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谷集/卷二
書
编辑上農巖先生書
编辑沙溪與韓士仰書。有曰。善惡之端。夫孰非情乎。其惡者。本非惡。只是掩於形氣。有過不及而爲惡云云。善之端。固仁義禮智之發。惡則元非根於心之固有。亦豈有端緖之可言乎。
答。以其本然之性言之。則豈復有惡。而推其禀於氣質之偏。故其性不能無惡。如懦弱則仁之過而義不足。暴戾則義之過而仁不及。然則惡者。五性之偏。亦如固有者矣。
形氣之形。本以人形而言也。今曰掩於形氣。有過不及而爲惡。則此形字。似指陰陽氣質言。何也。
答。形字。固以人形而言。而我國先儒。自栗谷以下。引形氣者。多以氣質言。不可考矣。
退溪理發氣隨之說。誠爲可疑。雖以天地造化言之。陰陽之氣發。而太極之理自在其中。無太極先發而陰陽隨發之理。在人之理氣。卽在天之理氣。豈有異乎。
答。誠然。今之主退溪說者。以天之寒暑。得其正者爲理發氣隨。以寒暑之不得其正者。爲氣發理隨。是其爲說。不亦謬乎。
玉溪盧氏曰。表也粗也理之用。裏也精也理之體。栗谷駁之曰。在禽獸糞壤之理。則表亦粗。裏亦粗。
答。表以人所易知者言之。裏卽吾心自得之妙。精如事親之養志。粗如事親之養口體之類是也。
補亡章小註已知。卽上文人心之靈。莫不有知之知。沙溪曰。人心之靈。卽本然之知覺。知之軆也。因其已知者。卽致知之知。知之用也。言因其所已知者。推以致之。以及其所未知而極其知也。上下知字自不同。小註之說可疑。
答。莫不有知之知。如良知之知。因其已知之知。卽其所得於小學之知也。
所謂物格知至。乃謂窮得一分物事。便致得吾一分知識。窮得十分物事。便致得吾十分知識。窮理旣多。吾之所知。自然無所不明矣。
答。物格是零碎底說。窮得一物。固可謂物格矣。知至者。總包底說。不可以一物旣格。而旋謂之知至。除是積久貫通之後。乃可謂知至耳。
上三淵先生書
编辑謹之於幽獨隱微之奧。以禁止其苟且自欺之萌云云。所謂禁止云者。其謂謹守此心。初不令自欺之萌耶。抑旣萌之後。必自省察而禁止之。不令著於事耶。若曰謹守此心。不令自欺之萌。則除是工夫。已到幾於聖人者。可以能之。非凡常學者所能及。雖欲禁其萌。而不能勝其萌矣。然則所謂禁止之功。不過將已萌之意。雲捲席撤耳。前此認得爲謹守此心。不令有自欺之意矣。近日看得似爲未安。而察之於旣萌之後者。又有合乎務决去之義。敢此仰禀。
答是。
由中及外。無一毫之不好惡云云。中外皆以意言。外卽初頭爲善去惡之意。中卽上文挽於中之中。盖知之未至。則雖初頭有爲善去惡之意。而中有不好底意挽之。是則不能由中及外。無一毫之不好惡也。及其知之已至。而又謹於幽隱之奧。絶去挽之者。則爲善去惡之際。由中及外。無一毫之不好惡也。解釋如是。而猶未能信其必然。玆以仰禀。
答。所論得之。
內外昭融。表裏澄澈。似指心正身修而言。
答。表裏卽心上言。內外兼身心而言。
上帝所降之衷。烝民所秉之彜云云。以下文氣質淸濁偏正等文字考之。降衷秉彜云者。似兼人物之性言之。
答是。
論語日三省章集註。三者之序。則又以忠信爲傳習之本云云。以淺見論之。讀書然後可以知爲學。則傳習。似爲忠信之本。而此以忠信爲傳習之本者。恐亦是餘力學文之意。
答是。
上圃陰先生書
编辑日月至焉。只以靜時存心。而無私欲之累言之。則似淺矣。若曰感物之際。所應合理。而其心無一毫人欲之累云爾。則工夫雖若稍密。而亦無甚難矣。後生末學。猶可勉之。豈可謂孔門弟子。但能如此耶。
答。靜時存心而無私欲之累。與感物之際。所應者合理。而其心無一毫人欲之累。皆天下之至難。而今或以爲淺。或以爲無甚難。何也。似全未曾親切體認也。可更思之。
子溫而厲集註。聖人全體渾然。陰陽合德此兩句。雙峯饒氏分屬德性氣質。此說果是耶。侄意則以爲皆指氣質而言。未知如何。
答。本然之性。聖凡一也。無全不全之分。所以有全不全之分者。專由於氣。故氣全則性亦全。氣不全則性亦不全。此所謂氣質之性也。然則以全體陰陽兩句。爲皆指氣質者誠然。但饒氏亦豈不知此者。而今以分屬者。似亦有說。盖氣全故性全。則二者固不可分而二之。而但就其中。自其性全而言。則謂之全體渾然。自其氣全而言。則謂之陰陽合德。饒氏所以分屬。意盖如此。而但未知果得集註本指也。
雙峯曰。泰伯逃以成父之志云云。此語似不然。太王剪商之志。泰伯固甞非之矣。旣已非之。而反欲成其志。則顚倒失守甚矣。何得以至德稱之耶。泰伯之志。盖不欲與剪商之事。而又見太王有廢立之意。故逃。以善處父子兄弟之變也。
答。逃以成父之志。誠如來說。而下爲他日開烝民水火之地。尤非所以論泰伯心事也。
以能問於不能註。不見物我之有間。小註以不見物我之有間。專指犯而不較。侄意則以爲通指問於不能以下。不但指不較言之耳。
答。以不見物我之有間。爲通指問於不能以下者。以理則爲長。而但惟知義理之無窮。不能包犯而不較之句。則文勢終欠均正。恐不可如此看。觀或問及小註諸說之意。亦似皆分屬也。
答許𭔂書
编辑仲春枉訪。又辱此長牋之惠。自顧庸陋。何以得此於高明。三復不已。感戢良深。訊後劇暑。伏惟尊侍彩佳吉。學履增勝。時觀魯鈍之質。少多疾病。不得刻意做工。及此衰老。疾入膏肓。專拋舊業。自分爲無識一庸庸漢矣。今蒙此推奬。詢以疑義。只增愧赧。無以爲喩。不敢虛其好問之盛意。別紙報去。如有未安。幸須反覆也。承喩歧心於科務。掣肘於世故。此乃學者之通患。無可奈何。第惟靜坐讀書。固是爲學之基本。而事到面前。無可回避之理。朱子曰。無事靜坐。有事應酬。隨時隨處。無非自己身心運用也。但自提撕。不與俱往。便是功夫。豈以漠然不應爲是耶。今日之事。無過於此。玆以奉獻。竊想已試用之。書問之意。不翅鄭重。而緣於病憊。稽報至此。歉歎。神氣稍好時。則必不如此。若不以爲咎而時惠德音。警此昏惰。則資益不少矣。未涯奉展。不任冲悵。惟冀對時加勉。以副區區之望。病倩不宣。
答蘭谷宋丈明錫書
编辑前便。伏蒙下答。榮感至矣。然其示喩。多有未曉。豈侍生禀性偏滯。與道相背而然耶。義不當措其不得。虛辱酬酢之盛意。故玆又縷縷以竢回敎耳。盖心兼性情。固是不易之論。然豈可以此。仍指主於心者。渾謂之兼性情也哉。譬如郛郭。固是包括宮府人民。豈可以此仍指郛郭。而渾謂之宮府人民也哉。盖泛言心之所包。則有性有情。而至釋文義。則各有專主處。不可幷將其所包者而渾言之。以眩其界限也。侍生之以明德爲心而非性者。亦以其文義有所專主。不可渾言故耳。謹按本註所謂所得乎天。虛靈不昧云者。指言心也。以具衆理應萬事云者。指謂心之體用。而乃所謂性情者也。然其重在於虛靈不昧四字上。而不在下一句。其曰具衆理應萬事者。亦因虛靈而以及虛靈之功效也。以具之以字。最有精神。深翫之可見矣。其意盖曰。人得好底氣生。方寸之間。昭昭洞洞。無所昏蔽。故衆理以之常具。而萬事以之順應也。前日所引三先生之說。盖亦以明德雖專言心。而統性情。則心之明時。性情之具。不言可知矣。初非謂心與性。判爲二物。亦非謂明德兼三義。如尊丈所諭也。想其時書辭欠瑩。以致生疑也。來喩所謂非性無以明。非明無以爲德者。亦爲可疑。此德之明。正由禀得好底氣。非由性而明也。若曰由性而明。則性乃萬物所同得。萬物亦保有明德耶。非明無以爲德者。乃謂由明而後爲德也。愚意則以爲德者得也。言所得乎天者明也。未知如何。
答愼可象爾儀書五
编辑頃日枉顧。旣失迎晤。所留手書。亦未卽修復。深切悚歎之至。霜寒漸肅。不審兄侍餘履度如何。瞻溯區區。所示狀草。弟亦甚疎於此等文字。豈敢訾議於兄所作耶。然敎意鄭重。誼不敢辭。略陳愚見。如有不合。幸須更賜回敎如何。大抵兄文。辭備而理該。然不無數節可疑。所謂立志堅固。用力勤苦。存養之熟。省察之深。居處恭而步履詳。崇節義扶綱常。居家孝友。待人誠愛等語。模寫得盡。孰不欽服。但其所謂格物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云者。詳味來意。有若格物之融釋脫落。凡天下之理。無不反諸身而實踐者然。此則愚所未喩。盖居敬窮理。如車兩輪。如鳥兩翼。不可偏廢者。自是朱子之言。後世學者。孰不知此。而各因資禀之近。而不能無偏重之患。竊覸先生於居敬之工。則可謂切至矣。而於致知之事。終未知果至於貫通底地位。以此立言。無乃未安乎。且所謂應事接物而無窮者。正夫子泛應曲當之事也。非大賢以上。未易當此。昔程夫子論畫像以爲一髭髮不當。所祭已是別人。弟甞以爲狀德之文亦如此。只合十分稱停。不宜有絲毫過奬。與其有過奬。寧不若不足之爲愈也。其所謂省察之深。鮮有走作之患者。亦似有病。存養。卽此心未發時工夫。省察。卽此心已發處工夫。未發時。易爲走作。故必加戒懼之功。已發處。所發或有善惡之異。故必加謹獨之功。然則所謂省察者。不過察吾所發之念。如其善也。則卽遂之。以施於事。如其不善也。則必抑之。不以施於事而已。今以省察之深而謂之無走作。恐是下字之不襯耳。不審兄意如何。過恃愛厚。僭越至此。不任悚惶之至。
答愼可象書
编辑前月拜手覆之賜。感戢之外。兼承向裏做工溫繹曾思之書。仰認從善徙義之勇。欽仰不已。第病艱把筆。久未申謝。尋常慊愧。殆難狀喩。歲律已窮。伏惟侍奉有相。學履珍重。弟一味癃廢。無足向相愛者道耳。示諭精一之義。辭旨明暢。鐫誨勤摯。足見兄探索之功。而顧於弟意。終有所未契者。請更條陳而求敎也。來喩引朱子說以爲惟精爲省察之證。揆諸義理。終涉未安。朱子所謂舜告禹。先省察者。其意或指爲先加窮格也耶。設以爲不然。而必欲以省愆之意看之。則此亦有語類中。可引以爲格致之證者。〈朱子曰。所謂擇善而固執之擇善。卽惟精也。固執卽惟一也。又如博學之。審問之。愼思之。明辨之。皆惟精也。篤行又是惟一也。又如明善是惟精也。誠身便是惟一也。大學格物致知。非惟精不可能。誠意則惟一也。〉則又安可遽以前說爲主也。若曰彼此說皆出於語類。安知後說之爲是也。則又有可證者。中庸序曰。擇善固執。則精一之謂也。此乃夫子晩年手筆。則尤豈非可信而必可從者乎。兄之以惟精爲愼獨之事者。大段謬戾。愼獨。卽審其幾而爲善去惡之事。乃序文所謂惟一。大學所謂誠其意者也。幸更思之也。費隱該動靜之說。亦未妥當。豈解釋體用之意。而差失至此耶。鄙說道字可以該貫動靜云者。盖以靜而戒懼。動而愼獨。道無不在。則道不可離四字。可以兼戒懼愼獨兩節看耳。非謂道有動靜也。兄以此爲未穩。而末端所謂兩段有界分。不可混同說。而道不可離之意。兼該於靜涵動察云者。又與弟說相符。未知何故也。
答愼可象書
编辑瞻仰令儀。靡日不勤。匪意兄書。自何傳至。欣倒之餘。恭審新正。侍奉增祉。學履冲裕。不任區區慰賀。弟賤疾一向沉痼。凜凜度日。私悶私悶。所爭疑義。前日鄙見傾倒無餘。自謂必不見斥於高明矣。今承示喩。尙有此枘𮢶。不勝悶懣之至。請更陳之。大抵凡有所疑。必當就正於章句及序文。盖朱夫子一生精力。都在於此。其精密非他書可比也。序文旣曰擇善固執。精一之謂也。而章句釋擇善固執之義。又曰。未能不思而得。則必擇善而後。可以明善。未能不勉而中。則必固執而後。可以誠身。然則弟之以惟精屬之知。以惟一屬之行者。非弟之見。實朱子之說。非朱子之說。實孔子子思之意也。故弟於此。篤信而固執之。雖朱子之說出於語類等書。而與章句不合。則亦不敢舍此而從彼。兄且試思。果以爲擇善非明善。而明善非所謂知乎。固執非誠身。而誠身非所謂行乎。且以爲兄所引語類以自爲說者。與章句說相合乎。舜戒禹先省察之。省察盖亦爲窮格而言。故上下省察。意義不同。上省察。則以察於人倫之義看之而屬之知。下省察。則以日三省之義看之而屬之行。則語意明白。本文語類。彼此相通。而無牴牾之弊。幸兄更加詳察也。來喩以惟精屬之謹獨者。終覺未安。大抵前聖後聖。雖有古今之異。而爲學次第節目。則如出一轍而未甞不同也。舜之戒禹。旣曰惟精惟一。則是固以惟精居惟一之前。而今兄以惟一爲戒懼之功。而以惟精爲謹獨之事。則是以惟一居惟精之前。而舜,禹,子思敎人爲學次第節目。自相反背。如此則朱子何以曰其言之不異。若合符節也。來諭所引惟心惟一。居其正而審其差者。一則專言主一之義。而與此字同而義異矣。一則言道心爲主。人心聽命之意。窮格之義。包在其中矣。何足據而爲證也。陶菴行到葛泉。病未進拜。訖玆悵歎。所論道之軆用之說。不能無疑。道不可離之意。若只言戒懼一節。則道之體。近性之說。固當矣。若通下一節。則似當兼體用言之。或是兄記錄之誤耶。千萬病倩不宣。
近看朱子書。涵養有兼動靜言者。始覺前日非斥兄說之非。然涵養專屬靜一邊者極多。兼動靜言者則絶少耳。
答愼可象書
编辑久阻德音。政爾瞻想。伏蒙專人垂書。感戢之餘。備審兄侍餘起居淸勝。區區欣慰。殆難狀喩。第所爭疑義。猶未見信。是爲悶歎耳。竊想前後誨。諭硏鑽之力。㢠出尋常。豈勝歎仰。而第先入爲主。他人之言。不暇詳察。雖往返百千言。亦豈有究竟之期乎。竊願吾兄。姑舍文字講論。將學,論,孟,庸等書。循序熟讀。潛玩體認。因其有疑。自結自破時。又拈出其自破者。或不自破者。質問於師友間。講論之際。虛心詳究。無難於捨己。惟欲義理之至當。則以兄之材力。何患乎理之難窮哉。荷兄愛余。敢効愚忠至此。殊涉僭踰。悚仄悚仄。來諭不偏不倚工夫。止遺却不言。此論極是。弟亦何甞謂不偏不倚工夫。不在於守本心之裏面。何甞謂執中以前。無涵養省察之功。何甞謂守本心。非存養底意思乎。〈但守本心之正。當兼看於存養省察兩節。〉盖甞以爲守本心之正者。卽所謂行。而存養省察。乃行之條目。但謂之行。則雖不言存養省察守其正。而存養省察守其正。自當包在其中。故前書論惟一。但以爲當屬之行。盖擧其要而言之。非外存養省察守其正而言之也。來諭固執之云。就心上守。非就事上行。此則大不是。如此則專做工於靜時。而於應事接物之時。漠然無所用心。然則子思只著戒懼一節足矣。又何爲更著下一節。爲無用之空言耶。且天人一理。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天之道。如可貫陰陽言之。則人之道。亦可以通動靜言之。可以推類而知矣。學者。工夫必如此。然後可以周全縝密而無弊也。若曰只就心上守。則豈非疎漏之甚乎。來諭寂然不動止中節。此言至當。然此工夫已到後事。非幾乎聖者。未易當此。未及乎此者。惟當戒懼謹獨兩下其功。循循勉勉而不少懈。是則序文所謂從事於斯。無少間斷者也。積習旣久。自然馴致於寂然不動。感而遂通之地位。爲學之初。何可遽責其自然中節。而緩其省察之功乎。來諭惟一爲行。有跳過之嫌云云。時中爲行。而以惟一爲行。則似想碍逼重複。兄之疑亦無恠矣。然惟一是學者之勉力持守也。時中卽成德後從容中道也。雖工夫之生熟高下懸絶。而同謂之行。有何不可乎。來喩察人倫日三省。別意而分屬。不敢領會云云。此言亦似矣。然察字自帶明底意思。則固可用之於省愆。而亦可通用於格致。若曾子日三省。則爲省愆之意。而舜之察於人倫。乃格致之意。觀於章句及小註。可知矣。然則別意而分屬。不亦宜乎。來喩陳北溪云云。北溪說曾所未考。偶然意合可幸。然豈但陳北溪而已。洪純甫旣以精一分知行。而伯春亦力主此說。此豈故欲左袒於弟而爲此說乎。盖見序文擇善固執。精一之謂者。分明指爲知行而言故也。大抵爲學之道。知與行而已。大學先格致而後誠正修。格致知也。誠正修行也。中庸先明善而後誠身。明善。知也。誠身行也。大學雖百千言。而撮其要而言之。知與行而已。中庸雖千萬言。而撮其要而言之。知與行而已。來喩擇善。惟精之屬而省察也。兄以省察。皆作省愆之意看之。則此省察。必非格致之謂。而擇善惟精。則乃格致之名。上言格致之意。而下續以省愆之意。上下異義。不成文理。無乃兄之意以擇善惟精。亦作省愆之意看之耶。擇善惟精之爲格致。明白無疑。若細考誠者天之道及博學之兩章章句。則不待更辨而明矣。所欲言者。書不能盡。何時對討。展此所蘊耶。不勝悵然爾。病倩不宣。
答愼可象書
编辑科事見屈。慨歎不已。見今做得甚工。若能熟讀語,孟,庸,學,程,朱之書。深體潛玩。固爲向裏切實工夫。而雖於科擧之文。亦必多積博發。而資益不少。幸兄無以迂儒常談而忽之也。前講精一之義。反復思之。終覺愚說之不謬。盖精者格致之功也。一者誠正之事也。兄之以惟一爲涵養者。亦自爲是。而旣以惟精爲知。則以惟一爲行。語勢明白。倘入思否。
答任鹿門聖周書
编辑春日方淸和。天人本自一氣。况尊復兼冲養之功。則氣味想益淸勝。客冬惠覆。首春始得承拜。感戢實深。而此遭侄婦喪。汩汩於營窆。尙未申謝。尋常爲歎。前奉費隱說。只以高明之見。與愚不合。故不敢自外。以書奉質而辭語之間。自信太過而少遜讓詳審之意。送書後。內訟方深。今承示喩。所以誘掖責勉者。實中此病。眞是藥石言也。時時存警。感幸何勝。然竊詳來書。似若有未諭愚本意者然。豈高明亦未免於先入爲主。而未暇詳察於他人之言耶。抑愚文辭晦澁未暢。以致高明之誤見耶。請更畢陳而求敎也。愚論固曰事事物物上。必有所當然所以然者。則正朱子所謂所以如此之義理準則者也。果有似乎楊氏之指物爲道乎。化育流行。似涉乎作用。故指謂之氣。則謂之近於作用是性者。無乃相反底說乎。愚之以費爲氣者。只欲卽物而指理。本非以費不可謂之道。以爲有兼氣之道者。只欲合道器言之。本非夫婦所知所能。聖人所不知所不能。鳶飛魚躍。皆非道也。而高明引朱子之說以斥之。則愚之說。果有不合於朱子。而朱子說。果有以費不可謂之氣。道不可兼言氣之意乎。愚所以以費屬之氣者。盖以寒暑灾祥。鳶飛魚躍。問官問禮等。皆不出於陰陽事物。故從其外面平實處言之矣。今高明引我東諸先生之說以曉之。是皆學成理明之君子。必有眞見的知。而其言如此。則曷勝其憮然自失也。因以熟讀本文。又復推究義理。頗覺有開悟處。請以月喩之。月譬則理也。盆水譬則陰陽事物也。今以萬盆水置月下。月光分照於萬盆。指其分照者。爲月之餘影者。固以一貫之妙言之也。合擧水月而呼爲盆水者。亦從其形氣之實而言之也。此亦不可廢之論也。故農巖雖以費隱屬之理。而又有曰。情固性之發見者。然旣乘於氣。則便涉形氣。安得謂之形而上之說。薛文淸雖以鳶飛魚躍屬之理。而以費爲形而下者。指不勝屈。文淸旣皇明宗儒。則亦不足取證乎。此又不足取證。則黃勉齋論子在川上章曰。夫子此言。合道器兼體用而言。朱子雖曰形而上者。實行於其間。無物不具。無物不有。而其上句曰。形而下甚廣。則雖以費爲理。固亦兼氣而言之矣。且子在川上章集註。雖曰道體之本然。而其小註則以日往月來等皆屬之氣。程子亦曰。與道爲體。則固以日月寒暑天運水流。不可謂之道矣。旣非道矣。則非氣而何。程朱之說旣皆如此。則愚之爲此說。亦豈無所據乎。愚之以費屬氣。斥其言理者。固不深察。而高明之以費屬理。斥其言氣者。又爲不備。且其所論。又似專靠先儒之言。而欠却自己深軆力究之趣然。是實高明勉力處也。時觀因此往復。得知前日所未知。受賜多矣。無以仰報。玆効獻言之忱。元幅所未盡者。別書奉禀。如有不合意者。更以書敎。至禱至禱。餘不宣。
若如此說。則大傳所謂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何謂也。
大傳雖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然程子亦曰。道亦器。器亦道。盖陰陽事物雖是器。而其所具之理則道也。然則愚之以陰陽事物謂之器者。何所妨碍於形而上之道耶。竊甞謂以天道言之。太極之本體。卽是形而上者。而及其化生萬物。則便可謂之形而下者。以人道言之。未發之體。卽是形而上者。而及其已發。則便可謂之形而下者。天道之本軆。人道之未發。則純乎道矣。而天道之變化。人事之應接。則雖亦道矣。而可以兼言器矣。此論或不悖於義理否耶。
中庸一篇。只一道字貫穿下來。
中庸道字之貫穿下來。愚亦知之。盖甞謂以費謂事物者。不但十二章爲然。他章亦然。首章之釋道字。旣曰日用事物之間。莫不各有當行之路。又曰。道者日用事物當行之理。則何甞遺事物而言理乎。如以達道而言。則事親與灑掃應對。無非事也。而此事卽是只當然之則。其所以然者。則隱而莫之見。君臣夫婦長幼朋友。無不皆然。凡此五達道。皆從事物上做工夫。則顧不可兼氣而言道乎。詩曰有物有則。程子曰。下學人事。便是上達天理。此可以證愚說矣。
化育流行。上下昭著。正指此道發見處而言。觀於所謂莫非此理之用者。可見矣。
化育流行。雖是此理所使。而文字面目。不出於氣。則愚之指謂氣者。不爲無見。而高明必欲排斥之。殊不可曉。所謂理之用。此理字乃萬殊之一本。其用字卽一本之萬殊。旣謂之萬殊。則雖云理之使然。然氣之用事居多。然則愚之指流行謂之氣者。亦不宜乎。
遂菴。分三節看。
此說可疑。盖理氣不相離。如影隨形。若有形而下者。則必有形而上者。行乎其間。而今論如此。則是形而下者。或有形而上者。行乎其間者。或有形而上者。不行乎其間者。此則非愚見所能及。若非高明傳聞之誤。則或是先生未定之論耶。
近考讀書錄。文淸之言曰。擧目而物存。物存而道在。所謂形而下形而上者是也。又曰。如陰陽五行流行。發生萬物費也。而其所以化生之機不可見者隱也。又曰。聖人論道。多兼理氣而言。如所謂一陰一陽之謂道。形而上下之語。皆兼理氣言也。又曰。要當於有形處。默識無形之理。所謂費而隱也。又曰。可見者是氣。氣之所以然。便是理。理雖不離氣。而獨立亦不雜氣而無別。又曰。形而上者。謂之道隱也。形而下者。謂之器費也此等說。雜出於八卷以上。則非特初年所見爲然也。皆是手書。而非但一再而已。則又非偶失稱停而然也。
與族侄渼湖元行書六
编辑無暴其氣。善養浩氣此二者。從前看作別項事。以爲欲語養浩氣。而借暴氣動志之事。以明浩氣之不可不養矣。今日始覺其不然。養浩氣。卽所以無暴其氣。盖蹶趍常人之暴氣。不能集義。卽學者之暴氣。當大任。欲有所爲。而緣於恐懼疑惑。終不做成初志。是亦氣常動志。
集註程子曰。氣動志者什一。此亦指學者而言。常人則氣動志者。不止什一矣。
集註充塞無間。新安陳氏看作無間斷之意。愚意則不然。只是無空缺之意。
浩然是無欠時時字。似是語錄不釋。或釋之否。
配義與道。義與道。雖有全體零碎之異。然事之合義處。便是道。似不可分別言之。而道義之間。着一與字。分別太甚。可疑。
小註朱子曰。氣未至於浩然。便作起令張王。謂已剛毅無所屈撓。便更發揮去做事。便是助長云云。詳味集註。則此助之長者。初由集義之功者。則固知集義之可以養氣矣。雖憫其氣之不充。亦必從集義上。妄有作爲。豈有未剛毅而謂已剛毅。要發揮去做事之理乎。如此發揮。其果有益於養氣乎。集義之君子。非若宋人之愚。則必不爲是。愚意則以爲助長者。只是欲速充其氣。凡事之似義近名者。費力爲之。而所爲多出於有爲之私。如此看之。無害否。
敢問所安。曰姑舍是。此問答。皆以地位所到言之。而天台潘氏答李氏之問。以不願學顔子言之。其說果如何。又有可疑者。孟子地位所到。於顔子似或不及。而孟子不欲以顔子所至自處何也。
第二書
编辑曾以無暴其氣爲一項事。以養浩氣爲一項事。以正與助忘。皆作別項事看矣。近日更考無暴其氣章下集註。則所謂內外本末交相培養云者。指爲孟子能知言。又能養氣也。然則養氣不外乎無暴其氣。其義甚明。盖不養其氣。則有所疑懼。而易以動是心。蹶趍而動心者。與不能養氣而動心者。其事雖異。而氣動志則一也。故遂以爲無暴氣。可以兼包養浩氣之事矣。今見來書。以無暴專爲無害之義。而不干於養浩之事云。如此則朱子之說。語下而遺上。必不如是矣。因來書而更考之。無暴其氣。不但爲養浩之事。亦爲不助長之義。惟此兩片合成底義理。愚則專屬之養浩。左右則專屬之不助長。可謂得一半而失一半。知其一未知其二之譏。彼此可以分之矣。
常人動氣者。不止什一。愚言如此者。盖以學者持其志。無暴其氣。故氣動志者常少。衆人無此工夫。則氣動志者常多。不止什一而已。來諭雖如此。殊未曉然助長說。詳考集註。則此助長者。乃是由集義以養氣者。而但有速成之心。徑欲其浩然。從集義上。妄有所作爲。是盖失其節度者也。故於朱子小註說。不能無疑矣。今見左右答書。力主小註說。以告子之事當之。告子之事。旣出於集註。則左右之言亦似矣。而但告子不能集義而強制其心。以助長者。則似與此章所論助長功程自不同。集註言告子事。豈亦因論由集義以養氣。而失其節度以助長者。而遂幷及於告子之助長。元非直解本文正義者耶。此段甚可疑。幸須明白說破。以解此惑也。大抵其或未充若集義養氣之節度等文脉。皆自集義中出來。故疑此助長者。初由集義。而終失節度以至此耳。
敢問所安。集註之說。分明是說造詣深淺。而潘氏之言旣如此。雲峰之說亦同。兩君子不容皆誤。無乃公孫丑以造詣問之。而孟子不願學顔子之言而答之如此耶。集註則少無他意。可疑。
第三書
编辑來諭所謂養亦多術。非直去其爲害者。而可謂養也者。極是愚意亦如此。不但如此。又以爲其中有大小終始之分。以多言語多動作。比之不能集義。則多言語。多動作爲小。而不能集義爲大。以不正助。比之集義。則不正助爲終。而集義爲始矣。然來書似若不知愚意。請申明之。愚意以爲集義以養氣。卽所以無暴其氣。又以爲孟子之養氣。無大於集義。若言養氣。則雖不言集義。而人可以集義所生者見之。故言養氣處。輒遺集義字。左右誤認之。而所言養氣者。看作寡言語愼動作等事。則其疑之也。固宜矣。然於第一書論無暴氣條。有曰。不能集義。乃學者之暴氣也。則固以養氣爲集義之事矣。左右偶未之察耶。更取鄙書於其論氣者。皆以集義所生見之。則愚之意不待更辨而明矣。寡言語愼動作等事。雖亦養氣之一端。豈可以此蔽孟子之養氣乎。來諭無暴專屬助長。愚未有此說云云。〈渼湖書。〉愚甞以以直養屬之養浩氣。而以無害屬之不正助。故見來書所論無害。不知左右之本意。而輒以己意見之。而其言如此。然左右之以無害。看作無暴。恐不是集註本意耳。所謂無暴氣。不干於浩然。則來書果無之。而汎看左右以無暴氣。歸重於無害。遣辭之際。蹉失至此。難免疎率之失矣。○近日更閱浩然章。於無暴其氣章下小註。得潛室陳氏之說。正與愚見不謀而同。陳說所謂須以集義爲本。又無正忘助長之弊者。卽愚所謂無暴其氣。不但爲養浩之事。亦爲不助長之義耳。愚於小註說。不能無疑者。盖以爲助長不過從集義上。妄有作爲者。而小註以虛自張王者謂之助長故也。似義近名之說。愚亦不敢自以爲必是。而程,朱之言。亦有以助長爲集義上病痛。朱子曰。一向都欲以義爲主故失之。程子亦曰。志乎義理。而心不安樂。正是剩一箇助之長。似皆以用心太過。爲助之長。然則愚言似或不爲無據。用心太過。已爲私意。而氣亦失其平。故程朱之言如是耶。欲依程子之言。以此直謂之助長。而但氣失其平於作爲之說。似不十分襯合。作爲之說。終未知如何而爲可也。若作起令張王者。則於作爲之說有合。而其全文意思。終有所未安於心者。夫集義以養氣者。其心本在於爲善。則雖未善養以至浩然。其病痛亦不過如程,朱之所云。豈有忘自張王。未剛毅而謂剛毅之理乎。此條若看作此等人集義以養氣。而但有等待之心。氣猶未充。徑自欲試於做事上。則無可疑者。而註說不如此。此所以累蒙開喩。而未能解惑也。朱子說見作起令張王之下。程子說出於近思錄四卷第五板。可考而見也。
敢問所安。集註則更無可疑。而左右之言理爲長。而潘胡兩先儒之言又如此。不敢更爲他說。
程子曰。今志乎義理。而心不安樂云云。如此者只是德孤。葉氏釋德孤之意恐未安。愚則以爲用心太過。氣失其養。故不能配道義。氣不足而徒有德。故孤耳。
第四書
编辑養氣說。來書似全昧愚本意。盖緣此語意欠明。至三辨而未能令人曉然。則豈勝其悶懣也。無暴章下集註。論敬守其志。致養其氣。內外本末。交相培養。而終以此爲孟子不動心之由。是以遂自念無暴章下言。孟子之致養。無大於養浩氣。朱子之意。必以養浩氣。擬之於無暴氣也。故言之曰養浩氣。卽是無暴氣。盖以暴氣者。與不養浩氣者之病敗。同歸於氣一動志。故以爲養浩氣。或可以借之以無暴之名耳。然其實則養浩氣與無暴其氣。功程似不同。又自有大小之分。豈可以愼於喜怒戱謔言語動止等事蔽乎養。而謂之集義積善之實功乎。愚意本不如此。左右看之誤矣。愚以爲養氣之功。集義爲始。而不助長爲終者。盖以助長。乃是集義之後。因欲速而致得如此耳。然則不助長。雖是集義中節度。何害於相對爲說乎。大抵左右之論。多失於圓濶。且以所論集義者觀之。其所謂持其宜持者而無暴。其不宜暴者。亦莫非集義。集義者。主於事之宜。而揔以包之者。故曰集義其綱也。持其志無暴其氣之類。皆其目云者。推說大過。恐其爲病不細也。持志無暴氣。雖亦事之宜者。而集義之功。自是別項事。則豈可以此通謂之集義。使主客混雜。界分不嚴也哉。曰總以包之。曰綱曰目者。其中尤爲未安。何其差失至此也。所論無暴其氣。比之集義。終是偏說害一邊者。則見得極是。愚之前書以爲不可者。但以集註旣以無害屬之不助長則不可更以此加之於無暴。眩亂人耳目。愚何甞與集義養氣一般看乎。愚自謂與陳說同者。愚以爲無暴氣之名。分排於養浩氣不助長。而陳說亦如此故耳。愚說釋無暴云者。果似未安。釋字改以論字。則無害否。○近日。又有別般疑思。集註曰。不得於言。勿求於心。卽外義之意。是則以集義爲求諸心之事矣。因以此意求之於無暴其氣章下集註所言。亦無不合。所謂敬守其志者。謂能敬以集義也。致養其氣者。謂能無暴其氣也。內外交養。言集義之功。資於知言。知言之功。資於集義也。本末交養。言集義之功。資於無暴氣。無暴氣。資於集義也。獨助長一節。似無歸屬。而此乃集義之失其節度者。則當屬之集義一邊矣。如此看之。似爲得宜。此而得宜。則向者彼此所爭辨。本領已誤。些少差謬。不足追提矣。此是一章之大頭腦。左右所見若不謂異。則何幸如之。○助長說。愚之所論。則集義之君子。猶不能無等待之心。氣猶未充。自不料其氣之未充。徑出做事。來諭所謂心庶幾能做而試之者是也。小註說所謂作起令張王。未剛毅而自謂剛毅者。分明是自欺底貌㨾。彼此說自不同。深體認之可見矣。○來諭所謂程子說雖有助長語。而不是論養氣事者。似不然。大抵心卽氣也。須令此心澄定平穩。乃可以養氣。如有急迫底心。則便是氣失其養也。心不安樂。非氣失其養而何。且旣曰助長。則卽是論氣。今此云云。誠所未曉。見小註朱子答或人問曰。兩者相來著。方是德不孤。此可以證愚言之不謬矣。
第五書
编辑雙星相會之日。人事反有不然者。戀想自倍於常。卽問庚熱。學味增勝。區區馳溯。此間幸免疾憂。而爲酷暑所惱。不能堅坐佔呻。心志亦隨而散漫。乃知緱氏山六月中危坐終日者。定力過人數層也。自念衰頹。固無長進之望。而只是親勝已資警益之樂。實有如晦翁所云者。窮居孤陋之中。幸得吾伯春置在於牛鳴之近。則皷聳不尋常。而僅得一月一接。兩月一接。接又不從容而退。雖勢使然。而曷勝其悵歎也。所論養氣說。前承面講之示。而合席猝未易。玆又以所疑書呈。幸惟痛賜剖判也。愚之後說集義爲持其志之功。愼喜怒戱謔言語動止等節。爲無暴之事。集義從心上做去者。而其効能浩其氣。無暴從氣上防愼者。而其効能助其心。氣資於心。心資於氣。工夫縝密。議論完備。然考之或問。以持志爲居敬。無暴爲集義。此愚前說之意。而與後說不同。未知集註意。亦與或問無暴同否。若兩書之說脗合。則愚何敢更爲容喙於其間哉。然更思之。如或問說以持志爲居敬。則集義固不可爲持志之功。而謂之求諸心之事。似爲得當。盖持志與求諸心。微有不同故耳。未知左右之意如何。三淵集答兪君問。有曰無暴其氣之氣。稍與浩然之名不同云。先生所見。果與吾輩解說者不異否。
與渼湖書
编辑告子篇首。兩告子之言性。乃指知覺運動言之。而孟子不曉其意。以吾儒之性答之。告子之言仁義。非甘食悅色之謂也。似指合理者而言。未知高見。如何。
答渼湖書
编辑卽惟冬暄。學履珍勝。內患近或差减否。奉慮區區。此身恙。一向沉綿。悶苦何言。告子仁義之說。鄙見初如尊說矣。近更詳考。多所牴牾不合。以合理底仁義看之。稍似可通。故錄去求敎矣。及承回諭。有此未契。殊切𢥠然。盖告子以知覺運動爲性者也。若其所謂仁義者。以甘食悅色。勢順且易。必不待矯揉而能之。朱子釋此。何以曰告子言人性本無仁義。必待矯揉而成也。若以合理底仁義看之則有可通者。盖告子見人情之恣肆驕傲。〈恣肆驕傲。亦知覺之流出者也。〉未易爲善。便以爲性惡。而必待矯揉而後成。孟子不曉其意。而以吾儒之性答之。告子亦不曉孟子之意。小變其說而對之。而其所謂善。亦上文之仁義也。孟子再折。然後告子始知孟子不曉其意。以生之謂性對。〈此意。略見於生之謂性章下小註。〉孟子雖知言。告子泛言性。則孟子何以知其本意之所在也。所引朱子說。不必爲此而發。告子曰。生之謂性。而孟子不斥其知覺運動之非性。辨破人物之性不同處。所謂辨得不平鋪。就他蔽處顯拔他。却一向窮詰。從一角攻將去者。豈謂是耶。若曰告子只以甘悅之私爲仁義。則有不然者。於食色則固以甘悅爲仁義矣。至於事親從兄等事。安得以甘悅一例言之哉。必以愛敬者爲之仁義矣。以下文論敬長者見之。可知矣。未得面瀉。臨紙倍覺忡悵。歲除不遠。迓新增福。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