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庵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六

卷第五 牧庵集 卷第六
元 姚燧 撰 元 劉致 撰年譜 景上海涵芬樓藏武英殿聚珍版本
卷第七

牧庵集卷六

     元   姚   燧   撰

  聖元寧國路總管府興造記

至元丙子宋亡詔列諸道憲司于江之南建行臺揚州

以統之後由徙臺建康復徙江東道之治建康者于寧

國居有其府徙府于南倅廳二十有七年燧思士生文

軌混同之時亦千載之曠遇江山之形勝風土之媺惡

民俗之澆淳必一求觀遂浮洞庭亂彭蠡而東極海門

南折而至乎餘杭于之數者若盡得焉大率宮室園苑

土木工麗者皆將相侍從私居而公署皆苟簡取足朝

聽夕視而巳大德辛丑余持憲節使江之東病其堂室

門廡凌萃風雨凜乎其將壓也旣一改爲憲司且然則

府于倅廳者其牧皆取過目前以幸滿秩而去孰有爲

善後之謀一加繕完哉斯余所目擊者皇慶改元之冬

故平章政事子陳侯𣏌來牧是邦涖事之初因慨歎曰

𣏌受明命以守此土統屬縣六戸二十萬地周千里可

十古公侯之國坐視府署老𡚁不治則爲誤恩乃倡府

僚捐俸爲的厚直市取府北民居通㑹同塲以廣隘陋

圖其譙樓儀門㕔以聽政堂以燕處廳翼兩室右居府

推左居幕府吏列兩廡架閣交鈔軍資諸庫與夫庖廏

各自爲所集郡豪傑授其成俾分爲之民用歡趨經始

明年之春役不三時如圖告成位置之序輪奐之美翦

然一新大饗落之闔郡之氓稱咨嘖嘖服其神速又闢

金光塞門經府前東直靑陽門靑陽之外雙溪夏秋𭧂

漲泛入民舍南橋植柱中流載板其上朔望謁廟踰此

千歩始至余畏湍悍舍馬徒過一府僚乘馬示勇板陷

墜溺抱柱而免北橋疊石爲之水後齧去侯皆造舟爲

梁又新廟學百楹狀其事遣屬吏汪杓元盛天佑三千

里走郢求記其興作歲月將告來者因懸度之鈞大役

也廟易而府難蓋學校之設明詔每飭有司勉勵廟有

學田貢莊步泊歲入錢穀資廩師生猶有羡焉又且士

籍不雜民版無有賦役凡厥修營責使佐力夫誰敢違

府則不然雖牧欲舉有焉其連署則監郡焉同知治中

焉判與推焉下乃幕僚屬吏上下相司權分而不專動

必衆詢烏可一遺一或有言府無公須山虞澤衡皆有

例禁財無所于取也民不可擅徵而役也是非叢前利


害相傾又有以事不巳出媢其成功歸美他人陰計撓


之以幸猶未敢率作上干風紀司風紀者亦非一官必


先以不可安居闔府諸官圖以改爲者口陳于堂足及

其家辯告往來懇切悃欵少或旬時不得要領伺其肯

曰將審計而徐思之情有見從而始入牒俟其報可末

纔及民民小人也未知學道夫豈易使于出貢賦佐天

邦經徵斂有期後則刑以隨之猶有頑驁不時入者


矧出話言告之正所謂築室道謀者其怠忽前却又不

可束之以威非禮致而誠格之使怵然有孚於中知義

爲如子之幹父蠱能是乎哉兌彖傳曰說以使民民忘

其勞其不信然若是之難其强志一力特立而獨行者

事狀蔑有余以意求而知其勢必至理固然也繼侯至

者無徒樂其成盍亦知所自哉侯雖昧其平生而先正

則及識之于朝觀其子之能仕又可得其教忠于趨庭

云不可曉者宣在勝國升州爲府反下取属縣寧國爲

名不嫌于重又金光則唐長安都城西門今猶仍不變

焉不知何時取稱于此故併及之

  千戸所廳壁記

我元駐戌之兵皆錯居民間以故萬夫千夫百夫之長


無𪠘城邑者其有統齊徵發之政無文移惟遣伻銜言

至受命大帥或依高邱曠野爲律以行此近代之故事

也克哷蘇卜實君長千夫洛陽鳴臯山下繇祖曁身三


世矣舊集其屬恒卽佛宇神祠不然于其私居聖皇中

統以來制度寖備官始有品祿始有秩統齊徵發之政

一信于書故君得以斂是一軍之祿買田爲𪠘門以表

堂堂以聽事廡以居吏儲書有庫閱射有亭數十年苟

簡之弊一朝而新又思居乎此者必有所箴警始不敢

弛然而怠故書堂曰居敬亭曰觀德由未識余千里走

書于鄧以其友乃滿子堅爲先求記其然余聞其知學

周公仲尼之道者爲告之曰今夫人過祠廟必聳肅起

敬如有精神魂魄在其上而立其傍者何哉由夫平居

無事之時未嘗敬也使平居無事之時恒有上帝臨汝

之心則兩間百神其尊且大孰有加于上帝雖日過祠

百千而心與敬一不待有所起而無不聳肅矣敬實聖

人傳心之至言而學者由狂躋聖之基豈惟五典賴是

而惇以及應事接物無有外此而能中道者況軍旅之

事尤在能敬孔子所愼齊戰疾與夫臨事而懼者也敬

乎敬乎其可斯須離而弗居乎或曰射于何而觀德曰

若知夫鑑也明足以燭鬚髪塵弃之久或步仞而不見

邱山此無他用不用之分也惟兵亦然五兵之長莫長

弓矢至不仁之器也王者用以威天下則足以芟暴亂

而仁元元逮功成治定而無所試必世之間老將宿兵

日益耗亡膏粱紈袴之子制外閫焉無賴惰窳之人備

前驅焉不幸卒有狗吠之警使其曹出而禦之而能必

其康靖乎古人見其然故歲訓而時講之于鄉射蓋束

是不仁之器修之于俎豆之中雖有頑驁弗率之人相

漸以禮而相摩以樂不敢萌啓邪心知尊君親上而易

使于一旦此先王維持太平之宏綱大經也其法主賓

有送迎之拜耦繼有上下之比弓有橫郤兼弣弛張之

度矢有搢挾順羽拾取之儀行有鈎楹相左之章揖有

當階及階當物及物當楅及楅取矢卒取矢之數衣有

袒襲決拾有說翿有舉偃籌有奇鈞而侯有去負司正

有請誘作命之目燕饗有獻酬酢旅之節奠觶有豐糾

過有扑日出卽事窮日而休必强志勉力之士能無衰


堕以有終否者或取恥一庭也故曰可以觀德行惟志

乎復古者可與言此而君以國人不在禁挾弓矢之科


宜于貫革尙武之射何待夫試閱始閑其技其名是亭


欲納是身于禮樂以觀德一方其有見于維持太平者

在此而不在彼也嗚呼其知所務哉然天下萬事皆出

吾心而有本有文居敬本也觀德文也合堂與亭記之


夫豈二道歟

  忠勤堂記

皇上立極曾未踰月詔建儲宮位其下者院因裕廟之


舊惟詹事肇置宮師府首以六傅統中允洗馬庶子文

學舍人學率更司經合掾屬將百人由無𪠘舍惟會佛

宇後以不足聳民具瞻下令發官帑爲緡二十餘萬有

奇市人私第爲府居無幾時病其事少而員夥也罷黜

之六傅之開府者聽于其家徙家令舊𨽻詹事者治是

府令丞文者將侈其美名堂忠勤李昭文溥光書扁楣

間賜酒燕樂之下令俾集賢大學士姚燧爲記燧曰大

哉爲名臣之居其職而職修授以事而事治惟忠以盡

其心勤以致其力焉耳然二者相須忠內也非盡其心

則不能本以爲勤勤外也非致其力則無以見諸行事

而實其忠禹湯聖人禹臣虞克勤于邦舜賢之湯臣夏

爲下克忠伊尹明之然非忠之至勤之極也不可曰克

兩聖則然下兩聖者宜如何哉先民不日賢希聖君之

職臣未嘗不以賢官之職其官者亦未嘗不以賢自居

不聖焉希烏可冀其克萬有一稽唐六典家令出入乘

軺車具禮儀先諸官以導祭祀賓客供酒食以爲獻主

今則增劇領凡𨽾官之民與捕獵鷹師綿戸稻田自安

西河南遠及成都秩登三品總管者五府與典樂一司


降一品者嘉醖一司又降一品者典膳典設典幄三署


與供用一庫七品者兩都柴塲在他司則聽于朝而視


于夕其㑹與歸猶有恒時是司則不然由供奉之近也

出納之富也呼召之煩也需索之星火其急也故傳餐

于晝而夜更直始不失其應焉且時有規切酒食歲上


旬遠郡味色變者徒勞生重焉啓止勿進亦可謂居職

而修授事而治盡其心而致其力其于克也亦庶乎哉


抑又聞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爲今令丞夫旣若是將

必久是必階而升後之來者或曹隨蕭規則爲無負于

居斯堂苟或劣焉非獨見貶于月評必目速戾于官箴

矣且爲記令六人庫克岱穆爾圖老哈特穆爾張君讓

三閭薛處敬惟庫克岱官通奉君讓三閭正奉三人皆

中奉丞二人科爾羅尉遲德誠朝列經歴完者都從仕

都事法哈魯克都閻士芳皆將仕其年至大三年其歲

上章閹茂其月餘月其日下弦乙酉云

  舊德堂記

初太師淮安忠武王戡炎趙于江南也詔濟衞士萬人

爲突𮪍以盛軍容而撓敵敕游江陵澧州之郊及南紀

平卽割二境萬家之民江陵𦆵十之二澧獨居八置府

松滋不關中書惟領宥密歲集其賦待以分賜衞士而

毛君巨源實爲總管李君德隆經歴宥密大德乙已制

以兩君易地爲之巨源旣入而德隆出或疑德隆舍是

要津而甘爲人制聽命于外㑹燧歸自西江相遭于鄂

從而問焉則曰吾家自遼世居縉山距先塋木蘭山甚

邇爲堂吾鄕將時溫淸奉晨夕于膝下大人以嘗主灃

陽簿有田車渚顧慕忘歸今則不能留家弟守舎而來

便養願名斯堂成夙志焉且示其先太保忠憫公祔葬

興太師功德二石幢記前記作于乾統壬午載太保諱

傑以言斥死忠憫其追褒末具三茅官西京馬軍都虞

候銀青榮祿大夫檢校刑部尙書行左千牛衞大將軍

開國男佺洺州刺史銀青榮祿大夫檢校左散騎常侍

隴西縣開國男儆朝散大夫守少府監知儒州軍事騎

都尉賜金魚袋開國伯偓後紀則乾統丙戌不載太師

何諱其文有曰自保寧統和迭承重任徽太師由食舊

德益部時爲桂州管內觀察留後檢校司徒兼侍御史

騎都尉開國伯惟易將部銀靑自若也儒州則保信軍

節度使廬州觀察處置等使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太傳

御史中丞騎都尉開國侯嗚呼世有以金石刻辭爲溢

美無刺或失其事實忽不之信曾未究孟子雖無武成

之血流漂杵然亦不遺失二三䇿而取之則于金石豈

不可以若是觀矧由以得何代何地何歲何人何爲者

匪細益也稽之以史乾統海濵王之始元十年爲天慶

又十年爲保大五年遼亡保寧景宗之始元統和聖宗

之始元推後記上之至保寧己巳實百三十有六年可

考而知太師曁孫三世四爲公師者非金石爲賴耶則

保寧而下奕葉垂芳珪袞蟬嫣失爲何人者豈不益可

慨也其曰桂曰洺曰廬皆中夏之州遼非其有必是取

名因見其不忘南伐者儒近幽州唐末所置然名之不

可常者惟郡國而山川或終古有不變夫旣曰居邇木

蘭則縉山豈故治𫆀可重感者其地當居庸交衝經遼

金皇元三易代之兵子孫不去其鄉尤曠今無有者古

之人曰爾祖爾思以取法于人不若本其家之功也扁

顔舊徳奚以尚之君復請記余曰君爲憲山南按部歸

也余叙其行矣作孔子廟于澧新虞帝廟于鼎也余碣

其成旣三矣其于顯親之孝勵學之力繩愆之嚴恤民

之隱禮神之䖍亦旣言之不逺矣今又記茲人無謂獨

私君諛善者君曰昔人有愛吳張旭書者虞得無從寧

受健訟之名每千其判狀僕其公言區區瀆求豈不亦

若是乎遂相視一莞而書

  遐觀堂記

長安城西二塗西北通咸陽王公之開府于此與西南

北三陲之使冠蓋之去來樽俎之候餞者所出行旅之

夥不列也西南入鄠抵山無所適貲乃令承餘則田夫

樵婦與城居有墅于郊者所出斯固巳可爲倦遊而休

仕者所託廬矣二𡍼同出其相逺無幾何而喧寂異然

亦可見利勢之在與所無也鄠塗之北距城不數里則

宣慰張公之别業規園其中築臺爲堂崇袤尋丈縱廣

十轍淸風之朝長日之夕四方勝槩極目千里凡秦漢

隋唐之陵廟池籞由人力以廢興可弔而遊可登而覽

者在所不取其高上如華陽終南太白嵯峨吳嶽岐梁

之奇峰絶巘爲三輔之鎭窮古而有者皆環列乎軒戸

之外而臥對之几席之上余曰遐乎觀哉古人堂者多

矣其壯有加于此乎使誠有耶雖風摧雨剝于千載之

上亦宜畧存阤然之迹可尋于今今則束板以載之負

畚以興之以是知無因于前而獨始于公也今我與公

屬觴乎此夫豈苟然哉百年之身其有幾何是及賞其

成而不及憂其敗也及樂其完而不及悲其毁也後之

時或風摧雨剥于千載之下有登吾阤然之迹者曰嘻

斯何世何人之爲公名不旣壽矣乎公笑曰吾何嘗期

如是之久哉第擇君言與吾堂稱者卽名曰遐觀盍記

諸余曰公通介貴臣也請與之言臣可乎古之人惟見

危受命者故得守節仗義殺身成仁之名乎可見無死

而死猶爲徒死而傷勇然則出處之際死生之所關死

生之所關善惡之攸歸者莫大於爲人臣使不遇存亡

危急之㑹亦未嘗不以明哲保身爲賢斯揆道歸義之

臣所能也嘗聞之望諸君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

必善終九原可作將無謂秦無人也今之仕者吾不知

孰爲道義之臣能志功名者亦鮮矣志富貴私身以毒

世卒離尤而蹈禍者駢首接踵也是于計功謀利之間

且有不能况揆道而歸義乎哉究公平生嘗吏民矣嘗

治兵矣亦嘗持憲矣忠炳日星而難不辭于湯火氣吞

湖海而信不移於邱山視竹帛之書鼎鍾之勒恒有晚

古人薄前世不足爲之心以故在庭之百辟山東數州

秦蜀九路之氓瀘嶲荷旃方三千里之獠孰不聞其名

而奇其才沐其愛而怛其威年五十二竟以許國盡瘁

而歸鼓舞僮奴千指而食其力甘自儕于匹夫讀書以

敎子飮酒以樂賓將終其身非熟爛世故遐觀一代之

表者能是乎哉蓋天下之事觀遐則先識先識則幾矣

兔之不能搏人誰不知之突起道左或失聲辟易而

喪其常守以其卒然遇之也使前見于數百步之外無

曰雉兔雖虎兕之𭧂人得以爲備將不患矣斯不亦吾

堂言外之微意乎未易以語他人將惟公可公名庭瑞

字天表至元癸未以太中大夫諸蠻夷部宣慰使致事

云又四年丁亥六月下澣日記

  淸風堂記

榮祿大夫湖廣行中書省平章政事劉公齊人也由左

右丞與副樞與今平章皆在于鄂視齊顧爲寓舍鄂其

家焉肇基斯堂深廣崇庳題節繪飾勢與省夷嗚呼位

不極臣而爲斯則妄功不葢代而居斯則僭有位以功

人則宜之求扁于太史公牛馬走爲賦尹吉甫頌仲山

甫烝民之卒章穆如淸風者書曰淸風世喜曰今之人

或不如於古使誠不如古人引與之匹固如所譏誠如

古人則引者非謏而匹者亦奚憾而多爲辭讓今枚觀

公其式是百辟者仲山甫也好是懿德小心翼翼者仲

山甫也不侮鰥寡不畏彊禦旣明且哲以保其身者亦

仲山甫也是其所同若夫補袞職闕于內出納王命而

爲之喉舌以賦政于外與四牡八鸞出祖而徂齊者則

公無也援袍鼓以前三軍北戍于龍庭西踐于庸髳而

南鋤乎交之兩江百戰餘軀鋒鏑所創發作無節與今

制地廣隕數千里敷施天子德澤使海隅蒼生無怨咨

于饑寒悉獲我所者復仲山甫所無也若是究思孰大

而孰多孰細而孰賢豈不易判乎哉然是堂也雖公獨

居其推是淸風蓬蓬然戸至于南荒吹滌瘴癘使民不

罹薦瘥視徒穆如爲賜如何也或曰子賦尹吉甫頌仲

山甫者頌公其以尹吉甫自况歟走則曰尹吉甫之賢

走何跂及然以後妻掇蜂之䜛逐伯奇而使履霜中野

世今懲之九原可作或聞斯言當一莞也大德辰在庚

子二月初吉

  董氏立本堂記

立者顚之反也本者末之負也天下無無本之物亦無

不大之本其觀植戈乎下鐓則立下刃則顚鐓大而刃

小大爲之本而小其末也語學則不然大顧其末而小

爲之本故天下本國國本家而家本身至于身則居億

兆人之一若是小矣要其歸也乃爲天下安危治亂之

關則身非獨本一家實爲本于天下故曰小者本之大

者末之然立本有道而非他立吾身焉耳矣孔子語孝

子之終節第立身于事親事君之後則立身者惟忠孝

之家爲克對而無著聞今評董氏者曰世將如漢絳侯

世相如韋賢家法則石奮以故十七年故商大参公爲

今中書左丞公時以翊衞指揮使書先正平章忠獻公

碑因扁堂曰立本嗚呼非知道者孰能名斯堂非篤道

者孰可居斯堂哉後十餘年上以江浙省臣處非其據

詔公來換之燧以士生皇輿一軌之時誠千載之曠遇

浮遊江湖求觀南紀禹迹疆理之槩相遭東吳見其圖

畫之敘措注之宜潔白之守任負之力有非喬木故家

漸涵庭訓上結主知者不能詩曰雖無老成人尙有典

刑孫叔子劣甚叔敖楚王思其先烈猶封之況託忠獻

遺體式穀似之者宜聖皇擢繩父武爰立作相也暇則

相語曰昔者商公特書扁耳時未堂也去年始落矣其

記諸燧思藁公鄉堂此以告苗胄固宜今是東吳忠獻

以大參左相兩嘗開府旣薨公季父今承旨公又大參

乎是去位而公繼至一門再世之間三相而四開府矣

豈國家惓惓忠獻徇地是邦撫綏有勞非弟若子不命

出鎭不足以繫其民情然歟又益思夫董氏之大立本

忠獻忠獻之相立本東吳公不可不原爲堂於此也

  仁知堂記

金溪危侯季梁舊家于邑闤闠之南湫焉得閒壤距其

居百步前有溪溪上有池可魚有園可花竹且宅于山

水之要有曰翠雲嶺者有曰卓筆峯者有曰僊山者嶒

𡵓崷崒奇踴秀擢則山之峙乎前者也有自翠雲關而

發者自有石眼泉而溢者有自白面塢合流而來者逶

迤委折自遠凑近則水之滙於前者也危侯自糾廬陵

歸始得以其俸之贏築堂以爲讀書之地左竹右木嚮

池面溪春則翠色蘢葱練光繚繞夏則濃陰四合陂澤

如秋秋則木痩潦凈月焉而益淸冬則水落石出雪焉

而愈絶殆人間希有之境也堂以仁知名雖取選詩卜

此仁知居之語而究其本始則亦自孔氏知者樂水仁

者樂山之訓發之夫動而無窮者水也知之達于事理

周流無滯者實似之靜而有常者山也仁之安于義理

厚重不遷者實似之夫知者豈必不山之樂而仁者豈

必不水之樂哉特指其動靜之似耳仁知四端之二人

所同有本無所輕重其生質則有近于仁者有近于知

者故其成也氣象似分焉如夫子則元氣不可名也如

顔子則可以仁言矣如孟子則可以知言矣雖然仁者

必知知者必仁不仁不足以爲知不知不足以爲仁非

知者不必有仁仁者不必有知也苟局於一不得謂之

兼體用矣紫陽夫子作精舍于武夷其堂亦名仁知其

詩曰雖無仁知心偶自愛山水蒼崖無古今碧澗日千

里夫無古今者體也日千里者用也危侯其亦有得于

 此乎性之仁其情之發爲惻隱性之知其情之發爲是

 非充之則達德也危侯尹高安其治盗議獄緩刑或以


 不快人意譏之侯曰吾非不能斷擊特非辜而誤則不

 可耳此心也其是非之正惻隱之眞乎充乎此言則知

 仁之達德幾矣顔之仁孟之知可希矣紫陽之仁知堂


 講道之堂也危侯之仁知堂亦讀書之所也必有得乎


 此矣故記之



                 馬啟泰恭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