾希。中州士大夫淪胥爲夷。不恥變形。以至易心。贊頌功德。靡有其極。若是者豈知有明室哉。三綱五常。於是焉殄滅矣。超脫其窠臼者。惟有呂晩村留良,顧亭林炎武及萬斯同數輩耳。晩村集間彼毁板。顧萬諸集。應有可以風勵者。圖所以貿取焉。

答李佐甫翊會○己丑歲不盡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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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荐服賁臨。是爲古名碩下士之高義。但施之非其宜耳。因之闊睽。聲光杳廓。遠勞翰墨。荷意之眞。可量銘戢。伏審冬暄。旬宣體度。神扶頤和。區區贊賀。今玆襜帷。秉憲海省。推求仁爲己之實。展振民育德之政。風動之美。當不讓庭堅種德。非直如漢于公昌大門閭已矣。况海鄕爲栗翁闡道之所。台旌式臨。必將振揚風化。興起儒烈。俾石潭遺澤。重光海甸。如何如何。海俗蚩蚩。椎魯少文。下者馳逐於貨利。上者埋沒於功令。無善俗乏良材。亦云久矣。時極則轉。不可謂非豪傑振興之時。執事豈非其人哉。轉移之機。在執事施敎之如何。行將見一路譽髦烝烝向化。不敎文翁遺化專美西京。是切拱俟焉。栗翁之按斯道也。拳拳乎興學成敎。其他恤民隱修軍政。旌淑癉惡。幾乎移風易俗。執事之所儀刑。其不在玆乎。觀法近則收功易。以故爲執事願之。猥荷知照。妄控悃臆。莫無以爲腐儒不達時務乎。俯賜羣品。服之銘感。

答趙羲卿寅永○丁未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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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人後者。義莫嚴於正統。而專孝不移。故降其義於私親。爲私親者。亦當處以斯義。不宜稱過房者以本生屬稱也。所後父與所生父相對。其子喚所後爲父。終不成又喚所生爲父。玆爲朱子定論。爲子者旣不敢兩皆稱父。則爲父者亦何可兩皆稱子乎。出後者稱本生父母以伯叔父母者。以本不可二而統不可貳也。其子旣云從子。而其父仍舊稱父。則不幾於亂倫乎。出繼所以移天也。凡係本生屬稱。壹遵叔姪之禮而不可變。變則其可曰如乾坤定位乎。以故禮家於其子過房者。雖尋常赫蹄。皆自道伯父或叔父。劉玶之兄珙。以子羽之子。出後於子翬。故朱子代玶述珙之狀。自稱以從弟。渼湖老洲尤嚴斯義。於其至親過房者。亦自稱所後家屬稱。近世李丈述源氏。於其子馨秀稱仲父。是爲不易之定理也。本生二字。以區別所後而云爾。不見于禮經。非可施於屬稱者也。曰本生父本生兄弟。固出於別嫌明微。而終未若稱伯叔父從兄弟之爲正耳。盖情勝則失禮。近俗混稱父子而無辨者。非所以正名也。名不正則言不順。恐不容不戒也。

答趙羲卿丁未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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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生曰父母。死曰考妣。只施於所後。而不敢施於本生者。所以別二親之嫌也。自稱秖云從子。雖尋常書牘。亦不可去一從字。而至若碑碣文字。當加不肖二字於從子之上。以示異於他伯叔父。無嫌微之失。而伸至愛之私也。以故渼湖於竹醉外內行狀誌表。咸稱不肖從子泣血謹書。是爲可從也。贈贊成宋公於閒靜堂集跋。只稱從子某泣識。泣識二字。示別於他叔父。而恐不若特加不肖之爲愜情禮也。老洲吳公亦取渼翁成法。斯乃禮家之所遵述者耳。

答宋景虞五圭○甲子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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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之意。以爲愛自是情。仁自是性。以愛爲仁。是以情爲性。行而宜之之謂義。亦如告子所謂義外。此其所以斥退之之失也。須如朱子所謂仁者心之德愛之理。義者心之制宜之理。然後名言無差矣。通書所謂愛曰仁宜曰義者者。與原道似同而實異。盖德是道之得於心者。就其德之發見者而言。故不得不因用而明體。所謂原道云者。推原其道理名目。而曰博愛之謂仁。行而宜之之謂義。盖其意認愛宜爲仁義而已。未必由用而明軆。此程子所以區以別之也。德字上看得重。則先用後體之義。可推而知。

答沈維翰能岳○甲子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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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服妾爲女君齊衰不杖期傳曰。何以期也。妾之事女君。與婦之事舅姑等也。妾之事女君。旣與婦之事舅姑等。則爲之服也。亦不宜過于婦爲舅姑之服。故服期已矣。古禮婦爲舅姑期故也。

令從子之於令季氏。不惟以本生親。又身是宗子。則期服雖盡。而當主其大祥。祭前一日因上食告由。當曰府君之喪。先府君主之。故以亡弟題主。今先府君又卒。而府君大祥奄及矣。祭不可以無主。不肖敢代主其事。謹告事由云云。

與李用九晉淵○乙丑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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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之所以能立天下之事者。以其有志而已。然非才則無以濟其志。非術則無以輔其才。古之君子。未有不兼是三者而能有爲於世者。此是朱先生所雅言。而吾兄該三者而有之。以故區區所期嚮者。在於久大。先其近小而勉其力之所及。則割雞之役。不直爲之兆而已。文纓之做邑者。視吏事以弁髦。置民生於間膜。豈盡然乎。擧皆是耳。是其故何哉。盖出於卑小官而不屑爲也。程伯子亦殿前及第耳。何不若今之抱牌者。而其志可行。不苟潔其去就。其義所安。雖小官有所不屑。常以一物不被澤爲己病。其如傷若保之意。尙令人想像感服。卽其狀與辭而可知也。無才無術者。固不可奈何。而亦無其志則不仁甚矣。苟有其志則自有其才。在強勉而已。一誠旣立。百度俱貞。事上而接物。臨民而御吏。以至簿書期會之間。亦無所不用其極。然後方謂之盡職。方謂之不素餐耳。推以立大功名取大事業。亦由是而之焉已矣。幸加之意焉。昔谿谷張公以大冢宰大學士。出補羅州。親監敬差官溺器。其所以致遠者。可見於此矣。申望勉旃。貴邑無尤物否。固知吾兄淸修寡欲。縱使有之。非我思存。而然亦未易言也。蘇中郞,胡澹菴。豈不是鐵心石腸。終爲此物所移。未免爲白圭之玷。况于餘人乎。河南禽獸之戒。可謂嚴於鈇鉞。而自謂誦法程子者。亦多闊略。有知亦何妨底意。上以辱先。次以辱身。不獨五經掃地而已。如是者尙可以立於世。列於君子之林乎。此關大德。决不可踰閑。莫謂己心定而存固。兢兢乎所以自治。寄平生於虎尾春冰。是爲全歸之一端也。朱先生嘗云吾輩于貨色兩關打不透。更無話可說。更爲執事者誦之。

與李用九庚寅午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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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示盛稿。擎讀屢回。經世大法。體用本末。靡所不具。如明道十事。紫陽五條。要擧一世而陶甄之。仁民愛物之意。洋溢於其中。苟不固知內聖外王之學者。其孰能與此。欽服欽服。道學萬世不易之理。經界萬世不易之利。賓興萬世不易之政。法度則可因時損益。而盛論治道。提此三者之綱。師古而不泥其跡。通今而不循其陋。大而有當。細而不拘。措之則可以承弊易變。化民成俗。惜乎局於下邑。專而不能咸也。苟使斯編存乎磻溪之前。則其載諸隨錄也審矣。石潭之東湖問答。市南之江上問答。多說經濟。而俱係初年。故往往多未定之論。九京可作。兩賢亦應莞爾而笑矣。固願尊閣而未敢久留。謹玆璧上。可蒙謄示一本。用資展繹否。因之有仰告者。程先生嘗云有天德。始可語王道。其要只在愼獨。晦翁亦曾病陳同甫主張功利。而曰義理之心。頃刻不存則人道熄。從古以事功自任者。多欠此箇本領。或不解王道之外無坦塗。仁義之外無功利。內修不及外攘。做時不似說時。以致羣情不服。志業瓦解。有志於活國新民者。不容不爲先事之慮。亟諦斯義。益慥慥於主敬守義。敬義旣立。則無所用而不周。無所施而不利。復何患於立經陳紀。以成一王之治乎。惟令兄勖哉。

時祭家禮固用环珓卜日。而朱先生且云秖用分至亦可。以故好禮之家。或用二分二至行四時正祭。分至若値祖先忌日。家廟則當告由筮吉。或丁或亥而行之。異宮異廟則恐不必爲拘。以神道事之。故罔以祖先之諱日。不擧子孫之盛祭也。

啓先葬告葬期者。葬期若退。則當以更卜合窆之日告墓。告辭當云維歲次云云。某親某官府君。合窆涓吉。業已告期。而事勢所拘。退定於某月某日。謹以酒果。用伸虔告謹告。

答李用九壬辰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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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胤之喪。以亡孫題主。統尊之義也。小祥祝旣莫用祖告孫之辭。則當遵古禮父歿兄弟各主其喪之文。哀侍宜主其祭。小祥前日。因上食告于令胤靈几曰。維歲次云云。父告于亡庶子。始汝之死。顯考某官府君。以統尊之義主喪。而以亡孫題主矣。顯考府君。不幸以某年某月某日喪逝。吾替行練祥。玆告。

祔祭專主所祔位。故於祔位亦不哭。壓尊故也。今焉行祔於王父几筵。則當哭而將事。凡有事靈筵。未有不擧哀而行禮故也。

答李用九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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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門大祥。當遵戒令。退行於卒哭後。而告辭錄在下方。

大行大王梓宮在殯。明日祥事。謹依戒令。將退行於卒哭後。謹告。大祥本日前期告辭

大行大王卒哭已過。將以明日。追行祥事。謹告。大祥追行前日告辭

三年內饋奠。卽是喪中之禮。故前賢亦有援曾子問殷事則歸之文。爲不廢朔朢之證。朔朢猶不廢殷事。况上食乎。成服前或有廢下室之饋停晨昬哭者。是爲無稽。不可從也。

與李用九乙未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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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者承詢拜醫之肇自何人。而莫詳出處。近考北齊顔之推父母之疾。醫雖賤少。必涕泣而拜之以求哀也。是爲家訓。後來羣賢多行之。爲親者恐不可已也。今之士大夫往往驕傲。視醫者如奴僕。其何以得力於死生乎。驕是惡德。而尤不可施諸醫師者也。曾聞令兄亦行拜醫之禮。故爲之感歎。聊復云爾。

性理大全編輯。出自胡廣,楊榮輩。故裁刪取舍。專欠權衡。引用書目及先儒姓氏。亦多錯換。恨不克梳洗成書也。此輩咸以建文舊臣。失身於永樂之朝。不復爲盛德事者。何可責以綜萬理析羣言。爲永世章程乎。成祖逆取神器。斁滅天經。屠戮忠良。血流四海。宜若難受保佑。而邦籙之延餘二百年者。卽以修輯六經。大振斯文。俾天下學者。咸由乎正路。而不惑乎他歧。家孔孟而戶程朱也。斯道之維持世敎者乃爾也。嘉隆以後。異言喧豗。道術爲天下裂。馴致屋社之斯促。惜哉惜哉。

答洪應卿萬燮○丙子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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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烈公不祧之典。寔出先朝顯忠遂良之盛意。而成命之下。乃在是年。事若有不期而然者。瞻聆攸曁。不勝聳歎。殉節之甲子重回。復土之魂氣更返。固宜卽爲立主。用承恩命。其不可淹也審矣。第宗孫居喪。喪中不可擧盛禮。待吉祭時造主。幷行祫事遞遷而入廟。是爲得禮之正耳。受侑之曠歲。固爲惶悶。於其俎豆之所。衣履之藏。俱無不宜。何必于家廟而乃可哉。但殉節之日。不忍昧然無事。而忌祭之以紙榜。自有可據。亦何待立主而後不廢哉。尊門諸議。咸以待喪畢爲難。則忠烈公子孫中屬尊者。替行斯事。爲文告由于墳墓。仍奉出已埋之舊主。如不朽傷。改粉改題。必于墓前可也。以神靈之所寓也。體魄之所隣也。奉出埋主時告辭。錄在下方。

維歲次云云。幾代孫某官某。敢昭告于顯幾代祖考某官府君。顯幾代祖妣某封某氏之墓。神主祧遷。旣埋于墓所。不祧之恩。爰自先朝。成命之下。又在是日。因太歲之重回。擧致侑之盛禮。禮當立新主。用承寵命。而舊主神魂之所憑依也。體魄之所隣近也。今將開破塋域。奉出改題。不勝感愴。謹以酒果。用伸虔告謹告。

奉出舊主。改施粉面後。題以顯幾代祖考某官府君。顯幾代祖妣某封某氏。傍題當云孝幾代孫可也。宗孫雖在憂服之中。罔克躬將。立主以後告祝。當用宗孫名而曰。孝幾代孫某。憂服在躬。罔克將事。屬某親某云云恐宜。攝行者若於宗孫爲卑幼。當改屬爲使。

立主後祝文。當曰維歲次云云。今以不祧有命。還奉埋主。伏惟尊靈。是憑是依。若舊主已朽。造成新主。則還奉埋主四字。改以神主重成如何。家禮備要題主。只焚香斟酒而已者。以有虞祭也。今也則使飄散之神。更依於主。非祭不可。卽擧殷事。用作安神之圖。如何如何。

三年中不可行遞遷。則不祧之主。曷可入廟。姑奉于別廟或丙舍。以待祫事。恐宜。忌辰當單獻無祝。如家廟之祭可矣。

舊主毁傷。莫之改題。則當仍舊還埋。而不容不更告于墓。告辭當曰維歲次云云。謹啓塋域。奉審埋主。已化于土。幾泯其形。仍舊還安。將立新主。不勝感愴。謹以云云恐宜。

立新主。亦當設靈幄于塋域之前。題主設祭。然後奉還于所安處恐當。

生忌之祭非禮。而往哲許行於三年內。卽所以象生也。雖則象生。用生時早飯例。別設早奠於殷奠之前者。恐涉太昵。從陶翁說朝上食後。別設饌如朝夕奠恐宜。

與李子囿麟秀○甲戌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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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屆純陰。仰惟承顔盡歡。益膺福慶。尊門卽今。萬事皆足。富貴顯榮。非所汲汲。但欠固守東岡之陂耳。天道虧盈而益謙。人道惡盈而好謙。故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所以爲君子之終也。不惟爲一身計。實爲子孫萬世計也。是之謂惜福。是之謂垂裕後昆也。以子囿通鍊。計應相說而解也。以德之愛。不敢不披瀝。毋歸於奕碁罷了。則言者之榮耳。

答李子囿丁亥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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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聞歸侍有日云。候度不以撼頓而告憊否。絶域層溟。風土不幷。將息之難。計應有大耐不得者。非獨瘴癘爲也。每一懸想。爲之泫結。仄聞寶眷所寓。籬落荒絶。虎豹縱橫。若不可以奠居云。間已安頓。無容關慮耶。秉志遵分。無入不得。是爲行患難之道。以座下精神氣魄。過絶流輩。必能忍人之所不能忍。詎或慮處竆之戛戛哉。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彼爲此者。殆有以樂乎此。幸諦斯義。以義處命。怨尤不萌于心。藏否不出于口。日慥慥於爲善。恭俟仁天之鑑臨。至望至望。接湊此心。莫如讀書。亟取論語一部。不住鑽硏。用作安神定志求仁爲己之方。如何如何。古來人物成就。往往在於糟糠不厭。藜藿不充之中。由其神志堅淸。心力專篤。無紛華以靡之。嗜欲以憊之。故日就月將。躋于高明。以故貧賤憂戚。適足爲志士之資。奮迅之具。彼逸樂富厚。酣豢膏粱。終其身而忘反者。烏能躡其後躅哉。座下應有得於困心衡慮。動忍增益。庸玉汝於成。是爲所厚望耳。

與沈英叟能淑○庚午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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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被左顧。多少名論。殆令人醒心。侍體日來益適。雨餘園林交陰。禽聲益幽絶。有懷高人。若更相携。可想一般意也。皇明史略。謹玆呈覽。刪節太忽略。鋪敍欠權衡。信乎作史之難也。史可法答攝政王書。附在卷端。幸取看焉。史公純忠大節。當與文履善,陸君實諸公同歸。而世鮮知者可歎。黃公道周,瞿公式耟。亦史公之流也。而俱厄於時。未展一步。豈非命耶。然求仁得仁。又何怨乎。馬晉趙宋。得國不正。而猶能南渡。饗之保之。以躋百年。以皇朝興亡之正。不能成重恢之業。至使三皇帝咸不得其終。亦何由哉。此區區所以致詰蒼蒼也。無乃殺戮太酷。民不懷德而乃爾耶。如趙宋宜蒙仁厚之報。而懿炎之鬼。有甚積累。享血食至於此久哉。抑以牛換馬。馬祚中絶耶。如淸人坐獲漁人之利。而厥享國垂二百載。是何天道。所謂攝政王書。眞是盜憎主人。堪可笑已。史公所答。得社稷爲重之義。名正言順。有辭於天下萬世。令人激烈。胷中碨礧。非尺紙可瀉。姑不盡。

春間泛月三浪江。問舍人公故宅。舟人漁子尙有指點其遺墟者。仍望安泰村。知其爲兄家舊隱。江山文藻。倍令人興感。而淸絶之地。無因相携。則向北風而增唏。聞故老流傳。舍人公當昬朝。遜荒于固城。仁祖將擧義臨匪。所以諮諏欲起公共事。公終不應。是夜向晨。村鷄不鳴。反正後公蒙宥。不返京第。卜居三浪以終老。仁廟命賜環三浪數十里地。子孫移宅安泰。泰去三浪不十里。亦所賜地也。苟其然者。不仕之義。至精且微。無乃聞太伯之風耶。抑有契於柳於于寡婦之詞乎。竊服公義至高。誦之無竆。而前輩文辭。不少槩見何哉。盖舍人公値極否之時。守其正節。不雜亂於小人之羣。是所謂身雖否而道之亨。斯已奇矣。及夫天日重明。彝倫再敍。則宜其得君行志。身道俱亨。而以高文王之義。成隱首陽之節。公之所以自靖獻于舊君者。其心炳然。百載之下。尙可以想見也。此事載在兄家家乘耶。幸見敎焉。

答沈英叟戊子至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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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惟日月其良。擧下禮成。玄和復閟。孺慕何堪。憑聞新阡扦兆。有鄭北窓所埋丹書。如滕公沈彬故事云。信否。苟其然者。其攝心通神。逆覩於三百年之後者。眞異人也。此老有頑父傲弟。而自晦其身。以廢中權。免父於井廩之惡。若是者可謂盡倫。詎可與佯狂放誕。游方之外者。比而同之哉。篤論者只知其爲身通三敎九流。靈異不測。知其躬行孝悌。處變事而不失其正者鮮矣。聞其埋誌。有執事初名。屬以立祠云。傳說弔怪。幸示及焉。區區俎豆。何與我事。而不能忘情於桑海貿遷。人骨俱朽之餘者。恐欠遯世不悔之操。無乃傳之者妄耶。

與宋賢希欽大○壬申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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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念吾兄不仕之義甚高。以持被之非其所也。供職之難其事也。此是老先生家法所相傳。而裁諸心而踐諸躬者。惟有兄耳。丁丑三田之役也。圃隱之後有名儁者。爲瓦署別提。當燔瓦而閣之。恥不肯爲。卽棄官遵海濱而處。不易其介。陶菴嘗贊其位微祿而身大義。凜乎有蹈海之風。至謂無愧於圃翁。弟於兄亦云。而鄭公處其變。吾兄處其常。常則易狃。而乃能自靖如此。比鄭公又加難矣。直欲再拜于老先生廟下。賀有賢子孫也。然是豈直爲老先生門戶之光哉。世敎之弊久矣。士大夫出多失身。處或喪守。殆不知禮義廉恥之爲何事。今吾兄一出而自立乃爾。卽以天理當然。吾不得不然也。聞兄之風者。其不汗發背沾衣者幾希矣。願吾兄無得一節以自足。彌勉其可久可大之圖焉。睡翁先生遺書。計已有爲我地者存。可能送來否。平生篤信老先生。以爲不可尙已。愛敬而尊慕之者。上及于其所生。然在睡翁則亦不專以篤生大賢也。以素所自樹立使然也。可蒙諦玆苦心。而終以見副否。

與宋賢希壬午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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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肇寒。仕體玉重。登筵幾度。晦翁每歎輔養之疎略。至謂家有明月夜光。而委之衢路。此出於愛戴之苦衷。讀之感涕。桂坊雖非講官。挾冊陪講。參聞講義。則其異乎講官者幾希。以故昔先輩之當是任者。未嘗不以輔導自任。不以分外自居而辭巽退托。如兄宿儒。宜處深嚴之地。用備顧問之列。不止爲一辥居州已矣。自聞兄被新命。實有不寐之喜也。卽今貳極養德。萬姓繫命。眞所謂三善旣備。萬國以貞者也。兄屢世賓師之家也。所欲爲之煕贊洪業。增光日月者。非餘人尋常延頸之比。益慥慥乎輔翼歸道。敎喩成德之方。用卒世臣畢義盡忠之願。如何如何。昔尹和靖每赴經筵。前夕必沐浴更衣。以來日所當講者。置香案上。朝服再拜。拈香又再拜。齊于燕室。學者問焉曰必欲所言。感悟君父。安得不盡敬。人君其尊如天。必須盡己之誠意。此伊川宿齊豫戒。覬感格于上心之意也。斯義也。豈有古今之殊哉。莫以越俎爲嫌。莫以占便爲度。文義講說之外。雖容貌辭氣之微。衣服器用之細。靡事不言。言必竭端。聊盡在我之道。用殫一日之責。申望申望。以老兄也。故爲之提撕乃爾。計應虛中無我。受用不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