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瓿集 (朱同, 四庫全書本)/卷4
覆瓿集 (朱同) 巻四 |
欽定四庫全書
覆瓿集巻四 明 朱同 撰序
重編新安志序
洪武九年春有旨令各府州縣纂輯圖志知徽州府事臣張孟善復關同知徽州府事臣金石提督之於是期集儒宿摭採庶務而命布衣臣朱同類輯成編同竊伏自惟郡縣之有志猶歴代之有史也山川人物之繁夥制度典章之錯綜因革之故古今之變靡不具焉是故不可以易言之也况比年以來干戈底定所在版籍百不一存今乃搜求捃拾於焦土灰刼之後而欲盡夫典故記録之詳其亦難矣而新安則自宋之南渡郡人羅願博考遺書網羅衆説輯成一書巨細兼該綱目備舉其學問之博探索之勤固有非他作者所能企及後十六年四明劉炳守郡日俾教授李以申續之又八十年至元之延祐郡守朱濟又俾郡人洪焱祖以再續焉是三書者幸猶不冺而他如梁蕭幾王篤之記唐之圖經宋太平興國之廣記祥符之書以至姚源之廣録則已不可得而見矣然而三志之續作者非一是以體制大綱雖以祖述羅願而紀録之法重複駁雜不無有焉今又續之則成四書首尾一事而繙閲檢討已不勝其煩蓋必變而通之提綱舉目錯綜比事芟繁摭逸旁搜總核合為一編然後可以為不刋之典成一代之言斯豈陋學淺識所能纂定固辭不獲於是黽勉奉命條疏總㑹四閲望始克成書深媿編次倉皇不無挂漏而爬羅剔抉補缺正訛則有望于當代大人君子云洪武十年丁已冬十有二月既望新安布衣臣朱同謹序
送副使丁士温赴召詩序
詩之為教與政通夫言之精者為文文之精者為詩甚矣詩之未易言也明良喜起之歌由來逺矣古之聖人以法制禁令不足止人之邪心也是以二南之詩正始之道王化之基用之鄉人邦國使夫人之感發興起於歌詠之間滌蕩消融涵泳洞徹而不自知其遷善逺罪此上之所資以為教者然也下而至于閭巷小人女子亦莫不有作焉雖未必當于理而發于情之天有不能自已者其文理音節之高下有關風化之盛衰是以天子巡狩則命太師陳詩以觀民風昔呉季子觀周樂而知諸國為政之得失雖其聰明絶識有過人者而要之音韵節奏有不純在文字之間是以聲入心通若是其神妙而非後世之所能及也後之為政既不能如三代則其詩亦與之俱下然時有治忽政有汚隆則詩亦不能不隨之升降其亦囿於氣化之中而不自知其然耶間有傑然而出者唐之陳子昻李白杜甫軰其冠也然數子者豈獨長于詩哉有其才而未盡用於世於是發而為詩向使推其藴以庸於時則其政事之美必有絶出人者後之學者徒知歩驟其句讀而不知所以為髙者有不在乎句讀之間是以學之愈工而愈不能及也歟呉郡丁君士温官於歙者二年矣僕以僻處山野未得時見以奉高論而間見其詩清麗温和發於性情之正知其得于詩之本㫖非徒善學數子而已則其知教化之源悟政通之道而佐聖朝之至治以鳴國家之盛不有望於斯人歟士温以奉省部之召戒道有日郡之士友祖以餞之而求文以為贈僕是以發詩之遺意而道其欣慕期待者為之序
杜君遊觀圖序
柳柳州謂君子必有游息之物高明之具使之清寧平夷然後理達而事成夫氣煩則慮亂視壅則志滯是以邑之有游觀者實為政之一助也休陽居徽萬山間而平衍縈迴秀㧞間出清粹竒麗而無麤雄角力戰闘之勢是以其俗懦而淳其民文而秀號稱易治兵興以來勝負相尋居民逃散城郭丘墟官乎是邑者催徴奔走以供奉之不暇而徃昔游觀勝景率冺没摧頺于荒烟野草而不可復識洪武四年㑹稽杜侯貫道以儒士擢宰是邑侯日躬庶務疎通剔抉時雨既霽東作方興則杖履郊游撫摩勸勞與文士耆舊探松蘿之幽谷陟顔公之高顛構亭斷石之厓振衣齊雲之上以發慮怡神訪蹤稽古詢民俗講治道而向之泯没摧頺者莫不洗塵顔挺竒骨獻靈呈異於几杖間以通神思而聳視聽是以其臨事也知之悉而見之明舉措適宜増損得所事繁而民不怨政平而下樂趨柳柳州之言於是益信侯今秩滿而朝京師其邑民某等命繪士呉芸軒寫其平昔勸勞游觀之勝㮣為圖求余序其去思之情以紀之余謂醒心豐樂醉翁之亭黄溪西山鈷鉧潭袁家渴之記昔賢為政游觀之勝發前人所未發者固未嘗不同而亦未始能同也歐陽公當宋之隆平是以惟宣上德化與民同其樂子厚則娯情山水以忘其故都而消其抑鬱若吾杜侯則撫字之情不能勝賦役之重樂民之樂與歐公之時固有間矣且以強仕之年始於百里之寄方將盡藴奥展經綸於時寧有柳栁州之懐哉越州名都公所産也竒山秀水于是焉萃登高丘望逺海上㑹稽探禹穴以大其視聽廣其心胸而助其文章政事者不為少矣而邑民之為此者豈非以紀公行政施惠之時勸勞㳺觀之所以冀異日登朝堂之要而猶覽是圖以毋忘其發軔之初者耶是為序
黄山圖詩序贈歙縣尹皇甫遵道
周官職方氏辨九州之國必首之以山鎮㤗山巖巖形於詩人之歌頌其來尚矣豈非以毓靈鍾秀興雲雨産庶物澤被一方為斯人之所仰者歟黄山居歙之西北百二十有八里東南近歙西南界於休陽其西北則蔽于寧國之太平縣山之高千伯二十有八仞其峰三十有六水之源如峰之數合流為溪者二十有四洞之數半乎溪巖視洞而少其四靈異之迹殆不可勝紀此黄山之大觀也毎雲霧晦㝠則百怪沸騰雷雨在下秋高氣清竒峰倚空神光射目磊落嶄巖峥嶸壁立如武士千羣快劍長㦸森羅天表迨夫絶澗壑捫藤蘿縁青壁而陟天都之高巔以望逺海則東俯滄溟西連華嶽南窮百越北接幽都蝸羣蟻垤際乎四空宇宙混茫盎乎一氣身超物表神游太初下視萬彚之起㓕者真醯鷄之在甕也且其靈芝仙草藥餌丹砂可以却老駐齡驅邪起疾惠周乎萬物利通乎大都是以方外之士多于是焉萃而官游乎是邦者未嘗不壯觀焉平陽皇甫君遵道宰是邑三年矣時民困于徭役已乆公方奔走撫摩日躬庶務是山以地逺而僻非有公事未得縱覽常以為歉今且政成而朝京師同郡休陽士友繪是圖裒詩贈别而求文以叙其首僕以為斯山之勝萬變而不窮雖殫筆力以摹之誠退之所為挂一而漏萬者也豈區區丹青所能彷彿哉公以儒擢是職嚴于律已壁立萬仞人不敢干以私其自樹立如此其臨政也不立異不要名而誠意之孚惠澤之被愈乆而愈深交接士友謙和如不勝引進後學奬勵如不及其育才成人之美又如此則公之有慕于此山也實所謂仁者之樂豈徒為觀游之具而邑民之倚頼于公也亦豈有異于是山之瞻仰哉今以淺近之言而形容公之德政又豈非以丹青末技而臨摹黄山之巨鎮也哉雖然僕之于公辱知最深不可以不能辭也乃書之以為序
送歙尹皇甫遵道考滿序
昔先王之任官也必首之以德行九德之分臯陶之所以謨明弼諧未聞取其才而遺其德者也夫豈不知才之可以集事哉徒以取備用于一時孰若扶綱常于千古是以終不能以此而易彼也世教日衰功利智力之説興以為德之美不足以盡經綸之用于是始有量才之任焉下而至魏無知之儔白靣書生之譏束之高閣之誚又下而至鷄鳴狗盗之軰一切以取快于一時不暇復為教道人心經乆之慮矣聖天子以神武一海内始盡取諸儒以任牧民之職時平陽皇甫遵道擢宰徽之歙縣公之為治也嚴以律己恕以待物不飾外以誑人不欺中以利己而誠意之孚惠澤之被於人者愈乆而愈深是以軍國之需不能不取于民而民未嘗以為病也鞭朴之威不能不加于民而民未嘗以為厲也夫豈無故哉今公秩滿而朝京師郡之士友惜其别而索贈言于僕僕故首發德行之説為斯人告或疑之曰聖人之理天下猶梓人之搆大厦也材之大小高下各適其用而後備焉今子之言毋乃守一偏之見而悖于時乎僕曰不然雲臺之功非無其人也而卓茂是求誠以植立人心維持世教有非一材一藝之所能集也聖朝所以用儒之至意其不在兹乎司馬君實有言才德兼全謂之聖人才德俱亡謂之愚人德勝才謂之君子才勝德謂之小人噫愚固無容于世矣聖人吾不得而見之矣與其得小人孰若得君子若公者其庶幾乎君子者歟此非僕之私言士民之公議也是用直述其説以為序
送休寧縣尹杜貫道秩滿序
㑹稽杜侯貫道宰休陽之三年秩滿朝京有日徽郡士夫及僚佐交從惜其别者咸有言以贈邑民李某亦請文于余曰某也庸孱無似兵燹以来室廬敝於隳突體力憊於奔馳而靡所底止者二十年於兹矣侯之至也驗民力以任役政平而事舉如某者始得以少蘇焉孟氏所謂猶解倒懸者果身親見之侯且行矣冦恂之借既不能達之于上則述其德政以道其去思而宣其湮鬱者肯為某一言乎余哂之曰子之意則誠善矣侯之為政也為公家耶為私人耶豈徒厚於子而其去也固將展其才大其用而登姓名于太史氏矣亦豈有待乎子之文哉曰不然軍國所需于民者固不少矣然物有定數限有程期驗其税而均輸之寛其期嚴其罰夫人得而集之也唯力役之征或不容溥及於民者必專有所委而後可于是㸃差之政興焉之役也官無定法則吏縁為奸事之輕重或相什伯而家之肥瘠齒之登耗才之高下萬有不齊擇其力以任事少有不當則家破而事不集下疲而上不知斯人之斃於此者相枕藉矣侯之治邑也以是為政之先務周知乎閭里之情偽洞徹乎物力之厚薄人才之髙下責任之重輕豈不各當其可合人情宜土俗是以民不至困而官事以成某之所以得少息肩者以斯政之善也侯豈徒厚于某哉甘棠之詠見于召南騊駼之歌形于漢室皆發于情之不能自已者之二公者亦寧有待于人言乎哉余聞而喜繼而嘆曰是非邪正之公天理民彛之著孰謂今人不如古乎古之為政也世其土子其民巨細周知奸偽無遁故百年必世之期有所責望後之守令視其地猶傳舍情未孚俗未諳而瓜期已至求其俗美化成難矣孰有精明洞察處官如家如吾杜侯者乎以侯之才假之以歲月則其所就又豈止于是而已乎管仲奪伯氏駢邑三百而無怨非私怒也姚荆氏受代民吏泣擁馬首不使去者非私恩也陽城為刺史判官不敢按者處官如家也子賤彈琴而單父治者得任人之術也夫開誠布公處官如家任人而不全任乎法者為政之要道也侯之行政施惠自視為所當然耳而民之不能自已有不知其所以然者斯非人心天理感應之機之極夫罔墜者耶于李某之請見侯之為政不可以莫之書也遂録其説以為序
又〈代休丞應叔原作〉
學者將以行之也古之君子㓜而學至四十而始仕其所以為學之道即其所以治民之法未始有二塗也後之學者方其為學則狥乎詞章記誦之習及其出仕則理乎簿書期㑹之規所學所行判然二道于是學而後入政之説遂視為虚語矣嗚呼學之與行豈誠有二致哉必也真有傑出之才推其所學措之臨民政事然後知古今之時雖殊而聖賢維持萬世之道未始有異也洪武四年掄才之選盡取諸儒海内多士旁搜殆盡於是㑹稽杜君貫道初宰徽之休寧越五月而僕亦丞斯邑時識者以僕不閑吏事而膺叢脞艱難之政上既為聖朝求治得人之累下且為政事倉皇失措之憂而僕亦深懼未有實學以副責任之重既至則杜君理庶務kao均徭役僚佐同兄弟之義庶民盡撫字之誠處官如家知無不舉雖以僕之不敏亦得承風宣化用底於有成焉則君之傑出于常人者不既多矣乎今君秩滿而朝於京師祖道有日掌銓衡之任者考殿最必有知人之鑑登樞要以盡所藴固不待于人言矣而僕之不能黙黙者蓋上為朝廷得人之賀下為多士出類之光且知㓜學壯行初無二道傑出之才古今一致使如某者亦得以分光借潤于下風也于是乎言
題邵思宜𤓰圃鋤雲圖序
青門生自號以𤓰圃鋤雲求紫陽山樵圖而序之者屢矣因詰之曰東陵侯固君家事始仕而終隠者也今子方處庠序育英才將期以有為而遽為是舉耶曰否又詰之曰樊遲學圃夫子非之子學聖人之學者也而乃是之好豈非背馳夫道者耶曰否又詰之曰灌園之論固異端憤世疾邪有激而發者不足以訓况畵所以適其情之所樂文所以道其志之所存子之所樂者情耶情固不可縱也將以道其志乎志亦未易言其嚮也試有以語我乎青門生乃莞爾而笑曰是非爾所知也是非爾所知也子獨不讀夫詩乎𤓰瓞唪唪者后稷肇基之原也綿綿𤓰瓞者古公來岐之始也耕鋤種植其培之也深耘灌扶持其達之也逺則其忠厚而仁及草木者夫豈一日之故哉業其業誦其詩而思其人以感發乎千載之下不知身之在唐虞之時歟在商周之時歟紫陽山樵聞之喜曰士固有曠百世而相感者其青門生之謂乎乃為之圖而記其問答之語于上洪武十年日南至前十日朱同書
舟行分韻詩序
皇帝有天下之四年有㫖盡取羣儒以選任之四方多士雲集輻輳徽之先在是行者十人維時舟次南陵之毛家浦蘆葦風生東溟月出並舸中流傳觴倡和共嘆人生出處之難而聚㑹之不易也于是以杜工部星臨萬户動月傍九霄多之句分韻賦詩以紀之亦且以寓夫箴規之意而令僕序其首僕以為唐虞三代之隆處君師之位以政教臨民者皆真儒也心法之傳教養之道刑政之具載在方册世變日下風氣日漓于是政教判為二塗君人者有崇儒之美名而未得真儒之實用為儒者窮經皓首而未得盡行其道于時下于是者或拘古今異宜而不適于用或學非所守而反悖于經先王經世之大法幾乎息矣今天子以神聖英武之資龍飛江左掃蕩羣雄不數年而天下定于一乃罷黜百家一用純儒豈非世道之將隆斯文之大幸而為儒者所宜致思乎夫學貫天人功被萬世文足以經邦武足以撥亂者真儒之學也學有淺深而不可以強齊者也守寒素之舊而無驕奢之習知亷耻之義而無汙下之為不立異以要名不屈道而求合行止去就一盡乎在我而無一毫利害計較之私者真儒之守也守則吾儒之所當同者也况新安考亭夫子桑梓之邦道德性命之學禮義亷耻之行乃漸磨既乆所謂㓜而學壯而行今也遭聖明之世沾教養之澤當盡藴奥以濟時守節以律已而無負乎聖天子用儒之意則豈徒斯文之幸而已僕也不孝罪重父喪未期母疾未愈而衰絰以隨諸公後斯綱常之重政教所先必當請而歸者是以不復行而致辭學守以為諸公别且將跂足林下以徯所謂好消息者為吾邦斯文之慶幸也公其尚有取于愚言乎同是行者婺源四人胡原昉江道全江道原胡德耕休陽五人余子韶朱曰可汪銘德汪德懋江彦名余歙人朱同也是為序
送居貞之鞏昌序
鄭君居貞與余俱為新安人余差長一歲自㓜趨庭時聞其先府君樗庵翁名播縉紳間于居貞未識也洪武十有一年樗庵翁致政歸田余因獲接言論侍教誨于杖履山水間翁渾厚謙恭凡所以引進後學者惟恐後且聞居貞好古博雅問學孜孜不怠時居貞奉母喪居閩中猶恨未之見也俄而余以有司貢至京師而居貞亦以賢良舉㑹于天官温乎其貎之恭也粹乎其言之冲也詩書家學之淵鄉情道誼之契呉季子之與鄭子産栁宗元之與薛存義不是過也居無何余以典教郡庠歸居貞亦以母喪未終還閩中明年樗庵公以疾終于家越四月而居貞奔喪至雖哀毁倉皇間以事至郡城必㑹㑹必留宿論事物析文理切磨辨難若河決東注亹亹至丙夜不休然後知其非惟學之美且以見其守之篤而才之贍誠非餘子之所可企及也冬十月居貞既克襄事還三山又明年冬余以菲才忝佐天官越一歲而居貞亦至通判陜西之鞏昌矣夫居貞之於余也居焉而邑里同心焉而道義同家焉而世學同仕焉而出處同然則雖不同焉者寡矣乎今居貞行有日徴言於余余可以無言乎哉士之生于世也出處之大節有二忠與孝之謂也必能全之而後為成德之士列于君子之林矣然二者實相資以成故昔人謂事君不忠為非孝而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門故孝而思竭其忠則必能立身而揚名其為孝也大矣忠而思盡其孝則必能修身而謹行其為忠也全矣余與居貞之未出也其事君之大節為政之先務所謂如或知爾者講之非不明計之非不熟在今日俱所當勉者然而家世積累之勤詩書付托之重繼述之未遂問學之未成松楸桑梓之懐臨深履薄之戒其可不思所以盡其孝而全其忠者乎余與居貞為通家子弟其鄉士契誼之隆有非他人所可倫故於臨别之贈道其所以同于始而冀其所以同于終者為君子告焉洪武十有四年八月既望紫陽山人朱同書
贈地理汪煥章序
先子存日于經籍註述之暇多留心於俯察毎風日佳好必䇿杖縱覽乎山川之勝以為𦵏書雖非聖人立教之道亦造化之竒妙格物君子所不可不究者也矧地之是非關乎體魄之安否為人子所以仁其親者不容不致意焉非特為後裔謀富貴也然自楊筠松既沒是術裂于閩贑判而不合者三百餘年於兹派别支分互相矛盾其為人之禍反有不可勝言者孰有翫山川之情探造化之本優游厭飫融㑹貫通以濟人為心繼斯業而利斯世者乎一日歸自外喜曰頃游休邑之由山塘觀汪煥章自𦵏其先隴而知其必有得于是術矣向所謂繼斯業而利斯世者其在斯人乎無何煥章來請見偕先子省家林而余以疾弗克上下其論議于山水間今春煥章又至而先子已捐館矣追思往昔摧裂肝膓欲叩其歸九京不作又知煥章身甘淡泊心慕佛乘與世俗挾是術以誑人而利一己者相萬萬益思先子知人之明于是杖屨登臨言契意合將别索贈言于余余以適丁家禍百感薫心志慮荒迷豈有意于文辭者然得過庭之遺訓固不可不為煥章告也大塊分而兩儀立氣化之流行形質之布列俱不離乎五行也五行又不離乎隂陽天之三光其輕清者也地之岳凟其重濁者也然地囿乎天中寒暑晝夜之辨萬物生成之故而所以成造化者皆由乎日是以因其形之所至而時日方位立焉探造化之原者不可不深究也山川之流峙起伏向背高下形體也而有性情焉求其情之所聚氣之所鍾舍形體何以哉是尤不可不深究者也斯説也二塗而一致均于五行而已矣五行又一隂陽而已矣真是之歸無不脗合此先子有得乎窮理之妙而悟夫筠松以前未判之術者煥章誠能精求黙玩用力之乆自當有得則先子之所以有望于煥章者殆不虚負而斯世之頼于子者詎可量哉是用書以為贈言且以告夫求是術者里人朱同書
覆瓿集巻四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覆瓿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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