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三千一百五十六 永樂大典
卷之三千四百一
卷之三千五百七 

永樂大典卷之三千四百一 六模

朱晦庵集請蘇氏紀年程弟允夫雅好蘇學蓋嘗以講於余而終不能無異同之論。故其爲此書也。用心甚苦而獨不以見視比其既没乃得見之則有甚陋而可愧者。愧不及與之反復其說也。姑掇

其尤者一二論之以爲死者有知尚當有以識余之意爾蘇黄門言吾暮年於義理無所不通。盍悟孔子一以貫之之㫖又曰。夫子之道一以貫之。惟一爲能萬變而不窮。故諸弟子之問。或仁。或孝。或

從政。或事君。所問不同。而夫子答之亦無窮者。一以貫之故也。然夫子不以一貫者告人何哉。夫子中道而立。彼由此而悟如顔子者其所得亦不過於問仁問爲邦爾而終與聖人交臂。其它雖未大

有所得。苟日從事於仁。孝從政。事君之間。亦不失爲士君子。故曰下學而上達。蓋其所學者此。而其所達者亦此。非有二也衆人未達疑夫學之外别有形而上者。故曰夫子之不可及也。猶天子不可

階而升也。夫子之道。豈果若登天子難哉。又曰。君子之教人。不可以同科也。譬諸草木。大者使之遂其大。小者使之成其小。區别使各極其分量斯足矣故中人以下。姑使之從事於洒掃應對進退可

也苟比其大小而同乎一科。使學者躐等以爲進相誣以爲高豈善教者哉。若乃聖人則其開端使自逺大及其至也。亦不過是而已。故曰有始有卒者。其唯聖人乎。有始有卒非自始以至終言。唯聖

人然後能始終一致也古史曰善乎于夏之教人也始於洒掃慮對進退而不急於道使其來者自盡於學。日引月長而道自至故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學以致其道譬如農夫之殖草本既爲

之區溉種而時耨之風雨既至。大小甘苦莫不咸得其性而農夫無所用巧也孔子曰君子上達小人下達達之有上下出乎其人而非教者之力也。異哉今世之教者聞道不明而急於夸世非性命

道德不出於口雖禮樂政刑有所不言矣而况於洒掃應對進退也哉教者未必知而學者未必信務爲大言以相欺天下之爲自是而起此子夏所謂誣也。又曰公言每夜熟寐至五鼓初即攬衣而

坐。此即所謂天下何思何慮之時也蓋天下本自無慮但人不具此眼目不能識之爾太史曰道有不可以名言者古之聖人命之曰一寄之曰中。舜之禪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聖人之欲以道相詔者。至於一與中盡矣。昔者孔子與諸弟子言無所不至然而未嘗及此也蓋嘗與子貢言之矣曰賜也汝以子爲多學而識之者歟曰然非歟曰非也予一以貫之雖與子貢言之而孔

子之言之也難而子貢之受之也未信至於曾子不然孔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曾子出門人問。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蓋孔子之告之也不疑而曾子之受之也不惑。則與子貢異矣

然曾子以一爲忠恕則知門人之不足告也人及孔子既没曾子傳之子思子思因其說而廣之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者天下之大本也和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

焉萬物育焉子思之說既出而天下始知一之與中在是矣然子思以授孟子孟子又推之以爲性善之論出。而一與中始枝矣。烏乎孔子之所以不告諸弟子者蓋爲是歟前兩叚紀年所載皆其門人所

記語意闕略恐於蘇公之言有不能無失者。不足以極余之辨故考諸古史以足之如此云。聖人之所謂道者天而已矣天大無外造化發育皆在

其間運轉流行。無少間息雖其形象變化。有萬不同然其爲理一而已矣。聖人生知安行與天同德。其於天下之理幽明巨細固無一物之不知。而

日用之間。應事接物動容周旋又無一理之不當然非物物而思之。事事而勉之也故曰吾道一以貫之固非塊然以守一物於象罔之間。如所謂

五鼓振衣何思何慮者。遂指以爲妙道之極。而陰秘藏之不以告人而。時出其餘以愚學者之未達使姑爲善人君子而已也然夫子之告子貢蓋

以知而言其告曾子則以行而論至於夫子言之之難易二子聞之之得失。則古史之言雖若近之。然謂曾子以門人不足告。而姑以忠恕爲言則

是不知忠恕之相爲體用。正所以明夫一貫之實矣。至於游夏之論洒掃應對之云云者。乃謂小子之學。所當由此而漸進。非謂一告以此。而遂一

聴其所爲終身無復有所告語也。觀夫子之與顔淵言至于終日而淵歎之以爲善誘循循。博文約禮則聖人之所以教人有始有卒。蓋亦可見但

不躐等而已。今曰教不可以同科姑使之從事於此。而教者遂不復有所與。則固昧於教學之序。又謂顔子平生所問。止於論語所記爲仁爲邦之

二條。則其考之又可謂不詳矣夫子之言下學而上達正謂下學於人事之卑近。而上達於天理之精微爾今曰所學者此。而其所達者亦此則是

終身下學而未嘗上達也。又以子貢爲未達而疑夫學之外别有形而上者以病其猶天不可階之言則夫子形而上下者雖不可以二物言。然謂

學之外别無形而上者則是但有事而無理。但有下學而無可上達也。雖曰人皆可以爲堯舜。然謂其必可至而無難則是顔子末由也已之嘆。孟

子大而化之之語。皆爲未達也其言不急於道。而待其自至如農夫區種而無所用巧。皆非是獨其譏當世言道之失蓋指王氏而言則爲近之然

所謂道者已亦莫之識而未免於誣也蓋王氏之誣人以其言者誣之也。蘇氏之誣人。以其不言者誣之也二者雖殊其失則均矣凡此皆其學之

所不及而妄言之故其失如此至於天下何思何慮正謂雖萬變之紛紜而所以應之各有定理不假思慮而知也今以中夜起坐斯須之頃當之

則是日出事生之後此何思何慮者遂爲閑廢之物而無所用矣彼所謂得一貫之㫖者。殆不過此豈不陋哉古史所引舜禹授受之言。亦非本義。

蓋惟精惟一。允執厥中。亦言精一别於人心道心之間。而守其道心始終不貳。則其所行自無過不及而合中道耳。非以一名道而寄之於中也。又

謂孟子爲性善之論。而一與中始枝尤爲謬妄。今未暇辨後章詳之 前所論蘇頴濱。正以其行事爲可法耳。蘇黄門謂之近世名卿則可前書

以顔子方之僕不得不論也。今此所論又以爲行事可法。本朝人物最盛行事可法者甚衆不但蘇公而已。大抵學者貴於知道蘇公早拾蘇張之

緒餘。晩醉佛老之糟粕。謂之知道可乎。古史中論黄帝。堯舜禹益子路管仲。曹子子思孟子老聃之屬皆不中理未易槩舉但其辯足以文之。世之

學者窮理不深因爲所眩耳。僕數年前亦嘗惑焉。近歲始覺其繆。 蘇黄門老子解。蘇侍郎晚爲是書。合吾儒於老子爲未足。又并釋氏而彌縫之

可謂舛矣。然其自許甚高。至謂當世無一人可語此。而其兄東坡亦以爲不意晚年見此奇特。其可謂無忌憚者歟。因爲之辨。 蘇謂孔子以仁義

禮樂治天下。皆器也。而晦其道。老子絶而棄之以明形而上之道。先生謂示人以器。則道在其中。蘇氏離器而言。不知指何物名道。道者仁。義。禮。樂

之總名。今曰絶仁義棄禮樂。以明道。是舍二五而求十也。豈不悖哉。 蘇又謂因老子之言。以達道者不少。而求之於孔子者常若其無從。先生謂

因老子之言達道者何人。何如其達。而所達何道。孔子循循善誘誨人不倦。入德之途。坦然明白。而曰常若其無從。乃自狀其不知道而妄言耳。

蘇又謂中者佛性之異名。而和者六度萬行之總目也。先生謂和者天下之達道也六度萬行。吾不知其所謂然毁君臣。絶父子。以人道爲大槩。達

道固如是耶。朱子語類子由古史論前後大槩多相背馳亦有引證不着是他老來精神短。做物事都忘前失後了。淳近見蘇子由語録大抵與古

史相出入它也是說要一以貫之。但是他說得别。他都只是守那一說。萬事都在一然而又不把一去貫說。一又别是一箇事物模樣義剛 按陳

淳録同而略看子由古史序。說聖人其爲善也如水之必寒火之必熱其不爲善也。騶虞之不殺竊脂之不榖此等議論極好程張以後文人無

有及之者。蓋聖人行事皆是胸中天理自然發出來不可已者不待勉强有爲爲之。後世之論。皆以聖人之事有所爲而然周禮纖悉委曲處。却以

聖人有邀譽於天下之意大叚鄙俚。此皆緣本領見處低了。所以發出議論如此。如陳君舉周禮說有畏天命。即人心之語。皆非是聖人意。因說歐

公文字大綱好處多。晚年筆力亦衰。曾南豐議論平正耐點檢李泰伯之文亦明白好看。木之問老蘇文議論不正當曰議論雖不是。然文字亦自

明白洞達。木之朱子語續録劉大諫與劉草堂言子瞻却只是如此。子由可畏謫居全不見人。一日蔡京黨中有一人來相見。子由遂先尋得蔡京

舊嘗賀生日一詩與諸小孫先去見人處嬉看及請其人相見諸孫曳之滿地。子由急自取之。曰某罪廢莫帶累他元長去京自此甚畏之。 子由

深有物作頴濱遺老傳自言件件做得是。如拔用楊畏來之邵等。事皆不載了當時有楊三變兩來之號。門下侍郎甚近宰相范忠宣蘇子容輩在

其下。楊攻去一人當子由做不做又自其下用一人楊又攻去一人子由當做又不做又自其下拔一人凢數番如此皆不做楊曰。蘇不足與矣。遂

攻之來亦攻之二人前攻人。皆授其風㫖也 因說欒城集。先生曰。舊時看他議論亦好近日看他文字煞有害處。如劉原父高才傲物子由與他

書。勸之謙遜下人此意甚好然其間却云天下以吾辯而以辯乘我。以吾巧以巧困我不如以拙養巧。以訥養辯。如此則是怕人來困我故卑以下

之。此大叚害事。如東坡。作刑賞忠厚之至論。却說懼刑賞不足以勝天下善惡。故舉而歸之於仁如此則仁只是箇鶻突無理會底物事。故又謂仁

可過。義不可過。大抵今人讀書。不子細此兩句都緣疑字上面生許多道理。若是無疑罪須是罰。功須是賞。何須更如此。或曰。此病原起於老蘇。先

生曰。看老蘇六經論。則是聖人全是以術欺天下也。子由晚作待月軒記。想他大叚自說見得道理高。而今看得甚可笑。如說軒是人身。月是人性。

則是先生下一箇人身。却外面尋箇性來。合凑着成甚義理黄氏日抄論蘇文文定公逺識雅量。不動如山。可謂國之重臣矣。而蘇子之銘公。首曰

大道之行。士貴其身。維人求我匪我求人。然則公之所能不動非以是哉有志之士。蓋知所用力之地矣又作范景人墓志銘。形容景仁之潔己。與

君實之救世同科。非蘇子其孰能察之蘇籕記欒城先生遺言公曰。吾莫年於義理無所不通悟孔子一以貫之者東坡幼年作却鼠力銘公作缸

硯賦曾祖稱之。命佳紙脩寫聚飾。釘於所居壁上。 公讀一江西臨川前輩集曰胡爲竊王介甫之說。以爲己說。 公曰。余黄樓賦學兩都也晚年來

不作此工夫之文貢父嘗謂公所爲訓詞曰君所作强於令兄公曰予少作文。要使心如旋床。大事大圓成。小事小圓轉每句如珠圓。 程正叔

引論語云。南郊行事迴。不當哭温公。公曰古人但云哭則不歌不曰歌則不哭。蓋朋友之故。何可預期。 公讀由余事。曰女樂敗人可以爲戒。 公

曰。吾爲春秋集傳乃平生事業 公聞以螺鈿作茶器者凡事要敦簡素不然天罰。 公常云在朝所見朝廷遺老數人而已。如歐陽公永叔。張公

安道。皆一世偉人蘇子容。劉貢父。傳學强識。亦可以名世予幸獲與之周旋。聽其誦說放失舊聞。多得其詳實其於天下事。古今得失。折衷典據甚

多東坡與貢父會語及不獲已之事貢父曰。充類至義之盡也東坡曰。貢父乃善讀孟子歟公自熈寧謫高安覧諸家之說。爲集傳十二卷紹聖

初再謫南方。至元符三易地最後卜居龍川白雲橋集傳乃成。嘆曰。此千載絶學也既而俾坡公觀之。以爲古人所未至。蘇籕雙溪集籕子。蘇詡記

曰。先公監丞欒城公長孫也在頴濱親炙教誨十五餘年。建炎初。南渡侍伯祖侍郎居婺女近三十載裒其平昔所述古律論撰爲十五卷目曰雙

溪集并所記欒城公遺言一卷因鏤板於筠之公帑。庶幾廣其傳焉淳熈六年中秋日男朝奏大夫權知筠州軍州事詡謹志。老學庵筆記蘇子由

晚歲遊許昌賈文元公園作詩云。前朝輔相終難得。父老谷嗟今亦無。蓋謂方仁祖時士大夫多議文元。然自今觀之。豈易得哉。其感槩如此容齋

隨筆子由南窻詩云。京城三日雪。雪盡泥方深。閉門謝還徃。不聞車馬音。西齋書帙亂。南窻朝日昇。展轉守床榻。欲起復不能。開户失瓊玉。滿階松

竹陰。故人逺方來疑我何苦心。踈拙自當爾有酒聊共斟此其少年時所作也東坡好書之以爲人間當有數百本。蓋閑淡簡逺得味外之味云。許

州志蘇轍元符三年歸自嶺海。復官提舉鳳翔府上清太平觀。轍有田在頴川。乃即居焉深藏自守不與世接。逍遥嘿坐。如是者十年。號頴濱遺老

作傳凡萬餘言。按徐度却掃編云。子由南還寓居許下。多杜門不通賓客鄉人來自蜀中求見。伺候於門彌旬不得見。宅南有叢竹竹中爲小亭。遇

風日清美。或相羊於其間鄉人既不得見則謀之閽人。閽人使侍於亭旁如其言。復旬日果出。鄉人因趨進子由見之大驚勞問乆之曰子姑侍我

於此。翩然復入迫夜竟不復出。轍兄軾字子瞻亦嘗寓頴昌至今猶以坡僊名其坊後卒于常州。蘇東坡集子由真賛。心是道人形是農夫誤入廊

廟還即里閭秋稼登場。社酒盈壺。頽然一醉。終日如愚王十朋悔溪集蘇頴濱賛。賢哉子由。賢哉子由忠言嘉謀。聳動冕旒横身政府不避怨仇。華

萼聯芳。皆第一流。才不逮兄識俱優張舜民畫墁集祭子由門下文。嗚呼。請言其始。憶昔關中。嘗親伯氏。公佐宛丘。邈在千里我掾岐府。熈寧初

年。公與伯氏。免喪山川。連鑣而東道出岐山。盤留累日。賞畫聽泉人望入館。雅如登仙。無何南北。已困屢遷。遷仍未逺。止於江黄。不期江山助長文

牽文如綺綉璀璨芬芳。行如珪璧。温潤堅强。星霜十稔。江湖相望。直至元祐。再踐周行。入隨鷺序。出集僧房。桓珪雙植。白眉最良已頎而哲。嶽峙堂

堂。雲中日下。二陸三張。塤篪間作。旗鼓相當。每於文會。繆賜稱揚。未殫城府。已籩廟堂。一言道合。澤及萬方。蘭焚以臭。玉折以剛。丹霄一跌。徑落海

康。險阻艱難亦所備嘗五年海嶠。一日許昌。跏趺宻室。閉目面穡。妻孥罕進。棟宇發光。嬰兒可復。苦海坐航。豈期大數。分甘難量。尋常書來。歲或一

再。止三數張。今歲書來。前後相望。既論養生。又閩存亡。亹亹不絶。十百成行。老伴凋零。墨色未荒。始疑魄兆。終底衋傷。嗚呼哀哉傳聞治命。返葬眉

陽。欲踐誓言。顛沛不忘。杜陵遺老。隻影孤吭。寄哀千里。奠此一觴。明年未死。丹旐西來。再拜路傍。蘇邁斜川集祭叔父黄門文烏乎天無意於世乎。

曷爲畀之以人夫既畀之。而又奪之理可疑於大鈞。昔者仲尼孟軻。周流天下。皇皇乎求君蓋欲拯生民於塗炭。救將喪之斯文然身卒困於逆旅。

志壹鬱而莫信。豈道大不容於世也。抑天未欲平治於斯民。烏乎哀哉。維我王父皇考。以及叔父。天祚有宋。馬生良臣。祖堯禹而陋秦漢談王道於

一門。公之在廟堂也。則壬人廢而蠻夷服。禮樂正而朝廷尊。排申商之充塞。非仁義而莫陳。庶幾乎虞夏之風。反朴而還淳矣。屬世故之迫隘。乃一

蕕而一薰。横江潭之鱣鮪。豈溝瀆以容身。竟中道而出走。罹此郵之紛紛。然公之脫身南荒而歸也。則澹然箕山之下。濕水之濱友巢由於千載。追

松喬於白雲。蓋與世而相忘。默淵潜而自珍。托春秋以見志。戮姦冤於灰塵。公雖不用也。而天下愈尊之如泰山。歸之如鳳麟。意造物之有待。使巍

然而獨存。忽山頽而梁壞。何蒼蒼之不仁。豈吾宗之不祐天實禍於搢紳。邁也昔孤而歸公於許。奉杖屨者十春維二父之篤愛。推其餘於子孫。痛

里門之一訣。哭來訃於并汾恨易簣之不見。猶及拜其冠巾。恱高堂其如在疑謦咳之或聞。誓不辱於教誨。期可見於九原。傾一筭而永已。不得執

紼挽公之歸葬於西岐也。三蘇周益公大全集跋三蘇畫象賛。侍讀公賢蘇氏父子兄弟之盛。游夏不能搢辭矣。英彦以示省齋周某。乃續一轉

語云。是家一瓣香。并爲文忠公此圖。盛行於廬陵宜也。乾道丙戌五月十二日。二蘇江州寓公傳蘇軾。字子瞻。轍。字子由眉山人師父洵爲古大

同擢進士第。及中制科。軾自鳳翔判官入歷清要。至判官告院上書論新法不合數補外。元豐初言者摭軾詩多譏刺。就臺鞠貶黄州。躬耕東坡。二

年。轍亦以抵王安石。自南京判官謫監筠州酒稅。舟過南康。愛廬阜而不散駐爲玉淵三峽之勝。由淹信宿。遇隠者焉。舉日月以諭性理。曰人之性

出寓爲身。一生一死。猶月之一盈一闕也。轍悟其說。至筠。作待月軒以自省。而記其事焉。七年。軾移汝州欲與轍别。因游廬阜。乃自興國道瑞昌之

亭子山。有軾題名。芒鞋竹杖詩曰。芒鞋青竹杖。自挂百錢游。可怪深山裏人人識故侯。發意不作詩。山谷奇秀應接不暇。山中人曰蘇子瞻來矣詩

思不覺復出。詩曰。自昔憶清賞。神遊杳靄間。如今不是夢。真箇到廬山。青山若無素。偃蹇不相親。要識廬山靣。他年是故人。山北圓通寺。父洵舊遊

也。寺僧多識洵者。因借竹軒居之。詩曰。洞外復空中。千千萬萬同。勞師問此竹。清是阿誰風僧夜夢寳蓋飛墜地。詰旦乃洵忌日。軾寫寳積佛獻蓋

頌贈僧僧悟而嘯。軾作詩記之曰。石耳峯頭路接天。梵音堂下得臨泉。此生初飲廬山水。它日徒叅雪竇禪。袖裏寳書猶未出。夢中飛蓋已先傳。何

人更識嵇中散。野鶴昂藏未是仙。自是歷二林。訪濂溪過山房。尋玉澗。皆有詩。見本條。晝窮林壑夜止崔誠老庵。彌旬乃别有漱玉亭詩曰。高巖下

赤日。深谷來悲風。擘開青玉峽。飛出兩白龍。亂沫散霜雪。古壇摇清空。餘流滑無聲。快瀉雙石谼。我來不忽去。月出飛橋東。蕩蕩白銀闕。沉沉水晶

宫。願從琴高生。脚踏亦鯶公。手持白芙蕖。跳下清冷中。又賦三峽橋詩。吾聞太山石。積日穿綫溜。况此百雷霆萬世與石鬬深行九地底。險出三峽

右。長輸不盡溪。欲滿無底竇。波翩潜魚震。逸響落飛狖。清寒入山骨。草木盡堅瘦空濛煙靄間。澒洞金石奏。彎彎飛橋出。澰澰半月彀。玉淵神龍近

雨雹亂晴晝。垂瓶得青甘。可咽不可漱。餘詩不可悉紀。既至筠與轍别。復沿彭蠡而下。時軾已疏乞居常州。因留盆城侯命。城中天慶觀。唐紫極宫

也。松檜薈蔚道士下榻迎之軾留連不能去終以廬阜景物不可窮再題一絶於西林寺壁。詩云横看成嶺直成峯。逺近高低了不同不識廬山真

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遂造湖口焉。未幾得㫖許住常州。明年轍亦起知績溪縣。舟至南康。阻風連旬詩曰莫發鄥陽市晚榜彭蠡口微風吹人衣

霧繞廬山首舟人失蒿嘯此是風伯候。杙舟未及源飛沙忽狂走晴空轉車轂。渌水起岡阜。衆帆落高張。斷纜已不救我舟舊如山此日亦何有老

心畏波濤歸卧塞窻牖。土囊一已發萬竅無不奏初疑丘山裂。復訝蛟唇鬬。鼓鍾相轟豗。戈甲互磨叩。雲霓黑旗展。林木萬弩彀曳柴蕩人心。振旅

擁軍後。或爲羈雌呤。或作蒼兕吼。衆音雜呼吸異出殊圈舊中霄變凝冽飛霰集紛猱。蕭騷蓬響乾。晃蕩窻光透堅凝忽成憤。澎湃殊未究紵縞鋪

前洲瓊瑰琢遥岫。山川莽同色。高下齊一覆。淵深竄魚鱉野曠絶鳴脰。孤舟四鄰斷。餘食數升糗寒虀僅盈盎。腊肉不滿豆。弊裘擁衾服。微火拾薪

構。可怜道路窮。坐使妻子詬。幽奇雖云極。岑寂頃未受一年行將除兹歲眞浪授。朝來陰雲剝。林表紅日漏。風棱恬已收。江練乎不皺。兩漿舞夷猶

連峯吐奇秀。同行賀安穏。所識問癯瘦驚餘自怜惜夢覺定眞否。春陽着城邑。屋瓦凍初溜。艱難當有償。爛熳醉醇酎。徘徊東庵詩曰。欲涉彭蠡湖

南風未相許。扁舟厭摇蕩。古寺慰行旅。重湖面南軒。驚浪捲前浦零微雪陣散。顛倒玉山舞。一風輙九日。未息土囊怒。百里斷行舟。仰看飛鴻度故

人念征役。一飯語平素。竹色净飛濤。松聲亂秋雨。我生足憂患。十載不安處。南北已兼忘。遲速何足數。遂遍游山南北。作十二咏。山南先瀑布詩

曰。山上流泉自作溪。行逢石缺潟虹霓。定知雲外波瀾闊。飛到峯前本末齊。入海明河驚照耀。倚天長劎失提携。誰來卧枕蒼苔石。一洗塵心萬解

泥。漱玉亭詩曰。山回不見落銀潢。餘溜喧豗響石塘。目亂珠璣濺空谷足寒雷電繞飛梁。入瓶銅鼎香茶白。接竹齋厨午飯香。從此出山都不弁滿

田杭稻挿新秧。三峽橋詩曰。三峽波濤飽溯沿。過橋雷電記當年。江聲髣髴瞿塘口。石角參差灔澦前。應有夜猿啼古木。已將秋葉作歸船老僧未

省遊巴蜀。松下相逢問信然萬杉寺詩曰。萬本青杉一手栽。滿堂白佛九天來。涓涓石溜供厨足。矗矗山屏繞寺開。半榻松陰秋蕈冷一盃香飯午

鍾催。安眠飽飯平生事。不待山僧喚始迴。白鶴觀詩曰。五老相携欲上天玄猿白鶴盡疑仙。浮雲有意藏山頂。流水無聲入稻田。古木微風時起籟。

諸峯落日盡生烟。歸鞍草草還城市。慙媿幽人正醉眠簡寂觀詩曰。山行但覺鳥聲殊。漸近神仙簡寂居門外長溪净客足。山腰苦笋助盤蔬喬松

定有藏丹處。大石猶存拜斗餘。弟子蒼髯年八十養生世世受遺書歸宗寺詩曰來聽歸宗早晚鍾疲勞懶上紫霄峯。墨池謾叠溪中石白塔微分

嶺上松。佛宇爭推一山鬼。僧厨坐待十方供。欲遊山北東西寺巖谷相連更幾重。山北射蛟洲。浪井。庾樓東湖琵琶亭。五咏。各見本條而有不到

東西二林之恨。詩云。山北東西寺。高人永逺師。來游亦前定回首獨移時。社散白蓮盡。山空玄鶴悲何年陶靖節。溪上送行遲元祐初轍自右司諫

至門下侍郎。軾以禮部侍郎至端明翰林二學士知定州未幾黨禍作兄弟復南徙軾過廬阜。有出入巖巒千仞表。較量筋力十年餘之嘆。又過湖

詩曰。八月渡重湖蕭條萬籟呼。秋風片帆急暮靄一山孤。許國心雖在。康時術轉虛。岷峨千萬里投老得歸無轍賦三詩。皆不及時事焉詩曰。當年

五月訪廬山。山翠溪聲寢食間。藤杖復隨春色到。寒泉頓與客心閒。巖頭懸布煎茶足。峽口驚雷泛葉慳。待得前村新雨遍。扁舟應逐好風還。 憶

昔栖賢夜入城。道傍蘭若一僧迎。偶然不到終遺恨。特地來游慰昔情。海外聲聞安在此。堂中天鼓爲誰鳴。匆匆復向深山去。一盞醍醐飽粟罌。

此山巖谷不知重。赤眼浮圖自一峯。芒蹻隨僧踐黄葉。曉光消雪壓長松。石泉試飲先師錫。午飯歸來下寺鍾勝處轉多渾恐忘。此山惟見白雲濃

徽宗立皆得歸。軾以提舉玉局觀致仕。卒于常轍挂冠居許。號頴濱遺老。十餘年卒。軾子邁。過嘗從游廬山。邁赴官饒州軾送至湖口。與乘舟夜

至石鍾山下。以考得名之由。語在石鍾山辨。遇侍軾南遷。集中有白鶴觀聞棋詩爲過作也。觀棋予素不解棋。嘗獨遊廬山白鶴觀觀中人皆闔户

晝寢。獨聞棋聲於古松流水之間。意欣然喜之。自爾欲學。然終不解也。兒子過。乃粗能者。儋守張中日從之戲。予亦隅坐竟日不以爲厭也。五老峯

前。白鶴遺址。長松蔭庭風日清美。我時獨遊不逢一士。誰歟棋者。户外有二。不聞人聲時聞落子。終枰坐對誰究此味。空鈎意釣。豈在小兒近

道。剝啄信指勝固欣然。敗亦可喜。優哉游哉。聊復爾耳。軾之初入南也。湖口人李正臣。蓄異石。九峰玲瓏若窻户。軾名之曰。壺中九華。約歸日。以百

金相售。留詩爲約。詩曰。青溪雷轉失雲峯。夢裏猶驚翠掃空。五嶺莫愁千嶂外。九華今在一壺中。天池水落層層見。玉女窻明處處通。念我仇池太

孤絶。百金歸買小玲瓏。比歸。則正臣已舉售郭祥正。軾和詩以爲嘯。詩曰。江邊陣馬走千峯。問訊方知冀北空。尤物已隨清夢斷。眞形猶在畫圖中。

歸來歲晚同元亮。却掃何人伴敬通。賴有銅盆修石供。仇池玉色自𤧚瓏後黄庭堅亦南謫。正臣特軾詩謁庭堅。傷軾下世因和韻以寄。感焉。詩曰。

有人夜半持山去。頓覺浮嵐暖翠空。試問安排華屋處何如零落亂雲中。能迴趙壁人安在。已入南柯夢不通。賴有霜鍾難席卷?椎來聽響東瓏。

紀事本末二蘇貶逐元祐八年三月戊子。黄慶基言川黨復盛。見蘇頌罷相是月門下侍郎蘇轍奏。臣近以重敦逸言川人太盛。差知梓州馮如晦

不當指爲臣過遂具札子及面陳本末。尋蒙德音宣諭。深察敦逸之妄而以臣言爲信。臣德望淺薄言者輕相誣罔若非聖明在上心知邪正所在

則孤危之踪。難以自安若敦逸所言果申臣病。何惜使臣引去以謝朝廷若敦逸所言不實。亦使臣略加别白。然後出入左右。粗免愧耻如不䝉開

允。非所以爲愛臣也。所有董敦逸言臣章䟽。伏乞早賜付三省施行敦逸又言近具奏。乞减殺川人太盛之勢。又乞廣爲體訪等事已塵聖覧今採

衆言有令開呈下項。一訪聞蘇軾蘇轍范百祿輩各有奏舉及主張差除之人。惟蘇軾爲多。或是親知。或其鄉人。有在要近有在館職。有爲教官。

有爲監司。爲知州軍。不可以數考。是致仕路有不平之歎。中書省尚書吏部須籍姓名。乞指揮供具。便見員數之多寡。事勢之如何。一高麗買書之

事。是陛下已降之命。因衆臣共爲之議。得㫖而後行。尋以蘇軾見拒而罷。見有文案在尚書省。禮部。國子監。乞取索看詳。一黄河軟堰之事。亦是陛

下已降之命。亦因衆臣共爲之議得㫖而後行。尋以蘇轍見拒而罷。見有文案在尚書省工部都水監。乞取索看詳。臣聞人君者。制命者也。人臣者

承君之命而奉行者也命令重則君尊。命令輕則臣强。今陛下已行之命而軾轍違而拒之。轍之拒命。中外聞之。已驚駭矣。軾之拒命。不惟中外知

之。夷狄亦知之矣異日醜虜生心邊防誤事。臣未及議竊惟蘇頌范百祿。以稽留制書及除授不當等事。朝廷亦已施行。若轍與軾豈惟斂恩作福。

朋黨不公而又拒違君命語其情犯又非頌與百祿之比釋而不治命今輕矣。欲乞檢臣前奏。并詳今來所陳事理。斷自宸衷指揮施行。 徧類章

䟽係八年三月二十日時奏此。今因蘇轍。辨敦逸初奏不得其時係之三月末則敦逸此奏。却不先見於二十日。故亦係三月末蘇轍辨奏後敦逸

初十日所奏。獨檢討未得。但得慶基所奏耳。四月乙亥。門下侍郎蘇轍奏朝廷用人。自有資格豈可爲臣一人忝預執政。遂使川峽四路士人。皆

裁抑今不得依本資差注。敦逸又言馮如晦差除。乃臣所言一事已。敦逸言臣非一。并未蒙降出。欲乞早賜行下。令三省覆實其事若臣稍涉𥝠邪

乞正國法。若所言無實亦乞辨明。免臣曖昧之讒。五月辛卯。監察御史董敦逸。罷爲荆湖北路轉運判官。黄慶基罷爲福建路轉運判官。坐言尚書

右丞蘇轍禮部尚書蘇軾不當也。 壬辰三省進呈敦逸四狀言蘇轍黄慶基三狀言蘇軾。吕大防奏曰敦逸言轍事。三省同簽文字皆以爲非轍

之罪慶基言軾知頴州日違法置簿拘收賞錢不依條例妄行賞用及失入丁真配罪。見係京西路提刑司按法取勘千繫官吏軾已移揚州又入

爲兵部尚書矣乃敢越驀申陳致朝廷徇其所請將監司按發公事指揮不得取勘致令遷延該赦考軾之意將欲姑息小人蓋庇舊吏以沮壞法。

令而已。軾前知杭州日。有百姓顔益。以受納官不肯領絹率衆人論訴非有大過也軾不遵法令。判令刺配雖嘗目劾蒙朝廷考罪軾爲人臣乃欲

恣喜怒而出入人罪原其不遵法令之意蓋有輕茂朝廷之心其不忠之罪大矣軾自進用以來。援引黨與分布權要附麗者力與薦揚違迕者公

行排斥。昨薦王鞏。既除宗正寺丞近薦林豫自東排岸不問資叙。遂差知通利軍。前者除張來爲著作郎。近者除晁補之爲著作佐郎。軾力爲援引

遂至於此。至於秦觀亦軾之門人也。素號儇簿昨除秘書正字。既用言者罷矣。猶不失爲校對黄本書籍是以奔兢之士。趨走其門者如市。唯知軾

而不知有朝廷也。近者高麗人使乞賜書籍。此乃祖宗朝故事。且屢嘗賜書與之矣。軾乃拒違詔㫖。極言不可。及都省批送禮部。令吏人上簿。固非

重責也軾乃蓋庇吏人力陳强辨期必勝而後止。軾在先朝。至爲歌詩謗訕朝政有司推治實迹具存衆皆以爲罪在必死。獨先帝憐之。止從輕典。

送黄州安置。軾不能感戴厚恩。而乃内懷怨望二聖陛下臨政之初以軾爲中書舍人。遂因制誥。公然指斥先帝時事略無忌憚。將欲刺譏先帝。以

攄平昔之憒耳。軾行李之純除河北都轉運使誥云乃者役錢貸息之斃民兵馬政之勞。萃於北方。而天下不靖。河溢爲災老幼奔走流離道路十

年於此矣。嗚呼其孰能爲朕勞來安集。使復其舊乎夫宣王承厲王之後萬民離散。不安其居而能勞來安集之。故見於鴻雁之詩是以先帝方何

代乎。乃以厲王之亂相擬也。軾行蘇頌除刑部尚書誥云乃者法病於煩。官失其守。盗賊多起獄市紛然惟漢武帝時暴征逺戍。於是益賊兢起。至

遣直指之使以督捕之此乃可謂紛擾。軾爲此言。是以先帝方何代乎。乃以武帝之暴相擬也。軾行劉誼知韶州誥云。爾昔爲使者親見民病。盡言

而不諱。扼窮而不憫安知有今日之報乎夫劉誼得罪於先帝。自以職在奉行法度有所不至。當公論之而乃張皇上書用此罷江西提舉。安得有

盡言乎至於安知有今日之報此語尤不忍聞陛下奉承宗廟。當有顯揚先帝之鴻業休德。豈欲報先帝得罪之人乎軾行唐義問除河北運使誥

云朕修賦役之法黜衆歛之吏去薄從忠。務以養民夫先帝立法豈不欲養民邪先帝用人豈不欲去薄從忠邪今以爲務以養民是指先帝之不

能養民也今以爲黜聚歛之吏是指先帝用聚斂之吏也。軾行貶吕惠卿誥云苟可蠹國以害民率皆攘臂而稱首夫先帝立法乃欲與天下同利

豈有先帝之聖神英睿冠絶百王如此而乃從蠹國害民之謀乎軾所行制誥皆在舍人院陛下試取而觀之。蓋有聲述不盡者臣請以常人論對

人之子駡人之父猶且義不勝誅况軾職代王言而實詆先帝按之以法當如何哉至如結托常州宜興知縣李去盈强買姓曹人抵當田産至其

人上下論訴進狀者凡八年。方與斷還臣義激於中。不能自止望賜英斷。上以釋先帝之謗議次以正今日之典刑又言曰。治天下必先於正朝廷。

正朝廷必先於破朋黨自非明足以察微。公足以兼聽睿足以獨斷者。未有不爲奸邪所蔽也臣近言禮部尚書蘇軾已歷䟽其所爲矣。切見門下

侍郎蘇轍懷邪徇私援引黨與怙勢曲法。務與其兄相爲肘腋。以紊亂朝政軾則外許人差遣而公薦之。轍則内爲之應而引用之。按軾與吕陶交

結至厚昨者薦陶自代遂除爲起居舍人。近日中書舍人陳軒緣管伴高麗人使請賜書籍事。軾惡軒之不附已。遂奏于朝。力加徘詆意欲使軒補

外乃遷陶爲中書舍人軾知頴州日趙今時爲簽判軾與之徃還甚宻。軾乃公薦于朝稱其才美訪聞蘇轍見議。除令時差遣國子司業趙挺之爲

御史日。屢言軾不公事迹軾居禮部。統轄國子監。日務捃摭太學中事。意欲沮抑挺之訪聞蘇轍見議除挺之爲轉運副使。以同列啇議。未敢進呈

太府寺丞文勛。以篆字游於軾之門初不以公正吏才稱也。軾既援引。轍遂除爲福建路轉運判官馮如晦爲夔州路轉運使日。按發公事不當見

係御史臺推治未結絶間。轍以川人遂除館職差知梓州。近斷敕方下如晦雖以法奪官。而差遣與職竟不動也。趙卨帥鄜延日。欲棄熈河而不敢

獻議乃以書抵大臣。是時轍爲中丞。得其書即與論列。賴諫官劉唐老䟽其交通誣罔之迹。謀遂不行。前日臣嘗言執政不務恊和凡欲行一事。除

一差遣。商量累日。多不能合。甚者幾於忿爭。極傷國體。蓋轍欲進其黨與。故衆論不肯相從耳。軾嘗自言陛下稱其兄弟孤立。以爲必不疑也。是以

敢交結黨與而無所忌憚。又其黨言陛下許軾大用。以爲必見信也。是以士大夫莫不爭趨其門。以圖進取上下唱和。合爲一黨牢不可破。且人臣

事君惟有忠信耳一涉於欺罔。則終身不可以誠信委之。按轍薦王鞏累數百言。陛下眞以爲可用也。既而淮南提點刑獄鍾浚。根究王鞏在任日

穢惡狼籍實迹其存遂謫爲監當而轍亦恬然自若略不引咎程之邵轍之表弟也昨任夔州路轉運判官按知雲安軍孫拱拱與之互論見係推

治未見曲直乃除之邵爲都大提舉茶事至如軾之罪惡。因行制誥公肆刺譏。以法論之指斥乘輿罪在不赦而况指斥宗廟乎陛下試觀軾轍所

爲稍失控御則何所不至於是大防轍等奏曰慶基言軾所撰李之純等六人誥辭文涉譏毁先帝。其間陸師閔誥一道係范百祿詞非軾所撰臣

切觀先帝聖意。本欲富國强兵以鞭撻四夷而一時群臣將順大過故事或失當及太皇太后與皇帝臨御因民所欲隨事救改蓋事理當然耳昔

漢武帝好用兵重歛傷民昭帝嗣位博采衆議多行寢罷明帝尚察屢興𢡖獄章帝改之以寬厚故當時天下恱服未有以爲謗毁先帝者也至如

本朝眞宗皇帝即位弛逋欠以厚民財仁宗即位罷修宫觀以息民力。凢此皆因時施宜以補助先朝闕政亦未聞當時士大夫以爲毁謗先朝者

也。近自元祐以來。言事官有所彈撃多以毁謗先帝爲詞非惟中傷士人兼欲摇動朝廷意極不善若不禁止。乆逺不便蘇轍奏白臣昨日取兄軾

所撰吕惠卿誥觀之。其言及先帝者有曰始以帝堯之仁。姑試伯鯀。終然孔子之聖。不信宰予兄軾亦豈是譏毁先帝者邪。臣聞先帝末年亦自深

悔已行之事。但未暇改耳元祐初改正追述先帝美意而已。太皇太后曰先帝追悔徃事至於泣下當時大臣數人。其間極有不善不肯諫止。吕

大 防 曰。聞 先帝 嘗曰兩府大臣略無一人能相勸諫然則一時過舉。非出先帝本意明矣太皇太后曰此事皇帝宜深知。大防曰皇帝聖明。

必能照察此事於是得㫖敦逸慶基竝與知軍差遣。 丙申左朝請郎新京湖北路轉運判官董敦逸知臨江軍。左朝請郎新福建路轉運判官黄

慶基知南康軍敦逸慶基既有㫖與知軍差遣。而御史中丞李之純侍御史楊長監察御史來之邵亦言二人誣陷忠良朝廷容貸。止令出使臣恐

後人觀望得任私意敢肆狂誣。故遽責之。黄慶基董敦逸既責。蘇軾以箚子自辨曰臣自少年從仕以來以剛褊疾惡盡言孤立爲累朝人主所知

然亦以此見疾於群小。其來乆矣自熈寧元豐間。爲李定舒亶輩所讒及元祐以來。光庭挺之。賈易之流。皆以誹謗之罪誣臣其間於義不可不辨。

臣先任中書舍人日適值朝廷竄逐數人。所行誥詞。皆是元降詞頭所述罪狀非臣私意所敢增損内吕惠卿自前執政責授散官安置。誅罰至重

當時蒙朝㫖。節録臺諫所言。惠卿罪惡降下。既是詞頭所有。則臣安敢减落。然臣子之意。以爲事涉先朝。不無所忌。故特於誥詞内分别解說。令天

下曉然知是惠卿之姦。爲先朝盛德之累至於竄逐之意。則已見於先朝其略曰先皇帝求賢若不及從善如轉圓如以帝堯之仁姑試伯鯀終然

孔子之聖不信宰予。發其宿姦謫之輔郡。尚疑。改過稍畀重權復陳罔。上之言繼有碭山之貶。反覆教戒惡心不悛躁輕矯誣德音猶在臣愚意以

謂古今如鯀爲堯之大臣而不害堯之仁宰予爲孔子高弟而不害孔子之聖又况再加貶黜深惡其父皆先朝本意。則臣區區之忠。蓋自謂無負矣。

今慶基乃反指以爲誹謗指斥。不以矯誣之甚乎其餘所言李之純蘇頌。劉誼唐義問等誥詞皆是慶基文致附會以成臣罪。只如其間有勞來

安集四字。便云是厲王之亂。若一一以此羅織人言則天下之人使不敢問口動筆矣。孔子作孝經曰。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此幽王之詩也不知孔

子誹謗指斥何人乎此風始於朱光庭盛於趙挺之。而極於賈易今慶基復宗師之臣恐陰中之害漸不可長。非獨爲臣而言也。云云太皇太后令

轍諭曰。緣近來衆人正相捃拾。且須省事。軾乃具箚子稱謝曰。天慈深厚。如訓子孫。委曲保全。如愛支體感恩之涕不覺自零。伏念臣才短數奇。性

踈少慮。平生犯患。垂老困讒。非二聖之深知。雖百死而何贖。伏見東漢孔融。才踈意廣。負氣不屈是以遭路粹之冤西𣈆嵇康才多識寡好善不忘

是以遇鍾會之禍當時爲之扼腕千古爲之流涕臣本無二子之長。而兼有古人之短。若非陛下至公而行之以恕至仁而照之以明察消長之徃

來。辨利害於疑似。則臣已下從二子游乆矣。豈復有今日哉謹當奉以周旋不敢失墜便湏刻骨。豈獨書紳庶全螻蟻之體。以報丘山之德 六月

甲寅禮部尚書蘇軾乞知越州詔不凢 壬申。禮部尚書端明殿學士翰林侍讀學士左朝奉郎蘇軾知定州。 按軾奏議。八月十九日。猶以端明

侍讀禮書。論漢唐正史。則六月二十六日。不應已除定州。又實録於九月十三日再書除定州恐六月二十六日所書或誤。不然六月二十六日初

除尋不行。故九月十三日再除。而實録不能詳記所以也。當考六月八日。軾已乞越州詔不允。政目於二十六日書蘇軾知定州。 九月戊子。端明

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禮部尚書蘇軾知定州。 紹聖元年三月。太中太夫守門下侍郎蘇轍。依前官知汝州。見紹述四月癸卯監察御史郭知

章。言吳安詩行蘇轍誥重輕止徇於私情。褒貶不歸於公議。詔安詩罷起居郎。 壬子。侍御史虞策言吕惠卿等。指陳蘇軾所作誥詞。語涉譏訕。望

劾實施行。殿中侍御史來之邵。言軾在先朝乆以罪廢。至元祐擢爲中書舍人翰林學士。軾凡作文字。譏。斥先朝。援古况今。多引衰世之事。以快忿

怨之𥝠。行吕惠卿制詞。則曰始建青苗。次行助役均輸之政。自同商賈手實之禍。下及鷄豚。苟可蠹國而害民率皆攘臂而稱首。行吕大防制詞則

曰民亦勞止願聞休息之期。撰司馬光神道碑則曰其退於洛。如屈原之在陂澤凢此之類播在人口者非一當原其所犯。明正典刑制曰云云落

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依前左朝奉郎知英州制詞中書舍人蔡卞所草也 范純仁言臣方在病假仍乞罷免朝廷之事不合與聞然有

未盡之誠上覬少禆聖聦竊見今臺言蘇軾行吕惠卿誥詞言涉訕謗伏緣熈寧法度出於建議之臣。又州縣奉行之際多有過當不副神宗愛民

求治之意及至垂簾之後惠卿方用諫官之言。特行重竄蘇軾因撰辭之際遂至過詆惠卿今臺章攬歸先朝。事體不便况今來言者多是垂簾時

擢歸言路之臣當時畏避不即納忠今日觀望始有彈奏。若便施行其說亦恐玷垂簾之聖明妨陛下純孝之德。三省進呈之際伏望聖斷特加容

貸不惟可全國體亦可稍鎮澆風甲寅侍御史虞策言蘇軾既坐譏斥之罪。猶得知州。罪罰未當詔軾降充左承議郎閏四月乙酉監察御史

劉拯言工部侍郎李之純前爲御史中丞阿附蘇軾爲其用。御史黄慶基言軾誣詆先帝。董敦逸言轍以國名器私與所厚之純遂以慶基等誣罔。

慶延嗣世

蘇舜欽宋史文苑傳舜欽字子美參知政事易簡之孫父耆有才名嘗爲工部郎中直集賢院舜欽少慷慨有大志狀貌恠

偉當天聖中學者爲文多病偶對獨舜欽與河南楌修。好爲古文歌詩。一時豪俊多從之游初以父任補太廟齋郎調滎陽縣尉。玉清昭應宫災。舜

欽年二十一。詣登聞鼓院上䟽曰。烈士不避鈇鉞而進諫。明君不諱過失而納忠。是以懷策者必吐上前蓄冤者無至腹誹。然言之難。不如容之難

容之難。不如行之難有言之必容之行之則三代之主也幸陛下留聴焉。臣觀今歲自春徂夏霖雨陰晦未嘗少止。農田被菑者幾於十九臣以謂

任用失人。政今多過。賞罰弗中之所召也。天之降災欲悟陛下。而大臣歸咎于刑獄之濫。陛下聴之。故肆赦天下以爲𧟄救。如此。則是殺人者不死。

傷人者不抵罪。而欲以合天意也。古者斷决滯訟以平水旱。不聞用赦。故赦下之後。陰霾及今。前志曰。積陰生陽陽生則火災見焉。乘夏之氣發洩

於玉清宫。震雨雜下。烈熖四起。樓觀萬叠。數刻而盡。非慢於火備。乃天之垂戒也。陛下當降服减膳。避正寢。責躬罪已。下哀痛之詔。罷非業之作。拯

失。職之民。察輔弼及左右無裨國體者罷之。竊弄權威者去之念政刑之失。收芻蕘之論庶幾所以變災爲祐。浹日之間未聞爲此。而將計工役以

圖脩復。都下之人聞者駭惑。聚首横議。咸謂非宜皆曰章聖皇帝勤儉十餘年。天下富庶。帑府流衍。乃作斯宫。及其畢功海内應竭。陛下即位未及

十年。數遭水旱。雖征賦减入。而百姓困乏。若大興土木。則費用不知紀極財刀耗於内百姓勞於下。内耗下勞。何以爲國。兄天災之已著違之是欲

競天無省已之意。逆天不祥安已難任。欲祈厚貺。其可得乎。今爲陛下計。莫若來吉士。去佞人脩德以勤至治。使百姓足給而征稅寬减則可以謝

天意而安民情矣。夫賢君見變。修道除凶亂世無象。天不譴告。今幸天見之變。是陛下脩已之日。豈可忽哉。昔漢宣帝三年。茂陵白鶴館災詔曰。迺

者火災。降于孝武園館朕戰懷恐懼不燭變異。罪在朕躬群有司又不肯極言朕過以至于斯將何寤爲夫茂陵不及上都。白鶴館大不及此宫。彼

尚降詔四方以求已過。是如帝王憂危念治汲汲如此。臣又按五行志。賢佞分别。官人有序。率由舊童。禮重功勛。則火得其性。若信道不篤。或躍虛

僞。讒夫昌。邪勝正則火失其性。自上而降及濫炎妄起。燔宗廟。燒宫室。雖興師徒而不龍救。魯成公三年新宫災。劉向謂成公信三桓子孫之讒。逐

父臣之應襄公九年春宋火。劉向謂宋公聽讒。逐其大夫華弱奔魯之應。令宫災豈亦有是乎。陛下拱默内省而追革之。罷再造之勞。述前世之法。

天下之幸也又上書曰歷觀前代聖神之君好聞讜議。蓋以四海至逺民有隱慝。不可以徧照。故無間愚賤之言而擇用之。然後朝無遺政物無遁

情雖有侫臣邪謀。莫得而進也。臣睹乙亥詔書戒越職言事。播告四方無不驚惑徃徃竊議恐非出陛下之意。蓋陛下即位以來屢詔群下勤求直

言使百僚轉對置匭函設直言極諫科。今詔書頓異前事。豈非大臣壅蔽陛下聦明。杜塞忠良之口不惟虧損朝政實亦自取覆亡之道夫納善進

賢宰相之事。蔽君自任。未或不亡今諫官御史悉出其門但希㫖意。即獲美官。多士盈庭。噤不得語。陛下拱默。何由盡聞天下之事乎。前孔道輔范

仲淹剛直不撓。致位臺諫。後雖改他宦。不忘獻納。二臣者非不知緘口。數年坐得卿輔蓋不敢負陛下委注之意。而皆罹中傷竄謫而去。使正臣奪

氣。鯁士咋舌。目睹時弊。口不敢論昔晉侯問叔向曰。國家之患孰爲大。對曰。大臣持禄而不極諫小臣畏罪而不敢言。下情不得上通。此患之大者。

故漢文感女子之說。而肉刑是除。武帝聽三老之議而江充以族肉刑古法。江充近臣。女子三老。愚耄踈隔之至也。蓋以義之所在。賤不可忽。二君

從之。後世稱聖。况國家班設爵位列陳豪英。故當責其公忠安可教之循默。賞之使諫。尚恐不言罪其敢言。孰肯獻納。物情閉塞。上位孤危。軫念于

兹。可爲驚但。覬望陛下發德音寢前詔勤於米納下及芻蕘可以常守隆平。保全近輔。尋舉進士。改光祿寺主簿知長垣縣遷大理評事監在京店

宅務康定中河東地震。舜欽詣匭通䟽曰。臣聞河東地大震裂涌水壞屋廬城堞。殺民畜幾十萬。歷句不止。始聞惶駭疑惑。竊思自編策所紀。前代

衰微喪亂之世。亦嘗有此大變。今四聖接統内外平寧戎夷交歡兵革偃息。固與夫衰微喪亂之世異。何災變之作反過之邪且妖祥之興。神實尸

之。各以類告。未嘗妄也天人之應古今之鑒大可恐懼。豈王者安於逸豫信任近臣而不省政事乎。廟堂之上。有非才冒祿竊弄威福而侵上事者

乎。又豈施設之政有不便民者乎。深宫之中有陰教不謹以媚道進者乎西北羌夷有背盟犯順之心乎。臣從逺方來不知近事。心疑而口不敢道

也。所怪者朝廷見此大異。不脩闕政以厭天戒安民心。默然不恤如無事之時。諫官御史。不聞進續鋪白災害之端以開上心然民情汹汹。聚首横

議。咸有憂悸之色。臣以世受君祿。身齒國命。𣶬濡惠澤以長此軀目睹心思。驚但流汗。欲盡吐肝膽以拜封奏。又見范仲淹以剛直忤奸臣。言不用

而身竄謫降詔天下不許越職言事臣不避權右必恐横罹中傷無補於國。因自悲嗟不知所措既而孟春之初雷震暴作臣以謂國家闕失衆臣

莫敢爲陛下言者唯天丁寧以告陛下陛下果能沛發明詔許群臣皆得獻言臣初聞之踴躍欣忭旬日間頗有言事者其間豈無切中時病而未

聞朝廷舉而行之是亦收虛言而不恨實效也臣聞唯誠可以應天唯實可以安民今應天不以誠安民不以實徒以空文增人太息耳將何以謝

神靈而救弊亂也豈大臣蒙塞天聽不爲陛下行之豈言事迂闊無所取不足行也臣竊見綱紀隳敗政化闕失其事甚衆不可槩舉謹條大者二

事以聞。一曰正心。夫治國如治家治家者先脩已脩已者先正心。正心則神明集而萬務理。今民間傳陛下比年稍邇俳優賤人燕樂逾節。賜予過

度燕樂逾節則蕩賜予過度則侈蕩則政事不親侈則用度不足臣竊觀國史見祖宗日視朝。旰吳方罷猶坐於後苑門有白事者立得召對委曲

詢訪。小善必納。真宗末年不豫始間日視事。今陛下春秋鼎盛實宵衣旰食求治之秋。而乃隔日御殿此政事不親也又府庫匱竭民鮮蓋藏誅歛

科率。殆無虛日。計度經費二十倍於祖宗時此用度不足也政事不親用度不足誠國大憂臣望陛下脩已以御人。洗心以鑒物勤聽斷。舍燕安放

棄優諧近習之纖人。親近剛明鯁直之良士。因此災變以思永圖則天下幸甚。其二曰擇賢。夫明主勞於求賢而 逸於任使然盈庭之士不須盡擇

在擇一二輔臣。及御史諫官而已。陛下用人尚未慎擇昨王隨自吏部侍郎遷門下侍郎平章事超越十資復爲上相此乃非常之恩必待非常之

才。而隨虛庸邪謟非輔相之器降麻之後物論沸騰故疾纏其身災仍於國此亦天意愛惜我朝陛下鑒之哉且石中立頃在朝行以詼諧自任士

人或有宴集必置席間。聽其語所以資笑𠽁今處之近輔不聞嘉謀物望甚輕人情所忽使災害屢降朝廷不尊蓋近臣多非才者陛下左右尚如

此天下官吏可如也。實恐逺人輕笑中國宜即行罷免别選賢才又張觀爲御史中丞。高若訥爲司諫。二人者皆登高第頗以文詞進而温和軟懦

無剛鯁敢言之氣斯皆執政引㧞建置欲其慎默不敢舉揚其私時有所言。則必暗相關說。旁人窺之。甚可笑也故御史諫官之任。臣欲陛下親擇

之。不今出執政門下。臺諫官既得其人。則近臣不敢爲過乃馭下之策也臣以謂陛下身既勤儉輔弼臺諫又皆得人。則天下何憂不治。災異何由

而生。惟陛下少留意焉。范仲淹薦其才召試爲集賢校理監進奏院舜欽娶宰相杜衍女衍時與仲淹富弼在政府多引用一時聞人。欲更張庶事。

御史中丞王拱辰等不便其所爲會進奏院祠神。舜欽與右班殿直劉巽輙用鬻故紙公錢召妓樂。間夕會賓客拱辰廉得之。諷其屬魚周詢等劾

奏因欲摇動衍事下開封府劾治於是舜欽與巽俱坐自盗除名。同時會者皆知名士。因緣得罪逐出四方者十餘人。世爲過薄。而拱辰等方自喜

曰吾一舉網盡矣舜欽既放廢寓於吳中其友人韓維責以世居京師而去離都下隔絶親交舜欽報書蒙聞責以兄弟在京師。不以義相就獨羈

外數千里。自取愁苦予豈無親戚之情豈不知會合之樂也安肯舍安逸而甘愁苦哉。昨在京師不敢犯人顔色不敢議論時事隨衆上下。心志蟠

屈不開。固亦極矣。不幸適在疑嫌之地不能决然早自引去致不測之禍捽去下吏。人無敢言。友讎一波共起謗議被廢之後喧然未已更欲寘之

死地。然後爲快。來者徃徃鉤𧷤言語欲以傳播好意相恤者幾希矣故閉户不敢與相見。如避兵寇。偷俗如此。安可乆居其間遂超然逺舉羈泊於

江湖之上。不惟衣食之累。實亦少避機阱也。况血屬之多。資入之薄持國見之矣。常相團聚。可乏衣食乎不可也。可閉關常不與人接乎不可也與

人接必與之言。與之言。必與之還徃使人人皆如持國則可不迨持國者。必加讓惡言喧布上下。使僕不能自明。則前日之事未爲重也。都無此事。

亦終日勞苦應接之不暇寒暑奔走塵土泥淖中不能了人事。羸馬餓僕。日栖栖取辱於都城使人指背譏笑哀閔亦何顔面安得不謂之愁苦哉。

此雖與兄弟親戚相逺而伏臘稍足居室稍寬無終日應接奔走之勞耳目清曠不設機關以待人心安閑而體舒放三商而眠。高舂而起静院明

窻之下羅列圖史琴尊以自愉恱有興則泛小丹出盤閭二門吟笑覧古於江山之間渚茶野釀。足以銷憂蒓蘆稻蟹。足以適口又多高僧隱君子

佛廟勝絶家有園林珍花奇石曲江高臺魚爲留連不覺日暮昔孔子作春秋而夷吳又曰吾欲居九夷。觀今之風俗樂善好事。知予守道好學。皆

欣然願來過從不以罪人相遇。雖孔子復生是亦必欲居此也。以彼此較之孰爲然哉。人生内有自得。外有所適固亦樂矣何必高位厚祿役人以

自奉養然後爲樂。今雖僑此。亦如仕宦南北。安可與親戚常相守耶。予窘迫勢不得如持國意必使我尸轉溝洫。肉餧𧲣虎而後以为安所。義何其

忍耶詩曰。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謂兄弟以恩。意難必相拯救。後章曰。喪亂既平。既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謂朋友尚義安寧之時。以禮義相琢

磨。予於持國外兄弟也急難不相救又於未安寧之際。欲以義相琢刻。雖古人所不能受。予欲不報。慮淺吾持國也。二年得湖州長史卒。舜欽上書

論朝廷事在蘇州買水石作滄浪亭益讀書時發憤懣於歌詩其體豪放。徃徃驚人善草書每酣酒落筆爭爲人所傳及謫死。世尤惜之。妻杜氏有

賢行兄舜元字才翁爲人精悍。任氣節。爲歌詩亦豪健。尤善草書。舜欽不能及官至尚書度支員外郎三司度支判官九朝長編紀事本末王拱辰

等劾蘇舜欽慶曆四年十一月甲子。監進奏院右班殿直劉巽。大理評事集賢校理蘇舜欽并除名勒停工部員外郎直龍圖閣。兼天章閣侍講

史館撿討王洙落侍講撿討知濠州。太常博士集賢校理刁約。通判海州。殿中丞集賢校理江休復監蔡州稅殿中丞集賢校理王益柔。監復州稅。

並落校理降太常博士周延隽爲秘書丞太常丞集賢校理章岷。通判江州著作郎直集賢院同脩起居注吕臻知楚州。殿中丞周延讓監宿州稅

校書郎館閣校勘宋敏求。簽書集慶軍節度判官事。將作監丞徐綬監汝州葉縣稅。先是杜衍范仲淹富弼等執政多引用一時聞人。欲更張庶事。

御史中丞王拱辰等不便其所爲。而舜欽仲淹所薦。其妻又衍之女也。少年能文章。議論稍侵權貴會進奏院祠神舜欽循前比用嚮故紙公錢。召

妓女開設會賓客。拱辰廉得之。諷其屬魚周詢劉元瑜等劾奏。因欲摇動衍。事下開封府治。於是舜欽及巽俱坐自盗。洙等與妓女雜坐。而休復。約

延雋延讓又服慘未除益柔并以謗訕周孔坐之同時斥逐者多知名士世以爲過薄而拱辰等方自喜曰吾一舉網盡矣王拱辰行狀云或作傲

歌有醉卧北極遣帝扶周公孔子驅爲奴蓋益柔所作也延隽延讓皆起子。獄事起樞宻副使韓琦言于上曰昨聞宦者操文符捕館職甚急衆聽

紛駭。舜欽等一醉飽之過。止可付有司治之。何至是陛下聖德素仁厚獨自爲是何也。上悔見于色。自仲淹等出使讒者益深而益柔亦仲淹所薦

拱辰既劾奏宋祁張方平又助之力言益柔作傲歌罪當誅蓋欲因益柔以累仲淹也章得象無所可否賞昌朝陰主拱辰等議及輔臣進白。琦獨

言益柔少年狂語。何足深治。天下大事固不少。近臣同國休戚置此不言。而攻一王益柔此其意有所在不持爲傲歌可見也。上悟稍寬之時兩府

合班奏事琦必盡言。事雖屬中書琦亦對上陳其實。同列尤不恱。上獨識之曰。韓琦性直據正史蘇舜欽傳。御史不載劉元瑜姓名。元瑜傳亦不云

嘗奏舜欽。獨魏泰雜記載一網打盡。乃元瑜語。今并出其姓名於周詢下。然周詢七月爲知雜。九月爲吏外。十月爲省副。不屬御史臺矣。當考宋祁

張方平同奏王益柔。此據韓琦家傳李清臣行狀但云近臣。蓋諱之也。今仍出二人姓名。魏泰云發舜欽等祠神會者。太子中舍李定也。梅堯臣爲

作一客不得食覆鼎傷衆賓詩按舜欽坐責乃御史劾奏。又當時借此以傾杜衍爾李定無與今不取歐陽公集湖州長史蘇君墓志銘并序 故

湖州長史蘇君有賢妻杜氏自君之喪布衣蔬食。居數歲提君之孤子。歛其平生文章走南京號泣于其父曰。吾夫屈於生猶可伸於死。其父太子

太師以告於予予爲集次其文而序之。以著君之大節。與其所以屈伸得失。以深誚世之君子當爲國家樂育賢材者。一有借自且悲君之不幸。其

妻卜以嘉祐元年十月某日。葬君于潤州丹徒縣義里鄉檀山里石門村。又號泣于其父曰。吾夫屈於人間猶可伸於地下。於是杜公及君之子泌。

皆以書來乞銘以葬君諱舜欽字子美。其上世居蜀。後徒開封。一有府字爲開封人。自君之祖諱易簡。以文章有名。大宗時。承㫖翰林爲學士參知

政事。官至禮部侍郎。父諱耆。官至工部郎中。直集賢院。君少以父䕃補太廟齋郎。調滎陽尉。非所好也。已而鎖其㕔去舉進士中第。改光祿寺主簿。

知䝉城縣。丁父憂服除。知長垣縣。遷大理評事。監在京樓店務。君狀貌奇偉。慷慨有大志。少好古。工爲文章。所至皆有善政。官于京師。位雖卑。數上

䟽論朝廷大事。敢道人之所難言。范文正公薦君。召試得集賢校理。自元昊反。兵出無功。而天下殆一作息於乆安。尤作而困兵事。天子奮然用

三四大臣欲盡革衆弊以紓民。於是時范文正公與今富丞相多所設施。而小人不便。顧人主方信用思有以撼動。未得其根以君文正公之所薦

而宰相杜公婿也。乃以事千君。坐監進奏院祠神。奏用市故紙錢會客为自盗除名君名重天下所會客皆一時賢俊。悉坐貶逐。然後中君者喜曰

吾一舉網盡之矣。其後三四大臣一有相字繼罷去天下事卒不復施爲。君携妻子居蘇州。買水石作滄浪亭。日益讀書大涵肆於六經。而時發其

憤悶於歌詩。至其所激徃徃驚絶。又喜行狎一作草書皆可愛。故其雖短章醉墨落筆事爲爲所傳。天下之士聞其名而慕。見其所傳而喜徃揖其

貌而踈。聽其論而驚以服。乆與其居而不能捨以去也。居數年復一作二半後得湖州長史。慶曆八年十二月某日以疾卒于蘇州。享年四十有一。

君先娶鄭氏後娶杜氏。三子。長曰泌。將作監主簿。次曰液曰激二女。長適前進士陳紘。次尚㓜。初君得罪時。以奏用錢爲盗。無敢辨其冤者自君卒

後。天子感悟。凡所被逐之臣復召用一有全字皆顯列于朝。而至今無復爲君言者。宜其欲求仲於地下也。宜予述其得罪以死之詳。而使後世知

其有以也。既又長言以爲之辭。庶幾并寫子之所以哀君者其辭曰。謂爲無力兮。孰撃而去之。謂爲有力兮。胡不反子之歸。豈彼能兮一作而此不

爲。善百譽而不進兮。一毁終世以顛擠。荒孰問兮。杳難知。嗟子之中兮。有韞而無施。文章發耀兮。星日光輝。雖冥冥以掩恨兮。不一作宜眧昭其永

垂。祭蘇子美文哀哀子美。命止斯邪。小人之幸。君子之嗟。子美之心。胷蟠龍蛇。風雲變化。兩雹交加。忽然揮斧。霹靂轟車。人有遭之。心驚膽落。

震仆如麻。湏史霽止。而回顧百里。山川草木。開發萌芽子於文章。雄豪放肆。有如此者。吁可怪耶嗟乎世人知此而已。貪悅其外。不窺其内。欲知子

心窮達之際。金石雖竪。尚可破碎。子於窮達。始終仁義。唯乆不知。乃窮至此。藴而不見。遂以没地。獨留文章。照耀後世。嗟世之愚。掩抑毁傷。譬如磨

鑒。不滅愈光。一世之短。萬世之長。其間得失。不侍較量。哀哀子美。來舉予觴蔡端明集祭蘇子美文謹以庶羞之英致祭于亡友子美之靈。世之

推天者。謂仁賢冝壽。而暴賊宜大苟反於是。禍福之應。則爲無有。子美之亡。悼惜者多。而或歸天咎。大造鈞施授受。小大兮孰爲簿厚。謂仁而賢。行

已適中兮自期不朽。豈校歲年。龜蛇木石兮如是逺乆。差嗟子美其中則豐兮。其外則屯。文詞涵浩。海涌天旋兮莫見涯垠。動作流行。麒麟鳳凰兮。

指目於人。下視世俗可嘔而嗜兮。可悅而頻。衆力一舉。嘩言一發兮。羅致以文。用是以囨。垂尾不掉兮。天澤之漬。世之所嗟。筆不克永兮。志不克伸。

行信於友言行於後兮斯其不泯。平昔子居吳。余守於閩兮。相去無幾音問之來。放意自虞兮窮通一指。慶曆之末余罹大禍兮退伏田里。子以書

詞尉言諄諄兮無或喪死。曾不隔日聞子信音兮痛徹肝髓禮法之制不行吊問兮哀傷而已。今也吉服道出吳門兮子殯於此。有觴列前曾不食

飲兮非平生比。眉面笑言或仿髴兮子其降止。予年四十髮白生顛兮。朋友雕離。人豈不多知我則少兮于獨何之。殁者已矣生者蜉蝣兮誰樂誰

悲。神乎來哉薦以達哀兮。侑之以詞尚饗僧秘演筆録子美有贈秘演詩。中有垂順孤坐若痴虎。眼吻開合猶光精之句。人謂與演寫真演頷額方

厚。顧視徐緩喉中含其聲。常若鼾睡。然其始云。眼吻問合無光精。演以濃筆塗去無字。自改爲猶。子美詬之演曰。吾尚活豈當曰無光精邪。又有一

聯云。賣藥得錢祗沽酒。一飲數斗猶惺惺。又都林去。蘇曰吾之作誰敢點竄邪。演曰。君之詩出則傳四海吾不能斷葷酒爲浮屠罪人。何堪更爲君

詩所暴。子美笑而從之珍席放談子美年二十一上䟽極爲切至。後以祠會棄躓不振。未五十淪亡。良可嘆惋然而是亦韓文公所謂柳子厚少時

不自貴重顧籍者也。清波雜志奏邸祀神之獄。世但知蘇子美爲杜祁公婿欲併以傾之時同監進奏院右班殿直劉巽。亦遭除勒朝士。自翰林學

士王洙以降。連坐逐去者凡十人。衆皆惜之。然其間有服慘未除而與此妓樂會者亦豈俱出於文致耶。梁溪漫志蘇子美與歐陽公書。蘇子美奏

邸之獄。當時小人借此以領杜祁公范文正同時貶逐者。皆名士。姦人至有一網打盡之語。獨韓魏公趙康靖論捄之而不能回也。其得罪在慶曆

四年之十一月。時歐陽公按察河北。子美貽書自辨於公。詞極憤激。而集中不載。今録于此。以補史所遺者云。舜欽再拜。冬凛。伏惟按部外起居安

裕。前月嘗拜書甚踈略。必已通呈。舜欽不曉世病。蹈此禍機。雖爲知己者羞。而内省實無所愧。恐流言奉惑。不避縷述。自杜丈入相已來。群公日相

攻謗。非一端也。九月末間。嘗與子漸勝之邸中小飲。之翰君謨見過勝之言論之間。時有高處。二諫因與之辦折。本皆戲謔。又無過言。此亦吾曹常

事。不一二日。朝中喧然以謂謗及時政。吁可駭也。故臺中奏䟽。趙祐怒二諫。嘗論其不才故也天子辨其誣。不下其削。臺中鬱然不快。無所泄憤。因

本院神會。又意君謨預焉。時君謨與赴會諸君同出館過邸門於是再削其削。亦留中不出。諸臺益忿。里以穢漬之語上聞。列章濇進。取必於君。知

二相膽簿畏事。必不敢間口以辯。既而起獄。震動都邑。又使刻薄之史當之。陶具。本憲長所衆中人。追押席容。皆翼之讀也希望者。葛宗古。滕宗諒

張亢所用官錢鉅萬復有入已。惟范公横身當之。皆得末减。非茫公𥝠此三人於朝廷大體實有所補多矣國朝本以仁愛撫天下。常用寬典今一

旦臺中蓄私憾結黨繩小過以䧟人。讅刑持深文以逞志傷本朝仁厚之風。當塗者得不疾首而歎息也。舜欽年將四十矣齒摇髮蒼。才爲大理評

事。廪禄所入不足充衣食。徃復不能與凶邪之人相就近今得脫去仕籍非不幸也。目以所學教後生作商賞於世。必未至餓死。故當緘口逺遁不

復更云但以遭此構䧟累及他人。故憤懣之氣不能自平時復嶸𡵓於胷中。一夕三起茫然天地間無所赶愬。天子仁聖必不容姦吏之如此但舉

朝無一言以辨之此可悉也。掖垣諸君。到章論館中人。此自古木有唯趙叔平不署且有削。極言辦之。可重可重。舜欽素爲永叔奬愛。故粗寫大槩。

幸觀遇而見察也。苦寒伏望保重不宣。舜欽再拜。歐陽公書其後云。子美可𡊮。吾恨不能爲之言又聯書一行云。子美可哀吾恨不能言。蓋公已自

諫省出矣。于近見子美墨迹一卷皆自書其所作詩行草爛然。龍蛇飛動。其中有獨酌一詩云。一酌澆腸俗慮奔。鷄微鵬大豈堪論。楚靈當日能知

此。肯入滄江作旅魂。卷尾題云。慶曆乙酉十月書于姑蘇驛舍。秀其沽激。深致其文。枷掠妓人。無所不至。設有自誣者。則席賓皆遭污辱矣。且進邸

神會比年皆然亦嘗上聞。蓋是公宴臺中。謂去端闈不逺。以擢貨務較之孰近。權務後邸中兩日作會甚威若謂費用過當。以商稅院比之孰多。舜

欽或非時爲會。聚集不肖。則是可責也原叔濟叔輩。皆當世雅才。朝廷遵用之人。因事燕集。安足爲過。賣故紙錢舊已奏聞。本院自未支使判署。文

記前後甚明。况都下他局亦然。不係諸處賬管比之外郡雜收錢豈有異也外郡於官地種物。收利之類甚多。下至糞土柴蒿之物。徃徃取之以助

筵會當時本惡於胥吏輩。率醵過多。遂與同官各出俸錢外。更於其錢中支與相兼。皆是祠祭燕會。上下飲食共費之。今以監主自盗。定罪减死一

等科斷。使除名爲民。與貪吏掊官物入已者一同。始府中杖斷追兩官罰銅二十斤。後六日府中復遣吏米。取出身文字。珠不獟閤下觀其事。察其

情。豈當然乎。舜欽雖不足惜。爲國計者。豈不惜法乎自有他條不用私貸官物。有文記凖葢論。不至除名。判署者五匹。杖九十。其法甚輕讅刑者自

爲重輕。不由二府。苟務快意。壞亂典刑丁度怒京兆不逐之翰也二相恐栗畏縮。自保其位。心知非是。不肯開言上有怒意。皆不敢承當復令坐客。

因飲食被刑。斥逐奔竄。衡憤瀝血。無人哀矜。名辱身冤爲讎者所快。輦轂之下尚爾。逺民冤濫孰肯更爲辨之。近時蓋是被罪之明年居滄浪時所

書。其詩語閑放曠達如此。或謂流落幽憂以終非也。魏泰東軒筆録子美謫居吳中欲游丹陽潘師旦深不欲其來。宣言於人欲拒之。子美作水調

歌頭有擬借寒潭垂釣又恐鷗鳥相猜。不肯傍青綸之句。蓋爲是也。姓氏遥華舜欽賣故紙祠神會客。李定欲與會。子美拒之遂構大獄舜欽坐除

名。廢居蘇州買水石作滄浪亭。居二年。復湖州長史。初杜衍愛其才以女妻之黄氏日抄蘇氏文集序。歐陽文忠公爲子美而作。蓋傷其不遇也。玉

照新志歐陽文忠公詩云蘇子美挽辭。秦邸獄冤誰與辨高橋客死世通悲。以爲用事親切。而世不知高橋客死之義後來紹興中。秦熹勢方鼎盛。

嘗托其客陸升之仲高。下問明清。偶省記得見吳地記後漢梁鴻客食吳門死於高橋。而子美亦然因以告之。熹甚以賞潡未幾會之殂熹亦逐矣

蘇澄宋范忠宣公集故朝奉大夫知華州蘇君墓志銘君諱澄字道淵。河南人也。曾祖諱易簡。事太宗皇帝爲禮部侍郎參知政

事。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其先世爵里族望皆見於國史。祖諱耆。工部郎中。直集賢院贈禮部侍郎。父諱舜賓大理評事。贈光祿卿。侍郎生三子。

舜元舜欽。及光祿。俱以能文章。善草隷得名當世。光祿不幸早亡。母夫人韓氏。參知政事忠顯公之息女。今丞相觀文殿學士南陽公之女兄也。生

君一子而婺。見其神意爽異。曰。此子吾可托其終也。遂自誓不復嫁。教養勤至。盡養母之道。未成童。以外祖參知政事忠憲公蔭。補試秘書省校書。

參知政事康靖李公。與忠憲公有管鮑之契。見君於韓氏奇之。妻以其子邯鄲公之女後封仁壽縣君。君既冠。奏爲蔡州觀察支使。移曹州二州。皆

在錢脩懿公幕下。君雖尚少。凡參决政務。人樂其平。獄訟有多願得蘇君决之。故錢修懿公屢舉君於朝。移信陽軍羅山令。采歷代爲令者之美政

集爲一編。目曰令長故事。常法而行之。用薦者遷大理寺丞。知絳州太平縣。移河南府壽安縣。爲教條約束。簡而中理。後令罕能增損之者。初作永

昭陵。近陵之邑。皆供其役。部使以爲令者難其人。逐檄君攝偃師縣。民免驅迫。而事不愆素。課爲諸邑最。使者交薦之。以勞加騎都尉。拜太子中舍。

遷殿中丞。秩滿知同州澄城縣。改國子慱士。既去而民思之。以邑與君同名。至今猶多稱爲北縣。通判興元府。遷虞部員外郎。又移通判原州。未之

官。丞相吳正獻公爲三司使。薦君勾當京南排岸司。會朝廷更司農常平力役之法。議欲自西都爲始而推行之。君被選爲通判河南府。以司其事。

遷比部事。就召還除提舉司勾當公事。改三司勾當公事。未幾擢爲度支判官。出知絳州。賜對。上靣加慰諭。改知眞州。遷駕部。會歲飢。民之疲嬴流

冗者遍其境。君發廪賙貸。或餉以麋粥。存活者不可勝計。朝廷擢爲江東提點刑獄公事。兼常平農田水利差役鹽事部占大江公私舟船。苦於風

濤覆溺而莫知避免。君奏并江鑿小河數十以紓其患。人皆賴之。還朝。出知箄州。會更官制。改朝請郎。又請知華州遷朝奉大夫時朝廷興師西討

州當諸路之衝。調發供餉。名數浩繁期會促急君施爲應接。皆得其宜故先事而邊用畢集。然君亦積勞成疾矣。以元豐五年三月二十七日卒于

位。年五十有二。華民爲之罷市。訃至都。君之叔舅今樞宻韓公因奏事。語及君之才。不幸早卒。而老母在堂。上爲之嗟悼。君事韓夫人篤於孝謹非

公事賓客未嘗去左右。承顔養志。曲盡其方庭闈之間。怡怡如也或太夫人辭氣小異。則不敢寢食至復常乃安晚喜禪學深悟理性。雖家人不見

喜愠之色臨終。神意不亂。君爲人温厚寡言。事朋友盡誠乆而益恭接物有儀檢。見者皆嗟愛之。其家世姻戚雖多公相貴戚。而任官升進未嘗藉

以爲寳。皆自以才選所至學校。以教養士類爲風化之本。有文集三卷奏議二卷男三人。長曰之純婺州觀察推官次曰之才孟州司法參軍。次曰

之武。早卒。女二人未嫁。孫男一人。孫女三人尚㓜。其孤以某年某月某日葬君于河南府河南縣太尉鄉尹樊村萬安山之原。以予與君葭莩之末

忠良乞行竄逐慶基等再被降謫。之純朋邪苟容。望賜點責詔之純寳文閣直學士降授寳文閣待制差知單州極又言前端明殿學士知定州

蘇軾落職知英州按軾敢以私忿形於制誥。厚誣醜詆軾於先帝不臣甚矣王得君憤其誣詆之甚上書言之旋被譴斥以死。秦觀浮簿小人影附

於軾請正軾之罪褫觀職任以示天下後世詔蘇軾合叙復日未得與叙後秦觀落館閣校勘添差監處州茶鹽酒稅六月甲戌太中大夫知汝

州蘇轍特授左朝議大夫知𡊮州左承議郎新差知英州蘇軾授寧逺軍節度副使惠州安置餘見黨籍史子朴語或問蘇子瞻曰其禀資也明其

受氣也剛其事君也直其牧民也惠曰其文何如曰炳炳乎冠於近世之作者矣問子由曰才不逺厥兄學則粹鶴林玉露朱文公云。二蘇以精

深敏妙之文煽傾危變幻之習。又云。早拾蘇張之緒餘晚醉佛老之槽粕余謂此文公二十八字彈文也。自程蘇相攻。其徒各右其師。孝宗最重大

蘇之文。御製序賛。特贈太師學者翕然誦讀所謂人傳元祐之學。家有眉山之書蓋紀實也。文公每與其徒言蘇氏之學壞人心術。學校尤宜禁絶。

編楚詞後語坡公誥賦皆不取。唯收胡麻賦。以其文類橘頌編名臣言行録於坡公議論所取甚少朱子語續録兩蘇既無自致道之才。又不曾遇

人指示。故皆鶻突無是處。人豈可以一已所見只管鑽去謂此是我自得不是聽得人底。指掌圖非東坡所爲古藤郡志二蘇先生軾轍紹聖初

南踰瓊雷道經是州見其風景清致似錢塘。故盤桓於此浮金亭流盃橋江月樓皆二公嘯傲之地其文章事業載在簡舟。兹不必録。有詩見文翰

類元一統志蘇軾自惠州再謫昌化弟轍亦貶雷州。相遇于藤同途至雷坡有詩云。松如遷客老酒似使君醇繫舟藤城下弄月鐔江濱江月夜夜

好雲山朝朝新。




永樂大典卷之三千四百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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