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惟錄 (四部叢刊本)/列傳卷十三上

列傳卷十二下2 罪惟錄 列傳卷十三上
明 查繼佐 撰 吳興劉氏嘉業堂藏手稿本
列傳卷十三上2

罪惟録列傳卷之十三上

 諌議諸臣列傳

  陳汶輝

陳汶輝字耿光福建詔安人父君獻元末舉明經為縣訓

導汶輝攻儒術兼通武畧嘗与趙子貞栁舜舉遊説燕越

之間六七年奉書東濟諭降賊首又与劉伯𣸪余叔紳登

臨衡湘乆之歸隠于越上既渡江秦元之等交薦之不應

報元之飛龍在天書再薦復不起継而相國逹遣使撽之

亦不至洪武初始以經明行修應詔時稱八闽元士條論

十事詞氣英爽授禮科給事中按視吳淞還奏請除食物

征稅母襲元舊又言自古文武並用𠩄以靖禍亂綏太平

未聞有縉紳緇流襍居同事而可以相濟也伏願自腹心

以至耳目啓沃喉舌之司皆䖏以徳行文章之彦上目以

為迂汶輝因自劾求歸不許改大理寺丞𣸪上䟽曰臣伏

覩十二月大理竂屬所評張亷使李知府䓁件奉有内㫖

不敢准理張亷察山東杖一僧人李以知府忤一屯道翰

林學士但撰文犯諱忌字皆非大奸𢙣刑部及本寺寮屬

因得内降但欲織獄夫㢘使知府非一考六年可至必疊

課積資以淂㐲惟念淂賢之難少加爱惜轉本寺少卿李

善長之獄𣸪上書力争善是卒上思汶輝䟽召入賜宴與侍

臣即景賦詩名黄花宴仍以鞅馬賜歸他日率三子入謝

上問閩中菓物汶輝悮對稱俺給事劾汶輝傲無礼堅謝

乞休不許頃之山東副使張甲不奉勅諭鞭笞内戚上欲

䖏以大辟汶輝力争封還内㫖上怒遣御前指揮牽汶輝

赴刑部行金水橋投水死上聞而悼之坐指揮不𢽟死製

文諭癸時年九十餘矣著有南臯集

 論曰汶輝結盧南臯䆳天文地理之學迹其稍似従

 乃應詔後諸𠩄論奏皆時要徴書𠩄云伊吕孔明即逺

 不及亦其流也其門人陳元震既出畏法乞歸即豈能

 知而言言而盡㢤

  具瓊

具瓊字廷臣浙江崇徳人性坦率不事𫟪幅慱通經史百

家之言年四十八始領鄉薦吴士誠累徴不就洪武三年

薦脩元史六年以儒士除國子助教上嘗諭諸𦔳教瓊及

㑹稽趙俶錢宰金華鄭濤等宜一以孔子𠩄㝎書為歸其

蘓張𢧐國尚詐力勿行其說瓊慨右楽不作成均徒有其

名廼作大韶賦以見志𣸪作釋奠觧曰庖羲氏阐天下之

文神農氏興天下之利黄帝制器尚象以通天下之変此

為治者莫過于三皇也然則祀三皇于學以孔子配之可

乎曰不可按周禮有道有徳者使教焉死則以為楽祖𥙊

于瞽宗故文王世子篇曰凡學春官释奠于其先師秋冬

亦如之若礼有髙堂生楽有制氏詩有毛公書有伏生皆

先師之𩔗也又凢始立學者皆奠于先聖先師釋者曰先

聖若周公孔子之下云是唐虞与周所主先聖先師固無

㝎名未有及于三皇也漢魏之主取舍各異周孔迭為先

聖孔顔互為先師若周公制礼作楽宜享王者之祀于是

罷周公升孔子配以顔子髙宗永徽中又𣸪武徳舊制顯

慶二年以長孫無忌言正孔子為先聖仍以周公配武王

厯宋迄今釋奠孔子定為不昜之典是唐宋𠩄主先聖先

師已有定名未有及于三皇也古之設學原無孔子廟惟

魯有庙然其教𬒳于天下非一國所淂專故天下通祀之

自唐己然學之有庙由孔子而建則宜以孔子為先聖顔

子為先師祀以王者之礼謂不如是不能稱其徳是出于

天下之公而非一人之𥝠厯萬世不可易者若三皇之祀宜

定其制設官主之祀之于學則非義矣九年𨗇中都國子

𦔳教教勲臣子弟十一年致仕卒有清江集二十卷行世

論曰時宋景濓西向掃地炳蕭庭燎諸議自冝損益至子

不先父食及配享不冝入苟楊等二議可谓極正若觧

縉庖西封事有云尊祀伏羲神農黄帝堯舜禹湯文武

 五臣伊傅旦望䓁扵太學而内外通祀孔子為先師以

 顔曽思孟配癸閔子以下扵其郷而闕里建梁紇庙

 贈以王爵以顔路曽晳孔鯉配其議稍近景濓然未免

 兼祀三皇瓊𠩄争以釋奠不冝及三皇良是夫内聖外

 王之䜛千古不易治与教𥘉寔合至孔子而始兮孔子

 教之大者也伏羲以下治之大者也崇治者之祀則配

 以治者之臣崇教者之祀則配以教者之弟子如是君

 師二字與造化終始

  錢唐

錢唐字惟明浙江象山人貌魁梧居常豪𤇍自負慱學敦

古行元末隠不仕洪武元年以明經献長詩一章立授刑

部侍𭅺進尚書時年近六十矣二年詔孔子廟春秋釋奠

遣使降香曲阜于仲月上丁致𥙊京師免祀天下不必通

祀唐与吏部侍𭅺程徐皆言孔子百王師報本之礼不可

廢也上讀孟子七篇怫視君㓂𬽦之言詔節畧其書議廢

祀已撤主矣令曰諌者死金吾引為的射之唐輿襯叩陛

極言不可廢起𥘵胸受射𥬇曰臣淂従孟子輿先生地下

足矣鏃深入不死上感歎命太醫療唐創復孟祀他日召

陛見立講虞書廷臣紏唐草野不知礼唐正色曰口述古

聖王不冝屈體䙝道臣尊經不敢跪又嘗諌宫中不冝掲

武后圖忤㫖待罪午门外終日不去上即命撤圖賜飯䆒

以戅直謫判壽州

 論曰㓂𬽦之論有權教焉天下止有一王列國僣称王

 明是不臣冦𬽦者不與其為君也夫僣稱王除是無両

 大則可而此日大者六七孟子不能削其為王而特云

 無已則王似王之上又有王盖夲于春秋王之上又有

 天明無天不謂王也非王不謂王也皆𫞐也于其委贄

 此囯謂之臣彼主残賊尚謂一夫而况草芥其臣者㢤不

与其為君是列國之臣尚有稱天者以主之甚之以冦

𬽦若曰加極不羙之名于僣擬之身不為𬨨示警也示

𭄿也有為之言也而執此以為失尊君之体猶未明于

春秋之微指㢤今之諸矦淂罪五覇与夫子莭耴桓文

意合時不同也惜唐不能以屯觧為孟氏平反雖然寕殺

身以爼豆亜聖千古千城㢤

  青文勝

青文勝字貭夫四川大寕人洪武中為龍陽典史龍陽故

濵洞庭𡻕罹水患賦額繁重年徴三萬七千有竒積逋𢾗

十萬斃于𫾣朴者相踵文勝至𡻕大祲䟽請蠲恤不報再

䟽𣸪不報嘆曰吾為民請命百不淂主可以死悟也䄂諌

草擊登闻皷以闻輙自經皷下太祖為改容哀其志詔寛

龍陽租二萬四千餘石㝎以為額邑人貌祠之匾曰惠烈

子孫貧困不能㷌因家焉其後裔孟宗者登卿薦

 論曰余世𥘵國春洪武初以茂才為高銘𠩄薦署刑曺

 SKchar浙曰徭囚饑寒十二三死國春曲貸殮埋之𣸪粥生

 存未死者𬨨河寒甚計裁𥿄料障身至邊𬨨期請死曰

 比生者可以不死矣詣市𠩄存囚號願以身代淂俱生兹

 因文勝之死活龍陽附及之縂之國尔忌身而惜青不

 克活如吾國

  王朴

王朴𥘉名權陕西人洪武中為御史性戅言事 曲直上前

上怫令付西市反接出随㫖赦之還見上上曰若知悔𬨨

乎朴曰陛下以臣為御史古無 殺諫官且以臣有罪安

用生之無罪安用死之臣不䏻更辭上復令反接至市道

經史舘大呼劉三吾學士聼之為書某年自皇帝殺無罪

御史王朴臨死有口占四語刑者復命上惻然问朴死有

何言以诗闻上曰彼有片言亦當報寔行况诗耶刑官坐

 論曰帝未嘗必殺朴欲折其盛氣以適用使果詩閏或

  亦念太史公有簡在也

 即禮妻 氏入闺懿目中

𭅺禮湖廣人洪武中雷擊謹身殿上警伏地上帝敕臣

臣赦天下時方徴逋租江西诏免己以國用不𠯁命𭅺禮

徴前逋十分之三礼不奉詔曰唯皇上毋失信于天下

SKchar之必不行于是籍礼家家無十金也乃囚其子復

遣之礼曰寕殺臣臣不敢阿陛下失江西之民竟伏法

妻亦自縊死上命為大报合之賜癸

 論曰禮誠悟心之學且受命即任為曲陳民瘠

 状伏鑕而待烹可以無懟其君之罪

  吳印

呉印山西孟人洞貫今古元末隐于緇流為鍾山寺住

太祖竒宗泐与印令蓄髪授室且官之宗泐辭印受官遂

以為山東布政使乆之改雲南又改陕西先是浦江人張

孟兼負逸才氣上人太史令劉基嘗言今天下文章臣濓

苐一臣基次之張孟兼又次之上以名召孟兼熟視之曰

此生骨相薄預脩元史自太常卿𠕂𨗇山東副使而印

布政山東𠉀孟兼入中门孟兼以印故僧易之不𣣔与

礼召笞門䘚語侵印一日𮪍有入印公亊笞其僚吏恐

且聞上印乃先彂奏孟凌侮状上怒兼不遜

所笞之孟兼以為辱捕 印書奏者急𣸪上書請避孟

兼位上大怒械孟兼廷詰之使衞士捽髪摘拏垂死論棄

市孟兼嘗給假𬨨家縣令丞皆門謁奉豚酒下拜孟兼麾

其豚酒受其拜自詡為伯温𠩄可謾罵同軰𠩄為文至

以齒𢾗冝其及也洪武九年五星紊度日月相刑詔群臣

言𬨨印上封事特稱上意乎詔曰朕施律布令惟務乂安

间有不迪教而䴡法欲盡治之又恐沒身者衆始緩刑章

俾之力役頃者天変于上朕心皇皇卿敷露肝胆面陳國

計雖可否相半詎不忠㢤印以僧故其封亊亾不傳印有

兄昭亦為福建布政使上書三亊詔並褒羙之

  論曰皇覺寺鐘山寺君臣之間夫印變僧而儒矣泐故

  僧也廣孝其儒僧之間乎獨異泐猶逮獄而印𫉬全其封

  事以僧故不傳豈論世者猶作孟兼之觧欤

  馮堅

馮堅失其字籍為南豊縣典史洪武二十四年上九事一

曰頋飬聖躬為社稷之福願清心省事勿煩屑務二曰慎

擇老成為諸王之福願各王府官正色直言匡救缺失三

曰急固邊防為中國之福𩓑務農講武以𨓜代勞四曰精

選有司為生民之福願以端亷任方面俾察𠩄屬五曰褒

崇祀典以勵忠烈𩓑訪厯代忠臣烈士量加封謚六曰减

省宦官以防内𫞐願裁擇冗員勿令干政七曰調昜𫟪

以防外患願简心腹任千城勿淂乆任八曰採訪亷能以

懲貪墨願公听並觀慎用黜陟九曰増置関防以革奸𡚁

願差遣勘合即時繳報帝曰边将屡昜則兵之材力勇怯

敵之出沒情状山川險阻不能熟知何以决勝舍是語皆

有禆政体命吏部擢為都察院右僉都御史

 論曰九事中務農講武以逸代劳精求之而屯練大義

 無過是矣若夫任用宦官自永楽中鄭和主兵海外始

 洪武中輒憂其挾𫞐十政是早知累朝為内侍𠩄煬(「旦」改為「𠀇」)

 至大覆而後己夫堅䏻炳數百年以後較太祖𧇩算不

 更深一指㢤至于𫟪将屡易則明之大困塞防寔夲扵

 此坐不知人坐不知用人搃由不知兵乃此太祖𧇩算

 𬨨之矣而不意開國典史有此逺畧

  周敬心

周敬心山東人太學生洪武二十五年詔求曉暦𢾗知來

者爵封侯敬心上䟽極諌且及時事略曰臣闻國祚長短

在徳厚薄如漢髙之寛仁継以文景昭宣光武之廓大継

以明章唐太宗之仁義継以粛憲宋太祖之誠爱継以真

仁是以有道長也始皇之酷虐煬(「旦」改為「𠀇」)帝之竒𭧂五代之窮𠒋

是以無道短也由此覌之皆繇人事不在暦𢾗陛下神武

不及其寛大賢文𬨨唐宋不及其忠厚是以御宇以

束政教行而民不悅法度嚴而民不服誠講三代𠩄以有

道之長則帝王之祚可傳萬世何必問諸孤方小道之人

𫆀臣又聞陛下連年北征臣民萬口一詞以為不淂傳國

壐臣不知壐何始闻椘平王時琢以卞和之玉秦始皇秘

之曰御璽自是以来厯代帝王珍如執劵不淂則若有𠩄

遺然𢧐國之君趙先淂壐其國不守五代淂壐不旋踵亡

臣又闻荘宗㓕梁取蜀璽併歸唐及晋石敬塘反潞王従

珂携傳國寳登楼自焚則秦璽雖在固已燬矣敬塘入洛

更以玉為之契丹㓕晋重貴献之詰其非真言故乃止女

真之乱遼主延禧遺傳國寳于乗乾河元亾祖時有札刺

爾者漁而淂之今元人所挾石氏壐耳昔者三代不知有

璽仁為之壐故曰聖人大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臣見洪

武四年録天下官吏十三年連坐胡黨十九年起天下積

年民害二十三年大戮京民妄言罪不分㨔否一㮣𬒳

夫其中豈無忠臣烈士善人君子于兹見陛下之薄德而

任刑矣水旱連年豊稔不臻夫豈無故書奏上頗嘉納之

論曰敬心之言頗稱贑直時有恩例天下老人賜鈔五

錠出征軍官賞賜無藝敬心併䟽及之以為賞僣而刑

濫出太學之口比扵芻蕘頋不聞淂罪開國受諫逺𬨨

徃代厯朝則以為謗矣曰言是而出之不恭

  葉伯巨

葉伯巨字居升浙江寕海人讀書耿介不能藏人短顧人

亦不恨善詋礼凡朋友有婚丧必延之為相以經術進太

學洪武中詔諸生分教河北子弟伯巨淂平遥待諸生如

洪武九年星变下詔求言伯巨上䟽略曰臣𮗚當今之

事太𬨨者有三分封太侈也用刑太繁也求治太速也先

王之制大都不𬨨囯三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國家裂

土分封懲宋元孤立然而秦晋燕齊以徃各盡其地而封

之賜以甲兵衛士之盛臣恐数亾之後尾大不掉然後削

其地而奪之𫞐則起其怨如漢之七國晋之諸王否則恃

險争衡否則擁衆入朝甚則縁間而起防之無及也由此

言之分封踰制禍患立生援古證今昭昭然矣古者断死

刑天子為之徹楽减膳寓惨怛之意于其間夫笞杖徒流

死今之五刑也用此五刑既無假貸一出乎大公至正可也

而用刑之際多出聖裏致使治獄之吏務従深刻以趨求

上意𭰹刻者𫉬功平允者𫉬罪或至以贓罪多寡為殿最

欲求治獄之平𠃔豈昜淂㢤古之為仕者楽登仕版以為

荣也以混迹無闻為福以受玷不辱為幸以屯田工役為

必𫉬之罪以鞭笞箠椘為㝷常之辱其始也網羅捃摭有

司催廹上道如捕重囚比至京師除官名以貌選是故𠩄

學或非其所闻而其所用或非其所學洎乎居官言動一

跌于法苟免誅戮則必入屯田力役之科𠩄謂取之盡錙

銖而用之如泥沙也漢之世徙大族子山陵矣未闻實之

以罪人也今鳯陽皇陵所在龍興之地而率以罪人居之

以怨嗟愁苦之聲充斥園邑非朝廷𠩄以恭承宗庙意也

賊人偽四大王突竄山谷捕之𢾗年既無其方而乃歸咎

于新附户籍之細民而𨗇徙之騷動四子里之地雞犬不

淂寕息夫朝廷許之𣸪業而来歸者今又盡𢾗𨗇之是法

不信于民也近者納稅粮之家己承特㫖分釋還家而其

心猶不自㝎見㽞開封聼候而軍士散漫村落居民不知

所為訛言驚動况太原諸郡外界𫟪鄙民心如此甚非安

𫟪之計也臣恐自兹之後北郡户口不復得增矣至上㘦

切以民俗澆漓人不知懼乃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詐起或

朝誅而暮犯者有之昨日所進今日𬒳戮者有之以致詔

下而尋改已赦而𣸪𭣣天下臣民莫之⿺辶商從甚非主上求

治之心也求治之道莫先于正風俗正風俗之道莫先于

使守令知𠩄務使守令知所務莫先于使風憲知𠩄重使

風憲知𠩄重莫先于朝廷知𠩄尚朝廷知𠩄尚則必以簿

書期㑹獄訟錢榖之不報為可恕而世俗流失敗壊為不

可不问而後正凨俗之道淂矣風俗既正天下其有不治

者手書奏上大怒曰伯巨何物乃敢间吾骨肉我見之心

憤乃使吾兒見之速取来吾将手射之伯巨至丞相乗上

喜乃敢奏聞繫詔獄死

 論曰葉居升郭士渊二人咸負豪氣不肯下士渊好言

事以他死而居升死兮封之議嗟乎帝知殺運未已大王

封有逺見曰即有意外猶吾後也居升持厝國晏寕正

論𠩄為察事有餘而𮗚運不𠯁後世為譲皇圖不㧞則

冝首重此封事而豈知太祖自有破格應天之隐見之

言外不然以吾児故必殺伯巨何便不自予以權㢤

  鄭士利

鄭士利字好義淛江寕海人洪武中兄士原以儒薦厯湖

廣按察司僉事九年天下考校錢榖冊書空印事起上以

為欺㒺繫郡國守相以下数十百人獄主印者皆論死佐

貳下榜一百减死戍逺方士原亦在繫中丞相御史大夫

皆知空印無他𡚁莫敢諌㑹星变求言士利以諸生赴闕

曰可以言矣讀詔有假公言𥝠者罪士利慮以𥝠其兄益

兄罪及士原受榜出乃為書𢾗千言言𢾗事其言空印事

曰陛下誠欲𭰹罪空印者恐奸吏舞文虐民耳臣以文移

完印考校冊書两縫印也非一印一𥿄比也縦淂之無用

况不可淂乎錢榖之𢾗府必合省省必合部𢾗難懸决至

部而𢾗乃定省府去部逺六七千里近亦三四千里冊成

而後用印徃返非期年不可以故先印而後書此權宜之

務𠩄従来矣且國家諸法必明示之天下而後犯法者寡

今未嘗有空印之律有司不知其罪一旦捕而誅之何以

使受誅者甘心而無詞乎朝廷求賢士置之庻位淂之甚

艱位至郡守又皆𢾗十年成就通逹㢘明之士非如草菅

然可刈而復生也陛下奈何以不信之罪而壊足用之材

乎書成俯首泣分必死既而曰殺一人活数十百人我何

恨入奏上覧書大怒詔丞相御史大夫雜问誰教若為此

士利笑曰顧吾書可用否耳吾業為國家言事誰能為我

謀乎辭不屈謫輸作終身而竟殺空印者

 論曰帝意亦知𡨚𢙣其以權冝開舞文之漸耳寕屈一

 士利以一法也于是後世遂有硃上墨墨上硃之辨但空

 印之罪究竟不入津有司坐不知徒以例殺人不𠯁以信

 天下

  韓郁王直楊砥

韓郁字康郁江西鉛山人洪武中為御史建文中岀師屡

敗乃上書言諸王親則太祖遺體貴則孝康皇帝手足尊

則陛下叔父使二帝𡉄天之靈子孫為天子而弟与子遭

殘戮其心安乎臣每念此未嘗不流涕也此皆豎儒偏見

病藩封太重疑慮太深故至此夫唇亡齒寒人人自危周

王廢湘王焚代府𬒳推而齊臣又告王反矣為計者必曰

兵不舉則禍必加是朝廷執政激之使然燕舉兵两月矣

前後調兵不下五十餘萬一矢亾𫉬謂之國有謀臣可乎

經營已乆軍興輙乏将不效謀士不効力徒使中原無辜

困于轉輸九重之憂方𭰹而出入帷幄與國事者方且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自淂彼其勸陛下必削藩國者果何心㢤諺曰親者割

乏不断踈者續之不堅陛下不察不待十年悔無及矣幸

垂洞鍳興㓕継絶釋代王之囚植湘王之墓還周王于京

師迎楚蜀為周公俾其各命世子封書勸燕罷兵守藩以

慰宗庙之靈明詔天下撥亂反正篤厚親親宗社幸甚不

聴燕王未至郁先遁去而郁同里王直者字徳良由鄉貢

授礼部員外𭅺初郁力諌不能淂直𣸪上書直言陛下変

祖法削親王起二大故而不知𭣣天之𠩄壊不可支矣不

聼文皇入國執直詰之直正色不對忤㫖部臣以直曽力

諍建文君有王魏之忠奏保𫉬免死郁曽孫和以天順巳

卯郷薦教諭漂水篤學力行一遵古礼時人惜其才可濟

世而小用之時又楊砥字大用山西澤州人以進士為行

人右司副嘗請孔庙從祀退楊䧺而進董仲舒建文二年

以湖廣𠫵議入朝議罷燕師不冝自剪枝葉詔褫其膱文

皇淂國𣸪起大用

 論曰顧朝廷何如耳使文皇昜䖏建文雖出至忍誰議

 其没盖𠩄重者在内也讓皇徒守成令辟而數讀書人

 賛之已失𠩄以自重乃𣸪拘古謂真六師之移乎使以

 不學無術䖏此不過國法不振諸藩互競即燕亦不能

 獨為工計必内挾至尊以令同室慮為衆的𫝑亦難就

 猶安危之間也虎狼以名降獐鹿而不知其𢢑不勝則

 諸公讀父書誤之歟

  羅義

羅義山西清逺衞戍䘚也建文中大征燕不利義詣𨷂上

書請息兵講和又擬上書燕王畧曰殿下聦明英武今之

周公也自冝謹守籓分以法輔成王之義昔夷齊以國相

讓去隠首陽殿下不聞乎聖賢欲成天下之事必先明順

逆之理成敗之势禍福之㡬三者無一缺然後可殿下今

以籓國敵朝廷理与𫝑与㡬如何即遂其願猶為不可况

萬難無一易㡬上以非𠩄冝言及燕王淂國赦岀之擢户

科給事中

 論曰使諸戍䘚皆觧此書義誰従燕𡍼肝腦疆塲者

 義𥘉意厚非以自為故給事永樂中而不附乗時之例

  王永和

王永和字用莭崑山人永楽中為文学愽士于饒之属㑹孔

庙圯請其守葺不時應遂靣責守不崇聖學何以率先吏民

廣教化㢤入為給事中劾侯尉馬順怙寵而驕持莭册韓

丗子又劾中官⿲亻丨匽 -- 偃無人臣礼以工部侍郎監治水徐州従

征土木䘚贈䘏厚䕃其子賢評事仲子以明經舉季霖進

士後為給事中亢直不堕父風

 論曰従土木死非莭也難永和之不避經禦即何不以死

争𨒫振

  朱鑑

朱鑑字用明福建晋江人父則文以孝聞鑑成童刲股療

父病病不愈哀毁踰常児永楽中以鄉薦授蒲圻教諭宣

徳初擢監察御史廵按湖廣時副使僉事不行分廵屬吏

殃民無惮鑑請如故事多弹壓梅花峒賊䔥啓寕乆勦無

功鑑以至誠諭之觧散去湖湘風俗務外貨殖男女𬨨三

十不婚鑑申明洪武礼法旬月婚者𢾗萬正統中改按廣

東欽州民黄金廣嘨聚為乱走諭降之代還朝命成國公

朱勇簡都指揮䓁官三百餘員習孫吳兵略厯代臣鑑䓁

書擇御史有文武才者董其事推鑑鑑乞開武學以典武

科奏可遂為定制七年𠫵政山西請卹軍民凡𢾗十䟽土

木之変景皇監國進右副都御史廵撫山西上書言兵事

有云従来結親不已必索𡻕幣𡻕幣不已必欲分彊今者

鹵遣使来京一則覘我虗寔一則潜通逹軍以圖内應既

假送駕為名姑淂開関迎接我欲出兵逆拒彼則指駕為

辞其謀既深我慮冝逺急請擇将練兵暫停中貴監軍俾

生殺賞罸淂出子一惟圖功成勿惜國費給賞我軍勝資

敵國仍徴勤王之師以奮𣸪𬽦之舉伏望聖母陛下郕王

殿下念祖宗開創之劳将相披卧之苦主張維持急立儲

君選智勇託忠義開直言杜恩倖軍國重事委任大臣早

革内侍之𫞐再造中㒷之業太后為竟䟽至于泣下景㤗

元年奉勅專鎮鴈門鹵入鴈門鑑與𢧐麾下壮士陳福者

躍入敵陳逐北𢾗十里不靡明年𢧐代州鹵圍我𢾗重矢

集如雨福殊死𢧐撞圍圍潰多𠩄殺傷鹵却還营血汗沾

背力竭病渇上皇南還上勅𫟪将各出精兵左右掩擊鑑

上書以為不冝失信于鹵冝𫿞俻俟其先彂而後應之在

鎮聞易太子乃貽陳循書曰邇奉明㫖更封沂王僕窃遠

聞心殊未安前者至尊䝉塵宗社安危非淂長君人心未

㝎今銮輿既歸暦𢾗有在委裘而治亦無不可太子仁孝

天下共知在廷文武羣臣共立不䏻夹輔烏𠩄易置僕𣸪

有言陛下于太上皇論骨肉則當避位以全手足論尊卑

則當固譲以盡君臣柰何藉口防微反為幽閉珍羞莭其

日膳雉堞増于宫墻是可忍也孰不可忍循省書不悦鑑

亾何乞致仕

 論曰避位之論千户龔遂荣䏻言之鑑以都御史持綱

 紀則胡不痛𡘜以之而徒貽書循塞責鑑明于事料邊

計勿失知帝意不奪循不奪也不能奪循有去耳他日

瀀辟後诸不𥘵廢立者皆大用而鑑獨否可知作書時

原期淂當非以梯荣以是不見録而不悔也若夫惓惓

杜絶内侍干預時忠粛以獨𭣄成功而懲之可無逆曹

 東街之變嗟帝意猶不忘鑑見用亦或不甚納牖獨李

 文逹在朝胡不一及朱副都

  王直

王直字行儉江西㤗和人也父伯貞以薦舉髙䓁授廣東

僉事分廵海康单車之官有惠政後知瓊州瓊人祠之直

登永楽二年進士以庻吉士預二十八人文淵閣陞侍讀

宣徳间進少詹事仍兼侍讀學士八年景星見天門献景星

正統三年宣宗寔録成進礼部左侍𭅺兼學士專典制

誥八年代郭進為吏部尚書乆之坐選撥𬨨悮下獄淂釋

㝷加授資徳大夫正治上卿十四年上欲親征直率廷臣

伏闕䟽留不許加太子太保留守上北狩景帝即真進少

傅㑹𡻕旱直言亢旱為灾乞𡚒乾剛雪𬽦耻罷不急之務

省無益之費考論軍馬錢糓之實抗禦𢧐闘之方臣實不

職乞賜罷遣上慰留之已鹵使再至上諭廷臣且欲絶鹵

直叩頭言必報使母生戎心致有後悔與尚書濙請益力

上不懌而退太監興安出詰廷臣疇堪使者直面赭厲聲

曰是何言即廷臣誰不為上𠩄使者言至再色愈厲安語

塞上卒用尚書于謙言以李寔楊善先後徃上皇之復先

後奏請皆直主之濙佐之㝷請老不許上淂黄𤣾䟽且昜

太子下部議直難之及署名為大學士陳循𠩄持不䏻異

累䟽乞休不許見濟既淂為太子加少師兼太子太師時

直老上以左侍𭅺何文淵為尚書佐直文淵狥𥝠𬒳劾且

及直直引過求退不許兼左都御史及王翺代文渊仍留

直涖部事𥙿陵𣸪位竟坐昜儲落保傅免歸先是楊士竒

當國方面官聼廷臣薦舉直奏罷專帰吏部於是干請断

絶奔兢稍息直酷好戴文進𦘕墨十年始得臨川聶大年

投書直公以不忘文進待天下士豈復有遺良㢤大年䘚

直涕泣銘其墓恨不能薦大年也時王文安英位望与直

相伯仲称江西二王云年八十四䘚贈太保謚文端子䆅

䕃官翰林檢討

論曰文端憾東里不與同辦阁事旋又出部淂免遼陽

 之行為楽其猶淂失介介者㢤報使議侃侃至署名易

 儲而𠩄待不終乞休即不𠃔乃其隐寔欲去囯以自廢

 矣至于廷薦方靣之例自直破之必帰吏部事有責成

 可以永乆且也闻大年遺良之論而知悔稱雅量诚㢤

 二王

  周叙陶元

周叙字功叙江西吉水人其先伯寛者仕宋直寳謨閣䟽

斥賈似道曽祖以立元鰲溪山長上書請脩宋遼金三史

推宋為正統父岐漢府紀善作寳賢堂箴以諌漢反召入

為職方員外叙永楽中進士入翰林為庻吉士𬒳命作鸚

鵡賦大見稱賞未㡬陞編修以母病帰省仁宗嘉其孝賜

傳以行正統初為侍讀上言時政以為比者旱灾皇上躬

自引咎命群臣齋沭禱祠三日而雨然禾稼未大沾漑生

民未盡滿望臣下𠩄當欽承徳意𥙷陳闕政以消天譴乃

掌銓選者諏詢不審資格徒拘司國計者不務生殖科征

日益軍士困於造作刑罸失其中正凨憲乏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公言

官惟緘黙為尚至若僧道之流無益政教多至𢾗萬徭役

乏人户口滋耗蠧政傷和莫此為甚又近年㡬甸山東流

民衆多推原其故皆繇守令不加矜卹或窘衣食或廹征

徭𥨸謂守令𭔃撫字風憲司耳目凨憲淂人守令自職書

上上以其原章示諸大臣吏部尚書王直等引罪自訟乆

之為南京侍講學士請刪修宋史以畢先志許之車駕䝉

塵叙𤼵憤䟽八事請郕王卧薪嘗膽如越報吴郕王即真

䟽安邦謹始八事復上中興太平十四事叙敦尚氣節剛

介自持与人為善匡益規正王直故叙同郡先逹叙寓直

書曰伏惟太保冢宰閣下惟吾吉自宋及今人才軰出如

歐陽子胡𣽃菴周平园楊誠齋文信公等尤賢矣繇兹以

降殆亦鮮焉永楽宣徳间叙嘗仰望少師東里先生可以

當之迹其舉措䆒其底裏士大夫公論不䏻掩也先生䖏

屯之際翼戴今皇輔大濟艱其時其任視諸前軰有甚難

矣𥨸謂膺天下之重任當心天下之大憂以成天下之大

計其要無他在用君子逺小人而已頋又當審㡬而断之

思昔三楊輔政其時固一㡬也二三君子不深思熟慮身

任其責陽歛隂施粉餙耳目雖曰保身其寔誤國以至阉

宦弄𫞐有今日䝉塵之禍此時先生与諸君子又一㡬也

宜相与講内外防㣲之政逺鍳前車以建永謀毋徒曰有

某在有某在而不敢自專書曰慎終于始又曰惟克果断

乃罔後艱失今不圖悔恐噬臍即欲効張留侯之従赤松

子裴晋公之营緑野堂不足貴已叙之直亮如此叙修宋

史与元人陶元素聚首撰述末就而卒元素守道甘貧舉

進士棄官不仕時論髙之

 論曰功叙省灾䟽字字金石𠩄云風憲淂人守令自職

 誠審為治之要英廟𮐃塵以詞臣𠩄奏論皆當時可而

 上書王文端其𠩄期誠逺大至以東里為未𠯁意可知

 矣伊祖以立生元葉而脩書以宋為正統特難功叙欲

 畢其祖志則又非畢其祖志也昭其志以無愧扵祖也

 𠃔㢤史臣之𠩄為義欤元素以進士不仕而与功叙共事

 撰述偉㢤

  黄宗載

黄宗載永樂十七年為御史出按交趾上言交趾人民新

入版圗劳系安集尤貴淂人今府州官率係両廣雲

南䓁䖏𡻕貢生員下第舉人因营晚者多不淂不以上両

者填任彼既無教奍之素又未徑厯練日暮窮身家念切

無𠩄䂓摹不暜律例若待九年方行黜陟滋毒益㳭請𠡠

布按二司凡到任二年以上者輒覈上其能否即与分

别䖏置上可奏令急行之

 論曰交趾入版帝諭尚書布政使黄福冝率郡縣

 務從寛簡以綏新附毋重課歛此數语長有交南之術也

 若縂兵李彬𠩄清屯田分數則末算矣如宗載𠩄議加以

 邊劳殊擢事在吏部無狥情則外之撫桉可以執法惜

 谕黄福時𠩄未及

  李時勉

李時勉名𢡟以字行江西安福人永楽二年進士選庻吉

士内艱起刑部主事召入史舘修書迁翰林院侍讀十九

年三殿災應詔陳言十五事上𠃔行其十四㝷𬒳讒下獄

赦出復故官献陵即位䟽事觸上怒縳至便殿命力士捶

之折二肋㡬死未㡬骨自續越月而愈人以為忠侃之報

云改交趾御史𣸪三上䟽戅下詔獄宣宗嗣位以時勉淂

罪仁考令左右校徃縳時勉面鞫已輙令錦衣衞指揮竟

付時勉西市指揮出端西旁门去而時勉已先縳従端東

旁門入道相左時勉淂見上面鞫上矜容之立脱桎梏復

其官陞侍讀學士正統三年預修宣宗寔録六年進學士

為國子𥙊酒一倣胡瑗條教甄别士品身帥僚屬督誨諸

生多𠩄裁就諸生貧不能婚病不能薬死不能葬者力為

贍給先是司成遇璫振進香文庙輙為設茗延𣢾時勉獨

否振𠷢之搆以伐𣗳小罪荷校監門諸生石大用倡義䟽

請身代以全師生恩義諸生従號闕下三千人上釋之且

致仕諸生復叩闕乞留時勉辭益力許之詔兵部具舟賜

鈔一千貫命光禄治酒饌公卿咸共祖道崇文门外時勉

歸二年闻上北狩北面稽首號慟䟽請監國選将練兵褒

表忠莭迎還車駕復讎雪恥留中不報年七十有七卒謚

文毅成化中贈礼部左侍𭅺改謚忠文

 論曰以獻𨹧而有折脇諌官事知朝廷頗好名獨難宣

 庙之必殺時勉而一見釋之也以淂罪先帝詔獄已甚

 則有之廼獄未成而輙馳命西市乎此非法而三楊不

 一苦口何也不脩𫞐璫致荷校太學之門此亦非法出

 𨒫振意不𠯁論矣大用蘓州人䖏六舘諸生間恂恂謹

 𩛙務强力植志𥘉抱書詣通政使使慴以法不奪曰死

 生以之矣在廷文武争求一識其靣或曰司馬恂當是

 共事䟽請者相傳時勉翰林時夜𮗚燈拾墮釵釵金餙

竒貝良工手掲門還失(⿰釒义)-- 釵者失(⿰釒义)-- 釵夫係千户某具儀陳

 謝不受勉納一血蝎䄂去及創脅醫云必血蝎可立

 愈果然論者神之

  陳祚

陳祚字永陽南直吴人也永楽十年進士以翰林庻吉士

𥙷方面超授河南右𠫵議㘴与臬司争事謫佃太和山宣

徳改元召還為御史出按福建復按江西著凨裁其𠩄弹

劾方嶽而下不少借上書請関大學衍義時上方自負

慱淂祚奏大怒曰乃嗤朕不讀書大學且不習作皇帝乎

逮繫至京并其父母兄弟子姪一十六人皆錮獄明年父

死一弟死又明年母死一兄死又明年一從子死祚幸存

英宗即位释祚復其官祚乞歸葬父母終丧䛇奪情祚復

䟽𢢽切上憫而許之起復按湖廣時𨖚王多不法祚露章劾

之上怒逺下獄論死乆之遼逆莭露詔出祚獄改南京秩

滿九載出僉福建按察事闽人相戒不敢犯法泉漳諸郡

滛祠悉毁之方懐奉册爲太子尚書楊翥以潜邸舊

人入賀祚面責之不諌而賀爲晚淂疾語撫臣薛希璉曰

祚自蚤𡻕即履宦途苟有𠩄見不敢不盡今無能爲矣致

仕歸自號退翁杜門不揖襍賔絶口時事同里郡守李継

延祚題主称𩔰妣恭人投筆帰曰父在称𩔰妣無父未封

称恭人無君祚豈敢從事䘚年七十有五時称直道陳公

 論曰陳直道何不三黜宣庙讀書頋連祚父母兄

 弟子姪一十六人而父母兄弟死獄者五扵大學知惡

 知羙之觧云何寔不能容抑又甚之嗟皇帝之讀大学

 者鮮矣豈衍義輒為殺人公案也㢤

  劉球

劉球字求楽江西安福人祖翦以進士官大行遣使絶域

為𠩄拘㽞欲降之妻以女不屈見害一傳文懿宣再傳球

性亷介従弟為縣令夀縑却之蜀王嘗有𠩄餽謝不受

永樂十九年進士初為主事儀制薦侍經筵改翰林侍講

正統四年北鹵及麓川酋不靖請罷南征以專偹北討切

不聼八年雷震𫯠天殿應詔陳十事其一縂𭣄乾綱意在

詆阉振振百求𠩄以死球不淂㑹翰林修撰董璘乞改太

常卿事神忤㫖下詔獄而球尝有䟽偶及太常官必淂儒

従事中官馬順附振淂䟽擊案曰此可并殺球矣遂酷

考璘誣服球為畫此䟽球方朝矯㫖捽球去球不知何坐

縳暗獄中振視獄牽犬入勒球屈膝球不可輙批其額曰

總𭣄乹綱今何如球厲声曰忠臣之言如是頋犬球果負

國幸食吾肉振党馬順手劔自頂下屍為裂廷臣不敢争

上固不知也止一老人賫飯哭球獄门振闻之勿罪時姚

江名儒成器設位龍泉山巔為文哭𥙊之至今其地人呼

𥙊忠臺盖球尝避难姚江従學者日衆噐知之深不自謂

与振忤也球沉思積學好義力行文詞鏗鏘世共寳之已

而馬順子𤼵狂疾代球𢾗順罪一時謂為球𠩄憑贈翰林

學士謚忠毅子鉞釪釪觧首釪舉進士龯官廣東𠫵政釪

以翰林出SKchar學両浙詣器廬謝之歴雲南按察使数傳鐸

字我以別號桐初遷廬𨹧鐸好法書兼及繪事尝公車阻

風彭蠡夣有神言當為若已風果反風浪静㨗萬暦丙辰

厯刑部員外郎賫帑陜西半道冦𢾗百人突至見車上有

神人護之懾去帑全天啓中逆璫用事鐸出守楊州清算

儀真馬户泰州民灶江都海門荒田髙郵寳應漕河興化

虗粮等𡚁𨤲剔興舉逺近厭服会故同僚歐陽暉客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寓僧本福乞詩鐸書便面有浩蕩君恩重隂霾國事非之

句逆党倪文煥方家居多不法惮鐸清𫿞𣣔因事去之適

畨役以鐸詩闻璫文煥遂走嗾璫矯㫖逮問士民悲恋詣

闕請代死𢾗百人淂輔臣沈演為曲觧𣸪職候𥙷㝷逆孽

魏良卿頗自餙欲与結納鐸岸不應或邀鐸一謁崔呈秀

鐸固謝不徃國戚李承恩者忤璫擬辟鐸与御史方震孺

合力营救益刺璫𨼆丙寅八月鐸家奴劉福入都趙甲者

窺福SKchar飽偽為畨手喝其金鐸戚彭文炳控之南城而偽

偽畨㝷以别事𬒳逮福并見𭣣時縂廵𠫭将張體乾心知

忠賢恨鐸百拷福令誣招鐸行賄術士方景陽咀呪上公

遂有把搃谷應選称追拏福時𫉬令牌䓁物為㩀刑部尚

書薛貞承璫指逮鐸酷拷鐸大言曰鐸何足云萬古清議

難逃矣貞拍案恣且坐鐸左道首律絞従流三千里忠賢

猶以為縦改招附卑㓜謀尊長律斬従方景陽等律絞问

官俱降三級調外鐸竟坐隂霾二字縁以死初鐸咀呪事

起故人中書汪龯汪𣗳宻致三千金于鐸使賄免鐸曰魏

必死我賄無益也促還之鐸既死而体乹以緝捕功陞都

督同知應選加陞𠫵将其餘以次優叙及魏敗文煥伏法

体乾坐斬而應選彂戍贈鐸太僕寺卿後㤗州守李自滋

夢鐸為東䑓城隍之神而州吏降乩亦言其事恰如夣于

是立祠祀之官有疑獄投詞于井夜即見夣响應絶民無

遁情

 論曰劉侍讀總𭣄乹綱四字為土木以前安邦㝎命最

 要苐一语而乃以殺身乎桀犬吠尭振犬乃不吠球獨

 是老人之哭飯獄門与成器之位𥙊龍泉山頂千古両酸

 鼻然而成器不以闻人老人聞振而倖不見罪則老人

 為更難也馬順子為球䰟𠩄憑數順罪則何不併数振罪

 釋指使而索効力地下法猶未為明𠃔矣孫鐸忠愷神

 為己風護帑而不免逆魏之毒孫祖両璫厄一以四字

 一以隂霾二字以搃𭣄四字䏻為神罵賊党以隂霾二

 字能為神断疑獄一𩔰赫于忠䑓一影响于路井升降

 不没也夫

  廖荘章綸孫一鍾同

廖荘字安止江西吉水人宣徳五年進士厯給事中刑科

正統六年出陕西賑飢淂便冝従事還抗章劾内閣楊士

竒不職厯少卿南京大理景㤗五年灾異下詔求言荘上

䟽曰仰唯上皇𬒳留鹵庭皇上撫有萬方屡降詔書以大

兄皇帝銮輿未復鹵讐未報為意頼郊庙神靈朝廷勝算

迎奉南宫臣逺臣未知皇上于萬几之暇曽時朝見以叙

天倫之楽敦友爱之情否也臣自受職在都伏覩上皇即

位之初遣太師英國公張輔吏部尚書郭璡為正副使冊

封皇上𡘤有大國每遇正旦冬至令群臣朝皇上于東廡

上皇于皇上友爱如此則𠩄以奉承上皇者似冝𢾗就南

宫或講明家法或啇確治道仍令群臣時淂朝見以慰上

皇清宴如此恩義通于神明灾可弭祥可召矣且太子者

天下之本上皇諸子皇上之猶子也冝令親近儒臣誦讀

講觧以待皇嗣之生使天下臣民曉然知皇上有公天下

之心而亦以繫属天下之望奏入不報会礼部𭅺中章綸

御史鍾同亦以言𣸪儲事詔獄明年荘由起𣸪来京上乃

追恨荘并逮杖午門同死杖下謫荘定羗驛丞𥙿𨹧復辟

召還継遭父喪上憐荘忠特并与𥙊葬除服改南大理荘

任性易直負氣言詞多激人不能堪遂以言官論劾請老

上曰荘誠有大莭逾年卒贈刑部尚書謚恭敏荘不屑細

行逺嫌疑好存謝賔客諸逰知為𭞹狎及䘚時無以為殯

歛衆率錢相裒𦔳人始信荘亷靖云

章綸字大綸初名崙浙江楽清人正統四年進士為主事

南京禮部景㤗初轉儀制郎中屡有論建懐献太子卒人心

危懼御史鍾同諷禮部請復立沂王東宫禮部大臣咋舌

曰作死綸𤼵憤具䟽陳修徳弭灾十四事其一謂上皇君

臨天下十有四年陛下親為臣子又以天位授陛下称太

上恩分至尊也月朔望及𡻕時莭旦宜率百官朝見延安

門且云𣸪汪后于中宫以正壼儀復沂王于東官以定國

本上見䟽大怒下綸詔獄炮烙煆煉体無完膚責綸自誣

通城状綸竟不承以鍾同先嘗有言并逮同曾天大凨雨

黄霧四塞獄未决而廖荘自南京来坐故䟽並杖午門𥙿

𨹧𣸪辟脱綸桎梏拜禮部右侍𭅺上令檢綸十四亊原䟽

不淂内侍従旁為誦𢾗言上亟歎好官人綸初于獄中淂

足疾尝不赴石亨公宴亨怒短綸上前改南京礼部㝷改

南京吏部茂𨹧即位有司以遺詔請大婚綸上䟽曰山𨹧

尚新元朔未改百日従吉心實未安釋服公除雖有常制

顧諒隂大婚情礼自别乞勅禮部来春舉行成化元年

淮飢條救𮎰四事奉勅㑹南臺髙明考察綸意盡去諸不

職以是叢衆怨𬒳誣上遣侍𭅺葉盛給事中毛弘即訊留

都綸淂白五年秋星変自劾請罷不𠃔秩滿轉左十二年

請老䘚泰陵即位贈尚書謚恭毅官其子立為鴻臚主簿

其裔孫一㷆者以明經𥙷来陽知縣崇禎甲申國变投組

歸丙戍魯監國敗楽清新令至一㷆粛衣冠投泮池令使

人掖之不淂死遂亡匿山中舞兵不成单身走天台歴太

平赴太平學泮池死

鐘同字世京江西永豊人景㤗二年進士授監察御史易儲

時同每獨坐𣸧思嗚𠰸不止已而懐献太子卒同入朝侍

漏與禮部𭅺中章綸論儲位事慷慨流涕遂上䟽請𣸪立

 沂王為東宫以固宗社忤㫖下詔獄一再杖闕下竟死獄

 中時年三十二骸掩圜土莫敢𭣣𦵏𥙿𨹧復辟贈大理左

 寺丞官其子啓知縣茂𨹧即位啟上䟽請遺骸淂岀圜土

 歸𦵏時同沒乆矣血漬体洗出倍鮮好以綸例淂謚恭愍

  論曰于少保持社禝為重之義以㝎禍亂盖宋父子

  而明兄弟例自殊也若罪人之子一语坐不淂已帝

 意固不奪而谦又不能自食其言盖社禝己安謙事畢

 諸聼之矣故𣸪儲之論不當再問謙冝有以安谦而後

 可淂請三䟽固不可少而無及安謙者安謙云何吾固

 求之彼必固挾之自然之理也吾不求之而加以名使

 彼信以為必不求之矣而望絶而太上乃南蹕南蹕後

 之不善䖏則景皇之為矣是冝大言子廷曰謙之𥘉權

 詞以應也為朝廷公罪故与而取為司馬竒動急冝原

 之而瀀辟可𣸪儲亦可雖然三公正氣亮莭雲日為昭

 惜世京斃杖下不𫉬展天順之日也為較詘耳相傳恭

 毅獄中時屋漏濕床蓆甫移榻巨磚堕正𥘉枕䖏時蟣

 蝨滿頭苦不能⿰木莭 -- 櫛以主禁者毒不肯柔声乞耴禁者

 怒曰若不出口此箕湏淂従空飛来忽闻空中羣雀

 争一箕堕獄禁者竒之不敢肆郷薦孫九思徃徃向人

 言之或云綸荘晚莭近貨以是来群議非全瑜按恭敏

 䘚不䏻殮恭毅不赴亨公宴𠩄云君子有異議不必確論

  邢譲劉鉉張寕王徽

邢譲字遜之湖廣㐮𨹧人以進士授翰林簡討李寔使鹵

与鹵使偕来速迎駕文武大臣固請景皇難之譲上書曰

陛下於上皇君也兄也陛下従羣臣請駕之歸否不可知

而陛下爱君篤兄之心己著扵天下矣兵家之曲老直壮

陛下不聞乎上皇不迎彼藉為辭假大義而入冦臣不敢

謂我直也彼許我迎頋𣸪無寔曲乃在彼厲兵秣馬以興

問罪我則壮矣若以鹵使既行事難再舉請急追還遣寔

同之追而不及使寔自行鹵人聞之且曰中朝迎𣸪信矣

𠩄重遣使或者遲回𮗚我誠否則上皇返駕固可期也且

曰彼以急来我以遲去誠察其情羣臣曰言之矣上𠩄不

報其意如此上下互委豈不大誤天順八年外艱奪情起

脩𢰅預修實録成化初超陞國子監𥙊酒轉礼部左侍𭅺

坐饌錢事贖為民國子生故有師生㑹𩜹錢輸者常後師

生出監則皆委之去監中貯為公用相沿已久譲取以作

新學舍并勅諭學規學志碑刻之費不復文移有司又不

籍記代讓者陳鑑亦不綜察簡討葉時彂之國子生盧楷

𡚒曰邢公整厲學較不私一錢師生父子也父溺子可無

𭈹呼与同學楊守阯等百餘人詣闕請代下法司議竟𥨊(“爿”換為“丬”)

劉鉉字宗器南直長洲人未冠授徒里中刲股愈母病永

楽中以善書徴入翰林筆法温媚推重一時慱極群籍𠩄

著沉深切至於經國匡導為多乆之中京闈郷試授中書

舍人豫修宣庙寔録再進學士景帝称挕諸司𭄿進鉉獨

不署名同郡人楊翥以故郕府長史入朝主鉉家薦鉉及

吕原於帝帝令中官識之中官𭔃語鉉上知之且用之矣鉉

曰上奚知我必自楊長史主我而雕刻我㢤及上昜儲鉉

已為國子監𥙊酒此時諸司皆賀司業言鉉亦合上表鉉

曰不能諌又賀𫆀上皇𣸪辟以國子監獨無賀表问徐有

貞有貞以鉉對上立召見擢少詹事卆贈礼部左侍𭅺謚

文恭鉉不好名務長 至有𠩄𤼵吏人不寒而慄子瀚舉

進士奉使行鉉閲其行篋比還篋如故則殊喜瀚官副使

餘杭鉉云扵家

張寕字靖之淛海塩人十歳題画龍有莫㸃金睛𢙢飛去

之句景泰甲戍擬㑹試苐一以南人抑二甲力学攻文辭授礼科給

事中遇事敢言𡚒劾大臣陳循王文以科舉𥝠其䧟考官

廷臣意警天順中鈐約石曺䓁声熖稍戢皇太后寿尚書

姚文敏歛大臣香錢齋醮力争之且云釋老不冝崇奉救同

官王徽忤内閣𭄿天子芟秕政脩省以弭天变以甦民困

朝鮮𬽦殺毛憐即卜児哈父子寕以片言代重共俾之感

悅成化𥘉劝經筵薦王竑李秉可大用奏増鄉試名額時有

以天縦二字請加謚宣聖者寕議此二字不𠯁重孔子已

之太監寕欲一見寕必不枉廷臣頗忌出知江州郡事一

清明年乞帰父老遮泣寕敏爽矜才坐䝉忌嫉已御史張

敬特薦終不𧺫寕老無子𠩄畜妾髙李及寕䘚年可十七

八剪髪誓死不淂閉齊不下樓者三十九年旌㕠莭云

王徽字尚文南直𨽻人以進士選庶吉士出南京給事中

成化元年与同官王渊上書開言路崇大体帰罪夲兵指

斥内侍𣸪言送后不慎外母淂内交犯諸忌謫普安州

葉盛陳㫖䓁䟽留不果 薦起𠫵議陕西踰年謝病㷌子

常以進士仕至太僕有丰稜丧母毁瘠

  論曰逆駕易儲為 𢑱倫堂上喫𦂳事讓与鉉両

  不負𥙊酒靖之偉貌 䏻䧺文直莭扵𣸪蹕後多𠩄匡

  弼惜不竟其學尚文之指斥内侍亦算一鳴

  林聦慶

林聦字季聦楅建寕徳人也統四年進士初授刑科給

事中外艱景㤗元年起都給事中時廷議迎復上皇都御

史王文上㫖疑不决大學士髙榖持千戸龔遂荣書示

諸朝聦見之舉手加額曰頼有此遂以闻帝見書頗以人

心皆思上皇遂有㫖迎𣸪是時中外多事聦在言路知無

不言甞劾監振家僮張伯通奸状内侍善増貴幸聦㢘其

不法数事劾之上付司礼監聦復上言   天下之法

度          天下掌之今     之

            入下

下           丁無過与給事中 侃

俱      大臣皆務将順勉署名侃執筆大慟

及選宫僚侃陞詹事府亟聦陞右春坊司直郎然亦不敢

辞也其明年懐卒聦陳大寳八事其首事則以正大本

為請乞復見深皇太子東宫上SKchar容之無𠩄譴責轉吏科

給事中聦見吏部陞官太驟䟽請申明三載考績三載黜

陟之典時有知府李輅陞𠫵政未涖仕僉事陳永履任未

及一考皆驟陞布政使並以聦言落守舊職繇是銓曹多

多畏𢙣聦聦為甥教官求近地都御史王文以夙怨嗾御

史王漙劾聦擬大臣專擅選官律當死礼部尚書胡濙㑹

議謂文曰以七品官而擬大臣以囑託而擬選官二者于

律合乎拂衣岀称疾上遣㒷安問濙疾濙為白其故乃淂

左𨗇國子監學正英宗復辟厯右副都御史内艰詔奪情

掌院事曺欽反起大獄牽連𡨚濫冐功者至割乞兒頭上

功都人不敢夜岀聦下令曰功非生擒就訊者不叙成化

二年江淮旱人相食奉命岀賑奏截⿰氵曺 -- 漕粟十萬石濟之陞

右都御史岀廵撫大同逾載致仕越二年復起掌南院聦

以敢言受知上于是群屬皆尚風裁當事者厭之聦曰已

不言而又禁他人非聰𠩄能也召入為刑部尚書加

子少保十五年與定西侯蔣琬按事遼東時汪直方

𠖥庇廵撫陳龯聰不能争以此不滿人望乞休不許十八

年䘚于位贈少保謚荘敏侃字希正順天東安人也正

統七年進士景秦中嘗面紏户部尚書金濓格詔徴歛罪

有㫖宥濓侃𰯌行近御前厲声言濓罪不可宥遂下濓獄

英庙𣸪辟厯右僉都御史廵撫山西兼提督鴈门等関首

奏廵按御史李傑不𩛙坐斥去貪墨吏望風歛避有生禽

鹵酋小石爱子者鹵備駝馬来贖侃請㷌之以結其心上

從之在边興化勵俗士悦民懐吏胥令服儒巾欲其革心

向道人頗笑其迂外艱觧任軍民擁留不淂行服除遂請

致仕家居貧甚䘚無以殮子徳恢德仁皆舉進士

慶景舂中以給事中諌南城及易儲事逮繫詔獄七年

英廟復辟陞河南左𠫵政論周府内官不法事上嘉慶

言令陞右布政使亷声大著有知縣不飭兾免以白金為

燭夀嘉慶慶未之省也然燭者以告慶佯不信曰誠然之

乎對曰然而不然也慶曰不然則還之耳次日從容謂知

縣曰汝燭不然今無爾矣知縣大恐棄印綬去終亦不明

其為銀燭事也

 論曰天下事皆意外上皇岀豈知其𣸪返懐愍立豈知

 其旋歾遂使功臣与忠臣兮而為二然迎𣸪与朝南宫

 諌東宫𣸪東宫眀眀在人意而視為意外則家事

 難口舌争矣聦与慶争不勝而口舌遂能千載𣸪辟後報

 慶者大啬於聦何歟或云抗議係季聦自言使果与李

 侃同心太子司直胡為乎来也張元禎稱聦欣然𭕒新

 秩意頗不然之

  ⿰亻児 -- 倪

⿰亻児 -- 倪岳字舜咨南直上元人也父謙正統四年進士及第第

三人厯官南京礼部尚書尝奉命祀北岳夫人姚夣有緋

𫀆入室生岳謙竒之故以名謙初為翰林學士時主考順

天有𫞐憲子以弗𫉬雋𬒳搆謫戍宣府岳隨戍為宣府諸

天順八年舉順天為甲申進士選翰林庻吉士授編修

成化改元謙以登極㤙起戍𠩄復官學士是時繤修英宗

實録父子同在史局人以為荣然謙尝教授内侍書已内

侍用事輒推轂謙謙每坐千清議罷輒𣸪𧺫及謙致仕時

岳已轉右侍𭅺弘治時茂陵升祔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守陳言天子七庙凡

號太祖即為始祖百世不迁礼也今冝并祧徳懿熈三祖

而自仁祖以下為七庙岳不然之上從岳議祧懿祖而存

徳祖不迁礼科給事中張九功請正京師應祀神祗章下

礼官岳攷古證今諸𠩄称君称帝道佛神祠一切矯誣悉

請裁革九功復欲更定孔庭從祀諸賢請黜荀卿馬融王

弼諸人少詹事程敏政䟽亦及之以為冝黜者八人復有

𠩄改正七十二子岳上言曰馬融王弼之徒其立身不無

可貶然𥘿漢以来六經岀于煨燼頼諸儒抱遺經顓門講

經淂復存自唐之註䟽咸祖其言而今之經傳引用尚

多其説何可盡廢况七十二子名字自司馬迁以来相沿

已乆又何必區區臆見追論于千百世之後㢤先是成化

中宗藩常請庒田及有内㫖傳𫯠官上登極時槩己裁草

亡河復踵前輒岳因灾異特䟽及之上報㫖曰二事朕自

裁䖏六年進尚書内臣韋泰傳㫖召國師領占竹于四川

岳言領占竹僣號法王滛之昏 矯偽上初削奪斥遣中外

称聖今復召還有損聖徳上不聼已給事中柴昇復言之

乃己然度僧益不止岳三上䟽争之不報部𭅺王雲鳯再

言之事稍减息時内庭頗行齋醮岳典邦禮徃徃持正抗

論𫞐貴滋不悦九年改南京吏部㝷召入為吏部尚書岳

典銓衡不恤怨望奨恬抑躁于謁消沮或𭄿岳母别白太

過岳曰家宰職固如是岳於諸卿中最推遜馬鈞陽文升

至論國是亦毅不肯相狥文升言今天下財力太耗計無

𠩄出獨蘓松折粮價輕或稍増之以佐國用岳曰東南民

力竭矣又𣸪重之因而生変誰任其咎乃不果増十四年

卒于位贈少保謚文毅父謙贈太子少保謚文僖

 論曰⿰亻児 -- 倪文毅才學識量朝端引重峻㓗過其父謙庄

 田傳奉与法王齋醮䓁諸侃侃有功吾道而議祧主

 議侑享頗不合有明父子為學士翰林一時同在史

 局誠希覯顧並淂謚文二百餘年獨岳父子

  陸容

陸容字文量南直崑山人進士歴職方武庫成化中籌鹵累

數千言曲中朝議遣使迎西域異獸于嘉峪容曰獸非其

土性不育也上方罷獻而SKchar以迎之交人不静上意窮逺

容謂未嘗𩔰畔而我⿺辶䖏加之兵非萬全之計時論韙之錦

衣𮧯映者毒險方幸用事至以告反為能容言扵尚書竟

論死映而𬒳誣者淂白用兵西南夷方選将中貴人入其

賄代為請容以将非其人啓釁速禍結怨乆逺他日之事

臣不敢執其咎且亂法擅命以𥝠市此而不懲何以杜倖

门正威罰上従之遂著為令他𠩄論公馬与糓輕重設

版法便民田牧又陳四事皆經國之大者𠫵政浙江𤼵(⿱艹石)

神又列便冝十餘事上之以計八論⿰氵曺 -- 漕渠利害語侵時貴

罷免家居孝友喜愠不形于色(⿱艹石)不可親而与人則深相

恤𠩄著式齋菽園州志兵録諸書

 論曰文量淂力在讀書却讀書有别觧志纖啬採華艶

 慕險恠侈愽該尚荒忽五者皆自以爲屈翰帙每至

 窮老而不適扵用文量少年便喜著書酷好經濟即

 小聞便茟㝎関治亂䘚以忤中貴不𫉬展𠩄欲爲出

 叅両浙𪪺治改元矣朝廷方清明而以察去胡爲乎

 豈倫鍳猶未一也

  周洪謨

周洪謨字尭弼四川叙州人也正統十年進士第二人授

編修洪謨朝退自維讀書務禆寔用乃入中柲考閲𠩄未

見書條有関政本者一十二事上之厯國子監𥙊酒請改

孔子封號大成至聖為神聖廣運加服衮冕十二籩豆舞

八佾下礼官議尚書鄒幹以為不冝加洪謨𣸪争之上乃

詔加籩豆佾舞之𢾗從洪謨言踰年陞礼部右侍𭅺仍掌

監事監丞祝瀾䟽請天下郡縣孔子庙皆木主如南監之

制章下礼官洪謨以瀾議不中部調廣西府經厯洪謨遂

著有疑辨録三卷 --卷(⿵龹⿱一龴)進于朝不准行真㝎敎諭俞正已奏言

我朝今日暦𢾗有差稍綴一章十有九年七闰之数為書

上進洪謨命集暦科官生與正已参論既竟日弗能决洪

謨以正已繆妄請下錦衣衛治之遂上言璿璣玉衡尚書

蔡傳制非是以故占歩不合乞更定手製圖式進上上賜

上尊寳鈔嘉劳焉洪謨學有見觧然亦抝執不通茂𨹧升

遐之𡻕月當食不食廷臣以為冝賀洪謨謂隂盛之象不

可賀遂止徃𥙊天夀山見役夫運載相継於道歸請暫令

休息不報乞歸中途遇疾懼不起上安攘十事歸又三年

卒謚文安初督撫項忠既討平関陕荆㐮唐鄧之乱下令

有司逐流民有弗率戍邊當盛暑道暍疫死者千萬也洪

謨憫之為著流氏說請設法安集之亡何𡻕饑流民復集

于是右都御史李賔䟽其說上之上命副都御史原傑徃

安集之為縣八為郡一設一都司衛𠩄緫制之人皆歸徳

洪謨云洪謨嘗泊舟䢴江夜見一人𮧯布前謂曰吾即子

之前身也洪謨驚問于何人曰吾友鶴丁山人忽不見洪

謨遂以詩訊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守曰生死輪廻事杳冥前身幻出鶴仙

靈當年一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夣華表歸来又姓丁守訊郡民云友鶴

山人元末隐士以詩名家至建文元年殁於成都

 論曰周文安留心民瘼不濶于事議多有禆時政獨孔

 庙礼𠩄賛殊少凖䋲則其圖璇璣玉衡也敢能以蔡傳為

 非乎丁隐士讀書或未免拘牽再世猶爾爾

  姚䕫

姚䕫字大章浙江桐廬人也正統七年進士鄉㑹試皆第

一人授吏科給事中上之北狩也郕王監國及即真䕫預

議有力超陞南京刑部侍𭅺改礼部徃考察雲南官吏還

朝留礼部七年景帝不豫夔与兵部侍𭅺商輅議復皇太

子䟽具未上而上皇已復辟石亨等譛䕫出為南京刑部

上皇顧知䕫忠於太子召還禮部左侍𭅺李賢曰䕫表裏

相称有大臣之量上乃改䕫吏部佐塩山時鄒幹為礼部

右侍𭅺有真㝎守賄石亨求𣸪官幹受亨嘱挟䕫同列擬

奏稿送夔判䕫擲筆大言曰寕無侍𭅺此稿不可判亨敗

附亨者黜䕫名曰益重進礼部尚書天順八年上崩䕫典

邦礼茂𨹧中頗能持諍昭徳宫顓寵震位乆虗夔䟽請謹

小星葛藟之分以兆百男之慶成化四年睿皇后崩上承

孝肅太后命不欲合葬祔庙下廷臣别議閣臣彭時等争

不䏻淂䕫率廷臣百餘人再三跪請𣸪群伏文華殿門哭

諌上頓首皇太后前逡廵乃従之後泰𨹧見夔等䟽謂劉

徤曰先朝大臣忠厚為國如此䕫嘗薦左僉都御史張𡵨

廵撫遼東岐為猾䘚牽累坐逮御史謝文祥因以劾䕫上

怒下文祥獄䕫請貸文祥俾自新罷臣㷌田里上曰罪文

祥非以卿不許五年代崔恭為吏部尚書加太子少保七

年星変江南大風雷雨海溢漂廬舎䕫上䟽請命廷臣共

修𠩄以安民弭患急務上是之詔簡重撫臣𩛙勵庻司守

令停免是𡻕粮芻塩課顔料匠役䕫仍乞罷田里以謝天

譴不許未㡬䘚贈少保謚文敏子璧武選𭅺中忤丑旻黜為思明府同知

 論曰姚文敏𠩄争皆天子家事𡘜門一莭遂為世廟時

争礼前夀淂不淂時也頋奪嫡違礼天子狥毋孝肅直

是不孝關至徳追尊而格扵礼天子不狥議礼諸臣天

 子自以為孝暱至情涕泣可以回婦聼不可以平帝堅

 各有其故非幸不幸之觧可委䕫豪俊慷慨不拘小莭

 論者追擬唐杜黄裳而未免通餽謝當時𥝠暱属官之

 訐𠩄自来也而素自在𮗚子璧以進士武選𭅺中忤尹旻黜

 為思眀府同知即家教有然矣

  楊守陳子茂元孫羙璜

楊守陳字維新浙江鄞人也舉郷試第一景泰二年進士

以庻吉士授編修成化初𠑽講官多讜言陞侍講英廟寔

録成𨗇司經局洗馬上命作内宴楽語守陳曰吾以工𥌒

諌天子過聴不賢于SKchar孟滑稽之談乎㝷𨗇侍講學士一

官五品十六年有𫞐貴欲援之守陳謝曰𭒀婦老矣改莭

乎㤗𨹧即位例𨗇宫僚官執政擬守陳南京吏部侍𭅺上

爲削南京字憲宗升祔詔議祧禮礼官請祧懿祖以徳祖

比宋禧祖百世不𨗇守陳䟽言礼天子七廟祖功宗徳故

凡號太祖者即始祖必以配天若啇周契稷皆有功徳非

直原夲統也宋禧及我徳祖可比啇報乙周亞圉非契稷

比議者習見宋儒嘗取王安石説遂使七廟既有始祖又

有太祖太祖配天又不淂正位南向名与寔乖非礼也時

不能従弘治元年䟽請開小經筵講學御午朝聴政累数

百言有曰臣恐陛下鋭志少⿰忄觧 -- 懈欲心漸滋伏望退朝御文

華殿日值内閣大臣一員領講官二員進講聴講未明即

賜清問必求明悟不惮咨詢人才孰䝨不肖政事孰淂失

天下何治亂厯代何興亡講之明而無疑乃可行之篤而

⿰忄觧 -- 懈午朝則御文華门聴政百官奏事面与裁断言有忠

讜切實者議行之䜛侫謟䛕者絀逐之愚惷狂直者SKchar

之蹇訥不能言者𥙷本備陳之大抵一日之间陛下居文

華殿之時多䖏乾清宫之時少賢才常接于耳目視聴不

偏于左右終始如一比𨺚尭舜不難上頗遵行之及修憲

宗實録請觧部事專史職不𠃔已又請老𣸪不許命以本

官兼詹事府丞專職史舘先是天順中闽人髙瑶以貢就

選教官䟽請復郕戾王位號為之立庙且言已已之変非

王不䏻保社稷以待至尊不執成化中追復景皇位號实

本瑶至是守陳以為國可㓕史不可㓕靖難後不紀建文

君事遂使當時朝政与方黄死事諸臣皆湮沒無傳及今

蒐採猶可𥙷葺景皇已正位號英宗實録標目猶書成戾

王附宜改正凢䟽留中者即忠言正議國家大政事冝宣

付史舘以偹遺忘草成病不果上卒謚文懿實録成贈禮

部尚書守陳孝友方正居常恂恂若不出口至論事是非

毅然不可屈愽學多識文詞淳雅五經四書時有獨見不

泥古説録為𥝠抄凢数百卷弟守阯南京吏部尚書従

守随掌大理寺事工部尚書謚康簡守隅廣西布政使守

陳二子茂元刑部侍𭅺茂仁四川按察使茂元以成化十

一年進士副使山東時張秋河决上既遣劉大夏徃治已

又遣太監李興平江㑑陳鋭茂元上言官多民擾乞召二

人還使大夏得以專力而成功又因事納誨初𥙊河神時

焚帛灰如人首狀茂元遂言水者隂象其應為後宫為𢑱

翟宜戒𩛙后戚防禦𫟪冦興䓁執奏以為妖言詔逮茂元

去山東百姓遮逮者泣訴道擁不能行入對侃侃不屈謫

長沙府同知已乞歸起厯廣西𠫵政時逆瑾遍索藩臬官

賄茂元曰官以賄成非盗官帑則剥民脂畏無妄之灾犯

有名之律譴将益深死不為也瑾矯㫖令致仕瑾誅起厯

貴州廵撫㑒都御史兼制四川酉陽湖廣湖北諸道時討

篁子坪䓁寨苗冦事未集俄改南京右副都御史茂元曰吾

幸脱事去遺後人以劳可乎授䇿諸将立討平之乃行乆

以刑部侍𭅺卒於位守陳孫經厯羙璜主城门鑰武宗時

駕每夜出江彬語郕國公取鑰羙璜不与曰公判牒則可

彬怒召責之曰駕夜出门宿俟之鑰不可淂也下獄廷杖

彬敗迁刑部𭅺中瑶後迁知縣陳布政選忤中官𬒳逮連

𡏟選道䘚瑶為曲治棺殮如礼及赴獄罷官食貧老事母

 論曰開國時止有追尊未及祧議自永楽中以太祖配

 天便應正位百世不𨗇周有后禝號始祖𠩄自出太王

 以下俱有聖徳不淂已従昭穆而特建世室以永文武

 此亦従𫞐不可以概後世也夫徳懿諸祖功徳不著即

 其諱尚未詳也安淂以比周之前王故昭穆之説太祖

 時一例太宗時又一例必奉一始祖而後可行昭穆

 四祖内或一居正而太祖従昭穆之列扵情理當乎否

 乎既居昭穆而以七盡議祧使配天者而亦従祧議于

 情理當乎否乎以上古礼之權者而執以為礼之經守

 勿失昧矣是故太祖時不䏻七廟従四庙之例以徳祖稱

 尊而逓祧之至太宗時既尊太祖配天居常尊四祖另室

 逓祧太祖以下従昭穆搃逓祧𠩄以𨺚開國也若夫両京

 分配南以仁祖北以太祖權己失中若太宗亦上擬配天

 是彰其不臣又彰其不子亦猶之世庙之䖏其父子不臣

 亦不子也欲尊之而使九原恧不自安豈孝子之心哉老

  𡠉婦壬午已已尚有𥙷録二議病未及上大率持理近

  正家世𩔰融子茂元風莭可嘉𡠉婦更有肖子矣吾獨

  難教職高瑶請𣸪景皇位𭈹乃在天順時不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