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齋先生詩集

1608年
卷一

習齋先生詩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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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一技也。而必專而後工。蓋非紛華富貴。馳逐聲利者所能專也。故自古。工於詩者。大率窮愁羈困。不遇於時。非工之能使窮。窮自能專。而專自能工也。余觀習齋公之詩。沖澹而有味。典雅而無華。是固臻於妙。而得其精者也。苟非窮於時者。何能若是專哉。然公以妙年大科。聲華藉甚。立朝五十年。官至禮部侍郞。不可謂窮也。而於詩若是專。何也。余少也。寓居公第之傍。又與公之諸子遊。常見公官閑罕出。出則樸馬殘僮。委蛇以行。雖身縻簪笏。而意在推敲。入則閉戶靜坐。諷詠自娛。於物無所嗜好。唯喜古書。手不釋卷。上自墳典。以至諸子百家。奇辭奧義。極探窮搜。孜孜兀兀。樂之終身而不知倦。此公之所以專於詩也。然則公果無意於世。而直爲操觚弄墨者流哉。嘗聞公少與安公名世,尹公潔。相友善。乙巳之禍。二公俱陷不測。自是擺落世事。不復與人交游。人有來訪者。問無恙外。不接一語。凝然如泥塑人。人莫敢窺其際。家貧屢空。妻子不免飢寒。怡然不以爲意。凡喜怒憂樂。無聊不平。必於詩而發之。不以外慕榮辱動其專。蓋寓智於詩。而隱跡於吏者也。嗚呼。以公之文章德量。倘能俯仰而諧俗。則其成就事業。豈可量也。而乃韜光鏟彩。絶意榮進。與世相忘。一混于詩。此豈公之本心也。嚮使公有可以致位鍾鼎。笙鏞治道。則豈必勤苦攻詩。專於一技而止哉。惟其不遇於一時。故乃能大肆於詩。而傳之於後世。豈天以文章。屬柄於公。而使之專耶。然則公之不遇。亦天意也。其視暫時榮耀。泯沒無傳者。爲如何哉。觀公之詩。可以想見公之遺風。吁可尙也。余懼世之人。徒以文章視公。而不知其全德達識之爲可師法。遂書此弁之卷首云。萬曆戊申七月下澣。資憲大夫。兵曹判書兼知春秋館事同知經筵成均館事世子右賓客李廷龜。謹序。

習齋先生詩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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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衰且廢文字。況素不聞之詩道乎哉。然妄謂詩道不得不視夫人。深於人事利鈍者。其天機也淺。才分不逮。而彊力取名者。不救其氣之弱淺。若弱者之於爲詩。驟奇也。細巧也。寒瘦也。否則鄙而已。種種爲病。而不足以入於澹造於熟。不澹爾。不熟爾。然謂之詩道成則未也。以吾自少聞先生之風。及事先生於傄寀間。有以瞷焉者。而今要之乎其所爲詩。則擧無其病。而見其道之成也。郞君韠氏。早有能詩聲。而由書生優於華國之須。吾嘗慕而友之。於是。益信夫聞詩之學。其有源委也。玆者。湖西伯崔公淸源,公山牧許公端甫二斯文。頗有所助與。始克以先生詩入板。爲可傳後。徵吾一言引之。如先生詩。果待吾輩輕重者乎。先生實吾父行也。重爲起敬故書。時萬曆戊申中秋月日。通川崔岦立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