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杜醇先生入縣學書
其一
人之生久矣,父子、夫婦、兄弟、賓客、朋友,其倫也。孰持其倫?禮樂、刑政、文物、數制、事為,其具也。其具孰持之?為之君臣,所以持之也。君不得師,則不知所以為君;臣不得師,則不知所以為臣。為之師,所以並持之也。君不知所以為君,臣不知所以為臣,人之類,其不相賊殺以至於盡者,非幸歟?信乎其為師之重也。
古之君子,尊其身,恥在舜下。雖然,有鄙夫問焉而不敢忽,斂然後其身似不及者。有歸之以師之重而不辭,曰:「天之有斯道,固將公之,而我先得之,得之而不推餘於人,使同我所有,非天意,且有所不忍也。」
某得縣於此逾年矣,方因孔子廟為學,以教養縣子弟,願先生留聽而賜臨之,以為之師,某與有聞矣焉。伏惟先生不與古之君子者異意也,幸甚。
其二一
惠書何推襃之隆而辭讓之過也。仁人君子有以教人,義不辭讓,固已為先生道之。今先生過引孟子、柳宗元之說以自辭。孟子謂「人之患在好為人師」者,謂無諸中而為有之者,豈先生謂哉!彼宗元惡知道?韓退之毋為師,其孰能為師?天下士將惡乎師哉?夫謗與譽,非君子所恤也,適於義而已矣。不曰適於義,而唯謗之恤,是薄世終無君子,唯先生圖之。示詩質而無邪,亦足見仁人之所存,甚善,甚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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