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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泰山《春秋尊王發微》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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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晉州孫明復先生慶曆間隱居泰山,學《春秋》,著《尊王發微》十二篇,以教授弟子。范文正、富文忠兩公言先生道德經術宜在朝廷,召拜校書郎、國子監直講,後官至殿中丞而卒。方先生臥病時,天子從韓忠獻之言,命其門人祖無擇就家錄其書,藏於秘閣。案唐以前諸為《春秋》說者,多本三《傳》,至陸淳始別出新義。柳子厚所謂明章大中,發露公器者也。先生之書,因淳意而多與先儒異。故當時楊安國謂其說戾先儒,而常秩亦言其失之刻石。林葉氏謂其不達經例,又不深《禮》學,議者殊紛紜。雖然群言異同,必質諸大儒而論定。歐陽子言先生治《春秋》,「不惑傳注,不為曲說以亂經,其言簡易,於諸侯大夫功罪以考時之盛衰,而推見王道之治亂,得經之義為多。」而朱子亦謂:「近時言《春秋》者,如陸淳孫明復,推言治道,凜凜可畏,終是得聖人意。」繹二子之言以讀先生是書,則《春秋》大義,諸家所不及者,先生獨得之,又豈可以說之異同而妄議之也哉!

《春秋皇綱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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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藝文志》:《春秋》之書凡二百四十部、二千七百九十九卷。餘所見者,僅三十餘部,為卷數百。王《皇綱論》,其一也。不知何如人,自稱為太原王,陳直齋《書錄解題》亦但言其官太常博士,至和間人而已,不能詳其生平也。《直齋解題》於著書之人,往往舉其立身大概,使後世讀其書者,雖不獲親見其人,猶稍稍得其本末,以為論世知人之據。乃於獨否,豈其人在直齋當時已不可得而論定邪?然直齋所錄,《皇綱論》外尚有《明例隱括圖》,又云《館閣目》有《通義》十二卷。而王伯厚又云《通義》之外,別有《異義》十二卷。《通義》據三《傳》注疏及啖趙之學,其說通者附經文之下,缺者以己意釋之。則所著二義者,正其解經之本書,茲論則總括立言大旨以成編者也。《論》特弘偉卓犖,則二《義》亦必有足觀,惜乎不得而見也。嗟乎!古人辛勤著書將以求知於後世,而世顧不得而知之,即其書幸而傳矣,又不能盡傳也,豈不重可歎也歟!《論》凡五卷,二十有三篇。

劉公是《春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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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林葉氏謂慶曆間歐陽文忠公以文章擅天下,世莫敢抗衡。劉原父雖出其後,以通經博學自許,文忠亦以是推之,作《五代史》《新唐書》凡例,多問《春秋》於原父。又曰:「原父為《春秋》,知經而不廢傳,亦不盡泥傳,據義考例以折衷之,經傳更相發明。雖間有未然,而淵源已正。今學者治經不精,而蘇、孫之學近而易明,故皆信之。而劉以難入,或詆以為用意太過,出於穿鑿。彼蓋不知經,無怪其然也。」石林所謂蘇、孫,蓋指子由、莘老也。晁公武謂劉氏《傳》如桓無王、季友卒、胥命用郊之類,皆古人所未言。諸公之推伏原父者若此。今觀《權衡》之作,折衷三家,傍引曲證以析經義,真有權之無失輕重,衡之得其平者。《傳》十五卷,集眾說而斷以己見,文類《公》、《穀》。獨《意林》一編,元吳萊謂多遺缺,疑未脫稿之書。然究而論之,皆經學名書也。宋四明史有之刊《權衡》《意林》於清江,其本猶有傳者。《傳》則出於錄本,人或以為非真。觀其文義與二書合,疑非贗鼎,故並刊之以傳示學者。

龍學孫公《春秋經解》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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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熙寧以前,荊、舒未用,《春秋》猶立於學官。以是經名者,有兩孫先生,一為泰山孫明復,一為甓社孫莘老。兩人俱有著書傳世。明復以師道與胡安定並稱,石介輩至尊之如孔子。然石林葉氏謂其書不盡達於經例,又不深禮學,故其言多自牴忤,有甚害於經者。萃老則早從安定遊,有聲經社。中患諸儒解經之鑿,蠹蝕遺經,乃攄其所得而為之解。謂《穀梁》最饒精義,故多從之而參以《左氏》《公羊》及漢唐諸家之說。義有未安,則補以所聞於安定者。晁公武稱其論議精嚴,良然也。王介甫?其不能勝之也,因舉聖人筆削之經,而廢之且為斷爛朝報。其始不過忮刻,而終於無忌憚若此。龜山乃言當時三《傳》異同無所是正,於他經為難知,故不列於學官,非廢而不用。殆曲護之而為是言歟?是書宋南渡已不常見,故海陵周之麟有學士大夫罕知之歎。至紹熙癸丑,陽羨邵輯始得之而刊於甓社。其後慶元乙卯李張禎、嘉定丙子新安汪綱皆增為序跋。三君皆官於其地,爭與表章先賢經術,可謂知所先務矣。先生別有《春秋經社》六卷,晁氏言其亦本啖、趙,凡四十門,惜乎不可復得而並行於世也。

涪陵崔氏《春秋本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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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例說《春秋》,著於錄者,鄭眾、劉寔之《牒例》,何休之《諡例》,潁容杜預之《釋例》,荀爽、劉陶、崔靈恩之《條例》,方範之《經例》,範寧之《傳例》,吳略之《詭例》,劉獻之之《略例》,韓滉、陸希聲、胡安國之《通例》,啖助、丁副之《統例》,陸淳之《纂例》,韋表微、成元、孫明復、葉夢得、吳澂之《總例》,李瑾之《凡例》,劉敞之《說例》,馮正符之《誌例》,劉熙之《演例》,趙瞻之《義例》,張思伯之《刊例》,王之《明例》,陳德寧之《新例》,王炫之《門例》,李氏之《異同例》,程迥之《顯微例》,石公孺之《類例》,家鉉翁之《序例》。而梁之簡文帝、齊晉安王子懋皆有《例苑》,刁氏有《例序》,張大亨有《例宗》。杜氏之言曰:「為例之情有五,推此以尋經傳,王道之正、人倫之紀備矣。」而說《公羊》者則有五始、三科、九旨、七等、六輔、二類、七缺之義,毋乃過於紛綸與?涪陵崔彥直嘗與蘇、黃諸君子遊,知滁州日,曾子開曾為作記,刻石醉翁亭側。其說《春秋》有《經解》十二卷,《本例》二十卷。建炎中,江端友請下湖州,取彥直所著《春秋》傳藏秘書省,於是其孫若上之於朝。今其《經解》不可得見,而《本例》獨存。其說以為聖人之書,編年以為體,舉時以為名,著日月以為例,《春秋》固有例也,而日月之例蓋其本。乃列一十六門,而皆以日月時例之,其義約而該,其辭簡而要,可謂善學《春秋》者也。題曰西疇居士者,殆書成於晚年罷官之日與?

《春秋經筌》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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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之傳五,鄒氏無師,夾氏未有書,列於學官者三焉。《漢志》二十三家,《隋志》九十七部,《唐志》六十六家,未有舍三《傳》而別自為傳者。自啖助、趙匡稍有去取折衷,至宋諸儒各自為傳,或不取傳注,專以經解經,或以傳為案,以經為斷,或以傳有乖謬則棄而信經,往往用意太過,不能得是非之公。嗚呼!聖人之志不明於後世久矣。蓋嘗讀黃氏日鈔,見所采木訥趙氏之說,恒有契於心焉。既得《經筌》定本,乃鏤版傳之。善哉!木訥子之言乎!善學《春秋》者,當先平吾心,以經明經,而無惑於異端,則褒貶自見。蓋《春秋》公天下之書,學者當以公天下之心求之。斯言也,庶幾得是非之公,而聖人之志可以勿晦焉已。

葉石林《春秋傳》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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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吳郡葉少蘊當紹興中著《春秋傳》《考》《讞》三書凡七十卷,又為《指要總例》二卷,《例論》五十九篇。開熙中,公孫筠守延平,刊於郡齋。曆世既久,其書不可盡見。所見者,《傳》二十卷而已。少蘊之言曰《春秋》非為當世而作,為天下後世而作也。後世言《春秋》者不外三家,左氏傳事不傳義,是以詳於史而事未必實,以其不知經也。《公》、《穀》傳義不傳事,是以詳於經而義未必當,以其不知史也。乃酌三家,求史與經其不得於事者,則考於義;不得於義者,則考於事,更相發明,以作是《傳》,辯定考究,最稱精詳。直齋陳振孫言其學視諸儒為精,則是書豈非有志《春秋》者所當研究者歟!其為《讞》也,即《啖趙辯疑》《劉氏權衡》而正其誤,補其疏略。自序《春秋考》曰:「自吾所為《讞》推之,知吾之所正為不妄也,而後可以觀吾《考》。自其《考》推之,知吾之所擇為不誣也,而後可以觀吾《傳》。」是三書者,闕一則無以見少蘊之用心,而惜乎今之不得見其全也。雖然,即《傳》所取之義以求其所舍擇,縱全書未能盡窺,亦可得其大概矣。況四海之大,好事之儒、藏書之老寧無秘而傳之者?安知不因是書之行而亟出歟?少蘊名夢得,官至參知政事,生平具見《宋史》,居吳興弁山,為園亭,奇石森列,故用《楚詞·天問》語自號云。

清江張氏《春秋集注》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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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張元德遊朱子之門,為白鹿書院長,終著作佐郎。迨除直寶章閣,而元德已歿矣。其於《春秋》,有《集傳》《集注》《地理沿革表》三書,端平中進於朝,宣付秘閣。朱子嘗報元德書矣,曰:「《春秋》某所未學,不敢強為之說。」而於《尚書》則謂有老師宿儒所未曉者。夫學至朱子,智足以知聖人矣,而於《尚書》《春秋》無傳,非不暇為,亦慎之至也。明洪武初頒《五經》《四書》於學官,傳注多宗朱子,惟《易》則兼用程、朱《傳》《義》,《春秋》則胡氏傳、張氏注,並存久之。習《易》者舍程《傳》而專宗朱子,習《春秋》者,胡傳單行而《集注》流傳日鮮矣。餘誦其書,集諸家之長而折衷歸於至當,無胡氏牽合之弊,允宜頒之學官者也。昔明太祖不主蔡仲默七政左旋之說,乃命學士劉三吾率儒臣二十六人更定《書》傳,曰《書傳會選》,今其書漸廢而仍行蔡《傳》。顧元德是書,昔之所頒行者,反不得與蔡氏並書之,取舍興廢蓋亦有幸不幸焉,可感也已!

《春秋五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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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論》五篇,共一卷。一曰《論夫子作春秋》,二曰《辯日月褒貶之例》,三曰《特筆》,四曰《論三傳所長所短》,五曰《世變》,宋吏部侍郎知興化軍武榮呂大圭圭叔所著也。五論閎肆而嚴正,《春秋》大旨具是矣。圭叔登淳祐七年進士,授潮州教授,改贛州提舉司幹官,秩滿,調袁州、福州通判,升朝散大夫,行尚書吏部員外郎,兼國子編修、實錄檢討官,兼崇政殿說《書》,出知興化軍。常以俸錢代中下戶輸稅。德祐初元轉知漳州軍,節制左翼屯戍軍馬,未行。屬元兵至沿海,都制置蒲壽庚舉全州降,令圭叔署降箋,圭叔不肯,將殺之。會圭叔門弟子有為管軍總管者,掖之出。圭叔變服遁島上。壽庚將逼以官,遣追之,問其姓名,不答,被害。先是圭叔緘其著書於一室,至是毀焉。五論與《讀易管見》《論語孟子解》以傳在學者得存。然《管見》諸書皆不可見,見者又僅此而已。惜哉!圭叔少嗜學,師事鄉先生潛軒王昭。昭為北溪陳淳弟子,淳受業晦菴稱高足。淵源之來,人稱溫陵截派。嗚呼!當時詆訾道學者,往往謂其迂疏無濟。然宋社既屋,人爭北向,圭叔獨不為詭隨,甘走海島,不憚以身膏斧鉞,大節何凜凜也。以是觀之,道學又何負於人國乎?良可歎也矣!武榮即今泉郡之南安縣,唐嗣聖中嘗以縣為武榮州,故名。圭叔居縣之樸兜鄉大豐山下,學者因號為樸鄉先生。

《春秋經傳類對賦》題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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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其事二百四十年,其文一萬八千言爾,視諸經為最簡。左氏作傳,而事與文詳矣,學者不能殫記也。宋皇祐中,徐秘書以韻語包括之,計一萬五千言,而其義大備。《記》曰:「屬辭比事,《春秋》教也。」屬辭比事而不亂,則深於《春秋》者也。誦秘書之賦,其比事之切,非深於《春秋》者能然歟?《春秋賦》見《宋·藝文志》,有崔昇、裴光輔、尹玉羽、李象諸家,而晁氏《讀書志》又有楊筠《分門屬類賦》十篇,獨不載是書。朱氏《授經圖》、焦氏《國史·經籍志》亦無之。則諸君子皆未之見者。古人之書往往不盡傳於後世,或並其姓氏失之。若秘書《賦》寥寥數簡,以藏書家所未及見者,幸得傳於今日,此予所為囅然而喜也。

程積齋《春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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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四明程積齋先生,嘗慨《春秋》在諸經中獨未有歸一之說,遍索前代說《春秋》者凡百三十家,沉潛?繹者二十餘年,著《春秋本義》三十卷、《三傳辯疑》二十卷、《或問》十卷,經筵申請下有司鋟板於集慶路儒學,南海黃佐《南雍志》錄其書,而別有《綱領》一卷,明著書大義。大旨以程、朱二氏之論,考正三《傳》及胡氏之得失,作《本義》以發聖人之經旨,《辯疑》以訂三《傳》之疑似,《或問》以校諸儒之異同。其書世有傳本,然餘所見,則《本義》《或問》而已,《辯疑》缺佚不完。今刻二書,而《辯疑》姑俟焉。始四明之學多宗象山,惟黃震史蒙卿實為朱子之學。先生與其兄畏齋師事蒙卿,盡得朱子明體達用之指。二難自為師友,方嚴剛正,時人以二程目之。畏齋發明朱子讀書之法,作《讀書工程》,國子監嘗取其書頒示校官以式學者。先生為是書,一本伊川、晦菴之意,遍覽傳說,折衷同異,歐陽圭齋言其精神心術萃在是書,朝夕改訂,寢食為廢。蓋二先生學本紫陽,故其道問學之功,精專若是也。先生名端學,字時叔,舉進士第二人,為國子助教,改翰林、國史院編修官,出為筠州幕,有循良稱。畏齋名端禮,字敬叔,以薦為臺州路儒學教授,《元史》有傳。今著其略,俾讀是書者,有以論其世焉。

趙氏《春秋集傳》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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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趙子常先生,元季師事九江黃楚望,傳《春秋》之學,著《屬辭》《補注》《師說》三書。為三《傳》之學者,尊稱之先生。復有《集傳》十五卷,則先《屬辭》而成者。自序言:「策書之例十有五,而筆削之義有八。」迨後《屬辭》成,以《集傳》義例微有未合,更須討論,至正壬寅,先生再著其書,至昭公二十七年以病輟筆。門人倪尚誼授先生之義續成之,即今書也。先生常謂《屬辭》特推筆削之權,而《集傳》大明經世之志,必二書相表裏,而後《春秋》之旨方完。則是書宜與《屬辭》並行也,明矣。予得千頃堂藏本,因論次焉。竊觀宋元之際,新安沐浴紫陽之澤,老師宿儒,多出其間。若雲峰、雙湖兩胡氏,定宇陳氏,仲弘倪氏,見心程氏,皆能著書推明朱子之學。其與先生同時,又有環谷、蓉峰兩汪氏,風林朱氏,與先生輔翊開代,修明禮樂,為世儒宗。其纂輯群言,羽翼往說,如環谷之纂疏者,亦有其人。然未有迥然特出,能得知我罪我之義如先生者。先生蚤見楚望,即告以窮經之要在乎致思,於是深悟夫魯史有一定之書法,聖經有筆削之大旨,魯史亡而聖人所書遂莫能辨,獨幸左氏《傳》尚存遺法。杜預注左,於史例推之頗詳。公、穀二氏多舉書不書見義。其後止齋陳氏因《公》、《穀》所舉之書法,以考正《左傳》筆削大義,最為有征。故先生為《集傳》,本之二家,而兼采眾說,要使學者即策書之例,以求筆削之旨,則知聖經不可以虛詞立異,破碎牽合以為說,而後聖人之經明矣。故朱風林一見其書輒曰前無古人,其推服之如此,豈同時諸儒所可及哉!先生卒後,門人輯成藏弆,故人不見。嘉靖中,東阿劉隅始得其書於先生鄉人汪元錫,而屬教諭夏鏜傳之。噫!後之學者知三《傳》之不可廢,不僅抱遺經以究終始者,豈必賴是書也夫!

清全齋《讀春秋編》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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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之際,吳中多老師宿儒。若俞石澗琰、陳清全深、俞邦亮元燮、湯思言彌昌、王子英元傑,皆精究群經,咸有撰著。石澗之《大易會通》至一百三十卷,又為《集說》十卷,而他如經傳考證、讀《易》須知、卦爻象占分類不與焉。清全於《易》、於《詩》、於《春秋》皆有編,自宋社既屋,即謝去舉業,沈潛問學,淹貫遺經,閉門教授。鄭元祐稱其年登耄耆,生識先輩著書立言咸造底蘊,良有然矣。《讀春秋編》十二卷,原本左胡采摭諸說深有益於學者,偶獲元槧本,為加校勘而屬之梓。先生字子微,世為吳人,元天曆間奎章閣臣,以能書薦,匿不肯出,別號寧極。所著詩文名《寧極齋稿》。子直,字叔方,有孝行,能繼父業,以「慎獨」名其齋。蓋父子皆吳隱君子也。

張翠屏《春秋「春王正月」考》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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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紀事之書也。紀事者,必有歲時月日,此經所以有「春王正月」之筆也。春者,周之春;正月者,周之子月。此魯史冊書之舊也。曰春王正月者,吾夫子之特筆也。後世不知冊書之義,於是有夏時冠周月之說,而夫子從周之志荒矣。翠屏張志道先生始采摭群書以考訂之,本之以《語》《孟》之言,而歸宿於紫陽晚年之定論,別引《三傳》與他經及史傳以證之。其說之龐者,則為辯疑以折其誤。凡為書二卷。嗟乎!六經之旨未易窺也,學者治經必先明其大者,則其餘可得而通矣。《易·乾》之「四德」、《詩·二南》之《關雎》《書》之二《典》,《春秋》之「春王正月」,皆經旨之大者。於此無定論焉,則微言精意將有不能究者矣。先生是書剖析精當,於開章之大義井如,學者誠有得於此,則於全經之旨不有如振裘而挈領者哉!先生舉元泰定丁卯進士,累官翰林、侍講學士,入明仍故官。洪武二年,奉使冊封安南國王。是書安南寓舍所著,書成而卒。宣德中,先生嗣孫隆始取手澤而梓之。

《春秋集傳釋義大成》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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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之義明,而傳之真偽自辯。《春秋》何義乎?尊周明法、黜霸崇王、彰善代惡而已。王者之治天下,先之以教化,繼之以法令,申之以賞罰。三者行則王政舉、人心正,而《春秋》可以不作。周之東也,教化既衰,法令賞罰不行於天下,於是諸侯並吞,仁義道息,不有聖人出而正之,則乾坤不幾息乎?故曰:「跡息詩亡,然後《春秋》作。」又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此春秋之義也。夫舉其綱而未及其目,斷其義而未詳其案,三《傳》之作可少哉!乃有傳而事之湮沒者雖少,義之隱晦者滋多。蓋以傳聞異辭,各以意見為言,而理有未合。漢儒又各執一家之說以相傳習,遂使後世因傳以誤經,覺經之立法多不明,賞罰多不當,而尊王立教之本義亦遂失矣。程子曰:「讀《春秋》者,當以傳考經之事跡,以經別傳之真偽。」朱子曰:「孔子非有意以一字為褒貶,但直書其事,而善惡瞭然。」元新安俞氏著《春秋集傳釋義》,一以程、朱為斷,參以啖、趙諸家而折衷以己意,於是經義明而傳之真偽是非判如黑白。噫!漢、唐諸儒但知釋傳,不知明經,胡氏雖明經義,而時事激發,又多附會,較之程、朱無事穿鑿而自得聖人之意者,大有徑庭。俞氏之書出,可以救胡氏之偏而發程、朱所未盡。二百四十二年之間,其治亂興衰之故,仁義詐力之異,賢不肖之用舍,行政出令之得失,足為人鑒戒者,何可勝數?特經義不明,而學術之害有不可勝言者。夫以聖人垂訓之經,反致有貽誤後學之弊,此俞氏之書所以不可不亟為表彰於天下也。

河南聶氏《三禮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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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經《禮》居其三,其文繁,其器博,其制度今古殊,學者求其辭不得,必為圖以象之,而其義始顯。即書以求之,不若索象於圖之易也。《禮》之有圖自鄭康成始,而漢侍中阮諶受《禮》於綦母君,取其說為圖,又有梁正、夏侯伏明、張鎰三家,而今皆無傳矣。周世宗厘正典禮,洛陽聶崇義以國子司業兼太常博士,凡山陵禘袷、郊廟器玉之制度,悉從其討論。乃考正《三禮》舊圖,繢素而申釋之,篇敘其凡,參以古今沿革之說,至宋建隆三年表上於朝。詔太子詹事尹拙集儒學之士重加參議,拙所駁正,崇義復引經釋之。當書成時,太祖嘉其刊正疑訛,既被紫綬犀帶白金繒帛之賜,頒其書學宮,又以其圖繪國子監宣聖殿後北軒之壁。逮至道初,舊壁頹落,命易以版,改作於論堂之上。咸平中,天子幸學,親覽觀焉。《宋史》列諸儒林之首,可謂極儒生稽古之榮矣。其後陸佃撰《禮象》,陳祥道作《太常禮書》,正聶氏之失而補其闕,於是賈安宅、王普交言崇義未嘗親見古器,出於臆度,有詔毀學宮舊畫兩壁圖。然繹竇學士儼序聶氏書,稱其博采舊圖,凡得六本,則實原於梁、鄭、阮、張、夏侯諸家之言,而非出於臆說。《禮》圖之近乎古者,莫是書若也。惟是尹拙依舊圖畫釜,聶氏去釜畫鑊,兩人異同,當日下中書省集議,張昭謂釜不可去,而《周官》《儀禮》皆有鑊,因請兩存之,圖鑊於鼎下。而今流傳雕本有釜無鑊,則有不可解者,請以質深思博學之君子。

衛氏《禮記集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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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堂生傳《士禮》十七篇,五傳而得戴德、戴聖。德因河間獻王所得《記》百三十一篇及《明堂陰陽記》三十三篇,刪其繁重為八十五篇,號《大戴禮記》。聖復刪次德書為四十六篇,號《小戴禮記》。其後馬融傳小戴之學,增入《月令》《明堂位》《樂記》三篇,合四十九篇,今列在學官者是。鄭注、孔疏而外,宋之李格非、呂大臨、陸佃、馬希孟、方愨皆有解,世不盡傳。宋昆山衛湜集諸家解,為《說》百六十卷,各著其姓氏,理宗寶慶二年表上於朝,得寓直中秘,蓋嘉其用心之勤也。嘗慨是經雖列學官,而士子所習,惟元東彙陳浩之《集說》與永樂時所輯《大全》而已。浩書陋略不足觀,《大全》主浩而無所闡發,又成於胡廣輩之手,其與《易》《春秋》諸經之剿襲先儒成書者等耳。正叔網羅采輯,無所不周。即他書雜錄有所論及,亦摭入之,使先王立綱陳紀之道,為經為曲之詳,燦然明著,豈非是經之大全也歟!是書鈔帙頗有缺軼,然不礙其可傳。因從東海夫子請歸,校而授梓焉。湜字正叔,衛文節公涇弟,累官朝散大夫,知袁州,學者稱櫟齋先生。兄弟三世同居,理宗名其堂曰友順,實夫子邑先正也。

東岩《周禮訂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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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岩《周禮訂義》八十卷,載《宋史·藝文志》。宋之群儒經義最富,獨詮解《周禮》者寡,見於《志》者,僅二十有二家而已。蓋自王安石當國,變常平為青苗,藉口《周官·泉府》之遺,作新經義,以所創新法盡傅著之。又廢《春秋》,不立學官。於是與王氏異者,多說《春秋》而罷言《周禮》。若潁濱蘇氏、五峰胡氏,殆攻王氏而並及於《周禮》者與!昔之言《周禮》者,鄭康成信為周公致太平之跡,陸陲謂為群經源本,王仲淹美其經制大備,朱子亦稱其廣大精密,非聖人不能作,則為先秦古書無可疑焉者。東岩之說,謂周公將整齊六典以為宅洛計,不幸歿,而成王不果遷,規模不獲。究其說,本鄭氏注而暢發之。至雲冬官未嘗亡,錯見於五官中,則與臨川俞壽翁合。其編集諸家之說,宋儒自劉仲原父以下凡四十五家,可謂詳且博矣。東岩姓王氏,名與之,字次點,樂清人。從松溪陳氏學,傳六典要旨。其書淳祐初郡守趙汝騰進於朝,付秘書省,特補一官,授賓州文學,終通判泗州,卒年九十有七。

《儀禮集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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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高堂生傳《士禮》十七篇,即今《儀禮》也。生之傳既不存,而王肅、袁準、孔倫、陳銓、蔡超宗、田僧紹諸家注亦未流傳於世。今自注疏而外,他無聞焉。豈非昌黎所言:文既奇奧,且沿襲不同,復之無由,學者不好,故亦不之傳說邪?夫亦周公之著作、三代之儀文,學者有志稽古禮文之事,乃以其詞之難習,遂無以通其義,非有志於學者之所為也。元大德中,長樂敖繼公以康成舊注疵多醇少,輒為刪定,取賈疏及先儒之說補其闕,又未足,則附以己見,名曰《集說》,蓋不以其艱詞奧義自委者已。宋相馬廷鸞生五十八年始讀《儀禮》,稱其奇詞奧旨中有精義妙道焉,纖悉曲折中有明辨等級焉。觀於繼公是書,不信然歟!繼公字君善,閩人而家於吳興,居小樓,日從事經史,吳士多從之遊,趙孟其弟子也。以江浙平章高彥敬薦,為信州教授。

永嘉蔡氏《論語集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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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集說》二十卷,宋朝散郎、試太府卿、兼樞密副都承旨、永嘉蔡節編,淳祐五年表進於朝。今作十卷,蓋當日刊於湖泮本已然也。是書《宋·藝文志》不載,諸家藏書目俱未收。予乃購得之,幸矣。永嘉自伊洛諸儒未作,王景山出,發明經蘊,述儒志一編,其後則有劉安節元承、鮑若雨商霖、謝天申用休、潘旻子文、周行己恭叔、陳經正貴一暨弟經邦貴敘,其姓名皆入《伊洛淵源錄》中。而著群經說者,若陳鵬飛少南、薛季宣士龍、張淳忠甫、葉適正則、戴溪肖望、陳傅良君舉、葉味道知道、錢文子文季、黃仲炎若晦、湯建達可、陳埴潛室、王與之次點皆有成書著錄。諺曰溫居瀛堧,理學之淵,不信然與?顧諸君子之書或存或亡,不可盡得,予序蔡氏《集說》而附及之,蓋將以求所未見焉。

建安蔡氏《孟子集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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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堂老人蔡發仲與朱子稱:其教子不於利祿,而開之以聖賢之學,非世人所及。其子元定、季通,孫淵伯靜、沉仲默,曾孫模仲覺、抗仲節,皆隱居著書。既而仲覺任建安書院席長,以謝方叔、湯恢薦,補迪功郎,添差本州教授。而仲節旋中進士,為諸王教授,累遷端明殿學士,參知政事。蔡氏撰述,季通《律呂新書》,仲默《書傳》最著。而伯靜《易訓解》,鄱陽董氏載入《諸儒沿革》中。仲覺則有《易傳集解》《大學衍》《論語、孟子集疏》《河洛探賾》《續近思錄》諸書。予所見者,僅《孟子集疏》十四卷而已。仲節為之後序,稱其參《或問》以見同異,采《集義》以備闕遺,洵有功於《集注》者矣。仲覺被薦,嘗疏言敬義為萬世帝王心學之本,而《大雅》「價人維藩」六語,為國家守邦要道。又請以白鹿洞學規頒諸天下。蓋無愧牧堂老人之教,而其家學誠非世人所能幾及也。

經解書後(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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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成氏《毛詩指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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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毛詩指說》四篇,一興述,二解說,三傳受,四文體,合為一卷,唐成伯瑜撰。後有建安熊子復跋尾,蓋乾道中嘗刊於京口者。唐以詩取士,而《三百篇》者,詩之源也,宜一代論說之多。乃見於《藝文志》者,自《毛詩正義》而外,惟成氏二書及許叔牙《纂義》而已。成氏《斷章》二卷,許氏《纂義》十卷,今俱無存,惟是編在耳,不可不廣其傳也。

書張文潛《詩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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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潛《詩說》一卷,雜論雅、頌之旨,僅十二條已,載《宛丘集》中,後人鈔出別行者。觀所論土宇反章一則,其有感於熙寧開邊斥境之舉而為之也歟?《宛丘集》今不甚傳,此亦經學一種,因校而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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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志堂集

 

本清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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