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 燕巖集
卷十六
卷十七 

課農小抄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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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趾源於戊午十二月初九日。在職次。祗受 頒下印本。  御製勸農政。求農書綸音。

王若曰。明年己未卽我 先王親耕耤田之年也。五紀 光御。八方涵育。葢以勤民重農。爲治敎之原而基壽考之化。豊功巍烈。誕造无疆。太歲星周。舊甲儼臨。予小子其敢不欽承前寧人遺志。以對揚 耿光之萬一也哉。國以民爲本。民以農爲生。農不殖則民不糓。民不糓則國何乂。予食雖可减。民不可以闕食也。民食之闕。其責在農。農若不勤。曷云有秋。民之爲農也雖因於天時。而當盡其地利也。雖資於地利。而當修其人事也。撫五行之交運。體四季之寄旺。土爰稼穡。爲民司命而服田之勞。勞亦多矣。曰糞壤之勞也。曰引水之勞也。曰鋤耞之勞也。曰耕耨之勞也。曰播植之勞也。曰耘耔之勞也。曰饁嗿之勞也。曰飼牧之勞也。自冬徂春。恰爲百日之勞。及夫秋熟。又有刈穫之勞塲圃之勞。而勞之淺深。年分豊歉。嗟我農人。曷敢言勞。昔朱夫子爲吏於泉漳。勞農山間。對新釀而有銍艾中熟之詩。葢所以勞之也。勞者民也。勞之者吏也。民之勞矣。吏豈敢逸。顧我國被山帶海。野多膏腴。素稱衣食之鄕。而興作昧方。惰敖成習。田畯失其職。保介違其時。一有水旱。杼柚俱空。玆曷故焉。蔽一言曰人事之不能修而地利之不能盡也。農之本在乎勤與勞。而其要則亦惟曰興水功也。相土宜也。利農器也。三者皆要。水功居先。在易水地爲比。地水爲師。此井田之所由法耳。欲相土宜。捨水功。奚爲哉。故公劉荒居。皇澗是夾。大王胥宇。西滸是率。且以元聖之明農。先立匠人。以制溝洫。以載之周官。魏有李悝之河。秦有鄭國之渠。於漢文翁之溲。於唐韋丹之陂。導之貯之。以滀以漑。雖時雨不降。六七月之間。其苗勃興。而今也堤政久拋。冒耕相續。如湖南之碧骨。湖西之合德。嶺南之恭儉。關北之七里。關東之蓴池。海西之南池。關西之黃池。號稱國中大堤。而疏處不疏。渟時不渟。行潦其涸。歲比不登。爲當今之碩畫。莫先乎已有之大堤而著手。推以及於均舍百事。使諸路。各就掌內。咸效其能。誠力所到。其應如響。且水功之於土宜。相須而行。畇隰畛甽之異等。穜穆秠穈之殊性。滮池則浸䵚。疆埸則有瓜。豳人新畬而來牟。歧人載芟而耘耦。溫人重麥。離人重禾。卽詩書之所咏歌者也。禾藝高燥。稷播衍沃。美壤率歸於烟茶。而農則爲厲。名山多入於火粟。而糓不加賤。宜南者不宜於北。喜峽者不喜於野。而雲夢均業。原隰無別。從以注秧盛而付種者罕。則世稱利害相半。而畢竟害二而利一。愆雨則歉。在在皆然。至於農器之便利。東俗尤昧昧。無異於羲農以前。乃庤斯趙固尙矣。只言其緊且要者。水車者。所以備暵也。役車者。所以兼人也。篝簍者。所以貯糓也。碓確者。所以舂糧也。自古及今。行者無聞。顧不能修其事而盡其利。尙曰農也不熟。耕也其餒云爾。則不其近於倒植而求茂乎。董之以九功。勸之以九歌。俾緣畝襏襫之民。靡不極其功而竭其智。田無不闢。闢無不種。種無不食。則管書所謂人生在勤。勤則不匱。魏志所謂人皆力勤。歲數豐穰是耳。竊嘗有意於敦本務實之政。命編農書。欲頒州郡。而古今之各异也。風土之不幷也。貧富之難齊也。事力之未逮也。有不可硬定而膠守。則階庭萬里。人人各進良策。我則受之。折衷而用之。可謂農家之大全。夫農作之工。仰候中星。旁叶氣運。丑之半大寒之節。土運始生。未之半大暑之節。太陰濕土之氣始生。丑與未相對而土始用事。則慨已往之難追。擬方來之資益。以興嗣歲以勖農夫。所貴乎孔夙。奚待春元之發綸。今日丑日也。明日丑月也。未刻之正。節候交至。土牛祈年。此政其時。况丕圖前功。日月依辰。寔予仰述之一端乎。咨爾京外小大臣庶。咸須聽悉。如有己見可以有裨於三農者。或以章疏。或以簿冊。京而呈于廟堂。外而納于監司。而毋泥乎異俗。毋拘乎古方。山沿饒瘠各陳其當。人謀允臧。克享于天。天以康年。貽我十千。粒我烝黎。同我太平。則斯可以仰副我 寧考康功田功之 盛德至善。而又可以助予小子肯播肯穫之至誠苦心。起我農政絿我農書。不翅如農夫之望秋。 予卽祚二十二年建丑月前一日己丑未正。

臣雙擎百讀。頓首頓首于時郡功曹掾吏等。稽首跪伏。恭聽于前。臣宣讀訖。謹將  聖旨。一一曉釋言。昔粤我  英宗大王御極之十五年己未。聿修耕耤之儀。 親載耒耟于參保介之御間。 冕而靑絃。三發五推。維時庶民歌呼鼓舞。樂業趨工。大有之書。不絶於史氏。  先朝五十載治平殷富之化。實基於 勤民重農之一念也。洪惟我   主上殿下 承惟精惟一之傳。 致善繼善述之敎。肆當舊甲之重煕。益懋 前烈之克篤。乃玆渙宣  絲綸。咸諭中外。古人云欲法堯舜。當法祖宗。此 寶綸所以眷眷於訓農養民之道也。於是莫不竦然油然攢手感祝。如草木群生鼓潤於風雷雨露之中而不自知也。猗歟至哉。斯實  前聖  後聖之所以一揆。而堯舜之道近在於  祖宗之模訓也。臣竊稽   明旨。槪以裕財足食。爲敎化之源。力本興功。爲率育之方。殷勤顧保。詔邦本之有在。厚利開道。念民天之爲重。大抵一篇之中。建而爲經者三。列而爲緯者亦三。引之以 肯播肯穫之義。申之以詢蒭訪蕘之意。夫堯之欽若敬授。大禹之荒度。文王之卽功。卽天時地利人事之所以爲經而其爲節目也。加詳匠人之溝洫。草人之土化。詩之覃耟庤鎛。乃水利土宜農器之所以爲緯。而葢將潤色之。在今率由舊章。敉寧王圖功。繼軆守文之所以綿業無疆也。耕稼陶漁之取善。老農老圃之不如。大舜孔子之斯其爲大智也。生民之大本。稼穡之全功。於斯乎略盡。則惟是  十行之札。眞足以起前聖而不易。參古經而無疑者矣。噫。  大聖人立言爲經。夫豈古今之或間哉。然自虞夏以來。農本之訓。散在經傳者。如裘葛飮食。今之人孰不被服而含咀也。而迷者不悟。或視彼遼闊。謂今非宜。或狃此魯莽。疑古卽然。或以文字與事功爲不相涉。曾不知擧斯而加諸此。所以伐柯睨柯。猶以爲遠也。顧今大小司牧之臣。攀  寶綍而怵惕。繹  明訓而興起。皆知明農之爲務。益將勸稼之有方。則其理軆之明顯。功用之親切。比之古經。爲愈光大矣。臣愚蔑識。固不敢述統論代。以干僭妄之罪。而竊甞以爲我 國之視中華。非有疆域之殊隔。而不無氣運之早晩。檀君之立。實與堯並。而草昧鴻荒。堇比巢燧。箕聖東封。際周方隆。而區劃條敎。始伴軒農。若羅若麗。千有餘年。泯泯棼棼。可付之因提循。蜚矣皇矣。我  朝  聖作神興。人文淑闡。物則融昭。丕顯丕承。式至于今。開物成務之功。靡不周矣。厚生利用之法。靡不修矣。以臣愚見由百世而等之。今日隆昌之運。其殆漢之文景富庶之際乎。於休盛矣。斯實  聖代制作之嘉會。奎璧之章。信乎發前經之未發。與豳風七月。周書無逸相表裏。而允爲萬世之鴻典云爾。

進課農小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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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三月二十五日。行沔川郡守臣朴趾源。伏地頓首謹奏。爲本年正月初七日。本道觀察使關到節。祗受  有旨內。今人雖不及古人。如曰不知農。何以做農官。今欲叩其所存於明農。修述   先朝已試之故事。令諸道觀察使各都留守。先陳經綸。仍飭守土者。亦陳意見。此先試以言之意。考核其實。當在有秋之後。同日口傳  下敎內。歲前綸音頒示之後。分憂守土之列。無一人應旨。不誠孰甚焉。文蔭守令。以經綸冊子。勿拘一卷二卷三卷。毋敢一人或闕者。臣誠惶恐隕越。不知所以對揚也。臣家世淸貧。素無田園。生長 輦轂之下。目不辨菽麥。臣祖食亞卿祿。而臣幼時掬其紅腐。種於庭中。以待其方包也。稍長。徵逐儒士。未甞與野人佃客相接。及中歲落拓。始有志歸農。求所謂農家者流而鈔錄之。然實無田可歸。特硏田而筆耕已矣。往往郊野。見其耕耘之法。多不與古書合。或爲之曉說趙過,賈勰之遺方。未甞不爲村傭里老所笑以爲甚迂也。幸從蔭路出宰百里。辭  陛之日。莊誦七事。農桑二字。乃其首務也。逮至莅任以來。未甞不躬涉原野。警策昏惰而終是口耳之學。不相應孚。習俗之安。未易矯改。不過因循。姑且略施勸課而已。書中之事。尙未有一二試者。以此叨職數年。民事首務。未見其爲頓盛也。守土分憂之義。豈亶然哉。臣以此夙宵憂恐。誠知尸素無所逃罪。乃者。   聖上深惟務農重本之道。先施敷奏明試之政。如臣魯莽。顧何足以仰塞 明旨哉。維玆手抄數篇。舊出於學稼學圃之志。而小人哉樊須。固所自鄙於其心。然臣旣別無經綸之素講於平日者。則亦安敢倉卒臆對。以重其不誠之誅也哉。義在無隱。誠不獲已。遂敢略綴按說。繕寫呈進。臣無任愧恐屛營之至。

課農小抄 沔川郡守臣朴趾源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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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家總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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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曰。野與市爭民。金與粟爭貴。又曰。民無所遊食。必農。民事農則田墾。田墾則粟多。粟多則國富。

商子曰。金生而粟死。粟生而金死。金一兩生於境內。粟十二石死於境外。粟十二石生於境內。金一兩死於境外。好生金於境內。則金粟兩死。倉府兩虗。國弱。好生粟於境內。則金粟兩生倉府兩盈。國彊。

臣趾源曰。古人言民可百年無貨。不可一朝有饑。夫人之所以不饑不寒者。財也。五糓布帛是也。饑不可食。寒不可衣者。貨也。珠玉金錢是也。貨者。所以與財爲輕重之權。而非所以生財也。故一家藏之。可以自豪於平世。而一遇水旱兵荒。則其不盡歸於任氏之窖者。鮮矣。然而人知有貨之可以不饑而不知徒貨之不足恃也。家猶如此。而况國乎。管,商是佐覇之才。而其能明於本末輕重之辨如此。是豈可以功利之說而忽之哉。

呂覽曰。凡農之道。厚之爲寶。斬木不時不折。必穗稼就而不穫。必遇天菑。夫稼爲之者。人也。生之者。地也。養之者。天也。是以人稼之容足。耨之容耰。據之容手。此之謂耕道。是以得時之禾。長秱而穗。大本而莖我。䟽穖而穗大。其粟圓而薄糠。其米多沃而食之彊。如此者不風。先時者。莖葉帶芒而短衡。穗秬而芳。奪秳米而不香。後時者。莖葉帶芒而末衡。穗閱而靑零。多秕而不滿。得時之黍。芒莖而徼下。穗芒以長。摶米而薄糠。舂之易而食之不噮而香。如此者不飴。先時者。大本而華莖殺而不遂。葉藁短穗。後時者。小莖而麻長。短穗而厚糠。米▣而不香。得時之稻。大本而莖葆。長秱踈穖。穗如馬尾。大粒無芒。摶米而薄糠。舂之易而食之香。如此者不益。先時者。大本而莖葉格對。短秱短穗。多秕厚糠。薄米多芒。後時者。纖莖而不滋。厚糠多秕。庤辟米。不得恃定熟。卬天而死。得時之麻。必芒而長。踈節而色陽。小本而莖堅。厚枲以均。後熟多榮。日夜分復生。如此者不蝗。得時之菽。長而短足。其美二七以爲族。多枝數節。競葉繁實。大菽則圓。小菽則摶以芳。稱之重食之息以香。如此者不蟲。先時者。必長以蔓。浮葉踈節。小英不實。後時者。短莖踈節。本虛不實。得時之麥。長秱而頸黑。二七以爲行而服。薄䅵而赤色。稱之重。食之致香以息。使人肥澤。且有力。如此者。不蚼蛆。先時者。暑雨未至。朋動蚼蛆而多疾。其次羊以節。後時者。弱苗而穗蒼狼。薄色而美芒。是故得時之稼興。失時之稼弱。莖相若而稱之。得時者重。粟之多量。粟相若而舂之。得時者多米量。米相若而食之。得時者忍饑。是故。得時之稼。其臭香。其味甘。其氣章。百日食之。耳目聰明。心意叡智。四衛變彊。凶氣不入。身無苛殃。黃帝曰。四時之不正也。正五穀而已矣。審時篇

后稷曰。子能以窐爲突乎。子能藏其惡而揖之以陰乎。子能使吾土靖而甽浴土乎。子能使保濕安地以處乎。子能使雚夷無淫乎。子能使子之野盡爲冷風乎。子能使槀數節而莖堅乎。子能使穗大而堅均乎。子能使粟圓而薄糠乎。子能使米多沃而食之强乎。無之若何。凡耕之大方。力者欲柔。柔者欲力。息者欲勞。勞者欲息。棘者欲肥。肥者欲棘。急者欲緩。緩者欲急。濕者欲燥。燥者欲濕。上田棄畝。下田棄甽。五耕五耨。必審以盡。其深殖之度。陰土必得。大草不生。又無螟蜮。令玆美禾。來玆美麥。是以六尺之耟。所以成畝也。其博八寸。所以成甽也。耨柄尺。此其度也。其耨六寸。所以間稼也。地可使肥。又可使棘。人肥必以澤。使苗堅而地隙。人耨必以旱。使地肥而土緩。草端大月。冬至後五旬七日。菖始生。菖者。百草之先生者之。於是始耕。孟夏之昔。殺三葉 昔。猶夕月季也。三葉薺屬。 而穫大麥。日至。苦菜死而資 菜名 生。而樹麻與菽。此告民地寶盡死。凡草生藏日中出。狶首 草名 生而麥無葉。而從事於蓄藏。此告民究也。五時見生而樹生。見死而穫死。天下時。地生財。不與民謀。有年瘞土。無年瘞土。無失民時。無使之治。下知貧富利器。皆時至而作。渴時而止。是以老弱之力可盡起。其用曰半。其功可使倍。不知事者。時未止而逆之。時旣往而慕之。當時而薄之。使其民而郄之。民旣郄。乃以良時慕。此從事之下也。操事則苦不知高下。民乃逾處。種稑禾不爲稑。種重禾不爲重。是以粟少而失功。任地篇

凡耕之道。必始於壚。土玄而䟽者。爲之壚。 爲其寡澤而後枯。必厚其靹。爲其逾厚而及𩛕 或作選。 者𦷺之。堅者耕之。澤其靹而後之。上田則被其處。下田則盡其汚。無與三盜任地。夫四序參發。大甽小畝。爲靑魚胠。苗若直獵。地竊之也。旣種而無行。耕而不長則苗相竊也。弗除則蕪。除之則虛。則草竊之也。故去此三盜者而後。粟可多也。所謂今之耕也。營而無穫者。其蚤者先時。晩者不及時。寒暑不節。稼乃多菑。實其爲畮也。高而危則澤。奪陂則埒。見風則𠎮。高培則拔。寒則彫。熱則修。一時而五六死。故不能爲來。不俱生而俱死。虛稼先死。衆盜乃竊。望之似有餘。就之則虛。農夫知其田之易也。不知其稼之踈而不適也。知其田之際也。不知其稼居地之虛也。不除則蕪。除之則虛。此稼之傷也。故畝欲廣以平。甽欲小而深。下得陰。上得陽。然後咸生。稼欲生於塵。而殖於堅者。愼其種勿使數。亦勿使䟽。於其施土。無使不足。亦無使有餘。熟有耰也。必務其培。其耰也植。植者其生也必先。其施土也均。均者其生也必堅。是以畮廣以平則不喪本。莖生於地者。五分之以地。莖生有行故遫長。弱不相害故遫大。橫行必得。縱行必術。正其行通其風。夬心中夬。帥爲冷風。苗其弱也欲孤。其長也欲相與居。其熟也欲相扶。是故。三以爲族。乃多粟。凡禾之患。不俱生而俱死。是以先生者美米。後生者爲秕。是故其耨也。長其兄而去其弟。樹肥無使扶踈。樹墝不欲專生而族居。肥而扶踈則多秕。墝而專居則多死。不知稼者。其耨也。去其兄養其弟。不收其粟而收其粗。上下安則禾多死。厚土則蘗不通。薄土則蕃轓而不發。埴壚冥色。剛土柔種。免耕殺匿。使農事得。辨土篇

亢倉子曰。人捨本事末則不一令。不一令則不可守不可戰。人捨本事末則其產約。其產約則輕流徙。輕流徙則國家時有災患。皆生遠志。無復居心。人忘本而事末則好智。好智則多詐。多詐則巧法令。巧法令則以是爲非。以非爲是。古聖先王之所以理人者。先務農業。農業非徒爲地利也。貴其志也。人農則樸。樸則易用。易用則邊境安。邊境安則主位尊。人農則童。童則少私義。少私義則公法立。力博深農則其產複。其產複則重流散。重流散則死其處無二慮。是天下爲一心矣。天下一心。軒轅几蘧之理。不是過也。古先聖王之所以茂耕稼者。以爲本敎也。是故天子躬率諸矦。耕籍田。大夫士第有功級。勸人尊地產也。后妃率嬪御蠶於郊桑公田。觀人力婦敎也。男子不織而衣。婦人不耕而食。男女貿功。資相爲業。此聖王之制也。故敬時受日。埒實課功。非老不休。非疾不息。一人勤之。十人食之。當時之務。不興土功。不料師旅。男不出御。女不外嫁。以妨農也。黃帝曰。四時之不可正。正五糓而已耳。夫稼。爲之者人也。生之者天也。養之者地也。是以稼之容足。耨之容耰。耘之容手。是爲耕道。農工食。工攻器。賈攻貨。時事不龔。敓之以土功。是謂大凶。凡稼早者先時。莫者不及時。寒暑不節。稼乃生災。冬至以後五旬有七日而昌生。於是乎始耕。事農之道。見生而藝生。見死而穫死。天發時。地產財。不與人期。有年祀土。無年祀土。無失人時。迨時而作。遇時而止。老弱之力可使盡起。不知時者未至。至逆之。旣往而慕之。當其時而薄之。此從事之下也。夫薅必以旱。使地肥而土緩。稼欲產於塵土而殖於地堅者。愼其種。勿使數。亦勿使疏。其於施土。無使不足。亦無使有餘。畎欲深而端。畝欲沃而平。下得陰。上得陽。然後咸生。立苗有行故速長。强弱不相害故速大。正其行通其中。疏爲冷風則有收而多功。率稼望之有餘。就之則疏。是地之竊也。不除則蕪。除之則虛。是事之傷也。苗其弱也欲孤。其長也欲相與居。其熟也欲相與扶。三以爲族。稼乃多糓。凡苗之患不俱生而俱死。是以先生者美米。後生者爲粃。是故其耨也長其兄而去其弟。樹肥無使扶踈。樹墝不欲專生而獨居。肥而扶踈則多秕。墝而專居則多死。不知耨者去其兄而養其弟。不收其粟而收其秕。上下不安則稼多死。得時之禾長秱而大穗。圓粟而薄糠。米飴而香。舂之易而食之强。失時之禾。深芒而小莖。穗銳多秕而靑蘦。得時之黍。穗不芒而長。團米而寡糠。失時之黍。大本華莖葉膏短穗。得時之稻。莖葆長秱。穗如馬尾。失時之稻。纖莖而不滋。厚糠而菑死。得時之麻。䟽節而色陽。堅枲而小本。失時之麻。蕃柯短莖。岸節而葉蟲。得時之菽。長莖而短足。其莢二七以爲族。多枝數節。競葉蕃實。稱之重。食之息。失時之菽。必長以蔓。浮葉虗本。踈節而小莢。得時之麥。長秱而頸族。二七以爲行。薄翼而䵍色。食之。使人肥且有力。失時之麥。胕腫多病。弱苗而翜穗。是故得時之稼豊。失時之稼約。庶糓盡宜。從而食之。使人四衛變强。耳目聰明。凶氣不入。身無苛殃。善乎。孔子之言。冬飽則身溫。夏飽則身凉。夫溫凉時適則人無病疢。人無病疢。是癘疫不行。癘疫不行。咸得遂其天年。故曰穀者人之天。是以興王務農。王不務農。是棄人也。王而棄人。將何國焉。農道篇

臣趾源曰。五土。民莫不耕也。不知柔之可力。棘之可肥。緩之可急。燥之可濕也。五穀。民莫不藝也。知草之能竊苗而不知苗之相竊也。知苗之相竊也而不知地之先已竊之也。黍稻禾麻菽麥。人莫不食也。不知多米之寡糠也。香甘之忍饑也。皆由於稼之得時也。人知用畝而棄甽也。不知高下之正相反也。人知雨潤而暘燠也。不知風之可使冷然善也。人知後時之爲失也。不知先時之失猶夫後時也。夫能知其術而盡其理者。其惟聖於農乎。人皆知農之能養人也。而不知聖於農者之乃能使人聰明睿智體康無殃也。又能使天下之人童樸一心。以至於主位尊而公法立也。大哉農乎。醫性醫命之妙。制治保邦之本。亶在是矣。農而至於如此。可謂稼穡之極功而炎稷之能事畢矣。古今譚農者。未有能說到於此。若呂氏者商也非農。是惡足以知之哉。竊意古之所傳神農之說如許行之徒。相與爲之。後竟爲大賈居也。然其說精深到底。寔寔有此理。非可以傅會假設也。豈或以傳其非人而廢其言也。

馬一龍農說曰。農爲治本。食乃民天。天畀所生。人食其力。周書無逸曰。君子所其無逸。爰知稼穡之艱難則知小人之依。故聖人治天下。必本於農。神農之敎。歷山不改其業。禹稷之後。莘野猶振其風。葢斯民之生。以食爲天。而人無穀氣七日則死者。其天絶也。天之生民。必賦以資生之物。稼穡是也。物產於地。人之得爲食。力不致者資生不茂矣。故世有遊食之民則民窮而財盡。况以供無厭之欲。而欲天下安生樂業以無叛也。得乎。古者一夫受田百畝。不奪其時。仰事頫育。皆有賴也。其上不求。其民不爭。以力足食而已。至於後世。人皆厭於力食。而務以其力食人。是以獸相食也。而天下嘗不治。嗚呼。君以民爲重。民以食爲天。食以農爲本。農以力爲功。所因如此而司農之官。敎農之法。勸農之政。憂農之心。見諸詩書者惓惓焉。 力不失時則食不困。知時不先。終歲僕僕爾。故知時爲上。知土次之。知其所宜。用其不可棄。知其所宜。避其不可爲。力足以勝天矣。知不喩力者。雖勞無功。此總言用力軆要。時。言天時。土。言地脉。所宜。主稼穡力之所施。視以爲用。不可棄。若欲棄之而不可也。不可爲。亦然。合天時地脈物性之宜而無所差失。然後事半而功倍矣。知其可不先乎。 故畜陽不極。發生乃微。此以下詳說知時之義。皆用不可棄。避不可爲之事。上云時者。主陰陽之候而言。陽主發生。陰主斂息。物之生息。隨氣升降。故冬至之後一陽起乎下。則群陰推而漸出。寒凝固結於上。所以遏其洩矣。及陽氣出地。物生堅露。流衍布濩而不窮。畜之。盛大致然。是以桃李冬華。無氷不殺草。春秋記之以病愆陽。農家者流云。冬耕宜早。春耕宜遲云。早者在冬至之前云。遲者在春分之後。冬至前者。地中陽氣未生也。春分後者。陽氣半於土之上下地。其意皆在陽榮陰衛。欲使微陽之不洩。求其壯盛而已。於此不知所避。一則初升而踣其踵。一則方啓而裂其膚。豈非童而牿未壯。盛而先亢者乎。亢則害。牿則亡。傷氣殆盡。其生安得不微乎。畜陽之意。不止於冬。凡日爲陽。雨爲陰。和暢爲陽。沍結爲陰。展伸爲陽。斂詘爲陰。動爲陽。靜爲陰。淺爲陽。深爲陰。晝爲陽。夜爲陰。繁殖之道。唯欲陽含土中。運而不息。陰乘其外。謹毖而不出。若陽洩於外而陰入其中。生機轉爲殺機矣。 凝陰在土。其氣固塞。歲久不耕之地。純陰固結。非假太陽之力追攝。何以得散。又冬春二時。不見天陽。亦猶是耳。今夫圖殖之上。未甞生物。正以內不含陽。陰不外固而火煆之地。藏氷不融者。絶其地脈而中無陽氣來至也。竊闚神化之妙。陽根陰。物之所以生也。陰根陽。物之所以成也。生者謂之化。成者謂之變。 徐玄扈曰。火煆藏氷。別有理。今藏熱炭之甕。暑月可藏氷。豈亦絶地脉耶。 陽自下起。發其內之一本以出於外。諸陰皆死者。陰自下起。斂其外之散齊以入於內。諸陽皆生者。此葢言二氣始終之定理也。諸陽謂自復以至於夬也。復十一月之卦。夬三月之卦也。十二月爲臨。正月爲泰。二月爲大壯。復自坤中來。一陽始生。成位於冬至。至泰而開。開而壯。壯而夬。四月復全于乾矣。諸陰謂自姤以至剝也。姤五月之卦。剝九月之卦也。六月爲遯。七月爲否。八月爲觀。姤自乾中來。一陰始生。成位於夏至。至否而塞。塞而觀。觀而剝。十月復全於坤矣。上下者。乾坤分列之位。升降者。陰陽往來之氣。內外者。神化辟閤之妙。斂發者。萬物生成之機。出入者。循環無窮之端。一本散殊。相禪以爲始終者也。大抵二氣陰陽之至。當主日月爲義。春秋二分。晝夜相半。氣之平也。春分後晝漸永。日在地下之刻少。秋分後夜漸永。日在地下之刻多。陰陽消長。係於是矣。 陽生而不抑。遂以精泆。陰下而不齊。亦難以形堅。隕有餘補不足則精不泆而形可堅矣。天地之間。陽常有餘。陰尙不足。然扶陽抑陰。古聖至言。易曰。亢龍有悔。又曰。下濟而光。以是見陽之精泆。由於不抑。陰之形脆者。由於無所濟也。今有上農土地饒。糞多而力勸。其苗勃然興之矣。其後徒有美穎而無實粟。俗名肥𦝲。此正不知抑損其過而精泆者耳。其法何以斷其浮根。剪其附葉。去田中積汚。以燥裂其膚理則抑矣。及其𥡥秸俱成。農功已畢。或土力旣衰。潤滋不繼。淫渴未去。淸氣有傷。此正不知補助。故粒米有空。頭枯幹粉黛諸病也。 是故。含生者陽以陰化。達生者陰以陽變。察陰陽之故。參變化之機。其知生物之功乎。生則化。成則變。然必成而後有生。陽根陰也。生而後有成。陰根陽也。成者謂之變。脫其本根。易其故軆。生者謂之化。融液所畜。暢茂其緖。故冬至之後。生意皆含。夏至之後。生色皆達。含者。化之機。達者。變之漸。陰陽亘爲其根。求其所以然。微妙而難悉也。一化一變。理不盡顯。物自相形。機緘所存。非審察參詳。則天地生物之功。莫之有知矣。夫含生先天也。以後天爲之軆。達生者。卽後天也。以先天爲之神。養生家欲求先天之氣。當思化裏一變。非化不能變。非變則化者終於化矣。推之事理亦然。凡事之立。其始甚幾微。充廣必盛大。盛必衰。衰必敝。敝則變。不變則毁。毁則息。此知道者之所深憂乎。圖善變而不毁者。其諸取法於農。故聖人推日星。定四時。分節候而示民以則。陰陽列於四時。早晩見於節候。歲氣係於日星。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也。日窮於次。月離於紀。星回於天。此一歲之終也。日行速而月遲。故有餘日而以閏月收之。天行健而日月不能及。故有歲差。而以六十年。約之一歲之中。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四時順布也。四時有八節。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也。冬至以後。陽漸長。立春陽之出也。春分陽氣之中也。立夏得陽三之二。至夏至而極矣。夏至以後。陰漸長。立秋陰之出也。秋分陰氣之中也。立冬得陰三之二。至冬至而極矣。堯命羲和。日中鳥星。以殷仲春。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宵中星虛。以殷仲秋。日短星昴。以正仲冬。不詳其餘者。以一中一極前後測之耳。冬至一陽生。主生主長。夏至一陰生。主殺主成。故曰生者陽也。成者陰也。含雖未見其生。達雖未見其殺。幾已在之矣。夫發其生者。與其晩也。寧早。收其功者。與其早也。寧晩。此陽進而前。陰退而後之道也。 衆知膏瘠。不如原隰。衆知蕪平。不如淺深。肥饒爲膏。砂瘦爲瘠。高者爲原。下者爲隰。蕪荒而不治者也。平成熟也。農家栽禾。啓土九寸爲深。三寸爲淺。土地生物。膏則茂。瘠則不茂。而人之相地。成熟則美。荒廢則不美。此皆易知而莫不知也。至如地之高下。有氣脈所行而生氣鍾其下者。有氣脈所不鍾而假天陽以爲生氣者。故原之下多土骨。而隰之下皆積泥。啓原宜深。啓隰宜淺。深以接其生氣。淺以就其天陽。盖土骨人身之經脉而積泥如人身之餘肉耳。經脉者。氣血流行之所。餘肉者。塊然附贅之區也。 常治者氣必衰。再易者功必倍。患因無備。命在有滋。將衰而沃之。助其力也。欲倍而壯焉。收其全矣。沃莫妙於滋原壯。須求其固本。此因土材而以人力輔相之。衰者。土力衰也。倍者。所獲倍也。患言水暵虫傷之類。溝堰陂洫。桔槹簑笠。潤燥以時濟。及浚築制造爲之預者。則有備而無患矣。命。言生發收藏之元。所滋之事有二。以人力者。灌漑鋤耘塗盪也。以物力者。泥糞灰籸稿卉也。禾苗資土以生。土力乏則衰。沃之。所以助土力之乏易。田倂兩歲之力不壯。則不能兼收所生以致倍。然沃助其勢。壯求其倍勢也。猶有不待其衰。未禾而先沃之白塊之間者。此素問所謂滋化源之意耳。滋其衰者過滋。或至於不能勝而病矣。滋源則無是也。固本者要令其根深入土中。法在禾苗初旺之時。斷去浮面絲根。略燥根下之土皮。俾頂根直生向下。則根深而氣壯。可以任其土力之發生。實穎實粟矣。 亢而過洩者水奪。此謂獨陽不長者。濟之以陰也。何謂亢。如旣穫之後。犂土在田。冬春二時。皆無雨雪。大陽燥烈。破塊之間。盡爲枯軆。陰不外周。陽不內畜。氣之過洩矣。水奪者。以水奪之也。奪其過洩之陽。藉其潤澤之液。包含融結。以成發生之功。葢天一生水。水爲陰氣之微。遇火俱化。化則合倂爲用。不惟不爲害。而反爲利焉。故君子貴不驕。富不侈。賢智不先人。處崇高而憂。履成滿而戒。不待以水奪之而自然不至於亢也。 斂而固結者火攻。此謂獨陰不生者。濟之以陽也。何爲斂。失於鉏墾蕪翳。蔽其天陽汚澤。淫其膚理。陰沍久以不開。生意塞而不達。氣之固結矣。火攻者。以火攻之也。攻其固結之陰。假其焚燎之力。疏通蒸騰。以宣敎育之氣。葢地二生火。火爲陽氣之微。遇水俱變。變則轉易死氣以爲生。亦不害矣。水云奪者。必久浸而後可奪。火云攻者。必猛烈而後可攻。然奪之欲其過洩於外者返。而攻者。欲其固結於內者去也。陰陽善惡其用舍去留之分。有不可誣者如此。 鎡基寸隙。不立一毛。鬱蒸所至。並鍾五賊。此又揭工力時氣所害爲甚者言也。鎡基寸隙。墾之不偏也。雖所餘經寸。他日禾根適當之。則詰屈不入。葉雖叢生。亦必以漸消盡而至於濯濯然。今俗云。縮科是也。故犂鋤者。必使翻抄數過。田無不耕之土。則土無不毛之病。五賊。食禾之虫也。熱氣積於土塊之間。暴得雨水。溫釀蒸鬱。未經信宿則其氣不去。禾根受之。遂生蟊。烈日之下。忽生細雨。灌入葉底。留住節間。或當晝吸太陽之氣。得水激射。熱與濕相蒸。遂生蠈。朝露浥日。濛雨日中。漸徹葉間。單則化氣。合則化形。遂生螣。熱踵根下。攝行於稿。爽日與雨。外薄其膚。遂生螟。歲交熱化。不雨不暘。晝晦夜暍而風氣不行。遂生𧉺。五賊不去則嘉禾不興。故灌田者。先須以水遍過。收其熱氣。旋卽去之。然後易以新水。栽禾無害。不過一遍。易去者雖久浸。不見日中兩露。或以長牽。或以踈齒披拂。勿以凝着則虫不生。近者田家。治虫之法。多以石灰桐油。布於葉上。亦可殺。 知天之時。識地之宜。昧其包命。亦無以善其後。此承上以起下也。包命。見下。 故祖氣不足。母胎有虧。其踵不踵。胎氣不完。其胎不胎。雖成必敗。蓋親下之本。旣久去地而傷母之體。豈能全天哉。祖氣。主糓子之在秸者言也。母胎。主穀子之脫秸者言也。祖氣不足。謂未及冬至而先刈者。其一成之氣。旣未充足。以之爲種。母胞有虧矣。草木之生。其命在土。生成變化。不離土氣。踵踵相接。生生無已焉。若脫土久。氣不連屬。生之雖於胎。成之則不全其數。或半途而剝。或成穗而秕。故收種者。當於冬至之後。熟治高土。散布其上。覆以踈草。障蔽鳥雀。壅以酓灰。滋潤燥枯。至淸明時。沃之使芽。除草濩糞。頻助其長。此第一義也。其次草裹美種。縣之風簷。季春之始。置諸深汪。勿令近泥。半月。氣足布地而芽。此雖不生。已落第二義矣。但世俗浸種。晝沈夜㫰。酓釀鬱蒸。逼之使速。胎中受病。拔不可去。長芽嫩脆。拋撒下田。跌蹼折損。種種不免。迷而不悟。不知何見耳。 夫善本者。斯圖末。慮終者。貴謀始。推陳而致新。氣以交倂積成。脫胎而洗髓。精以剝換化生。上言天時土性人力種糓備矣。此下言治禾也。種得水治芽。得土始苗。移苗置之別土。二土之氣。交倂於一苗。生氣積盛矣。然其胎不脫則陳腐之軆猶存。髓不洗則濁淫之氣終在。欲其稚而壯。壯而盛。盛而不衰也。得乎。故天地之間。氣之積盛者。力在交倂。精之化生者。功存剝換。不然同類而異形。一本而殊末。果何故哉。此在交倂與剝換者。得不得之差耳。 達順則豊。覆逆乃稿。縱橫成列。紀律不違。密邈爲儔。尺寸如范。栽苗者。當如是也。先以一指搪泥然後。以二指嵌苗置其中。則苗根順而不逆。縱橫之列整。則易於耘盪。踈密各因其地之肥瘠爲儔。踈者。每苗約七千二百科。密則數踰於萬。地肥而密。所收倍於踈者矣。▣地肥更不宜密。農書曰。瘠田欲稠。 但害生於莠。法謹於芟耘。與其滋蔓而難圖。孰若先務於决去。故上農者。治未萌。其次治已萌。已萌不治。農其農何。莠。惡草之害苗者。芟耘。皆去草之事。蔓。草之延生者也。滋。益甚也。蔓。難圖也。出左氏。皆務决去而求必得之。亦古語。因此以見惡不可縱。漸不可長之意。上農深於農理勤於農事者也。未萌根株在土也。上農者。智力兼至。知莠之害苗。不唯不容其滋蔓。於根芽未萌之時。先有以治之矣。是以用力少而成功多。不使其害及其苗。所養至而所以生全者大也。已萌而治之。其功大於是矣。已萌不治者。必至於蔓而不可圖。爲農也何以爲之農哉。歎而哀之之辭。知道者。可以深長思也。 夫薙草之法。數與草齊。南粳北黍。天所生。地所宜。人所賴而養者。種之良也。物之良者。必貴。貴非賤等。良畏惡朋。薙。治也。惡草之害苗者。不可勝數而其爲物也。尤易生焉。所治之法不多。則不可去。天生五糓。所以養人可貴之物也。貴者難成而易傷。賤者易起而難制。於此辨之不早。俟其潛滋暗長而後治之。則其根株深固。枝葉暢茂。盤結而輔翼者勢。盛於苗矣。雖其上農。亦無如之何。 故農家者流。思其力不足以盡。圖之備。假諸物。其始也直木而耒。其次也橫木而耜。又其次編木而齒。曲木末而鏟。鑿木首而鋤。繼之以掇。終之以塗。無不可以鐵焉。以直木而鐵。堅也。攻之無遺類矣。草之滋生無窮而人之用力有限。不能不假於物以爲力勝之具耳。今之耒而耕者。有大耕小耕。開桄罨掄。大抵勤與惰之殊也。翻抄遍過之說。已見於前。其耙者。亦多不求細熟平整粗塊臃泥。凸則曝日先燥。窪則注水過深。是以一塸之間。禾之豊瘁頓異。且又妙在旋抄旋耙。旋耙旋蒔。時燥濕和匀。渾水澄泥。聚於根杴。有壅培之力也。移苗新土。黃色轉靑。乃用搗盪。搗盪雖以去草。實以面苗。葢田之浮泥。易行橫根而下之。實土難入頂本。頂本入土不深。橫根布於泥面。則得土之生氣不厚。枝葉雖繁。抽心不茂矣。搗盪。欲斷其泥面橫根。俟其頂根入土深。受積厚多生之氣。其後抽心始高而結穗長碩也。鏟鉏。皆削草器。掇以手拾去餘草。塗以泥壅蔽。田皮旣掇則洩去多水。留小水。在田來泥爲塗。塗時以手捻去禾心宿水。候田中有燥裂。卽上水灌之。禾心宿水旣去。燥時免其濕釀漬入新水。又助潤滋淸氣矣。養苗至此除草已盡。物不能再假。力不可再加。然意外之虞。尙不保其無也。 徐玄扈曰。至哉言乎。鋤綿鋤桑。斷其橫根。皆此理也。說者謂種樹不實。斷其直根。非也。正宜留直根去橫根耳。但樹大者。宜漸去之。 如是而猶存者。可不畏夫。此又申言莠之難去。可畏之甚也。盖惡草賤而易生。有一根種遺於地。忽不覺其蔓矣。 衛生固難成功。亦不易華而欲實。風雨不作。時將穫矣。燥則多損。浸而成腐。此言養之係於人。而成之係於天也。稻花必在日色中始放。雨人則閉其窺而不花。風烈則損其花而不實。二者皆秕糓之患也。及其成糓將穫土太燥則米粒乾損。水多而過浸。則班異成腐。二者又皆毁成之病也。陰晴燥濕。是豈人力可致者哉。農家至此猶不得自盡。况以委之蕪翳而求其不敗也可乎。 故可貴之物。不產非時。不安非類。欲其至足。以遂斯民之天。而農也如之何不力。此總結通篇旨意。盖糓不足則食不足。食不足則民之所不天。遂物之可貴如此。苟非順時調護。何以得之。農者當知自力矣。

臣趾源曰。馬一龍其農家之理學乎。其說最爲精微。凡壤土之物色。糓種之名品。耙耨之度數。鎡基之形制。猶不屑規規也。直欲論性命於化源。察理氣於先天。如陰陽推命。遠溯胞胎。醫家診證。專聽脉息。其所論推陳致新。脫胎洗髓及察五賊於無形。治莠於未萌者。可謂窅且玄矣。雖然。農者天下之至樸。而至精至巧。未始不存乎其中。古來聖智葢已竭思盡力以示民。而百姓之所日由而不知者也。力田者苟能履其粗跡。存其恒節而日孜孜焉可矣。此所謂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遠也。故曰深耕易耨。曰勤則不匱。此兩言者。足以爲南畝之經訓。而若其所以然之故。則夫豈頓頓者之所能盡講乎。

朱子勸農文曰。當職久處田間。習知穡事。玆沗郡寄職在勸農。窃見本軍。已是地瘠稅重。民閒又不勤力。耕種耘耨。鹵莽滅裂。較之他處。大段不同。所以土脈䟽淺。草盛苗稀。雨澤消愆。便見荒歉。皆緣長吏勸課不勤。使之至此。深懼無以下固邦本。仰寬顧憂。今有合行。勸諭下項。

一。大凡秋間收成之後。須趁冬月以前。便將戶下所有田段。一例犂翻。凍令酥脆。至正月以後。更多著遍數。節次犂耙然後布種。自然田泥深熟。土肉肥厚。種禾易長。盛水難乾。

一。耕田之後。春間須是揀選肥好田段。多用糞壤。拌和種子。種出秧苗。其造糞壤。亦須秋冬無事之時。預先剗取土面草根。曬曝燒灰。旋用大糞拌和入種子在內。然後撒種。

一。秧苗旣長。便須及時趁早栽揷。莫令遲緩過郤時節。

一。禾苗旣長。稈草亦生。須是放乾田水。子細認辨。逐旋拔出。踏在泥裏。以培禾根。其塍畔斜生茅草之屬。亦須節次芟削。取令凈盡。免得分耗土力。侵害田苗。將來穀實。必須繁盛堅好。

一。山原陸地。可種粟麥麻豆去處。亦須趁時。竭力耕種。務盡地力。庶幾靑黃未交之際。有以接續飮食。不至饑餓。

一。陂塘之利。農事之本。尤當協力興修。如有怠惰。不趁時工作之人。仰衆列狀申縣。乞行懲戒。如有工力浩瀚去處。私下難以糾集。卽仰經縣。自陳官爲修築。如縣司不爲措置。卽仰經軍。投進切待。別作行遣。

一。桑麻之利。衣服所資。切須多種桑柘麻苧。婦女勤力。養蚕織紡。造成布帛。其桑木每遇秋冬。卽將旁生。拳曲小枝。盡行芟削。務令大枝氣脈全盛。自然生枼厚大。餧蚕有力。

一。大凡農桑之務。不過前項數條。然鄕土風俗。亦自有不同去處。尙恐軆訪。亦有所未盡。更宜廣詢博訪。謹守力行。只可過於勤勞。不可失之怠惰。傳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經曰。惰農自安。不昏作勞。不服田畝。越其罔有黍稷。此皆聖賢垂訓明白。凡厥庶民切宜遵守。

右今印榜。勸諭民間。各請體悉。前件事理。父兄敎誨子弟。子弟遵承敎誨。務敦本業。耕耘收斂。以養父母。毋或惰遊賭博喫酒。妨廢農桑。庶幾衣食給足。禮義興行。感召和平。共躋仁壽。淳煕六年十二月日。

臣趾源曰。樊須請學稼。子曰。吾不如老農。古者四民異業。宜夫子之未甞躬履而手藝之也。然夫子嘗自言吾少賤。多能鄙事。又嘗爲乘田而會計當矣。爲委吏而牛羊茁長。若使夫子爲司稼勸農之官。則其疇有不易而其苗有不碩者哉。孟子之於農。亦若是已矣。曰。百畝之糞。上農夫。食九人。又曰。深耕易耨。子弟以其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夫豈不能而空言哉。特爲其將爲君子焉。將爲野人焉。有司之事。非大人之所必察也。故孟子之不欲並耕。亦夫子不如老農之意也。聖人豈眞不知農哉。紫陽夫子學貫天人。道接群聖。於天下之事。無所不知。亦於天下之事。無所不能。語其大則地負海涵。語其細則蚕絲牛毛。其於平日講學論道繙經著書之外。又奚暇黧顔胝手。下學壠畝之事哉。然其莅縣守郡之日。所以訓誨氓俗。勸課農桑者。未嘗不諄切詳備。雖老於田舍者。殆不及之。信乎儒者恥一物之不知。而農又生民之大端也。今此南康一榜。其事目之該曉。時務之切當。無容更言。而卽其聲氣溫諄。恩義孚洽。藹然有溢於辭表者。凡一切俗吏煩擾絞急之病。寬縱解弛之弊。無所容於其間。千載之下。猶足想其治體之髣髴。而使其父老讀之。有以知其董勸之方。子弟讀之。足以消其偸惰之氣。讀之於廈氈巖廊之上。而節用愛民之念。油然而自生。讀之於銅竹朱墨之間。而受牧分憂之義。俛焉而益厲。有是哉。聖賢之言。本末精粗靡有不擧。而功利之及於人。深且遠矣。

臣謹按古之爲民者四。曰士農工賈。士之爲業尙矣。農工商賈之事其始亦出於聖人之耳目心思。繼世傳習。莫不各有其學。如周禮冬官及太史遷所著貨殖一篇。槪見工賈之情。而漢藝文志所載九家百十四篇。卽農家之藝術也。然而士之學。實兼包農工賈之理。而三者之業。必皆待士而後成。夫所謂明農也通商而惠工也。其所以明之通之惠之者。非士而誰也。故臣窃以爲後世農工賈之失業。卽士無實學之過也。惜乎。古所稱農家者流。今皆放失不傳。而其所表見於歷代史傳者。如管仲之於齊。衛鞅之於秦。李悝之於魏。趙過之於漢。任延王景之於九眞廬江。皇甫隆茨充之於燉煌。桂陽崔寔之於五原。黃覇之於穎川。召信臣之於南陽。童恢之於不其。杜畿之於河東。或跡古而潤色。或刱智而趨便。莫不有裕民益國之效。此皆農之故實而古聖人開物成務之遺業也。惟彼百十四篇。尙不過載之空言。而數君子乃能著之行事。深切著明如此。是豈盡生長壠畝。躬服鋤耰而後能之哉。抑必能口談道德。志經邦國。而實學之底於可績也。洪惟重農務本。實我 列聖朝家法。而國初以來。士大夫莫不立家勤儉。體國經遠。朝野之間。風流敦樸而產業有常。逮至豫泰盈盛之日久。而駸駸然文滅其質。末傾其本。士或高談性命而遺於經濟。或空尙詞華而罔施有政。富者旣飽煖逸居而不知衣食之所自出。貧者又無卓錐之業可以學稼而學圃。於是乎農之學莽矣。農之學莽而其效益蔑如。則凡民之稍有智巧者。日趨於末業遊食之塗。而其屈首緣畝。皆天下之至愚至拙也。是豈可使戶誦土化之經而人喩火耨之妙哉。惟在爲士者有以救其流失而率之得其方也。嗚呼。今以浮華不學之士。率其惰窳無知之甿。卽何異於使醉人相瞽哉。是故。漢之二千石。必有孝弟力田之擧。安定學規。乃設農田水利之科。無他貴實學也。

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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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月令曰。正月堅籬落。 修蠶屋。 織蠶箔。 造桑机 几。 修農器。 整屋漏。 合小豆醬。 舂米。 盖屋。 備簑衣及茅。 糞田。 桃樹三年以上者。用尖刀破皮。直下四五條。多結子。 修桑削去枯枝及小亂枝。下糞土。此月不修。則葉生遲而薄。臈月亦可。諸果並同。 鷄鴨抱卵。 斬鼠斷尾。 立春前一日。造燈心。或臘前一日。○方見器用。 立春後。載糞植松栢。

元日鷄鳴時。把火遍照桑及果木上下。則無蟲。日未出。以磚石著枝間。謂之嫁木。令子繁而實。十五日晦日。同上。若棗不可斫。斫則子萎。 雨水翻麻田。

二月。耕雀麥。 耕麻田橫。再耕縮。下種而厚加糞灰。 種栗。 種梨。 種石榴。 種櫻桃。 種椒。 種銀杏。 種葚。 種楮。 種槐。 種梧桐。 種竹。 種枸杞。 種五味子。 種蒺藜。 解諸果木裹縛。 接諸果木。 栽松。 蒔柏。 壓桑枝。 揷葡萄。 舒葡萄上架。 移桃李。 採乾牧丹根。仍移種。 種匏瓠。 種藕。 種春蘿葍。 種春葱。 種韭。 種紅花。 種芭蕉。 種芎藭。 種菠䔖。 加糞芹田。 採山藥。 採乾地黃。 造布。 浣冬衣。 沈醬。 諸果枝揷入芋頭。 驚蟄備農器。 修堤渠。 耕春麰。

三月。耕秧田入草。 淸明前。沈早稻子。 淸明後。下早稻子。 穀雨前。沈晩稻子。 糓雨後。下晩稻子。 以杏花盛開爲候。種大豆。 耕黍耕粟。 耕秫薥。 耕菉豆。 耕芝麻。 耕胡麻。 耕薏苡。 耕綿。 鋤秋牟。 鋤春牟。 種梔。 移梔。 接杏梅。 接杮。 種芋。 種春。葵菜。 種薑。 種茄子。 種甘瓜。 種瓜瓠。 種冬瓜。 種胡瓜。 種絲瓜。 種大蒜。 種萵苣。 種地黃。 種山藥。 種靛。 種藍。 種鳳仙花。 種萆麻。 種甖粟。 種木香。 種白萹豆。 採乾芎藭。出蚕。 開蜜蜂䆧。 葺墻垣。利溝瀆。治屋室。以待霖雨。 勸耕陳地。

四月。耕赤黑豆。 耕荏。 種夏蘿葍。 種夏菘菜。 種薑。 種西瓜。 種晩紅花。 鋤茄子。 收諸色菜子。 採乾竹笋。 採乾山蔬。 修農衣。 修堤坊。開水竇。 設鳥籠。 收蜜蜂安䆧。 牛馬喂草。

五月。耕晩秫薥。 耕麻田。入草下種。 收秋牟。仍耕其田。夏至後。種以大豆小豆。 收小麥。仍耕其田。六月上旬。種以菉豆。 收春牟。仍耕其田。種以蕎麥。 芒種前。移秧早稻。 芒種後。移秧晩稻。 十三十種竹。 採覆盆子。 收葚子。 割苧。 種藕。 栽藍。 播大蒜。 端午採葛根。 端午播乾艾葉。 收菘菜子。 收蘿葍子。 收蔓菁子。 收紅花。 收菠䔖子。 收甖粟子。 割靛。 收蚕種。 夏至間。以瓷甁貯胡麻芝麻油密封。以甕器盖之。置瓦屋上。立秋間下之。則上淸油也。 芒種。造秋牟醋。方見飮食。 收乾槐花。

六月。耕菉豆。 耕蕎麥。 耘稻。 鋤大豆小豆。 晒小麥。 收二苧。 斫竹不蛀。 收椒。 收梅杏桃李核。便種。 取漆。 種蔓菁。 種菘菜。 種秋葱。 耕萵苣。 鋤芋。 採藻。 割麻。仍耕其田。種以秋蘿葍。 漚麻。 收紅花子。 造麯。 造醋。

七月。再鋤大豆小豆。 收芝麻。 收胡麻。 割晩麻。 伐竹木。 採楮根。 剝葛皮。 種秋葵菜。 種秋蔓菁。 種蘿葍。 種薑。 種芥。 收瓜子。 分薤。播乾桔梗。 刈蒿草。 收鳳仙子取油。 割藍。 染藍。 漚晩麻。 取漆。 造柴鎌。 處暑後。穫早稻。 摘榛子。

八月。收菉豆犂翻其田。 收蒿麥犁翻其田。 收大豆小豆。犂翻其田。 收秫薥。 收荏。 收薏苡。 白露節後。耕秋牟小麥。 種苧。 秋社前後。栽木瓜。 收胡桃。 收棗。 取椒實。 採牧丹根。仍移種。 移種芍藥。 移種早梅及花果。 採乾五味子。 採山藥。 種冬葱。 種大蒜。 種水晶葱。 收麻子。 收藍種。 取乾黃瓜。 採乾地黃。 分韭根。 結箭捉蟹。 沈瓜葅。 輸畜柴薪。 刈菅葦。 鋤竹稻糠壅。 放芋根。鋤開邊土。郤上別泥。 白露。取乾莞蒲蘭枺之類。

九月。收五種糓。 種椒及茱萸。 種臘梅諸果木。 收茱萸。 收三苧。 收諸般果實。 採乾蒺藜子。 採乾梔子。 收瓜瓠。 收匏瓠。 收茄子種。 收瓜蔞。 藏薑。 採菊花。 採乾菖蒲。 採乾芎藭。 收諸色豆楷。壅地黃。用糠粃之類。 沈汁葅。 沈蟹醋糟蟹。 霜降後割蜜。

十月。翻田。 翻耕麻田。橫再翻縮。下旬下種。 收諸般糓豆種。 移花木。 澆灌花木。 壓桑條。 包諸果木畏寒者。 盤瘞葡萄。 壅苧麻。用牛馬糞及糠粃之類。 收乾桑葉。 收楮種。 窖藏過冬菜。 收芋頭。 收冬瓜。 壅培韭根芭蕉。 收山藥。 採乾木香。 沈葅。 造醬。 縛蓆。 築墻垣。 墐門戶。 修補屋漏。飾墻壁。預備雨雪。 熟料養牛馬。 遮掩泥。飾牛馬屋。 造牛衣。 閉蜜蜂䆧。 備綿備柴薪。

十一月。冬日溫和。氷雪盡消。澆尿于麥田。 種松栢等樹。至春社前。亦可。 嫁果木。同正月。 刈蒿棘。 夾籬。 造什物農具。

冬至。浴蚕種。

十二月。糞田。 澆尿麥田。 造農器。 貯雪水。 收牛糞。 刈棘。 搗磨乾桑葉。此月製者。消蚕熱病。月內三八日。連浴蚕種三次。 種桑。 種檾麻。 種松栢。

臈日。拾馬糞。 是日。斬鼠斷其尾。至來年正月。斬之斷鼠。 是日。以甁盛猪肪脂四五兩。堅封甁口。堂房中各懸一甁。是謂辟蠅。當夏蠅子雖有。十去八九。

臣謹按農之爲道莫大於時。上古渾朴。民非不能力之爲患。而或不能節適早晏之爲患。故聖人爲之曆象。敬授人時。後世人欲肆而天理微。民非不能知時之患。而能力不見奪之爲患。故孟子以百畝之田勿奪其時。爲王政之大端。夫古之所謂奪農者曰。臺觀城池之興作也。蒐獮戰鬪之驅使也。凡一切用民力。而歲過三日及不以其隙者。皆是也。此固聖王之明禁而治世無是也。然只知不用民力之爲不奪而不知其又有三奪者。潛居其間。何爲三奪。曰土膏方興。耒耜四出而我無牛糧。望其餘力之藉助。是謂貧奪之也。子弟衣食。自好謔浪。閭里朋飮博塞。不知其苗之頓荒也。是謂逸奪之也。郊甸之氓。重錢而輕粟。出入都邑。浮遊墟市。或以耕牛之力而搬賣薪柴。或以荷鋤之材而爲人雇脚。務以沾漑目前而不能少展其終歲之憂。是謂以姑息之利而奪之也。古人曰。一日不耕。終歲不飽。農家諺曰。社前種麥爭回耬。嗚呼。時之所爭者甚則晷刻間。而奪之者常有四三。若是者。雖戶設測景之表。里置紀星之官。亦無益也。然則如之何而可也。曰。世之牧民者。非徒不奪。必爲之紓其力焉。非徒紓之。又有以率其志焉。然後古昔聖王順天授時之意。始益彰著而流行矣。

占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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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必攷十二月占候曰。正月朔朝。四面有黃氣。四方普熟。靑氣蝗。赤氣旱。黑氣水。無風陰而溫。歲豊十倍。有春旱。 元日有雷。主禾黍皆吉。有雪。夏秋大旱。 立春日鷄鳴時。艮上有黃氣。宜大豆。春夏三雨辰虫生。三雨未。虫死。百蔬五果同。 初二日。無風雨大熟。 初六日。日月光朗大熟。 初八日。夜見星辰。五糓豐熟。 正月上旬子日。占歲事。遇甲豐。丙旱。戊虫。壬水。 立春日甲乙豊。丙丁旱。戊己損傷田。庚辛人不靜。壬癸水盈川。 上元日晴。春水小。語云。上日無雨。多春旱。淸明無雨。少黃梅。夏至無雨。三伏熱。重陽無雨。一冬晴。元宵有風。主寒食有雨。

是月月蝕。粟賤。虹見。糓貴。

二月。朔雨稻惡。値驚蟄蝗。値春分歲歉。朔雷初發。歲美。起震多糓。起坤多雨。甲子雷五糓豐稔。 初二日雨。妨農。 十二日夜宜晴。大抵二月怕夜雨。若此夜晴雖多。亦不妨。 春分日東風。麥賤歲豐。西麥貴。南先水後旱。北米貴。前後一日雷。歲稔。陰不見日爲上。日出時。正東靑雲氣宜麥。歲大稔。 二月。有三卯宜豆。無則宜種早禾。

三月。朔値淸明。主草木榮。値穀雨年豐登。 上巳卽三日。聽蛙聲。占水旱。上晝叫。上鄕熟。下晝叫。下鄕熟。終日叫。上下齊熟。諺云。田鷄叫得啞。低田好稻把。田鷄叫得响。田內好牽槳。唐詩云。田家無五行。水旱占蛙聲。 糓雨日値甲辰。蚕麥皆喜。値甲午蚕喜。 月內雷多。歲稔。虹見米貴。 月內有三卯。宜麻麥。一云宜雨。諺云。三月無三卯。田家半不飽。 日內雪不消。九月霜不降。

四月。朔風從東來宜豆。從南宜黍。終朝至夜半。五糓大熟。 初八日。最喜密雲不雨。諺云。四月初晴。寡鮎魚倒竈下。四月八日。鳥漉禿上下一齊熟。是夜雨損麥。大抵立夏後夜雨多。便損麥。麥花夜吐而雨多花損。故麥粒浮粃。 十六日看月上早。無雲紅色主大旱。遲而白色。主水。夜深主大水。有雲主草多。雲黑有蟹。諺云。有利無利。且看四月十四日有糓無糓。且看四月十六日。 月內日暖夜凉旱。諺云。日暖夜寒。東海乾也。

五月。朔値芒種。六畜凶。値夏至。米大貴。風雨主歉。而風從東來半日。歲稔。天雨五朔。不出一年民大饑。 夏至前芒種後。爲黃梅雨。田家揷秧。諺云。黃梅寒井底乾。 芒種日雨。謂之迎梅雨。諺云。雨打梅頭。無水飮牛。 芒種節畏雷。主大水。或云。聲多及響震。反旱。有雨遍揷種之患。 夏至在月初端午前。主水。是日有雨。主久雨。夏至日得雨。其年必豐。諺云。夏至日雨一點。値千金。 此月二十日占候。與前月二十日同。是日無雨而有雷。謂之鎖門雷。主晴及少雨。 月內有三卯。宜稻及大小豆。有應時之雨。 五月大。諸瓜不成。五月小。種秧必須早。

六月。朔値夏至。歲多饑。風雨米貴。 初六日晴。主收乾稻。雨主有秋。謂之湛漉耳。 老農云。三伏中稿稻天氣。又云。六月不熱。五糓不結。 六月西風吹遍草。 八月無風秕子稻。 夏秋之交。稿稻還水後喜雨。諺云。夏末初伏。一劑雨賽。過一囤珠。言其可寶也。

七月。朔値立秋與處暑。人多疾病。 立秋日有雷。損晩糓。大抵秋後雷多。晩穀少收。諺云。秋霹靂損晩糓。 立秋日喜西南風。稻禾倍收。三日三石。四日四石。 朝立秋暮颼颼。夜立秋熱到頭。 諺云。七夕天河去。探米價。回快米賤。回遲米貴。 月初虹多。田禾不收。諺云。秋前鱟鱟介殺米來。秋後鱟鱟介殺米去。

八月。朔晴。主連冬雨。略得雨宜麥損麻。月喜初一晴。惟此月要雨喜種麥。 白露遇火日。主虫。白露節雨。爲苦雨。稻禾沾之則白颯。蔬菜沾之則味苦。諺云。白露雨來一路苦。 早禾怕北風。晩禾怕南風。 秋分日酉時。四方白雲起如羊馬者。年大稔。有黑雲相混雜者。宜兼麻豆。 秋分微雨陰最妙。 秋分喜雨。諺云。麥秀風搖。稻秀雨澆。此言將秀得雨。則肚大穗長。秀實之後雨。則粒圓見收多。 畏旱。諺云。田怕秋乾人怕老竆。秋熱損稻。旱則必熱。然又怕秋水撩稻。 月內虹見米貴。月大盡主水災。並少菜。此月以下。占來歲。

九月。朔値寒露。主寒溫不時。値霜降。主多雨及來歲饑。有風雨。春旱夏水。風自東來半日不止。米麥皆貴。 月內有雷糓貴。霜不下。來三月陰寒。

十月。朔値立冬。主災晴。一冬多晴。雨一冬多雨。 立冬日無風。來歲旱晴。過寒主有魚。雨無雨。冬前多霜。來年旱。冬後多霜。晩禾好。 月內虹見麥貴。日蝕。魚鹽貴。雷災疫。

十一月。朔値大雪與冬至主凶災。風雨宜麥。 冬至觀雲從子時至。平朝靑雲。歲熟。赤雲旱。黑雲水。白雲災疫。黃雲大熟。無雲大凶。 占風南來糓貴。北來歲稔。西來禾熟。 欲知來歲五糓所宜。是日取諸種各平量一升布囊盛之窖。埋陰地。後五日。發取量之。息多者歲宜。 月內多雨雪米賤。雷米貴。霧來年旱。 冬至前米價長。後必賤。落則反貴。諺云。冬至前米價長。貧兒受長養。冬至前米價落。貧兒長蕭索。 冬至日風與夏至相對。

十二月。朔値大寒。主虎暴。小寒主喜。東風半日。主六畜大災。風雨主春旱。 立春在殘年。主冬暖。諺云。兩春夾一冬。無被暖烘烘。 臘前三雪謂之臘前三白。宜菜麥。諺云。若要麥見三白。又主來年豐稔。諺云。一月見三白。田翁笑嚇嚇。 廿四日吳中人家皆祀竈神。以是日昏時燎火于野。名曰照田蚕。看火色白知來年水。紅旱。極熱猛烈。主豐。萎衰主歉。風取東北爲上。除夜爆竹看火色。與田蚕同。除夜東北風五禾大熟。 風雨雜占候法。 大凡喜忌。風雨在得中爲准。假如此一時。卽占候喜何方風。得此風色爲正。微和極應。若顚狂大作。反爲凶。又云。好此一時卽忌何方風。遇此風微最苦。若大作反不爲災。占雨亦然。盖亦過猶不及之理也。琴瑟絃索。調得極和。則天道必是一望略無纖毫。方能如是。若是調卒不齊。則必陰雨之變。葢亦氣候所以然也。若高潔之絃忽自寬。則因琴床潤濕故也。主陰雨之象。春初夏末。天氣暴暄。凡庭柱與板壁之類。濕潤如流汗。主有陣頭雨至。

論日。 日暈則雨。諺云。月暈主風。日暈主雨。 日生耳主晴雨。諺云。南耳晴。北耳雨。日生雙耳。斷風截雨。長而下垂。名曰日幢。主久晴。 日沒返照。主晴。俗名爲日返塢。一云日沒臙脂紅。無雨也。有風。徐玄扈曰。日返塢。明朝水沒路。日打洞。明朝曬背痛。 或問二候相似而所主不同何也。老農云。返照在日沒之前。臙脂紅在日沒之後。

論月。 月暈主風。何方有闕。卽此方風來。 新月如掛弓。小雨多風。如仰瓦。不求自下。

論旬中剋應。 新月下有黑雲橫截。主來日雨。諺云。初三月下有橫雲。初四日裏雨傾盆。月盡無雨。則來月初必有風雨。諺云。廿五廿六若無雨。初三初四莫行船。

論星。 雨天但見一兩星。此夜必晴。又云。明星照濕地。來朝依舊雨。言久雨。正當黃昏忽雨。主雲開。見滿天星。明日必有雨。當夜亦未晴。 星光閃爍不定。主有風。 夏至見星密。主熱。

論風。 諺云。風急雨落。人急客作。又云。東風急被簑笠。風急雲起愈急必雨。 凡風單日起單日止。雙起雙止。 諺云。西南早到晏不動草。言向晩必靜。 諺云。南風尾北風頭。言南風愈吹愈急。北風初起便大。 冬天南風三兩日。必有雪。

論雨。 諺云。天下太平。夜雨日晴。言不妨農也。 諺云。雨打五更。日曬水坑。言五更忽然雨。日中必晴。甚驗。 諺云。一點雨似一箇釘落。到明朝也不晴。一點雨似一個泡落。到明朝不得了。 諺云。病人怕肚漲。雨落怕天亮。亦言久雨正當昏黑。忽自明亮則是雨侯也。 雨着水面上有浮泡。主卒未晴。

論雲。 雲起下散四野。滿目如烟如霧。名曰風花。主風起。 陰天卜晴。諺云。朝要天頂穿。暮要日脚懸。又云。朝看東南。暮看西北。 諺云。魚鱗天不雨也風顚。此言細細如魚鱗斑者。又云。老鯉斑雲陣。曬殺老和尙。此言滿天雲。大片如鱗故云。老鯉往往試驗各有準。 雲行東車馬通。雲行西脚濺泥。雲行南水漲潭。雲行北好曬糓。又云。雲行東雨無蹤。雲行西水沒犂。 雲若砲車形起。主大風。

論霧。 凡重霧三日。主有風。諺云。三朝霧露起。西風若無風必主雨。又云。霧露不收卽是雨。

論霞。 諺云。朝霞不出布。暮霞走千里。此皆言雨後乍晴之霞。

論虹。 俗號曰。鱟。諺云。東鱟晴。西鱟雨。又云。對日鱟不到晝。主雨。言西鱟也。若鱟下便雨。還主晴。

論電。 夏秋之間。夜晴而遠見電。俗謂之熱閃。在南。主久晴。在北。主便雨。 北閃。俗謂之北辰閃。主雨立至。諺云。北辰三夜無雨大恠。言必有大風雨也。

論雷。 諺云。當頭雷無雨。卯前當有雨。 凡雷聲響烈者。雨陣雖大而易過。雷聲殷殷然響者卒不晴。 雷初發聲微和者。歲內吉。猛烈者凶。 東州人云。一夜起雷三日雨。言雷自夜起必連陰。 未雨先雷。舡去步來。主無雨。

論氷。 氷後水長。名長水氷。主來年水。氷後水退。名退水氷。主旱。若氷至可履。亦主水。

論霜。 春多主旱。 毛頭霜。主明日風雨。

論雪。其詳在十二月下。雪霽不消。名曰等伴。主再有雪。久經日照而不消。亦是來年多水之兆也。

論山。 遠山之色淸朗明爽。主晴。嵐氣昏暗。主作雨。 起雲主雨。收雲主晴。 尋常不曾出雲之小山。忽然雲起。主大雨。 久雨在半山之上。山水暴發一月則主山崩郤。非尋常之水。 石磉水流亦然。四野蒸鬱亦然。

論地。 地面濕潤。甚者水珠出如流汗。主暴雨。若得西北風解散。無雨。

論水。 夏初水中生苔。主有暴水。諺云。水底起靑苔。卒逢大水來。 水邊聞水香氣。雨水驟至。聞水腥氣亦然。

論草。 草得氣之先者。皆有所驗。薺菜先生歲欲甘。葶藶先生歲欲苦。藕先生歲欲雨。蒺藜先生歲欲旱。蓬先生歲欲荒。水藻先生歲欲惡。艾先生歲欲病。孟月占之。 看窠草一名干戈。謂其有刺故也。蘆葦之屬。叢生於地。夏月暴熱之時。忽自枯死。主有水。

論花。 野薔薇開在立夏之前主水。 麥花晝放主水。 扁豆鳳仙花開在五月。主水。 藕花謂之水花魁。開在夏至前。主水。 桐花初生。赤色主旱。白色主水。

論木。 雜陰陽書曰。禾生於棗或楊。大麥生於杏。小麥生於桃。稻生於柳或楊。黍生於楡。大豆生於槐。小豆生於李。麻生於楊或荊。 師曠占術曰。杏多實不虫者。來年秋禾善。五木者五糓之先。欲知五穀。但視五木。擇其木盛者。來年多種之。萬不失一也。 凡竹笋透林者。多有水。

論潮。 每半月逐日候潮時。有詩訣云。午未未申申。寅寅卯卯辰。辰巳巳午午。半月一遭輪。夜潮相對起。仔細與君論。 十三廿七名曰水起。是爲大訊。各七日。二十初五。名曰下岸。是爲小訊。亦各七日。 諺云。初一半月午時潮。又云。初五二十夜岸潮。天亮白遙遙。又云。下岸三潮登大訊。

論飛禽。 鳩鳴有還聲者。謂之呼婦。主晴。無還聲者。謂之逐婦。主雨。 冬寒雀群飛翔聲重。必有雨雪。 夏秋間。雨陣將至。忽白鷺飛過。雨竟不至。名截雨。 母鷄背負雛。謂之鷄跎兒。主雨。

論走獸。 狗向河邊吃水。主水退。 鐵鼠其臭可惡。白日銜尾成行而出。主雨。 狗爬地陰雨。 狗眠灰堆高處雨。 狗吃靑草。主雨。 狗咬靑草主晴。

論龍。 龍下頻主旱。諺云。多龍多旱。 龍陣雨始自何。一路只多行。此路無處絶無。諺云。龍行熟路。

論魚。 凡鯉鯽魚。在四五月得暴漲必散子。散不盡水未止。盛散水勢必定。夏至前後。得黃鱨魚甚散子時。雨必止。雖散不甚。水終未止。最緊 魚躍離水面。謂之秤水。主水。漲高多小增水占多少。

論雜虫。 水蛇及白鰻入鰕籠中。皆主大風水作。 春暮暴暖屋。木中生飛蟻。主風雨。平地蟻陣作亦然。 石蛤蝦蟆之屬叫。得響亮成通。主晴。諺云。杜蛤叫三通不用。問家公言報晩晴。有準也。 夏至日蟹上岸。夏至後水到岸。 蚯蚓朝出晴。暮出雨。

論旬朔。 朔晴。月內多晴。陰雨。多陰雨。若先連綿有雨反輕。 春秋社雨則利農。 二月八日雨。謂洗街雨。芒種後雨。謂黃梅雨。春社雨。謂桃花水。秋社後雨。謂蓼花水。七月雨。謂洗車雨。

論甲子。 甲子遇雙日。是雌甲子。雖雨不妨。

論壬子。 春雨人無食。夏雨牛無食。秋雨魚無食。冬雨鳥無食。又云。春雨壬子。秧爛蚕死。又云。雨打六壬頭。低田便罷休。又云。更須看甲寅日。若晴拗得過不妨。諺云。壬子是哥哥爭。奈甲寅何。若得連晴爲上。不然二月內。亦當以壬子日爲主。 一說壬子雨丁丑晴。則陰晴相半。二日俱晴。六十日少雨。二日俱雨。主六十日雨多。近聞此說。屢試有驗。

論甲申。 諺云。甲申尤自可。乙酉怕殺我。言申日雨尙庶幾。酉上雨主久雨。一云。春甲申雨則主米暴貴。每試極準。

論甲戌。 諺云。久雨久晴多看換甲。 又云。甲午旬中無燥土。 又云。甲日雨。乙日晴。乙日雨直到庚。 又云。久晴逢戊雨。久雨望庚晴。 又云。久雨不晴。且看丙丁。

姜希孟衿陽雜錄曰。農家之患水旱爲重而風次之。然風之來也不一。而或有損益者焉。爾雅南曰凱風。東曰谷風。北曰凉風。西曰泰風。此正四方之風也。暴風從上下曰頹。從下上曰飈。此諸風之失其正者也。左氏記八風。幷四正四隅。爲八正風。天地之正氣。隅風天地之偏氣也。風能順時而至則偏亦阜物。乖時而至則正其敗物。風之向方。亦可以占雨。易曰。密雲不雨。自我西郊。先儒以爲東北陽方。西南陰方。陽唱而陰和則雨。陰唱而陽不和則不雨。故風自東自北則雨。自南自西則不雨。玆固是確論。然長安西風而雨。先儒謂不曉此理。則山川區域之分。氣候不齊於其間。豈無變易其常理者乎。吾東方每南風而大雨。北風而永晴者。似與前說相反。亦未易曉也。且四正之風。三方不損糓而東爲害。詩曰。習習谷風。以陰以雨。則陰陽和而谷風發。其不至於害物也明矣。此亦何理耶。愚妄意東方之地。東南接海。西爲曠遠。北有崇山峻嶺。折而東蔽。近南而止。其勢東北皆山。西南皆虛。風過海而至者溫。故能爲雲雨長物。風過山而至者寒。故能漓和而損物。何以知其然耶。嶺東之氓。當農而望東風。好惡異者。以其風不過山也。諸風之害。試嘗觀之。東風最甚。大至則溝洫皆減。百物皆燥。少至則糓葉包穗者。燥以急促。故穗之發也。屈疊不伸。其他諸風之來。雖無損害。若爲頹爲飈爲颶。則撼動禾節。爲害與東風無異。故古人以風不觸柯爲瑞云。

臣謹按占候之說。見於經者多矣。易曰。天地解而雷雨作。曰密雲不雨。自我西郊。書曰。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月之從星則以風雨。詩曰。有渰萋萋。曰出日杲杲。曰有豕白蹢。曰鸛鳴于垤。曰月離于畢。雨霶沱矣。春秋曰。六鷁退飛。曰星隕如雨。禮曰。土潤溽暑。大雨時行。曰天降時雨。山川出雲。此或占之以節候。或占之以氣運。或占之以星月。或占之以蟲獸雲物而知之者也。語曰。巢居知風。穴居知雨。人則取諸巢穴而爲知。人之知顧不大歟。夫雨暘風雷之於農亦切矣。苟靜心者。推之以物化。按之以方術。是安足不知哉。然高者病燥。下者病濕。稻花畏雨。豆花怕暘。風之於物亦然。順其方者。爲嫗呴之恩。失其時者。成凋瘁之病。嗚呼。天可必乎。亦修其在人者而已。今夫溝洫治而水不能爲災。戽車備而旱不能爲虐。保澤而耨。及時而壅者。其苗耐風。如是者。又安用占候爲哉。朱夫子有言曰。吾知惠廸吉。從逆凶。滿招損。謙受益而已。若明日晴。後日雨。吾又安能知之。臣於農。竊亦以爲云爾已矣。

田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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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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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楨曰。按舊說區田地。一畝濶一十五步。每步五尺。計七十五尺。每一行占地一尺五寸。該分五十行。長十六步。計八十尺。每行一尺五寸。該分五十行。長濶相乘。通二千七百區。空一行。種於所種。行內隔一區。種一區。除隔空外。可種六百七十五區。每區深一尺。用熟糞一升。與區土相和。布糓匀覆。以手按實。令土種相着。苗出看稀稠。布留鋤不厭頻。旱則澆灌。結子時。鉏土深擁其根。以防大風撓擺。古人依此布種。每區收糓一斗。每畝可收六十六石。今人學種可減半計。徐玄扈曰。當考古今度量。 又參考氾勝之書及務本。書謂湯有七年之旱。伊尹作爲區田。敎民糞種。負水澆稼。諸山陵傾阪及邱城上。皆可爲之。其區當於間時旋掘下。正月種春大麥。二三月種山藥芋子。三四月種粟及大小豆。八月種二麥豌豆。節次爲之。不可貪多。夫豊儉不常。天之道也。故君子貴思慮而預防之。如向年壬辰,戊申飢歉之際。但依此法種之。皆免飢餒。此已試之明效也。竊謂古人區種之法。本爲禦間濟時。如山郡土地高仰。歲歲如此。種藝則可常熟。惟近家瀕水爲上。其種不必牛犂。但鍫钁墾劚。又便貧艱。大率一家五口。可種一畝。已自足食。家口多者。隨數增加。男女兼作。婦人童稚量力分工。定爲課業。各務精勤。若冀治得法。沃灌以時。人力旣到。則地利自饒。雖遇災。不能損耗。用省而功倍。田少而收多。全家計歲。指期可必。實救貧之捷法。備荒之要務也。詩云。昔聞伊尹相湯日。救旱有方由聖智。限將一畝作田規。計區六百六十二。星分碁布滿方疇。參錯有條相列次。耕畬元不用牛犂。短鍤長鑱皆田器。糞油灌漑但從宜。庾阪窮園皆美地。擧皆計口各輸力。男女添工到童稚。坎餘種耨非重勞。日課同趨等娛戱。菽粟藷苧雜數品。辨作儲量接充餌。歲餘五口儘無饑。倍種兼收仍不啻。久知豊歉歲不常。大抵古今同一致。 賈思勰曰。區田以糞氣爲美。非必須良田也。諸山陵近邑高危傾阪及邱城上。皆可爲區田。區田不耕。旁地庶盡地力。凡區種不先治地。便荒地爲之以畝爲率。今一畝之地。長十八丈。廣四丈八尺。當橫分十八丈。作十五町。町間分爲十四道。以通人行。道廣一尺五寸。町皆廣一尺五寸。長四丈八尺。尺直橫鑒町作溝。溝一尺。深亦一尺。積穰於溝間。相去亦一尺。嘗悉以一尺地。積穰不相受。令弘作二尺地以積穰。種禾黍於溝間。夾溝爲兩行。去溝兩邊各二寸半。中央相去五寸。旁行相去亦五寸。一溝容四十四株。一畝合萬五千七百五十株。種禾黍令上有一寸土。不可令過一寸。亦不可令減一寸。凡區種麥。令相去二寸。一行一溝。容五十二株。一畝凡四萬五千五百五十株。麥上土令厚二寸。凡區種大豆。令相去一尺二寸。一溝容九株。一畝凡六千四百八十株。禾一斗有五萬一千餘粒。黍亦小此少許。大豆一斗一萬五千餘粒。 區種荏。令相去三尺。胡麻相去一尺。區種天旱。常漑之。一畝常收百斛。上農夫區方深各六寸。間相去九寸。一畝三千七百區。一日作千區。區種粟二十粒。美糞一升。合土和之。畝用種二升。秋收區別三升粟。畝收百斛。丁男壯女治十畝。十畝收千石。歲食三十六石。支二十六年。中農夫區方九寸。深六寸。相去二尺。一畝千二十七區。用種一升。收粟五十一石。一日作三百區。下農夫區方九寸。深六寸。相去二尺。一畝五百六十七區。用種六升。收二十八石。一日作二百區。諺曰。頃不畝善謂多惡。不如少善也。 區中草生茇之。區畝間草。以剗剗之。若以鉏鉏。苗長不能芸之者。以𠛎鎌。比地刈其草薉。 徐玄扈曰。區收一斗。畝六十六石。卽區田一畝。可食二十許人矣。盖古今斗斛絶異同。禮食一豆肉。食一斗酒。中人之食也。孔明每食不過數升。而仲達以爲食小事煩矣。如今斗則中人。豈其能頓盡。孔明數升。已自不少。而廉頗五斗。得無太多計。如今之畝若斗則每畝。可收數石。可食兩人以下耳。見文學張弘言有糞擁法。卽今常種稻田。亦可得糓畝二十許糓也。近年中州撫院。督民鑿井灌田。竊意遠水之地。自應種旱糓。若鑿井以爲水田。此令民終歲猾猾也。若云救旱糓。則炎天燥土。一井所灌其潤幾何。必須敎民爲區田。家各二三畝以上。一家糞肥多在其中。遇旱則汲井漑之。此外田畝。聽人自種旱糓。則豐年可以兩全。卽遇大旱而區田所得。亦足免於飢窘。比於廣種無收。相效遠矣。

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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圃田。種蔬果之田也。周禮以塲圃任園地註曰。圃樹果蓏之屬。其田繚以垣墻。或限以籬塹。負郭之間。但得十畝。足贍數口。若稍遠城市。可倍添田。數至半頃而止。結廬于上。外周以桑。課之蚕利。內皆種蔬。先作長生韭一二百畦。時新菜二三十種。惟務多取糞壤。以爲膏腴之本。慮有天旱。臨水爲上。否則量地鑿井。以備灌漑。地若稍廣。又可兼種麻苧果糓等物。比之常田。歲利數倍。此園夫之業。可以代耕。至于養素之士。亦可托爲隱所。因得供贍。又可宦遊之家。若無別墅。就可棲身駐迹。如漢陰之獨力灌畦。河陽之閒居鬻蔬。亦何害于助道哉。

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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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田。築土作圍以繞田也。盖江湖之間。地多藪澤。或瀕水。不時渰沒。妨于耕種。其有力之家。度視地形。築土作環堤而不斷。內容頃畝千百。皆爲稼地。後値諸將屯戍。因令兵衆。分工起土。亦倣此制。故官民異屬。復有圩田。謂疊爲圩岸。捍護外水。與此相類。雖有水旱。皆可救禦。凡一熟餘。不惟本境足食。又可贍及隣郡。實近古之上法。將來之永利。

架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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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田。架。猶筏也。亦名葑田。集韵云。葑。菰草也。葑亦作湗。江東有葑田。又淮東貳廣。皆有之。東坡請開杭之西湖狀。謂水涸草生。漸成葑田。玄扈曰。東坡所云與此異。 考之農書云。若深水藪澤則有葑田。以木縛爲田坵。浮繫水面。以葑泥附木架上而種藝之。其木架田坵隨水高下浮泛。自不淹浸。周禮所謂澤草所生。種之芒種是也。芒種有二義。鄭玄謂有芒之種。若今黃穋糓是也。一謂待芒種節過乃種。今人占候夏至小滿。至芒種節。則大水已過。然後以黃穋糓。種之於湖田。然則有芒之種。與芒種節候。二義可幷用也。黃穋糓。自初種以至收刈。不過六十七日。亦以避水溢之患。竊謂架田。附葑泥而種。旣無旱熯之災。復有速收之效。得置田之活法。水鄕無地者。宜效之。

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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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田。築土護田似圍。而四面俱置瀽穴。如此形制。順置田段。便於耕蒔。若遇水荒。田制旣小。堅築高峻。外水難入。內水則車之易涸。淺浸處。宜種黃穋稻。如水過澤草。白白糝粺可收。高涸處。亦宜陸稻諸物。皆可濟飢。此救水荒之上法。一名灞水漑田。亦曰灞田。與此名同而實異。

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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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田。謂梯山爲田也。夫山多地小之處。除磊石及峭壁。例同不毛。其餘所在土山。下自橫麓。上至危顚。一體之間。裁作重磴。卽可種藝。如土石相半。則必疊石相次。包土成田。又有山勢峻極。不可展足。播植之際。人則傴僂蟻沿而上。耨土而種。躡坎而耘。此山田不等。自下登陟。俱若梯磴。故總曰梯田。上有水源則可種秫秔。如止陸種。亦宜粟麥。葢田盡而地。地盡而山。山鄕細民。必求墾佃。猶勝禾稼。其人力所致。雨露所養。不無少獲。然力田至此。未免艱食。又復租稅隨之。良可憫也。

塗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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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田。書云淮海惟揚州。厥土惟塗泥。夫低水種。皆須塗泥。然瀕海之地。復有此等田法。其潮水所泥。沙泥積於島嶼。或墊溺盤曲。其頃畝多小不等。上有鹹草叢生。候有潮來。漸惹塗泥。初種水稗。斥鹵旣盡。可爲稼田。所謂瀉斥鹵兮生稻稂。盈邊海岸築壁。或樹立椿橛。以抵潮汎。田邊開溝。以注雨潦。旱則灌漑。謂之甛水溝。其稼收。比常田利可十倍。民多以爲永業。又中土大河之側及淮灣水滙之地。與所在陂澤之曲。凡潢汚洄沍。壅積泥滓。退皆成淤灘。亦可種藝。秋後泥乾地裂。布掃麥種於上。其所收比淤田之效也。夫塗田淤田。各因潮漲而成。以地法觀之。雖若不同。其收穫之利則無異也。

沙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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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田。南方江淮間。沙淤之田也。或濱大江。或峙中州。四圍蘆葦騈密。以護堤岸。其地常潤澤。可保豐熟。普爲畻埂。可種稻秣。間爲聚落。可藝桑麻。或中貫湖溝。旱則平漑。或傍繞大港。澇則洩水。所以無水旱之憂。故勝他田也。舊所謂坍江之田廢復不常。故畝無常數。稅無定額。正謂此也。愚常客居江淮。目擊其事。輒爲之贊云。江上有田。總名曰沙中開畎畝。外繞蒹葭。耐經水旱。遠際雲霞。耕同陸土。橫亘水涯。內備農具。傍泊魚杈。易勝畦埂。肥積苔華。普宜秫稻。可植桑麻。種則雜錯。收則倍加。潮生上漑。水夾分叉。澇須浚港。旱或戽車。地宜永業。姓隨某家。三時力穡。多稼逾秅。公私彼此。橫縱邇遐。租賦不常。豊稔惟嘉。 徐玄扈曰。肥積苔華此四字。不輕誦過。是糞壤法也。今濱湖人。漉取苔華。以當糞壅甚肥。不可不知。 又曰。苔華壅田。惟濱湖之北者乃可。夏月苔乘風。則取於北岸故也。陸桴亭 世儀 曰。趙過代田之法。其簡易遠過區田。盖區田之法。必用鍬钁墾掘。有牛犁不能用。其勞一。必擔水澆灌。有車戽不能用。其勞二。且隔行種行。田去其半。于所種行內。隔區種區。則半之中。又去其半。且存四之一矣。以四之一之田。得粟欲數十倍于縵田。雖有良法。恐不及此。今欲以代田之法。參區田之意。更斟酌今農治田之方而用之。凡未下種之初。先令民以牛犂治田甽。甽深一尺。廣一尺長。終其畝甽間爲隴。隴廣一尺。積甽中之土于隴上。一畝之地闊十五步。步當五尺。十五步得七十五尺。當甽隴三十五道。甽之首爲衡溝。以通灌輸。夫甽隴分則牛犂用矣。衡溝通則車戽便矣。甽廣于隴則田無棄地矣。乃令民治糞之法。各法其土之所宜。及時播種。播種之法。一如區田。先以水灌溝。使土少蘇。平其塊壘。乃徐播種。以手按實。盖之以灰而微潤之。苗出耘之如法。使其中爲四行。行相去五寸。間可容鋤。生葉以上。乃漸耨隴草。隤土以附之。其應下壅。及應閣水復水。俱依今農法試之。當必有驗。

臣趾源曰。我國田名。有方田,直田,句股田,梯田,圭田之等。此以形面不皆正方。故打量之初。隨形立名。以紀其境界丈尺也。有曰垈田,浦田,坪田,火田,洞畓,洑畓,堰畓,反畓之名。此則以其山野江海處地之不同而隨制異名也。今以元儒王禎田制譜參之。則圍田,櫃田,塗田,沙田。我國江海之間。固多有之。名雖不同。而制則略似。域內多山少野。梯山爲田。所在皆是。無論水種旱播。膏沃或勝於平野。其峭峰峻阪。烈火燒菑。不成梯級。偏跪以耕。一年種粟。去又之他者。名之曰山火田。此與梯田永業不同。其在山腰以上。 國典有禁。而故處士臣柳馨遠亦以爲可作恒田者外。凡諸山望。皆當禁其焚耕。此其意民能服勤恒田。猶足以食力。不此之爲。乃務廣作而邀近效。此農家之中。亦有捨本趨末之弊。左右龍斷之賤。故所以深惡而欲抑之。使其專力於恒田。意固善矣。或有憂其山耕不禁。則樹木童濯。山樊岡麓。霖雨隤汰。土石壅閼。江流日淺。此雖慮之深。而事理則未周也。從古未聞蜀山兀而錦江斷流。牛山濯而河濟不通也。峽邑多鉅壑深山。斧斤之所不到。而春夏之交。常多旱風。則山火自燒。浹旬澒洞。四山焦黑。有誰禁之。淸溪冠岳諸山。近在京江外。雖不火田。歲常一焚。其非山耕延燒。從可知矣。然而斧斤日尋。京外之薪樵不絶。終古秀色摩霄出靑山之非因無木而汰。又可驗矣。峽氓雖愚。能自相土之宜。擇其土性之堅實。多受天陽之地。明年將墾則自今秋預於所占之區。伐樹刈草。鋪覆其土。臨耕燔其枯柴。此火田之恒規也。若其土氣虛脆。受風散漫之處。則初不入耒鉏。故其曾經耕墾之地。雖長霖暴雨。不汰一沙。曾未一墾者。乃是從古不可耕之地也。臣嘗行峽中。宿霧彌谷。時聞叱牛之聲。如出天上。而丁寧懇惻。如訓誡稚子之語。向晩霧收。始見兩山峻壁揷天。而耕者雙牛齊駕。猶帶白雲而犂。杳然一望。不覺體栗而心寒。盖危之也。盡日行。處處如此。則心亦稍安。彼非務廣作。其實山峽農地至狹。非賴焚耕一事。無以食力。非特收多。稅輕利博於恒田而已。如無至樂存乎其間。則亦安得令人悚廁若此。而耕者意想安閒。犂嫺牛聽如彼哉。此不必勸而作之。民自勸矣。又不必禁而絶之。亦不從令矣。

區田之法。不獨墝瘠之地宜行也。凡於膏沃之土尤善。不獨旱田爲宜。雖水田亦好。世傳故相臣李尙眞之未第也。家貧堗寒。三餘工課。無以爲資。土校有田東屹者。所善也。爲悶之。乾支山下。有人廢田半日耕地。以錢五十文買之。方秋樹木津盛。相與取其枝柯可腕大者。作橛杙數千枚。遍椎揷其田中。至翌年春。拔其橛。以熟土一掬。盈其科。下粟數粒。更以熟土覆之。及秋得粟五十石。盖木橛入土經冬。雪水木津土液相凝。橛皮朽爛亭毒。自成糞壤。地氣堅實。所以能致大熟也。不煩耒耜。只一小椎。一尺木橛。能得千斗粟。不負薪。而數千橛。足煖三冬。此其區種之別法。最爲窮儒力不能躬耕負薪者效。而空傳美談。竟無行之者。良可慨惜。東屹亦登武科。官至鐵山府使云。

臣嘗遊平壤外城。爲作箕子田記曰。自夫井田一壞而天下耒耜之所入古先王均地畫野之制。無處可見。獨我國平壤城外方田。乃是父師之遺畫。其制不爲井而爲田字。橫縱各四田。四四而爲田者十六。每田之內。各四區。八八而爲區者六十四。界區有徑。其廣六尺。界田有路。其廣三之四。田之外路直城門。其廣九之。每區方八十三步二尺贏。實積爲七十畝。久菴韓百謙以爲正合于孟子所謂殷人七十而助者是也。界田之首。必對竪望石。以爲四標。土人號爲法首。大路兩沿。如繩削者。學田疇也。村閭面勢。莫不正直者。準徑路也。籬落門巷。莫不齊整者。效面勢也。列樹行直。少無參差者。肖籬落也。一正田而庶事正也。鄕人有難之者曰。吾儕生長是田之間。躬耕聖人之田。而呼井田者由來數千年矣。今子以爲㗊 音戢 𤳳 音雷只取象形 者何也。抑有說乎。曰。此在田中。顧諸君日由而不知耳。字書豈不曰田象四口而十者。阡陌之制乎。三王出治之大法。莫不本之田制。則夏人五十。殷人七十。周人百畝。其經界區畫。當有大小之異。而田之四口。井之九區。其爲均分則一也。故譬如碁局之有道。十井幷看。摠是田字。四田相比。井在其中。特以徑途之間。有細大溝洫之限。有廣狹爲之經界。而此爲田形。彼爲井畫耳。故吾以爲成周之井田。出於箕子。何則。九疇。卽井田也。大禹之地平天成。罔非土事田功。而數起於一止於九。則所以畫野分州。亦維九也。所以第田成賦。亦維九也。箕子推類而衍之。以授武王。此一王之大法也。寧有不本之田制乎。故洪範一篇。自初一至次九。罔非稼穡之極致。而獨不言田者。其制畢具於九疇而首先揭之。特不命之爲井田耳。故天下之疇相似也。所以訓疇爲類。然疇讀田疇之疇。則豈非九區之田乎。故推類於九數。列爲出治之綱領。後世周官。乃其節目之詳也。然則箕子何不畫井於此地也。曰唯唯否否。吾昨過廣寧。蓋有箕子封地云。此乃箕氏之先。累世傳襲之地。則仍以稱之也。非武王之所封也。箕子不敢違天之道。以大法授聖。然當時紀史者。稱祀不稱年。以明其罔僕之志。箕子之東來。所以避周五服之內。而自屛於九夷之地也。武王惡得以封之。殷士之助祭者。尙爲不改其冔冠。箕子之爲田。安得遽變其宗國之舊制也哉。吾於此田。益驗殷人之制。必以田字經界。而受田之家。必以四口爲率矣。何以知其然也。吾以七十畝量之矣。人壯而有室。然後稱夫而始受田焉。一夫一婦。上有父母則洽是四口。父母老則納田於公。子弟未壯則爲餘夫。壯則乃復取盈焉。是四口常滿於受田之家矣。夫然後七十畝。方適於一夫之力。而始足於四口之食。後世每拘於八家一井之制。而殷人之七十畝。亦以八口爲率。故每患其不足。雖以孟子之聖。於商制則無處攷證。只據七十而助。則曰惟助爲有公田。此推測之辭也。又曰。雖周亦助。此未定之辭也。朱子因此而論助法。則以爲商人始爲井田之制。以六百三十畝之地。畫爲九區。區七十畝。然典籍無憑。則猶有懸空之歎。此無他。無以踏驗於地面故也。吾謂殷人之七十。未嘗少一畝於周人。周人之九區。亦未甞嘗加一畝於殷人。何以知其然也。吾於是田徵之矣。夫四口爲㗊。象也。非號。 㗊者田也。田之四口 區。各以人之四口爲率。則一田之人十六口。四田爲𤳳。標也。非號。 𤳳者同也。同田之人六十四口。一區七十畝。合四田。摠計則爲一千一百二十畝。公田廬舍餘夫。都在四田之中。卽此而可見殷人無私田。一田十六口。通功幷作。而四田六十四人。互相藉助。以納公賦也。夫八口之家八而共治一井者。豈非周人之制乎。一井之人八八而亦爲六十四口。九區常制爲九百畝。周之餘夫。身居八口之內。而田在百畝之外。其別受二十五畝。通計八家則爲二百畝。廬舍二十畝。雖在公田。而鄕遂郊野異制。則其二十畝當如餘夫之別受耳。夫然則一井之制。亦不過一千一百二十畝矣。古聖王爲斯民制產之大本。前後一揆。形制雖異。以田則不差一畝。以人則無爽一口。以稅則十一皆同。以法則助徹不異。故曰井田雖作於周。而本之洪範。何以知其然也。井地之八家。以公田居中而獨虛其廛者。君位也。以一統八。豈非九疇之五皇極乎。孔子曰。譬如北辰居其所。而衆星拱之。箕子曰。庶民惟星者是也。故一五行。以稼穡爲本。井地。以公田立極。所以虛其廛。如辰之無星。所以助於民。如月之從星。此豈非井地九疇之大法乎。嗚呼。今之人或見古時器物。雖其剝蝕殘缺之餘。猶名爲殷敦周彛而證明表識。以爲曠世之重寶。况此四田之形制。出於古聖人精一之心法乎。凡厥邦人。莫不致孝于此田。毋或犯耕于大路。以慢其經界。毋或侵削乎阡陌。以亂其區畫。如身體髮膚之受之父母。而毋敢毁傷。君子讀書而見父師於田野。人每飯而見父師於粟。則其保極錫福之理。夫豈遠乎哉。

臣因此而窃有所感歎者。夫箕田十六區。天下之所無。而吾東之見長於中土者。賴有此爾。至今數千年來。形制宛然。區畫分明。正正方方。毋論田字與井字。無偏無陂。惟精惟一。而足見古聖人心法。遺畫獨在是田之中。所謂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俟百世聖人而不感者歟。嗚呼。甘棠。不過君子一時之所憩。石皷。只是時王蒐獵之遺文。然而當時咏歌之。後世傳寶之。况此十六區。乃千年聖人之攸宅。而百王心法之所寄乎。其所以愛之重之護之惜之者。孰與一樹之繁陰。十枚之頑石也。然則其寸畦尺塍。非可以猥增而擅减也明矣。然而愚民不無一畝半甽之犯耕於大路而以自附益者。距臣所見之時。已二十年矣。其間安知不日益侵冒以亂其經界者乎。鄕人所稱法首之石。亦多偃仆田間。因而埋沒者。臣愚復恐歲紀浸久則難得以識別矣。請令道臣。躬自看審。按舊踏量。或有尺度之不如舊式者。一一査正。阡陌之有陵夷者。增築之區畫之。漫漶者。䟽濬之徑畛之。冐入於田內者。表而出之。悉復其舊界法。首石之摧殘而埋沒者。亦宜新治而補缺焉。亦願 國家置法田於東西兩郊之中。而一以箕田爲式。一以井田爲則。擧深曉農理者。爲之師。致四方力田子弟數十百人。與之耕作。毋循常習。必按古方。而益求其便利可行於今者。使各盡得其法而灼見其效。然後歸之。俾各爲一鄕一邑之師。而又從之以董勸考試之政。則民無不興起樂業。而農之學始可大明矣。至於量田之不以頃畝而以結負。成賦之不以九等而以六等。此非係於時勢者。特循襲羅麗之陋而未之改也。然而田政之紊亂。職此之由。臣謂不可不亟改者此也。

臣又曰。自興仁門至旺尋里方十里。適爲十井之地。自崇禮門至西江方十里。亦足以畫箕田十六區。四方力田之子弟。莫如諸道上番之鄕軍。皆健實上農夫。其一夫三朔放料。爲米二十七斗。足爲農粮。訓農之官。亦不須他求。自有該營之將官。此皆曾經守令之人。亦將爲字牧之任。自領其軍。足以課農矣。

農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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耒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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耒耜上句木也。易繫曰。神農氏作斲木爲耜。楺木爲耒。說文曰。耒。手耕曲木。從木推手。周官車人爲耒庛。長尺有一寸。鄭註云。庛讀如棘刺之刺。刺耒下前曲接耜。則耒長六尺有六寸。其受鐵處歟。自其庛緣其外遂曲量之。以至於首得三尺三寸。自首遂曲量之。以至於庛。亦三尺三寸。合爲之六尺六寸。若從上下兩曲之內。相望如絃。量之只得六尺。與步相應。堅地欲直庛。柔地欲句庛。直庛則利推。句庛則利發。倨句磬折。謂之中地耜鍤也。釋名曰耟。齒也。如齒之斷物也。說文云。耜從木㠯聲。徐鉉等曰。今作耜。周官攷工記。匠人爲溝洫。耜廣五寸。二耜爲耦。一耦之伐。廣尺深尺。謂之甽。鄭云。古者耜一金。兩人倂發之。其壟中曰甽。甽上曰伐。伐之言。發也。今之耜岐頭兩金。象古之耦也。賈公彥疏云。古者。耜一金者。對後代耜岐頭之金者也云。今之耜岐頭者。後用牛耜種。故有岐頭兩脚耜也。耒耜二物而一事。猶杵臼也。以下圖倂不載。

臣趾源曰。耒耜。神農氏之遺制也。其田器之鼻祖乎。直句磬折弓彎。應於三地。尺寸脩廣。皆有意義。制之不如其度者。非耒耜也。臣甞出長城外。時方仲秋初旬。見塞上耕者。或驢或騾。耒耜皆軆纖。又有對立兩架於田首支木。以防其內顚。貫索架腰而循環如轆轤以輓耒。耒挾雙輪而一人扶耒而後驅。兩人揷杙於軸以籰索。如船頭收矴。不徐不疾。耒耜自進細塍。如從繩推墢之利。更勝於牛。旣夕而放牛數千頭。闐溢街巷。各識其家而入。戶不下十頭。則盖亦非無牛而代耕也。

犂。墾田器。釋名曰犂。利也。利則發土。絶草根也。冶金而爲之曰犂鑱。曰犂鐴。鑿木而爲之曰犂底。曰壓鑱。曰策額。犂箭,犂轅,犂梢,犂秤,犂建,犂槃,木金凡十有一事。耕之土曰墢。墢猶塊也。起其墢者。鑱也。覆其墢者。鐴也。故鑱引而居下。鐴偃而居上。鑱之次曰策額。皆貤然相戴。自策額達于犂底。縱而貫之曰箭。箭如程而樛者曰轅。後如柄而喬者曰梢。轅有越加箭可弛張焉。轅之上。又有如槽形。亦加箭焉。刻爲綴。前高而後庳。所以進退曰秤。進之則箭下。入土也深。退之則箭上。入土也淺。秤之上曲而衡之者曰建。建楗之所以柅其轅與秤。無是則二物躍而出。箭不能止。橫於轅之箭末曰槃。言可轉也。左右繫以樫乎軛。轅之後末曰梢。中在手所以執耕者也。鑱長一尺四寸。廣六寸。鐴廣長皆尺微橢。狹長也 底長四尺。廣四寸。秤底過壓。鑱二尺。策額减壓。鑱四寸。廣狹與底同。箭高三尺。秤有三寸。槃增秤尺七焉。建猶稱轅。脩九尺。梢得其半。轅至梢中間。掩四尺犂之終始丈有二。陸龜蒙耒耜經云。耒耜民之習通謂之犂。

臣趾源曰。犂者。牛耕器也。發土絶根。利於耒耜。上鐴下鑱。運用神巧。但因土性之硬疏。大小差異。今見我國峽鑱橢厚。並駕兩牛。湖鑱狹長。連駕三牛。畿鑱尖小。只駕一牛。是皆量地增减。隨俗通變者也。然其制甚麤鈍。全出臆造。當一依古法。務求便利。

櫌。搥塊器。說文云。櫌。摩田器。晉灼曰。櫌。推塊椎也。呂氏春秋曰。鋤櫌曰梃櫌椎也。管子云。一農之事。必有一銍一椎。然後成爲農。今田家所制無齒杷。首如木椎。柄長四尺。可以平田疇擊塊壤。又謂木斫卽此櫌也。

臣趾源曰。櫌狀如打餠椎。橫竪皆用。制甚易而功用甚切。墢土之後。非櫌無以破塊。古語曰。大塊之下。無良苗。然則田不摩平。而豈望有秋乎。我國農家。初無此器。一耕卽種。土塊滿田。甚可歎也。

方耙 人字耙

耙。作爬。今作𣞻。宋魏之間。呼爲渠挐。又謂渠疏。陸龜蒙曰。凡耕而後。有耙。今日只知犂深爲功。不知耙細爲全功。葢耙偏數惟多爲熟。熟則上有油土。四指可沒。鷄卵爲得。耙桯長可五尺。濶約四尺。兩桯相離五寸許。其桯上相間各鑿方竅。以納木齒。齒長六寸許。其桯兩端。木栝長可尺三。前梢微昂。穿兩木梮。以繫牛輓鉤索。此方耙也。又有人字耙。鑄鐵爲齒。齊民要術。謂之鐵齒𨫒楱。凡耙田者。人立其上。入土則深。又當于地頭。不時趾足閃去所擁草木根茇。水陸俱必用之。

耖。疏通田泥器也。高可三尺許。廣可四尺。上有橫柄。下有列齒。以兩手按之。前用畜力。輓行一耖。用一人一牛。有作連耖。二人二牛。特用於大田。見功又速。耕耙而後用此。泥壤始熟矣。

勞。無齒耙也。但耙梃之間。用條木編之以摩田也。耕者。隨耕隨勞。又看乾濕何如。但務使田平而土潤。與耙頗異。耙有渠疏之義。勞有盖摩之功也。齊民要術曰。春耕尋手勞。秋耕待白背勞。注云。春多風。不卽勞則致地虛燥。秋田濕。速勞則恐致地硬。又曰。耕欲廉。勞欲再。今亦名勞曰摩。又名葢凡。已耕耙。欲受種之地。非勞不可。

臣趾源曰。我國農家。初無勞耙之器。但於水田耕後。始以耖器。略解土塊。如是而五穀其能鬯茂乎。大凡無論水陸田。耕後以櫌破塊。次用耙器橫縱田上。令土性。細膩爛熟。如粉如糜。然後又用勞器。平摩如鏡面。其修本質之美。可比於繪事後素。豈可忽之而不用乎。今見農家不解此理。犂器纔釋。旋卽播種。大塊小塊。磊落滿疇。土皆浮動虛疎。種子盡失依貼。是以苗生皆萎黃脆弱。太半病枯。愚民終不覺悟。但知糓落土則秋可食焉。可不爲寒心乎。如欲盡究農理。務得實利。莫如先敎勞耙之法。無敢犁後卽種。則其爲功效。必有倍於前矣。

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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耬車。下種器也。通俗文曰。覆種曰耬。一云耬犁。其金似鑱而小。魏志略曰。皇甫隆爲燉煌太守。民不知耕。隆乃敎民作耬犁。省力過牛。得糓加五。崔寔論曰。漢武帝以趙過爲搜粟都尉。敎民耕殖。其法三犁共一牛。一人將之。下種輓耬。皆取備焉。日種三頃。今三輔猶賴其利。自註云。按三犁共一牛。若今三脚耬矣。然則耬之制不一。有獨脚兩脚三脚之異。若今燕趙齊魯之間。多有兩脚耬。關以西。有四脚耬。但添一牛功。又連地夫耬。中土皆用之。他方或未經見。恐難成造。其制兩柄上彎。高可三尺。兩足中虛濶合。一隴橫桄四匝。中置耬斗。其所盛糓粒。各下通足竅。仍旁挾兩轅。可容一牛。用一人牽旁。一人執耬。且行且播。種乃自下。此耬種之體用。今特圖錄。近有刱制下糞耬。種於耬斗。後另置簁。過細糞或拌蚕沙耬時。隨種而下。覆於種上。又巧便也。今又名曰種蒔。曰耩子。曰耬犁。皆習俗所呼。不同用則一也。

臣趾源曰。耬車之制。雖出於後世。而蒔種之省力便好。勝於瓠種。尤當敎民用之也。我國全昧種法。耕時以三犁爲一畦。或以五犁爲一畦。卽將種子掬而撒之。是故。或稠或踈。未能均舖。苗生散亂。鋤之亦難。杜詩所云。禾生隴畝無東西者。正謂此也。今見耬制。上有斗。下通于脚。脚有細孔。駕牛輓行於畝上。則種子自斗散下脚孔。故苗生行行如絃。無小斜曲。且兩甽之間。亦無廣狹。齊整甚均。鋤之耨之。從又不難矣。但其制樣。非愚民所可刱造。卽令匠手。先製一車。以布農家。恐合其宜。

瓠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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瓠種。竅瓠貯種。量可斗許。乃穿瓠兩頭。以木箄貫之後。用手執爲柄。前用作觜。瓠觜中草莛通之。以下其種。 瀉種於耕壠畔。恐太深則致田種於壠畔。 隨耕隨瀉。務使均匀。又犁隨掩過。遂成溝壠。覆土旣深。雖暴雨不至槌撻。暑夏最爲能 與耐同 旱。且便於撮鋤。苗亦鬯茂。燕趙及遼以東。多有之。齊民要術曰。兩耬重耩。竅瓠下之。以批契維腰曳之。此舊術。以今較之。頓拙於用。故從今法寡力之家。比耕耙耬砘易爲功也。

臣趾源曰。瓠種。我國黃海道。或有之。而繫繩瓠口。行如振鐸。又未如此法之備也。

磟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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磟碡。又作䃙碡。陸龜蒙耒耜經。耙而後有磟碡焉。有礰礋焉。自耙至礰礋。皆有齒。磟碡觚稜。而咸以木爲之。堅而重者良。余謂磟碡。字皆從石。恐本用石也。然北方多以石。南人用木。葢水陸異用。亦各從其宜也。其制廣可三尺。大小不同。或木或石。刊木刮之。中受簨軸。以利旋轉。又有不觚稜。混而圓者。謂混軸。俱用畜力輓行。以人牽傍輾打田疇。土塊易破爛。及輾稈塲圃間。麥禾卽脫浮穗。水陸通用之。

礰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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礰礋。又作礋。與磟碡之制同。但外有列齒。獨不於水田破塊。滓溷泥塗。

臣趾源曰。磟碡。壓土器也。勞耙之後。猶慮其土性浮踈。乃以此器。輾而壓之。葢其種子虛則易損故也。遼東田間路傍。往往而有其制。用石磨圓長可周尺三尺。圓經二尺。兩頭有簨軸。斲木如臂大。方以四圍。納簨於銎。駕畜 或騾或牛 而輓之。石轉如輪。此所謂混軸也。非獨用之田中以壓種。碾之磑上以脫粟。轉之塲圃以脫稃穗。其功勝於連耞。又以治道路如塗鏝。凡除地築基。以此輾。平如鏡面。

撻。打田篲也。用科木。縛如埽篲。復加匾闊上。以土物壓之。亦要輕重隨宜。用以打地長可三四尺。廣可二尺餘。古農法云。耬種旣過後。用此撻。使隴滿土實苗易生也。齊民要術曰。凡春種欲深。宜曳重撻。夏種欲淺。直置自生。注云。春氣冷生遲。不曳撻則根虛。雖生轉死。夏氣熱而生速。曳撻遇雨。必致堅垎。其春澤多者。或亦不須撻。必欲撻者。須待白背。濕撻則令地堅硬故也。又用曳打塲。面極平實。今人耬種後。唯用砘車碾之。然執耬種者。亦須腰繫。輕撻曳之。使壠土覆稍深也。或耕過田畝。土性虛踈。亦宜撻之。

臣趾源曰。撻。非但覆種也。亦欲打田平實也。我國亦有此法。而不知燥濕輕重之宜。且初不用耬瓠而撒種田上。亂曳此器。種皆飜露土面。反無其效。甚可歎也。

砘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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砘 音屯 車。砘石碢也。以木軸駕碢爲輪。故名砘車。兩碢用一牛。四碢兩牛力也。鑿石爲圓。徑可尺許。竅其中。以受機括。畜力輓之。隨耬種所過。渫壠碾之。使種土相着。易爲生發。然亦看土脈乾濕何如。用有遲速也。古農法云。耬種後用撻。則壠滿土實。又有種人足躡壠底。各是一法。今砘車轉碾。溝壠特速。此後人所創。尤簡當也。

臣趾源曰。此器非耬種。不可用。其砘之兩碢。與耬之兩脚。其跡相合。無少乖違。然後必有效也。

鐵刃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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杴鍤屬。但其首方闊。柄無短枴。此與鍬鍤異也。鍛鐵爲首。謂之鐵杴。惟宜土工。剡木爲首。謂之木杴。可㩍穀物。又有鐵刃木杴。裁割田間堘埂。以竹爲之者。淮人謂之竹颺杖。與江浙颺 去聲籃小異。今皆用之。

臣趾源曰。鐵刃杴。與我國杴 俗名가 制。差異。木柄長幾十餘尺。下鍤大鏵。三南人以此治水田塍路。北人鏵之兩旁。鑿銎繫索。一人持柄。兩人執索。柄者先爲搭地。索者引而㩍之。起土甚多。凡於浚溝洫劚隴畝皆可。習俗好用。此乃中國農器譜之所未有也。然亦便利。勝於他器。不可廢者也。

鐵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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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搭。四齒或六齒。其齒銳而微鉤。似杷非杷。劚土如搭。是名鐵搭。就帶囿銎。以受直柄。柄長四尺。南方農家。或乏牛犁。擧此劚地。以代耕墾。取其疏利。仍就𨫒楱塊壤。兼有耙钁之效。甞見數家爲朋。工力相傳。日可劚地數畝。江南地小土潤。多有此等人力。猶北方山田钁戶也。

臣趾源曰。鐵搭。我國亦有此器。俗名소시랑。 利於劚土。但東制只有三齒。似不及四齒六齒矣。向見遼薊之人。全用於搭糞。又有小制。如人手五指。微句而不曲。遼薊之間。人皆佩籃。手持此器。曉出街上。從牛馬後。見糞必搭而納之籃中。其專力糞壤。可知也。

秧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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秧馬。蘇文忠公序云。余過廬陵。見宣德郞致仕曾君安止出所作禾譜。文旣溫雅。事亦詳實。惜其有所缺。不譜農器也。余昔遊武昌。見農夫皆騎秧馬。以楡棘爲腹。欲其滑。以楸梧爲背。欲其輕。腹如小舟。昂其首尾。背如覆瓦。以便兩髀。雀躍于泥中。繫束藁其首以縛秧。日行千畦。較之傴僂而作者。勞佚相絶矣。史記。禹乘四載。泥行乘橇。解者曰。橇形如箕。摘行泥土。豈秧馬之類乎。

臣趾源曰。秧馬。水田移秧之器也。其形如梭。貯秧其中。跨踞如鞍股。挾臀推則泥水油滑。其進如船。其曰日行千畦。則比之帶秧磬腰。傴僂而種。其勞佚不啻倍蓰。臣曩於燕行。數千里間無水田。故未見其器。然常憧憧于中也。其騎坐運行之法。似當有機括。如篙師之刺船。然難可臆解也。後見東坡秧馬歌。略論其槪。如或倣而用之。果能雀躍泥中。一日千畦乎。其詞曰。春雲濛濛雨凄凄。春秧欲老翠罽齊。嗟我婦子行水泥。朝分一隴暮千畦。我有桐馬手自提。頭尾軒昂腹脇低。以我兩足爲四蹄。聳踊滑汰如鳧鷖。歸來掛壁從高棲。了無蒭秣饑不啼。錢塘人有畵示卓面者。其形葢似船也。

耨。除草器。易曰。耒耨之利。以敎天下。呂氏春秋曰。耨柄尺。此其度也。其耨六寸。所以間稼也。高誘註曰。耨。芸苗也。六寸所以入苗間。廣雅又云。定。謂之耨。爾雅曰。斪劚。謂之定。郭曰鋤屬。淮南子曰。摩蜃而耨。蜃。大蚌也。摩令利用耨。此古農器也。 纂文曰。養苗之道。鋤不如耨。古農註云。苗生葉以上。稍耨壠草。因隤其土。以附苗根。此耨之功也。

耰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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耰鋤。耰爲鋤柄也。釋名。鋤。助也。壅穢助苗也。說文。鋤。立耨也。夫鋤法有四。一次曰鏃。二次曰布。三次曰擁。四次曰復。鋤則苗隨玆茂。其刃如半月。比禾壠稍狹。上有短銎。以受鋤鉤。鉤如鵝項。下帶深洿。皆以鐵爲之。 以受木柄。鉤長二尺五寸。柄亦如之。北方陸田。擧皆用此。江淮間雖有陸田。俗習水種。但用直項鋤。頭刃雖鋤也。其用如劚。是用钁鋤。故陸田多不豊收。今表此鋤耰之效。幷其制度。庶南北通用。

臣趾源曰。耨與耰,鋤。芸苗器也。向於遼,薊之野。詳見其制。刃如葛葉。項長一尺半。柄長二尺餘。可以立鋤。小無長短。千鋤如出一範。甚可異也。作甽種苗。其直如絃。故以鋤。立劃兩畝之間。土因左右分擗。自擁其根。一人日鋤百畝。其功效甚多矣。我國鋤樣甚短。苗旣亂生。鋤者。必藉土而坐。根根培之。勤勞殆甚。而苗亦不茂矣。如欲一變農器。先鑄長鋤。以敎芸耨。則永爲農民省力之方矣。

耬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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耬鋤。種蒔直說云。此器。出自海壖。號曰耬鋤。耬制頗同。獨無耬斗。但用耰鋤。鐵柄中穿耨之。橫桄下仰。鋤刃形如杏葉。撮苗後。用一驢。帶籠觜挽之。初用一人牽。慣熟不用人。止一人輕扶。入土二三寸。其深痛過鋤力三倍。所辦之田。日不啻二十畝。今燕趙間用之。名曰劐子。劐子之制。又小異於此。劐子第一遍。卽成溝子。穀根未成。不耐旱。耬鋤刃在土中。故不成溝子。第二遍加擗土木鴈翅。方成溝子。其土分擁穀根擗土。用木厚三寸濶三寸長八寸。取成三角樣。前爲尖。中作一竅。長一寸。濶半寸。穿於鐵鋤柄上。壓鋤柄上。 韓氏直說云。如耬鋤過苗間。有小豁不到處。用鋤理撥一遍。卽爲全功也。

臣趾源曰。耬鋤。省力勝於鋤器。而中國亦罕用。遽未可廢鋤而全用此器也。但於麥田種粟。以此作甽。似有顯效矣。

鎌。刈木曲刀也。釋名曰。鎌。廉也。薄甚。所刈似廉。考工又作鎌。風俗通曰。鎌刀自揆積蒭蕘之效。然鎌之制不一。有佩鎌。有兩刃鎌。有袴鎌。有鎌鉤。有鎌柌之鎌。皆古今通用芟器也。

臣趾源曰。鎌形如初弦月。比東鎌。刃甚廣。端亦不尖。又似半折釖樣。利於刈穀也。

𠠫刀。集韻與劙同。闢荒刃也。其制如短鎌而背則加厚。甞見開墾蘆葦蒿菜等荒地。根株騈密。雖强牛利器。鮮不困敗。故于耕犁之前。先用一牛引曳小犁。仍置刃裂地。闢及一隴。然後犁鑱隨過。覆墢截然。省力過半。

臣趾源曰。𠠫刀。形如牛犁。其用鑱處。置廣刃。利於截草木根。可用於起陳開荒也。

連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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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耞。古牙反。 擊禾器。國語曰。權節其用耒耜耞支。耞。拂也。以擊草。 廣雅曰。拂。謂之架。說文曰。拂。耞也。拂擊禾。連耞。釋名曰。架加也。加長於柄頭。以撾 陟瓜切 穗而出穀也。其制用木條四莖。以生革編之。長可三尺。濶可四寸。又有以獨梃爲之者。皆於長木柄頭。造爲擐軸。擧而轉之。以撲禾也。

臣趾源曰。我國亦有連耞。其制大略相似。但柄頭之梃。只用兩條木。又不以生革編之。故撾穗之功。固不如也。世傳牧隱李穡之入元也。科試以孤竹君之二子命題。莫解其義。有一人屬草稿曰。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穡始解耞柄爲竹。而二子卽耞頭兩條木也。遂高詠云云。若先占者中國人。乃改爲從天降乎。從地出乎。此說近齊東野語。而古時中土連耞。想是兩條。亦不編革。似我東鞭耞之制歟。

碓。舂器。用石。杵臼之一變也。廣雅曰。𥕐。碓也。方言云。碓稍。謂之碓幾。自關東謂之梃。桓譚新論曰。杵臼之利。後世加巧。因借身重。以踐碓而利十倍。

臣趾源曰。我國碓舂。未知始於何人。刱自何代。而制度之庸拙難舂。不可殫記。盖求材必有兩股如剪刀。左右均適。乃爲碓身。木有兩股。千無其一。而股短則躡無力。腰長則頭難擧。此難舂者一也。兩股之髖。如牛之有髖髀之處也。 穿銎揷簨。又以丫木對植。以簨加之。碓之所動。丫木亦各自搖。實無久支之道。此難舂者二也。碓身掛在丫間。緣其每搖。兩簨驚躍。頭必掉拂。此難舂者三也。有兩人。然後各躡一股。而人重不適。躡勢相戾。則簨自傾仄。杵必磨臼。此難舂者四也。如無一人在臼攬之。穀盡出臼。竟無飜覆自鑿之理。此難舂者五也。碓頭若輕。則必以大石繫在頭邊。頭常低昂。故石易墮落。必傷攬臼人之頭。此難舂者六也。一家之內。當得三人。乃可用碓。婦饁男耕。百事如毛。何暇責出三人之多乎。此難舂者七也。碓之有杵。非石以木。而又覺太長。安臼之地。躡股之處。平無高低。故杵不高擧。落臼無力。鑿之雖久。穀不脫糠。此難舂者八也。置臼甚平。小無外側。杵之一下。穀必四散。此難舂者九也。有此九難。而舂之百歲。終無改焉。固未知其何故也。今見中國之碓。一反此制。得失便否。亦已懸殊矣。材無兩股。只以一丈之木。可盡爲之。故本無股腰之長短。此易舂者一也。穿銎揷簨。必於碓身之半一木中。嵌納簨沕合。碓雖低昂。實無傾仄之患。此易舂者二也。簨但擐轉。頭不搖拂。此易舂者三也。躡只一股。勢無輕重。杵亦高擧。落必臼中。此易舂者四也。以條木僅容臼口。橫繫臼之上邊。故穀之在下者。踰條木自上。在上者。因杵出而還下。輪回無竆。不煩人攬。此易舂者五也。以石爲杵。樣如蓮子。擧之似重。而落之有力。此易舂者六也。一人用之。省力甚多。此易舂者七也。作坑安臼。向外微側。躡處高而臼則低。故碓昂未極。杵落必猛。此易舂者八也。一日所鑿。得米三石。則比三人之碓。已爲三倍。而况此三人之碓。日不能一石乎。此易舂者九也。較之彼此。難易之相反。有如此。而習俗已久。迷不知返。如見兩股之木。則人皆曰可斲爲碓。足可一笑。臣於燕行。詳見碓制。故敢陳難易之辨焉。

礱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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礱。磨穀器。所以去穀殼也。淮人謂之礱。江浙之人謂之磨。編竹作圍。內貯泥土。狀如小磨。仍以竹本。排爲密齒。破殼不致損米。就用枴木。竅貫礱上掉軸。以繩懸檁上。衆力運肘以轉之。日可破殼四十餘斛。方言謂之木礨。石鑿者。謂之䂞礨礱。礨字從石。初本用石。今竹木代者亦便。又有廢磨上級已薄。可代穀礱。亦不損米。或人或畜轉之。謂之礱磨。復有畜力挽行大木輪軸。以皮絃或大繩。繞輪兩周。復交于礱之上級。輪轉則繩轉。繩轉則礱亦隨轉。計輪轉一周則礱轉十五餘周。比用人工。旣速且省。

輾。通俗文曰。石碢。轢穀曰輾。後魏書曰。崔亮在雍州。讀杜預傳。見其爲八磨。嘉其有濟時用。因敎民爲輾。玄扈先生曰。後魏臣工。最多留心民事者。將上意所先耶。抑雨漢之遺人也。 今以礪石甃爲圓槽。周或數丈。高逾二尺。中央作臺。植以簨軸。上穿榦木。貫以石碢。有用前後二碢。相遂前備撞木。不致相擊。仍隨帶攬。杷。畜力挽行。循槽轉輾。日得米三十斛。近有法製輾槽。法製。用沙石芹泥。與糯粥同膠和之。以爲圓槽。下以木棰。緩築實直。至乾透可用。 轢米特易。可加前數。此又輾之巧便者。玄扈先生曰。亮爲僕射。奏于長方橋東堰糓。水造磑磨三十區。其利十倍。國用便之。

海靑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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輥軸。世本曰。海靑輾。喩其速也。但比常輾。减去圓槽。就碢榦。括以石輥。輥徑可三尺。長可五尺。 上置板檻。隨輾榦圓轉。作竅下穀。不計多寡。旋輾旋收。易于得米。較之碢輾。疾過數倍。故比于鷙鳥之尤者。人皆便之。

玄扈曰。江右木作槽輾。山右石作搖輾。皆取機勢倍勝常輾。

連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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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磨。連轉磨也。其制。中置巨輪。輪軸上貫架木。下承鐏臼。復于輪之周回列遶八磨輪軸。近與各磨木齒相間。一牛拽轉。則八磨隨轉輻俱轉。用力少而見功多。

䃺。唐韻作磨磑也。說文。䃺。石磑也。世本曰。公輸般作磑。方言或謂之䃀。通俗文曰。塡磨曰硐磨。床曰𥕐。今又謂主磨曰臍。注磨曰眼。轉磨曰榦。承磨曰槃。載磨曰床。多用畜力。謂之旱水磨。比之常磨。特爲省力。或借水輪。凡磨上皆用漏斗盛糓。下之眼中則利齒旋轉。破麥作麩。然後收之篩羅。乃得成麪。世間餠餌。自此始矣。

臣趾源曰。磨之制不一。而多用畜力。我國則村野絶無畜驢者。牛則無暇。惟有水輪。最爲便利。而又無識其制者。常以爲恨。臣甞行過三河縣。見臨水鼓冶。繅繭磨麥。莫不激水轉輪。今若倣而行之。則奚獨利於農家磨糓脫殼。可以移用於水利矣。

颺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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颺扇。集韻云。颺風飛也。揚糓器。其制中置簨軸。列穿四扇。或六扇。用薄板。或糊竹爲之。復有立扇臥扇之別。各帶掉軸。或手轉足躡。扇卽隨轉。凡舂輾之際。以糠米貯之高檻底。通作匾縫下瀉。均細如簾。卽將機軸掉轉搧之。糠粞旣去。乃得凈米。又有舁之塲圃間用之者。謂之扇車。凡揉打麥禾▣稼。穰籺相雜。亦須用此風扇。比之杴擲箕簸。其功數倍。

臣趾源曰。中土又號颺扇。爲風櫃子。家家有之。我國本無此器。凡簸穀。只用箕。如打穀揚稃。則但用小席。一人足踏其半。手執兩端而立。兩手相拍如鷄鼓翼。一人盛穀於器。垂注席邊。如此而風安得猛而盡颺其麁稃稊稗乎。又盡日扇拍。席已弊破。臂力亦罷矣。不得不將筦沈溪。夜綰繩。終晝盡夜織席。已虛度三再日矣。又其皷席。非健夫熟手則不能也。故十家一村。裁有二三人。其雇賃酒飯。必倍焉。爲農家病之者久矣。臣待罪嶺邑。時倣造其制。一穉僮。倚櫃踏栝。微躡其足。則百斛之穀。一朝盡簸。然而竟無效造者。盖佃夫故喜麤糓而不樂其精。恐田主之無所隱蔽而責其常數也。又恐納糴之難容稃稗而責其精實也。此非獨下鄕匠手之難得而工費之難辦也。

臣謹按古語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器械不利而能善其事者。未之有也。上古聖人作爲耒耜。敎民稼穡。刱物之初。未必能便盡便巧。故後人爲之損益潤色焉。民俗之所習用。隨方不同。故古人又爲之參証而取其長。令天下之人。通用而互利焉。此耒耜之經。農器之譜。所以作也。此其意於便民之事。靡所不用其極也。我國之農器。與中國之農器。其同異得失。未知果何如也。其始果出於東國之神農歟。抑亦學之於中土歟。數千年來。猶能辟土而食粟。則如斯。亦云可矣。然中世以來。疆域有限。利用不通。則安知今日中國之所用。其便利更有倍勝於此者乎。故如欲利其器械。則莫如學中國。學中國者。學古聖人之法也。將謂今日之中國。非古之中國而耻學焉。則是並與古聖人之法而賤棄之也。周禮考工曰。粤無鎛。粤之無鎛也。非無鎛也。夫人而能爲鎛也。鎛果善也。雖粤人學之可也。如恥其粤而不學。則是眞無鎛也。昔者。趙過爲搜粟都尉。敎田於太常三輔大農。置工巧奴與從事。作爲田器。二千石遣令丞三老力田及里父老善田者。受田器學耕稼養苗狀。誠因使者之行。購得中國之農器。如果勝也。使如趙過者。依式鍛造。廣頒八路。亦善其事之道也。趙過之於農。可謂能矣。然其時平都令光。敎過以人輓犁。令民無牛者。得以趨澤。過善其法。奏光爲丞。夫能虛心取人如此。嗚呼。此其所以益專其能也歟。

耕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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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民要術曰。凡人家營田。須量己力。寧可少好。不可多惡。假如一㸽牛總營得小畝三頃。據齊地。大畝一頃。三十五畝也。每年一易。必須頻種。其雜田地。卽是來年糓資。欲善其事。先利其器。悅以使人。人忘其勞。且須操習器械。務令快利。秣飼牛畜。常須肥健。撫卹其人。常須歡悅。觀其地勢乾濕得所。凡秋收了。先耕蕎麥地。次耕餘地。務令深細。不得趨多。看乾濕。隨時蓋摩。著切。見世人耕了。仰著土塊。倂待孟春。蓋若冬乏氷雪。連夏亢陽。徒道秋耕。不堪下種。無問耕得多少。皆須旋蓋摩如法。如一㸽牛兩箇月秋耕。計得小畝三頃。經冬加料餧。至十二月內。卽須排比。農具使足。一入正月初未開陽氣上。卽更蓋所耕得地一遍。又曰。田。陳也。樹穀曰田。象形。從口從十。阡陌之制也。耕。種也。從耒井聲。一曰。古者井田。劉煕釋名曰。田。塡也。五糓塡滿其中。犁。利也。利發土絶草根。耨。似鉏以薅禾也。劚。誅也。主以誅鉏根株也。凡開荒山澤田。皆七月芟刈之草。乾卽放火。至春而開墾。其林木大者。𠠜殺之。葉死不扇。便任耕種。三歲後。根枯莖朽。以火燒之。耕荒畢。以銕齒𨫒楱。再徧杷之。漫擲黍穄。勞亦再徧。明年乃中爲穀田。凡耕高下田。不問春秋。必須燥濕得所爲佳。若水旱不調。寧燥不濕。燥耕雖塊。一經得雨。地則粉解。濕耕堅垎。數年不佳。諺曰。漏耕澤鉏。不如歸去。言無益而有損。濕耕者白背。速𨫒楱之。亦無傷。否則大惡也。 春耕尋手勞 古曰耰。今曰勞。說文曰。耰。摩田器。今人亦名勞曰摩。 秋耕待白背勞。春多風。若不尋勞。地必虛燥。秋田濕實。濕勞令地硬。諺曰。耕而不勞。不如作暴。蓋言澤難遇喜天時故也。桓寬鹽銕論曰。茂木之下。無豊草。大塊之間。無美苗。 凡秋耕欲深。春耕欲淺。犁欲廉。勞欲再。犂廉耕細。牛復不疲。再勞地熟。旱亦保澤也。 秋耕掩靑者爲上。比至冬月。靑草復生者。其美與小豆同也。 初耕欲深。轉耕欲淺。耕不深。地不熟。轉不淺。動生土也。 菅茅之地。宜縱牛羊踐之。踐則浮根。 耕之則死。非七月復生矣。 凡美田之法。菉豆爲上。小豆胡麻次之。悉皆五六月中䆊。美懿反漫種也。 種。七月八月。犁掩殺之。爲春糓田。則畝收十石。農桑輯要曰。一石大約今二斗七升。十石今二石七斗有奇也。後齊民要術中。石斗倣此。 其美與熟糞蠶矢同。凡秋收之後。牛力弱。未及卽秋耕者。糓黍穄粱秫茇之下。卽移贏速鋒之也。恒潤澤而不堅硬。乃至冬初。甞得耕勞。不患枯旱。若牛力少者。但九月十月一勞之。至春𥡦種亦得。魏文矦曰。民春以力耕。夏以耝耘。秋以收斂。雜陰陽書曰。亥爲天倉耕之始。呂氏春秋曰。冬至後五旬七日菖生。菖者。百草之先生者也。於是始耕。高誘註曰。菖菖蒲。▣草也。 淮南子曰。耕之爲事也勞。織之爲事也擾。擾勞之事而民不捨者。知其可以衣食也。人之情不能無衣食。衣食之道。必始於耕織之物。若耕織始初甚勞。終必利也。又曰。不能耕而欲黍粱。不能織而喜縫裳。無其事而求其功難矣。氾勝之書曰。凡耕田。本在於趣時和土。務糞澤旱鉏穫。春凍解。地氣始通。土一和解。夏至天氣始暑。陰陽始盛。土復解。夏至後九十日。晝夜分。天地氣和。以此時耕田。一而當五。名曰膏澤。皆得時功。春地氣通。可耕堅硬强地黑壚土。輒平摩其塊以生草。草生復耕之。天有小雨。復耕和之。勿令有塊以待時。所謂强土而弱之也。春候地氣始通。椓橛木長尺二寸。埋尺見其二寸。立春後。土塊散上沒橛。陳根可拔。此時二十日以後。和氣去卽土剛。以此時耕。一以當四。和氣去。耕四不當一。杏始華榮。輒耕輕土弱土。望杏花落復耕。耕輒躙之草生。有雨澤耕。重躙之。土甚輕者。以牛羊踐之。如此則土强。此謂弱土而强之也。春氣未通。則土歷適不保澤。終歲不宜稼。非糞不解。愼無旱耕。須草生。至可種時有雨卽種。土相親苗。獨生草穢爛。皆成良田。此一耕而當五也。不如此而旱耕。塊硬苗穢。同孔出不可鉏治。反爲敗田。秋無雨而耕。絶土氣。土堅垎。名曰脂田。及盛冬耕。泄陰氣。土枯燥。名曰脯田。脯田與脂田。皆傷田。二歲不起稼則一歲休之。凡愛田。常以五月耕。六月再耕。七月勿耕。徐玄扈曰。古治田者▣易。故可夏耕。今居廣虛之地者。宜仍用古法。若麥田種秋苗。自然五六月耕。不待論也。 謹摩平以待種時。五月耕。一當三。六月耕一當再。若七月耕。五不當一。冬雨雪止。輒躙之掩地。雪勿使從風飛去。後雪復躙之。則立春保澤。凍蟲死。來年宜稼。得時之和。適地之宜。田雖薄惡。收可畝十石。崔實四民月令曰。正月地氣上騰。土長冒橛。陳根可拔。急菑强土黑壚之田。二月陰凍畢澤。可菑美田。緩土及河渚水處。三月杏花勝。可菑沙白輕土之田。五月六月。可菑麥田。

農桑通訣墾耕篇曰。墾耕者。農功之第一義也。墾。除荒也。耕。犂也。凡墾闢荒地。春曰燎荒。如平原草萊深者。至春燒荒。趁地氣通潤。草芽欲發。根荄柔脆。易爲開荒。 夏曰掩靑。夏日草茂時開墾。謂之掩靑。可當草糞。但根鬚長密。須藉强牛乃可。蓋莫若春爲上。 秋曰芟艾。其次秋暮草木叢密時。先用鏺刀。徧地芟倒。暴乾放火。至春而開墾。乃省力。 如泊下蘆葦地內。必用𠠫刀。引之犁鑱。隨耕起撥。音伐 特易牛。乃省力。沾山或老荒地內。科木多者。必須用钁劚去。餘有不盡根科。俗謂之埋頭根也。 當使熟鐵。煅成鑱尖。套於退舊生鐵鑱上。 縱遇根株。不至擘缺妨誤工力。或地段廣闊。不可徧劚。則就斫枝莖。覆於本根上。候乾焚之。其根卽死而易朽。又有經暑雨後。用牛曳磟碡或輥子。轉之所斫根査上。和泥轉之。乾則掙死。一二歲後。皆可耕種。其林木大者則𠠜殺之。謂剝斷樹皮。其樹立死。 葉死不扇。便任種蒔。三歲後根枯莖朽。以火燒之則通爲熟田矣。周禮薙氏掌殺草。春始生而萌之。夏日至而夷之。秋繩而芟之。冬日至而耜之。書薙作夷。謂芟草也。 又柞氏。掌攻草木及林麓。夏日至。令刊陽木而火之。冬日至。令剝陰木而水之。註云。刊剝。謂斫去次地之皮。卽此所謂除木也。詩曰。載芟載柞。其耕澤澤。蓋謂芟草除木而後可耕也。大凡開荒。必趁雨後。又要調停犁道淺深麤細。淺則務盡草根。深則不至塞潑。麤則貪生費力。細則貪熟少功。惟得中則可耕荒畢。以鐵齒𨫒楱。𨫒楱過漫。種黍稷。或脂麻菉豆。杷勞再徧。明年乃中爲糓田。今漢沔淮穎上。率多創開荒地。當年多種脂麻等種有痛收。至盈溢倉箱。速富者如舊。稻塍內開荒畢。便撒稻種。直至成熟。不須薅拔。緣開新地內草根旣死無荒。可生若諸色種子。年年揀凈。別無稗莠。數年之間。可無荒歲。所收常倍於熟田。蓋曠間旣久。地力有餘。苗稼鬯茂。子粒蕃息。諺曰。坐賈行商。不如開荒。言其獲利多也。除荒墾闢之功如此。

種蒔直說曰。古農法。犁一擺六。今人只知犁深爲功。不知擺細爲全功。擺功不到。土麤不細。下種後雖見苗立。根在麤土上。根土不相著。不耐旱。有懸死蟲咬乾死等諸病。擺功到。土細又實。立根在細實土中。又碾過根土相著。自耐旱。不生諸病。

韓氏直說曰。爲農大綱。一則牛欺地。二則人欺苗。牛欺地則所種不失其時。人欺苗則省力易辨。反是則徒勞無益。凡地除種麥外。並宜秋耕。先以鐵齒擺。縱橫擺之。然後揷犁細耕。隨耕隨撈。至地大白背時。更擺兩徧。至來春地氣透時。待日高。復擺四五徧。其地爽潤。上有油土。四指許春。雖無雨時至。便可下種。秋耕之地。荒草自少。極省鉏工。如牛力不及。不能盡秋耕者。除種粟地外。其餘黍豆等地。春耕亦可。大抵秋耕宜早。春耕宜遲。秋耕宜早者。乘天氣未寒。將陽和之氣。掩在地中。其苗易榮。徐玄扈曰。月令地氣沮泄之說爲近。若寒暖之氣。豈能掩在地中乎。 遇秋天氣寒冷有霜時。必待日高。方可耕地。恐掩寒氣在內。令地薄。不收子粒。春耕宜遲者。亦待春氣和暖日高時。依前耕擺。

農桑通訣耙勞篇曰。治田之法。犁耕旣畢。則有耙勞。耙有渠䟽之義。勞有蓋摩之功。今人呼耙曰渠䟽。勞曰蓋摩。皆因其用以名之。所以散撥去芟平土壤也。桓寬鹽鐵論曰。茂木之下。無豐草。大塊之間。無美苗。耙勞之功不至。而望禾稼之秀茂實栗。難矣。齊民要術云。耕荒畢。以銕齒𨫒楱。再徧耙之。蓋銕齒𨫒楱。已爲之先。再用耙𨫒楱而後勞之也。今人但耕地畢。破其塊墢而後。用勞平磨。乃爲得也。齊民要術云。耕地深細。不得趨多。看乾濕。隨時蓋磨。待一段總轉了。橫蓋一徧。每耕一徧。蓋二徧。最後蓋三徧。還縱橫蓋之種麥地。以五月耕三遍。種麻地耕五六遍。倍蓋之。但依此法。除蟲災外。小小旱乾。不至全損。緣蓋磨數多故也。又曰。春耕隨手勞。秋耕待白背勞。蓋春多風。不卽勞則致地虛燥。秋田濕。濕速勞則恐致地硬。 又曰。耕欲廉。勞欲再。凡已耕。耙欲授種之地。非勞不可。諺曰。耕而不勞。不如作暴。窃見世人耕了。仰著土塊。並待孟春。蓋若冬乏氷雪。連夏亢陽。徒道秋耕。不堪下種。然耙勞之功。非但施於納種之前。亦有用於種苗之後者。齊民要術曰。穀苗旣出壟。每一遇雨白背時。蓋以帖齒𨫒楱。縱橫耙而勞之。耙法。令人坐上。數以手斷其艸。艸塞齒則傷苗。如此令地熟軟。易鉏省力。此用於種苗之後也。南方水田。轉畢則耙。耙畢則耖。耖見農器譜。 故不用勞。其耕種陸地者。犁而耙之。欲其土細。再犁再耙後用勞。乃無遺功也。北方又有所謂撻者。與勞相類。齊民要術云。春種欲深。宜曳重撻。春氣冷生遲。不曳撻則根虛。雖生輒死。 夏氣熱而速曳撻。遇雨必致堅垎。春澤多者。或亦不須撻。必欲撻者。須待白背。濕撻令地堅垎也。又用曳打塲圃極平實。今人凡下種。耬種後。惟用砘車碾之。然執耬種者。亦須腰繫輕撻曳之。使壠土覆種稍深也。或耕過田畝。土性浮虛者。亦宜撻之。打令土實也。今當耕種用之。故附于耙勞之末。然南人未甞識此。蓋南北習俗不同。故不知用撻之功。至於北方遠近之間。亦有不同。有用耙而不知用勞。有用勞而不知用耙。亦有不知用撻。今並載之。使南北通知。隨宜而用。無使偏廢。然後治田之法。可得論其全功也。

居家必用日耕田。忌壬辰。癸亥日。種田。忌丁亥。

山林經濟增補。載耕田吉日曰。乙丑,丙寅,丁卯,己巳,庚午,辛未,癸酉,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庚辰,辛巳,壬午,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己丑,庚寅,辛卯,癸巳,甲午,丙申,丁酉,己亥,庚子,辛丑,壬寅,甲辰,乙巳,丙午,丁未,己酉,庚戌,辛亥,癸丑,甲寅,丙辰,丁巳,己未,庚申,辛酉。又宜甲戌,己卯,癸未,壬辰,壬子,戊午,己未。除,滿,成,收,開,天倉,母倉,生氣,豊旺,六義,黃道,不食無蟲等日。忌乙日,火日,建,平,破,閉,天火,地火,田火,虛耗,荒蕪,九空,死神,受死,氣焦坎,狼藉,地隔,土瘟,田痕,地空,九焦,小大耗。不成不受糞。忌及西風。又凶日壬辰,癸亥。又壬癸。

閒情錄曰。開墾荒地。燒去野草。犁過先種芝麻。俗名眞荏。 一年其草木之根。悉皆敗爛。後種五穀則無荒草之害。盖芝麻之於草木。若錫之於五金性相制也。

農事直說曰。荒地辨試之法。劚土一尺深。甞其味。甜者爲上。不甜不鹹者次之。鹹者爲下。 耕地宜徐徐。則土軟牛不疲困。春夏耕宜淺。秋耕宜深。春耕隨耕隨治。秋耕則待土色乾白。乃治。 荒地開墾。初耕宜深。再耕宜淺。不深則地不熟。不淺則動生土。 荒田七八月間。耕之掩草。明年氷解。又耕下種。大抵治田之法。秋耕過冬爲上。 旱田初耕後。布草燒之。又耕則其田自美。 薄田耕菉豆。待其茂盛。掩耕則不莠不蟲。變瘠爲良。凡美田之法。菉豆爲上。小豆胡麻次之。五六月播種。七八月犁掩殺之。爲春穀田。則畝收十石。 濕田不宜種穀處。經霜後刈草厚布。種小麥則麥極好。而翌年變爲乾田。至種木花亦宜。 沮澤濕潤荒地。三四月間。水草長盛。時用輪木殺草。待土面融熟後。下晩稻種。又縛柴木兩三个。曳之以牛。覆其種。明年。可用耒。三年則可用牛耕。稂莠不生。大省鉏工。其輪木之制。用堅剛木長可四尺爲五。銳隅兩頭貫木環。以繩繫環。令兒童騎。粧鞍牛。或馬以繫環。繩結鞍後。兩傍牛馬行。則輪木自轉。殺草破塊。若沮甚不可入陷之地。用栲栳 鄕名兜里鞭 殺草下種。

四時纂要曰。世人只知犁深爲功。而不知擺細爲全功。擺麤則根在麤土。蟲咬乾枯。擺細則根著柔土。不生諸病。

增補曰。開荒。宜天福,豐旺,母倉,生氣,黃道。上吉己未及開日。忌地火,地隔,空亡,焦坎,田痕日。

臣謹按字書。土已耕曰田。耕之必有其法。故於是乎有畝畎之名。今人於畝畎字。多不分曉。而蒔種之法。亦從而無藝。盖古者六尺爲步。步百爲畝。畝是田之度名。而一畝之田。必挾兩畎。故兩畎之間。因亦謂之畝。秦孝公始以二百四十步爲畝。而後世因之。程子曰。古之百畝。止當今之四十畝。今之百畝。當古之二百五十畝。則度名之畝。又古今不一。而畎間之畝。亦不必盡滿其度。故於是乎有壟之字。以明其義。詩南東其畝。朱子釋之曰。壟是也。甽。說文。水小流也。釋名曰。山下根之受霤處。爲甽。甽。吮也。吮得山之肥潤也。漢食貨志。后稷始畎田二耜爲耦。廣尺深尺曰畎。盡古之種田者。皆種於畎。杜詩所謂禾生壟畝無東西者。歎其農之末失也。近世東俗。唯宿麥外。皆棄畎而用畝。申洬農事直說。輒言粟豆生後用網口。牛耕兩畝間。則其亦種於壟可知。何其與中國古法一切相反也。通典漢武帝征和三年。以趙過爲搜粟都尉。過能爲代田。一畝三畎。歲代其處。苗生葉以上稍耨壟草。因隤其土。以附苗根。比盛暑。壟盡而根深。能風與旱。所謂代田者。歲易畎。非歲易田也。與周禮一易再易之田不同。而與區田同意。欲其土氣之常新也。或云后稷時。已一畝三畎。周詩曰。或耘或耔。黍稷儗儗。耘。除草也。耔。壅本也。此卽所謂稍耨壟草。隤其土以附根也。然則其法遠自虞夏。而西京以來。首稱趙過爲明農者。抑其法中世墜失。而過能得其緖而尋繹之也。然而今之爲農者。只知種苗處爲畝。則亦安知一畝三畎之爲何說也哉。臣甞過遼野。見其田。皆作細壟。黍稷粟豆。挾壟而生。遠而望之。如鋪萬匹摩衲。柳馨遠隨錄曰。我國旱田。一牛四日耕者。遼人可耕六日。盖是一畝三畎。耕牛往復倍之。故如此。然遼田一日耕。不過我田一日耕之强半。而所收不啻數倍者。非但土厚。實以耕種之法得宜而然云爾。然則一畝三畎之法。后稷氏開刱之。趙過潤色之。天下之民至今遵而勿失。獨我東民不肯爲者。何也。亦無學問之過也。夫誦孔孟程朱之書。相與講說義理。以爲治心修身之方者。是固士之學問。而天下之末業小技。一皆不可以無學問也。而况農爲民生之大本。而獨可以苟然率臆。不致其博學審問之功乎。詩不云乎。誕后稷之穡。有相之道。卽此畎種之法。乃是天下後世農者之規矩六律。先農之所以俟百世不惑。而後之人不能易之者也。夫農而不爲畎種之法者。是何異於舍規矩而欲成方圓。廢六律而求正五音者哉。若乃燥濕之宜。早晏之候。鎡基之度。前志俱有。誠以百畝之不易爲憂。則各能歸而求之。有餘師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