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萬曆野獲編
卷四
卷五  


宗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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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建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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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十年,上未有子,中外憂之。行人司正薛侃建議,謂:「先朝分封各藩,必留親王一人在京,謂之守城王,或代行禮。遇有事則膺監國撫軍之任。至正德初,而逆瑾削之,盡行出封。乞查舊典,擇親藩一人為守城王。若東宮誕生,則以為輔貳;如再生皇子,始遣出封王國。」其言甚危,且守城王之名亦不載典故。而侃同年彭澤者,素媚張永嘉。又與夏貴溪爭為都御史,恨之甚,因促令亟上,便可坐夏主使。且雲張少傅甚善此疏,當從中力讚上成之。疏上,上大怒,會官廷訊,五毒備下。時汪鋐、彭澤令侃引夏言主使,侃抗詈不服,乃得不死。而澤遣戍,永嘉亦罷歸。穆宗初崩,新鄭當國,時有大俠名呂光者,為故相華亭所遣,行間於京師,因別遣客以奇計幹新鄭,謂主少國疑,宜如高皇初製,命親王為宗人令,領宗人府,以鎮安社稷。新鄭大喜,納其謀,呂又宣言於內廷云:「高閣老已遣牌迎立所厚周王入紹,身取世襲國公,新帝位不安矣。」兩宮大駭,偵知果有宗人之說,遂從中出旨,立逐新鄭。時,先帝升遐甫二旬,距今上即位甫六日耳。兩說俱關宗祧大計,然其事創見,人所不習聞。處人骨肉間,尚不可深言,況君臣哉!薛之狂躁,高之粗淺,落人度內,俱不自覺。掇禍至此,不致為郭損庵中允,亦幸矣。正德二年,榮王之國常德府。時,廷臣抗章爭之,其意蓋與薛侃同,而終不允。榮王為憲宗少子,於武宗為季父,使其果得留京師,則辛巳之春,興邸龍飛,將有不可知者,況唐宣宗皇太叔故事在史冊乎?薛侃之言,正觸上忌諱。且其時,雖前星未耀,而上富於春秋,遽建此計,是待上以終無胤嗣如武宗也,安得不幹天怒乎!賴上寬仁,偶不死耳。

元子出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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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太子出閣,設座於文華殿中。自嘉靖十五年改易黃瓦,仍為主上開經筵之所。二十八年,莊敬太子行冠禮出閣,禮官謂此殿更飾已久,黼座所在,禮當避尊,上乃命改於文華門之左南向。然而莊敬冠後二十日即薨,並門不及禦也。至今上為太子受賀,禮臣援故事以請,又改命設於文華殿東廊西向。今東宮未立,先出講學,上命設座於文華殿之左室,視兩朝加隆焉。雖儲位未升,而規儀已亞至尊。其後福王讀書,不過武英殿之廊廡而已。

聖功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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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八年十月,南京太常寺卿鄭紀,進《聖功圖》於皇太子。蓋采前代自周文王始,以至本朝,儲宮自童冠至登極,凡百餘事。前用金碧繪為圖,後錄出處,並己之論斷於後。時謂紀會任祭酒,以不稱調南京,至是謀為宮僚,故有此舉。至嘉靖十八年之七月,南京禮部尚書霍韜、吏部郎中鄒守益,共為《聖功圖》一冊上之。謂皇太子幼,未出閣,未可以文詞陳說。唯日聞正言,見正事,可為養正之助。乃自文王為世子而下,繪圖為十三事,且各有說。上雲圖冊語多曲隱,假公行謗,無人臣禮,下禮部參看。既而命宥韜等罪,其冊疏廢不行。至今上乙未年,皇長子出閣講學,時修撰焦竑在直為講官居末,亦進《養正圖說》一冊,不以商於同事。後漸彰聞,郭正域以宮諭為講官之長,大恨怒之,次輔張位亦恚甚,至焦丁酉為北京副考,遂借場事逐之。至今未召用也。前後三朝四公,皆以納忠東朝,被疑受譴。若鄭紀者固不足言,霍渭崖、鄒東廓,皆一時名士,何以亦有是獻,且書名亦同,大是可笑。至焦弱侯,更以博洽冠世,豈未聞前二事耶?抑承襲為之也?《易經》一蒙卦,誤人乃爾。

霍、鄒二人,尋俱入為宮僚。

太子冊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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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十八年己亥二月朔日,世宗將幸承天府,冊立莊敬太子及裕王、景王。裕,即穆宗潛藩也。是日大禮甫舉,內臣司寶冊者,各奉所賜歸。而裕王冊寶誤入太子所,其青宮冊寶,乃為裕邸所收,中外駭怪。是時,莊敬已有疾,年十四而薨逝。穆宗與景王生同歲,中外頗有左右袒之疑,然冊寶之兆,久已定於冥冥。及景恭王就國甫四年,亦於國中下世,雖儲位未建,而人心大安矣。己亥二月之誤,豈偶然哉?冊立之日,日下五色雲現,時以為東朝之瑞,其後穆宗竟從裕邸龍飛。所謂休征在此,不在彼也。

三王並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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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本之爭,自己酉至癸巳幾十年。朝端競沸如蜩螗,終不得請,甚至廷杖,空署罷逐,而不能止。至癸巳春,太倉相公自省觀來京,時虛首揆待者逾年矣。至則預戒言路,勿及建儲事,閣中自當一力擔當。忽有密旨至太倉私第,次日即得待嫡之旨,引《祖訓》為證,今且並封三王。塗御史(傑)、朱寺丞(維京)首爭之,俱遣戍。於是爭者滿朝,而禮部陳主事(泰來)直攻太倉,語太峻,遂一切留中不下,太倉自認條旨之誤,於是並三王之封亦寢,塗朱免戍為民。並封旨下時,人多不諒太倉。至其冬,再三力請,其密揭至二十餘上,始命元子出閣講學。雖未正儲皇之位,而人心遂大定矣。嗣得之一二名公云:太倉從南來,路遇諸儀部(壽賢)請告歸,問以京師近狀,且及冊儲一事。諸云:「上多疑猜,未肯遽立,有識者以並封三王為妥。」太倉猶未謂然,復問:「趙定宇雲何?」諸曰:「趙正有此議。」諸乃太倉丙戌門人也,意遂信之。抵京問趙少宰:「公果主此議乎?」趙曰:「僉言以為然,不獨我也。」趙始與王微隙,尋已講解,不虞其非誠言。迨糾彈叢集,始大悔之。趙亦特疏救正,語甚侃侃。太倉乃悟二人有意紿之,業為所誤,隱忍不敢發。至秋而有吳鎮告計賴婚之事,趙蒙惡聲去位,說者又謂王相實主之,所以報東門之役也。然兩公俱當世偉人,終不敢信其然。

立儲儀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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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皇太子冊立儀注,有太子受冊,恭謝皇貴妃之文。蓋用宣德、嘉靖舊儀也。然考太祖初定之製,本不及皇妃,時懿文為中宮所出,自無他竭。至宣德二年而英宗升儲,始改添謝上與皇后八拜之後,即謝皇妃四拜。皇妃即孝恭孫後,時尚為貴妃,英宗其所出,則禮自當以義起。其後百餘年,而為嘉靖十八年莊敬太子升儲,亦於謝上及中宮禮畢,謝貴妃則俱用八拜禮。蓋貴妃王氏,亦莊敬生母,而拜禮已並隆矣。今東宮之立,即謁謝上位中宮,先皇貴妃,而次及皇妃,俱四拜禮。時生母恭妃王氏,尚未進封,故僅得四拜。而貴妃鄭氏,徒以位號尊重,遂居恭妃之前,此則前代所無。而禮臣創議者,時以為異。然以今上意中事,或不妨將順也。唯英宗冊立以後,則母妃受命婦賀,其後俱進箋稱慶,一同太后及中宮之儀。今則刪去,意者亦壓於翊坤鄭妃,非得已也。時建儲大典,顒望廿年,一旦允行,中外欣躍,故禮臣不敢復較小節,以咈上旨耳。

按英宗冊立最幼,尚未及百日,命名之期,蓋宣廟急欲孝恭正椒寢之位,所謂母以子貴也。今太子年最長,受冊時,睿齡已二十歲。而次年納妃,過摽梅之期久矣。兩朝大典,迥異如此。

皇子追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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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殤不成服,不追封,此古今通例,至本朝尤嚴。如高皇帝第二十六子楠,為葛麗妃出。未逾月而薨,遂無封典。而文皇帝第四子高曦,亦因之。至純皇帝長子,為昭德萬貴妃出,以將及周晬而薨,不命名,不追封。是時萬妃寵震天下,又得一索之祥,而斤斤守祖宗法如此。至肅皇帝第五子,則生僅一日而薨,亦賜以名,追爵為穎王,諡曰殤。此出何典制耶?然猶曰帝子也。若與獻帝之長子,生於藩邸,亦僅五日而亡,事在弘治庚申,至嘉靖乙酉,已將三十年矣,亦追封嶽懷王,命首輔楊一清撰墓碑。抑何不經之甚耶?又至庚申年,則已周一甲子,始賜名曰厚熙。蓋向來玉牒中,尚未有名也,亦怪矣。按皇子以百日命名,而高皇第二十六子,尚未及期,已先得名,蓋未定制也。若憲宗長子,以正月生,至十一月薨,亦未賜名何耶?是未可曉。

使長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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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初沿亡元餘習,臣下呼親王俱為使長,未知取義謂何。如文皇登極後,問建文故將平安當時相窘狀,安對曰:「此際欲生致使長耳。」今親王不聞有此呼矣。又侍長之號,則今各藩府之女,俱有此稱,會細叩何義,則雲尊其為侍妾之長也。乃至支庶猥賤,不膺封號,且恣為非禮者,亦例受此呼,其辱朱邸極矣。今《荊釵記》戲文中,尚有「怕觸突侍長」之語,則此號相傳亦非一日。

親王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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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朝,親王入觀者不絕,蓋文皇矯建文疏忌宗室,倍加恩禮。宣德間,漢王高煦,以反見誅,遂廢入朝之事。唯英廟復辟,以襄獻王宣宗同母弟,曾有疏上章皇后,請視南城起居,又疏勸景帝朝南內,上感其誠,且先有于謙等,以金符迎襄邸之謗,欲慰安之,故命之入朝,情禮優渥,前代無比。其歸國時,車駕又親送至廬溝橋。特賜以護衛,時護衛不設久矣。此後,親王不朝者將四十年。至弘治八年,上復下詔,召崇簡王入京,以聖祖母聖慈仁壽太皇太后年高,念叔崇王,欲一見,蓋崇王亦英宗同母弟也。時倪文毅(嶽)為禮卿,抗疏力止,以黃河泛溢,中州亢旱,三王之國,物力不充為言。上曰:「卿等說的是。但朕承聖祖母意,已有旨往取王來了。」迄未允。未幾忽奉中旨免王來。餘味倪疏,末有云:「太皇太后享天下養,崇王親愛所托,恩禮無加。今奉命來朝,雖少遂一時欲見之心,然欲別,則難免眷戀不舍之情。既去,必倍增憂思不忘之念。他日上廑聖慮,雖欲悔之無及矣。」此等語,切中人情意中事,雖欲不允得乎?此雖孝宗轉圜,亦持論者婉曲真切,有以動之。

親王迎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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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行幸,至藩王境內,例出迎謁。祖宗朝唯永樂七年巡幸北京,至濟寧州,魯王肇輝來朝。次年還京亦如之。其後武宗巡遊最頻,然未聞有親王朝謁一事。至於山西大同府駐蹕更久,太原府亦曾臨幸,初不聞代王與晉王如何祗奉。至正德十四年南征,過臨清州,則德、魯二王俱在境內,亦不雲迎見行在也。惟嘉靖十八年,世宗幸承天府,先敕諭路近王府封疆者,出城候駕,跪迎道傍。駕至行殿,行五拜三叩頭禮,於是趙王迎於磁州,汝王迎於衛輝,鄭王迎於新鄭,周世孫迎於鄭州,徽王迎於所封鉤州(今禹州),唐王迎於所封南陽府,俱宴賜有加,而朝宗王會之盛極矣。故事,親王非迎駕及掃墓,不許出城一步。至萬曆六年,故相江陵張公,以葬父歸,過南陽,唐王出郊謁,具賓主,及答拜留款。張坐南面,王相向講敵禮。至襄陽府,則襄王亦仿唐例無少異。蓋朝見伏謁之禮。一切不講,而親藩反以得親奉謦欬為幸事。僭紊至此,安得不敗!又先期遣牌云:「本閣部所過,二司謁見,俱遵見部禮。」蓋勒其長跪也,於是手板折腰,與州縣下僚無異。但布按二司,惟入吏部,始行跪禮,至私第,則仍以客禮見。江陵妄自尊大,並典制不復問矣。

趙王監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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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二年,上在京師(今南京),以第三子趙王高燧留守北京。永樂八年,改命皇長孫留守,而燧猶留行在,時皇孫睿齡十有三矣。至永樂廿一年,上在行在,頻以疾不視朝,中外事悉命皇太子決之。時仁宗英斷,裁抑宦寺,而內臣黃儼、江保等,尤見疏斥,因日讒太子於上。賴聖明不能間,然亦稀得進見矣。儼素厚高燧,嘗陰為之地,詐造毀譽傳於外,謂上注意趙王,外結常山護衛指揮,命孟賢等舉兵,推趙王為主,因謀不利於上,並皇太子。時欽天監官王射成,與賢厚善,密告賢天象當易主,賢等謀益急,令興州後屯衛軍高正等,連結貴近,就宮中進毒於上,候宴駕,即劫收內庫兵仗符寶,執文武大臣,令高正偽撰遺詔,付中官楊寶養子,至期以禦寶頒出,廢皇太子,而立趙王高燧為皇帝。時有常山護衛總旗王瑜者,高正之甥也,正密告之,瑜力諫不從。瑜遂非時上變。上覽偽詔震怒,立捕楊養子斬之,命急捕賊,盡得之,召皇太子、趙王、勳臣、文臣等皆至,上御右順門親鞫之。上顧高燧曰:「爾為之耶?」燧戰栗不能言。皇太子力解之曰:「高燧必不與謀。」上以王射成以天象誘人,先誅之。賢等更加窮治,勿令遽死,未幾並其黨悉誅。此事詳見實錄中,審爾,趙王之罪,不容赦矣。鄭曉《吾學編》敘此事,不雲高正等謀弑,殊為失實。趙王以洪熙元年之國彰德,宣宗征漢庶人還師時,欲乘虛襲趙,以楊士奇力諫而止,似乎失刑。高正,一作高以正,後曆官至都督僉事。

楊東裏議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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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宗之討高煦也,回師欲襲趙。時楊榮極讚成之,賴楊士奇力諫而止。人稱其功,至今不衰。然士奇之誌,讚善梁潛墓也,云:「永樂十五年,車駕狩北京,上有疾,兩京隔數千里,支庶萌異志者,內結權幸,飾詐為間,一二讒人助於外。會有陳千戶,事連梁潛,遂死非命,十六年九月十七也。」所謂萌異志者,蓋指趙王高燧;權幸者,內臣黃儼、江保也。既謂趙有異志,何以力保其不反?且知梁潛之冤矣,何以自文皇崩後,又相三朝,二十餘年,不一為潛白見冤狀,使得昭雪於泉下耶?方仁宗監國時,潛又與士奇同為侍臣之副,殆不可曉。潛曾主永樂十三年會試,又主十五年應天鄉試。

周定王異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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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定王橚,高皇帝第五子,高皇后出。初封吳國,於浙江之錢唐。繼改封周,建國河南開封府。至洪武二十二年,自棄其國,走鳳陽。上命遷之雲南,未行赦歸。建文帝即位,王次子有爋,告王謀逆,又竄雲南。已召還留京師。比靖難師入出見,文皇哀之,復封開封。王上書言汴城歲苦河患,上為營洛陽新宮,將徙封焉。未幾,又言河堤漸固,乞仍修舊宮,以省煩費,上又從之。永樂十八年十月,護衛軍丁奄三等,屢上變,告王不軌,召至京師麵詰之,示以告詞,唯頓首稱死罪,乃革其三護衛放還。夫定王世所稱賢者,而舉動乃爾。其初有爋蜚語,尚雲方、黃造謀繼而再告,輸伏無辭矣。豈非瞰六飛屢駕,復襲壬午故事耶?且當太祖在禦,不俟父命,擅離封域。既而倏請洛陽,仍戀大梁,何其躁動邪!再竄滇南,終保祿位,幸矣!

藩府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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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第七子齊庶人,之國山東青州府,建文中,以嫌死國除。而太宗第二子漢庶人,即封其地,未行而改樂安州。後憲宗第七子又國於此,是為衡恭王,傳至今第八子潭王,封湖廣之長沙府,後坐妃事自焚,國除。仁宗第五子襄憲王又封其地,至正統間移襄陽。英宗第七子又國於此,是為吉簡王,傳至今第十二子湘獻王,封湖廣之荊州府,建文中,坐嫌自焚,國除。至成祖靖難,以太祖第十五子徙國其地,是為遼簡王,傳至隆慶二年,庶人憲節,以罪廢不嗣。第二十二子安惠王,之國陝西平涼府,尋以無子,國除。永樂中,以太祖第二十子封其地,是為韓憲王,傳至今第二十四子郢靖王,之國湖廣之安陸州,無子,國除。仁宗第九子封其地,是為梁莊王,又以無子,國除。至憲宗第四子獻皇帝,復於安陸建國,世宗龍飛,升為興都承天府。懿文太子第四子衡王,永樂中降封懷恩王,建國江西建昌府,未幾廢之,後為仁宗第六子荊憲王封國,又改封湖廣蘄州。至憲宗第六子又封其地,是為益端王,傳至今。仁宗第十子衛恭王,建國河南懷慶府,未行,薨。即改第二子鄭靖王,自陝西鳳翔府徙國於此,傳至今。英宗第五子秀懷王,之國河南汝寧府,無子,國除。即以封第六子為崇簡王,傳至今。憲宗第五子岐惠王,之國湖廣德安府,無子,國除。即以第九子壽定王補封其地,又無子,國除。至世宗朝,又以第四子封德安,是為景恭王,不數年薨,亦以無子,國除。憲宗第十一子汝安王,之國河南衛輝府,無子,國除。弘治間,又建興府於此,獻王以逼黃河為辭,乞改安陸,上允之。至今又為潞王府,則先帝穆宗之第四子,而今上之同母弟也,以萬曆十七年之國。按安陸之封再絕,而興邸肇開,遂為萬世豐鎬之地。德安之封再殄再續,而景王又世宗愛子,幾有奪嫡之漸,終以胙土不嗣。蓋廢興莫非天意,不皆地靈也。按太祖第五子初封吳王,旋改封周。蓋以上霸府初開,曾以吳王紀號,故亟更之也。至懿文第三子允熥,又封吳王,何耶?不可謂非方、黃諸公之失矣。又如憲宗於景泰中,從太子降封沂王,英宗復辟,太子反正,則沂亦青宮潛邸,不宜再封。至涇簡王為憲宗第十二子,弘治十五年,又之國沂州。憲宗初被廢,雖不入沂,然景帝時,給事中徐正曾密疏,欲出太上及沂王於沂州矣。此等嫌疑之地,即不封建亦可。是時劉晦庵當國,李西涯、謝木齊為佐,何以不商及此?

郡王謀叛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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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中謀不軌者,親王則有漢府高煦、寧府宸濠,郡王則有安化王寘鐇,皆罪狀顯著,夷滅無辭。若正德中,歸善王當冱之死,人尚以為冤。其他支庶,如代府充灼之屬,尤幺麼不足數。惟情罪最昭灼,審鞫最詳確,猶得死牖下者,無若景帝初年,處岷藩事,最為失刑。岷府廣通王徽炸者,太宗第十八子莊王之第四子也,有武岡州民蒙能等,投為家人,導以不法,又引致仕後府都事於利賓,以相術幹之,謂炸有異相,當王天下,因謀逆,將以景泰二年五六月起兵,直趨南京,據大位。先以金造轟天王之寶,又以銀造靈武侯、欽武侯諸印,改年號曰元武,偽作敕書,遣蒙能及陳添仔等,以貲幣並印,賜諸苗帥,會兵大舉。未行而事泄,上遣駙馬焦敬、內臣李琮,往征之炸。時未有兵,束手就道,比至鞫於廷,俱伏反狀。適湖廣督臣王來等,亦奏陳添仔、蒙能等新招苗賊助炸,會炸已行,官軍連擊敗之,大潰,蒙能隋苗兵遁還廣西,並以炸所頒偽敕來上。景帝謂謀危宗社,法不當恕,姑屈法貸死,斥為庶人,並家屬禁錮鳳陽,第斬於利賓以徇。又五年為景泰乙亥,蒙能匿蠻中,自稱蒙主,糾引生苗三萬餘,寇龍裏等城。湖廣鎮臣以聞,帝命貴州、廣西文武大帥,會湖廣合剿,時能已破銅鼓諸衛所,殺都指揮汪迪,聲勢大振,撫臣尚書王永壽告急。兵部尚書于謙至自請往討,帝不許,但命總兵南和伯方瑛進兵。至英宗復位,始殲焉,凡平寨一百九十五,斬級三千,而他帥不與焉。此事首尾五年,黔楚騷動。蒙能何足道,徽炸者,僭號紀元,偽造符璽,圖踞留都,其罪豈在寘鐇之下?猶得保首領,終天年,政刑如此,宜景帝之不終。此事紀傳既少見,愛書亦不存,人無知者,故備列之。若較之近年楚府劫貢一事,至論斬傳首,真可謂倒置矣!

兄王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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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定王濟熺,太祖第三子恭王嫡長子也。既嗣位,至永樂十三年,為庶弟平陽王濟熿所譖,削爵禁錮。時太宗寵信熿,即以熿代封晉王,後淫暴不法,並誣陷兄事漸露,仁宗即位,還熺冠服及王號,徙居平陽,稱之曰兄王。宣宗即位,進稱為伯王宣德二年,濟熿通高煦事發,削爵錮鳳陽,而熺居平陽如故。宣德四年,熺請還太原奉恭王祀,上不許,命建廟於平陽。復書以太宗建都北京,即作太廟於北為比。是時晉竟虛國無王,至宣德十年熺薨,子美珪,始以平陽王嗣晉王位歸太原。時熺昭雪久,終不還國,亦終不得稱晉王,其故竟不可知。濟熺先封昭德王,改封平陽,其妃為曹國公李景隆女,熺之廢,景隆之力居多。

淮王宗廟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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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淮康王世子見濂早卒,諡安懿世子,無子。康王老,請以次子清江王見澱攝府事,王薨,見澱尋卒,諡端裕。其長子祐棨為淮王,而以見濂追封淮安王,其妃王氏為王妃。時冊稱安王,為祐棨伯父,故其常祭祀號安王稱王伯,清江王稱王考。其所居宮,王氏仍世子府內,而本生母趙氏,入居永壽宮。輔導官謂非宜,言於王,上奏其生在安王卒後,未嘗為嗣,欲加重私親。事下禮部,移江西守臣勘復,乃謂安王伯父之稱,本諸祭詞,唯稱清江王為王考,於義未協。按禮,諸侯之子為天子後者,稱於所後之天子,而不得稱於所生之諸侯;別子之子為諸侯後者,子為天子,而父非天子,則必追尊之詔,已布於天下,乃可稱其父為天子,子為諸侯,而父非諸侯,則必追封之請,已允於天子,乃敢稱其父為諸侯。今之親王,即古諸侯也,今之郡王,即古別子也,親王所主祭之王,則諸侯之禰廟也。淮王既不後於其伯,則非為人後者。欲乞以清江王追封入廟,與安王同為三世之穆,似兩得之。又生母趙氏,未得進封,遽稱國母,先居永壽宮,此則其非據者。於是禮部尚書劉春,謂安王雖未封而卒,今已追封為王,祐棨雖生於安王卒後,今既入繼親王,則實承安王後矣。皆朝廷之命,非所承也。乃更欲追封其本生之父,則安王封諡之命,將安委乎?徒欲顧其私親,而不知繼嗣之重,事體殊淚。況安王既追封入廟,為三世之穆,清江又欲進封,則一代二穆豈禮哉?況廟號稱呼?不可以製冊為據,唯當以所後為稱。其清江王祀事,宜令次子祐揆主之,淮王無與焉。所居宮,則安王妃遷入永壽宮,清江王妃退居清江府,斯禮、典、法、令。皆得矣。詔以其援據甚明,從之。此事上處分在正德八年。按前江西守臣所議,即他日張、桂等繼統不繼嗣,非為人後之說也。禮卿劉春所議,即大廷公論力諍,以為上承孝宗之嗣,一代無二昭二穆之說也。次子祐揆主清江王祀事,即進封崇仁王為興王,奉興邸祀之說也。至於生母趙氏退居清江郡王府,則當時章聖蔣後尊居大內,舉朝無敢以為非者,其時情勢,又非藩國比也。淮事去世宗議大禮未十年,而取舍從違,矛盾顛倒,一至於此。非天子不議禮,信哉!其後,嘉靖中,見澱竟加封為淮王,諡曰端。蓋議禮新貴人,正借以伸己說也。劉春之議,至是詘矣!

藩國隨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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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朝親王出閣,例選翰林二人侍講讀。天順初,英宗從李賢議,改用進士二人,授翰林檢討。及之國,即升其國左、右長史。從行歲久,加服俸,終身不得他遷。士人苦之。弘治間,進士十人被選,至與太宰耿文恪相詬詈,互呼為畜生。嘉靖間,吳秀水鵬秉銓,亦以選藩僚為中書劉芬所窘辱,雖皆受重譴不顧也。及萬曆戊寅,潞王出閣,輔臣始議定:既授史官,效勞年久,俸滿升參議以出。諸進士始免曳裾之憂,此江陵公曲體人情處也。是時先人同年董樾、徐聯芳,俱以此官外轉藩臣,遂為本朝創典。然二公俱不振。到萬曆壬寅,福王講讀,用韓孫愛、陳翔龍拜檢討,亦遵董、徐往例,需次參藩。然在都下時,雖隸人亦以假翰林呼之,又絕望華要,居平多邑邑。至於長史,皆於藩封定期之頃,吏部乘間奏用進士部郎充之,膺此選者,如長流安置,舉家哀慟。因思史官為王官,固為失意。永樂二十二年,仁宗第八子滕王,之國雲南,上命左庶子姚友直升雲南參政,掌滕府長史司事。雖其時親王體峻,特屈宮僚為相,然其法自可師。後世若遵此例,人必樂就。無論史職郎官,俱無辭矣。況以三品大吏,統八所屬官,體統截然,郡縣亦無取相撓,此最善法也。姚後終太常寺卿,時同封者,有鄭、越、襄、荊、淮、梁、衛七國,如鄭府左長史,則以春坊左司直王淪升任,尋入為戶部郎中,升左侍郎,巡撫兩浙,卒於景泰初元;右長史,則以吏部考功員外郎何源升任,尋入為文選司郎中,後終江西布政使,卒於正統初年;越府右長史,則以刑部員外周忱升任,入為戶部侍郎,撫江南,終尚書,卒於景泰四年,諡文襄;襄府左長史,則以詹事府丞周孟簡升任,至宣德五年庚戌終於官;梁府右長史,則以吏部郎中宋子環改任,後改越府,宣德八年終於官;衛府左長史,則以春坊左司直金實升任,至正統四年為會試同考,卒於京;右長史,則以四川道御史楊黻升任,後亦卒於官。皆不幸早歿,未得他徙。初未嘗錮之也。英、憲以後,始漸不然矣。長史驟貴者,無如世宗入紹之張、袁二公,俱峻登揆地。然張景明為左長史,二十年而歿,距上龍飛未浹月也。雖得贈太子少保、禮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諡恭僖,然緣慳極矣。右長史袁宗皋,亦二十年自興邸來,峻拜禮書文淵閣,不三月而卒於位,猶之不用也。豈設醴祿料,天賦自有限耶!

安置二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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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順三年十月,淮揚巡撫都御史滕昭上言:「建庶、吳庶。俱安置鳳陽,官軍巡警擊柝,聲聞陵寢。或有不逞之徒,事出意外,卒難防範。乞將二庶送有軍衛城池,或即移鳳陽廢中書省,嚴加防範」。上曰:「安置已定,不必動」。至成化三年九月,南司禮太監覃包等奏:「建遮、吳庶,自天順初安置鳳陽,其帶帳幔靴,俱已敝盡。又人口一十八名,歲給布縑綿絮,今死亡者五人,因而減給。所買女奴六人,俱無衣布,宜為修補。」詔下工部勘給之。時吳庶先卒,懿文太子之後,僅存建遮一人,其後釋放又卒,嗣遂絕。兩朝仁厚,雖加優恤,而無救於若敖之餒。若滕昭者,身為節鉞大吏,但知逢迎希寵,其識反出中官之下,真名教罪人也。

下殤追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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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皇子下殤,無追冊者。唯蔚悼王,為孝宗張後嫡出,破例追封,然年亦三歲矣。若嶽懷王厚熙,為興獻王之長子,世宗同母兄也,生僅五日而薨。嘉靖四年。詔追封嶽王,諡曰懷。時章聖太后在養。悼憶長子,故上追崇,以上承慈意,不失為孝。然竟無名可諱,至三十九年,始追賜今名,亦異矣。至嘉靖十六年之穎殤王,則生僅一日而薨;十六年之薊哀王,則生僅半月而薨,亦追加王爵,賜上諡,何也?因思成化元年正月十九日,上第一子生,為昭德宮萬貴人所生,本年十一月廿六日薨,時萬寵冠後宮,吳後亦因之而廢,所生乃元子,且已及期月,竟不加封,亦不賜名。時李文達當國,蓋以下殤未足當儲位之重,其見卓矣。至世宗長子,以嘉靖十二年八月生,十月薨,為閻妃所出,甫兩月耳,追名載填冊,諡為哀衝太子,與憲宗朝迥異矣。時永嘉張文忠第三次為首揆。

慶府前後遭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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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王為太祖第十六子,初之國韋州,徙寧夏,在今鎮城中。傳至王台浤,先以正德五年安化王寘鐇之亂,守國在勞,特賜敕慰諭,且以黃金三百、白金五千齎之。未幾,督兵太監張永、都御史楊一清,參其諂諛寘鐇,稱臣卑辱,奉旨追還賜敕及所賜物。至嘉靖四年,又坐不法,降庶人,以兵圍守之。止給祿三百石,又徙西安府禁錮。台浤四傳而為今王伸域,以萬曆十九年襲位,二十一年遭劉哱之變,為所劫質,亦諂附亂卒,以求苟免。奉嚴旨切責,後事平,自言困辱之狀,又撫按奏慶獻王妃方氏,抗節不受汙以死,得旌,且遣官撫慰,賜金修葺宮殿。蓋前王先賞後罰,後王先貶後褒,雖所被國典不同,總之變起意外,屈節兩番,抑揚互見,言之均堪泚頰。建國雖二百年,盡喪親藩之體,可恨亦可羞矣!

二郡王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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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初年,襄府棗陽王祐楒,疏請追崇興獻王,如張、桂言,並及宗室久錮窮困,欲開四民業,以安貧宗,且省祿糧。得旨褒其興國議,而宗室事不允行。三朝以來,諸建白者及策士者,往往談及此事,終齟齬中格。至今上始決意下令,一節宗人,俱得充諸生應舉,為中外官,天潢二百餘年抑鬱之氣始吐矣。又嘉靖九年,禮部因覆慶府豐林王台瀚疏,上手作書,與諸親藩,欲將帝子應封者俱止為郡王;而親王次子,俱封鎮國將軍。先以書示少傅張璁,璁謂:「果如此,天下將謂主上薄於本根,非親親盛節。不如節其歲祿,如京朝官本折兼支為便計。」上遂持不下,而減祿之議亦格。至末年,始定《宗藩條例》一書,於是減省祿米,而諸藩亦自謂損祿以紓民困,因為成例,以至於今。竊謂世宗此舉,盡善盡美,天子之子有限,而藩王支子無窮,帝子得郡王,如靖江王府事例,體不加貶;其王子皆鎮國,則冊世子、冊妃及建府第等費,以至儀衛宮屬,又細而校尉樂戶之屬,所費不貲,皆得省罷;又體統不太崇重,與地方長吏不至爭禮相詬病。況奉國中尉之下,舊不降爵,此議若行,又可遞降至七八品。其裨國計甚大。永嘉當國,肯任勞怨,獨此事不能將順聖意,使宗藩不億,漫無節製。民生日匱,隱憂正大。惜哉!

鄭王直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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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王厚烷,以嘉靖十年獻白鵲二於朝,上大喜,命獻之宗廟,薦之兩宮傳示百僚,庶職廷臣多獻賦以彰聖德。時太常卿管國子祭酒許論,上《白鵲論》,司業陳震上《聖德感靈鵲頌》,尤為上所嘉納,命付史館。是為獻瑞禽之始。至十八年,厚烷又奏境內溫縣產瑞麟,蓋又踵各撫按獻瑞之後矣。至二十七年,又上疏勸上修德講學,並上《四箴》及演連珠十首,以上簡禮怠政,飾非惡諫,及神仙土木為規。上大怒,手批其疏曰:「爾探知宗室謗訕,故爾效尤。彼勤熨一無賴子耳,爾真今之西伯也?」未幾,因鄭王上表,誤失稱臣,遂削爵錮高牆。所謂勤熨者,故周府鎮國中尉也,亦以是年先上疏,譏切上齊醮興作,且以秦皇、漢武、梁武、宋徽為喻,上已斥為庶人,錮之鳳陽矣。鄭王之疏即繼之,氣亦甚狀。但貢諛於先,而切諫於後,似乎市名釣奇。史稱其好為詭激不情之事,非誣也。隆慶初,復爵赦還國,增祿四百石,壽考無恙,直至今上辛卯年始薨。嘉靖六年,河南靈寶縣,河清五十里,鄭府盟津王長子祐橏,獻《河清頌》。上悅,賜敕褒獎,鄭王厚烷匿之不發。祐橏上疏訴之,上命烷速還,仍吝不與。上怒,鐫諭甚厲,始歸於盟津。至嘉靖九年八月,河南懷慶府產瑞麥、瑞瓜、嘉禾,鄭王厚烷又奏:「此知府王得明善政所召。」上命河南守臣狀諭得明。蓋其獻諛無恥,非一日矣。方上之事玄也,又有駙馬都尉鄔景和者,尚興獻帝第二女永福公主,主先逝,景和以戚臣召入西苑,供撰玄文,上疏力辭云:「臣不諳玄理,不敢奉詔。」上震怒,奪爵發原籍為編氓。景和本直隸昆山人,遂流寓吳中。歲久以公主墳墓南北隔遠,不得奉祭祀,哀請乞還,上憐而許之,亦至穆宗登極,始復其爵。與同時駙馬京山侯崔元,貞邪霄壤矣!

鄭世子讓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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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世子載堉者,鄭王厚烷之嫡長子,好讀書,明曆法,久為世子,當襲位。不願受爵,自萬曆辛卯,辭疏屢上不允。至乙巳年,疏猶不止。禮部議載堉以世子之爵終身,而命其子世孫翊錫代管府事,以待異日承襲鄭王之爵。上已允行。載堉復疏力辭,謂庶子襲封,有違祖製,且於近日欽頒要例所載相戾。又言身年七十,衰病不堪,宜令載璽襲盟津王,代理府事,他日入繼親藩之統。而身及男,退居庶子襲封郡王之例。上嘉其恬讓,褒美甚至,特允其請,且命其父子俱以世子世孫終老,而聽孫承郡王爵。按載堉本鄭國始封靖王瞻埈之六世孫也。靖王傳簡王祁鍈,生十二子,其第四子為東垣王見氵貢,則載堉之本生祖也。簡王傳康王祐枔無子,序應簡王第三子見■之子祐橏入繼,而見■先以罪廢,乃以見氵貢長子祐檡,進封鄭王,是為懿王。懿王薨,子厚烷立,即載堉之父也。厚烷以諫世宗玄修錮高牆,穆宗放還,復國加祿,至今上辛卯始薨。而載堉應立,逮讓國之議起,遂以東垣故封還之。三世而絕,祐橏入紹,已追爵乃父見氵貢為定王,至厚烷而南面亦三世矣。盟津既以罪斥,至載璽亦已四世稱庶人,無復敢以倫序為言者。載堉一旦棄大國而就郡封,似屬嬌情矣。細圪嘉靖六年,祐橏為盟津革爵長子,撰《河清頌》以獻,上大悅,賜敕褒異,而厚烷匿之,上屢下詔詰責,始還之。其後祐橏又請復父爵,而上不許,益疑恨厚烷。而烷所上表,偶誤稱弟不稱臣,且又抗疏諫止齋醮,上意轉怒。橏因訐烷謀反,烷亦訐橏擅殺良民。上命勘核其事。既覆奏至,則謂謀反盡誣,但規切至尊,法當首論;橏縱惡播殃,亦宜治罪。於是烷廢錮,而橏亦重譴。蓋兩宗仇隙,積有歲年。載堉自度一受國封,傅襲年久,則前釁逾結難解,既不忍明言先王互訐受禍之狀,又不欲再訟盟津父子革爵之由,但以宗法世次,自請避位,而以鄭國還之祐橏之子孫,既蓋乃父生前忿競之愆,又杜載璽他日報復之念,其慮深,其謀遠,真仁人孝子用心也。吳之季劄,契丹之李讚華,何足多讓?而禮臣不能詳稽往事,一表苦心,僅以仁讓見褒,乞賜敕堅坊而已,惜哉!先是厚烷竄錮,載堉遂結庵於宮門外,席槁飯蔬,孑居者十九年,迨厚烷歸國,始回府。又奉事其父者二十五年,終於辭國,連章上控,又十五年而始得請,真天潢中異人也。

景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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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恭王為世宗第四子。時哀衝、莊敬二太子先薨,景王與穆宗同歲生,僅小一月。母靖妃盧氏,為上所寵,幾有奪宗之漸,與穆宗同日封王。後之國僅四年而薨,無子,國除。其妃仍還京居恭王舊邸,至今尚在。然孤嫠困悴,幾不聊生。景王乳母年己篤老,至行乞闤闠。餘幼時曾識之,備道當日章華兔園之盛,及恭王驕侈漁色,輒潸然泣下,使聽者惘然。

藩王獻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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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初年,議追崇興獻王,其得誌而取富貴者,如張、桂諸人不必言,即親藩,亦有楚王榮誡貢諛附和,僅得敕賜獎,他無所褒賞。鄭府棗陽王祐楒,亦頌言大禮,尋以罪削爵,援議禮功,得復故封。而楚府儀賓沈寶者,亦以言大禮得加一品服俸,後以誣奏楚王顯榕謀叛,勒為編氓。至嘉靖中葉以後,則世宗方西宮修齋醮,其時方士如邵、陶輩,士人如顧、盛輩不足論,而親王如徽恭王厚爝,及其子庶人載埨,相繼附會事玄,俱給金印,並封真人。遼庶人憲節效之,亦得印並真人號。二王俱恃上寵,橫於其國,未幾俱以淫虐不道,坐法廢削;徽、遼二先王俱不祀。夫以天潢價藩,下同諧媚邪佞,所得幾何?而禍不旋踵。楚王雖免於身,其子湣王為世子所殺,及其孫也。遂有今日華奎假王之勘,籲,可戒矣!

趙王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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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稱夜臥不得獨一室,慮有鬼物侵擾。又相傳室有投繯者,必覓一人為替代,始得托生,因戒人獨寢。此皆俚言,不足信。然有極異者,趙康王厚煜,文皇帝六世孫也,讀書下士,素著令譽。晚年屏絕妃禦,獨居一樓,入夜唯一小童侍寢。偶夜起捫王足,見王縊於床下,驚呼妃張氏、王第四子成皋王載垸入視,則王氣絕久矣。竟不知薨以何時也。王以正德十六年嗣位,以嘉靖三十九年薨,在位凡四十年,壽六十三。王生平無過失,不應受鬼瞰。徒以仁柔少斷,未薨數日前,侍兒有見王者,咄咄自語,若有所恨。或云事起於張妃及成皋,而長史輩懼罪,乃架咎於通判田時雨,詔械至彰德府王封內斬之。王府建樓,必無人雉經。即有之,王必避不居,何以得此?想其或有曖昧,未可知矣。趙王世子、世孫俱先卒,僅曾孫常清在,世孫夫人遂奏以載垸攝府事矣。於是人益疑王之死,專為張妃與成皋事,慚恚自經雲。

徽王世封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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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間,徽王厚爝,國鈞州,性好琴,以與知州陳吉爭斬琴事,訟於朝。上為杖殺巡撫都御史駱昂,戍州守吉及巡按御史王三聘,時論不直王。王心不安,因以重賄賂上所幸真人陶仲文,言王忠敬奉道。上悅,封為太清輔玄宣化忠道真人,鑄金印賜之,薨諡恭王。次子載埨嗣位,用南陽人梁高輔者,修房中藥,取紅鉛梅子,配以生兒未啼時口中血,名為「含真餅」者,服之而效。遂以藥達之上,並遣高輔因陶仲文以進。上又悅,封高輔為通妙散人,仍封埨為清微翊教輔化忠孝真人,賜金印如其父。後高輔在京為上取梅子不得,乃以書求埨故所蓄者。埨不應,高輔始怒,而上亦疑高輔並疑埨矣。久之上意愈厭埨,埨懼,遣儀衛官紀旻齎紅鉛送仲文,以轉獻於上。時高輔已與仲文有隙,廉得而奏之。上以密劄諭仲文,有「莫管徽事」之語,而埨勢益孤矣。會其部內民耿安等奏王搶子女佔田宅事下彼中勘,勘官輩以乃父斬琴之役禍延撫按,追恨之,因附會成大獄。旨下革祿米三之二,並追奪真人金印。王益迫,欲佩始封莊王金符入京自辨。撫按遂取傳聞誹謗語入招詞,旨下革王爵為庶人,押發高牆,廢其國。埨聞命先縊,其正妃沈氏等十六人,旋亦投繯死,次妃林氏等取帛殉者,前後五十餘人。事聞,許槁葬城外,子女俱送會城周府收管,不許請婚封。事在嘉靖三十五年,至隆慶初元,始赦還。以一琴細故,餘殃再世,覆磐石之宗,埨雖有罪得禍,亦不應至此,哀哉!正德中,淮王祐杞,亦與寧庶人宸濠爭琴,陷杞幾覆國,其琴名「天風環珮」,乃淮王先世所傳異寶也。鈞州犯今上御名,已改禹州矣。其始封徽也,為莊王見沛,在成化十七年。至弘治二年,乞升州為府,時王端毅(恕)主議不從。至嘉靖五年,厚爝復申前請,終以非故事不允。然則兩王特以藩封之重,欲升郡示尊,而憲宗之封沂,穆宗之封裕,二州俱無議及升為府者,何也?

遼王封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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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廢王憲節,喜方術,性淫虐。時世宗奉玄,則亦假崇事道教,以請於上,得賜號清微忠孝真人,賜金印,及法衣法冠等。節每出,輒服所賜衣冠,前列諸神免迎牌,及拷鬼械具,已可駭笑。乃至入齊民家,為之齋醮,自稱高功求酬謝,尤為無賴。又以符咒妖術,欲得生人首,適街有醉民顧長保者,被割喪元,一城驚怪。其他不法尤多,至穆宗禦極之二年,為巡按御史陳省、禮科給事中張鹵所糾,奪真人印。又為巡按御史郜光先發其十三大罪,上遣少司寇洪芳洲往勘,洪推鞫峻刻,與道臣施篤臣,務為深文,致節國廢身錮。後江陵公敗,其母妃尚存,歸咎江陵,求復國。廷議還故庶人骸歸葬,而國不許復。議者以此實江陵之罪,已屬可笑。乃洪氏之子謂朝選不從江陵指授,以至殞身,又謂勞道亭(堪)中丞以諂故相陷洪於死,洪得復官,勞至遣戍,舉朝無人辨白其事,尤堪浩歡。微、遼二王,俱以左道邀上寵,一甫及其子,一不免於身,並至夷滅,雖其自取,而當時承勘諸臣,各以私意陷親藩於極典,傷國恩甚矣。

遼廢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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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初歿,上未有意深罪之,特忿馮榼久橫,意甚銜之。張蒲阪已當國,因授意同里門生李御史(植)彈治馮保,並其掌家內官張大受、書記徐爵,以嘗上意,初無一字及江陵也。及嚴旨逐保於南京,諸言官知上意已移,始交章彈射故相,而台中江東之、羊可立最先上疏。上尋晉三臣少卿,以旌發奸之功。於是故遼府母妃,亦露章訴冤。而籍沒之旨下矣,故廢王憲節淫虐不道,巡按御史陳省劾其罪,皆不枉。江陵初無意深求,時廷遣刑部侍郎洪朝選往勘,得其殺人諸事,謬加增飾,且鍛煉不遣餘力,而遼社遂屋。然事在隆慶二年,張為次揆,其焰未熾,亦不得謂張獨主滅遼也。是年洪還朝,次年己巳,即以大計劾致仕,又上疏自辨,命閑住。洪歸閩後,為撫臣勞堪訐其居家不法,瘐死獄中。洪子官生競伏闕控辨,謂勞為江陵效力報冤,致死乃父。詔還其故官,勞坐遣戍。而遼國終不得復。勞既以承望抵罪,然洪之處遼獄,人多尤其已甚,反用忤權昭雪,亦事理之未允者。洪初撫山東,聞章邱李少卿先芳家富藏書,與借觀不與,因起大獄,破滅其家,李以恚恨死。及洪非命,或謂有天道焉。於東阿《筆塵》但記洪芳洲為少司寇時,逼死故都御史楊順,以媚華亭,不知有章邱李中麓事也。洪與中麓同年進士,以此人尤薄之。

遼王貴牴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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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王憲節之廢也,事在隆慶初年,人至今有稱冤者,蓋歸罪張江陵有意殄之也,不知遼之惡當廢久矣。遼簡王植,為太祖第十五子,有庶弟二子通川王貴烚嗣遼王,在位十五年,屢為撫按科道所彈治。英宗每降書戒之不悛。至正統四年,事盡發。初與江陵、滬溪二郡王淫亂,又奸通千戶曹廣等妻女數十人。非理奸死者十餘人;又杖死長史杜述,擅笞荊州知府劉永澤;假以進貢為名,奪彝陵、江陵等州縣軍民柑橘,起人夫逼死者三十人;以軍人許俊賜儀賓劉亨為奴,以許俊妻賜儀賓周英璧與之奸;其他罪不可勝紀。上召王至京親鞫之,且示以諸彈章,王輸服無辭。乃命遣歸,革爵為庶人,伴守墳塋,仍支歲俸一千石,以其庶弟興山王貴燰嗣封。蓋貴烚之當失國有餘辜矣。時去國初未遠,內閣三楊等,未敢輒移同姓大國,故僅從薄罰。又二世為王恩■,以私怨一日殺宗室鎮國將軍恩鑡等八十人,不數日而長子死,未幾王亦疽發背薨。又一世而憲節終覆其祀,積不善遺殃如此。

貴烚之子豪顯,仍受貴烚初封郡爵,至今傳國不廢。而憲節之子俱革為庶人,徙楚府鈐束矣。按隆慶二年,刑部侍郎洪朝選,所上憲節罪狀甚詳,皆罪在赦前。談者反謂洪不阿江陵,欲存遼得罪,真說夢耳!

楚宗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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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宗劫槓一案,起於道臣周應治之報反,成於撫臣趙可懷之鐐杻。後來處分誠過,然劫掠貨財,又無端殺一巡撫尚書,何可末減?獄成賜死足矣,身首異處,已覺太過,至行刑顯陵,則舛甚矣。顯陵為興邸舊園,與太祖子孫何預?而祭告之耶?始則地方諸臣貪功,妄報稱兵謀逆。一時喜事者,如鄖陽巡撫胡心得等,勒兵境上,疏請會師,張大其事,以致用此重典。今攻故相者,至謂楚宗無死法,此議又未確。時賢特欲白江夏之冤,甚四明之罪,未免矯枉過正。總之前案失之苛,後案失之縱,皆時局使然,非通論也。善乎袁中郎之詩曰:「國體藩規俱不論,老臣塗血也堪憐。」盡之矣!

英燿弑逆之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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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湣王顯榕之被殺也,事在嘉靖二十四年正月。相傳世子英燿,丞湣王所嬖方三兒,篡致於室,懼為父所廢,遂起異謀,與逆徒約以上元觀燈舉事。至十八日邀湣王宴,進鴆不效,乃用銅瓜擊弊。以中風暴卒,訃於各宗室。時撫按先以實狀聞,世宗械燿至京伏誅。向來爰書及史所書,皆然。然聞其端不由此。先是湣王暴於其國,內外俱不能堪,人已離心,而英燿病躄,不良於行,其父又愛次子英僉,欲以位畀之,屢說燿曰:「若苦足疾,何以不棄名爵學長生?」燿以是恨怒,決意為冒頓之舉。其後英僉果得立,沒於隆慶之五年,諡恭王,子為今王華奎,即近日宗室所訟,為抱入者也。廢長立幼,未有不敗,如袁紹、劉表。今幸免者,其子弱耳。

楚府前後遭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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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為太祖第六子,傳至湣王,見弑於世子英耀。耀伏法,以庶子英僉嗣位,是為恭王,在位久無所出。說者嘩言不男,如晉海西公晚年為後計者甚密。曾屢示意所厚藩僚,俱懼禍不敢承,乃謀於嬖幸,因有孿生二子事。英僉薨,子尚幼,以武岡王顯槐監國。武岡習知其所名子狀,盡取先世所藏珍異寶貨以去,國人畏發往事,不敢詰。今王嗣爵已三十年,宗人不復奉其約束,王尚以法繩之,致有華越等訐奏,朝議不能決。郭江夏署禮部,素不平其事,力主發勘,因而去位,禍延縉紳,至今未已也。按英耀以嘉靖二十四年弑逆,三十五年微王載埨以奪田宅子女,四十二年伊王典楧以淫虐不法,未幾遼王憲節以酗橫殺人,俱削爵除國,身錮高牆,子孫俱為庶人。此三國,不過縱汰失道,尚至廢錮。英耀躬為大逆,惡逾商傷臣,隻宜汙瀦其宮,止存郡王,聽鄰藩節製如故事,何以茅土儼然,致恭王有李道兒之疑?」然則湣王二子,一事刂刃所生,一自斬其祀,皆覆載所不受也。時當國者為夏、嚴二公,其見終出新鄭、江陵之下,令人邑邑。

弇州所紀,止雲東安王顯梡管理府事。蓋顯槐監國,淫婪不法,擅殺多命,為撫按所劾,始改命顯梡。弇州偶失記顯槐耳。

楚府行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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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宗室華越等之訐王也,初沈四明當國,意不欲發其事,遂令通政司遏之不上。乃主訐王者郭江夏也,時正署禮部,直發沈遏疏事。郭因此為給事錢蘿皋、楊應文輩所彈劾去位,楚亦得罷勘。其冬即有妖書一事,錢、楊與康御史輩,竟欲坐江夏主使,因而波及次揆沈商邱,至緹帥王之楨者,則欲坐所仇同僚周嘉慶,賴大榼陳矩力爭而止。諸言者謂江夏父會受楚王笞,借報仇,引楚故相廢遼事為喻。不知江陵已冤,此更冤之冤者。當楚恭王壯年時,吾鄉有沈樟亭者(名失記)為楚紀,善相得如魚水。一日,忽出春申君、呂陽翟二傳示之,沈知其旨,以死謝,不敢當。王意遂移,置不復道,而他有所屬矣。尋報莞簟之祥,沈懼禍及,致其事歸老於杭。沈即馮祭酒外翁,親為餘言,且歡曰:「郭明龍憨矣。此事重大,得實時必殺數百人。四明不欲行,亦老成之見,但迎合者詈郭太甚耳。」 妖書事寧,郭僅而得免。越一年乙巳,錢給事輩,以京考當謫,中旨留用,蓋當事者酬劾郭之勳也。然諸公終不安其位雲。

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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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楚事興,時議存議勘者不一,其中各有所為,至議存者更多出私心。時惟趙南渚司徒,最稱清正,亦主免勘。蓋非謂郭江夏之說為非,但以事體重大,當麗極典者多人。且年已久遠,株連逮累,一方騷動,固謀國長策也。當國者方憎江夏,示意所厚,言路力攻之。至雲郭父曾被楚王笞辱,以此挾仇。不知郭父起家孝廉,曾守大州,楚王安得笞之哉?郭甫出國門,而妖書事起,給事錢蘿皋輩,遂直以坐江夏,且波及歸德次揆。而人心始大不平矣。是時,趙司徒方署銓部,大不直之,遂欲外遷錢給事。首揆四明怒甚,擬旨留錢,而司徒所署印,亦遂奪與楊少宰署掌。司徒非附四明者,特存楚一事,偶與之合,而心事則徑庭矣。建白諸公,不悉趙生平,概以四明黨目之,有識者豈肯輕信耶?

蔡虛台辨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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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楚府議勘,郭江夏因之去位,旋以妖書,陷之幾死。此人心所久憤者。近年來事漸白,四明謝政,江夏望益重。一時與郭異同者,多罹白簡,或借他事中之,故儀郎蔡虛台(獻臣)其一也。己酉冬,將舉明年外計,時蔡已曆轉按察使備兵常鎮,南御史汪懷德管下巡江,遂露章彈之,擬坐不謹,中多臚列,亦及楚事。蔡乃抗章力辨所以,並往日堂屬不相得之故,於楚事尤娓娓。今疏已無可覓,偶記其末數行,隱括頗核,因記之。

總記一時在事諸臣,始終欲勘楚者,郭正域也。始終欲存楚者,趙世卿也。心欲存楚,而口不敢言,姑推其事,與廷臣會議,而險緩其事者,李廷機也。受楚重賂,而忽勘忽不勘,以俟內之自罷者,趙可懷也。楚撫按覆疏至,而猶持勘結之說者,臣與張問達也。問達有揭,臣有疏,可覆按也。蓋欲勘楚者,為耳聞目擊之真心。而俗存楚者,亦老成持重之穩計。第存之易,而勘之難耳。正域慷慨任事。天宜祐之。可懷首鼠兩端,天宜殛之。獨恨擁戴諸臣,希光附景,以山中之宰相,奉為驅除之主盟,異日出山,未免少減福力,恐亦非正域意也。先臣王用汲之言曰:「逢君之惡其罪小,逢相之惡其罪大。」臣則曰:「逢相之惡其罪小,逢將相之惡其罪大。」云云。故事,大計例不許辨,辨者有厲禁。疏上後,人皆為蔡危之,及察處止降三級,亦以其詞直也。蔡今亦已起補矣。王堯封訟言蔡之枉,於是與汪御史俱外出。

廢齊之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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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為太祖第七子,建文中坐廢,靖難後復封。後復以謀叛除國,錮南京,其子孫皆庶人,有庶糧,無名封。今支屬漸繁,橫行留都,廊下諸鋪,院中諸妓,動輒出票。取物不還值,薦枕不損橐,以至僧寺亦罹其害。間有自愛者,不多得也。尤可笑者,負販不得誌,即設一幾北面拜,自稱謝恩,次日擊金帶服象龍拜客,家中受人謁賀。正不知此章服從何來?都下百寮習見,以為故常,不復致詰,亦隨例與往還。正不可解。

宗室通四民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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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宗室厲禁,不知起自何時,既絕其仕宦,並不習四民業,錮之一城。至於皇親,亦不許作京官,尤屬無謂。仕者僅止布政使,如嘉靖壬辰探花孔天允,榜下選陝西提學僉事,時方弱冠,尋任浙江提學副使,後官至左轄而歸。他不可勝紀。向來諸名公,如弇州輩,屢議關禁,未有敢任之者。頃者建立皇太子詔內,直許習儒業,入庠序,登鄉會榜。於是,天潢不億,始有升朝之望矣。此二百年來,最快心事,沈四明實草此詔。且青宮肇起,鬯普天久鬱之望,雖聖心默定已久,非出臣下讚決,然偶值其時。特四明為時議所不與,遂無稱其勞者,在他相或不免貪天功矣。

宗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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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帝係,以及各藩府名,其上一字為太祖所定,而下一字以五行相傳。其請名時,則禮部儀製司官制名以賜。年久人多,不騰重復,至創為不雅之字,而以金木水火土附之,最為可笑。至有讀其名,而今人捧腹絕倒者。因見宋人,亦有寓謔於宗室賜名,如士羯、士芑、士昆、士綏之屬,蓋以四字與「揭起裩尿」同音也。刻薄無禮,蓋古今同然矣。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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