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洞冥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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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真君降壇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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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寄:一斛珠〕

豔陽天氣,花枝如錦韶光媚,小樓爭看鞦韆戲,一曲笙歌,且賀新年瑞。

塵夢迷人真歎息,酣眠春甕朝慵起,狂風驟雨無留意,笑煞癡郎,還擁香衾睡。

【描寫春光,何等生色。】

張三丰大仙降壇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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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寄:浪淘沙〕

丹藥帶身邊,藜杖挑肩,來壇恰是一更天,到處逢人惟索酒,群笑張顛。

大劫在眉然,俺也生憐,世人胡不改尤愆,若個同吾攜手去,便是神仙。

【世人春夢幾時纔醒。寫俺胸襟灑落,悲憫情懷。】

關聖帝君降壇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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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寄:臨江仙〕

悲憫深情誰與訴?何時得解憂心,高山流水獨彈琴,幸逢諸弟子,堪許訂知音。

歷盡冥途觀果報,仍應上界登臨,證明仙佛勸當今,願他齊覺悟,休再睡沈沈。

【帝君救世深情,垂書苦意,詞中畢見。】

說客歲庚申年臘月初六晚,定一子遊罷地藏宮,於回壇時,張桓侯大帝,對諸生訂下遊天宮日期,要等今春二月廿二晚,謂其中有段妙理, 上皇已經降旨不敢洩露等語。諸生猜摹不著,究竟是甚麼玄妙呢?因為是天曹要開一個賽寶展覽大會,(奇哉奇哉)擇定地點於蓬萊第三峰下,瀛洲勝地,於辛酉年二月十二日起,至五月二十二日止,統計百日,凡五大洲證果神仙,皆得與會,(何等熱鬧)其陳列之品,乃是聚天上人間,龍宮蛟窟,希世之珍,應用之物,俱皆?,以利三界展覽。(繁華可知) 上皇早經降旨,敕派呂祖帝君,為總經理員,(鄭重如此)帝君又派蓬萊仙真,三千餘員,在那蓬萊第三峰下,瀛海面上,搭了紫檀木大橋三十六座,以利各神仙來往。(何等大觀)開會之後,百貨齊集,大家展覽,必要品評出一件至寶,以作頭標。(這個頭標,究竟是何寶貝?何人奪得,大家俱在猜想,急欲看下文了。)

【追溯前文,生下各節,是地府與天宮關鎖處。】

所以歐美回部各國,證果各神仙,亦聞此信,各將寶貝預備,想奪頭標。(大家想想歐美仙真可能將此頭標奪去麼?)這個消息,由觀音大士於正月初五日,在興壇龍華會上,先行發表,因此要趕演一部《訓女寶箴》,以為奪標之具。(演卷女箴以為奪標,大士之計左否?)這部書為何不早降演,因為婉壇奉了至聖先師之命,頒演一部《儒門救世金丹》,尚未告竣,特敕命紹、豫、婉、三壇諸子,準於今正月完璧,又益以興壇演辦二次小龍華會,奔忙不迭,所以大上降演寶箴,只好延至二月初一日起,至二十日止,此書始克告成。降此書時,楊生守一日日侍乩,功勞卓著。其次莫如定一。至遊地府鈔案,妙慧子任之。遊天宮,抱一子任之。所有情形,備載寶箴附本,茲不再贅。

統計元旦至今五十日內,諸子未曾片刻稍停,今屆二月廿一日,諸事完畢,正好續演《洞冥記》,遊歷天宮,早被大帝算就,真真玄妙,到了此時,諸生方纔恍然大悟。(事到當前人方覺悟斯真為奇)但這賽寶大會,抱一子已經遊過數宵,故令定一又去續遊,因為會場十分寬闊,抱一所見,不過百分之一,且其中景致,一宵與一宵不同,又正值開會之期,神仙濟濟,趁此機緣前去展覽,也是千古奇遇。(諸子慧根不小始能有此千古未有之奇遇也)這個賽寶會,好像似為演這部《洞冥記》開設的一般,(無此記,則賽寶會雖奇,世人無從知之,是此記專為此會而演也。)權且按下不表。

【五聖救世垂書,於洱邑無有暇日,惟一諸子迓聖迎真,亦無暇時。仙凡功德,真當不朽。】

說今晚續遊天宮,從蓬萊起,柳真君先到壇,聖帝與張三丰大仙亦攜手降臨,到壇後,聖帝命設席陳列仙果,滿酌瓊漿,請張大仙上座,柳真君左坐,聖帝右座,惟一子主位相陪,酒飲三巡,聖帝言曰:「今晚吾關請張道友到壇,非為別事,為因諸子不辭勞苦,已將《洞冥記》演了半部,吾關觀此書,果將地獄真情和盤托出,發前人所未發,真勸善未有之奇書。(真是的評)惟此記是演義體裁,必得高明潤色,逐段加批,(這不可少)愈足以見重於世,素稔道友學問優長,詞華典贍,意欲藉重大筆,細加評論,庶此書傳出,洛陽紙貴,挽轉天下後世,世道人心,則道友之功德,與此書並傳不朽矣,未知道友允否?」

【老道得蒙義聖青眼,附此書之驥尾,真是三生有幸,何樂如之】

張大仙曰:「聖帝過獎譽了,但既蒙委任,敢不竭力效勞,惟批訖,還望聖帝指教。」聖帝曰:「道友文才,吾關弗及,何必過謙。」因對柳真說道:「這半部《洞冥記》,吾三弟與柳道友功勞最多,此後上遊天宮,柳道友要負完全責任,書成之日,定當酬勞。」真君曰:「聖帝有命,敢不盡心。」又囑睢一與壇中諸生道:「此部《洞冥記》大有關係,各師弟勿憚勤勞,速速鈔出,立付剞劂,遍傳海宇,書成之日,吾師再開萬仙大會,慶祝太平,(此書傳出春雷一震萬病回春矣)並與各師弟加功賀喜,懍遵吾言,切切記下,吾師事迫,就要回宮。可喚定一起來,定一聞呼,驚醒起來,望見聖帝到壇,張、柳二仙亦在座,連忙上前參拜,聖帝曰:「免禮了,一旁侍坐,這半部《洞冥記》,爾定一師弟,也算有始有終,不怠厥志。(誠非過譽)吾師所知,以後張祖師批評此記,爾師弟尤當謹慎伺候,身任其勞。(老仙批評此書,全仗憑依定一子筆錄也哈哈。)今夕上到蓬萊,先看看賽寶大會,有柳帝君帶領爾去,切勿畏難,書成之日,大有好處,謹記吾言。」又對三丰大仙說道:「煩在此鎮壇一宵,吾關去矣。」(帝君細心周到如此)帝君吩咐畢,即刻啟駕回宮。

【聖帝之於是書,幾經籌量,幾臨紹壇,其苦衷於告誡柳仙與惟一諸子亦已具見,讀者當知。】

柳真君曰:「定一師弟,好好振刷精神,吾師帶來一鸞一鶴,爾乘鸞,我跨鶴,就要起程矣。」定一曰:「弟子稟仙師,這天宮,弟子未曾遊過,聞天有九重,又有十二重,又有三十三天,名稱等等不一。又諸仙佛列聖所住宮殿,在於何天?何重?居何方位?先請仙師,一一指明,然後上遊,始有把握。即如仙師領弟子遊地府時,先到雲程觀獄,知其大概。所以壇中諸弟子,凡遊者,皆胸有成竹,不致迷於歧途。今遊天宮,亦請先為講明,弟子等感激不盡矣。」

【未遊地府,先觀獄形。未上天庭,先問天名。真是挈領提綱,何等卓識。】

真君曰:「善哉問也,夫天非第有九重也。實有十二重,今試將十二重之名言之。此十二重須自下數起,第一重曰:「太虛天」下附於地,一望渺茫。(此層天上即社稷土穀等神祇之所住居也)第二曰:「施化天」,風雨雷電,雲霧霜雪,經行降結其間者也。第三曰:「月輪天」,日月皆循天左行而右旋,月行較急一日常遠日十三倍有奇,乃君逸臣勞之理。月臣也,日君也,月以陰精積水,故外瑩而半明半魄,其行度與日相同,故明。魄則背之,故暗。向背從遠近而增損,於是上弦、下弦,此月輪天,又名水精天。蓋月本水精之氣,所積而成也。

【闡明盈虛之理,君臣之分,妙極妙極。天文學,當以此為宗主。】

第四曰:「遊道天」,日月巡行,有四遊九道,春倚東為青道,夏倚南為朱道,秋倚西為白道,冬倚北為黑道,青朱白黑,各有二道,南方多一赤道,季夏所倚也。惟春秋二分,日月同照,故交食多,四方對照,皆為黃道。故曰:「遊道天」。第五曰:「陽明天」,日月本東行,天體則左施,天行最健,牽引以走,不得不西也,日雖善行,每不及天一度,因日屬君體,陽精積火,故內朗而通體皆明。陰不勝陽,晝則月不能並明,夜則常以遠近漸轉,魄向而避,日輪與地球相等,光能照八荒,故又曰:「火星天」。

【西人謂日輪大於地球,地動而日不動,說理荒謬,而人信之,大怪、大怪。】

第六曰:「列宿天」萬物之精,上為星象,星之為言精也,陽之榮也,皆依二十八宿所屬,故曰列宿天。第七曰:「斗樞天」,象星列宿,浮生虛空,橫絡天腹,其行其止,皆須氣焉。中有斗樞,其四星為魁,三星為杓,杓之初為斗樞,柄之末為瑤光,斗柄所指,為建南紐星,天之樞也。端居不動,列宿隨樞而轉,如車轂之旋運,故又曰:「宗動天」言諸天宗之而動也。(書曰在琥璣玉衡以齊七政法乎天也)第八曰:「不動天」,天與日月,行動皆有常度,不疾不徐,晝夜循環,分為四時,皆隨斗柄迴旋,至此一重,如斗樞不動,凝靜完固,又曰:「常靜天」,所謂虛極而轉實也,以上步履皆如平地矣。(此本陰陽動靜之理淺鮮平易解人即知)

【柳仙唐時證果,歷遍天都,故能言之鑿鑿。】

第九曰:「穹窿天」此重如地之所分九野,各定界限,以氣象形色而名。正東曰:「青天」,東南曰:「蒼天」,正南曰:「陽天」,西南曰:「朱天」,正西曰:「旻天」,西北曰:「幽天」,正北曰:「玄天」,東北曰:「昊天」,正中曰:「鈞天」,又曰:「黃天」。其第十重曰:「燄摩天」分為三垣,中央為紫微垣,上臨句陳帝座,下應斗中紐星,此玉清宮,在太微垣內,居紫微垣後,前曰:「天市垣」,為帝座天庭,周天如烈燄摩空,因號燄摩天。更上第十一重曰:「塊穿天」,又名兜率天,光明廓落,湛然常寂,因此天頂如兜圜彀率,故以名之。最上第十二重曰:「大羅天」,(玄玄上人三清五老之所居也)乃在極高之處,出遊天表,只隔一圍,此十二重天上,乃玄玄上人所居,下視塵凡懸絕十二,真是晃朗無邊,森羅萬象者也。

【此重天,至尊所居也。】

定一曰:「三十三天,名稱若何?」真君曰:「吾聞之黃老曰:「周有三十三天,各有帝宰,應從第十重計算,曰燄摩天,曰兜率陀天,四大王天,忉利天,樂變化天,他化自在天,梵眾天,梵輔天,大梵天,少光天,無量光天,光音天,少淨天,無量淨天,遍淨天,福生天,福愛天,廣果天,無想天,無煩天,無熱天,喜見天,善現天,色究竟天,無邊動處天,無邊識處天,無所有處天,非想非非想處天,四象天,常憍天,持鬘天,監守天,當須彌山頂為帝釋天,以上共計三十三天也。

【西方、諸佛之所居也。天有十二重,如地之有高山高原、丘陵、原隰、平野、低原、湖、澤、泉壤也。天分三十三部,如世界之有歐亞美非澳五洲,而又分為各國也。柳仙博通古今,學識優長,故能言之歷歷,老道所不及也。】

此三十三天,由燄摩天而下,縱橫高低,遠近不等,亦如九州之分野也。」定一曰:「各聖真仙佛所居之方位,並在何天?亦請指示。」(問明列聖所居仙闕以便遊覽定一亦頗細心)真君曰:「大羅天界,所創之宮,名曰:『玉清紫雲之閣』,碧霞為城,為元始天王所居,元始又立幾處金闕玉樓,瓊房琳殿,以舍列聖群真,故五老亦居於大羅仙境。至燄摩天界,三垣紫宸,金闕在焉,即 上皇所居也。其上之兜率陀天,上有兜率宮,佛祖與諸佛之所居也,位在西方。大赤天,道祖之所居也,位在正南。」

真君演說至此,定一曰:「弟子意欲叩五聖帝君之所在?」真君曰:「蓬萊呂帝所居,乃在東方青天。南海大士所居,乃在南方赤天。義聖宮居西南,管轄西南二天,名日協天。顏帝宮居東北,鄰近昊天,接於至聖之廣野。文帝七曲山桂香殿,居於正西。佑聖真武居正北。然皆在不動天之上,穹窿之境也。其餘未經宣洩者,俟到時,又為指示可也。今晚時辰不待,就要起程。」

說罷,真君挽著定一的手,出了壇門,真君跨鶴,定一乘鸞,飄飄蕩蕩,直向東北而來,這鸞鶴性極靈通,凌空翱翔,十分迅速,定一頗有畏懼之狀。真君曰:「師弟穩穩坐定,此鸞乃吾師馴養有素,只要不偏不倚,吾師保爾無虞。」定一下視,越過了許多高山峻嶺,又超過幾條長江大河,即陰陽界亦低在下方,隱隱可辨。耳中但聽得風聲習習,少焉月出東方,大地山河,瞭如指掌。(又是一番境界)定一此時頗心中暢快。真君曰:「今夕初上蓬萊,本要與師弟唱和詩章,因事故太多,恐其遲延,也就作罷論了。師弟你我師徒,言話之間,已走了一萬餘里,你看前面白茫茫的一片,那是甚麼地方?」(別有天地非人間)

定一道:「弟子不知,還望仙師指明。」真君曰:「那就是瀛海了。」轉瞬間飛到海上,定一舉目下望,只見海中波濤洶湧,浩淼汪洋,無邊無岸,定一問道:「仙師這個瀛海,怎麼如此寬廣?真是觀於海者,難為水矣。」

真君曰:「此海東極扶桑,北極滄溟,南通閩、浙、南海,流出西洋,天連水,水連天,焉得不寬大。五大洲島,全個地球,俱是為水包涵,安可以蠡測之乎?」方議論間,定一由右邊望去,見一座絕大高山,以問真君?真君曰:「此東魯泰山也,鸞鶴至此,看見海天空闊,飛騰尤速,轉眼又望見海中有一座崇山,高插雲表。又問真君?真君曰:「此蓬萊第一峰也,呂祖師宮殿在焉,爾紹、豫、婉、風、和五壇之總機關亦在焉。多少神仙,棲真於此?」

真君說罷,將仙鶴一拍青鸞隨之,令由峰南飛去,定一遠遠望見前面,高插雲霄者,又有兩山對峙,左右前後,洲島無數,四面都是水繞,海面亦更寬闊,景致如畫圖一般,又問真君?真君曰:「此蓬萊第二三峰也,由一峰數去,共有三十六峰,其島嶼小山,不在其內,爾試看看第三峰腳下,是甚麼情形?」定一引領一望,只見一片彩霞,萬道金光,彌漫山坳水面,看不出甚麼真相。(慧眼未開故爾如是)真君笑曰:「師弟俗眼,目力尚欠,此中即賽寶大會場也。」二人言論間,已隔三峰不遠,定一望去,果見海面上搭了許多浮橋,橫跨山腰,由南至北如飛虹臥波一般,又見會場之當中,插了一桿赤色大旗,臨風招展。(真真大觀)定一問真君曰:「此何旗也?」真君曰:「俟到時一望便知。」定一又見港裏,有許多洋船,約有三百餘艘,船上所掃旗幟,等等不一,以問真君。真君曰:「此外國運來貨物,欲以賽寶者也。」言已,行抵海濱。真君曰:「我師徒權且下了鸞鶴,到會上遊覽一番,然後去見祖師。」

【一路風景,寫來有致】

定一曰:「弟子遵命。」於是將鸞鶴停住,真君念動真言,傳召本處土地,令其看守仙禽,真君領定一步行,僅走了數步,繞出東南海道,上了紫檀大木橋,即有數仙官前來歡迎,命云:「元陽帝君,又領遊生來矣。」(來得湊巧)乃進了第一門大柵欄,門內有一大客廳,光彩潔白,上書:「迎賓館」(這賓館似專為柳仙定一而設者然妙極妙極)三個大字。招待員迎入坐定,獻上酒果香茶,極表恭敬。眾仙官曰:「今晚柳帝君帶領楊善長來得恰巧,因開會已滿十日,奇珍異寶均已擺列整齊,諸天仙佛聖眾,並十洲三島神仙,澤國諸龍王,外國各教主,皆到會展覽,品評頭標,較前數夕,尤為鬧熱,真是絕大奇緣。(如此繁華熱鬧千古難逢)惟是會中人太擁擠,依我等愚見,不若在此廳後小樓之上安坐,以便觀看各神仙來往,俟觀畢,又進會場,慢慢展覽,未識帝君善長之意若何?」

真君曰:「甚妙,甚妙,正合吾師徒之意了。」於是上樓,剛纔坐下,即見西北方,來了無數神仙,俱向柵欄門而來。第一簇,見一大仙高坐龍輦之上,頭戴冕旒,身穿袞龍袍服,腰繫玉帶,足踏粉底皁靴。他懷中還抱著八九歲的一個童子。(這位童子果何人斯大家猜猜)羽葆導前,仙樂隨後,真真榮貴無比。定一問是何仙?真君曰:「此北極紫微大帝也。」又問童子何人?真君不答。(祕密天機豈能輕洩)

隨後又來了第二簇,只見內中有一大仙,騎在獨角獸背上,頭上亦戴冕旒,身著紫袍,腳踏朝靴,腰繫寶帶,五綹長鬚,貌類文官氣象,卻甚威武,前面有三十六位神將,後頭亦有無數將吏,俱皆鎧甲鮮明,裝束齊整,手執鞭錘戈矛劍戟,個個威風凜凜,相貌堂堂。一路鼓聲鼕鼕,電光灼灼,不知是何神仙?又問真君。真君曰:「此乃九天應元雷祖大帝也。」第三簇,見有兩條赤龍,駕一大車,車中坐定一位神仙,面如傅粉,三綹長鬚,頭戴盤龍雁翅烏紗,身著大紅袍,腰繫玲瓏寶帶,足踏朱履,手執朝笏,氣象雍容,前後侍從將吏,手中執的火鎗、火箭,火斗、火包,旗幟上畫的盡是火龍、火馬,火鼠、火鴉,隊伍亦頗嚴肅。定一又問?真君曰:「此乃火官大帝也。」

【雷祖、火官,二位大帝,威儀氣象,各自不同。】

定一正在看大帝的旌旗隊伍,尚未過完,忽然又望見西北一帶,來了一萬餘人,浩浩蕩蕩,一路長蛇大陣,擺向會中而來,(熱鬧熱鬧)方轉瞬間,見首先來的,盡是儒生,章甫逢掖,博帶峨冠,劍佩鏗鏘,趨蹌而至,個個溫文爾雅,真有儒者氣象。(今日世上有此真儒否)當中推來一輛大車,兩馬並駕,車前有一個玉麒麟,左右跨轅者,有二弟子,居左者執鞭轡,居右者捧竹杖,車中坐定一位大聖,首戴玄冠,身披黼黻,腰圍組綬,足履赤鳥,手中執著圭玉一方,憑軾而坐,相貌端嚴,雍容自得。(寫孔子如生)相從弟子,約有三千餘人,真君不待定一詢問,說道:「師弟你試猜這位大聖,卻是何人?」定一低頭想了半刻,答道:「弟子明白了,敢莫就是我孔子至聖先師。」真君曰:「猜著了。」

方問答間,又來了無數頭陀,頂五福冠,穿無垢衣,手持蓮缽,胸掛素珠,或乘一葦而來者,或赤腳而行者,有駕雲者,又有身軀雄偉,騎白麟者。騎長鯨者,等等不一。(翩翩欲仙何其快樂)中間一位大佛,具丈六金身,頂上放大毫光,慈容滿面,披八寶大紅袈裟,雙足盤起,坐在一朵彩雲之上,(寫釋迦如畫)前面寶蓋高擎,法雨繽紛,天花亂墜,冉冉而來,仙樂班、逸韻悠揚,幢旛隊當風披拂,(真是長春世界令人羨煞)又有沙彌僧侶,手敲木魚,口誦真經,聲音朗徹,觀其人數,似亦有三千餘人之多,定一以問真君,真君曰:「此西天竺釋迦牟尼如來佛也。其隨從護法,乃四大天王,哼哈二將。彌勒尊師,接引、準提,達摩、伽藍,密跡金剛,西方二十七祖,普照王十大弟子,二十諸天,十八尊者,五百阿羅漢,西域諸王子,諸佛菩薩,並眾沙門釋子也。

【此段描寫三教聖人,威儀各極其妙。寫孔子,則曰相貌端嚴,雍容自得。如來則曰,頂放毫光,慈容滿面。老子則曰,童顏鶴髮,一部銀髯,笑容可掬。撮影寫真,未及其妙,真是化工之筆。】

纔過去,後面又續來了一班道童,個個秀外慧中,道服道冠十分整潔,手提金爐,香煙馥郁,(又是道家妝束)隨後又來無數真仙,足下生雲,頭戴五雲巾,身穿無垢衣,腰繫絲?,或持簡板,或攜漁鼓,或佩寶劍,或負葫蘆,飄飄灑灑而來,(逍遙物外其樂陶陶)後面玉節金幢,仙樂迭奏,按班而至,有一老仙,騎在青牛背上,童顏鶴髮,耳長七寸,一部銀髯,笑容可掏,戴七寶碧霞道冠一頂,著九龍萬壽仙衣一襲,足穿雲履,腰曳絲?,手執拂塵而來,(的是道祖)後面有數百功曹護送,觀其人數,亦不下三千人,以叩真君?真君曰:「此太上道德天尊也。」

定一往後又看,見西北一帶,仍來了許多人,望之不甚清楚,真君取出千里鏡一面,付與定一照之,乃是些黿帥鼉軍,魚兵蝦卒,一路跳舞而來,到也好看。(特別稀異)真君曰:「此龍王來看會也。」方顧盼間,只見他又繞向別路去了。樓下人又報道:「東南方上,眾女仙來矣。」定一掉頭,向東南望去,果見許多仙女,由雲中飄飄而來,將近會場,按落雲頭,上了紫檀木大橋,先是一班侍女,各執長旛寶蓋一套,衣裙新潔,步履雍容,魚貫而至,後面有兩位仙姑,一乘鸞,一跨鶴,蹁躚而來。(神仙快樂如此)到了會門,下了鸞鶴,眾侍女簇擁入場,只見他二人,頭戴珠冠,身著霞裳,腰繫茜紗裙,足穿青絲履,年可二十餘,端莊豔麗,直入柵欄門內,由右路而行,定一觀其侍女,約共有五百餘人,以問真君?真君曰:「此碧霞、紫霞二宮中,何祖、麻祖二元君也。」

轉頭又望東南,見神仙濟濟而來,尚不辨為男女,真君曰:「觀音大士來矣。」言未已,已到面前,真君曰:「師弟你看前面十八人,乃羅漢也。又男女錯雜十二人,乃圓覺也。」隨後甲冑莊嚴,一持降魔寶杵,一持月斧者,乃韋馱護法二尊者也。以後來者,都係侍女元君,各執蓮花一朵,率皆服飾鮮明,容止不俗,最後是一童子,頭角垂髫,如桃子狀,身穿短襖繡襦,手執楊柳一枝,年可十四五歲者,乃善財也。又後一女子,梳盤鴉髻,著雲錦裳,曳鮫綃裙,踏凌波履,手抱淨瓶,年可十七八,明眸皓齒,笑顏絕世者,乃龍女也。其後一菩薩,高坐雲頭,足下朵朵蓮花,戴玄帕,著白衣,手執拂塵,現長者身,祥光四起,冉冉而來者,乃慈悲大士也。(寫大士諸佛菩薩各盡其妙)師弟你看大士法駕之後,還有那許多天丁力士,約有三百餘人之多,扛來一隻大船,真正希奇古怪,師弟你試猜猜,這隻大船,扛來何用?」定一曰:「定是用他賽寶。」真君曰:「不是」,定一曰:「或是出售。」真君曰:「猜著了。」

【三教聖人,雷,火二帝,俱不攜一物入會,而大士獨扛此一隻大船入會,真正希奇。】

纔議論問,會上又喧傳道,那東南角上,來了兩位聖母,一位夫人,帶了幾千侍女元君,真真熱鬧。定一問真君曰:「不知是那幾位聖母夫人?」真君用慧眼遠遠望去,說道:「上前一位,乃女媧聖母。其次來者,乃上元夫人,最後那位,乃是瑤池金母。」定一聞言,鼓掌歡呼道:「弟子幾生修得,遇此莫大奇緣,真是三生有幸,不負此一遊矣。」(世人獲讀此書真是三生有幸)

言話間,前班侍女已到,各執蓮花寶蓋,雝雝肅肅,迤邐而來,凡會上供職仙官,一齊出來歡迎接駕,焚香頂禮,定一見來了兩大班侍女,每班約有五百餘人,進了柵門,都著青衣青裙,頭梳寶髻,足穿雲履,俱是一樣的裝束,十分素雅。後面又來的元君班,亦分作兩班,每班亦五百餘人。這些元君,仙秩較高,頭戴鳳冠,身穿霞帔,曳珍珠裙,個個手中執者一朵金蓮,溫恭淑慎,舉止安詳,真有尹姞之風。(世之坤流,各各修因,功成之日,定可有如此之快樂,逍遙也。)元君班後,又是兩班女樂,每班約二百餘人,均是二八嫦娥,靚妝輝煌,環佩整肅,各執樂器,目不亂瞬,絲絃簫管,響徹雲霄,儼若彩鳳之鳴。(人間難得幾回聞)

定一曰:「這六班侍女、元君、女樂,何其如是之多?」真君曰:「一半是隨從女媧聖母,一半是隨從上元夫人也。」言未已,只見音樂隊後,推來一輛紫檀木香車,駕四條赤龍,香氣流溢,車中高坐一位女仙,真君指謂定一曰:「此女媧聖母也,你看他戴七寶金冠,垂珠瓔珞,披錦雲鶴氅,環佩玲瓏,年一百餘,容顏光澤,猶類少女。車左右有貼身二侍女,年可十六七,服青綾之桂,容眸流盼,神姿清發,真美人也。

【媧皇伏羲妹也,其時祝融,共工作亂,以臣犯君,綱紀盡壞,媧皇佐伏羲制定禮樂,整飭人倫,俾廢弛之綱常復振,真有補天之功。】

隨後又來一女仙,乘紫雲之輦,駕五色斑龍,年二十餘,天姿精耀,靈眸絕朗,服青霜之袍,雲彩亂色,非錦非繡,不可名字,頭梳作三角髻,餘髮散垂,戴九雲夜光之冠,曳六尺火玉之珮,垂鳳文林華之綬,帶流黃揮精之劍,亦有二貼身侍女,形容明逸,光彩耀目,迴非塵世所有。」真君又謂定一曰:「此上元夫人也。」(夫人天皇母也,亦為無極分形。)

夫人之後,忽來五十天仙,皆長丈餘,手執綵旄之節,佩金剛靈璽,戴天王之盔,披黃金之甲,開道前行,儀仗隊後,也是兩班侍女元君,約二千餘人。妝飾鮮明,較聖母、夫人之侍從尤加焉,後即接女樂隊,均青夫少艾,著無縫雲霞之衣,曳天孫織錦之裙,高髻雲鬟,鳧舄鳳履,手中各執樂器,有彈八琅之璈,有吹雲和之笙,有鳴昆庭之金,有鼓震靈之簧,有拊五靈之石,有擊湘陰之磬,有作九天之鈞,有歌元靈之曲,此外有吹洞簫玉笛,鼓瑤琴錦瑟者,不計其數。眾聲朗徹,靈音駭空。律呂調和,宮商並協。音樂隊後,推一鑾輿,駕九色斑龍八條,輿後載一青鳥,亦有貼身侍女二人,妝飾與夫人侍女同,輿中坐一女仙,年三十餘,頭挽太華髻,戴太真晨嬰之冠,著黃金褡襦,帶靈飛大綬,佩分景之劍,履玄璚鳳文之舄,文彩鮮明,光儀淑穆,真靈人也。

真君曰:「此瑤池金母也。」鑾輿之後。還有文武護衛仙官,約有五百餘人,定一望得目不轉瞬。真君笑曰:「這回令師弟大開眼孔也。」定一曰:「怎麼聖帝、文帝、玄帝,今夕不曾到會?」真君曰:「各有要務,一時不能遽來。即如大士,今夕亦是分身,專為陳設這部女箴,並出售那隻大船,所以撥冗到會一刻,不久便要回南海也。夫神仙眾多,不止此數,還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許多仙佛聖真,一二日內,焉能到齊。即到,亦豈能容納得下,所以必開會百日,正為此也。」定一聞言,以為今夕到會仙真,已看畢了,方擬請真君下樓,前去展覽,忽又有人報道:「外國各教主來矣。」於是只好再看一看,果見東南方上,來了多數洋兵,擎起洋旗,吹起洋號,聲聲響應而來,(又是一番景象)約有二百餘人,轉瞬間,已到柵門,內中有些官長,見有騎獅象者,騎熊虎者,騎獐鹿者,騎駿馬者,又有坐馬車者,坐電車、汽車者,約有二十餘人,個個身軀偉大,盡服洋裝,原來是開國之君相大將,及傳教之祖師。一路說說笑笑而來,定一不解番語,又不通曉洋文,不知這幾位神仙,係何國何名?(異言異服,仙與凡同,不足怪異。)以問真君。真君曰:「此法蘭西之天主也,此羅馬教皇也,此英美崇敬之耶穌也。又指一位女仙曰:「此瑪利亞也。」後頭有數男仙曰:「此天神嘉俾阨爾也,此聖師罷德肋也,此俄皇森德羅也。」又來一位極有道德之神仙,曰:「此美國賢辟華盛頓也」,又指回部開國之君主曰:「此謨罕默德也」,又指普國賢相曰:「此俾斷麥克也」,又指日本之始祖曰:「此徐市君房也」,又指英良將曰:「此惠靈吞也」,末指一入華忠勇之大將曰:「此戈登也,此儒生李提摩太也。」此外尚有六七神仙,真君未及悉舉其名。

【外國教皇,君相,入會展覽,五洲萬國,道德其將統一乎?】

定一曰:「仙師所指諸仙,皆外國最著名者,弟子亦曾聞之,惟耳其名,不知其人,今夕得晤其面,足慰平生。但弟子所聞,有一絕大英雄,曰:『拿破崙』,為法、意二國之皇帝,當日大戰歐洲,赫赫有名,豈沒後未曾證果,而不能與會乎?」真君曰:「中外一理,大凡殺孽太重者, 上帝所惡,方墮落之不暇,焉能證果登仙。彼拿翁野心勃發,恃其才智,蔑視歐洲,其所殺人,奚啻百萬。真是豺狼成性,全無惻隱之心,是其造罪已深,律無從贖,豈能膺天爵,享生後之榮乎?師弟曾遊過五殿之凶器獄,可觸類旁通否?」定一曰:「弟子了然矣。」真君曰:「時辰不待,我師徒可到各行、各部,展覽一番。」

【拿破崙為歐洲之絕大英雄,上帝惡其不仁,墮之地獄,則凡世界殘忍之輩可以知矣!】

說罷,下樓辭別各仙官,出門直往前行,見前面有一行,門上書曰:「珠寶部」,真君領定一進門,逐一看去,見各樣寶貝,陳設整齊,瑰異莫名,金光射目。真君從頭一一指示曰:「此中國古來之蒼璧黃琮也,此連城璧也,此照乘珠也,此夜明珠也,此火玉也,此和闐白脂玉也,此滇南翡翠玉也。」又見大珊瑚樹數架,高八九尺曰:「此晉時所遺也。」又有大紅鑽石一枚,如雞卵大,曰:「此俄國陳列也。」有大瑪瑙一盤曰:「此法國所賽也」,有大小珍珠一盒,曰:「此英國所陳也」。又見一紫檀木盒,以玻璃罩之,內貯十二顆明珠,其光爛灼,壓蓋一切,曰:「此龍宮之定海神珠,取來一半以鎮會也。其他如紅綠寶石,紫瑛,車渠,玳瑁之屬,不足貴也。」又到一部,上書「字畫古玩部」五字,真君曰:「此部乃歷代之國粹墨寶,珍藏極為清雅,正宜賞玩一番,入內見案上陳設的,俱是禹鼎湯盤,周秦彝器,漢瓦當文,以及古銅、古鏡,古劍、古琴,古硯、古磚,與各種古磁,出於乳窯、柴窯、哥窯者,古意盎然,俱可寶貴。

四壁掛的,乃唐、宋、元、明各名人字畫,又有歷代各大家之墨蹟,手卷冊頁,及定武、蘭亭、原搨、各碑板,真真無美不搜,無奇不備,真君逐一指示。定一素無好古之癖,也不知物之新舊真膺,看了一番,也就算了。又轉出一部,上題曰:「樂器部」。真君曰:「師弟於音樂,素不諳習,此部也可以不看了。」又過一部,曰:「器用部」,下註小字曰:『農器在內』。定一曰:「此皆吾鄉所有,不必去看。」真君曰:「不然,夫各種用物,一省與一省不同,即如農器,中國與外國不同,因地制宜,不能相強也。此部內還有外國之各種紡紗紡絲機器,並手工機器,及聲光化電各種,然宜於外國,而不宜於中國也,師弟何妨一睹。」定一依言,入內一看,果見用物陳列甚多,莫名其妙。

【物質文明已達極點,倘再不講求道德,銷燬軍器,世界將無寧謐之期矣。】

看畢,又到他部,見門上書「軍器部」三字。真君曰:「也去看看,入內,只見中國之刀矛劍戟,弓矢鳥鎗,俱皆陳列。除此之外,盡是外國運來,各種新武槍砲,及炸彈、飛艇、氣毬之類,陳列如林。定一曰:「這許多軍用品,前弟子蒙仙師領遊五殿時,大略看過,今日又運來這許多,殆將以售之中國乎?」真君笑曰:「不久天下太平,世界共和,五大洲大一統時,大家偃武修文,刀槍入庫,歸馬於華山之陽,放牛於桃林之野,即尋常軍器,概從取銷。況此殺人之凶物,誰復購買者乎?不過運來以壯觀瞻耳。」

定一聞言,點頭稱是,掉頭又走,又見一部,上書曰:「綾羅部」,又一部曰:「絲棉部」。真君曰:「可以不看」,又見一部,曰:「麻葛部」。定一曰「麻賤物也,亦陳列耶?」真君曰:「將來要貴,因此物大有用處。」定一曰:「如何用法?」真君笑,而下言,(不言妙妙)說道:「師弟也可以去看看。」二人進了部內,只見黃麻、白麻,堆積如山,質之最佳者,以閩省為第一,通體一看,果然大發光華。定一曰:「真正希奇,此理弟子無從思議矣。」又到對行一看,見門上書曰:「百穀部」,定一曰:「百穀乃處處有之,何必以之賽寶?」真君笑曰:「師弟差矣,夫民為邦本,食為民天。聖王之世,賤珠玉而貴五穀。《詩》曰:『稼穡維寶』,諺云:『一顆一粒,人當愛惜。』焉得不寶貴乎?譬有珠於此,飢而不能食也。有玉於此,寒而不能衣也。自天子以至於庶人,一日三餐,孰能外之?自吾師看來,此為天下之第一寶也。」(穀為至寶古今定論)

說罷,領定一進部觀覽,果然各樣種類俱備,內有香糯軟米,紅豆烏?,兩歧之麥,九穗之禾,(人間少有)定一未經見過者甚多,觀看片時,覺得氣候分外溫煖,定一深為詫異。真君曰:「此所以為寶也。」言畢又走到了會場之中心地點,見上面築了一座高臺,(此臺佈置玄妙異常)分為上下二級,左右三臺,上一層內,當中安一張大漆桌,上蟠一條八爪金龍,長約二丈有奇,頭角崢嶸,鱗甲炫耀,頂上有明珠一顆,顧盼非常,頗有乘雲上天之概。(風雲際會時期不遠)其下邊亦安一張大紅漆桌,上坐一箇金錢斑斕玄豹,身長丈餘,高六尺許,眼若銅鈴,閃灼看人,伏而不動。(豹乎豹乎豈容爾久伏不動)又見左邊八張紅漆桌上,有八隻猛虎,身與豹等,張牙舞爪,形甚威厲,眈眈雄視,意欲噬人。右邊亦設七張漆桌,上有七條大蛟,麤若車輪,長幾二丈,在桌上婉蜒轉動,勢將變化飛騰。(八虎七蛟將作何用世人猜猜)

定一見這幾個靈物,頗覽畏怖,不敢逼視。真君曰:「何必畏怖,決不為害於人。」(將保護於人乎)定一曰:「此會上一龍一豹,八虎七蛟,何處選來,是何理由?望仙師一一指示。」真君曰:「此乃天機,吾師焉敢妄洩,陳列於此,特令外國人瞻仰耳。」(其關係有如此焉)

定一又抬頭一望,望見後面有一將臺,上插一桿大帥字旗,當風飄拂,真君曰:「此即在海濱所見者也。」定一見旗上寫著一條長銜,出口便念,(不將長銜念出可惜可惜)真君急止道:「師弟只可看在心中,豈可讀出口外。此有關係,安可唐突。」定一聞言,急忙緘口,仍看那桿旗,呆立不動,真君曰:「師弟快走,這個會上,縱看幾日夜,也看不完,吾師領爾別處去罷。」定一依言,跟隨真君,轉過右邊,抬頭一看,只見有一部內放出萬道霞光,直沖霄漢,多少神仙都往那邊觀望。(有此光華果是何故)真君曰:「師弟我師徒也去看看,到了門口,上書「圖書部」三字,二人走進,只見看的人摩肩擦背,擁擠不開。定一看這部內,兩行書籍如林,真是牙籤玉軸,滿架縑緗,問真君道:「據抱一師兄所說,十二晚遊覽至此,其書籍尚未有如是之多,今夕看來,真真富有。」

真君曰:「今晚書始擺設齊備者,卻有緣因,因此番陳列之書,先要挑選一番,除經、史、子、集,及釋道經典,一切善書,照常陳列外,如裨史、小說、傳奇,須有關於勸懲者,始准陳設。倘係邪淫不正之書,與傷於風化者,概行取銷。(世運一轉邪淫小說須付秦火)以今夕纔能完備,師弟快去看看,這霞光由何書透出。」定一欠身往前一看,卻是大士纔降出的《訓女寶箴》,各真鈔寫了二十套之內,透出光來,較那十二顆定海神珠,尤為出色。(特別希奇)所以驚動了多少神仙來看,當下大家將書打開一閱,真是有益於婦女之書,完美盡善。

那些外國各教主,說道:「這樣好善書,我等也要買上幾部帶回去,用以開化我國之人,把全會展覽完,這部書就算奪了頭標了。」大家拍掌道:「品評極當,應公推此書作為頭標。」因問:「大士可仍在會場否?未知每部要價若干?」經理員答道:「已回南海矣,書價早巳定下,價值甚昂,每部要大洋臺萬元。」各教主道:「這樣好書,要價一萬元,也不為多。如得此書,使我國人從此進化,則此書乃無價之寶矣。」當下各教主,即兌出大洋二十萬元,將鈔出之女箴二十部,一概買去。說道:「我等還要到香山,與大士賀喜去也。」定一見了,不禁喜上眉梢,對真君說道:「此回開會,這部女箴,奪了頭標,倘若二次開會,又讓《洞冥記》奪頭標了。」(定一志望亦奢)真君道:「師弟會心不遠,那是一定的。女箴現已出售,何不去看看大士那隻船,可曾賣了?」二人轉出部外,見右邊有一塊隙地,那隻船還在停著,韋馱尊者,獨自一人,坐在船頭,閉目垂簾渴睡。(定然無人問訊,賣不出門)

【風化始於閨門,教育宜先婦女,大士女箴早見乎此,竟為外國神仙賞識,奇哉!】

定一望見,連忙上前呼喚道:「尊者在上,弟子稽首。」尊者道:「不敢,不敢。元陽帝君,領爾到會展覽嗎?」定一曰:「然。」真君曰:「吾柳奉命,特領定一師弟,來此會上,一開眼界,大士扛來這隻船,吾師徒早已看見,怎麼還不出售?」尊者曰:「貨不輕售,留待識者。」(這個識者果何人乎)定一上前一看,見是一隻無底船,不禁鼓掌大笑道:「難怪覓不出主顧,原來是一隻無底船,誰人肯買。」(定一也是眾人一般見識。哈哈)尊者正色道:「師弟休笑,你說他無底,卻是有底,這隻船的巧妙,能容數十萬人,度人無量,入其中者,就算有緣,不會沈溺,回頭是岸,立登道岸,你可能會悟否?」(不是大話欺人,卻定指人大道。)定一把船與篙櫓,細細看了一番,想了一會,(定然悟了)說道:「這隻船弟子要買,(定一志願亦頗不小)不知要價若干?」尊者道:「此船要價五十萬元,隨上篙一根,帆一片,漿櫓十四把,要價三十萬元,湊五加三,共合八十萬元。(韋馱所要船價中含妙理無窮)未知師弟可出得上?」定一曰:「如此貴價,弟子就買不起了,這隻船不是弟子獨買,乃是為我紹、豫、婉、風、和五壇合買,因為我那幾個師弟師兄,都生長在茈湖邊,素習駕舟,兼那惟一師兄,又善把舵使篙,所以合式。(諸子互相幫忙,則此船可以直撐至太平洋邊,將中國四萬萬人盡載其中,也是不難。)既是這樣的價,不敢過問了。」

尊者笑道:「師弟你出得上多少?」定一道:「願出八十元,還要打算賒幾天?」尊者笑不可仰,說道:「這樣寶貴的一隻船,價出不起,還要賒欠,真真好笑。也罷,自古道:『紅粉贈與佳人,寶劍贈與烈士』青萍結緣,當賈於薛卞之門。我替大士做個全權大臣,直接把這隻船,送與你罷,你的意下如何?」定一聞言,喜不自勝,連忙叩頭,說道:「弟子叩謝尊者並大士矣。但是還有一件困難,這樣大的一隻船,教我如何把他運到洱源地方?」尊者曰:「我今做個全情,仍命那班天丁力士,替你扛去。師弟不到家,這隻船先扛到你壇門口也。」定一聞言,又拜謝了一回。尊者果呼喚天丁力士,把船扛起去了。真君曰:「時近五鼓,理宜起身,我師徒速向海邊去罷,到了海濱,土地仍在那裏等候,二人跨上鸞鶴,騰空而歸。

【韋馱率性將船贈與定一,毫無罣礙,真真便宜。】

真君曰:「今宵之會,師弟樂否?」定一曰:「弟子十分高興。」真君曰:「既是高興,歸途且緩,須要吟詩,以作紀念。」定一曰:「請仙師先吟,弟子當再獻醜可也。」真君吟曰:「千古難逢此會場,神仙無事也奔忙,諸天齊集三山島,萬架分陳百寶箱。臺建靈旗輝日月,書垂訓女放光芒,慈悲大士多情甚,又賜諸生一葦航。」(柳仙此詩興會淋漓嘯歌自得)師弟隨意和來,定一吟曰:「神仙濟濟聚蓬萊,展覽名場勝會開,雙鳳雲中扶輦下,六鰲海上駕山來,奇珍異寶歸靈島,瑞兆朱旗列上臺,堪羨女箴輸外國,慈悲大士奪標回。」

定一剛纔吟畢,真君在鶴背上,喝采叫好,說道:「真真好詩。」定一曰:「弟子因詩思阻塞,只好借用古人一聯,聊以塞責,仙師反誇獎,何也?」真君曰:「就為借用得奇妙,所以為佳,較之原題尤貼切也。」二人吟詠間,不覺已到壇門,果然那隻船先扛到了,進了內壇,見了張三丰祖師,備述一切。張柳二仙,各自回宮。定一亦醒過來,說道:「今夕耽延已久,不克謁見帝君,只好俟之明晚矣。究未知明宵景況,又是若何?欲得其詳,且看下回分解。

總評

⊙柳帝君「談天」一段文字,與仙史互相印證,方見言言真確,字字精詳。

⊙人間開展覽會,天上亦開展覽會,然人間展覽,以促物質文明之進步,竟不若天上之展覽,以增道德文明之光輝也。

⊙展覽會所見之人物,皆世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而最玄極妙者,如紫微大帝所抱之童子。

⊙會中陳列之金龍玄豹,八虎七蛟,明明將天機漏洩與世人也。

⊙女箴輸出外國,慈航運到滇西,真是千古奇事,此書大觀。

唐天君降壇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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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寄:西江月〕

大地生靈造孽,終朝攘利爭名,須知報應甚分明,休自妄圖非分。

昧理行為狗苟,欺心作事蠅營,青天霹靂顯雷聲,期把世人驚醒。

【寄語狂悖,各自醒醒。】

柳真君降壇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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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寄:醉花陰〕

甲子重開新宇宙,若個先窺透,昨夕赴名場,展覽情形,生怕天機漏。

今宵復向蓬萊走,恰是黃昏候,把酒且吟詩,故意遲遲,休把雙眉皺。

【散淡其胸,風雅其詞。】

說柳真君,昨宵引導定一子,去遊賽寶大會,因時辰不待,暫且歸來,約定今宵復上蓬萊,謁見祖師等語。諸生早經恭候,屆日戍初刻,唐大元帥先臨,柳真君亦至,對諸生道:「今夕時辰尚早,吾柳且與各師弟,飲酒賦詩,消遣一刻,再登程未為晚也。」當下拈題分韻,仙凡一堂,飲酒快樂,(壇中飲酒賦詩是為蓬萊諸仙飲酒賦詩引線)不在話下,看看到了戍下刻,真君曰:「定一師弟,今晚去見祖師,必有特別之好處,(露出端倪)你我師徒快快登程。爾仍乘鸞,吾師跨鶴,就此出壇門也。」言畢起身,仍向東北方而行,鸞鶴迅速,瞬息之間,即飛騰了一萬餘里。定一在鸞背上,遠遠望去,見渤海之東,有無數高山,在虛無縹緲之中,不知多少?以問真君。

真君曰:「瀛海之中有山,一曰:『岱輿』,二曰:『員嶠』,三曰:『方壺』,四曰:『瀛洲』,五曰:『蓬萊』,其山高下不一,約周圍三萬餘里。即以蓬萊而論,亦有三十六峰,俱仙聖棲真鍊丹之所。山山俱有洞府,而三十六峰之內,以第一峰為極高,呂祖帝君之宮殿在焉,女媧聖母之母儀宮在焉。此外如八仙洞府,碧霞、紫霞二宮亦在焉。并爾五壇之會館,亦附設於此。師弟未曾遊過,今夕順便遊覽一番,看看景致,也是好的。但海面弱浪三千餘里,惟真仙始能飛渡,昔吾柳初得道時,曾背負祖師飛渡此海,非祖師不能渡,特不過試吾柳之神通道法耳。(寫自己道力不炫己長)世人每於朝曦夕照,或虹消雨霽之時,往往望見海市蜃樓,歎為奇妙。(分明神仙珠宮貝闕而世人疑為幻妄令人歎煞)或隱隱望見三神山,然皆可望而不可即。可笑始皇不修德,而求神仙,妄冀長生,真是夢想也。」(無德而求仙者此為殷鑒)

【問答之間,即將蓬萊境界,一筆包羅,妙妙。泰政暴虐,盧生、安仙導之求仙,賜以搖山鐸,驅山鞭,諸法寶,所以速其亡也。世人不知而妄訾議,難怪,難怪。】

真君談論栘時,已超過了瀛海,看見前面一山,高插天際。真君曰:「此即蓬萊第一峰也。」言話間已抵山腰。真君曰:「姑下鸞鶴,看看景致。」定一依言,下了青鸞,與真君立於石磴之上,只見滿山萬花爛漫,不知名者甚多,徐步而上,沿路靈芝瑞菌,香氣襲人,珍禽奇獸,遊臥飛鳴,悠然自得。定一歎曰:「真仙境也,人間那得有此?」(仙都景物四季長春,迴異人寰。)正在左顧右盼,貪看景致。真君曰:「師弟切勿留連,且行步遲緩,焉能躡及巔頂,不若仍上青鸞,速見祖師為妙。」定一依言,二人各跨上鸞鶴,飛騰直上,一霎時間,又歷了無數山程,舉首望上,見一片宮殿樓閣,金光閃閃,瑞氣騰騰,漸漸抵近宮門,真君曰:「至矣,速下鸞背,好好整束衣冠,不可褻慢。」二人步行而上,見前面立有玉石大牌坊一座,上題一匾曰:「蓬壺勝境」,左右有聯曰:

 仙境異塵寰,寶洞已居無上地。

 玄門通大道,金丹專度有緣人。

【惟呂帝始克當此。】

進了牌坊,復歷石階而上,見前面有一大照壁,高約三十餘丈,長約四十餘丈,俱是玉石瑪瑙鑲成,騰輝炫彩,轉入裏邊,正面建一大門,極其高聳,上書「玉清宮門」四個大字,顏體金書,光輝射目,門左右有七字聯云:

 登此門得窺大道

 由斯戶便識玄關

值門使者,見真君回宮,連忙人內通稟,帝君聞言,立即傳召進內。真君引導定一連進了六重宮殿,定一左右瞻仰,見宮殿壯麗崇閎,十分華美,世間未有。而匾額對聯,不及細閱,到了第七重,見正殿當中立一匾,上署曰:「孚佑上宮」四個大字,殿柱上有五字楹聯,亦楷體金書,每字大逾尺許,其文曰:身膺金闕相,果證玉清尊。

【得讀此聯誠非易易。】

左右對聯尚多,定一還欲再看,真君曰:「師弟快快隨我登樓,祖師等侯久矣。」定一不敢呆望,即隨真君扳梯而上,一連上了五層,見帝君坐在寶座之上,連忙上前,九叩行參參。帝君曰:「師弟遠來辛苦,免禮了,右旁侍坐,真君亦行禮畢,左席坐下。定一稟曰:「弟子塵濁凡夫,知識闇昧,因演《洞冥記》奉命上遊天宮,首謁祖師,望祖師垂降謨訓,以醒世人,弟子不勝感激之至。」帝君曰:「定一到此,實獲我心,不但吾帝撰文,還要大設華筵,邀請眾仙,作歌勸世,更有裨益也。(定一此請,真是問一得三。)本文言畢,令童子先酌香茗,與真君、定一解渴,一面敕功曹召集群真,一霎時間,只見眾仙陸續到來,各各敘坐,帝君乃揮毫撰文,其題目乃是「度己度人」四字。(以此四字為題現身說法旨哉)洋洋灑灑,手不停揮,仍倣地藏與十王之文,以四言為例,片刻脫稿,韓大仙朗誦其文曰:

呂祖帝君度己度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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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大,生物生人,我居中土,幸得人身。萬物之內,惟人為貴,得此人身,真不容易。(一失人身萬劫難),畀我性命,五官百骸,倫常八德,與生俱來。(人貴於物只在此間)溯厥生初,虛靈不昧,天理渾然,萬善皆備。(真性未漓聖賢仙佛皆可為也),胡生以後,物蔽情牽,嗜慾日恣,與惡為緣。(性相近習相遠)放棄道德,造諸般孽,逐於下流,不可究詰。(可歎)汩其性靈,畔道離經,醉生夢死,墮行冥冥。(可憫),罪無從贖,永沈地獄,六道三途,輪迴弗出。(可悲),悲爾眾生,胡弗聰明,一入畜道,何以為人?(可憐),惟有志者,具大智慧,脫離塵網,不甘暴棄。證乎佛仙,企乎聖賢,各造其極,志大願堅。(人皆可為堯舜其奈庸愚不肯立志甘墮泥塗)性命之理,三教同體,門戶大開,任其擇取。或學為儒,克己功夫,存誠懼獨,不離須臾。既已成己,尤須成物,胞與為懷,立達為鵠。或依釋門,皈戒講論,明心見性,掃除孽根,屠刀放下,慈悲廣大,度盡眾生,功侔造化。(釋氏心燈昭然揭出)或體清淨,先明感應,採藥築基,勿走邪徑。鉛汞交融,再立外功,度人度世,誓願無窮。即如吾帝,少負大志,不戀簪纓,不慕榮利。逐逐風塵,荏苒光陰,期博一第,以慰親心。(揚名顯親志亦不小)吾師火龍,鑒我隱衷,傳授劍法,依訣用功。廬山養靜,出入定省,讀三教書,玩一壺景。修得內丹,寄身家園,依然儒士,混俗人間。(是之謂火裏栽蓮),嗣入羅浮,晤軒轅集,曾作詩章,以為贈別。道出長安,遇師雲房,遊仙一枕,夢醒黃梁。六十三歲,登進士第,赴任一載,不貪富貴。相期終南,決意辭官,(浮雲富貴)重蒙鍾祖,傳授金丹。還丹大道,其理玄妙,冥心研求,始通其竅。外功未足,再傳秘術,點石成金,濟人利物。以膺成真,我叩其因,三千年後,仍復原形。終為人害,我心不願,誓度眾生,另把功建。輕舉飛昇,隨地遊行,方方闡教,處處留名。或遊京洛,洞庭黃鶴,三醉岳陽,無人知覺。洞賓到處,多人受度,瓊島諸真,弟子無數。果證蓬萊,玉旨屢頒,金闕上相,位冠諸仙。興行妙道,純陽得號,玉清宮中,總握權要。吁嗟殘零,陷溺已深,孰為引拔,如我存心。學我志向,度人無量,毋為硜硜,作自了漢。(蓬萊諸散仙,注意!注意!)虛度一生,百無一成,優游玩忽,自誤前程。聖賢仙佛,由人做出,我亦丈夫,甯甘蠖屈。(頑廉懦主,莫再疑憨。)吾撰此文,望世情殷,願爾大眾,勿負所云。」

【儒門大道,數語兼賅。儒與釋道,俱宜以成己成物,度己度人,為宗旨。若徒作自了漢,縱修而有得,亦不過一鬼仙而已,安能證金身丈六,參贊位育哉!此呂祖果位,所以獨邁於諸仙也。帝君自述修道還丹工程,現身說法,真足令頑石點頭,其度人度世之心,豈有已哉?點石成金之術,鍾祖以試帝君也,帝君以害三千年後人,不為。遽爾飛昇。學仙者,須於心地上用功夫也。帝君登真之後,無日不在人間,受度之人已指不勝屈,而願猶未已,卓哉!】

韓大仙將文讀竟,眾仙擊節稱贊不已。帝君謙讓了一回,乃對定一子說道:「今夕邀請各仙,均蒙光降者,乃因各仙均到會展覽,所以如此湊巧,此非特吾師之幸,抑爾師弟之幸也。」(不惟帝君定一之幸,實乃世界眾生之幸。)說罷,立命使者,扛來白玉大圓棹十張,左右安設八席,以宴男仙,陳設已畢,列仙重另敘坐,柳真坐在一旁,先將來賓指示定一,乃是南華仙翁,曼倩大仙,四皓老人,九源丈人,陶宏景大仙,葛洪大仙,安期生大仙,郭芍藥大仙,劉仙海蟾,黃仙澄虛,王仙子晉,方仙子春,並常到壇之三丰大仙等,此外尚有多人,盡是蓬萊各洞仙真,不及悉舉其名,以十四人為一席,每席以八仙中一人陪之,共計男仙一百一十二人。

當中陳列二席,以宴女仙,首座乃是女媧聖母,以何、麻二元君陪之,仙童已將殽饌擺齊,帝君親自把盞後,乃命童子執壺勸飲。定一坐在末席,見席上陳列的器皿,俱是水晶、瑪瑙、珊瑚雕成,極其精潔,內盛時果鮮蔬,皆人世間所未睹,以斑竹箸拈而食之,香生齒頰,甘美莫名,所飲之酒,概是瓊漿、玉液,香氣流溢,都生平未經嘗過者。定一暗暗稱奇,正在觥籌交錯,談笑歡欣間,忽見對面飛來一朵彩雲,上面站立著一箇老頭陀,(滿座道士來一頭陀點綴其間到也有致)肩挑竹籃,冉冉而來,漸漸逼近,不知是何神仙,大家正在詫異,比抵簷前,逕自穿窗而入,到了樓中,將擔放下,向眾仙合掌,(閒閒自得)原來是阿離尊者,尊者道:「吾衲奉 老母之命,擔來十二箇蟠桃,以十枚贈與諸仙侑酒,餘二枚,請定一帶回壇中,以一枚贈與惟一、元吉夫婦,以一枚賜與壇中諸子,剖分而食之。」說罷,即由籃中取出,供置席上,定一視其桃,儼如瓜大,顏色鮮紅,香生几案。(令人口角流涎)

【帝君,真邋遢師也。眾仙高會蓬萊,本屬常事,世人未經見過,必以為奇。】

帝君曰:「尊者有勞了,請即入座,命童兒取出甘露一瓶,奉與尊者解渴,並命用竹刀將桃剖開,盛入冰盤,每席一枚,不多不少,真真巧合。帝君曰:「我等在此聚飲,乃蒙 老母聖惠,賜及蟠桃,真乃莫大幸福。吾呂之意,欲煩七位師友,各撰歌文一段,不拘體,不限韻,信口成腔,當筵歌出,須要將自己生平寫入詞內,以勸世人,未審各位允否?」眾皆起應曰:「甚好,甚好。」

【得 老母蟠桃,諸仙姑高興暢飲,發為浩歌,是各仙歌詞,皆是 老母蟠桃兌換來的哩。】

帝君曰:「如此弟子先啟請鍾祖首先作歌,以為標榜。」鍾離大仙即擊雲板而歌曰:「俺雲房,本大將,(祖師諱權為漢將)為戰失機兵潰散。脫虎口,逃危難,纔把世情來看淡。(此祖師自述出世之由)入深山,尋侶伴,拜訪名師登道岸。師黃龍,垂青盼,傳我金丹牢記念。又傳我,青龍劍,要把邪緣來斬斷。(修真之士不斷邪緣萬難修成)俺修得,長生訣,功成九轉丹骨換。訪有緣,足跡遍,自稱天下都散漢。入東嶽,茅君待,太乙刀圭傳我煉。後又逢,四皓面,玉匣祕藏授書卷。總是俺,心不變,所以頭頭得方便,功圓滿,升天界,金闕選仙邀帝眷,入琳房,登玉殿,正陽帝君名炳煥。勸世人,脫羈絆,功名富貴休貪戀。造惡孽,積冤債,地獄受苦將誰怨。誰似俺,無憂患,蓬萊仙山安享自在。蓬萊仙山安享自在。」

【天下英雄,誰似祖師,勘破名利機關,而修金丹大道者。嘻!】

鍾離大仙歌畢,眾仙一齊稱善。帝君曰:「吾師鍾祖,度脫弟子等多人,超凡入聖,功德高深,歌文中未曾一一表出,真乃有善不伐,非弟子等所及也。」眾仙曰:「誠然誠然。」大家又飲了數杯,帝君曰:「又請張道友,也歌一闋。」

果老亦擊雲板而歌曰:「張果老,張果老,論俺年歲也不小。在堯時,誕生早,丙子干支原可考。顯於嘆,至六朝,六合連姻事非杳。再歷劫,唐天寶,中條高隱同四皓。得長生,形不槁,享壽三千人不曉。有一回,洛陽道,我把蹇驢騎顛倒。市人見,都笑了,笑我老仙乏儀表。寓深意,知者少,為勸世人回頭早。莫貪嗔,莫奸巧,要把善惡看明瞭。孽障多,嗜慾擾,將來一定生煩惱。何似俺,修行早,大丹結就歸蓬島。食仙桃,並仙棗,餐霞飲露腹長飽。風也清,月也皎,貝闕瓊樓居縹緲。塵俗事,不來攪,閒足閒非一筆掃。仙家樂,真箇好,願世人,都學我,張果老。」

【良言警世,情見乎詞。果老自敘生平事跡,隱勸世人,急速修真,深情無已。】

果老一曲歌競,眾仙稱道:「短歌一篇,該括三千年事蹟,真真奇妙,可以傳世矣。」帝君曰:「請李道友,也歌上一調。」

鐵拐大仙打起漁鼓簡板而歌曰:「鐵拐仙,鐵拐仙,凝陽姓李有名傳。憶昔年,木公開會崑崙巔。俺也曾,追蹤赤松與盛筵。與盛筵,是奇緣,好覓金丹叩妙玄。蒙道君,吐真言,未曾縷析說蹄筌。到後來,道君攜我入華山。陽神出舍,七日歸來,歸來尸已不完全。俺只合,借死丐,易形骸,失吾真面。右足跛跧,蓬頭黑臉巨眼,于思這等醜態,笑煞同儕。幸道君,又指點,賜我束髮金箍圈,又賜鐵拐上蓬萊。到如今,三千年,仍是箇長生不老仙。勘世人,莫愚頑,何妨學我立志堅,飛昇直上大羅天,免在塵世受熬煎。」

【俺無根樹詞云梅寄柳,桑接梨,傳與修真作樣兒。自古神仙裁接法,人老還能有藥醫。就是拐仙這個工夫,哈哈!】

李大仙將歌文唱畢,眾仙均極稱贊說道:「一段短歌,是道友一幅行樂圖,傳神在阿堵矣。真好極,妙極了。」說罷,眾為之粲然,李大仙也不禁大笑起來。說道:「聊以解嘲耳。」帝君曰:「又請曹道友唱歌了。」

國舅大仙,亦敲漁鼓簡板而作歌曰:「曹國舅,曹國舅,俺本宋代勳臣後,名景休,君知否?吾姊宮中為皇后。佩金章,掛紫綬,富貴原來命中有。殊知俺,玩世久,爵祿簪纓辭弗受。一心心,訪道友,要求明師訣傳口。沐君王,恩義厚,賜給金牌隨處走。渡黃河,風浪吼,篙工索值把衣扭。我囊中,一無有,解下金牌付伊手。(不料金牌失去道終難成)遇吾師,賞識某,傳授金丹談九九。功圓滿,列魁首,位證天仙名不朽。勸世人,要看透,富貴功名等芻狗。造惡孽,負罪咎,下場落得聲名醜。(歷來不少勳臣外戚下場保全生命富貴者幾人)須學俺,清白守,蓮出污泥脫塵垢。論氣節,無比偶,椒房之親未曾有。」(非是自誇真真難得。)

【曹仙以富貴玩世,千古無雙。】

曹大仙把歌撰出,大家又稱贊了一回。帝君說道:「吾記得道友入都度人之時,持拍板唱出一歌,足以警世,今夕仍煩當筵再唱一遍,以供眾聽。」

國舅擊簡板又歌曰:歎人生,多忙亂,火宅塵緣,日相縈絆,(何時纔了)驀地喉中三寸斷。性魄神魂,自此俱治散。(枉生人世)任妻兒,哀切喚,萬句千聲,更不回頭看,(恩愛何存)饒你在生多計算。計在荒郊,(落得這個)失了惺惺漢。(大家想想各自惺惺)

【此歌意味深長,再三紬繹,如餐雪藕冰梨,令人火氣全消。】

國舅歌畢眾仙同聲稱贊道:「微言醒世,發人深省。節短韻長,洵絕妙好詞矣。」帝君曰:「又請藍道友唱歌了。」藍大仙曰:「弟子昔遊塵世時,曾撰一曲名踏踏歌,即以此塞責可乎?」眾仙曰:「可。」

大仙乃持拍板而歌曰:踏踏歌,藍采和,世界能幾何?(不能一瞬)紅顏三春樹,(轉眼凋枯)流光一擲梭。(去了難留)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紛紛來更多。(我身在否)朝騎鸞鳳遊碧落,暮見桑田起白波,(感歎之極)長景明暉在空際,金銀宮闕高巍峨。(仙家至樂)

歌畢,眾仙極口稱贊。帝君曰:「此歌曾經傳世,膾炙人口久矣。應煩另作一歌,別開生面,未審肯否?」大仙乃復歌曰:踏踏歌,藍采和,我笑世人春夢婆。沈慾海,墮愛河,孽債纏身受折磨。(何苦乃爾)何似俺,樂趣多,不貪富貴免風波,一足著靴一足跣,一路遊行信口哦。身披藍衫污且破,醉臥酒家靨顏酡。(這樣好過)世人肉眼無真識,翻說吾仙是瘋魔。(他那曉得)那知俺,世界任婆娑,終南蓬島作行窩。神丹修就樂靡他,嬰兒奼女相調和。這般快樂樂如何?有人信我這篇歌,吾仙引爾到彌羅。

【藍仙兩篇歌闋,警世入微,閱者幸勿輕易讀過。】

藍大仙復歌已竟,眾仙復稱好不置。鍾祖說道:「詞堪動人,言足警世,真寫出廬山面目,不差累黍矣。」帝君曰:「又請韓道友歌來。」

韓大仙手按拍板,乃撰道情一闋而歌曰:「吾乃唐朝韓?子,世人誤作韓湘子。吾有從兄本名湘,登進士第有榮光。(敘出自己真名以解世人迷誤)大父望我成大器,掇拾青紫光門第。詎俺有志求神仙,不講詩書講道玄。(生來即是道器)流落天涯數十載,彈指光陰真荏苒,有緣幸遇鍾呂祖,傳我金丹築道基。功成我即還鄉里,文公一見心歡喜,問我出家何所長?我演戲劇侑霞觴。又種庭前頃刻花,枝枝朵朵發名葩,花開瓣瓣有詩句,笑我文公猶不悟。(?子演劇,別具奇觀,奈文公不悟何!)果然潮陽竟遭貶,經歷山川道路險,雪擁藍關馬不前,纔將詩句憶當年。知汝遠來應有意,特贈良方禦瘴癘,洪師教作九華丹,火候精微著意看。從此金丹成九轉,上皇下詔金仙選,修成洞府在蓬萊,分明金玉作樓臺。人間富貴草頭露,那及仙家饒樂趣,勸你世人速修真,休貪酒色墮紅塵。恩妻愛子雖然好,一朝撤手終煩惱,銅山金穴埒王侯,人亡家敗轉增愁。富貴豪華誇列鼎,鐘鳴漏盡誰加憫,試看纍纍北邙山,多少英雄葬其間。惟有神仙能耐久,壽與天長終不朽,長春美景樂多多,管他塵世受風波。」

【韓仙此歌,深寓勸懲,真是一篇藥石,豈獨文字之美哉。】

韓大仙歌竟,眾仙齊贊曰:「真好一闋道情,可付之管絃矣。」帝君曰:「又請何仙姑歌來。」

仙姑乃歌曰:吾本唐時一女貞,元和二年冬月生,永州零陵是鄉里,生長何仙舊有名,兒家慈母本鍾姓,佐父佈施饒德行,不生男子生女兒,漫道善心無感應。儂本仙女住瀟湘,足踏蓮花縞素裳,欲將仙體投人世,蘭夢先徵示母娘。娘親生我甚歡慶,知兒道器非凡品,的是靈根與眾殊,不餐乳汁餐蓮粉。自從弱質長深閨,夙慧天生悟道機,恆向女冠聆妙諦,經書一見識玄微。可惜儂家命運否,十三慘遘樁萱萎,姑與蒼頭守故廬,日誦黃庭研至理。虔心禱祝禮東華,感得帝君降我家,蒙賜紫芝傅液咽,功成許我上仙槎。吾仙姿首雖然麗,不戀紅塵嫁夫婿,立志守貞勵節操,胡乃狂徒妄生覬。從此韜晦學深藏,佯作瘋癲是妙方,垢面污形都不計,免他蜂蝶逐花狂。晚年幸把純陽晤,特賜仙桃將我度,指引東遊見祖師,金母攜回閬苑去。於今證位碧霞宮,高占蓬萊第一峰,三會收圓膺協理,贊襄大士度愚蒙。可歎世界諸婦女,自由放誕軼規矩,甘心墮落不修因,令我傷心淚如雨。吾仙也是女裙釵,早探大道邁同儕,奉勸一班諸姊妹,何不返本上天階。祖師命我述事跡。故將生平言歷歷,作此歌文當寶箴,所望坤流齊知悉。

【仙姑為瀟湘神女,尚且再世立功,可見修仙學道,須外功完足,始能證果上層。世之進道者,無徒作自了漢也學道之人,不經磨折,萬難得道。為近世女子,痛下鍼砭,慈悲廣大。】

何仙姑將一篇歌文撰出,當筵唱罷,眾仙不禁喝采,鍾祖說道:「仙姑現身說法,敘出來歷,靈根果然不淺。而又一片慈悲,情殷度世,尤為難得,吾仙等咸拜下風矣。」帝君曰:「今夕麻祖元君在座,也要請歌一曲,未審肯賜玉音否?」

元君曰:「既承教命,焉敢不遵。」乃歌曰:吾本東晉一仙姑,當時喚我小麻姑,世人不識真來歷,漫把真容繡作圖。憶父築城興大役,雞鳴始令工休息,吾仙不忍發慈悲,假唱曉雞紓民力。父怒我逃羅山頂,瀑布龍巖最幽靜,丹霞洞外碧蓮池,即是吾仙棲真境。自儂求道入深林,虎嘯猿啼不動心,幸遇文殊傳妙訣,講明智利得金鍼。王師方平復度我,指破前生說因果,浩劫高真即是吾,今生休把紅塵墮。從此結壇力修真,釀就神功酒一罌,攜歸我把高堂奉,頓教兒父目重明。道成我即辭親去,身跨大鵬搏雲霧,北門橋畔有遺蹤,至今猶說昇仙處。當年我已列仙班,蓬萊閬苑任遊閒,豈料天心猶屬我,又依誓願濟時艱。東南海嶼颶風惡,多少船艘遭陷落,非有神女顯威靈,難保蛟龍不肆虐。呂祖勸我降凡塵,再生仍是女兒身,莆田林家堪託足,靜待奇緣莫誤因。建隆元年宋祖立,庚申三月廿三日,即是吾仙誕降期,瑞氣氤氳香滿室。吾仙自幼極聰明,靈根不昧本天生,稱長便知人禍福,經書文義悉研精。元師講與玄微說,我復窺井得符訣,驅邪治病利人民,神遊大海能飛越。余年廿九值重陽,預告登高把願償,逕躡湄峰最高處,飛昇白日入仙鄉。我纔御風乘雲上,即逢呂師笑相向,遙指閩海水一涯,要我從茲作保障。我顯靈異在湄洲,廟貌巍巍建上頭,海若馮夷齊效順,鯨波穩駕太平舟。有時海天風浪起,榜人叫喚聲不已,我即點點現神燈,隱約萬頃煙波裏,亦或現像坐危檣,鯨鰲蛟鼉悉欽藏,保佑行人占利涉,風平浪靜過重洋。若斯功德流傳久,敕贈天妃帝恩厚,歷代旌封不勝書,紫霞元君名不朽。如今三會辦收圓,又膺參事任職權,但願裙釵齊返本,一同隨我上蓮船。祖師命我把歌撰,我將生平說大概,世人叩我證果因,不過慈悲生一念。

【麻祖再生林氏,為救閩海生靈,慈悲廣大,當與大上同科,而呂帝之功德,亦屬不麻祖自將兩世因果,洋洋洒洒,一口歌出,妙事妙文,俱堪千古。】

麻祖元君撰了一篇長歌,當筵唱罷,聲音清越,滿座傾動,眾仙合掌,稱頌不已。鍾祖說道:「一篇佳文,敘出兩世證果原因,非元君自道其詳,世人焉能識得。至其保障閩海,功德浩大。大士之下,當首屈一指也。吾仙等不勝欽佩,如今三會收圓,又膺參事一職,贊襄大士,將來大士功行圓滿,退休之日,能抵替大士名位者,其元君乎?」(決然無疑)麻祖曰:「弟子道卑德薄,焉敢希望。諸仙師太獎譽了。」帝君聞之,不勝欣喜,命仙童復勸酒,大家各滿飲三觥。

【呂帝以度己度人為題,而八仙之歌,無一不以度人為念,可見神仙未有不具慈悲者。】

帝君曰:「三丰道友,生平才思敏捷,著作宏富,刻有專集,如道要篇,無根樹,二十四首,金液還丹歌,大道歌,鍊鉛歌,地元真仙了道歌,題麗春院二闋,瓊花詩,青陽宮留題諸作,類皆傳世,發明大道精微,吾呂獨喜其詣闕朗唱道情一闋,該括道友生平事蹟,今夕當筵,請再及之,庶將來讀此記者,兼讀此歌,即以知道友之實在也。」大仙曰:「舊歌今猶記憶,但文詞鄙俗,恐辱清聽耳。」帝君道:「太謙了。」

三丰大仙乃歌曰:「因訪道玄,走盡天涯畔。撤父母妻兒,棄家產田園,萬般辛苦,衣破鞋又穿,師難面,愁則愁。六七十年光陰短,感得火龍親口傳,過訪名賢,覓侶求鉛,都是些,詭計慳貪竊道玄,也是俺出世的因緣。又幸遇著仗義疏財沈萬三,爭奈他力薄難全。俺只得把爐火烹煎,九轉完向麗春院,採藥行符經五載,入武當,面壁調神又九年,猛可的,朝命宣,俺待要不睹君王面,又恐怕胡尚書性命難全。駕雲直上長朝殿,官家兒,喜悅龍顏,俺欲待口口相傳,恐違了 玉皇命言,只得跨鳳乘鸞上九天。」

【這個歌兒,是老仙謁明成祖皇帝時唱的,不過說修道之難,口訣之不可輕傳耳。】

三丰大仙將歌述了一遍,眾仙無不稱歎。鍾祖說道:「張道友訪道求師,經歷了許多困苦艱辛,於此段道情盡之矣。此歌傳出俾世之求道者,咸知明師難遇,大丹難成,非經幾番磨折,不能造到神仙地位。胡世之求道者,視為容易,既無聖師親傳口訣,又乏堅忍恆久之心。偶得一知半解,盲修瞎煉,便自以為入聖登真,如操左券,(這箇真是絕大病根,有一於此,萬難成道。)誠誤之又誤矣。」說畢,大家又飲了幾杯,帝君曰:「今夕南華仙翁,恰好在座,吾呂記得仙翁有鼓盆歌一闋,足以諷世勸人,不圖後世有偽託仙翁之名,撰出妻死我必埋,我死妻必嫁一段文,鄙俚不堪,大失仙翁面目。今夕擬請將原作一述,未知仙翁肯否?」

仙翁曰:「有何不可?」乃敲漁鼓而歌曰:「大塊無心兮,生我與伊。偶然邂逅兮,一室同居。人之無良兮,生死情移。真情既見兮,不死何為?噫嘻!我非伊夫兮,伊非我妻。大限既終兮,各自分飛。」

【情深語淡,此詞非仙翁不能為。】

仙翁唱罷歌詞,眾仙擊節稱贊。鍾祖曰:「這段事由,為因仙翁遇著那搧墳少婦,所以纔傳出這段奇聞,千秋傳為笑柄。竊歎世間婦女,少年結髮,魚水情深。當鴛偶歡合之時,誰不作假惺惺,指天誓日,生死靡他之概。一旦良人殂喪,墳土未乾,而即改節他適者,比比皆是。彼搧墳之少婦,猶稱有良心也。不料如今世代婦女,動講自由平權,稍不如心,輒行離異,全無夫妻之情,以視搧墳之少婦,與夫死而嫁之婦女,又相懸甚遠矣。世風如此,深堪浩歎。此歌付入記中,傳出世界,使天下之婦女讀之,亦動其愧恥之心否?」

【世主婦女,注意看看此評。】

帝君曰:「今宵之會,不少佳文,也是千古佳話。定一師弟,也應作賦一篇,以誌不朽。」定一曰:「弟子學識荒陋,勉撰俚詞,恐為各大仙見笑。」帝君曰:「無論工拙,要作上一篇,斯不負師弟此遊,與盛筵之設也。」定一知不可辭,乃拈毫賦曰:歲適逢於辛酉,節纔過乎花朝,愛春光之明媚,正煙景之富饒,屆日晚餐既畢,諸子相邀,乘茲逸興,聚此良宵,金蓮燭燦,寶鼎香飄,冥床設於齋寢,聖駕降夫層霄,誡壇生其肅靜,將隨我以逍遙。(此段先由時令景物賦起)柳真君曰:『嘻!楊生速醒,爾從我遊,我將爾引,行導子以天衢,且試窮夫樂境。』弟子聞呼,心中喜幸,願隨真君以盤桓,而惟世界之馳騁。(此段賦壇中師徒問答之詞)於時師騎白鶴,我跨青鸞,九霄翔舞,萬仞扶搏。幸猶乘茲月夜,直上步乎雲端,覽江山於一瞬,極宇宙之大觀,天空氣肅,霧籠星攢,身疑化羽,腋若生翰。(此段自賦雲路蹁躚俯仰自得)少焉超越瀛海,直上蓬萊。百鳥咸和,萬卉齊開,山茶瑞杏,玉李芳梅,桃花滿谷,黎?成堆。而且靈芝遍地,瑞草鋪苔。鳳麟翔臥,獐鹿往來。上有珠宮貝闕,寶殿瑤臺,飛閣流丹而炳煥,層巒聳翠以崔嵬。斯真仙靈之妙境,而迴異夫塵埃。(此段賦途中所見景物之奇)真君曰:『已達宮門,且下鸞鶴,欲謁祖師,須展誠恪。』門者為通,帝君允諾。乃入玉清之宮,高瞻縹緲之閣,第見玳瑁為樑,珠玉為箔,金碧輝煌,藻繪丹雘,瓦炫琉璃,窗明閃灼,雖王者之禁苑。遜此光華,馮夷之幽宮,無茲式廓。(此段賦帝君宮闕之壯麗)玩賞移時,始達丹墀,攀樓欄而直上,抵寶座以陳詞。弟子凡夫俗體,愚昧無知,乃蒙真君主引導,復荷帝君之仁慈,俾得登上宮而聆聖訓,伸微悃而睹光儀。(此段賦入宮拜謁帝君)帝君曰:『善哉爾生,勗哉諸子,能覺世以牖民,復修身而正己,挽既倒之狂瀾,作中流之柱砥。茲因洞冥一書,孜孜弗已,地獄已探其真情,天堂又窮其端委,守誓願而不渝,信善功之足紀,今吾子之至斯,實我帝之所喜。』(此段賦帝君訓驗之詞)乃敕使者,速召諸仙,宜開勝會,大設華筵,雖一時之雅集,實萬古之奇緣。少焉群真趨蹌而至,上客踴躍而前,或攜笙籥,或挾管絃,循序而坐,式禮無愆。(此段賦群仙與會優游典雅)童子乃陳玉案,拂窗紗,鳴鐘奏樂,擊鼓催花,酌以瓊漿之露,烹以雪浪之茶,別有雲芝瑤筍,扶椹靈瓜,麟脯羊珠,繼以青飯,松脂桂實,雜以黃芽,更愛火棗交梨,與碧藕玄霜而並美。綺蔥赤薤,共琳腴石髓而俱佳。況復王母有蟠桃之賜,天妃益壽酒之奢,宜其酩酊共醉,快樂無涯者也。(此段賦群仙宴飲之樂)帝君慰焉,乃命諸仙,作長歌,為列傳。警癡迷,廣聞見。琳琅成篇,珠璣滿卷。歌畢曲終,雲蒸彩絢,瑞雨紛紛,天花片片。予小子叨此盛筵,曷勝懽忭,因不禁稽首謝恩,爰作賦以為紀念。(此段賦與筵作賦之由以為結局)

【定一以一書生,遊至蓬萊,得謁帝君與盛筵,奉命作賦,真是千古奇緣,難得之至此段洋洋洒洒,讀之覺水到渠成,毫不費力,真是化工之筆。筆端流麗,屬詞典雅,而對仗自然。有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之致。】

定一將賦作畢,呈稿請帝君斧削,並就正於各大仙,眾仙覽畢,箇箇喜形於色,各加批語,獎勵一番,不在話下。定一離席,親自執爵,向各大仙前,跪進玉醴三觴,說道:「今夕弟子到此,蒙各位祖師光降,俾弟子得瞻道範,並賜佳文,真三生有幸矣。本應再聆教言,多開茅塞,奈時辰不待,只好告辭帝君,並各位祖師矣。」言畢。向帝君前九叩辭行,又向各大仙前九叩辭別,再向西遙拜,叩謝 老母賜桃之恩,並拜謝尊者送桃之惠,拜畢。將蟠桃兩箇包好,提在手內,同真君告退下樓,到了門口。真君曰:「師弟且慢,這第一峰上,如 聖母之中儀宮,碧霞、紫霞二宮,及八仙各洞府,歷經抱一、妙慧二師弟,先後遊過,無須再去,惟爾五壇會館,乃是新建,不可不遊。遊罷回壇,未為晚也。

定一依言,只好跟隨真君前往,不數步已抵其門,原來這會館,即在玉清宮之右側,門外建一堵大照壁,以五色石鑲成,高約二十餘丈,長約三十餘丈,極其巍峨,大門亦建得高峻,概是流丹炫彩,門當中立一直匾,上書「敕建紹豫婉風和五壇會館」十一箇大字,楷書貼金,光輝奪目,門左右有聯,不及念讀。有二值門使者,見真君至,連忙叩首歡迎,門內走出一位仙官,衣冠齊整,向真君叩拜。定一亦忙向仙官打恭,仙官上前引導,一連進了五重,定一逐一觀望,都是高樓大廈,十分華麗,世間罕有。兩廊之下,都鋪的玉砌金磚,廣蒔花木,開得爛漫如錦,到了第七層正廳,尤覺堂皇高聳,上了十二級臺階,俱是玉石鑲成,進了中堂,四壁懸的盡是名人書畫,案上陳設的,俱係圖書博古鐘鼎彝器,極其典雅。定一暗暗稱羨,仙宮請真君上坐,請定一左坐,自己右坐,立命仙童捧出鮮果香茶,極表恭敬。

定一請問仙官高姓大名?何以證果到此?仙官曰:「小仙姓高名岑字雲峰,昔年曾為豫善大壇土神,薦升真官,後因豫壇演降一部《八寶金鍼》,又慶壇演《訓女寶箴》,小仙隨壇供職,積有微功。蒙五聖保奏提升,擢為一等真人,看守此館。其五壇之土地、真官,並各生之宗親,因功超昇者,共有一百二十餘人,俱封職在此館內。因近年各善生大開善壇,挽轉末俗,化導人心,功德浩大,故 上皇宏加獎勵,特敕魯國巧聖,建此會館,以為各壇善君,將來證果歸真之所;故小仙等叨附末光,先升到此,亦甚賴諸善君玉成之也」。定一曰:「今夕到此,僅有仙官一人,是何故也?」

【豫、紹、婉、風、和五壇男女弟子,蓬萊、南海已有會館設立,大家須振起精神,快修功善,切莫負此會館之設也。】

高真曰:「近因祖師開展覽大會,將各洞仙真,都派往會上供職去了,單留小仙一人,在此看守。此外尚有應門洒掃灌花使者,僅只數人而已。」定一曰:「會館修得如此華麗,主人翁究係何人?」高真曰:「也是五壇中一人,現當虛左以待,小仙何敢妄洩?」(欲問此人姓須口口相傳)定一曰:「將來五壇中坤道登真者,亦有會館否?」高真曰:「五壇信女,封侍女、元君、菩薩者,不乏其人,其會館已奉敕建於南海,與大士為此鄰也。惟善長回壇時,請煩告知五壇乾坤二道,既入善壇,為五聖弟子,為善之心,須要始終不變,倘半途退縮,有初鮮終,便辜負上皇建館之厚望矣。」(這一席話各人懍遵勿忽)

定一曰:「弟子遵命,不敢遺忘。」真君曰:「師弟今夕時近五鼓,不可留連,可以回壇去也。」於是告辭高真,出了館門,二人跨上鸞鶴,瞬息之間,到了壇門,進到壇中。唐天君猶橫槊危坐以待,見了真君回壇,二人攜手回宮繳敕。定一子亦甦醒起來,將蟠桃二箇,交付與主壇生剖開一枚,大家分食,餘一枚,立付惟一子收去,闔壇生不勝之喜,究未知明夕又遊何宮、何殿?欲知其詳,且看下回分解。

總評

⊙群仙聚會,酣飲高歌,時有其事,而世人未之知也。惟此回定一遊至蓬萊,謁呂帝,會群仙,聆妙諭,聽歌曲,編於書中,傳之世上,使天下後世之人,咸知群仙辛酉二月花朝後之會,此會之所以獨奇,此書之所以特色也。嘻!

辛天君降壇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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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寄:憶秦娥〕

雷聲作,憑空霹靂人驚覺,人驚覺。大家猛省,莫貪眠著。

金鞭專殛諸凶惡,狂徒逆豎休殘虐,休殘虐,恢恢天網,有誰逃卻?

【一聲霹靂,不知狂悖可驚覺否?一片悲天憫人之情,不能自己。】

岳天君降壇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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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寄:漁家傲〕

世道如斯真可畏,五倫八德全拋棄,多少神仙為著急,長歎息,疇能設法回天意。

鑄錯古今同一理,金牌誤中奸臣計,遵恨黃龍悲二帝,真失利,至今猶墮英雄淚。

說柳元陽帝君,昨宵領定一子赴蓬萊之後,今日往兩廣救劫去了。聖帝又派辛、岳二天君來臨,一鎮攝一引導,其遊生另派張生妙慧。當晚黃昏時候,兩天君到壇,岳天君道:「張師弟快快起來,吾雷要領爾天宮去也。」妙慧聞呼,連忙起來,向二天君前行禮。岳天君道:「免禮了,吾師帶來鸞鶴二隻,吾跨鶴,爾乘鸞,就要起程矣。」妙慧稟道:「今夕天君領弟子要遊何宮?敢請指示。」岳天君曰:「今夕吾師要領爾去遊三官寶殿,研究賞善罰惡之理。」妙慧道:「弟子未知三官寶殿在於何天?係何聖真?何代證果?所司何職?均請先為指明。」(問出來歷方好遊覽妙慧此問頗有關係)

岳天君曰:「這三位大聖人,第一曰:『上元一品,賜福天官,乃堯帝也。』第二曰:『中元二品,赦罪地官,乃舜帝也。』第三曰:『下元三品,解厄水官,乃神禹也。』三位聖人,當日揖讓為君,稱唐、虞之盛治,升遐之後,天帝嘉其有大功德於民,又能明目達聰,洞悉民隱,故封為天、地、水三官。生時一堂君臣,歿後一堂僚友,仍命主掌民間禍福。(三官來歷,不問明白,世人那知。)敕建宮殿於不動天上,名曰:『九靈宮。』又別置行宮於翠微山中,居施化天界,以其與民親近,便於糾察善惡,以行賞罰之權。這三位大帝,因近來要辦三會收圓,事故繁賾,故居九靈宮日少,而住行宮日多,一日萬幾,無殊為君時也(三官之功德世人當知)

這行宮名曰:「三官寶殿」今夕三位大帝,適在行宮理事,就此請訓,以免上升九靈宮,多費跋涉之勞,師弟以為好否?」妙慧曰:「好極了,即煩領弟子一行。」於是二人出了壇門,一跨鶴,一乘鸞,飄飄蕩蕩,騰入雲霄,真真快樂。妙慧在半空中,俯首下視,已到陰陽界地面,見道上有無數鬼差押解來數千亡魂,男女不等,有斷頭缺脰者,有洞腹穿胸者,有手折足跛者,大半類陣亡軍士,滿身流血,一路悲啼。又有等披枷帶鎖,兩手被縛,行稍遲滯,鬼差在後,以銅錘皮鞭擊之。口中哭父母,哭子女,哭夫哭妻,哀痛號叫之聲,不絕於耳。

【陰陽界,鬼門關,慘狀令人難堪。】

妙慧曰:「弟子屢次遊冥,所見亡魂被繫者,所在皆有,從未見如今夕之多,且悲慘之甚者,是何故也?」天君曰:「如今三期末劫,人心不古,這些亡魂,盡是不忠不孝,不義不仁,亡八悖逆之徒,天帝震怒,故降刀兵水火瘟疫饑饉各劫,而悉收之。苟人心再不改悔,必將世界之人,殲除大半,盡拘入獄,而後已矣。(造孽之徒慎勿謂天君大話嚇人也)師弟試看冥府,又增設多獄,蓋為此也。」二人在鸞鶴背上,談論移時,看看又到了鬼門關頭上,又見關前有數千亡魂,在此掛號,擁擠不開。妙慧曰:「天君請看,此處又有許多亡魂,連沿途所遇而合計之,恐有萬餘人矣。」(也很不少了)天君曰:「都是些該死的,不必管他,我二人快向翠微山去罷。」

妙慧跟隨岳天君,冉冉上升,問天君曰:「翠微山距此有若干里?」天君曰:「隔此不遠,你看前面那座大山,高插雲表者即是矣。」鶴鸞飛翔迅速,轉瞬已到山前,妙慧細細觀望,這座山果然又高又大,頂至山腰,有無數宮殿樓臺,金光燦爛,不知是何佛?何仙?之宮闕,以問天君。天君曰:「凡聖賢仙佛,此處都有行宮,不止三官也。」言話間,又歷了幾層巉巖,穿了幾林松柏,沿途靈芝瑞草,香氣撲人,百鳥和鳴,萬花齊放。妙慧至此,不勝歆羨。說道:「真靈山勝景也。」「言未已,忽望見對面一所宮殿,壯麗輝煌,世所罕見。將抵門,二人下了鸞鶴,繫在松間,步行到大門首,見門上立一直匾上題曰:「三官寶殿」四箇大字,楷體金書,光輝耀目,門左右有聯云:

 願爾百姓,省躬遷善改過。

 有我三官,賜福宥罪消災。

【漸入仙境。】

大門外有二值門神將,見岳天君善生二人至,連忙進內通稟,少時有仙官一人出來,傳三官口詔:「命岳大元帥進見。」天君對妙慧道:「吾師先入內稟明一切,師弟先在兩廊宮殿內,觀玩一番,俟傳爾時,再為面聖,敬聆諭言可也。」說罷逕隨仙官進內去了,妙慧只得依言,進了大門又進二門,果見左邊有一宮院,門上有匾額,上書「四神宮」三字,妙慧放著膽進去,連歷三重,見兩廊有無數仙官,到了正殿臺階之下,見殿上坐著四位仙官,袍笏冠帶齊整;妙慧連忙九叩行參,仙官欠身說道:「善士何人?到此何事?」妙慧稟道:「弟子張妙慧,乃雲南迤西洱源縣人,在壇供職,因奉關聖帝君敕命,演一部《洞冥記》,地府已經遊完,又到天宮觀看情景,今蒙岳大元帥,領弟子到此,元帥先自進宮參見三官大帝,命弟子在兩廊宮殿,觀玩觀玩,因此冒闖仙宮,伏乞赦宥。」

【遊冥問答,如扣大鐘,越扣越鳴,不扣不鳴。妙慧可謂善於扣矣。】

四仙官曰:「既是為此,快快起來,何罪之有?請上階來,一旁侍坐。」妙慧歷階而上,到了殿中坐定,侍者捧茶上來,妙慧又叩謝了一回。乃稟四仙官曰:「弟子進門時,見門上題『四神宮』三字,但不知四位尊官,所司何職?望乞指明?」四仙官曰:「吾同僚四人,各有所司,天下有四海,分東西南北,每人管一海,各統三千神兵水將,鎮攝江海,以保護行船過渡之人,倘有魚鱉黿鼉,蛟鱷蝦鱔,以及妖龍毒蛇等類,在江湖河海之中,敢於翻波作浪,覆沒船隻,要求淫祀者,吾等查知,即差神兵水吏,前往緝捕,罪輕者、送入龍宮究治發落。重者、押解來此,奏明吾上司下元水官,按律嚴懲,此即吾四神之職務也。」(職務不小)

妙慧聽罷,乃恍然大悟,對四仙官道:「弟子今乃知世人之渡江涉河,航海出洋,全賴神明之保護也。」四仙官曰:「上帝有好生之德,故設吾等專官,保障斯民,無微不至,奈何世人不信神道,不敬三光,不報覆載之恩,而反欺天慢神,污穢水府,造諸惡孽,(可惱可惱)以致觸天之怒,受神之譴,往往落海飄江,載胥及溺者多矣!(飛蛾撲火,怪得誰乎?)善士回壇後,可將吾言,普勸世人,各宜改惡從善,敬禮神明,潔淨水漿。諺云:『心平水平』,又云:『忠信涉波濤』,人能體此,無論渡江渡湖,過河過海,自然風平浪靜,保爾無虞。即遇大風揚波,暗有神人擁護,又何有覆舟沈溺之患哉?」(金玉格言各人書紳勿忽)

妙慧曰:「弟子謹誌,不敢忘懷。惟再有請教者,弟子進來時,見對面有一殿宇,名曰:『十神宮』,不知是何官職?並望指示。」四仙官曰:「世界有十洲三島,此十神即管理十洲之事,每神各任一洲,名曰:『十洲都統帥』,凡山川、橋梁、道路等神,並田公、地母,都歸節制,此山川等神,專以保護善人為義務,倘或失於覺察,令善人趺仆損傷,或遇豺狼驚駭,或遇魑魅魍魎作崇,一經統帥查覺,即將該神等,按律治罪。善士你看上天有此鴻恩,悲憫群黎,保護嚴密,奈何世人不知報答,不體天地之好生,屢屢悖理胡行,欺天滅理,傷害生命,釀成洪災浩劫,猶不知悔,此等人民,我就不知其下落了。」(天地之大人猶有所憾可悲可悲)

妙慧聞言,點頭稱善。又問四仙官曰:「此十神外,又可有任職神祇。」四仙官曰:「內中還設有龍天八部宮,左右各四部,共係八部。此八部亦各有一總帥,帶領天神、天將,巡遊世界,各分區域,以專責成。專查水陸、各神之勤惰,並查大地人民之善惡,每月、每歲,彙造冊籍,呈奏與三官大帝,以定黜陟賞罰,此其職也。至內宮之左右,還設有賜福司,賜祿司,賜壽司,宥罪司,治災司,解厄司,皆隸於三官大帝之管轄,統計本宮之職,除我四仙官外,尚有十神、六司、八部,此其大概也。」

【三官屬吏,節制森嚴如此。】

妙慧曰:「此宮職務,如此其繁且重,非得四位仙宮,剖解分明,焉能得其詳細,弟子榮幸多矣。」妙慧正在問答間,忽聽岳大元帥,在外呼喚道:「妙慧師弟,快快進宮聽諭。」妙慧聽呼,只得辭了四位仙官,連忙出來,跟隨天君進宮,天君在前,妙慧隨後,一連進了五重,方達正殿天井心,舉首一望,高聳輝煌,真乃王者宮闕,妙慧在丹墀下,恭行跪拜,口稱弟子張妙慧九叩行參,參畢,仍然跪定,望人殿中,珠簾高捲,上面坐著三位大帝,中坐者,頭戴冕旒,身穿袞龍黃袍,黼黻刺繡,足踏粉底皁靴,手執朝笏,白髮長髯,眉分八彩。左坐者,頭戴獨龍冠,身穿大紅袞龍袍,足履朝靴,手中執笏,青絲五髯,飄然活潑,眼光射人。右坐者,頭戴紫金冠,身穿深綠袞龍袍,足著五色雲頭仙履,青鬚黑髮,亦執朝天笏,滿面歡容,俱恭己垂裳,端坐龍几之上,望而知為有道帝王。正在偷看間,忽聽殿上呼道:「妙慧起來,一旁賜坐。」隨命值日仙官賜茶,妙慧又叩謝了一回,然後坐下,聽左坐一位吩咐道:「爾到此間,也非容易,其聽諭言,朕中元赦罪地官也。朕奉 上皇敕命,主賞罰天下之善惡,假如世人命運乖否,謀為不遂,屢遭凶星禍害者,倘能自悟其非,省躬悔過,或延僧道具表懺罪,或於灶前,或對北辰,午夜焚香告天,力誓改惡從善,即有值日功曹,報知吾帝。吾帝即飭各神,查其果真向善,不蹈前轍,按律不加悔罪之條,暗中減其宿孽。如果向善之心,行持不怠,吾帝轉奏知上元天官大帝,照其所行善功,除抵銷過惡外,餘即降以禎祥,加福加壽,添子益孫。(貧賤之夫各人守分安命善事力行自邀天眷)

【三位大帝,威儀各自不同。】

如在世之人,現享富貴、功名妻財、子祿者,乃是他前生積有善功,今生坐享福澤。倘能再加積善,吾帝查知,亦轉奏天官大帝,按兩世之善功,疊加福祿,令其本身安富尊榮,子孫賢良,簪纓仕宦不絕。(為善最樂)倘其恃富而驕,為富不仁,造各種之罪孽,吾帝查知,照其現在之過惡;輕者將衣祿銷除一半,重者削除殆盡,而即降以非災橫禍,以警覺之。如能警悟痛加悛改,仍奏知天官,將原有之福祿賞還。(天地之恩高厚如此)倘竟任性,不改前非,吾帝即飭凶星惡曜,加臨其身,耗其貨財,奪其紀算,絕其子孫,拂其行為,終遭慘死。(自作自受與三官何尤哉)此即吾地官與天官之權衡也。

【善惡報應,絲毫不紊。】

至於下元解厄水官,則又專司江湖河海之任,如係有德良善之人,過江、過海,水官大帝,早飭部屬於臨津過渡之時,嚴加保護,縱遇狂風惡浪,亦無意外之虞。倘係凶惡之輩,污穢水漿,不信神道,復造諸般惡孽,又結夙冤命債者,於登舟濟渡之時,即遺諸妖龍,興波作浪,傾檣覆舟,令遭淹沒,葬於魚腹,以彰惡報。如為惡之人,積孽已深,屢遭坎壈,果能一時悔悟,改惡從善,對神發誓,永不再蹈前愆,而又能廣積陰功,力行善事,水官大帝查知,定然減其罪咎。縱命中應遭水厄,亦從而解免之。且從而保佑之。所謂一念之善,能格天心,轉禍為福是已,此下元水官大帝解厄之實在也。

【天曹之尊重善人,望人遷善改過,可謂至矣,盡矣。】

吾願大千世界之人,命好者益力修,定然福上加福,祿上加祿,壽上加壽。切勿恃富恃貴,驕奢淫泆,以財壓人,以勢凌人,殘害生命,暴殄天物,致遭惡報。奈有一等身處富貴,他反不信鬼神,不信報應,不修因果,不矜孤恤寡,不濟急憐貧,遂將已修之善基,從茲敗壞,未享之福澤暗中削除,寧不悲哉!寧不惜哉?至於貧窮困乏,時乖運蹇之人,益當自愛,知悔知懼,寡過省躬,不怨天,不尤人,懺夙世之罪愆,迓將來之福履,斯為善矣。倘或因困窮而易其操守,處閉塞而壞其良心,勢必潦倒一生,而益加窮困,慘遭浩劫,而永墮泥犁,絕其子孫,斬其煙祀,可不懼乎?可不戒乎?

【言言藥石,字字金鍼,愛世心深,情弗能已。聖德如斯,古今無兩。】

吾帝等權衡善惡,無黨無偏,皇天無親,惟德是輔。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吾帝等並無成見也。爾妙慧回壇之後,可將朕言曉諭眾生可也。欽哉!此諭。地官大帝訓畢。天官、水官二帝曰:「適地官大帝所諭,已將吾三元之權限,全體證明。吾二帝亦無庸贅言矣。可聽明否?」妙慧道:「弟子已聽明矣,於是復行九叩禮謝恩辭別,岳天君仍領起妙慧出宮,三大帝命樂生奏樂,短送一程。到了大門之外,向松間解下鸞鶴,二人跨上,仍尋舊路,飛騰而歸。霎時間,到了壇門,辛大元帥尚危坐以待,見岳天君回到壇來,二人攜手回宮。妙慧子亦由冥床起來,明月穿窗,時剛夜半,諸生又暢飲了幾杯,然後就枕,欲知後事,又看明夕分解:

總評

⊙地官一篇訓諭,將天地福善禍淫之理,已闡發淨盡,無餘蘊矣。世之人其各謹懍遵行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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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冥寶記

 

1996年1月1日,这部作品在原著作國家或地區屬於公有領域,之前在美國從未出版,其作者1925年逝世,在美國以及版權期限是作者終身加80年以下的國家以及地区,屬於公有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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