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鑑長編紀事本末/卷088

 卷八十七 皇宋通鑑長編紀事本末
卷八十八 神宗皇帝
卷八十九 

討梅山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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熈寜五年閏七月庚戌,遣章惇察訪荆湖北路農田水利常平等事。始議經制南北江,南江本唐敘州,五代失守,羣蠻擅其地,虚立州名十六,國朝並隸辰州,許令貢奉,則給以驛劵,其後有硤州舒光秀者為之酋領,提㸃刑獄趙鼎言:「硤州峒酋刻剥無度,蠻衆願内屬。」時熈寜三年也,明年,辰州布衣張翹上書,論南江蠻雖有十六州,惟富、硤、敘州僅有千戸,餘各戸不滿百,土廣無兵,加以荐飢,近向、永、梧與繡、鶴、叙諸州蠻自相讐殺,衆苦之,咸思歸化,願先招撫富、硤二州,俾納土,則餘自歸,又言:「北江下溪州刺史彭師晏孱懦,衆不畏服,争鬬讐殺不已,皆有内向心,近師晏嘗於辰州自陳,願以石馬鎮一帯疆土歸化,乞乘機招納,建城寨,定稅賦。」詔以翹書并鼎所陳,下知辰州劉策詢度,於是請如翹言,領兵壓境,宻行招諭。直下溪州修築一城,置五堡寨,仍遣其子圖上方畧。上曰:「策言兩江事,所規畫甚善,非貪其土地,但欲弭患耳。」

九月丁卯,詔:「比差章惇經制梅山蠻事,今令知潭州潘夙、荆湖南路轉運副使蔡燁與惇協力處議,毋致失誤。」梅山蠻素凶獷,數出抄掠漢界,嘉祐末,鼎州人張頡知益陽縣,收捕其桀黠者符三等,遂經營開拓,安撫使吳中復以聞,其議中格,及戶部判官范子竒權荆湖南路轉運副使,復奏蠻恃險爲邉患,宜臣屬爲郡縣。子竒尋召還,又述前議,㑹遣惇察訪南北江,遂以命惇,既而更委夙、燁。

十一月庚申,章惇言:「招諭梅山蠻猺,令作省户,皆懽喜,爭開道路,迎所遣招諭人,得其地東起寧鄉縣司徒嶺,西抵邵陽白沙寨,北界益陽四里河,南止湘鄉佛子嶺。」又言南北江事,亦各有序。

六年二月戊戌,以歸明人黄全諫爲三班奉職、辰州指揮使,仍賜銀絹袍帶。初,洽州蠻李光全等,欲連富州村囤為亂,全諌執送官,故賞之,其後章惇言:「賞全諌太優,恐難繼,其次三人,止乞與殿侍。」上以問王安石,安石曰:「不然,則安能使人人踊躍有趨賞之心?而懿洽不敢出,而求助陛下,毎恐賞輕重不等,即有人觖望,如漢高祖功臣未有受封者,先封趙子弟四人,若畏功臣觖望,即不敢如此,不敢如此,即何以收趙人心?今賞全諫,正是封趙子弟之意,人主作威福,若使人臣各自較量厚薄,操劵以責人主,恐人主不可勝責,故太祖責三班援例求賞,盡誅之,所以銷人臣悖慢之氣,而長人主威權,若能如漢高祖收趙子弟,即人臣有觖望為亂者,厚賞令衆誅之而已。」

四月壬辰,權邵州防禦判官郭祥正,爲太子中舍。章惇言祥正均給梅山田[1],及根括増稅有勞也。

五月癸亥,章惇言:「權發遣荆湖南路轉運副使蔡燁元奏梅山利害,及措置梅山武岡猺人,得主客萬四千八百九户,丁七萬九千八十九口、田二十六萬四百三十六畝,起稅租及修築武陽闗硤城寨,其提㸃刑獄孫頎、權發遣提㸃刑獄[2]朱初平、管勾常平司喬執中、知潭州潘夙並協力同議。」詔各遷一官。

六月辛巳,南江歸明人向永晤,奉其祖 —— 防禦使通漢,所受真宗塗金交椅、銀裝劒及富州印來獻,詔以劒、椅先朝所賜,還之,而留其印。

七年四月丙戌[3],詔置沅州,以懿州新城為治所,縣以盧陽為名,從章惇請也。【《南江傳》云懿州賜名沅州,潭陽縣名盧陽縣,並繫之七年六月,案《實録》乃七年四月十九日事也。正月十九日,惇請建州縣城寨,當叅考。《九域志》云沅州潭陽郡,熙寜七年收復溪峒黔衡古顯叙硤中勝富瀛繡允雲洽俄奨晃波宣十七州,即唐叙、錦、奨州地,置州治盧陽、麻陽、黔陽三縣及寨二:熙寜五年收復,以硤中、勝、雲、鶴、繡五州,即唐叙州龍標縣之東境,置安江寨;富境圓三州,即唐叙州龍標縣地,置鎮江寨。《食貨志》云章惇初築沅州,亦有屯田務。】

八月甲午,併辰州麻陽、招諭二縣,隸沅州。

十一月戊戌,賜權發遣[4]江淮等路[5]發運副使張頡奨諭敕書并銀絹二百。先是章惇言措置梅山,實自頡發之,詔頡具元奏事節以聞,故有是賜。

八年三月丙辰,沅州奏:「比建州學,今聽讀者已多,乞賜國子監書,庶一變舊俗,皆為禮義之民。」從之。

十一月,荆湖北路轉運使孫桷言:「下溪州刺史彭師晏等十人内附,已遣知辰州陶弼等,部兵夫築下溪州城寨。」時南江新定,師晏據北江之下溪州,桀黠難制,弼以謀間其黨,保靜永順等六州酋豪使自相仇,師晏舉族為諸酋所攻殺,僅以身免,弼乃為書,委其用事首領周興諭以禍福,師晏遂與興及衆數千來降,弼取其地,築城寨五。弼,永州人也。

十二月庚子,荆南湖北路轉運使孫桷言:「沅州招納偽地林錦等十三州歸明,得户三千九百十,丁六千四百四十一,逐州分認,歲入課米,以鹽酬之。州界逺者六十里,近者四十里,請補知州等官。」詔授地林錦州楊昌蠻等十三人為班行軍將。

元豐五年正月戊申,客省副使、知誠州謝麟言:「本州旁近戶口,或逺隸它州,見有封疆,不足城守,乞增割戶口山川,并降屬縣名額。」詔:「沅州新修貫保、托口、小由、豐山堡寨,係控扼蠻蜑形勢之地,宜以瀕渠河貫保寨為治所,合置渠陽縣,隸誠州。」仍以麟知沅州,管勾沅誠州緣邊安撫公事,又以西京左藏庫副使、閤門通事舍人周士隆知誠州,置兵馬監押職官、司戶參軍各一員,並令謝麟舉官一次,誠州官任滿,依沅州酬奬。【《九域志》云:「誠州,唐溪峒誠州,皇朝熙寜九年收復,元豐四年仍舊,置治渠陽縣。」】

六年四月丁未[6],湖北轉運司言:「誠州開修潭溪等溪峒,直抵廣西都懐寨,若通北路,中徹融州,實可扼三路溪峒之喉衿,望下廣西協力經營。」詔熊本應副,無得譸張,致失機㑹。

五月戊子,西上閤門使、果州刺史謝麟言:「先準朝㫖,撥托口、小由、貫保、豐山四寨并若水倉,隸屬誠州,緣沅州與誠州,元自梅口為界,今因割移四堡,遂以洪江口為界,自洪江口至梅口江約三驛,又從托口寨盧陽縣界至梅口江約四驛,削取沅州封守,附益誠州太廣,不惟沅州戶賦人兵不足以成郡,兼誠州見招納上和潭溪等峒,自可以開拓疆封,兼結狼九衙等諸峒,並在托口寨西南,見隸沅州,水陸道皆出托口寨,設或溪峒入冦,誠州地逺,力不能制,沅州又為托口等所隔,難便措置,或以生事,乞以小由、托口兩寨依舊隸沅州,以大由等溪峒割隸誠州。」從之。

平淯井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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熈寧六年,晏州六縣夷自淯井謀入寇,五月癸丑,命都官員外郎、檢正中書戶房公事熊本察訪梓州路常平等事,并體量措置瀘州淯井監夷事。【新紀但云遣熊本措置瀘州夷】先是本及蒲宗孟皆言討淯井蠻,不當發西川兵,既弱又逺,當發戎州兵,而已又言:「淯井蠻不當盛兵討之,蠻急則恃山林,官軍不能入也,然有田以為生,若以兵擾之,使不得田,即亦自困。今不務擾之,使不得田,而盛兵討之,我罷則彼出,我往則彼蔵,瀘州糧食難繼,我師必困。」上以為然,欲即選遣此兩人,王安石曰:「臣欲更與計議,續取㫖。」時李曼建議,欲以王命撫納甫望个恕及晏子,安石又白上:「此兩人皆以為甫望个恕、晏子不可以王命崇奬,成其氣勢,後不可制[7]。臣愚以謂此二族多不過萬人,夷俗以王命為重,今寵以爵命,嵗時稍加優賜,約以勿相侵擾,若懐惠,乃所以絶其兼并之謀,今縱為生夷,即彼自相兼并,非我所能制,何由禁其侵疆?」上謂:「曼失䇿。」安石曰:「曼奏亦但云各領本部,不得相侵擾而已。撫二酋以王命,恐當如此。」上乃以為然,既而安石曰:「本子細,必能了事。」遂獨遣本,仍令諭本此意。

九月,詔故長寜州土刺史[8]盖子 —— 㪷辣,為長寜州土刺史;隴厲村首領㪷始該,為廵遏使,以措置夷事。熊本言:「㪷辣族距淯井監十里,領山前十二村夷衆,未嘗為冦,昨以一馬、七牛、吉刀等結㪷始該,攻討三里夷賊,來効首級,㪷辣乞與父時封爵,隴厲村亦控制諸夷水陸形勢之地,縁始該隸南廣州土刺史李行從,難即使之同列[9]。」故有是命。戊戌[10],察訪梓䕫路常平等事熊本言:「近制:漢户典買夷人田土者,聽。今訪聞戎瀘州縣分,前此漢人亦多私典買夷人田土者,皆出情願,即無競爭,但不敢經官印契,謂宜許令齎契赴官陳首,如無交加,即印契給還,其元無稅租地土,不以敕前後,並令量認租稅。」從之。

十月壬申[11],王安石因進呈瀘州事,言:「得熊本書,以為甫望个恕、晏子可羇縻,初本在京師,臣與言當如此,本不以為然,及今乃知須合以爵命羇縻,縁甫望个恕羈旅,能畧有生夷自立,必麤有才畧,或是豪傑,若不羇縻,任其并合,以彼生夷,不難并制,遂致強大,即為一方邉患。今乗其未然,以爵命羇縻,旁近諸大族,各隨所部,加以爵命,既加爵命,並為内屬,部落即難相并合,所謂為大於細,圗難於易也。」上悅,曰:「已令熊本經制,他日可如此。」安石曰:「本云且有奏請,僉議除瀘守。」上曰:「專令熊本經制,却令本自舉一人知州事,更求人,未必及本。」安石曰:「此甚善。」

十二月丁丑,梓䕫路察訪熊本言:「江安寨兵官以商議買田為名,誘三里夷人斗設等至寨,因詰問傷殺兵官主名,其人自以罪大,即㧞刀唱殺,尋斬訖斗設等劇賊也。」上曰:「此等人固不可赦,然誘而誅之,或為它日之害,謂之殺,特以此為名耳!」後本乞賞功,上弗許,葢本以檄召戎州司户参軍程之元權領江安縣宻圖之,之元即召諸酋見於廷,問景左藏安在,諸酋呼噪不服,因殺九十餘人。斗設,手刄思忠者,械送瀘州,凌遲斬之,以祭思忠。

七年正月甲子,熊本言:「自十一月乙夘,親將蜀兵、東兵、募土丁凡五千人,入夷界捕殺小路大小四十六村,蕩平其地,納銅皷、槍、牌乞降者,因即撫定之,及於所得地内,小溪口寧逺寨西置二寨,立壕面,荔枝激等處置卓望四堡,平治險隘,開修道路,建置橋閣里堠,悉已周備,并晏州柯隂縣夷,嘗助小路夷抗官軍,亦行討伐,即至軍前設誓,永不犯省地。凡得夷所獻地一百四十里,已募人墾耕,其屬悉已聯為保甲,臣與轉運使陳忱、提㸃刑獄范百禄於今月辛酉同所將軍馬次江安縣,見遣兵分屯及差次,軍前功狀,續具以聞。」【十一月乙卯,十六日也。今月辛酉,七年正月二十三日也。按熊本《集》《淯井享士題名》,本以六年五月自東府掾視瀘南夷事,七年正月一日自江安次寧逺,二月二十日戊子同陳忱、范百禄至淯廾享士,其稱今月辛酉,是二十三日無疑,但不應二十六日便奏到,恐《實録》誤編入此,姑從之】

四月辛卯,賜瀘州軍前効用黔州弩手號忠勝義軍,人賜錢三千,有功者别議賞。淯井蠻冦邊,此軍出力死戰,蠻隔溪語曰:「相與無怨,何致力也?」義軍罵曰:「朝廷遣我擊賊,不知其他!」以藥箭射賊,當之者立死,賊惡之曰:「此黔州弩手箭也。」

五月己亥[12],西南蕃烏蠻羅氏鬼主僕夜,為銀青光禄大夫、知羇縻姚州;甫望个恕,為銀青光禄大夫、知羇縻歸徠州;沙取禄路乞弟,並為把截西南蕃部廵檢,從經制夷事熊本請也。

討茂州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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熈寧九年七月癸亥,成都府路體量邊事王中正言:「茂州所管静州州將楊文緖,因蕃部謀燒刼市戶,圍逼州城,并率張仁貴結連背叛,今雖擒獲文緖,然已病困,恐且死,無以狥衆,遂輒斬之。其張仁貴并妻女等,乞裁㫁。」詔仁貴陵遲處死,并楊文緒妻子並依謀叛已上當法。仁貴,茂州牙校也。

十一月癸酉,内侍押班王中正為昭宣使、劉昌祚為皇城使、狄詠為客省副使、王光祖為引進副使,以討納茂州蕃部,且建堡寨以為邊防賞功也。昌祚、詠等皆中正所携以來者,光祖為梓夔路鈐轄,受命策應,以兵三千度索橋,歴流沙飛石之危,㑹中正等,破雞宗闗,次蕩篳篥谿諸族,得級數千,他物稱是,遂軍雞宗闗,去茂州五十里。石皷村扼其半道,而為賊所據,中正患之,召光祖與昌祚、詠議,光祖獨請行,既叩石皷,賊恃嶮,矢多如雨,光祖以銳兵分四路登山,出賊背以取其隘,賊不意,遽遁,追至茶山,廹夜,親執旗鼓,擁之以進,追斬數百級,墮崖谷死者無筭,遂招納餘族,及營諸堡砦,㑹中正等於茂州乃歸。始中正至成都,而茂州既與蕃部私誓,當罷兵,中正獨言受御前劄子,有所討殺,六月,引兵自雞宗闗入恭州,乗蕃部不設備,掩擊之,斬首數百,焚蕩族帳幾盡,尋復與私誓,七月,又襲之,隨復與私誓,具奏以蔡延慶雖云私誓,官軍至雞宗闗,蕃部輒渝約距戰故也;時延慶已坐厝置乖方被責,且去成都矣。故事:蕃部私誓,當先輸抵兵求和物,官司籍所掠人畜財物,使歸之,不在者,增其價,然後輸誓,牛、羊、豕、棘、耒耜各一,乃縛劒門於誓塲,酋豪皆集,人人引於劒門下過,刺牛羊豕血歃之,掘地為坎,反縛羗婢坎中,加耒耜及棘於上,投一石擊婢,以土埋之,巫師詛云:「有違誓者,當如此婢。」及中正私誓,初不令輸抵兵求和等物,亦不索所掠,買羗婢,以氊䝉之,經宿而失,中正又先過劒門,蕃部皆輕之,自是剽抄未嘗絶也。

十二月庚戌,即茂州汶川縣置威戎軍使,及置鎮羗寨、雞宗闗。

討瀘州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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熈寧十年,羅苟夷犯納溪寨,詔涇原副總管韓存寶擊之,存寶召乞弟等掎角討蕩五十六村、十三囤,蠻乞降,乃詔罷兵。元豐元年,乞弟率晏州夷,合步騎六千,至江安城下,責平羅苟之賞。城中守兵纔數百,震恐不能授甲,蠻數日乃引去。知瀘州喬敘遣梓夔都監王宣,以兵二千守江安,仍奏以乞弟襲歸徠州刺史,召乞弟拜敕,乞弟不出,喬敘以賄招之乃肯來,以為畏己,益悖慢。五日,遂以眾圍羅箇牟族。羅箇牟,熊本所團結熟夷也。王宣馳救之,蠻解圍,合力拒官軍。宣與一軍皆沒,事遂張。存寶怯懦不敢進,乞弟送款紿降,存寶信之,遂休兵於綿、梓、遂、資間。

四年,詔以環慶副總管林廣代存寶,後以存寶逗撓,誅之。

五月癸丑林廣言:「差借職史利言齎文字付乞弟,以取王宣下落,及說諭蠻兵士爲名,隂視進兵之路,勇勁可嘉。」詔廣問利言道路巢穴險易逺近,及應有聞見,令具析畫圖以聞。初,利言抵乞弟巢穴,乞弟遣其奴沙自阿義隨還,獻馬四十匹,并歸所擄兵士七人,辭欵甚遜,而利言具道乞弟降意未決也。所陳道路,大軍進發訖不由此。

十一月己酉[13],林廣進軍特容壩落始兠蠻相率據隘距我軍,是日廣分遣諸將,腹背攻之,斬三千餘級,得王宣、王謹言陷賊時印,賊大震,恐呼漢兵為生鬼從天而降,自是所向莫敢當者,遂進軍阿徐池。

十二月庚午[14],林廣之駐軍阿徐池 十二月一日,乞弟遣人投書求降,廣納之,及軍次落婆逺,越三日,廣復令乞弟所遣蠻奴阿義阿生同往諭乞弟,乞弟又遣人納降書,翌日,乞弟又遣其叔阿汝獻馬五十匹,請退軍,廣隨阿汝所指,撃鼓退四將行營於後山,然實扼賊歸路,乞弟又請不解甲,廣策其有異謀,為除阜為壇,距中軍五十歩,且設伏,辛未,乞弟擁千人稱降,廣從十數卒出軍壘以待之,乞弟伏弩氊裘下,猶豫不肯前謝恩,廣即發伏撃之,賊大奔潰,斬阿汝及酋豪二十八,人俘三百餘級,獲馬鎧仗及乞弟父子所授告敇、歸徠州印。納江有二橋,乞弟弟 —— 阿字,乘乞弟馬渡上橋,王光祖父子追廹墜水,斬之,軍中以為乞弟,争其尸,得金絡項條脱者,以故乞弟得徑下橋跳去。

五年二月丙辰,詔:「昨興師誅乞弟,今既蕩平巢穴,即與禽捕乞弟同功,其使臣軍兵等,除留戍守外,餘各遣歸,林廣候措置新立堡寨畢,回本任。」初,廣失乞弟於納江,衆十萬皆無人色,官吏噎哽不能食,乃令進寨追賊,越七日,次白崖,又五日,壬午晦,次老大人山,山形皆刀劒立,正月癸未朔,上老大人山,乙酉,次黒崖,丙戍,過鵶飛不到山,己丑,乃至歸徠州,大小茅屋才百餘間,乞弟所居則以木為之,亦百餘間。自發納江即入叢箐,無日不雨雪,兵夫凍墮指者十二三,疾病死亡不可勝數,往往取僵尸臠割食之,留歸徠州四日,求乞弟不獲,麥文昞問廣軍事當何如,廣曰:「已如朝㫖蕩賊巢穴,雖不獲元惡,亦當班師待罪。」文昞乃出去年六月所受密詔云:「將來大兵深入討賊,期在梟獲元惡,如已能破其巢穴,及城守要害,雖未得乞弟,萬一糧道不繼,亦聽班師。」軍中皆呼萬嵗曰:「天子在九重,明見萬里外!」乃定計班師,癸巳,發歸徠州,循舊寨而還,是月癸丑朔,次江門。廣與苗時中、麥文昞輕騎同往樂共等處相視要害,修築堡寨,乃以樂共為城,江門為寨,梅令山、席帽溪皆為堡,西通淯井、寜逺、安溪以達江門東,於大洲壩置堡,以通納溪,包括上下底蓬褒等村,悉居腹内,皆時中及程之才初為韓存寶先事經畫者也。廣之進寨追賊,中軍皆四出,獨留疲老三百餘人在寨,暮夜刁斗無聲,時中問廣何故,廣曰:「既失賊,當就死,不暇䘏此耳!」時中曰:「公誤矣!朝廷付公以十萬衆,豈可同偏裨,効一死為勇耶?」廣乃命追者,整軍而進,又欲移兵討落毌部,索乞弟,時中曰:「公帥十萬衆深入死地,元惡既失,豈可妄加無罪族帳,為朝廷更生事耶?要當圖此十萬衆生還計耳。」廣從其言,自納江至歸徠州,暴師四十餘日,糧道不至乏絶,時中之力居多。是歲,置瀘州樂共城。


  1. 原作「梅山甲」,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44 改
  2.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45 補
  3.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52 補
  4.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58 補
  5.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58 補
  6.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34 補
  7. 原作「不可測」,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45 改
  8.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47 補
  9. 原作「而使之同至」,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47 改
  10. 原作「戊辰」,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47 改
  11. 原作「辛未」,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47 改
  12. 原作「乙亥」,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253 改
  13.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20 補
  14.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21 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