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書經傳說彚纂 (四庫全書本)/卷13

卷十二 欽定書經傳說彚纂 卷十三 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書經傳説彚纂卷十三
  微子之命
  集傳微國名子爵也成王既殺武庚封微子於宋以奉湯祀史錄其誥命以爲此篇今文無古文有
  集説史記宋微子世家微子度紂終不可諫欲死之及去未能自決問於大師少師乃勸微子去遂行周武王伐紂克殷微子乃持其祭器造於軍門肉袒面縛左牽羊右把茅膝行而前以告武王乃釋微子復其位如故武王崩成王少周公代行政管蔡疑之乃與武庚作亂周公既承成王命誅武庚乃命微子代殷後奉其先祀作微子之命以申之國于宋○孔氏穎達曰武王既克紂微子乃歸之非去紂即奔周也馬遷之書辭多錯謬面縛縛手於後又安得牽羊把茅也要言歸周之事是其實耳○林氏之竒曰㣲子之篇曰詔王子出廸孔子曰微子去之則微子雖去商亦遯於荒野而已未適他國也及武王既克紂痛社稷之無主於是始抱祭器以歸周微子既歸於周但以殷之封爵居其舊位而已使武王之命殷後擇其賢而立之則必以箕子微子先於武庚矣然所以立武庚為商後者非二子之讓而後立之也武庚紂之嫡子舍而不立尚誰立哉惟武庚與三叔同惡竊發周公既已東征而誅之矣則殷命自此而黜
  焉序所以先言成王黜殷命而殺武庚然後繼之曰命微子啟代殷後也蓋武王之立商後則因其故都至成王之封微子則始國於宋樂記曰武王克殷既下車投殷之後於宋唐孔氏曰微子初封於宋不知何爵此時因舊宋命之爲公令爲湯後此蓋順樂記之言而文致之耳未必有所據也○微子者殷圻内之爵也既已封之宋則當曰宋公今不曰宋公之命而以微子之命名篇猶稱殷爵者蓋殷臣之客於周者也故雖爵爲上公尹兹東夏而以殷爵圻内之封爲稱號至於後世子孫亦皆以微子稱之非有他爵諡也
  案蔡傳以微子封宋爲成王時事與書序及史記相合觀經文庸建爾于上公尹兹東夏自是始封就國之體或謂武王封微子于宋者據樂記言武王下車投殷之後於宋是也但記者特詳於論樂不似書序史記專論微子時事始末備悉故陳澔集説云殷後不曰封而曰投者舉而徙置之辭然封微子于宋在成王時此特歴敘黄帝堯舜禹湯之次而言之耳則亦以蔡氏書傳爲斷也
  王若曰猷殷王元子惟稽古崇德象賢統承先王修其禮物作賓于王家與國咸休永世無窮
  集傳元子長子也微子帝乙之長子紂之庶兄也崇徳謂先聖王之有徳者則尊崇而奉祀之也象賢謂其後嗣子孫有象先聖王之賢者則命之以主祀也言考古制尊崇成湯之徳以微子象賢而奉其祀也禮典禮物文物也修其典禮文物不使廢壊以備一王之法也孔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文獻不足故也殷之典禮微子修之至孔子時已不足徵矣故夫子惜之賓以客禮遇之也振鷺言我客戾止左傳謂宋先代之後天子有事膰焉有喪拜焉者也呂氏曰先王之心公平廣大非若後世滅人之國惟恐苖裔之存爲子孫害成王命微子方且撫助愛養欲其與國咸休永世無窮公平廣大氣象於此可見
  集説孔氏安國曰言二王之後各修其典禮正朔服色與時王竝通三綂爲時王賓客與時皆美長世無竟○孔氏頴達曰郊特牲云天子存二代之後猶尊賢也尊賢不過二代書傳云王者存二王之後與已爲三所以通三統立三正禮運云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二王後得郊祭天以其祖配之鄭云命以天子禮祭其始祖受命之王自行其正朔服色此謂通天三統是立二王後之義也此命首言稽古則立先代之後自古而有此法也○林氏之竒曰惟稽古崇徳象賢此總言其所以封之之意也林子和曰夲成湯而言之則曰崇徳自微子而言則曰象賢此説是也蓋非成湯之盛徳冇奕世之餘慶則何以使其爵土之不絶非微子之賢則何以繼先人之緒而修其制度乎○呂氏祖謙曰象者欲其盛徳之象形容長存而不泯也聖人開一代之治各有一代之典禮周既受命商之禮物不可用矣而禮物之舊復修於微子可以觀三代易世至公之意況消息盈虗何常之有損益之理如循環先王禮物之不修後聖有作扶救之用何所稽考自微子至戴公歴年未逺止得商頌十二篇孔子刪詩五篇而已禮物之不修故也
  嗚呼乃祖成湯克齊聖廣淵皇天眷佑誕受厥命撫民以寬除其邪虐功加于時德垂後裔
  集傳齊肅也齊則無不敬聖則無不通廣言其大淵言其深也誕大也皇天眷佑誕受厥命即伊尹所謂天監厥德用集大命者撫民以寬除其邪虐即伊尹所謂代虐以寬兆民允懷者功加于時言其所及者衆徳垂後裔朱子曰裔衣裾之末衣之餘也故以爲子孫之稱言其所傳者遠也後裔即微子也此崇徳之意
  集説呂氏祖謙曰齊聖廣淵於此識湯徳之全體湯克寛克仁其開六百年基業正在於寛○時氏瀾曰後世傳記多謂湯尚嚴商人先罰而後賞不知自古人君立一代規模未有不出於寬其間有若整治嚴肅者亦寛之用耳○陳氏櫟曰湯之寛非縱弛之寛乃自齊聖廣淵盛徳中流出總言之皆垂後裔之徳之源也功加于時功即徳之效徳垂後裔徳即功之夲互言之爾湯之功徳而可使之不祀乎此所以生下文之意也
  爾惟踐修厥猷舊有今聞恪愼克孝肅恭神人予嘉乃德曰篤不忘上帝時歆下民祗協庸建爾于上公尹兹東夏
  集傳猷道令善聞譽也微子踐履修舉王氏樵曰履其後曰踐能敦行之曰修成湯之道舊有善譽非一日也恪敬也恪謹克孝肅恭神人指微子實徳而言抱祭器歸周亦其一也篤厚也我善汝徳曰厚而不忘也歆饗庸用也王者之後稱公故曰上公尹治也宋亳在東故曰東夏陳氏師凱曰自豐鎬言之則宋在東宋國今爲歸徳府屬河南即高辛氏閼伯所居商邱也有微子墓地理今釋蔡傳云宋亳在東故曰東夏今河南歸徳府商邱縣宋微子所封以爲湯後也此象賢之意
  集説王氏安石曰宋商後得郊天故云上帝時歆○葉氏適曰周制三公在朝八命有功徳出封作伯九命謂之上公二王後亦出封之公也○張氏九成曰恪愼在心肅恭在貎克孝内也故言恪愼神人外也故言肅恭○眞氏徳秀曰恪慎克孝是事親以敬也肅恭神人是事神治人亦以敬也敬以事神故上帝時歆敬以治人故下民祗協古聖賢惟於敬用功而已微子之徳信乎其爲象賢也
  欽哉徃敷乃訓愼乃服命率由典常以蕃王室𢎞乃烈祖律乃有民永綏厥位毗予一人世世享德萬邦作式俾我有周無斁
  集傳此因戒勉之也服命上公服命也金氏履祥曰服謂上公九旒九章之服命謂上公九命凡車旗獻享之節也宋王者之後成湯之廟當有天子禮樂慮有僭擬之失故曰謹其服命率由典常以戒之也𢎞大律範毗輔式法斁厭也即詩言在此無斁之意○林氏曰偪生於僭僭生於疑非疑無僭非僭無偪謹其服命遵守典常安有偪僭之過哉魯實侯爵乃以天子禮樂祀周公亦既不謹矣其後遂用於羣公之廟甚至季氏僭八佾三家僭雍徹其原一開末流無所不至成王於宋謹愼如此必無賜周公以天子禮樂之事豈周室既衰魯竊僭用託爲成王之賜伯禽之受乎
  集説蘇氏軾曰方武庚叛後微子蓋處可疑之地而命之曰上帝時歆曰𢎞乃烈祖曰萬邦作式此三代之事後世所不能及也○林氏之竒曰立二王之後欲其統承先王故勉之以𢎞乃烈祖欲其修其禮物故勉之以慎乃服命欲其永世無窮故勉之以世世享徳欲其作賓于王家與國咸休故勉之以俾我有周無斁○黄氏度曰杞宋一體杞遂微弱不振宋歴春秋為望國與周俱亡微子之徳為有傳也○眞氏徳秀曰微子既篤於敬矣猶以欽哉勉之欲其敬而又敬也徃敷乃訓欲其以修於己者布其敎於國人也○陳氏大猷曰此章廣上文統承先王至永世無窮之意○王氏充耘曰宋一諸侯耳如何為萬邦式蓋宋先代之後諸侯宋魯於是觀禮有欲學殷禮者必之宋也○孫氏繼有曰王室以國家言故曰蕃一人以君身言故曰毗徳在烈祖而微子能光大之曰𢎞徳在微子而後世能慿藉之曰享有民以東夏之民言言民之所觀法者在始封之君萬邦以諸侯言言諸侯所觀法者在先代之後在微子曰綏位在周家則曰無斁未有周有斁志而宋能綏位者
  嗚呼往哉惟休無替朕命
  集傳歎息言汝往之國當休美其政而無廢棄我所命汝之言也
  集説林氏之竒曰嗚呼者又嗟歎以重其言也言我之所以命汝者其言丁寧反覆如此則爾之往即爾封惟無廢我所命汝之言服膺而勿失則其體莫大於此矣
  總論王氏炎曰泰誓牧誓言紂之失至于再三與周之友邦及從征之臣言也酒誥言紂之失亦無所隠兄弟之間相與言也至多士多方言紂之失則略與殷之遺民言也微子之命竝無一字及紂與武庚之事不可對商之賢子言也而惟言湯之聖微子之賢其言有體也哉○眞氏徳秀曰此非特得誥命賢者之體蓋武庚之罪當行天討微子之徳當加天命非有一毫喜怒之私故其辭從容和平略無忿疾之意於此可見聖人之心矣○呂氏柟曰微子之命義而仁信而禮其賢王誼辟之志乎故自崇徳以下皆言古制也乃祖成湯以下言崇徳也踐修以下言象賢也往敷乃訓以下則言統承先王修其禮物作賓王家與國咸休也故𢎞乃烈祖世世享徳者皆統承之事也愼乃服命率由典常者皆修禮物之事也蕃王室毗一人俾我有周無斁者皆作賓之事也
  康誥
  集傳康叔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武王誥命爲衞侯今文古文皆有○案書序以康誥爲成王之書今詳夲篇康叔於成王爲叔父成王不應以弟稱之説者謂周公以成王命誥故曰弟然既謂之王若曰則爲成王之言周公何遽自以弟稱之也且康誥酒誥梓材三篇言文王者非一而略無一語以及武王何邪説者又謂寡兄勖爲稱武王尤爲非義寡兄云者自謙之辭寡徳之稱苟語他人猶之可也武王康叔之兄家人相語周公安得以武王爲寡兄而告其弟乎或又謂康叔在武王時尚幼故不得封然康叔武王同母弟武王分封之時年已九十安有九十之兄同母弟尚幼不可封乎且康叔文王之子叔虞成王之弟周公東征叔虞已封於唐豈有康叔得封反在叔虞之後必無是理也又案汲冢周書克殷篇言王即位於社南羣臣畢從毛叔鄭奉明水衞叔封傳禮召公奭贊采師尚父牽牲史記亦言衞康叔封布兹徐氏廣曰兹者籍席之名與汲書大同小異康叔在武王時非幼亦明矣特序書者不知康誥篇首四十八字爲洛誥脱簡遂因誤爲成王之書是知書序果非孔子所作也康誥酒誥梓材篇次當在金縢之前
  集説朱子曰康誥三篇此是武王書無疑其中分明説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豈有周公方以成王之命命康叔而遽述己意以告之乎決不解如此五𡶶吴才老皆説是武王書只緣誤以洛誥書首一段置在康誥之前故敘其書於大誥微子之命之後問如此則封康叔在武庚未叛之前矣曰想是同時商畿千里紂之地亦甚大所封必不止三兩國也○或問孔氏小序以康誥爲成王周公之書而子以武王言之何也曰此五峰胡氏之説也嘗因而考之其曰朕弟寡兄皆為武王之自言乃得事理之實而其他證亦多小序之言不足深信○胡氏於皇王大紀考究得康誥非周公成王時乃武王時蓋有朕其弟之語若成王則康叔為叔父矣又首尾只稱文考成王周公必不只稱文考又有寡兄之語亦是武王自稱無疑如今人稱劣兄之類又唐叔得禾傳記所載成王先封唐叔後封康叔決無姪先叔之理○問殷地武王既以封武庚而使三叔監之矣又以何處封康叔曰既言以殷餘民封康叔豈非封武庚之外又以封之乎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四方民大和㑹侯甸男邦采衞百工播民和見士于周周公咸勤乃洪大誥治
  集傳三月周公攝政七年之三月也始生魄十六日也百工百官也士説文曰事也詩曰勿士行枚呂氏曰斧斤版築之事亦甚勞矣而民大和㑹悉來赴役即文王作靈臺庶民子來之意蘇氏曰此洛誥之文當在周公拜手稽首之上地理今釋東國洛洛有王城有成周王城在今河南河南府洛陽縣西五里括地志云故王城一名河南城夲郟鄏周公新築在洛州河南縣北九里苑内東北隅自平王以下十二王皆都此至敬王乃遷都成周至赧王又居王城也成周在今洛陽縣東三十里洛誥所謂我卜瀍水東亦惟洛食者也又名下都周遷殷頑民于此史記正義云東周古洛陽城也括地志云洛陽故城在洛州洛陽縣東北二十六里周公所築即成周城也
  集説孔氏安國曰初造基建作王城大都邑於東國洛汭居天下土中○林氏之竒曰洛邑之地既為天地之中故作新之而四方之民莫不和悦而来㑹也其列爵分土布於九服之國則侯甸男采衞五服之諸侯莫不咸在也周制為九服王畿之外五百里曰侯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衞衞服之外則蠻服矣衞服以内即禹貢之綏服蠻服以内即禹貢之要服故其㑹於洛邑者惟此五者而已○陳氏櫟曰初基定基址也鎬在西洛在東故曰東國洛見士朝見而趨事也民大和㑹人心夲自和也播民和因人心之和而播敷宣暢其和也悦以使民民忘其勞公不忘民之勞而勤勞之所以得民心也以召誥攷之周公以三月十二日乙卯至洛先觀召公營洛規模十四日丁巳行郊禮十五日戊午行社禮十六日己未初基作洛繼此五日内號召齊集計度區畫分配科派至二十一日甲子朝乃用書命庶殷諸侯丕作召誥所謂用書命丕作即此所謂洪大誥治也如召誥傳中引春秋傳士彌牟營成周之類參以召誥日月脗合洛誥冠以此九句方有頭緒强附於此全不相應其為洛誥脱簡何可疑者○陳氏雅言曰遷都定國之事非民之和則不足以有為非民力之勤則不足以有成然其所以能勤者皆由於能和也其心既和則其力自勤而況有百工以播其和有周公以咸其勤
  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
  集傳王武王也孟長也言為諸侯之長也封康叔名舊説周公以成王命誥康叔者非是
  集説吳氏棫曰先儒謂康叔受封時尚幼者以此書稱小子之故康叔與武王周公皆太姒之子安得為尚幼今陕右之俗凡尊命卑貴命賤雖長且老者亦以小子呼之表見親愛之辭此所謂小子亦然○王氏栢曰觀其詞氣鄭重反復告戒若武王面命之意詳玩之亦史臣受武王諄諄之㫖特為此丁寧之言見康叔者為武王之所親愛故曰未有若汝封之心又曰朕心朕徳惟乃知皆嘉之之詞也又見武王亦慮商民之難化所以舉所甚親者任此責想命三叔之時亦必有勤懇之言如此篇者
  惟乃丕顯考文王克明德愼罰
  集傳左氏曰明徳謹罰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徳務崇之之謂謹罰務去之之謂明徳謹罰一篇之綱領不敢侮鰥寡以下文王明徳謹罰也汝念哉以下欲康叔明徳也敬明乃罰以下欲康叔謹罰也爽惟民以下欲其以徳行罰也封敬哉以下欲其不用罰而用徳也終則以天命殷民結之
  集説林氏之竒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凡欲其修徳以子惠斯民而已其為刑罰殺戮則誠冇所不得已焉董仲舒曰陽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長養為事隂常居大冬則積於空虚不用之處如此見天之任徳而不任刑也天使陽出布施於上以成歲功使隂入伏於下而時出佐陽明徳者陽出布施於上之譬也愼罰者使隂入伏於下之譬也明徳謹罰則文王愛民之心至矣○陳氏大猷曰治天下不過徳刑兩端徳者人所同慕感化人心之夲也文王則克明之使民慕而入於徳罰者人所同畏防範人心之具也文王則克謹之使民畏而不入於罰○王氏樵曰案罰謂之慎言輕重適當不妄加耳成二年左傳謂務去之之謂而蔡氏引之何也蓋辟以止辟刑期無刑此自古聖人明刑之夲意也後世鮮復知之矣孔子曰古之知法者能省刑夲也後之知法者不失有罪末矣
  不敢侮鰥寡庸庸祗祗威威顯民用肇造我區夏越我一二邦以修我西土惟時怙冒聞于上帝帝休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誕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時敘乃寡兄勖肆汝小子封在兹東土
  集傳鰥寡人所易忽也於人易忽者而不忽焉以見聖人無所不敬畏也即堯不虐無告之意論文王之徳而首發此非聖人不能也庸用也用其所當用敬其所當敬威其所當威言文王用能敬賢討罪一聽於理而已無與焉故徳著於民用始造我區夏及我一二友邦漸以修治至罄西土之人怙之如父冒之如天明徳昭升聞于上帝帝用休美乃大命文王殪滅大殷大受其命萬邦萬民各得其理莫不時敘汝寡徳之兄亦勉力不怠故爾小子封得以在此東土也吴氏曰殪戎殷武王之事也此稱文王者武王不敢以為己之功也○又案東土云者武王克商分紂城朝歌以北為邶南為鄘東為衞意邶鄘為武庚之封而衞即康叔也漢書言周公善康叔不從管蔡之亂似地相比近之辭然不可考矣
  集説孔氏安國曰恵恤窮民不慢鰥寡用可用敬可敬刑可刑明此道以示民○孔氏頴逹曰用可用敬可敬即明徳也用可用謂小徳小官敬可敬謂大徳大官刑可刑謂愼罰也○林氏之竒曰論聖人之盛徳必稱其不廢困窮不侮鰥寡者蓋困窮鰥寡人情之所易忽者而仁惠加焉猶不敢侮慢則其深仁厚澤所以覆被斯民者無以復加矣○陳氏大猷曰不敢侮鰥寡者仁民也庸庸祗祗明徳之事威威愼罰之事是是非非使民曉然知所好惡所以顯民也恐康叔以受封為當然故歴言文王之積累汝兄之勉勵故汝得有此土地庶其念所自之艱難而不敢慢易也
  王曰嗚呼封汝念哉今民將在祗遹乃文考紹聞衣德言徃敷求于殷先哲王用保乂民汝丕遠惟商耇成人宅心知訓别求聞由古先哲王用康保民𢎞于天若徳裕乃身不廢在王命
  集傳此下明徳也遹述衣服也今治民将在敬述文考之事繼其所聞而服行文王之徳言也林氏之竒曰若説命所謂説乃言惟服是也徃之國也宅心處心也安汝止之意知訓知所以訓民也由行也曰保乂曰知訓曰康保經緯以成文爾武王既欲康叔祗遹文考又欲敷求商先哲王又丕遠惟商耇成人又别聞由古先哲王近述諸今遠稽諸古不一而足以見義理之無盡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徳𢎞者廓而大之也天者理之所從出也康叔博學以聚之集義以生之眞積力乆衆理該通此心之天理之所從出者始恢廓而有餘用矣若是則心廣體胖動無違禮斯能不廢在王之命也○呂氏曰康叔力求聖賢問學至於𢎞于天徳裕身可謂盛矣止能不廢王命才可免過而已此見人臣職分之難盡若欲為子必須如舜與曾閔方能不廢父命若欲為臣必須如舜與周公方能不廢君命
  集説林氏之竒曰康叔之治民固不可不取法於文考然文考必取法於殷先哲王及商耇成人故既祗遹文王則當敷求殷先哲王逺惟商耇成人也殷先哲王商耇成人必取法於古先哲王故既敷求殷先哲王逺惟商耇成人則當别求古先哲王也古先哲王必取法於天故别求古先哲王則當𢎞于天也至於𢎞于天則無以復加矣道之大原出於天故也召誥曰無遺壽耇曰其稽我古人之徳曰其有能稽謀自天亦此意能𢎞于天則能順性命之理以成其徳而可以裕乃身矣○胡氏士行曰凡羣聖心傳之妙制作之法悉聞悉見則學問精深衆理該貫道之大原其出于天者裕然在乃身而後王命可以不廢矣○王氏樵曰𢎞于天之説蔡氏實夲程子易傳之意易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徳程子曰天為至大而在山之中所畜至大之象君子觀象以大其藴蓄人之藴蓄由學問而大在多聞前古聖賢之言與行考迹以觀其用察言以求其心識而得之以蓄成其徳乃大畜之義也愚謂大畜即所謂𢎞于天也天者理之所從出而吾心之體無不該考迹而知古人之致用察言而得古人之用心積之之多至于一旦豁然貫通焉斯可以言𢎞于天矣
  王曰嗚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見小人難保往盡乃心無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聞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
  集傳恫痛瘝病也視民之不安如疾痛之在乃身不可不敬之也天命不常雖甚可畏然誠則輔之民情好惡雖大可見而小民至為難保汝往之國所以治之者非他惟盡汝心無自安而好逸豫乃其所以治民也古人言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惟在順不順勉不勉耳順者順於理勉者勉於行即上文所謂往盡乃心無康好逸豫者也
  集説孔氏安國曰治民務除惡政當如痛病在汝身欲去之○夏氏僎曰民之休戚汝之休戚也故曰恫瘝乃身敬哉以下即當敬之事○朱子曰恫瘝常如疾痛之在身則無不覺矣○時氏瀾曰今命爾為諸侯非欲富貴爾身乃委疾痛於爾身耳天心難奉民心難安爾自此以往當盡其誠心不可安康而好逸豫此心不分於逸豫則必専於乂民如鰥寡孤獨人所易虐能撫摩之是惠所不惠也纖悉微小人所易忽能力行之是懋所不懋也所以然者正以為弭怨之道也
  已汝惟小子乃服惟𢎞王應保殷民亦惟助王宅天命作新民
  集傳服事應和也汝之事惟在廣上徳意和保殷民使之不失其所以助王安定天命而作新斯民也此言明徳之終也大學言明徳亦舉新民終之
  集説朱子曰鼔之舞之之謂作鼔之舞之如擊鼓然自然使人跳舞踴躍然民之所以感動者由其夲有此理但上之人既自有以明其明徳時時提撕警發則下之觀瞻感化各自有以興起其同然之善心而不能已耳○陳氏大猷曰殷民乃天命所視以去留人心所視以觀化保殷民所以助王宅天命而作新民也○陳氏櫟曰此欲康叔法文王之明徳而極於新民也大學傳引康誥曰克明徳即截上文克明徳愼罰一句上三字引作新民即此章此一句也大學三綱領之二其源實出於康誥二帝夏商以来言明徳者有矣未有言新民者言克明徳作新民體用相對首見於康誥而大學祖述之○王氏樵曰惟以徳化民而不恃刑罰以為治此上之徳意也當廣此徳意以和保殷民於以助我安定天命而作新斯民蓋我承文考誕受之命則有安定之責我受文考時敘之民則有作新之責皆於殷民既化卜之夫以事之在汝者而有助於我以責之在我者而有賴於汝此寄託之重而期望之深也
  王曰嗚呼封敬明乃罰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終自作不典式爾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殺乃有大罪非終乃惟眚災適爾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
  集傳此下謹罰也式用適偶也人有小罪非過誤乃其固為亂常之事用意如此其罪雖小乃不可不殺即舜典所謂刑故無小也人有大罪非是故犯乃其過誤出於不幸偶爾如此既自稱道盡輸其情不敢隱匿罪雖大時乃不可殺即舜典所謂宥過無大也諸葛孔明治蜀服罪輸情者雖重必釋其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之意歟
  集説蘇氏軾曰此設為死罪之大小以明其情之有輕重非謂小罪為可殺也如甲乙皆有死罪而甲之罪小於乙非謂其罪不至死也今世之法謀殺已傷雖未殺皆死雖未傷而寘人於必死之地亦死過失殺雖已殺皆贖與此意略相似○林氏之竒曰用刑之道惟敬故明王制曰一成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惟盡心而不苟則既致其敬矣既致其敬則其意論輕重之序謹測深淺之量豈有不明者哉○金氏履祥曰過自己生為眚罪自外至為災○陳氏櫟曰小罪怙終刑之可也殺之無乃過乎蓋敗常越軌其罪雖小其情乃亂之原不殺則為害将甚大曰有者謂小罪中有加此者非謂凡有小罪而怙終者皆殺之也此又宜於作不典觀之○陸氏鍵曰愼罰之夲敬則明明生于敬下舉此二等以見例肆赦賊刑有虞先有法之經而後舉此示法之權殷民情變而莫測不可以常法律止可權情之輕重耳加重于匿情而末減于輸情所以儆頑矯枉也
  王曰嗚呼封有敘時乃大明服惟民其勅懋和若有疾惟民其畢棄咎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
  集傳有敘者刑罰有次序也明者明其罰服者服其民也左氏曰乃大明服己則不明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勅戒勅也民其戒勅而勉於和順也若有疾者以去疾之心去惡也故民皆棄咎若保赤子者以保子之心保善也故民其安治
  集説林氏之竒曰前告之以敬明乃罰故此以為冇其敘則是汝能明之也刑既明則民服矣故天下莫不曉然知上之好惡此所以相戒勅懋勉而莫不和平也然汝之用法必常有不忍人之心而後可若有疾若保赤子皆出於中心之所誠然蓋人有疾而欲去之有赤子而欲保之此豈可以偽為哉舉斯心以加諸彼則無徃而不為仁矣○張氏九成曰刑罰足以制人之形而不足以服人之心必不紊刑之倫序時乃大明刑罰而足以服其心宜民勅懋而且和也○陳氏大猷曰去民之惡如去己疾則調治無所不至保其民如保己之赤子則愛䕶無所不至先言有疾後言赤子蓋民棄咎然後可康乂也○王氏樵曰明者聴之得其情而處之當于法也明服情相得而足以服乎人也惟民其勅懋和是人無不服處若有疾以下又是於明服中分開兩端而言蓋民之未肯畢棄咎以上之徒法以繩之耳視民之不善如疾之在己則攻治鍼砭無非所以為徳也以此心待民民自知惡之不可為而畢舎其咎矣民之已陷于惡者既以去疾之心去之民之未陷于惡者當以保赤子之心保之赤子若無人保則雖有陷穽在前而不知豈赤子之罪哉心誠求之得其不言之欲止其未形之邪與之作主全在保者以此心治民民自慕於善而無不安治矣
  非汝封刑人殺人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無或劓刵人
  集傳刑殺者天之所以討有罪非汝封得以刑之殺之也汝無或以己而刑殺之刵截耳也刑殺刑之大者劓刵刑之小者兼舉小大以申戒之也又曰當在無或刑人殺人之下又案刵周官五刑所無呂刑以為苖民所制
  集説黄氏度曰刑不得已而用之要為奉行天討吾何容心焉故曰非汝封刑人殺人非汝封劓刵人劓刵輕又曰丁寧之辭刑輕人亦輕用之故丁寧之如此周官五刑無刵呂刑曰劓刵椓黥劓刵相屬豈二罪同科而有輕重歟鄭康成謂臣從君坐之刑未見所據○胡氏士行曰若疾若子以待吾民可也刑可輕刑殺劓刵之乎
  王曰外事汝陳時臬司師兹殷罰有倫
  集傳外事未詳陳氏曰外事有司之事也臬法也為準限之義陳氏大猷曰臬門梱也有限準之義故以訓法言汝於外事但陳列是法使有司師此殷罰之有倫者用之爾○呂氏曰外事衞國事也史記言康叔為周司宼司寇王朝之官職任内事故以衞國對言為外事今案篇中言徃敷求往盡乃心篇終曰往哉封皆令其之國之辭而未見其留王朝之意但詳此篇康叔蓋深於法者異時成王或舉以任司寇之職而此則未必然也金氏履祥曰康叔為司寇載在定四年左傳蓋在成王時若武王時蘇公忿生為司寇耳
  集説金氏履祥曰外事者獄之未成在有司而未達於康叔者陳氏所謂有司之事也要囚獄之已成而達於康叔者此則康叔之事也○吴氏澄曰野之獄訟各有大夫士自治其事不屬國中故曰外事蓋如魯之費郈楚之申息齊之平陸靈邱也司之者得其人使之師此殷罰之有倫理者殷法乃殷民所習知故師之以治殷民言罰不言刑舉其輕者言也○陳氏櫟曰用殷罰正是初得天下初分封時事若是後来何以師用殷罰為哉味師殷罰有倫句愈見得此為武王之辭
  又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時丕蔽要囚
  集傳要囚獄辭之要者也服念服膺而念之旬十日時三月為囚求生道也蔽斷也
  集説林氏之竒曰殷家之罰信冇倫矣囚之要辭固麗於法矣然汝猶未必能得其情也當服而念之自五六日至於一旬又其乆者則至於一時法固然矣無可生之道矣乃可大斷其辭而加以刑罰也唐太宗謂羣臣曰死者不可復生決囚雖三覆奏而頃刻之間何暇思慮自今宜二日五覆奏正得周之遺意也○陳氏大猷曰要者結罪之辭與周禮鄉士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之要同要囚謂結定其囚之罪也蔽要囚謂斷其所結定之囚猶今世引斷也今世大辟囚已結罪後猶有審覆經年者○陳氏櫟曰歐陽公瀧岡阡表載其父崇公任獄官每為囚求生道嘗曰為之求生道而不得夫然後我與死者可以俱無憾矣亦合此意○申氏時行曰曰服念見冇矜恤之仁曰丕蔽見有明斷之義
  王曰汝陳時臬事罰蔽殷𢑴用其義刑義殺勿庸以次汝封乃汝盡遜曰時敘惟曰未有遜事
  集傳義宜也次次舍之次遜順也申言敷陳是法與事罰斷以殷之常法矣又慮其泥古而不通又謂其刑其殺必察其宜於時者而後用之既又慮其趨時而狥巳又謂刑殺不可以就汝封之意既又慮其刑殺雖已當罪而矜喜之心乘之又謂使汝刑殺盡順於義雖曰是有次敘汝當惟謂未有順義之事蓋矜喜之心生乃怠惰之心起刑殺之所由不中也可不戒哉
  集説林氏之竒曰言殷罰殷𢑴唐孔氏曰衞居殷墟又周承殷後刑書相因故兼用其有理者謂當時刑書或無正條而有殷故事可兼用者若今律無條求故書之比也殷罰有倫罰蔽殷𢑴即上文所謂有敘也用其義刑義殺勿庸以次汝封即上文所謂非汝封刑人殺人也○陳氏櫟曰雖盡遜而惟曰未遜心常不自是則虛明公正之體不失而審愼矜恤之念常存刑罰之不中者鮮矣即呂刑所謂雖休勿休曽子所謂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也○劉氏應秋曰戒泥古戒狥巳是謹於方用之時戒矜喜是謹於既中之後
  已汝惟小子未其有若汝封之心朕心朕德惟乃知集傳已者語辭之不能已也小子幼小之稱言年雖少而心獨善也爾心之善固朕知之朕心朕徳亦惟爾知之將言用罰之事故先發其良心焉
  集説陳氏櫟曰能愼罰者汝之心欲汝愼罰者我之心我之心惟欲以徳行罰耳我之與汝心實相知所以深相孚契相戒飭也○申氏時行曰天地以生物為心而人得之為不忍之心天地之大徳曰生而人得之為好生之徳康叔同有是心故能以心契心而知朕心同有是徳故能以徳契徳而知朕徳有此心徳則刑罰之夲以端而用之可以無不當矣
  凡民自得罪寇攘姦宄殺越人于貨暋不畏死罔弗憝集傳越顚越也孔氏穎逹曰顚越人謂不死而傷盤庚云顚越不恭暋强憝惡也自得罪非為人誘陷以得罪也凡民自犯罪為盗賊姦宄潘氏士遴曰外用巧術曰姦内用計謀曰宄殺人顚越人以取財貨強狠亡命者人無不憎惡之也用罰而加是人則人無不服以其出乎人之同惡而非即乎吾之私心也特舉此以明用罰之當罪
  集説林氏之竒曰好生而惡死者天下之眞情也人惟畏死然後可以死懼之既不畏死矣則何所不至哉此其所以犯天下之所共怒而無不惡之也○吕氏祖謙曰説者以几民自得罪以下與上文不叶蓋舉一端以為證騐也蓋謂如此等罪之人人所同惡而刑加焉豈容以次汝封乎所謂刑加於自犯之罪也用刑皆如此則契公理矣所刑苟非人所同惡是移法就已也
  王曰封元惡大憝矧惟不孝不友子弗祗服厥父事大傷厥考心于父不能字厥子乃疾厥子于弟弗念天顯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惟弔兹不于我政人得罪天惟與我民𢑴大泯亂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罰刑兹無赦
  集傳大憝即上文之㒺弗憝言寇攘姦宄固為大惡而大可惡矣況不孝不友之人而尤為可惡者當商之季禮義不明人紀廢壞子不敬事其父大傷父心父不能愛子乃疾惡其子是父子相夷也天顯猶孝經所謂天明尊卑顯然之序也弟不念尊卑之序而不能敬其兄兄亦不念父母鞠養之勞而大不友其弟是兄弟相賊也父子兄弟至於如此苟不於我為政之人而得罪焉則天之與我民𢑴必大泯滅而紊亂矣曰者言如此則汝其速由文王作罰孫氏繼有曰想周禮大司徒不孝不弟之刑自文王所創立者故曰作罰刑此無赦而懲戒之不可緩也
  集説孔氏安國曰言人之罪惡莫大於不孝不友天與我民五常使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而廢棄不行是大滅亂天道言當速用文王所作違敎之罰刑此亂五常者無得赦○蔡氏卞曰先責子之不孝然後責父之不慈先責弟之不恭然後責兄之不友周禮有不孝不弟之刑而無不慈不友之罪即此意也○呂氏祖謙曰前言殷罰殷𢑴此言文王作罰刑者殷法常事用之父子兄弟之獄則用文王之法經紂之惡人倫戕敗文王於維持綱常之罰有作焉故以殷罰治殷俗因人情之所安也以文王罰刑誅不孝不友撥殷亂之所在也○陳氏櫟曰案前已告康叔明徳以作新民矣此言愼罰而速懲不孝不友者蓋已致新民之化不率而後方嚴齊民之刑何用法峻急之有○王氏樵曰案孟子嘗引殺越人于貨愍不畏死以為不待敎而誅者也此為不待敎而誅則由文王作罰者為敎之而不改者可知矣觀舜以蠻夷猾夏寇賊姦宄屬之臯陶是元惡大憝直命臯陶刑之而已至於百姓不親五品不遜則屬之契不以其不親不遜而遽忿疾之也而教之教之而又在寬焉則文王之罰其所以先後乎此者可知矣
  不率大戛矧惟外庶子訓人惟厥正人越小臣諸節乃别播敷造民大譽弗念弗庸瘝厥君時乃引惡惟朕憝已汝乃其速由兹義率殺
  集傳戛法也言民之不率敎者固可大寘之法矣況外庶子以訓人為職與庶官之長及小臣之有符節者乃别布條敎違道干譽弗念其君弗用其法以病君上是乃長惡於下我之所深惡也臣之不忠如此刑其可已乎汝其速由此義而率以誅戮之可也○案上言民不孝不友則速由文王作罰刑兹無赦此言外庶子正人小臣背上立私則速由兹義率殺其曰刑曰殺若用法峻急者蓋殷之臣民化紂之惡父子兄弟之無其親君臣上下之無其義非繩之以法示之以威殷民孰知不孝不義之不丁干哉周禮所謂刑亂國用重典者是也然曰速由文王曰速由兹義則其刑其罰亦仁厚而已矣
  集説孔氏頴逹曰正人若周官三百六十職正官之首小臣諸節謂正人之下非長官之身下至符吏諸有符節者○林氏之竒曰薛博士曰庶子者公族之官也周官諸子掌國子之倅燕義以謂天子之官有庶子之官文王世子謂庶子之正於公族者敎之以孝弟睦友子愛明於父子之義長幼之序其所掌則諸侯與天子之官同故燕義之所掌與周官無異也所謂訓人即如文王世子所言是也此其所謂掌與天子之官同以外云者指衞而言也正長也正人謂衆官之長若周官宫正主中官之長司㑹主天下之大計之官之長是也○眞氏徳秀曰上文宼攘殺越乃不待敎而誅者此則教之不改而後誅之者也乃别播敷造民大譽謂我所惡者不孝不友也諸臣不以此訓民乃别立條教以要譽愚俗使其不知不孝不友之為惡豈非不體上心不用上令而病其君乎引惡謂引而入於不孝不友之地此所以速由兹義以率殺也蓋導民以惡乃賊人心害風教之大者不然安得遽以刑殺加之乎
  案爾雅戛訓職謂常法故孔安國以為戛常也孔頴達曰猶楷也言為楷模之常意今從蔡傳只是寘之法之意
  亦惟君惟長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虐大放王命乃非徳用乂
  集傳君長指康叔而言也康叔而不能齊其家不能訓其臣惟威惟虐大廢棄天子之命乃欲以非徳用治是康叔且不能用上命矣亦何以責其臣之瘝厥君也哉
  集説林氏之竒曰不能厥家人如文十六年左傳云不能其大夫至於君祖母以及國人也○朱子曰乃非徳用乂言汝若寛縱則小臣外正皆得為威虐汝之為此欲以徳乂民而實非徳也姑息而已○金氏履祥曰臣者民之表故責民之不孝友其夲又在責臣之不忠也君者臣之表責臣之不忠為君長者又不可不自盡其道也
  汝亦罔不克敬典乃由裕民惟文王之敬忌乃裕民曰我惟有及則予一人以懌
  集傳汝罔不能敬守國之常法由是而求裕民之道惟文王之敬忌敬則有所不忽忌則有所不敢期裕其民曰我惟有及於文王則予一人以悅懌矣此言謹罰之終也穆王訓刑亦曰敬忌云
  集説陳氏櫟曰前兩言速由何其急也此兩言乃裕又何其寛緩也始欲其以刑齊民以懲戒人之惡習終欲其以身率人以容養人之善心其急其緩竝行而不相悖也○王氏樵曰此示慎罰之標準文王克明徳語其實曰敬止克愼罰語其要曰敬忌後之欲明徳愼罰者師文王而已明徳以作新民終之愼罰以敬忌終之明徳自内而騐之外愼罰自外而夲之心也○有時而用殷罰有時而用文王之罰則疑若無常殊不知法由前古而至我周講畫至精至備皆天討不易之定理國之典常也
  王曰封爽惟民迪吉康我時其惟殷先哲王徳用康乂民作求矧今民罔迪不適不迪則罔政在厥邦
  集傳此下欲其以徳用罸也求等也詩曰世徳作求言明思夫民當開導之以吉康我亦時其惟殷先哲王之徳用以安治其民為等匹於商先王也迪即迪吉康之迪況今民無導之而不從者苟不有以導之則為無政於國矣迪言徳而政言刑也前既嚴之民又嚴之臣又嚴之康叔此則武王之自嚴畏也集説眞氏徳秀曰欲導民於吉康其何以哉惟於殷先哲王之徳用以康乂民者作而求之而已蓋殷先哲王之所為無非導民吉康之道也導之以仁義而民趨於仁義導之以孝弟而民趨於孝弟此則所謂吉康也政者所以正民不能導民俾知所適尚何政之有古之所謂政者合教化而言後世所謂政者離教化而言○王氏肯堂曰明思夫民染惡深而被化淺未可遽齊以刑尤當導之以徳而躋之遷善遠罪吉康之地也夫順理則裕從欲惟危則道之以徳非吉康而何道謂先之也
  王曰封予惟不可不監告汝徳之説于罰之行今惟民不靜未戾厥心迪屢未同爽惟天其罰殛我我其不怨惟厥罪無在大亦無在多矧曰其尚顯聞于天
  集傳戾止也又言民不安靜未能止其心之狠疾迪之者雖屢而未能使之上同乎治明思天其殛罰我我何敢怨乎惟民之罪不在大亦不在多苟為有罪即在朕躬況曰今庶羣腥穢之徳其尚顯聞于天乎集説蘇氏軾曰今殷民不静其心無所止戾道之而屢不從者罪在我也天其罰殛我明矣我其敢怨無曰我無罪罪豈在大與多乎言行之失毫釐為千里況其顯聞于天者乎○金氏履祥曰前責之民因責之臣責之臣因責之康叔此二章武王又反之身而自責焉篇中一節上一節○陳氏櫟曰爽惟蓋當時語此王責已以勵康叔也○張氏爾嘉曰民皆吉康正徳之説足矣而慮有不從者則不免于罰之行故告以徳在先而罰在後以己所監於殷先哲王者併示之也
  王曰嗚呼封敬哉無作怨勿用非謀非𢑴蔽時忱丕則敏徳用康乃心顧乃徳遠乃猷裕乃以民寧不汝瑕殄集説此欲其不用罰而用徳也歎息言汝敬哉毋作可怨之事勿用非善之謀非常之法惟斷以是誠大法古人之敏徳用以安汝之心省汝之徳遠汝之謀寛裕不迫以待民之自安若是則不汝瑕疵而棄絶矣
  集説薛氏肇明曰忱者至誠之道也敏者至健之徳也惟至誠故能有守惟至健故能有為○眞氏徳秀曰裕乃以民寧不必言行寛政但自無作怨以下數句行之優裕即所以致民之寧而民不瑕絶之也蓋為善未至於優裕皆勉强也與前徳裕乃身之裕同至此則不言用罰而純言用徳矣○陳氏大猷曰為治有不易之定論通行之常道明徳愼罰是也舍是則為非謀非𢑴王恐叔惑於邪説異術謂民難以徳化易以刑服故戒以勿用而惟斷以至誠也丕則敏徳大法古人之敏徳如上章法文王之明徳作求殷先哲王徳是也慮其悠悠而欲其汲汲故以敏徳言又恐其欲速也故又欲其安汝心安則恐其警省不至也故又欲其囬顧汝徳顧則又恐其察慮之太迫也故又欲其𢎞遠汝謀庶能優游寛裕而與民相安矣○金氏履祥曰敏徳者謂其進徳之速康乃心顧乃徳存養省察所以固是徳也人心夲有是徳一有覺焉其進固敏然存養省察之功不繼則將復失之不足以為有徳矣
  王曰嗚呼肆汝小子封惟命不于常汝念哉無我殄享明乃服命高乃聽用康乂民
  集傳肆未詳惟命不于常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汝其念哉毋我殄絶所享之國也明汝侯國服命高其聽不可卑忽我言用安治爾民也
  集説蘇氏軾曰高乃聴聴於古也告以文考先哲王之道所聴豈不高乎○董氏琮曰肆語辭如肆徂厥敬勞肆往姦宄皆語辭也○王氏樵曰始言由文考之徳得天得民肆汝小子封得以在兹東土有天命殷民之寄中再以助王宅天命作新民期之故此復以天命殷民結之
  王若曰往哉封勿替敬典聽朕告汝乃以殷民世享集傳勿廢其所敬之常法聽我所命而服行之乃能以殷民而世享其國也世享對上文殄享而言集説李氏杞曰康誥一篇始終以敬哉敬典為言是知致敬之道乃修身治民之夲康叔所以化商民之綱要莫大於此○陳氏櫟曰商民不孝不友化之之夲在於勿替所當敬之典即前所謂罔不克敬典者篇將終復申言之大學引惟命不于常而斷之曰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弗念弗聴則殄享不善而失之也敬典聴告則世享善則得之也武王封康叔拳拳反覆於文王明徳愼罰之家法無慮數百言末復以天命之無常享國之難必者警戒之康叔實能敬聴而力行其言衞之享國卒與周家相為長乆吁豈偶然哉
  總論呂氏柟曰明徳愼罰二事固一篇之綱領然而明徳尤為之夲故不敢侮鰥寡以下言文王明徳愼罰康叔得國之由也汝念哉至作新民欲康叔明徳也然念哉以下欲其師諸人恫瘝以下欲其盡諸已乃服以下言所以當明徳之故也敬明乃罰至則予一人以懌欲康叔謹罰也然敬明及有敘二節言罰有辟宥之異也故自非汝封至朕徳惟乃知多言罰之宥也然或欲忘己或欲師殷或欲服念用義刑殺以為遜事則固非縱也是即不可殺若保赤子之意矣其又曰未有汝封之心者言其有是心而後能為是宥也自凢民得罪至則予一人以懌者多言罰之辟也然或言寇殺或言亂倫或言違敎瘝君則固非刻也是即不可不殺若有疾之意矣其又曰惟君惟長罔不克敬典者言端是夲而後能用是辟也爽惟民以下言民有罪實由於徳之未明也故予惟不可不監以下則言先其徳之説于汝者欲其行之罰也若是則明徳愼罰豈二事哉故無作怨以下専言盡明徳之事以裕民則罰可廢矣肆予小子封以下則欲其聴言蓋又以天命殷民警之則所以明徳而謹罰者自不能已是康誥之旨也
  酒誥
  集傳商受酗酒天下化之妹土商之都邑其染惡尤甚武王以其地封康叔故作書誥教之云今文古文皆有○案吳氏曰酒誥一書夲是兩書以其皆為酒而誥故誤合而為一自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以下武王告受故都之書也自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以下武王告康叔之書也書之體為一人而作則首稱其人為衆人而作則首稱其衆為一方而作則首稱一方為天下而作則首稱天下君奭書首稱君奭君陳書首稱君陳為一人而作也甘誓首稱六事之人湯誓首稱格汝衆此為衆人而作也湯誥首稱萬方有衆大誥首稱大誥多邦此為天下而作也多方書為四國而作則首稱四國多士書為多士而作則首稱多士今酒誥為妹邦而作故首言明大命于妹邦其自為一書無疑案吴氏分篇引證固為明甚但既謂専誥毖妹邦不應有乃穆考文王之語意酒誥専為妹邦而作而妹邦在康叔封圻之内則明大命之責康叔實任之故篇首専以妹邦為稱至中篇始名康叔以致誥其曰尚克用文王敎者亦申言首章文王誥毖之意其事則主於妹邦其書則付之康叔雖若二篇而實為一書雖若二事而實相首尾反復參究蓋自為書之一體也
  集説朱子語類問揚子雲言酒誥之篇俄空焉曰孔書以巫蠱事不曾傳漢儒不曾見者多如鄭康成晉杜預皆然想揚子雲亦不曾見○吴氏澄曰康叔封於紂都就封之時武王有誥之之辭載之於康誥之篇矣又特誥之以此俾往妹土敎戒其臣民勿湎於酒而别為酒誥之篇○陳氏櫟曰此篇初以酗酒戒妹土之人不専為康叔言但責之康叔使明戒酒之命於國人後方呼康叔名以丁寧之至末云矧汝剛制于酒則専戒康叔之身欲其以身率國人也
  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
  集傳妹邦即詩所謂沬鄉地理今釋妹邦今河南衞輝府淇縣北冇妹鄉孔傳云妹紂所都朝歌以北是也篇首稱妹邦者誥命専為妹邦發也集説林氏之竒曰案鄘國風桑中詩曰沬之鄉矣沬之北矣沬之東矣此所謂妹即詩之沬也妹為紂都故名妹邦○薛氏季宣曰妹古沬字沬水在衞之北沬邦衞也○金氏履祥曰此以下令康叔誥殷民之辭也○陳氏櫟曰大命即下文是
  乃穆考文王肇國在西土厥誥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
  集傳穆敬也詩曰穆穆文王是也上篇言文王明徳則曰顯考此篇言文王誥毖則曰穆考言各有當也或曰文王世次為穆亦通毖戒謹也少正官之副貳也文王朝夕勅戒之曰惟祭祀則用此酒天始令民作酒者為大祭祀而已西土庶邦遠去商邑文王誥毖亦諄諄以酒為戒則商邑可知矣文王為西伯故得誥毖庶邦云
  集説孔氏安國曰父昭子穆文王第稱穆○孔氏頴達曰以穆連考故以昭穆言之周自后稷以至文王十五世據世次偶為穆也僖五年左傳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言大王為穆而子為昭又曰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亦王季為昭而子為穆與文王同穆也又管蔡郕霍等十六國亦曰文王之昭則以文王為穆其子與武王為昭又曰䢴晉應韓武之穆以繼武王為昭也衆國即衆多國君衆士朝臣也既總呼為士則卿大夫俱在内少正御治事以其卑賤更别目之○林氏之竒曰王氏謂誥毖誥教以敬事故曰穆考夫以穆為敬則與康誥之稱丕顯考同而詩又有穆穆文王之語其説亦通然不若先儒以為昭穆之穆為不費解也○周自后稷始封於邰公劉遷邠大王遷岐則其國於西土也舊矣而以為肇國在西土者漢孔氏曰西土岐周之政其意謂文王治岐後遷於豐故以肇國為岐周之政而薛氏之言尤為明白曰文王自大王王季有西土之國則其誥毖臣民如此也○周官曰建其正立其貳設其攷陳其殷置其輔此言庶士周官之所謂殷也此言少正周官之所謂貳也○文王所以朝夕之間諄諄告戒者蓋以天之降命於我始使為酒者惟以大祀故也非大祀而用之則非天之所以降命之夲意矣先王設為酒正之官掌酒之政令以式法授酒材以辨其五齊三酒之名於祭祀共之以實八尊凡以奉天之命而已
  天降威我民用大亂喪徳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喪亦罔非酒惟辜
  集傳酒之禍人也而以為天降威者禍亂之成是亦天爾箕子言受酗酒亦曰天毒降災正此意也民之喪徳君之喪邦皆由於酒喪徳故言行喪邦故言辜集説朱子曰南軒酒誥一段觧天降命天降威處誠千百年儒者所不及今備載其説曰酒之為物夲以奉祭祀供賓客此即天之降命也而人以酒之故至於失徳喪身即天之降威也釋氏夲惡天之降威者乃併與天之降命者去之吾儒則不然去其降威者而已降威者去而降命者自在如飲食而至於暴殄天物釋氏惡之必欲食蔬茹吾儒則不至於暴殄而已衣服而至於窮極奢侈釋氏惡之必欲衣壊色之衣吾儒則去其奢侈而已至於惡淫慝而絶夫婦吾儒則去其淫慝而已釋氏夲惡人欲併與天理之公者去之吾儒去人欲所謂天理者昭然矣譬如水焉釋氏惡其泥沙之濁而窒之以土不知土既窒則無水可飲矣吾儒不然澄其泥沙而水之清者可酌此儒釋之分也○呂氏祖謙曰天降命所以使民置酒者以祭祀無酒無以薦馨香非以資人之酣飲也後人失其夲意乃以酒得禍而亦曰天降者天理不在人心外民為酒所困即天降威也○史氏漸曰吾竊喜衞人何其服酒誥之訓世守於無窮也始也商俗淫湎武王以酒誥戒之逮幽王之世上下沉湎衞武公作賓之初筵以見衞人非特一時聞訓不敢自越於禁防又能以其所以為禁防者傳為子孫法焉○陳氏櫟曰酒一而已用以祀者此酒也喪徳喪邦者亦此酒也天理人欲同行異情人之於酒知其祭祀而夲於降命之天又能於燕飲而凛然知有降威之天則天理行而人欲窒方無酒禍矣○沈氏澣曰惟行惟辜見非此酒則無此行無此罪也
  文王誥敎小子有正有事無𢑴酒越庶國飲惟祀徳將無醉
  集傳小子少子之稱以其血氣未定尤易縱酒喪徳故文王専誥敎之有正有官守者有事有職業者無毋同𢑴常也毋常於酒其飲惟於祭祀之時然亦必以徳將之無至於醉也
  集説林氏之竒曰陳少南曰有官則不敢飲有事則不敢飲如此則常乎酒者無有也此説是也夫無常酒者非不飲也蓋不可非所當飲而飲之故於庶國惟因祀賜胙而飲之則其所飲者不以為常矣雖其所當飲而惟以徳将之則豈至於醉而亂哉○陳氏櫟曰以徳将之不至於醉天理足以制人欲也及亂而燕喪威儀無徳以将之故耳○孫氏繼有曰雖當飲酒之時亦不可無飲酒之節徳将乃獻酬升降雍容有禮之謂
  惟曰我民迪小子惟土物愛厥心臧聰聽祖考之𢑴訓越小大徳小子惟一
  集傳文王言我民亦常訓導其子孫惟土物之愛勤稼穡服田畞無外慕則心之所守者正而善日生為子孫者亦當聰聽其祖父之常訓不可以謹酒為小徳小徳大徳小子惟一視之可也
  集説呂氏祖謙曰大抵縱酒者多不事稼穡勤稼心臧者必不暇縱酒聴貴聰不聰則誨諄諄聴藐藐矣當時飲酒者必以為小徳無害於事殊不知正病之根源也以為小而不戒必至縱而不已故不可分彼為大徳此為小徳當以一體觀之也○眞氏徳秀曰民蒙文王之化亦各訓迪子弟惟土地所生之物是愛故其心臧蓋一溺於酒則必旁求珍異以自奉其欲廣則其心蠧矣是時為子弟者亦各聰聴祖考之常訓訓之常則入于耳者熟聴之聰則志于心也恪故於小大之徳視之惟一○金氏履祥曰國之子弟文王得以誥教之至於凡民子弟則又使其民各導迪之○来氏宗道曰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故云厥心臧心臧有孝養父母能盡綱常倫理意
  妹土嗣爾股肱純其藝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長肇牽車牛遠服賈用孝養厥父母厥父母慶自洗腆致用酒集傳此武王教妹土之民也嗣續純大肇敏服事也言妹土民當嗣續汝四肢之力無有怠惰大修農功服勞田畞奔走以事其父兄或敏於貿易牽車牛遠事賈以孝養其父母父母喜慶然後可自洗腆致用酒洗以致其潔腆以致其厚也薛氏曰或大修農功或遠服商賈以養父母父母慶則汝可以用酒也集説林氏之竒曰天之命民以為酒者蓋使其奉祭祀而致其孝而已今致用酒以養父母是亦孝也觀七月之詩既言其終歲勤動而有于耜舉趾之勤則為之言其閒暇逸樂以盡其孝敬者曰為此春酒以介睂壽蓋古人所以敦厚風俗而作其和順之心者正在於此則以是而飲酒豈為過哉○呂氏祖謙曰聖人之教至於斷絶人情則不行所以閉其飲酒之門者多矣故開其一而使之有節但不可踰此節耳○眞氏徳秀曰此土之民乆染沉酣之俗繼自今宜純用股肱之力以從事於農商以養其父母兼農商言之於理為長○胡氏士行曰開飲酒之門不過三事祭祀用酒父母慶用酒養老用酒三者皆適情之中有養性之術
  庶士有正越庶伯君子其爾典聽朕敎爾大克羞耇惟君爾乃飲食醉飽丕惟曰爾克永觀省作稽中徳爾尚克羞饋祀爾乃自介用逸兹乃允惟王正事之臣兹亦惟天若元徳永不忘在王家
  集傳此武王敎妹土之臣也伯長也曰君子者賢之也典常也羞養也言其大能養老也惟君未詳丕惟曰者大言也介助也用逸者用以宴樂也言爾能常常反觀内省使念慮之發營為之際悉稽乎中正之徳而無過不及之差則徳全於身而可以交於神明矣如是則庶幾能進饋祀爾亦可自副朱氏養醇曰享神為正而我後飲是副之也而用宴樂也如此則信為王治事之臣如此亦惟天順元徳李氏杞曰元徳即中徳而永不忘在王家矣王氏充耘曰永不忘在王家所謂冇成績以紀於太常之類案上文父母慶則可飲酒克羞耇則可飲酒羞饋祀則可飲酒夲欲禁絶其飲今乃反開其端者不禁之禁也聖人之教不迫而民從者此也孝養羞耇饋祀皆因其良心之發而利導之人果能盡此三者且為成徳之士矣而何憂其湎酒也哉
  集説蘇氏軾曰酒人情之所不能免禁而絶之雖聖人不能故戒其沉湎之禍而開其徳飲之樂聖人之禁人蓋如此○眞氏徳秀曰此乃武王誥教庶正庶伯之詞欲其能長自觀省每有動作必稽乎中徳無過與不及也中徳即中道也即身而言則曰中徳即事而言則曰中道○陳氏櫟曰徳之一字為酒誥一篇之綱領上文之徳将無醉下文之經徳徳顯徳馨與此之稽中徳若元徳實互相照應云○王氏樵曰常常反觀内省是下工夫處念慮云為悉稽乎中正而無過不及此非僻不萌徳性常用處事神之道難於事人故先推原其夲如此○非以人臣之職盡於羞耇饋祀二事正以飲惟祀飲惟羞耇言其無𢑴酒爾謹酒如是則信為王治事之臣以職業不曠而言也天亦順其元徳以身心不放而言也謹酒而身心不放志氣清明徳之所居福之所向故以元徳贊之以天若許之
  王曰封我西土棐徂邦君御事小子尚克用文王敎不腆于酒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
  集傳徂往也輔佐文王往日之邦君御事小子也言文王毖酒之教其大如此
  集説孔氏頴達曰此乃總言不可不用文王愼酒之教棐輔也徂往也以事已過故言往日御事謂國君之下衆臣也不厚於酒即無𢑴酒也○林氏之竒曰先王之所以享天休命為社稷無疆之慶者豈惟修之於身動容周旋莫不中禮而無有沉湎滛佚之過哉蓋其訓誥之所啟迪教化之所漸被若内若外若小若大無不翕然而從之此治道之所以大成而天命之所以永享也○吴氏棫曰凡稱我皆武王自謂也余謂三篇皆武王書觀此一節可以無疑矣或者終謂周公代成王之言何為三篇無一言及武王周公達孝不應遽忘之若是也若果周公之言則尚克用文王教不腆于酒之下但繼以故我至于今克受殷之命乃周公受之而武王不與也無是理矣○王氏充耘曰沉湎者喪亂之原則不耽于酒者固興邦之所由也
  王曰封我聞惟曰在昔殷先哲王迪畏天顯小民經徳秉哲自成湯咸至于帝乙成王畏相惟御事厥棐有恭不敢自暇自逸矧曰其敢崇飲
  集傳以商君臣之不暇逸者告康叔也殷先哲王湯也迪畏者畏之而見於行也畏天之明命畏小民之難保經其徳而不變所以處己也秉其哲而不惑所以用人也湯之垂統如此故自湯至于帝乙賢聖之君六七作雖世代不同而皆能成就君徳敬畏輔相故當時御事之臣亦皆盡忠輔翼而有責難之恭自暇自逸猶且不敢況曰其敢尚飲乎
  集説孔氏頴逹曰以周受於殷今又衞居殷地故舉殷代以酒興亡得失而為戒○林氏之竒曰君之畏相不在於體貎則臣之以恭而輔君亦豈在於擎拳曲跽而後為恭哉孟子曰責難於君謂之恭厥棐冇恭則知責難矣惟御事之臣思夫責難以致其恭則将朝夕自飭而不恤其私而況於崇飲乎御事謂凡治事之臣非指定其人而稱之也○應氏鏞曰古之王者克自抑畏固無俟乎勉強然必擇其道隆徳盛者以為輔相而尊敬嚴憚之所以維持其敬心而不懈也○陳氏經曰迪畏行其所畏也上畏天道之顯明下畏小民之難保畏天畏民無隠顯輕重之間徳者得此理經徳常其徳而不失也哲者明此理秉哲持其明而不昏也經徳秉哲乃畏天畏民之實○眞氏徳秀曰此章乃一篇之根夲凡人敬則不縱欲縱欲則不敬商之君臣既一於敬舉天下之物欲不足以動之況荒敗於酒乎此正天理人欲相為消長之機宜深味之○陳氏櫟曰言商先王之前後君臣内外一皆以敬畏修徳為心故不暇湎酒而興欲康叔法其所以興也○迪畏天民則常若上帝之臨汝常見小人之難保敢縱酒乎一縱酒則天顯雖可畏酣飲則不暇顧小民雖可畏酣飲則不暇恤矣○王氏樵曰成王畏相則為君者同一敬畏之心惟御事棐有恭則為臣者同一敬畏之心君以論相為職相以正君為職求其正己而非求其適已取其可畏而非取其可愛則能畏相矣正君者以獻可替否為事而不以趨和承意為能以經世宰物為心而不以榮身固寵為術則厥棐有恭矣
  越在外服侯甸男衞邦伯越在内服百僚庶尹惟亞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罔敢湎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惟助成王徳顯越尹人祗辟
  集傳自御事而下在外服則有侯甸男衞諸侯與其長伯在内服則有百僚庶尹林氏之竒曰庶尹庶官之長惟亞孔氏安國曰亞次大夫○孔氏頴逹曰舉大夫尊者為言其實士亦為亞次之官惟服陳氏大猷曰惟服奔走服事之人下士府史之屬宗工林氏之竒曰宗工尊官國中百姓與夫里居者孔氏安國曰百官族姓及卿大夫致仕里居者亦皆不敢沉湎于酒不惟不敢亦不暇不敢者有所畏不暇者有所勉惟欲上以助成君徳而使之昭著下以助尹人祗辟而使之益不怠耳成王顧上文成王而言祗辟顧上文有恭而言呂氏曰尹人者百官諸侯之長也指上文御事而言
  集説陳氏經曰商先哲王以迪畏為心已之所行無非此畏子孫之所遵無非此畏羣臣之所效法無非此畏前乎此堯舜之兢業此畏也後乎此文王之不侮鰥寡武王之夙夜祗懼此畏也商先王恭行敬畏不惟其子孫為能然王朝之御事皆然不惟御事皆然外服之諸侯内服之百官里居之百姓亦然以見君臣上下内外無一不在敬畏中豈惟不敢飲亦且不暇飲所以不暇者果何事哉上以助成君徳之顯明下以盡正人之道而自敬其法而已矣○陳氏大猷曰朝廷君臣風化如此宜乎内外皆不敢湎于酒不敢畏而不敢縱耳不暇則有職者勤於職無職者勤於徳自不暇飲也○王氏樵曰言當時内外之臣同心以承君相之意而欲成其美如此也
  我聞亦惟曰在今後嗣王酣身厥命罔顯于民祗保越怨不易誕惟厥縱淫泆于非彝用燕喪威儀民罔不䀌傷心惟荒腆于酒不惟自息乃逸厥心疾狠不克畏死辜在商邑越殷國滅無罹弗惟徳馨香祀登聞于天誕惟民怨庶羣自酒腥聞在上故天降喪于殷罔愛于殷惟逸天非虐惟民自速辜
  集傳以商受荒腆于酒者告康叔也後嗣王受也受沉酣其身昏迷於政命令不著於民其所祗保者惟在於作怨之事不肯悛改大惟縱淫泆于非𢑴泰誓所謂竒技淫巧也燕安也用安逸而喪其威儀史記受為酒池肉林使男女裸而相逐其威儀之喪如此此民所以無不痛傷其心悼國之将亡也而受方且荒怠益厚于酒不思自息其逸力行無度其心疾狠雖殺身而不畏也辜在商邑雖滅國而不憂也弗事上帝無馨香之徳以格天大惟民怨惟羣酗腥穢之徳以聞于上故上天降喪于殷無冇眷愛之意者亦惟受縱逸故也天豈虐殷惟殷人酗酒自速其辜爾曰民者猶曰先民君臣之通稱也
  集説陳氏櫟曰此章與前多相反相應前曰祀兹酒此曰弗惟徳馨香祀庶羣自酒腥聞在上設酒初意夲以祭祀今不以祭祀而惟用於羣飲無馨香之聞而惟腥穢之聞不亡何待前曰天降喪小大邦用喪罔非酒惟辜此曰天降喪于殷惟民自速辜前乃泛言其理此専指殷亡之事以實其説也○王氏樵曰逸字有二有安逸之逸冇縱逸之逸此不自息者乃縱欲之逸也○王氏綱振曰此節凡三言酒先曰酣身繼曰荒腆末曰腥聞有一節甚一節意所以始于喪徳終于喪邦而天之降威卒不能逃也
  王曰封予不惟若兹多誥古人有言曰人無於水監當於民監今惟殷墜厥命我其可不大監撫于時
  集傳我不惟如此多言所以言湯言受如此其詳者古人謂人無於水監水能見人之妍醜而已當於民監則其得失可知今殷民自速辜既墜厥命矣我其可不以殷民之失為大監戒以撫安斯時乎
  集説林氏之竒曰苟子曰水静則明燭鬚睂則水可以監形也形之妍醜監於水固可以見之至於政之醇疵豈水之所能監哉必監於民而後見也以民為監其有益於己者大矣○陳氏櫟曰此總結上文引殷先哲王後嗣王兩章而起下章欲康叔率羣臣以剛制酒之意
  予惟曰汝劼毖殷獻臣侯甸男衞矧太史友内史友越獻臣百宗工矧惟爾事服休服采矧惟若疇圻父薄違農父若保宏父定辟矧汝剛制于酒
  集傳劼用力也汝當用力戒謹殷之賢臣與鄰國之侯甸男衞使之不湎于酒也毖殷獻臣侯甸男衞與文王毖庶邦庶士同義殷之賢臣諸侯固欲知所謹矣況太史掌六典八法八則内史掌八柄之法陳氏師凱曰六典治典教典禮典政典刑典事典也八法官屬官職官聯官常官成官法官刑官計也八則祭祀法則廢置禄位賦貢禮俗刑賞田役也八柄曰爵曰禄曰予曰置曰生曰奪曰廢曰誅也汝之所友者及其賢臣百僚大臣可不謹於酒乎太史内史獻臣百宗工固欲知所謹矣況爾之所事服休坐而論道之臣服采起而作事之臣可不謹於酒乎曰友曰事者國君有所友有所事也然盛徳有不可友者故孟子曰古之人曰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服休服采固欲知所謹矣況爾之疇匹而位三卿者若圻父迫逐違命者乎若農父之順保萬民者乎若宏父之制其經界以定法者乎皆不可不謹于酒也圻父政官司馬也主封圻農父敎官司徒也主農宏父事官司空也主廓地居民謂之父者尊之也先言圻父者制殷人湎酒以政為急也圻父農父宏父固欲知所謹矣況汝之身所以為一國之視傚者可不謹於酒乎故曰矧汝剛制于酒剛制亦劼毖之意剛果用力以制之也此章自遠而近自卑而尊等而上之則欲其自康叔之身始以是為治孰能禦之而況毖於酒徳也哉
  集説王氏安石曰殷獻臣謂賢臣嘗仕商而今里居者侯甸男衞謂四方諸侯接於衞者服休者以徳為事謂在位者也服采者以事為事謂在職者也戒康叔劼毖於酒先當劼毖所賓所友所事之人亦畏相之類也○林氏之竒曰康叔為諸侯之長故其所劼毖者及於侯甸男衞也獻臣百宗工謂賢臣之為百宗工者上既言殷獻臣則此獻臣其未嘗仕於商者乃周臣也先儒曰圻父司馬農父司徒宏父司空此三者雖無所經見然惟圻父見於詩其詩曰圻父予王之爪牙圻父帥爪牙之士則其為司馬可知也圻父司馬則農父之為司徒宏父之為司空亦可以意見之蓋古者天子六卿諸侯三卿武王牧野之戰其誓者司徒司馬司空而已梓材之篇亦舉此三卿惟康叔之有三卿故雖無所經見當從先儒之説○朱子曰矧惟若疇至定辟古注從父字絶句荆公從違保辟絶句敻出諸儒之表○陳氏傅良曰諸侯有太史無内史内史惟天子有之内史是商故臣康叔所當親之為友者也○陳氏櫟曰剛制固劼毖之意而用力加重焉此章有四矧字一節重於一節所職愈重則所戒愈嚴劼毖以上所戒勅言剛制以已所撿制言在羣臣則當謹上之戒在康叔則當防己之欲嚴於身以率其下也○王氏樵曰劼毖者力戒謹之使不湎于酒也殷獻臣殷之故家遺族人望所在故以是為始也此文在侯甸男衞之上則几殷之賢臣居於殷墟者皆是侯甸男衞則康叔所統之諸侯也得劼毖之與文王誥庶邦同義既曰獻臣何待于劼毖蓋殷俗染溺已深恐賢者亦冇所未免故教衆人自賢者始自大史友以下則皆衞臣也教衞臣則自貴者始太史内史皆曰友者太史内史之官君之所賓友也再舉獻臣則賢臣之在衞國者百僚大臣泛言之至于特舉其官則以其尤重耳下文冇事有疇則宗工中之尤重者也爾事蓋即後世所謂賓師三卿則居位執政者也侯國之三卿名位通於天子列於六職故謂之若疇非謂三卿之禮秩與康叔等也
  厥或誥曰羣飲汝勿佚盡執拘以歸于周予其殺集傳羣飲者商民羣聚而飲為姦惡者也佚失也其者未定辭也蘇氏曰予其殺者未必殺也猶今法曰當斬者皆具獄以待命不必死也然必立法者欲人畏而不敢犯也羣飲蓋亦當時之法有羣聚飲酒謀為大姦者其詳不可得而聞矣如今之法有曰夜聚曉散者皆死罪蓋聚而為妖逆者也使後世不知其詳而徒聞其名凡民夜相過者輙殺之可乎
  集説薛氏肇明曰衞承紂之舊俗其民沉酗於酒武王既封康叔故陳飲酒之戒為法以告衞邦刑以重刑亦随時之義也○金氏履祥曰此防殷民之亂也古者羣飲惟蜡惟鄉飲射則聚衆而飲皆冇司治之無故而忽羣飲非姦宄即叛亂可知○方氏孝孺曰聖人之治天下立法也嚴而行法也恕嚴者所以使民知法之可畏而不犯恕者所以使民知刑罰行於不得已而不怨斯二者其為事不同其至仁之心一也吾讀酒誥之書疑武王欲殺羣飲為過既而思之武王豈好殺之主哉其為是言也蓋愛其民之深而人不知也示之以姑息陷民于死地而後刑之孰若先之以不可犯之禁使民不陷於罪之為美乎武王以為使殷民酗醟而至於為亂不誅之則害法誅之則害仁不若威之以至嚴使聞吾言者疑吾過察吾意者感吾仁聖人之用心不苟以悦民而民隂受其恵此仁之至也○王氏肯堂曰予其殺者嚴為之刑而未必殺也故曰無佚曰殺見除惡之義曰歸周曰其見議獄之仁
  又惟殷之迪諸臣惟工乃湎于酒勿庸殺之姑惟敎之集傳殷受導迪為惡之諸臣百工雖湎于酒未能遽革而非羣聚為姦惡者無庸殺之且惟敎之
  集説董氏鼎曰殷諸臣湎酒者勿殺而姑敎之以其染惡深而被化淺也○王氏樵曰湎酒而不曰羣飲此其罪之所以殊耳如時説則同一飲酒而臣民異法亦有難通者○申氏時行曰敎之者即羞耇羞饋祀之言也
  有斯明享乃不用我敎辭惟我一人弗恤弗蠲乃事時同于殺
  集傳有者不忘之也斯此也指敎辭而言享上享下之享言殷諸臣百工不忘敎辭不湎于酒我則明享之其不用我敎辭惟我一人不恤於汝弗潔汝事時則同汝于羣飲誅殺之罪矣
  集説劉氏應秋曰此承上姑惟敎之而示以賞罰之典也
  王曰封汝典聽朕毖勿辯乃司民湎于酒
  集傳辯治也乃司有司也即上文諸臣百工之類言康叔不治其諸臣百工之湎酒則民之湎酒者不可禁矣
  集説胡氏士行曰此正身正官以清不飲之原也故以終篇○陳氏櫟曰酒誥一篇始終以毖愼言篇終又提其要以致諄切之訓云案勿辯乃司民湎于酒説者不同句讀亦異孔氏作一句讀曰辯使也勿使汝所司之民沉湎于酒唐孔氏謂勿使汝所司民之吏沉湎于酒吏當正身以率民也王氏曰汝司民有湎于酒則以正治之勿為之辯以為無罪蘇氏曰當専一司以察沉湎若以泛責羣吏而不辯其司禁必不行矣呂氏讀勿辯為句謂復有循舊習者汝不可辯説諉之舊習實乃所司牧之民湎于酒是誰之過歟蔡氏讀勿辯乃司為句其説最優於諸家○焦氏竑曰上言臣之惡輕于民故待臣必寛于民此言民之治由于臣故敎臣當先于民
  總論董氏鼎曰古之為酒夲以供祭祀灌地降神取其馨香下達求諸隂之義也後以其能養陽也故用之以奉親養老又以其能合歡也故用之冠婚賓客然曰賓主百拜而酒三行又曰終日飲酒而不得醉焉未嘗過也自禹飲儀狄之酒而疏之後世何莫由斯然則文王之教不惟當明於妹邦也○王氏樵曰武王作誥最初禁酒恐民喪徳敗性慮至遠敎至周也後若漢文帝戒為酒醪以糜榖景帝以歲旱禁酟猶有古遺意然所謂不惟不敢亦不暇者已不復及矣














  欽定書經傳説彚纂卷十三
<經部,書類,欽定書經傳說彙纂>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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