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溪文稿 (四庫全書本)/卷30

卷二十九 滋溪文稿 卷三十

  欽定四庫全書
  滋溪文稿卷三十
  元 蘓天爵 撰
  題跋
  題歐陽公與劉原父手書
  歐陽文忠公生宋盛時禀中和之粹作為文章雍容温厚炳然一代之制片言隻字皆有深意今讀寄公是劉公手書感慨係之蓋昔君子小人不相為謀雖亂世未嘗無君子治世未嘗無小人特在上者用舍何如耳當至和時陳執中居相位而天屢出災異兩制諸公多求補郡公是上疏陳之其略曰正臣常難進而易退邪臣常易進而難退吕溱蔡襄歐陽修賈黯韓絳皆論誼質直不阿執政有益當世不宜許其外補使四方有以窺朝廷啓姦倖之心仁宗亦悟留歐陽公等不行書中所謂真性難移加以權倖側目交攻累年乞外不得者是也又謂子華喪弟直孺之許為郡漸有樂意不平山更望増緝蓋子華絳也直孺黯也公是出知揚州皆不得立於朝矣夫君子在位小人在野天下之泰也方慶厯初韓范富諸公當國知天下無事士大夫㢮於久安慨然思正百度共修太平海内悚然知君相之求治而權倖小人不便萬方沮之已而三四大臣相繼罷去天下事卒不復施為嗚呼以仁宗之忠厚明恕在位日久熟知臣下情偽又得韓范諸公為之輔相可謂明良際遇而羣邪壞之世竟不克登於極治庸非天乎是卷御史敬公克莊所藏公先相國文忠公實為先朝名臣晚嵗屢召不起是亦難進而易退者故表先正之事以為勸焉
  題諸公與智㕘議先生書啓
  右書啓兩卷國初名公諸老寄贈洛陽智先生者也先生諱迂字仲可少與竇公黙流落漢上丙申北歸深明易學屏居一室焚香鼓琴世務紛華翛然不足以動其心世皇在潛邸聞其名遣近侍持書及竇公同被召入見首陳王道上問方今有如周公者乎先生對曰主上身其道跡其事心其心非周公而何是時耶律公楚材領中書政務命諸路置經籍所以儒者司之蓋欲士明經學興起文治先生分行京兆㑹亷公希憲商公挺開閫宣撫辟先生㕘議其幕立經陳紀興利除𡚁畫贊為多暇則講説經訓以道義相切劘官雖僚屬誼同師友乆之請致其事世皇不忍其去賜田宅俾家於秦仍嵗賜銀三笏為養老資先生辭之不可止取其一嘗有盜夜入其室裂其幣在杼柚者以去家人欲聞之官先生止之曰此必閭里細民之貧者也官若捕之能無擾及善良傷吾鄉鄰故舊之情乎盜聞愧之復還其幣時人以先生能化盜為善少與兄相失兵間後知兄居真定既老猶屢省之兄亡載其喪還葬於洛世共高其行義中統至元之初亷商諸公為相收召海内賢才布列於位先生退老於秦日以琴書自娱不復仕終其身昔者國家甫定中夏一時人物皆金源氏承平百年學校貢舉封殖樂育者也是以不死於兵以遺於我殆世祖立極肇興制度崇建官儀朝廷之上衣冠之盛皆其人也今觀卷中一一具在惜乎行事多堙晦弗傳故予畧為述之如此詩曰無競惟人四方其訓之當國者可不以登攬賢材為務乎
  題孟天暐擬古文後
  太原孟天暐學博而識敏氣清而文竒觀所擬先秦西漢諸篇步趨之卓言語之上蓋欲傑出一世其志不亦偉乎昔歐陽公謂韓子為樊宗師墓銘即類樊文其始出於司馬子長子長為長卿傳如其文惟其過之故能兼之夫文章務趨一時所尚固不可也然欲求合於古又豈易言哉故韓子曰為文宜師古聖賢人師其意不師其辭歐陽公亦曰為文勿用造語模擬前人取其自然耳三代以下文之古者莫韓歐若也而其言如此當與天暐評之
  題魯齋先生手書後
  右魯齋先生許魏公手書四幅寄京兆吕君輔之及其子翰林侍讀學士伯充者也初世祖皇帝受封食邑於秦至征大理禡牙于斯首聘魯齋見於六盤山下命教授京兆子弟是以吕君獲納交於先生翰林從之問學焉而闗輔教化淳美其淵源有所本矣嘗讀魯齋所述吕君墓誌云君生子未逾年日買書為教養計既長擇師就學學必以稽古踐實為貴又云翰林治喪上稽司馬氏朱氏考訂古禮下倣高陵楊氏已行故實使古人送終之正復見於今手書第四幅所謂葬禮倣依古制非信道之篤莫能者是也夫以吕氏家庭之所授受師友之所講習莫非彛倫日用之大故其表俗惇禮卓然有以異於人也誌中所稱高陵楊氏即太史楊文康公其執親喪動合古禮魯齋之畏友也嗚呼宋金季年文習益漓魯齋先生奮起草野推明聖賢之遺經篤實踐履故一時及門之士撡行悉有可觀攷吕君父子之事可見矣天爵向官西臺訪求故家遺俗蓋罹天厯兵荒之餘文獻或不足徴今吕氏諸孫執禮奉常受業胄監是則詩書之澤獨能傳諸久逺信知為善之有後乎晚學趙郡蘇天爵書
  題襄陽重刻墮淚碑後
  古之君子立身制行既足以儀型於家居官臨民又足以垂稱於後是豈聲音笑貌所能致與太傅羊公之鎮襄陽生則惠澤及於人沒則流風傳於世蓋有其實則有其名也當時所謂墮淚碑者石已解裂後人思公重刋者三夫以羊公之徳固不係乎碑之存亡而人之思公非碑無以著其愛慕之誠也然則碑之所存蓋有懲勸之道焉襄陽郡守吕侯戍帥楊侯拳拳以是為念而不釋者其亦有所見乎昔召伯布政南國舍於甘棠之下其後人思其徳愛其樹而不忍傷況金石之文鉅書深刻以表其善政固所以傳不朽也然自漢魏以來文之著於桓碑彛器以為無窮之計者亦多矣其不幸消磨於風雨野燹之中毁棄於樵夫牧子之手使古人遺蹟餘韻冺没無聞者豈獨墮淚碑乎不有好古尚賢之君子其孰知愛重之哉故歐陽公始克收而藏之或正簡編之訛或補政事之缺非徒以資玩賞而元尚書王君實博雅多識好蓄古文竒字博士周伯温精通六書嘗奉勑臨摹晉人法帖吕侯為政深知追慕昔賢楊侯將家獨能崇尚文事此其一時人物風致之美後世不可及矣至正五月秋八月丙寅通奉大夫山東東西道肅政亷訪使趙郡蘇天爵題
  恭跋御賜真草千文碑本
  聖天子纘承正統恭儉愛民深宫燕閒日閲圖史蓋以怡神養性臣於時譯文經筵數從講官之後瞻望清光及備員省闥㕘與政議伏覩至正初詔以賦入有經戒勑近臣不可互奏賞賚觀其以真草千文碑本頒賜臣下則文物興隆治化清謐從可知焉昔之人君以一嚬一笑皆有所係未嘗輕賜予者誠有為也是本翰林學士承旨臣姚庸在䆳密時所承賜者臣庸敭厯臺省為時儒臣潔白亷正温雅醖藉蓋于皇上所賜深有契焉至正六月丙戌九月庚子集賢侍講學士通奉大夫兼國子祭酒差充京畿道奉使宣撫臣蘇天爵頓首謹記
  跋延祐二年廷對擬進貼黄後
  延祐乙卯仁皇初策進士登第者五十六人今三十二年以文詞政術知名者十餘人不幸才弗滿用而殁者又十餘人官之崇卑則在所弗論也當是時方内乂安文物熈洽而聖策所問猶以稼穡傷於水旱細民致於飢寒未能家給人足為憂嗚呼聖慮恤民若此禎祥其有弗格者乎蓋自昔人君旁求俊彦布列有位于以敷宣治化而已故學古入官議事以制成周之治所由隆也仁皇臨御深厭法吏貪刻鋭欲登進賢才丕變習俗後之議者弗思聖慮深逺第患選舉泛冗夫選人之方固當澄汰寧無闒茸雜進之流不學無術者乎聖天子克復舊章多士興起臣時備員省闥獲觀盛事乙酉之春承詔與治書侍御史臣李好文翰林直學士臣宋褧工部侍郎臣阿裕爾多充讀卷官伏覽延祐儒臣擬進貼黄益嘆先朝崇文之盛通奉大夫浙東海右道肅政亷訪使臣蘇天爵恭跋
  題葛氏子還俗事
  管子云古之四民不得雜處士相與言仁義於閒宴工相與議技巧於官府商相與語財利於市井農相與謀稼穡於田埜各安其居而樂其業是以財足而不爭有恥而且敬夫古之民四後世散為九流百家由其田多水旱則稼穡之民少由其利無竒贏則商賈之民少其他夫業者亦多矣故㳺食之徒不歸於浮屠老氏之流不入於法家皂𨽻之列衣食其身猶且不足況能供父母甘旨之養足國家賦役之供歟憂世之士不得不感慨也然則敦本抑末化民成俗獨不在於上之人乎且董君以一邑之長猶能誘人去邪歸正矧夫朝廷之上公卿之尊其綏來動和之效當何如哉
  題楊氏肯穫堂記後
  余友河東僉憲楊侯作書堂於真定别市表曰肯穫永清史宗實為之記保定張庭美𨽻書之槁城重簡卿篆其額蓋楊侯名堂之義推本先考院判府君教子之方俾後人奉之而不失也且農夫菑辟其田又播植之比其穫也則有水旱之憂耘耔之苦人之承先業者則無是矣何為而弗肯穫乎夫古者世禄之家鮮克由禮今三君子皆出於王公將相之族而文詞之竒書法之古豈惟克振其家聲又將垂譽於後世彼為士者起身寒家獲登仕版子孫可不夙夜戰兢思無忝其所生乎予與楊侯生同里少同師長則同仕於朝每嘆近世衣冠之裔往往墜廢先業甚矣風化之弗古也讀斯記者豈不愓然有感於衷乎雖然徳業之積可以裕子孫詩書之澤可以貽永久嗚呼楊氏子孫尚思先世作室菑田之功庶㡬肯構肯穫之有望乎
  書羅學升文稿後
  泰定丁卯廷䇿進士予被命掌試卷得浮光羅君學升之文讀之愛其汪洋温粹詞博而意深不極其至弗止後聞調官江淮士之從游者衆或擢高科登膴仕夫以國家取士之制察行於鄉里考言於朝廷試之以事而人材於是出焉世以偶儷之詞汗漫之文織組以為工繁縟以為美既僥倖於中選又苟且以終身殊失設科求才之意矣使非豪傑之士識見超卓孰能逈出傳輩不狥流俗之所好乎予退休於里學生方尹槀城暇日以近作一編示予蓋欲剷除科目之陳言步武作者之雅製豈世之因陋守舊不知變化之妙者所可及哉是宜拔置館閣以養其才惜乎沈淪州縣而不克進也然鶴鳴九臯聲聞于天士之抱負足以鳴世雖居逖逺未有不達於朝廷之聴聞者也學升當益養其和平以鳴國家之盛不亦可乎
  題晦菴先生行狀後
  晦菴先生子朱子著述凡數萬言自先生殁大江之南儒者講明其説固不乏人然而真知實踐者亦不多見也我國家興隆之初南北未一覃懐許文正公始得先生諸書讀之起敬起畏乃帥學者盡棄舊學而學焉既相世廟遂以其學推行天下迄今海内家蓄朱子之書人習聖賢之學者皆文正公輔相之力也然朱子族系爵里出處言行世或弗知爰命杭州校官謝某刋其行狀與多士共傳焉嗚呼考跡以觀其用察言以求其心庶幾致知力行不為空言而已乎
  書孔子及顔子以下七十二賢像
  右先聖及顔子以下七十二賢像江浙行省平章榮禄公所藏也公以太師國王諸孫踐敭臺省允著材能暇則好收法書秘畫尤喜古聖賢像當聖朝隆興之初國王以征伐大有勛烈受封食邑於東平凡郡邑之長悉聴其宗族子孫及部人為之東平密邇鄒魯聖賢之教所由興也故其人官於斯家於斯者則有好賢樂善之心焉平章初監東阿進擢朝署適際國家文明之治宜其所好異於人也天爵少讀孔氏書見聖人居鄉黨在宗廟朝廷動容周旋無不中禮門人熟視而詳録之宛然如聖人之在目也況覽觀圖像思慕言動其必有所感而興起已夫至正己丑三月甲子學者蘇天爵拜手謹記
  題泉州士子贈崔宗禮詩後
  七閩山川險阻漢嘗處其民江淮之間而虚其地唐建中初常衮為觀察使始設鄉校俾民知學親加講𨗳由是閩俗一變嵗貢士與内州等宋蔡忠惠公襄世家興化厯知泉福兩州尤知閩之風俗勸學興善折節禮士以變民之故宋氏徙江左龜山楊先生載道而南豫章延平相繼而出子朱子擴而大之聖賢之學遂因經傳復明於世槀城崔君宗禮由登進士科贊浙省理問幕出使泉南亷平著聞既歸以士子所贈謌詩一卷示余文詞之清潤音韻之鏗鏘誠一時之盛作也方今國家四海為一文治蝟興人才之生初不以遐邇有間顧長民者教養何如耳乃以閩中學術源流端緒告之覽者其亦知所考求而用力於逺者大者乎
  題兼善尚書自書所作詩後
  白野尚書向居㑹稽登東山泛曲水日與高人羽客㳺間遇佳紙妙墨輒書所作謌詩以自適清標雅韻蔚有晉唐風度子猶及見尚書先考郡侯敦厖質實宛如古人而於華言猶未深曉今有子如此信乎國家文治之盛然人知尚書才華之美而不知其政術之可稱也每當論大事決大疑挺正不阿凛然有直士風而貢舉得賢之效益可徴焉元泰身居方外而與之友寶其詞翰亦有識之士哉
  書泰定廷試策題稿後
  右策題草稿四首泰定丁卯三月廷試進士監試官治書侍御史王士熈讀卷官翰林直學士馬祖常所擬撰也既繕寫進呈御筆㸃用其二蓋自延祐設科以來規制如此洪惟國家承平百年治化當興然生財有道制用未得其要正俗多方防範未盡其宜將校驕墮而武備日弛官士苟簡而亷隅弗修是皆當世急務宜所延問而詳陳者也夫朝廷取士求賢惟期有禆於政務非徒觀美而已是舉得人凡八十有五國子員阿恰齊李黼名冠第一今二十餘年同榜之士敭厯臺省蔚有令聞則貢舉得賢之效成均養士之隆益可徴焉時天爵待罪史館承命收掌試卷故藏策稿於家謹裝潢以授黼黼累遷秘書太監方以材能進用云至正己丑夏六月甲戌通奉大夫江浙等處行中書省㕘知政事趙郡蘇天爵書
  題白太常三嵗時所書字卷
  世之童子少以頴悟聞長能以政術文辭顯惟劉忠州楊文公宴丞相數人而已蓋聰明既得於賦與苟無問學以濟之其克有成者鮮矣鄉先生太常白公家世在金朝為名進士國初昆季並擅才名惟先生早最敏悟三嵗即能書八卦之名諸老見者無不驚歎中年果以能官稱惜乎老於詞林容臺而未盡大用先生之孫行中書椽樞保藏所書八卦字卷噫白氏子孫時出而觀之尚勿忘詩書之澤之所自乎
  題葛賡宋淳熈三年封承務郎致仕誥
  金溪葛元喆五世祖宣義府君生平三遇慶典累封承事郎賜緋魚袋晚加宣義郎以終里人陸文安公誌其墓宋南渡至乾道熈淳一時號稱極治宫庭父子之間夀考尊榮鴻恩霈澤被及臣民而人物之盛若朱文公張宣公吕成公陸文安公並時而出蓋治化方臻天地開泰祥麟朱草應期而生理固然也時金世宗在中原専以仁厚為政民以小堯舜呼之朱文公聞而嘆曰彼欲為大堯舜豈不由已乎考之葛氏誥辭劉孝韙攝西掖所行用皇極歛福錫民為説噫方紹聖崇寧之際豐衍盛大當國者妄生重南輕北之議有識者憂其必啓分裂之兆既久其言果騐今國家四海㑹同朝野清宴士生斯時共樂一視同仁之治而元喆又以文學登進士科暇日出示先世封誥感而為之書至正己丑秋七月朔趙郡蘇天爵書
  題東坡制策稿
  浙省掾蘇伯䕫出示先文忠公擬試制策稿觀之忠君憂世之心溢於文辭或謂文忠天材有餘非由學力是不知老泉先生之所學也先生年二十七始發憤閉户讀書大究六經百家之説考質古今治亂成敗聖賢窮達出處之際得其粹精涵畜充溢由是下筆頃刻數千言縱横上下出入馳驟必造於深㣲而後止此先生所自得者文忠兄弟學亦有所本歟伯䕫之子數人方讀書治進士業故以家學告之尚知用力矣夫
  題高昌偰氏三節堂記後
  三綱天地之大經為人臣為人婦為人子平居無事克盡其職者固有之矣及不幸而遇事變能不失其節者或數十年得一人焉或千百里見一家焉有國者尊禮而表異之蓋以世教民彛之所係也孰有節義出於一門若偰氏之盛者乎觀夫右丞忠愍公年未四十以死狥國高昌太夫人守節自誓肅正閨門尚書忠襄侯方在髫齔刲肉以療母疾則其平居事君之忠持身之潔養親之孝可知矣夫君子讀書制行將以刑儀於家模範於世今偰氏家庭之間父祖之訓嚴明若此又何必他求哉宜其子孫克承其教繼擢高科入館閣為名流官郡縣為良守令分持憲節㕘預省政皆赫赫有聞是足以示天下彛倫之勸表朝廷治化之隆豈第紀一家之美而已
  題胡古愚隠趣園記
  太常胡先生懸車歸老東陽有山林深䆳之居有圖書諷咏之樂有子孫以具旨甘有田園以供伏臘又值國家承平之世擾㳺以享髙年蓋亦福徳君子哉余舊見中州賢士大夫宦逰四方罷則無所歸其清節可尚已昔者范文正公將老移疾家居家人以居室未完美為患公聞之曰人苟知道義可樂雖形骸亦可忘是即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之志歟
  題黄太史休亭賦後
  蕭濟甫博學能文身際熈寧元祐之盛卒不利於有司士之進退信知其有義命乎此太史所為賦休亭也先儒以屈子所賦皆窮而呼天疾痛而呼父母之詞繼作者必出於幽憂窮蹙怨慕之意乃為得其餘韻太史尤以楚詞自喜惟其務竒太甚乃獨取毁璧一篇以其詞極悲哀不暇作為故也然太史孝友刑家清節名世生死患難不動其心富貴利達不易其守豈記覽詞章譁衆取寵者可方其萬一哉
  題諸公贈真定録事司監野先明道詩後
  京師西南雄望之郡曰真定郡之録事司及附郭之縣則尤任其煩勞者也蓋上有憲府郡治之按臨下有達官朝使之迎侯繼以賦役訟訴之煩加以民庶飢寒之苦兹其所以不易為也然而制其煩簡之宜達乎通變之道獨不在夫有能有為者乎予世家真定宦逰南北邇者屢聞人言郡尹李侯公輔及録事司監野先明道之賢世亦未嘗無人而事之煩勞亦寧有卒不可為者乎蓋二子者以勤謹持身以忠敬事上以安靜撫民以公平奉法則人稱之也固宜今公輔擢尹赤縣明道行將見用於朝郡中士夫皆作詩頌之比年國家念雨晹之失時閔民生之不足嚴守令之選申程試之方逺近聞之鼓舞懲勸則政務庶克興舉黎元或可少休歟予嘗讀漢元和詔有曰俗吏矯飾外貌似是而非安靜之吏悃愊無華日計不足月計有餘襄城令劉方吏人同聲謂之不煩斯殆近之矣又唐開元時張九齡上書曰垂政之氣發為水旱昔東海枉殺孝婦天旱久之一吏不明匹婦非命則天昭其寃況六合元元之衆縣命於縣令宅生於刺史天子所與共治尤親於人者乎若非其任水旱之由豈惟一婦而已嗚呼察守令之才者當體元和之詔任承宣之責者當思九齡之言天下何患其不治哉至正庚寅三月乙酉
  書主簿康里君贈行詩後
  元統初有劇盜撓青齊潛入畿甸人或言之輒殺其家以杜口予方佐官西曹力陳廟堂起前雲南元帥往捕之擇刑部勇士二十人與俱不十餘日賊果授首宰臣奏賞其功元帥進長宣閫勇士二十人除官有差康里居其一由尉徳平主真定簿執事三年勤敏不擾民甚安之嗚呼自昔冦盜之作多由官吏貪墨賦役繁重民不勝困始相帥為盜矣夫樂不仁而趨死亡亦豈其本心乎比者朝廷以有官者民之保障或重内而輕外數變易以擾民故嚴守令之選申課試之方有治理效不次陞擢否則黜之蓋求治至切也凡居民上者盍思所以報稱之哉故因康里君行書此以贈
  題丘母周夫人貞節詩後
  鄄城丘氏母周夫人在至元大徳間以貞節著聞隨其二子來官江左時故宋諸老猶有存者觀其序述之言曰北方俗厚而教嚴婦人多知禮義嗚呼夫以中國風土渾厚人性質朴而慷慨忠義之士固多出於其間則禮義之在人心豈獨婦人之所能知而已蓋諸老因周夫人之節憫呉越之俗宜其深有慷慨者哉雖然士大夫者風俗之表也衣冠之俗可不正其始乎予昔為郎儀曹見中州郡縣嵗以貞節孝行登名於朝者不知其㡬則禮俗人性之善從可知焉矧鄄城密邇東魯而丘氏又故金名族諸老之言豈不信而有徴乎
  跋丘侯送行序後
  昔者至元季年鄄城丘侯調浙東宣閫佐幕是時宋亡十餘年矣國家新令未洽而浙東海隅頻年多盜供餽殷劇吏治鹵莽民不堪命丘侯下車數月政事修舉即𢇮陳年公案二萬有畸俾猾吏束手不敢舞法以病民而上下宴然無事嗚呼古所謂法令滋章盜賊多有詎不信歟夫公以佐幕猶能若此使大藩望郡皆得其人則政令何有不善黎庶何患其不安乎今南北混一七十餘年朝廷徳澤涵濡至矣而郡縣貪汚苟且之徒徳既不足綏懐威又不能臨制假以號令専務煩苛其激之作弗靖者蓋有所自矣不然好生而惡死喜安而惡危皆人情之常也東南之民何獨異於人哉當國者可不深謀長慮以求其故歟因讀鮮于公贈丘侯之言感而為之書至正辛卯秋七月趙郡蘇天爵題
  恭書聖徳頌後
  聖天子臨御方夏十有八年嘆災異之屢臻愍黎元之失所數選宰輔興崇治功至正己丑之秋圖任舊人共政明年四月遂下寛大之書恩澤汪濊誕洽臣民於是東平鄉貢進士臣吕宗傑伏讀明詔作為雅頌二十二篇各述其美以傳夫古者君臣交修則治化熈洽然頌者不獨専美盛徳之形容有虞之朝賡歌之作戒勑責難者切故百工熈而庶事康欽惟皇上命相未朞百度具舉是宜播諸頌聲天下歌之宗傑方業進士而乃屬辭摛藻鋪張宏休古雅富麗蔚焉可觀行將奉對大廷以陳賈董天人之學仰稱國家求賢圖治之意不其偉歟
  滋溪文稿卷三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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