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全國父老書

警告全國父老書
作者:李大釗 1915年

  寅卯之交,天發殺機,龍蛇起陸,娵呰鶉火。戰雲四飛,倭族乘機,偪我夏宇。我舉國父老兄弟姊妹十餘年來隱憂惕栗,夢寐弗忘之亡國慘禍,挾歐洲之彈煙血雨以俱來。噩耗既布,義電交馳。軍士變色於疆場,學子憤慨於庠序,商賈喧噪於廛市,農夫激怒於甿郊。凡有血氣,莫不痛心,忠義之民,願為國死。同人等羈身異域,切齒國仇,回望神州,仰天悲憤。以謂有國可亡,有人可死,已無投鼠忌器之顧慮,宜有破釜沉舟之決心。萬一橫逆之來,迫我於絕境,則當率我四萬萬忠義勇健之同胞,出其丹心碧血,染吾黃帝以降列祖列宗光榮歷史之末頁。事亟寇深,危險萬狀,謹陳斯義,布於有眾,皇天后土,實式憑之。

  嗚呼,吾中國之待亡也久矣!所以不即亡者,惟均勢之故。前此痛史,姑不殫述。粗攝厥要,斷自甲午。列強在華,拔幟豎幟,均勢之局,乃具規模,以中國泱泱萬里,天府之區,廣土豐物,邁絕寰宇,任何一國,欲舉而印度之,勢所弗許。即欲攘我權利,亦輒為他國所遏,群雄角逐,賴以苟安。故欲夷我如盧克森堡、比利時者,亦所不能。惟是燕幕之慘,志士寒心,牛後之羞,壯夫切齒,誠以寄生即亡國之基,履霜乃堅冰之漸也。甲午之戰既終,日人挾其戰勝之餘威,索我遼東半島。外交黑幕,捭闔縱橫;壇坫樽俎之間,乃不得不有所迎拒以圖一時之牽制。而引狼拒虎之禍,勢又緣茲以起,且至不可收拾。卡西尼《中俄密約》之結果,旅大租於俄,廣州租於法,威海租於英,膠州租於德。意大利聞而生心,亦欲據我三門灣。自是臥榻之側,有他人鼾睡之聲,獨立之邦,伏列強割據之迹。若則齊軀競進,若則單騎獨行,鐵路告成,礦山斯去,軍旗所至,商旅遂來。中更庚子之亂,日俄之爭,外力益以潛滋,勢力略有轉易。凡其利權壟斷之域,輒揚勢力範圍之言,均勢之界愈明,瓜分之機愈迫;英之於西藏及長江流域也,俄之於外蒙、伊犁也,日之於福建、南滿也,法之於滇,德之於魯也。或由戰勝攻取,或由秘密締約,或由清廷斷送,或由列國協謀,均於其所志之地,攘得不讓他國之特權。夫勢力範圍-{云)-者,歐人拓土非洲,分據海岸,而以其後方之地,價(?)定界域,俾隸各國,以避紛爭之事也。非洲荒漠之野,歐人臨之,視若無物,橫行罔忌。而奈何以其施於非洲黑人者,施於吾文化淵源神明遺裔之宗邦,斯其夷視吾國族於何等耶!美之於華,向無領土野心,惟冀擴其商路,見夫列強之植力於華,若茲其猛進,深慮其不利於華者,將亦不利於美。於是其國務卿甄海氏,於千九百年,牒布各國,標門戶開放、機會均等主義,旨在使列強在華之勢力,無問何國之於何地,均當與其他各國持平衡之度,勿得擅禁其貿易之權。雖於周緣租借之域,聲明勢力範圍,亦弗許擅自封錮,秘為獨有。一面破中國閉關鎖國之故習,俾與各國以同一之機會,均沾利益。各國既受此牒,無不陽示贊同,而陰實梗之,美則益奮力以求此主義之實現。其間列強關係,鬥角鈎心,亦復互思防制。故揚子江流域者,英視為其勢力範圍也,而有粵漢、川漢二路之四國借款以間之,日本亦於漢冶萍公司及南潯鐵路享有投資之權利。滿洲者,日、俄視為其勢力範圍也。而美前國務卿諾克士有滿鐵中立之提議,同時,中國亦與英、美有愛錦鐵路借款之商榷。雖皆尼於日、俄而未果,而其變相則為四國借款,以振興滿洲實業,改革滿洲幣制為其用途。磋商妥洽,將有成議,而滔滔江漢,革命怒潮,掀天以起,茲事竟寢。然而門戶開放、機會均等主義,至是不可不認為告幾分之成功,而中國於此,乃得偷安苟存於旦夕之殘喘。革命戰後,剜肉補瘡,猶患弗給,乃大舉借款,以鐵路作抵。列強在華之經濟勢力益密,經緯參差,纖維若織,中國等於自縛之春蠶,列強如爭食之餓虎。而蒙、藏與俄、英之關係,較前益彰,各國對我領土之興味,復從茲而益濃。然均勢之基,固未動搖也。是則致中國於將亡者,惟此均勢;延中國於未亡者,惟此均勢;迫中國於必亡者,亦惟此均勢。此列強在華中世(“中世”,疑為“均勢”之誤。——編者)之概觀,世指為遠東問題者也。同時其紛紜雜沓,有與之同符者,即所謂近東問題是。奧斯曼利土厥(即土耳其)帝國之興也,飄飄半月旗,一揮而蔽歐洲之日月。自十七八世紀以還,一敗於奧,再屈於俄,國勢日促,外患既不可遏,內憂又復棼乘。巴爾干諸小邦,或前屬行省,或久列藩封,以歷史所遺種族宗教之痕印,歷久未湮,根本一弱,遂紛紛畔離,謀所以自樹。列強於此,則利用其種族之感情,陰操其宗主之權,大日耳曼主義與大斯拉夫主義之二大暗流,冲激摩蕩,軋轢不已。彼一國一族之隆替,與之連封接壤者,即屬異類殊族,亦莫不同其休戚。於是各從其利害之所同,而有三國同盟與三國協商之對抗,三同盟國者,德、奧、意也,三協商國者,英、法、俄也,以保一時之均勢,以郁全歐之暗雲。此近東之均勢,又遙與遠東之均勢相為呼應,以成世界全局之均勢。牽一髮,則全身俱動,若待爆之火山,若奇幻之魔窟,風雲萬變,光怪陸離。巴爾干風鶴一驚,列強莫不皇皇焉戒懼以臨,若大難之將至。蓋企平和於均勢之局,猶厝火積薪以求安也。近年巴爾干兩次戰爭,列強相戒,勿事干涉,雖能幸免於亂。今以奧儲一滴之血,塞人一彈之光,霹靂一聲,天驚石破。舉世滔天之禍,全歐陸沉之憂,遂洶涌於巴爾干半島之一隅。餘波所及,更與極東之沉沉大陸相接。正如銅山東崩,洛鐘西應,而呱呱墮地之中華民國,遂無安枕之日,此歐洲大戰及於極東均勢之影響也。民國肇造,邦基未安,方期舉我全國剛毅強固之人心,嘗膽臥薪之志氣,艱難締造,補苴彌縫。內之鞏我邦家於金甌磐石之安,外之與世界各友邦共臻和平康泰之盛運。何圖天意難知,禍機卒發,奧、塞構兵於前,德、俄攘臂於後,英、法牽於協商之義,突厥(土耳其)念其累世之仇,黑山國(門的尼哥羅)則救助同族,比利時則捍衛中立,前後數月間,相率淪溺於戰禍洪流之中而勿容自拔。我中華民國,愛人類之平和,憫友邦之殃厲,鄉人有鬥,披髮纓冠,同胞互仇,寧容坐視。當夫戰牒紛傳,羽書四達,我政府體國民維持人道之眾意,亦嘗東顧日本,西訊彼美,蘄斯三邦攜手,近維東亞之大局,遠解西歐之慘變。美國政府復電贊同,許與共作調人。日本陽諾陰違,機謀詐變,假日、英同盟之虛名,報還附遼東之舊怨,朝發通牒,夕令動員,師陳黃海之濱,炮擊青島之壘。夫青島孤懸一隅,德人不過幾千,兵艦不過數艘,僅足自衛,烏敢犯人,詎能擾亂東亞之平和,阻塞過商之要路,日本必欲取之者,非報德也,非助英也,蓋欲伺瑕導隙,借以問鼎神州,包舉禹域之河山耳。溯自日、俄戰後,旅大移租,三韓見并,南滿實權,亦歸日人掌握,殖民則任意經營,筑路則自由行動,關東有都督之設,鐵路為軍人所司,黑水白山儼非我有。夫魯之有膠、澳,遼之有旅順,相犄角而鎮渤海之門戶。旅順失則遼東不保,膠、澳失則齊魯亦危。旅順與膠、澳,盡為日本所據,則扼燕京之咽喉,撼中國之根本,而黃河流域,岌岌不守矣。今日本乘歐人不暇東顧之時,狡焉思啟,作瓜分之戎首,逞吞并之野心,故其進攻青島,遲遲吾行,沿途淫掠,無所弗至,殺戮我人民,凌辱我官吏,霸佔我電局,劫發我公庫。我政府勉顧邦交,再三隱忍,不得已而劃交戰區域,冀其蠻行稍有所限制。我國民茹痛吞聲,亦勉遵政府之命令,多所供其犧牲。日本猶不自足,更進而強劫膠濟鐵路,軍士肆其橫暴,意欲挑起釁端,思得口實,試其戈矛。我國廉知其謀,咽滿腔之血淚,忍切膚之奇痛,百般橫逆,一味屈從,兩國邦交,幸無枝節。青島既陷,方謂一幕風雲,暫可中止,我政府遂向各國宣告交戰區域之撤去,本其固有之權,與所應為之事,而在交戰期間,對於雙方竭誠相與,無左右袒,嚴守局部中立之義務。凡在友邦,當所共鑒,縱欲加罪,寧復有辭。而孰知竟以撤去交戰區域攖日本之盛怒,謂為辱其國體,挾其雷霆萬鈞之勢,迫以強暴無理之條。全案內容,雖未確知,東西報章,已揭其要,析為四項,凡十九條,謹節原文撮舉於下:

  (甲)南滿洲及東蒙古

  一、遼東半島之租借,自一九一五年起,展期九十九年;

  二、南滿洲鐵路條約,延長九十九年;

  三、南滿洲警察行政權;

  四、日本人在南滿洲應得居住、經商及購置田地之自由;

  五、安奉吉長鐵道租借條約,延長九十九年;

  六、承認內蒙古(即東蒙)為日本獨享之勢力範圍;

  (乙)山東

  七、膠濟鐵路及所有德國在山東之礦山鐵路實業,須無條件的讓與日本;

  八、煙濰鐵路及龍口支路之建築權;

  (丙)福建

  九、承認福建為日本獨享之勢力範圍;

  一○、自福建至江西、湖南之鐵路建築權;

  一一、福建省內所有礦山、鐵路及其他實業,應歸日本與中國合資興辦;

  (丁)一般的要求

  一二、中國陸海軍應聘用日本人為教練官;

  一三、中國財政、教育、交通各部,應聘用日本人為顧問;

  一四、中國學校之教授外國語者,應教授日本語;

  一五、漢冶萍盛宣懷借款之事,應辦理清結;

  一六、凡授給礦山、鐵路及其他工業之特權時,應詢問日本之意見;

  一七、若中國有內亂時,應求日本武力之輔助,日本亦擔負中國秩序之維持;

  一八、煤油特權讓與日本;

  一九、開放中國全部,使日本人自由經商。

  凡茲條款,任允其一,國已不國。況乃全盤托出,咄咄逼人,迫之以秘密,脅之以出兵,強之以直接交涉,辱我國體,輿論激昂,則捏詞以誣之;國民憤慨,則造謠以間之。不曰獨探,輒曰收買,忽而離間,忽而煽動,一若吾國人皆鹿豕之不如,盡金錢之可賄。至彼報章橫議,主興問罪之師,政社建言,促行解決之策,欲舉其詳,難更仆數。此日本乘機并吞中國之由來,吾人所當鐫骨銘心,志茲深仇奇辱者也。日本既發此大難,中國不敢[甘]於坐亡,日復一日,勢必出於決裂。彼有強暴之陸軍,我有犧牲之血肉;彼有堅巨之戰艦,我有朝野之決心。蜂蠆有毒,而況一國,海枯石爛,眾志難移。舉四百餘州之河山,四萬萬人之墳墓,日本雖橫,對此戰血餘腥之大陸,終恐其食之不下咽也。且極東突有震動,歐戰必亟議和,群雄逐逐,馬首東回,德報新仇,俄修舊怨,美有鄰厚之虞,英有棄盟之勢,萬矢一的,以向日本,而以我中原為戰場,中國固已早亡,日本豈能幸免。苟至於此,黃種淪於萬劫之深淵,哲人獨執世界之牛耳,野心勃勃之日本,果安在哉!嗟彼日人,陰賊成性,當民國初建之際,挑兄弟䦧墻之機,射影含沙,無所不至。雙方蠱以顧問,百計施其鬼謀,欺我政府,愚我黎庶。凡茲島國之陰謀,盡成一家之痛史,創痕猶在,前事未忘。今更恃強挾迫,無理要脅,大欲難填,野心不死,是不義也。且維持東亞平和,保全中國領土,日、英既有成言,舉世實聞此語。今遽背盟爽約,躬為破壞東亞平和,吞并中國領土之戎首,而無所於恤,為世界擾亂之媒,釀未來大戰之禍。今日既種惡因,異時焉有善果。戕賊人道,涂炭生靈,是不仁也。惡因既種,後禍難逃。直接以賈中國之怨者,間接以樹列國之敵。今日以之亡中國者,異日即以亡其日本,利令智昏,同根自煎,輔車既失,唇亡齒寒,是不智也。向者日本對德恭順備至,一旦卒遭大難,遽而反顏。趁火行劫,強盜所恥,堂堂國家,且又過之,是不勇也。查其對德通牒有云,以還付中國為目的,以欺世人耳目。曾幾何時,青島既下,牒章之墨未乾,汶陽之田不返,因得隴而望蜀,遂雨覆而雲翻。世俗相交,猶重然諾,國際宣言,棄若敝屣,是不信也。此不義、不仁、不智、不勇、不信之行為,於日本為自殺,於世界為蟊賊,於中國為吾四萬萬同胞不共戴天之仇讎,神州男子,其共誓之!

  抑日本蕞爾窮島,力非能亡我中國者。國人而不甘於亡,雖至今日,猶可不亡;國人而甘於亡,則實中國有以自亡耳,何與日本!憶昔甲午痛創,艨艟巨艦,旌旗蔽空,橫槊臨江,威震海表,縱不能稱雄一世,以與敵較,數倍其力,宜可以摧折強鄰,威加三島,乃竟一戰而敗,盡殲於敵,國威自此一蹶不可復振。日、俄戰後,敵氣益熾。青島之役,有如昨日,吾關東山左之父老,驚竄流離,死不得所。他如二辰丸之鳴炮升旗,五警士之死不瞑目,非分相干,有加無已,一日縱敵,數世之患。嗚呼!豈止數世而已哉!曩者去國,航海東來,落日狂濤,一碧萬頃,過黃海,望三韓故墟,追尋甲午覆師之陳迹,渺不可睹。但聞怒潮哀咽,海水東流,若有殉國亡靈淒淒埋恨於其間者。居東京,適游就館,見其陳列虜奪之物,莫不標名志由,夸為國榮。鼎彝遷於異域,銅駝泣於海隅,睹物傷懷,徘徊不忍去。蓋是館者,人以紀其功,我以銘其恥;人以壯其氣,我以痛其心。惟有背人咽淚,面壁吞聲而已。言念及此,輒不勝國家興亡之慨,而痛恨於前清末季,民國初年,朝野上下之忘仇寡恥,徒事內爭,頹靡昏罔之人心也。夫苟一經創辱,痛自振勵,起未死之人心,挽狂瀾於既倒,則今日歐洲莽怪之風雲,寧非千載一時、睡獅決起之機,以報累代之深仇,以收已失之土地,從此五色國徽,將亦璀燦光耀於世界。徒以清之君臣,酣嬉自廢,畛域橫分,民國承之,操戈同室,時機坐誤,夫復何言!國人及今而猶不知自覺,猶不急起而為生聚訓練之謀,來者視今,恐猶今之視昔,炎黃遠裔,將淪降於永劫不復之域,而滅國之仇,夷族之恨,真天長地久,無復報雪之期矣!嗚呼,同胞!亦知今世亡國之痛乎?波蘭之滅也,俄人遷其世族貴冑於荒寒絕漠之西伯利亞,玉關萬里,故國長辭。印度之滅也,英人役之以充兵,驅之以赴敵,出印人之血肉,為英族之犧牲,吁天無路,牛馬長淪。乃若安南亡於法,朝鮮并於日,其墐戶無天,避秦無地之慘劇,尤為見者心酸,聞者髮指。昔者改姓易代,興亡倏忽,而一二遺老孤臣,不忍見宗社之傾,君父之辱,猶或黃冠草履,歌哭空山,亂礁窮島,相望飲泣,亦欲抱殘經於學絕之交,存正朔於危難之際,雖至勢窮力盡,卒無變志灰心,殺身成仁,刎頸殉國,流離轉徙,客死天涯。宋之文山、疊山,明之蒼水、舜水,垂於史冊,炳如日星。矧今之世,允非昔比,國社為墟,種族隨殄,亡國新法,慘無人理。君子有猿鶴之哀,小人罹蟲沙之劫。空山已無歌哭之地,天涯不容漂泊之人。猶太遺民,夢懷故國,文豪富賈,屢出其熱烈之文章,寶貴之黃金,以求一地,聚族而居,累世遠謀,卒無所成。韓社既屋,安重根以哈賓之彈,當博浪之椎,雖此一滴剛正之血,未嘗不足以點綴其黯淡無光之亡國痛史。然而枯藤可斷,十三道之江山不可復保矣。嗚呼,同胞!值此千鈞一髮之會,當懷死中求活之心,最後五分,稍縱即逝,過此以往,皆淒涼悲慘之天地也。然則吾國民於今日救國之責,宜有以仔肩自任者矣。

  吾國民今日救國之責維何?曰:首須認定中國者為吾四萬萬國民之中國,苟吾四萬萬國民不甘於亡者,任何強敵,亦不能亡吾中國於吾四萬萬國民未死以前。必欲亡之,惟有與國同盡耳。顧外交界之變幻,至為詭譎,吾國民應以銳敏之眼光,沉毅之實力,策政府之後,以為之盾。決勿許外敵以虛喝之聲,愚弄之策,誘迫我政府,以徇其請。蓋政府於茲國家存亡之大計,實無權以命我國民屈順於敵。此事既已認定,則當更進而督勵我政府,俾秉國民之公意,為最後之決行,縱有若何之犧牲,皆我國民承擔之。智者竭其智,勇者奮其勇,富者輸其財,舉國一致,眾志成城。勝則此錦繡之江山可保,而吾祖宗襲傳之光榮歷史,從此益可進展於無窮。敗則錦繡之江山雖失,而吾祖宗襲傳之光榮歷史,遂結束於此。葆有全始全終之名譽,長留於宇宙之間,雖亡國殺身,亦可告無罪於我黃帝以降列祖列宗之靈也。河嶽鎮地,耀靈炳天,血氣在人,至剛至大。九世之深仇未復,十年之膽薪何在!往者不諫,來者可追,願我國民,從茲勿忘此彌天之恥辱可耳。泣血陳辭,不知所云。

  留日學生總會李大釗撰

  1915年2月11日之前

  按油印原件刊


这部作品在1929年1月1日以前出版,其作者1927年逝世,在美國以及版權期限是作者終身加80年以下的國家以及地区,屬於公有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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