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萬三千五百七 永樂大典
卷之一萬三千五百八十九
卷之一萬三千五百九十 

至德。豈有紂在上。而文王自擅稱王乎。縱文王自稱王。豈有十餘年之間。紂之君臣。亦坐視其稱王。而不誅其背叛之罪乎。如春秋時。周室尚存。而

楚以王稱者亦罕有。盖亦萬之一二也。學者捨諸家之小說。而信經可也。孔子序書。惟十有一年。武王伐商。不言其爲文王之十一年。作書者於泰

誓上篇。只言文攷。肅將天威。下篇又言惟我文考。若日月之照臨。未嘗言文王也。至武成之書。武王旣受命。朝諸侯。始追封爲文王。故稱曰。我文考

文王。自是而下。磊磊相聮属而文王之名不絶。其事迹甚明白。楊子雲曰萬物紛錯𡸁諸天。衆言殽亂折諸聖。烏覩聖而折諸。曰在。則人。亡。則書。其

統一也。胡士行詳觧晁錯從伏生受書時。未有泰誓。壁書出。以巫蠱未别。學官張霸僞書。與伏生書並行。至晉世古書出。僞泰誓始廢。陳大猷集傳

易大傳易之興也。其當殷之末世。周之盛德耶。當文王與紂之事耶。論語。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謂至德也已。春秋傳曰。

文王率殷之叛國以事紂。子謂韶盡羙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韶。舜樂名。武。武王樂名。子貢問曰。伯夷。叔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曰。

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子曰。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民到于今稱之。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齊歟。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其父

將死。遺命立叔齊。父卒。叔齊遜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齊亦逃。國人立其中子。其後武王伐紂。夷齊扣馬而諫。耻食周粟。去隱于首陽山。遂

餓而死。孟子。武王伐紂。臣弑其君可乎。曰。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弑君也。蘇氏曰。夫子言大哉巍

巍乎。堯舜也。禹吾無間然。其不足於湯武明矣。唐孔氏曰。經云。大會孟津。故名泰誓。新安王氏曰。古文字只用大字。今文遂以泰易太。顧氏曰。見

正義。陳大猷或問吳氏曰。孔子論文王曰。有事君之小心。又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謂至德矣。詩序曰。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

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帥。遣戍役。以守衛中國。當紂爲四夷交侵之時。文王猶禀命如此。觀文王之心之德。與其禀命。恐所謂大勲者。初未甞有意

也。至武王時。則紂之惡極矣武王雖欲爲文王之順。而仁有所不忍。故奉天命以征之。方欲誓諸侯以必其征伐之功。其叙文王之辭。盖不得不然

後世讀書。至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讀詩至武王廣文王之聲。卒其伐功。與此之類皆當三思詩序。與孔子之言。此說善。許謙叢說讀

泰誓者。有三大條目其先辨其一。舊說以虞芮質成。爲文王受命之年。至九年文王卒。武王立。仍冐文王之年而不改元。至三年觀兵孟津。盖因書

九年大統未集。及史記伯夷傳。父死不葬。而附合書序十有一年之說。此不可信。蔡氏已辨之。其一。小序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經十有三年春。大會

于孟津。孔氏謂序十一年爲觀兵。經十三年伐紂。歐陽公從序以爲經誤。此說非當從經。蔡氏亦已辨。其一。王曰。蔡氏以爲史臣追稱。此說非也。湯

武知天命已去桀紂而歸已。故正位號。以天子而伐獨夫。若猶用舊名。則是諸侯而伐天子。豈足號令天下哉。泰誓。牧誓。武成。諸篇。證驗明白。蔡氏皆

曲爲之說。故反有滯礙。顡上帝。告皇天。天子之禮也。予一人。天子之名也。六師。天子之六軍也。豈特此哉。如曰。有道曾孫周王發。又曰。昭我周王。若

當時未稱王。史何故破碎本語一一改之。書釋題林氏曰。婁敬說髙祖云。武王伐紂。不期而會盟津之上者八百諸侯。僞書有此文。不知其本出何

書也。董仲舒所引白魚入于王舟。有火復于王屋等語。皆用僞太誓中文。餘見拙齋全觧。董鼎輯録纂註輯録。見晦庵書說。纂註。吳氏曰。按帝辛本

紀。稱紂。書稱受。或二字古通用。湯六數桀罪。未嘗斥爲桀。武十數紂罪。未嘗不呼爲受。餘見傳王氏炎見陳大猷集傳。顧氏見正義李恕音訓

新安王氏曰。將渡河作第一誓。已渡而次作第二誓。將行作第三誓。孔安國云。周以虞芮質成。爲受命之年。九年而文王卒。武王即位。三年觀兵。

以卜諸侯之心。退而示弱。十三年更與諸侯伐紂。歐陽脩著論非之。曰。文王未甞改元。而誣其改元。武王宜改元。而反不改元。皆妄也。盖經書十三

年。即武王即位之十三年。序言十一年。序文偶訛爾。新安王炎曰序言一月。即武成一月壬辰之月也。戊午即中篇戊午次河朔之日也。惟十

有三年春。大會于孟津書傳會選十三年者。武王即位之十三年也。春者。孟春建寅之月也。孟津。見禹

貢。按漢孔氏言虞芮質成。爲文王受命改元之年。凡九年而文王崩。武王立。二年而觀兵。三年而伐紂。合爲十有三年。此皆惑於僞書泰誓之文。

而誤觧九年大統未集。與夫觀政于商之語也。古者人君即位。則稱元年。以計其在位之乆近常事也。自秦惠文始改十四年爲後元年。漢文帝亦

改十七年爲後元年。自後說春秋。因以改元爲重。歐陽氏曰。果重事歟。西伯即位。已改元年。中間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而反不

改元乃上胃先君之元年。并其居喪稱十一年。及其滅商而得天下。其事大於聽訟逺矣。而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謂文王之受命改元。武王冐先君

之元年者皆妄也。歐陽氏之辨。極爲明著。但其曰。十一年。亦惑於書叙十一年之誤也。詳見序篇。蔡氏傳又按漢孔氏以春爲建子之月。盖謂三代

改正朔。必改月數。改月數。必以其正爲四時之首。序言一月戊午。既以一月爲建子之月。而經又係之以春。故遂以建子之月爲春。夫改正𦍤。不改

月數。於太甲辨之詳矣。而四時改易。尤爲無藝。冬不可以爲春。寒不可以爲暖。固不待辨而明也。或曰。鄭氏箋詩。維暮之春。亦言周之季春。於夏爲

孟春。曰。此漢儒承襲之誤耳。且臣工詩言。維暮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於皇來牟。將受厥明。盖言暮春。則當治其新畬矣。今如何哉然牟麥將熟。

可以受上帝之明賜。夫牟麥將熟。則建辰之月。夏正。季春審矣。鄭氏於詩且不得其義則其攷之固不審也不然。則商以季冬爲春。周以仲冬爲春。

四時反逆。皆不得其正。豈三代聖人奉天之政乎。餘見會選鄒季友音釋傳見。形甸反。下同。虞芮。如稅反二國名。虞。在陝之平陸。芮。在馮翊。觀。去聲。

下觀政如字。夫。音扶。下同。并。去聲。喪。平聲。數。雙過反。下同。無藝。左傳註。藝。法制也。畬。羊諸反。於。音烏。治。平聲。陳師凱旁通十三年者。武王即位之十

三年也。或問伯夷扣馬之諫。有父死不𦵏。爰及干戈之說。則於蔡傳不能無疑。豈有十三年而不𦵏其父者乎。愚曰不然。太史公之妄耳。伯夷聞西

伯善養老。乆與太公同歸之。聖人遂事不說。伯夷獨不能諫之於平日。而乃卒然發於事不可已之時乎。孟津之會。文王之𦵏乆矣。故知扣馬之諫。

必無此事也。漢孔氏言虞芮質成。爲文王受命改元之年。䟽云。詩云。虞芮質厭成。毛傳。稱天下聞虞芮之訟息。歸周者四十餘國。故知周自虞芮質

成。諸侯並附。以爲受命之年。合爲十有三年。䟽云。知此十一年。非武王即位之年者。大戴禮云。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則武王少文王十四𡻕也。禮記

文王世子云。文王九十七而終。武王九十三而終。計其終年。文王崩時。武王已八十三𡻕矣。八十四即位。而九十三崩。適滿十年。不得以十三年伐

紂。知此十一年者。㩀文王受命而數之。必維文王年者。爲其卒父業故也夫改正朔。不改月數。於太甲辨之詳矣。而四時改易。尤爲無藝。三代有正

朔。有正月。正月皆以寅起數。是爲孟春之月。百王之不易者也。正朔者。又謂之正𡻕。商用十二月。即建丑月也。周用十一月。即建子月也。前此諸儒

分别未明。故有紛紛之論。然謂之不改月數。謂之改月數。則皆有㩀。且所以證改月者。如左氏僖五年。正月辛亥朔日南至。昭二十年。二月己丑日

南至。夫南至。即建子月也。而左氏見之。正月。二月。孟子言七八月之間旱。則苗槁矣。朱子謂周七八月。夏五六月也。又禮記云。正月日至。可以有事

于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祖。凡此皆足以爲改月數之驗。其不改者則如蔡氏之所引。然七月篇云。十月蟋蟀。入我床下。曰爲改𡻕。朱子引東

萊吕民云。三正之通。於民俗尚矣。周特舉而迭用之。故朱子每隨文觧之。於改月不改月。迄無定說。惟蔡氏立說甚確。又按古周書。周月篇云。維一

月既南至日短極。是月。斗柄建子。又云。四時𡻕。𡻕有春秋冬夏。各有孟仲季。以名十有二月。又云。夏數得天。百王所同。愚謂正月。則以寅起數。所

謂百王所同也。其正朔則各不同。惟朝覲會同用之。其農事自依夏正也。考之經傳。又似東周以來。始有以子月起數者。恐末世國異政之所爲。在

東周之前固無之。讀是書者。自當以蔡傳爲正。不必爲他書所惑也。晦庵書說顯道問先儒將十一年。十三年等。合九年說。以爲文王稱王。不知有

何㩀。曰。自太史公以來。皆如此說了。但歐公力以爲非。東坡亦有一說。但書說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却是有這一箇痕瑕。或推泰誓

諸篇。皆只稱文考。至武成方稱王。只是當初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也。只是羈縻那事體。自是不同了。又云。泰誓序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經

云。十有三年春。大會于孟津。必差誤。說者乃以十一年爲觀兵。尤無義理。舊有人引洪範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則十一年之誤。可知矣。人傑問

子丑寅之書正如何。曰。此是三陽之月。若秦用建亥之月爲正。直是無謂。大扺三代更易。須着如此更易一番。格言孔安國傳惟十有三年春。大會

于孟津。三分二。諸侯及諸戎狄。此周之孟春。陸德明釋文孟津。地名也惟十有三年春。𢦙作十有一年。後人妄看序文。輙改之。孔頴逹正義惟十

至孟津。正義曰。此三篇俱是孟津之上。大告諸國之君。而發首異者此見大會誓衆。故言大會于孟津。中篇徇師而誓。故言以師畢會。下篇王更

徇師。故言大廵六師。皆史官觀事。而爲作端緒耳。傳三分至孟春。正義曰。論語稱三分天下有其二。中篇言群后以帥畢會。則周之所有諸國

皆集。牧誓所呼。有庸蜀𦍑髳徵盧彭濮人。知此大會。謂三分有二之諸侯。及諸戎狄皆會也。序言一月。知此春是周之孟春。謂建子之月也。知者案

三統暦以殷之十二月。武王發師。至二月甲子。咸劉商王紂。彼十二月。即周之正月。建子之月也。要義十有三年春。謂周之孟春。以三統暦知之。見

孔傳及正義史浩講義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非文王取而有之。民自從化。然猶不肯有貳於紂。故曰。有君人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詩亦曰。維此

文王。小心翼翼。厥德不囬。以受方國。文王未嘗受命。亦未嘗有伐紂之心。後世惑於太誓之辭。乃取諸侯歸西伯之時爲受命。又有修德以傾商政

之說。漢儒傳疑和爲一談。唯唐韓愈作文王。操叙羑里之扼。曰嗚呼。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此足以白文王之志矣。然武王於此書曰。皇天震恕。命

我文考。肅將天威。大勲未集武成又曰。誕膺天命。惟九年大統未集。若以九年逆數至三年䘮畢。觀兵孟津。已而復至。誠已十有三年矣。是文王果

於九年之前受天命也。𢦙者求其說而不得乃曰。文王實受命。見紂之不道。不忍伐之。待其自斃。抑又厚誣文王者。珠不知武王爲此說。盖有意驅

西土之人以赴敵也。且文王之德。豈唯西土之人服。天下之人亦服。八百諸侯不期而會者。豈爲武王哉。爲文王之德。在人而不厭也。武王雖爲此

舉。懼人心之未服。故託以文王甞有此志。諸侯素信文王者。亦且不疑。而武王之功。𢦙可必成矣。此太公之謀也。或者又曰。載木主而行。未之詳也

若果然與木主俱行。則知武王每以文王爲辭者。懼民心之未從也。後世固有託扶蘇項燕以起事者。詐也。猶可以得民心。而况文王眞有道化及

民。而未嘗得施設者。則武王舉之以信諸侯。未爲過也。雖然。大雅有文王受命作周之詩。武王卒伐功之詩何耶。二篇者。後世稱美之詩也。若以爲

當時所作西伯爾。安有文王之號乎。大傳謂武王牧野既事。柴上帝。率諸侯。追。王太王。王季。文王。故至武成。始稱文考文王。又安可引之以傳會太

誓之辭乎。黄度書說稱春則序一月爲建寅之月矣。此與春秋不同。春秋書王書正月。則爲時王正月。加春於其上。以爲正雖改。而四時之序不可

改。此獨書春。則當自建寅之月始。詩書書月。皆不改夏正會孟津未濟誓衆。諸侯大會。故名泰誓。拙齋林之竒全解一月戊午。至大會于孟津 一

月戊午者。十有一年之正月戊午也。不謂之正月戊午。而曰一月者唐孔氏曰。武王以紂之十二月發行。正月四日殺紂。既入商郊。始改正朔。以殷

之正月。爲周之二月。其初發時。猶是殷之十二月。未爲周之正月。改正在後。不可追名爲正月。以其實是周之一月。故史以一月名之。此說是也顧

氏以爲古文。或云正月。或云一月。不與春秋正月同。此雖亦一說。然考之其他諸書。未嘗有以正月爲三月者。則顧氏之說。未敢以爲然也。紂都朝

歌。在河之北。武王伐紂。必自孟津濟河之北。泰誓三篇。皆其渡河之時。誓師之辭也。故史官追録其事。故作泰誓三篇。先儒謂皆以渡河而作。上篇

未次時作。中篇既次乃作。下篇明日乃作。其意盖以謂三篇之作。皆在渡河之後。然而㩀中篇曰。惟戊午。王次于河朔。則是上篇之作。當是未渡孟

津時所誓。既誓而後渡河。已渡河矣。至明日戊午。乃始作中篇之誓也。序云。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一月戊午。帥渡孟津。而篇首言惟十有三年。大

會于孟津。是春者。即序所謂一月戊午也。故漢孔氏曰。此周之孟春。盖古者改正朔。則必以其所用之正月。爲四時之首。周以建子之月爲正。故此

以建子之月而爲春。春秋書春王正月。即此月也。泰誓作。時周之正朔猶未改也。而得以用周之時數月者。此盖出於史記泰誓之時。所追録之時

月也。漢武帝太初元年。夏五月正暦。以正月爲𡻕首顔師古曰。此謂建寅之月。㩀未正暦以前。用建亥之月爲𡻕首。而此之以正月爲𡻕首。史官追

正其月名。故今漢書自髙祖元年以下。如秦正以建亥之月爲正者。則皆改爲冬十月。與此篇所載正同。大會于孟津。謂諸侯皆以其師。來集于孟

津。將共濟師。陳大猷集傳吕氏曰。大會所謂不期而至者。八百國也。三山陳民曰。見陳經詳解。王天與纂傳漢孔氏曰。見孔傳。林氏曰。見拙齋全觧。

唐孔氏曰。見正義。蔡氏曰。見會選。按朱子云。以伊訓元祀十有二月觀之則商人但以建丑之月爲𡻕首。而不改月號。時亦必不改也。以孟子七八月。

十一月。十二月之說考之。則周人以建子之月爲正月。而不改時改月者後王之彌文。不改時者。天時不可改。故祭祀田獵猶以夏時爲正以書一

月戊午。厥四月㢤生明考之。則古史例不書時。今詳周禮與詩其不改月時。並有明證。惟此所書春大會孟津。即二月戊午師渡孟津之會考之漢

唐志。實爲建子之月。與夫春秋傳日南至之云。豈惟改月。乃併時改之。然則改者。意時王以是新時人之耳目。而不改者。乃其理之一定。故朱子又

謂或是當時二者並行。惟人所用此說爲得之。陳櫟纂䟽惟十有三年春大會于孟津。愚按蔡氏主不改月之說。遂謂併不改時。殊不知月數於

周而改春随正。而易證之。春秋左傳。孟子。後漢書陳寵傳。極爲明著。成十年六月丙午。晉侯使甸人獻麥。六月。乃夏四月也。僖五年。十二月丙子朔。

晉滅虢。先是卜偃言克虢之期。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朔。必是時也。偃以夏正言。而春秋以周正書。可見十二月丙子。爲夏十月也。僖五年。春王

正月辛亥朔。日南至。王正月冬至。豈非夏十一月乎經有只書時者。僖十年冬大雨雪。盖以酉戌月爲冬也。使夏時之冬而大雨雪。何足以爲異而

記之襄二十八年春無氷。盖以子丑月爲春也。使夏時之春而無氷。何足以爲異而紀之。春秋祥瑞不録。災異乃載。惟夏時八九月而大雪。不當嚴

寒而嚴寒夏時十一十二月而無氷。當嚴寒而不嚴寒故異而書之耳。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四時田獵定名也。桓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杜氏注曰

冬獵曰狩。周之春。夏之冬也。魯雖按夏時之冬。而於子月行冬田之狩夫子只書曰春狩于郎。此所謂春。非周之春而何。哀十四年春。西狩獲麟亦

然也。定十三年夏。大蒐于比蒲。魯雖按夏時之春。而於卯辰月行春田之蒐。夫子只書曰夏蒐于比蒲。此所謂夏非周之夏而何。次年又書五月大

蒐于比蒲亦然也。陳寵傳說尤明的。曰天以爲正。周以爲春。注云。今十一月也。地以爲正。殷以爲春。注云。今十二月。人以爲正。夏以爲春。注云。今正

月。孟子七八月之間旱等。不待多言而明。是三代之正。子丑寅三陽月。皆可以春言也。胡氏春秋傳。不敢謂王正月爲非子月。而於春王正月之春

字。謂以夏時冠周月皆考之。不審安有隔兩月。而以夏時冠周月之理。但得四時之正。適冬寒春暖之宜。則惟夏時爲然。夫子欲行夏時。盖荅顔子

使得爲邦。則宜如此耳。豈可但知有夏正之春。而不知有商正周正之春乎。一陽二陽三陽之月。皆可爲春。故三代迭用之。以爲𡻕首。以一日論。子

時既可爲次日。子月豈不可爲次年。觀此。則三代皆不改月數。與冬不可爲春之說。䧟於一偏明矣。以十三年春。爲孟春建寅之月。其失同上。詳辨

見武成。孔氏唐孔氏見正義。林氏見拙齋全解。王曰。嗟我友邦冡君。越我御事庶士

明聽誓。書傳會選蔡氏傳王曰者。史臣追稱之也。友邦。親之也。冡君。尊之也。越。及也。御事。治事者。庶士。衆士也告以伐商之意且欲其

聽之審也。程伯圭曰。湯武革命。應天順人。苟不稱王建號。是以臣犯君。名不正。言不順矣。王制。天子將出。類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諸侯將出。宜乎

社。造乎禰。湯誥敢昭告于上天神后。泰誓類于上帝。是用天子之禮也。周禮王過大山川。則用事焉。武成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是用天子

禮也。周禮王六軍。泰誓謂大廵六師。是備天子之六軍也。史臣書王曰。猶可謂追稱。如有道曾孫周王。及昭我周王。乃記當時之語。豈史臣追書哉。

鄒季友音釋傳王曰者。史臣追稱。治。平聲。程伯圭曰見會選。孔安國傳冡。大。御。治也。友。諸侯親之稱。大君尊之。下及我治事衆士大小無不皆明聽誓。

重言嗟我友邦冡君。又牧誓。孔頴逹正義傳冡大至聽誓。正義曰冡。大。釋詁文。侍御。是治理之事。故通訓御爲治也。同志爲友。天子友諸侯親之

也。牧誓傳曰。言志同滅紂。今總呼國君。皆爲大君尊之也。下及治事衆士。謂國君以外卿大夫。及士諸掌事者。大小無不皆明聽誓。自士以上。皆總

戒之也。要義友邦。親之。冡君。尊之。見孔傳黄度書說王者於諸侯為友。詩亦曰。邦人諸友。冡。大。諸侯各長其國。故稱大君。御事。治事。自其卿大夫下

至庶士。拙齋林之竒全觧諸侯與武王共伐紂者。皆與之同志。有友之義焉。故謂之友邦。冡君者。大君也。尊之稱也。越。及也。謂友邦諸侯。及我周御

事之臣。以至庶士之賤。皆明聽我誓誥之言。盖將言我所以伐罪弔民之意也。夫紂。君也。武王。臣也。以臣伐君。天下之至逆也。武王豈逆天下之大

順。而樂為此慙德之舉哉。盖有不得已於其間也。齊宣王問於孟子曰。臣弑其君可乎。曰。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

一夫紂矣。未聞弑君也。紂之為君。既失夫為君之道。神怒之。民怨之。則武王不得不應天順人以伐紂。非敢加無禮於其君也。盖以紂失為君之道。

而天下之人。既不以之爲君矣。則我雖欲不興師以伐之。不可得也。故將論其所以弔伐之意。則必推言天之所以立君者。將使之仁民而愛物。今

紂則不然。此所以見絶乎天也。胡士行詳觧惟十有三年春大會八伯諸侯于孟津。此未渡河以前。王曰。嗟我友順邦冡大君越及我御治事庶衆

士明聽誓。嗟之一辭。武王豈得已哉。陳大猷集傳王曰。嗟我友邦冡君越我御事庶士。明聽誓。王曰。說見湯誓。冡。說見伊訓新安王氏曰。諸

侯為一國之主。故曰冡君。如冡宰冡子之類。愚曰。見會選。孔氏曰。見孔傳。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

物之靈。亶聦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書傳會選蔡氏傳亶誠實無妄之謂言聦

明出於天性然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是天地者。萬物之父母也。萬物之生。惟人得其秀而靈。具四端。備萬善。知覺獨異於物。

而聖人又得其最秀而最靈者。天性聦明。無待勉强。其知先知。其覺先覺。首出庶物。故能爲大君於天下。而天下之疲癃殘疾得其生。鰥寡孤獨得

其養。舉萬民之衆。無一而不得其所焉。則元后者。又所以爲民之父母也。夫天地生物而厚於人。天地生人而厚於聖人。其所以厚於聖人者。亦惟

欲其君長乎民。而推天地父母斯民之心而已。天之爲民如此。則任元后之責者。可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之義乎。商紂失君民之道。故武王發此。是

雖一時誓師之言。而實萬世人君之所當體念也。鄒季友音釋傳强。上聲。夫。音扶。長。上聲。之為去聲。朱晦庵書說亶聦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須

是剛徤中正。出人意表之君。方能立天下之事。如創業之君。能定禍亂者皆是智勇過人。人傑又曰。氣質之性。古人雖不曾說着考之經典。却有此

意。如人惟萬物之靈。亶聦明作元后。天乃錫王勇智。皆此意也。謨又曰。湯武征伐。皆先自說一叚義理。孔安國傳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

生之謂父母。靈。神也。天地所生。惟人為貴。亶聦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人誠聦明。則爲大君。而爲衆民父母。陸德明釋文亶。了但切。重意元后作

民父母。洪範天子作民父母。孔頴逹正義傳生之至為貴。正義曰。萬物皆天地生之。故謂天地爲父母也。老子云。神得一以靈。靈神是一。故靈為

神也。禮運云。人者天地之心。五行之端也。食味。别聲。被色。而生者也。言人能兼此氣性。餘物則不能然。故孝經云。天地之性人為貴。此經之意。天地

是萬物之父母。言天地之意。欲養萬物也。人是萬物之最靈。言其尤宜長養也。紂違天地之心。而殘害人物。故言此以數之。與下句為首引也。要義

人兼氣性。故為貴為靈。見正義。黄度書說人與萬物俱生。而人為靈。聦明出類為君。父母斯民。亶誠元首。天子稱元后。絜齋𡊮爕書鈔惟十有三年

春。至元后作民父母。孟津河側之地。是時猶未渡河。次篇則既渡河。紂都于河北。渡河則逼近國都矣。是時武王尚未爲主。故謂諸侯為友邦。惟

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聦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此是說人君之職分。桀紂之所以失天下。為其不知此道理也。湯武之所以征伐。為

其知此道理也。萬物盈於宇宙之間。皆天地之所生。人亦天地間一物爾。而惟人最靈。大抵禀氣之全者。則爲人。禀氣之偏者。則為物。惟全故明。惟

偏故昏。靈者。言其有所知也。然至於聦明。則又不止於靈。人孰不靈。雖小夫賤隷。所謂靈者。固自在。然盡得這靈。方纔是聦明。有此靈。而不能盡之。

豈能至於聦明也。惟亶聦明之人。方可作元后。方可爲民父母。盖吾之德。髙出乎天下之表。所以能父母斯民。苟我與衆人等。其何以爲民父母乎。

聦明二字。不可不看。目視而耳聽。此耳目之聦明也。此心之聦明。亦當如視聽之審。然至於為不義有過失。則何異無目之人。自投䧟阱之中乎此

非其本若是也。不能盡此靈故也。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辰繫焉。萬物育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岳而不重。振河

海而不洩。萬物載焉。人之有此靈。猶天之昭昭之多。地之一撮土之多。水之一勺。山之一拳石也。然須至於無窮處始得。故曰凡有四端於我者。知

皆擴而充之矣。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保妻子。有此萌蘖。要必能充而盡之。故人君之聦明。不可以不養也。以堯舜之聖。而猶兢

兢業業。堯舜何為而兢業也。所以養其聦明也。以成湯之聖。而不邇聲色不殖貨利。成湯何為而不邇不殖也。懼其昏此聦明也。故親近端人正士。

黜逺讒佞小人。不敢有邪思妄念。不敢有嗜慾宴逸。皆所以養其聦明也。惟天生民有欲。無主乃亂。惟天生聦明時又。以欲與聦明對言。有欲則不

聦明也。盖有欲則昏。安得聦明。雖然。所謂聦明。有小有大。一事一物之聦明。是察慧也。非聦明也。且漢宣帝。明帝。非不聦明也。宣帝之智。何所不知。然至

於趙盖韓楊之誅。果可謂之聦明乎。使其聦明。則若此忠直之臣。豈可加戮。明帝日晏坐朝。幽枉必逹。然至於用刑慘酷。天性𥚹急當其慘酷𥚹急

之時。所謂聦明者。果安在哉。此皆非所謂亶聦明者也。亶之為言。信也。實也。確然能盡得聦明之德。故謂之亶。桀紂之所以大亂。只為不聦明之故。

人主不聦不明。天下安得治。故武王舉此以數紂之罪。而湯誓亦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綏厥猷惟后。皆所以言人君之職。分也。拙

齋林之竒全觧惟天地萬物父母。至元后作民父母。惟天地萬物父母。謂天地之於萬物。無所不生。無所不育。猶父母之於子。無所不愛。然雖無

不愛而其生育也。非自然而然。以聽萬物之自遂。則必有頼於位乎天地之兩間。而最靈於萬物。以裁成而輔相之。然後三才之道備。而生育之功

全。故必擇夫誠有聦明之德。充其所以靈於萬物者。而為之元后。彼既有聦明之德。又居元后之位。則能審於人性之好惡。以為之父母。然後斯民

各得其所而至昆蟲草木之㣲。亦無不遂其性者。如此。則裁成輔相之德。於是為至。人道盡而三才之位定矣。此盖言天地之道。相須為用。以成其

化育也。今紂之為君。則不能盡其所以君父母之德。以至於荼毒天下之民。而暴殄天下之物。使斯民不得其所。而萬物莫有遂其性者。則是負上

天之所寄托。而獲罪於天矣。武王將欲興兵以為民除其害。故先推言天地之所以立元后。以為民父母之意。然後數紂之罪也。柯山夏僎詳解惟

十有三年春。至元后作民父母。此十三年春。即序所謂十有一年一月戊午也。前言十一。此言十三。必傳寫之誤。前辯之詳矣。周建子一月戊午。

即建子之月也。建子之月。以夏正言之。則十一月也。十一月而言春者。盖既改正朔。則必以所建之月為春。故春秋書春正月。亦以建子之月也。武

王以子月啓行。丑月伐紂。則改正朔乃在丑月。子月未有正朔而即以春言者。史官追録之也。此盖史官欲録泰誓。故推本其欲作泰誓之年月。謂

武王以即位之十一年。建子之孟春。大會同盟之諸侯於孟津。欲共伐紂。紂都朝歌。在河之北。武王與諸侯在河南。今既大會。欲渡師孟津。故誓衆

而數紂之罪。以明今日不可不伐之意。自王曰以下。即武王誓師之言也。說見拙齋全觧。然武王之誓。必首言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

聦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者。其意盖謂天地以至和之氣化生萬物。則天地實萬物之父母也。然天地雖生萬物。而萬物或有生無知。有知無義。

而各得其偏。而無其全。惟人獨禀五行之秀氣。備五常之正性。而為萬物之最靈。則天地生萬物。於人為最厚。故既予以善性。又恐其汩於嗜欲。迫。

於利害。而浸失其性。故又於人之中。求其誠有聦明之德者。使之居元后之位。既居其位。則輔相其宜。裁成其道。皆付之於元后。使之全天地莫全

之功。則父母斯民之任。又在人君矣。惟天之愛民也厚。既使之靈於物。又為之擇君而司牧之。則為人君者。教之。安之。養之。使無負上天之意可也。

而紂乃荼毒斯民。使不得其所。而負上天之託。此武王所以先推言天地為民立君以父母之意。然後數紂之罪。則紂所以無所逃其罪也。黄彛卿

尚書精義王曰。嗟我友邦冢君。至元后作民父母。無垢曰。史記云。八百諸侯。皆曰紂可伐矣。則是武王與八百國之諸侯。及八百國卿士大夫之

心。皆一而無貳。皆誠而非偽。故同為此舉也。天下之心如此。武王特因天下之心而倡之耳。使其間有一夫異心。則是武王之舉。乃盗賊而非天意。

也。又曰。人惟萬物之靈。在萬物中為最靈者耳至此元后。則大不相似。是元后又於萬物之中。又超然聦明。出乎萬靈之上。靈。謂靈於萬物耳。至

於聦明。又豈止於靈而已哉。惟聦。則所聞者逺。惟明。則所見者深。聦明安可强作邵。惟天生聦明。實異於衆人者。乃能合天而為君耳。元后聦明在

萬靈中。所謂出乎其類。㧞乎其萃者也。惟其聦明如此。故其所聞所見。髙出乎四海九州之上。而為天下父母。其政教法制。無非保護斯民有同赤

子。盖民比萬物曰靈。比聦明之君則為至愚矣。儻非聦明之君保護之。其蹈害而貽禍必矣。紂爲元后。而以淫酗倡率天下。使皆爲淫酗之民。為民

父母。當如是乎。嗚呼。元后之任亦大矣天地為萬物父母耳。而元后乃為萬靈父母。可不自重。武王將以數紂之罪。故先立此四句以見人主之任

其重如此也。張氏曰。友邦者。親之也。冡君者尊之也。又曰萬物盈於天地之間。無天何生。無地何形此天地為萬物之父母也。然水火有氣而

無生。草木有生而無知。禽獸有知而無義人則有生有知又且有義。此人所以獨靈於萬物矣。靈者。神之降而在人者也。人為萬物之靈非亶聦明

不足以治之。仲虺之誥曰。惟天生聦明時乂。此亶聦明而後作元后者。亶聦明者。言其聦明之德。充實乎内。坦然而行之者也。與所謂作聦明者異

矣。元后之於民。治之以義。所以制其强。撫之以慈。所以恤其弱。有以制之。則民必尊之。有以撫之。則民必親之。尊之親之。父母之道也紂之無道。䘮

其聦明。殘害于爾萬姓。不足以作民父母。此天之所以震怒。而命武王以伐之也。呂氏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凡有形有氣

皆受天地之中以生。故天地為萬物之父母。人者。天地之心也。故人惟最靈天地以一元之氣。丕胃天下。本無厚薄。惟得其精與粹者為人。得其偏

與凡者為萬物。皆自然而然。莫知為而為者亶者。言其誠實也。聦明非靈之外。别有一箇聦明。不過得精粹清徹。便作元后。此言人君之職分作民

父母。此見與天地同功處。此數句。雖然。武王因伐紂而言。然百聖之相傳。六經之緫會。皆不過此道理。此最精處。學者能舍味此四句。則可以通貫

六經。親見百聖。孔氏曰見正義。林氏曰見拙齋全觧。陳經詳觧惟十有三年春。至元后作民父母。惟十有三年春。三字必是差錯。何以知之。中篇

惟戊午。王次于河朔。即書序所謂一月戊午也。豈十有一年。用戊午日渡孟津。至十三年又用戊午日。以次河朔耶。萬一史臣間見之誤。前後傳寫

之訛。或遭秦皇熖烈之後。補綴拾遺。盖未可知也。大會。言諸侯之師與戎狄皆在也。王曰。嗟我友邦冡君。越我御事庶士。明聽誓。嗟者。有憫惻之意。

友邦者。武王為西伯。與國之諸侯皆友邦也。冡君即諸侯。尊之也。御事者。諸侯之卿治事者。庶士者。將卒而下也。孟津之會。不期而會者八百國。此

豈誥語之所能及哉。觀人心之所向。則天意可知。使武王此舉為不義。則雖一國。猶且不得而强從。况八百國乎。明聽我之誓。言惟天地萬物父母

惟人萬物之靈。亶聦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此人君之職。天人之至理也。非武王不能為此言。盖以其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者觀之。人與萬物。同

此禀受。然氣質之性。自有偏全。人者。萬物之一也。物得其偏。惟人得其全。故人獨靈於物。盖其入孝出悌。蹈仁履義。與萬物不同者。此其性之靈善

者也。然人雖有此靈。亦有不能保此靈者。必得聖人為之君以愛養之。父母之。然後斯民得以各遂其善。亶者誠信也。言實有此聦明之德也。聦明

亦靈也。非於靈之外。别有聦明。聖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故其德所以獨髙乎天下。觀人與物殊。則天地之愛人。可謂厚矣。觀聖人與人殊。則天地

之愛人。又如何哉。今也。紂失其聦明。是為君者不能保其靈矣。何以化天下之人。而使之保其靈哉。武王以君道自任者也。胡士行詳觧惟天地萬

物父母。至元后作民父母。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故稱父母。元氣生始。初無厚薄。得其全者爲人。得其偏者為物。性之神靈。人

皆有之。而能性其性者。不皆然也。故天必擇其誠聦明者。以全天地不全之功。此又元后之所以稱父母者也。聦明不失此靈耳。非靈外别有聦明

也。陳大猷集傳新安王氏曰。萬物禀氣於天。受形於地。故曰天地萬物父母。廣韻曰。靈。神也。善也。妙也。孝經曰見正義。愚曰。人心俻萬物之

理。才備萬物之能。御物而不御於物。是為萬物之靈。康節邵氏曰。人目收萬物之色。耳收萬物之聲。鼻收萬物之臭。口收萬物之味。聦明。說見堯

典。新安王氏曰。誠聦明者。生知之聖也。元后。說見禹謨。愚曰。天地雖萬物之父母。而不能自全其愛。人雖萬物之靈。而不能自保其靈。亶聦

明之聖人。則又人之靈者也。故俾之作元后。以父母斯民。裁成輔相。使民物各得以盡其性。然後天地之愛始全。而三才之道始備。此言天地立君

之本意也。易曰。見會選。孔氏曰。見孔傳。吕氏曰。見精義。仁山金履祥表註首明為君之道。王天與纂傳王曰。嗟我友邦冡君。至元后作民父母。嗟。

說見甘誓。朱子曰。天地之太。無不生育。固為萬物之父母矣。人於其間。獨得其氣之正。而能保其性之全。故為萬物之靈。若元后則於人類之中。

又得其正氣之盛。而能保其全性之尤者。是以能極天下之聦明。而出乎人類之上。以覆冐而子育之。所謂作民父母也。然自古聖賢。惟堯舜生知

安行。為能履此位。當此責。而無愧。若湯武聦明之質。固不如堯舜之全矣。惟能學知利行。是以能。復其聦明之全體。亦造夫堯舜之域。以為億兆之

公母。盖其生質雖不及。而反之之至。則未甞不同也。林氏曰。見拙齋全解。漢孔氏曰。見孔傳。吕氏曰。見精義。書釋題惟天地萬物父母。至元后作民

父母。陳氏曰。天地産萬物。而人於萬物之中。為得天地中和之氣。人君宰治人民。其聦明必出於天。而非人之所能為者也。天亶其聦明者無他。

是欲使之代天以子愛人民爾。林氏曰。見拙齋全觧。董鼎輯録纂註輯録。見晦庵書說。纂註新安胡氏曰。萬物莫不禀氣於天。受形於地。乾稱父。坤

稱母。此天地所以為萬物一大父母也。孫氏曰。天地能生萬物。而不能成。所以成之者。君也。唐氏曰。配天地以作民父母。與易象言后以財成

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者一也。碧梧馬氏曰。作民父母一語。武王以之首泰誓。箕子以之終皇極。陳氏曰。見陳經詳觧。呂氏曰。見精

義。融堂錢時書觧惟十有三年春。至元后作民父母。經書十有三年春。而序以一月書之。明其為周之春正月也。序不書春。而特書曰一月。抑亦

行夏時之本㫖歟。王充耘讀書管見亶聦明作元后。聦明作元后。盖合萬國而聴於一人。其舉直而錯枉。是是而非非。必無纖毫過差。而後足以

服天下。非極聦明者不能。故商書亦言惟天生聦明時乂。又言明哲實作則。鄒恱道斷法惟天地萬物父母。至元后作民父母。破合萬物而並育

者。天地之至德。統萬民而首出者。聖人之至誠。此理一分殊之說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萬物之所以生成。孰有外於天地

者。故以天地緫言。物固物也。人亦物也。聖人亦物也。此以理之一言之也。靈萬物者。人之所以異於物。亶聦明者。聖人所以異於人。其位為元后。亦不

過為民父母。不能徧及於物也。此以分殊言之也。天地無為故理一。聖人有迹故分殊。能循其聦明之實。以幾於天地之仁。其仁民愛物。安知不與

天地同功。特本其初而論之。則理一分殊之辨。不可以不明。而君天下者之仁不偏愛。當以愛為先務耳。張辛書義梯雲惟天地萬物父母。冐造化

之所生固有異類。造化之所愛而無異心。盖類雖異。而愛之之心同也。是以萬物生成天地之間。然有所不同。而父母之愛。未嘗有彼此之間也。惟

天地萬物父母。見于泰誓之書。原甞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萬物。盖物者。兩儀之所生也。能生於未有之初。不能養於既生之後。如是而天徒積氣。

地徒積塊而已。豈萬物咸戴之意哉。此父母之愛。所以爲造化之心也。講今夫。髙明悠乆。有形而無不覆者天也。愽厚廣大。有形而無不載者地也。

根荄之微。芽甲之細。草木同一生也。而天地之心。無分於草木也。鱗介之多。飛潜之夥。禽獸同一生也。而天地之心。亦無分於禽獸也。萬物同此生。

則天地亦同此愛也。謂之萬物父母。信乎其為父母矣。證人之言曰。萬物生於天地之間。生焉而無不自遂。形焉而無不自成。若彼此各任其自然

而已。今必謂從其天地之養育。然後得以生成者。何哉。蓋四時之差行。雖生而不榮。寒暑之錯繆。雖長而不茂。知此。可與言天地之為萬物父母矣。

元后作民父母。人之言曰。天之生斯民也。蚕焉而無不自衣。耕焉而無不自食。無彼此各任其自然而已。今必謂民非后。罔克胥匡以生者。何

哉。盖暴亂之不平。雖有栗烏得而食之。逸居而無教。雖有衣則近於禽獸。知此。可與語元后之為民父母矣。結昔有商之季世。天物暴殄。使無以遂

其生。於是武王誓師之際。有及于此者。亦欲體天心之公。而去其害物者也。宜乎濟河之舉。群師爭奮。戎衣不再。而天下大定也歟。元后作民父

母。冐人君有以臨天下之民。故必有以愛天下之民。盖臨之而不能愛之。非所以為人君之道也。是以古之聖人。出而為元后之尊。其愛民之心。殆

猶父母之於赤子也。夫如是。可以為天下之主矣。元后作民父母。武王所以言之也。原夫民生於天地之間。有形焉不能以自保。有生焉不能以自

遂。夫使為人君者。苟不知所以愛䘏之道。而草間禽獸以視之。牛羊以用之。如是則豈天置君之意哉。盖天之意。必以父母之心而愛於民可也。講

今夫。尊而若神明。威而若雷霆。領萬方以爲之主。奄九有以爲之師。人君之尊如此。而仁愛慘怛之不加。則天下之民奚頼焉。則必飢焉而與之以

食。寒焉而與之以衣。随其所以而處之。從其所欲而予之。如是而已。證抑甞聞之。君之於民。可近也。而不可下也。可親也。而不可踈也。譬之路傍之

草。尚惜乎芳苞。釁鍾之牛。猶閔其無罪。而况民貴於物。反不以親而愛之。豈為民父母之意哉。結武王當有商之季世。而天下之民荼毒之不忍。王

欲仗黄鉞以誅之。恐軍之心有所未喻。故於誓師之際有及于此。宜乎兵不血刃。一戎衣天下大定也歟。陳復陽課義惟天地萬物父母。至元后作

民父母。天賦聖人以不世出之資者。所以使之君長斯民。代天而理物者也。且天地生物而厚於人。天地生人而厚於聖人。其所以厚於聖人者。

欲其作民父母。萬姓頼之以生。萬物頼之以育。始能無愧於天德聦明之實。無負於天心咐托之重也。聖君知之。暴君昧之。武王發此以誓師。豈非

百王之標凖。萬世人君之所當體念者歟。嘗謂萬物莫不禀氣於天。而賦形於地。故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天地者。萬物之一大

父母也。萬物之生。惟人得其氣之正且通者。故其一性之内。具四端。備萬善。為物之靈。而知覺獨異於物。聖人則得其最秀而最靈者。故氣禀清明

本原澄徹。其知先知。其覺先覺。天德聦明。真實無妄。不待勉强。故能為億垂之君師。於天下之民撫之。字之。保之。養之。察其利病。順其好惡。使疲癃

殘疾。鰥寡孤獨。無一不得其所。元后者。萬姓之一大父母也。夫天地能生萬物。而不能理物。能生萬民。而不能治民。聖人者出。既有天德。又居天位

則財成輔相之職。父母君長之任。捨聖人其誰哉。是故。受天地父母斯民之任者。則當推天地父母斯民之心。則必盡天地父母斯民之道。故其仁

民愛物。盎然惻隱。無一民非我所生之赤子。在我所當撫。無一物非我同生而異類。在我所當育。然後能承天之命。為天之子。答天之休也。當商之

季。紂為昏虐。失其作民父母之道。於是上天篤生武王以代之。孟津之會誓師之初。首發此語。示天下以天德之大。天命之篤。所以體天為民者。本

無一毫利之之心也。嗚呼。非聖人其孰能知惟天愛民之理。惟辟奉天之道若是乎。抑又論之。成湯於伐夏之初。誥于萬方有曰。惟皇上帝。降衷于

下民。若有恒性。克綏厥猷惟后。是即武王誓師之㫖也。然而湯之誥。首以君師自任。武之誓。首以父母自處。父母所以生之。君師所以教之。民生於

三。事之如一。其義一而已矣。不然何以曰前聖後聖。其揆一也。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

。書傳會選蔡氏傳受。紂名也。言紂慢天虐民。不知所以作民父母也。慢天虐民之實。即下文所云也。鄒季友音釋經受。是酉反。孔傳云。受。

紂也。音相亂。馬氏云。受。讀曰紂。鄭氏云。紂帝乙之子。帝乙愛而欲主之。號曰受德。時人轉稱為紂。陸氏政以立政篇。受德為紂之字。此却非是。立政

自以桀德與受德對稱耳。仁山金履祥表註受失爲君之道。沈湎冐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

 官人以世。惟宫室臺榭。陂池侈服。以殘害于爾萬姓。焚

 炙忠良。刳剔孕婦。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肅將天威。大勲

未集。書傳會選蔡氏傳沈湎。溺於酒也。冐色。冒亂女色也。族。親族也。一人有罪。刑及親族也。世。子弟也。官使不擇賢才。惟因父兄而寵任

子弟也。土髙曰䑓。有木曰榭。澤障曰陂。停水曰池。侈。奢也。焚炙。炮烙刑之類。刳剔。割剥也。皇甫謐云。紂剖比于妻以視其胎。未知何㨿。紂虐害無道

如此。故皇天震怒。命我文王。敬將天威。以除邪虐。大勲未集。而文王崩。愚謂大勲在文王時。未嘗有意。叙文王之辭。不得不爾。學者當於言外得之。

陳氏大猷曰。天命文考。何自而見。觀民心歸文王而怨紂。此即天命。三山陳氏曰。文王所謂大勲。惟在化紂改過自新。天下之民各得其安。此文王

之勲也。鄒季友音釋經湎。彌充友。陂。班縻反。炙。之石反。刳。空胡反。剔。它歴反。孕。以證反。傳障。之亮反。炮。音庖。烙。音洛。又音闈。謚。覔畢友。朱晦庵書說

文武無伐紂之心。而天與之。人歸之。其勢必誅紂而後已。故有肅將天威。大勲未集之語。但紂罪未盈。天命未絶。故文王猶得以三分之二。而服事

紂。若使文王未崩。十二三年。紂惡不悛。天命已絶。則盟津之事。文王亦豈得而辭哉。以此見文武之心。未甞不同。皆無私意。視天與人而已。荅徐元

聘又因說文王事商。先生曰。文王但是做得從容不迫。武王便去伐商太猛耳。蘇東坡說文王只是依本。分做。諸侯自歸之。或問此有所㩀否。先生

曰。這也見未得在。但是文王伐崇。伐宻。戡𥠖。等事。又自顯然。書說。王季勤勞王家。詩云。太王剪商。都是他子孫自說。不成他子孫自誣其父祖。春秋

分明說㤗伯不從。是不從甚底事。若泰伯當武王之世也。只是為諸侯。但時措之宜。聖人又有不得已䖏。横渠云。商之中世。都棄了西方之地不管

他。所以戎狄復進中國。太王所以遷於岐。然岐下也。只是荒涼之地。太王自去立箇家計如此。荅徐元聘孔安國傳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

沈湎冒色。敢行暴虐。沈湎嗜酒。冐亂女色。敢行酷暴。虐殺無辜。罪人以族。官人以世。一人有罪。刑及父母兄弟妻子。言淫濫官人。不以賢才。

而以父兄所以政亂。惟宫室䑓榭。陂池侈服。以殘害于爾萬姓。土髙曰臺。有木曰榭。澤障曰陂。停水曰池。侈。謂服飾過制。言匱民財力為奢麗。

焚炙忠良。刳剔孕婦。忠良無罪焚炙之。懷子之婦。刳剔視之。言暴虐。皇天震怒。至大勲未集。言天怒紂之惡。命文王敬行天罰。功業未成

而崩。陸德明釋文亶。丁但切。冐。莫報切。注下同。嗜。市志切。韻常利切。酷。苦毒切。榭。爾雅云。有木曰榭。本又作謝。陂。彼皮切。障。之亮切。匱。其媿切。刳。口

胡切。剔。他歴切。孕。以證切。徐養證切。重意皇天震怒。洪範。帝乃震怒肅將天威。君奭。誕將天威。孔頴逹正義傳沈湎至無辜。正義曰。人被酒困。若

沈於水。酒變其色。湎然齊同。故沈湎為嗜酒之狀。冐。訓貪也。亂女色荒也。酷。解經之是。殺。觧經之虐。皆果敢為之。案說文云。酷酒厚味也。酒味之厚

必嚴烈。人之暴虐。與酒嚴烈同。故謂之酷。傳一人至政亂。正義曰。秦政酷虐。有三族之刑。謂非止犯者之身。乃更上及其父。下及其子。經言罪

人以族。故以三族觧之。父母前世也。兄弟及妻當世也。子孫後世也。一人有罪刑及三族。言淫濫也。古者臣有大功。乃得繼世在位。而紂之官人。不

以賢才。而以父兄。已濫受寵。子弟頑愚亦用。不堪其軄。所以政亂。官人以世。惟當用其子耳。而傳兼言兄者。以紂為惡。或當因兄用弟。故以兄恊句

爾。傳土髙。至奢麗。正義曰。釋宫云。宫謂之室。室謂之宫。李廵曰。所以古今通語。明實同而兩名。此傳不觧宫室。義當然也。釋宫又云。闍謂之䑓。

有木者謂之榭。李廵曰。臺積土爲之。所以觀望也。䑓上有屋謂之榭。又云。無室曰榭。四方而髙曰臺。孫炎曰。榭但有堂也。郭𤪟曰。榭。即今之堂堭也。

然則榭。是臺上之屋。歇前無室。今之𠫇是也。詩云。彼澤之陂。毛傳曰。陂。澤障也。障澤之水。使不流溢謂之陂。停水不流謂之池。侈。亦奢也。謂衣服采

飾過於制度。言匱竭民之財力。為奢麗也。顧氏亦云華侈服飾。二劉以為宫室之上。而加侈服。㩀孔傳云。服飾過制。即謂人之服飾。二劉之說非也。

殷本紀云。紂厚賦稅。以實鹿臺之錢。而盈鉅橋之粟。益收狗馬竒物。充仭宫室。益廣沙丘苑臺。多聚野獸飛鳥置其中。大聚樂戯於沙丘。以酒為池。

懸肉為林。使男女祼相逐其間。說紂奢侈之事。書傳多矣。傳忠良。至暴虐。正義曰。焚炙。俱燒也。刳剔。謂割剥也。說文云。刳。刲也。今人去肉至骨

謂之剔去。是剔亦刲之義也。武王以此數紂之惡。必有忠良被炙。孕婦被刳。不知其姓名為誰也。殷本紀云。紂為長夜之飲。時諸侯或叛。妲已以為

罰輕。紂欲重刑。乃為熨斗。以火燒之。然使人舉。輙爛其手不能勝。紂怒。乃更為銅柱。以膏塗之。亦加於炭火之上。使有罪者縁之。足滑跌墜火中。紂

與妲已以為大樂。名曰炮烙之刑。是紂焚炙之事也。後文王獻洛西之地。赤壤之田方千里。請紂除炮烙之刑。紂許之。皇甫謐作帝王世紀亦云。然

謐又云。紂剖比干妻以視其胎。即引此為刳剔孕婦也。要義官人以世。不以賢才。見正義。闍謂之䑓。榭。是䑓上屋。今之𠫇是也。見正義黄度書說今

商王受。至殘害于爾萬姓。弗克敬天。紂植惡之本。天猶弗敬。視民何有。天為民立君而殘害萬姓如此。豈所以為民父母哉。沉湎嗜酒。冒亂女色。

心志内蠱。聦明日䘮。遂至於敢行暴虐。無所畏忌。天討有罪。而濫其族。天叙有德而私其世。天覆燾生育而朘削之以崇飾非度皆為弗克敬天也。

崇土曰臺。有木曰榭。澤障曰陂。停水曰池。焚炙忠良。刳剔孕婦。紂㓕天理至此極矣放殺仁人。君子之所不忍言也。而又歴數其罪如此。凉薄

殆甚歟。非也。惡必若桀紂。德必若湯武。而後可行放殺之事。歴數其賊仁害義為獨夫之實。使天下後世共知之。而亂臣賊子。不敢以藉口而誣其君。

然君子猶曰。紂之為惡不如是之甚。夫會者數十萬。一語不實。其敢出諸口㢤皇天震怒。至大勲未集。史記。紂作炮烙之刑。以西伯昌九侯。鄂

侯為三公。醢九侯。脯鄂侯。囚西伯羑里。西伯出羑里。獻洛西之地。請除炮烙之刑。紂許之。賜弓矢斧鉞。使得征伐。經自焚炙忠良。刳剔孕婦以上。其

事皆在文王專征伐之前。文王既賜弓夫斧鉞。於是伐宻。伐崇。太勲未集。而文王終。紂使文王為西伯專征伐。是則紂猶可輔也。眞西山大學衍義

今商王受。至臣下化之。臣按受之惡衆矣。而武王誓衆。乃以沉湎為首者。人惟一心。明。則萬善所徔出。惽。則衆慝所自生。未有沉溺于酒。而志不

惽者。志一惽。則無所不有矣。故曰冐色。曰暴虐。曰宫室臺榭。陂池侈服。無不具焉。宜武王以為問罪之首也。夫成湯惟其不邇聲色也。故德懋懋官。

功懋懋賞。受惟其沉湎冒色也。故罪人以族。官人以世。心有惽明之異。故政有得失之殊。後之人主。其可不鑑。黄𢑱卿尚書精義今商王受。至肅將

天威。無垢曰。昬庸之君。以謂蚩蚩之民耳。而不知民心。即天心也。民喜。即天喜。民怒。即天怒。不以民為心如此。是不以天為心也。然則降災下民

者。豈非不敬上天乎。夫有天下者。所戒莫過酒色殺人耳。有一於此。未嘗不敗亡者也。豈有為人君者。若不肖子弟。而耽酒濫色。若凶惡盗賊。而酷

暴虐殺乎。顧此姿質。在下則天子誅之。在上則天下誅之。此宇宙中所不容者也。又曰。舜罰弗及嗣。而紂乃罪人以族。舜賞延于世。而紂乃官人以世。

是其所為。每與舜相反矣。由舜之道。足以得天下。由紂之道。足以亡天下。人主當自擇焉。賞與官人有别乎。曰有。賞以禄耳。而官人乃不問賢不肖。

皆使在位。當紂之時。受紂之私恩者。决非賢者也。然則湯有拏戮之刑則如之何。曰。戮。辱也。非族之謂也。湯肯族誅人乎。决不然也。又曰。自義理

而行。則以民為重。自人欲而行。則宫室䑓榭陂池侈服為重。以民為重。則如漢文惜十家之産。而罷營露䑓。以宫室至侈服為重。所以紂殘害萬姓。

營此不急之舉。而不恤也。吁人欲其可畏哉。然人欲不行於茅屋𢖍門之間而每行於四海九州之主。茅𢖍之下。衣獘履穿。羹藜飯糗。人欲何自而

行乎尊臨四海。雄霸九州。號之則聴。禁之則止。人欲恣行。無所忌憚不足怪也。此皋陶所以告禹。而曰兢兢業業。湯得天下所以言慄慄危懼。唯恐

人欲之起也。為天下君者。常以民為心。則發一號出一令。興一事。廢一法。唯恐有害於民。安得至此極耶。又曰。君天下。自有君天下之資。亡天下。

自有亡天下之資。不可强也。觀紂姿禀。乃盗賊之雄者耳。天欲亡商。必生此人。良可痛也。夫忠良而焚炙之。孕婦而刳剔之。此何等法度。亦將何所

不至哉。當時商家在庭賢者為多。不知忠良為誰也。皇甫謐云。紂剖比于妻而視其胎。嗚呼。殺諫臣而刳其妻。及殺其未産之子。凶虐如此。此所

以能亡商家之社稷歟。又曰。紂之凶暴如此。此豈天心也哉。天下之心皆怒。是乃皇天震怒也。紂凶暴臨於四海。而文王忠厚。亦臨於四海。四海

之人皆憤怒紂。而歸心於文王。欲文王舉湯故事而征之。民心如此。是乃天命文考。肅將天威也。西伯戡𥠖。則文王嘗行天威以警紂矣。使文王不

死。豈止戡𥠖而已哉。此非文王私意也。天下之心也。天下之心。天之心也。自堯舜以來。積至于商。凡千七百有餘國。而文王聖德。獨卓然出乎諸國

之上。則天之生文王。正所以伐紂也。吕曰。聖人雖相去千百里之逺。求其端。則不過公𥝠而已。惟其公。則天地萬物都如一體。上則翼翼小心。順

帝之則。下則慄慄危懼。懷保小民。惟其私。則限七尺之軀。此外皆壅蔽隔絶。以天為蒼蒼空虛之物。而不知敬。以民為蚩蚩無知之物。而不知愛。又

沈湎冐色。只是一箇昬昧。知七尺之軀養其體。所以冐於聲色。無所忌憚。元初之聦明。已自斷䘮殆盡。或幾乎熄矣。又曰。人誰無好惡。好惡出於

公心便有節。出於私意便無節。惟紂出於私意。故惡一人不已。必至於族。好一人不已。必及其世。又曰。紂之惡極。天之怒亦與之俱極。天之於人。

叩之小。則小鳴。叩之大。則大鳴。此見天人一體處。紂之所以為惡。只是一箇弗敬上天。文王之所以為聖。只是一箇肅將天威。若是毫𩬊怠惰。便

是人欲。非天威。孔氏曰。見正義。林氏曰。見拙齋全觧。胡士行詳觧今商王受。至刳剔孕婦。天所以作元后者。何為而乃如是耶。天安得不怒。陳大

猷集傳愚曰。敬者。萬善之本。不敬者。萬惡之本。人雖至惡。孰不知敬天。今紂天且不敬。况於他乎。宜其不知體天愛民。而爲惡日深也。湎說見嗣

征。愚曰。以無所敬愛之心。又昬於酒。荒于色。新安王氏曰。聦明安在。人欲愈熾。則凶惡愈肆。敢行。言果於暴虐也。新安王氏曰。罪人以族。則濫

及無辜。官人以世。則濫及無德。東陽馬氏曰。侈服。謂凢服用侈靡。不止衣服。耗匱民財。以殘害萬姓。陳氏曰。此言紂殘虐不能作民父母也。

新安王氏曰。刳。剖也。剔。去肉也。孕婦。懷子者。孔氏曰。見孔傳。呂氏曰。見精義。皇天震怒。至大勲未集。吕氏曰。焚炙忠良。刳剔孕婦。至此天理盡

滅。紂之心。即天之心。天本無怒。紂之惡極。故天之怒與之俱極。又曰。天威。非敬則不能將。毫𩬊怠慢。即是人欲。非天威矣。愚曰。見會選。三山陳氏

曰。見陳經詳觧。仁山金履祥表註天命周伐受。文王未伐。武王未遽伐。受終不悛。許謙叢說命我文考。肅將天威。作一句。謂皇天命文考。使敬將天

威以定天下。或考字絶句。則謂皇天既怒紂。則命我文考矣。文王於是敬將其天威。欲有為而未集。董鼎輯録纂註沈湎冐色。至大勲未集。輯録

問諸儒之說。以為武王未誅紂。則稱文王為文考。以明文王在位。未嘗稱王之證。及既誅紂。乃稱文考為文王。然既曰文考。則其謚定矣。若如其言

將稱為文公耶。曰此等事無證佐。皆不可曉。闕之可也。僴餘見晦庵書說。纂註新安陳氏曰。蔡氏愚謂以下七句。曲為文王文飾。不若語録盡之。陳

氏曰。見陳大猷集傳。陳櫟纂䟽陳氏經曰。泰誓只言文考。至武成始追王。稱文考文王。語録。見晦庵書。王充耘問㫁泰誓嘗言文王大勲未集。而

武成則曰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何歟。至穆王言丕顯哉。文王謨。丕承哉武王烈。則以烈歸武王。而文王僅及其謨又何歟。而周公亦以受有殷命

為文王。與穆王之言不其戾乎。荅有追稱前王之功而言者。有直指前王之事而言者。文王受命。武王伐紂。此直指其事而言者也。書言文王。克成

厥勲。此追稱其功而言者也。文王非無烈也。而謨顯於文武王非無謨也。而烈盛於武。文顯於前。武承於後。父作之。子述之。文王無伐紂之心。而天

下自歸于文王之德。武王非欲伐紂。而上帝臨汝。不得不致其伐耳。其曰。文謨武烈者。各指其盛者而言也。且當商之季。而三分有二。則天命之歸

文王可知已。周公言文王受有殷命。豈欺我哉。文王雖率商之叛國以事紂。然其伐崇。伐宻。以至於侵阮戡𥠖。大功未集。而文王崩。則泰誓言文勲

未集。豈不信哉。至於武王。一戎衣而有天下。尚迪有禄。無非卒文王之伐功而已。克成厥勲。不歸之文王可乎。雖然伐商者。非文武之本心也。天與

之。人歸之。其勢必誅之而後已。使商罪貫盈於文王之時。則牧野之師。固有所不容已。使受惡悛於武王之日。則君臣之分。又奚敢有所不盡哉。然

則言文王之謨。則功可見。言武王之烈。則謨可知。前聖後聖。其揆一而已矣。豈容異觀。又荅周之王業。𡸁成於文王之世。而大定於武王之時。武

王一戎衣而有天下也。不過纉文王之緒而已。故以伐殷之事言之則在於武王之時。雖謂文王爲大勲未集可也。以積累創造言之。則太王基王

迹。王季勤王家。至文王受命爲西伯。而三分天下有其二。商已駸駸乎爲周矣。雖謂文考。克成厥勲可也。雖謂文考。受有殷命可也。此專論文王者

如此。若以文武並言。則文王造周。有安天下之謨。武王除暴。有定天下之烈。一顯於前。一承於後。父作子述。此則有不可掩者。言旣各有因而發。則

亦奚相悖之有哉。




永樂大典卷之一萬三千五百八十九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