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鑑總類 (四庫全書本)/全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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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八
通鑑總𩔖 史鈔𩔖
提要
〈臣〉等謹按通鑑總𩔖二十卷宋沈樞撰樞字持要徳清人紹興間進士官至太子詹事光禄卿謚憲敏是書乃其致仕時所編取司馬光資治通鑑事迹仿冊府元龜之例分為二百七十一門每門各以事標題依時代前後為次亦間采光議論附之所分門目頗為繁碎如賞罰門外又立貶責功賞二門外戚門外又立貴戚一門近習門外又立寵倖一門隠逸門外又立髙尚一門積善門外又立隂徳一門者不一而足又如安重榮奏請踰分不過驕蹇乃以此一條别立僭竊一門則配𨽻不確東周下迄五代興廢不一乃獨取申徹論燕必亡黄論燕必復二條立為興廢一門則疎漏太甚然通鑑浩博猝難盡覽司馬光嘗言惟勝之曾讀一過餘人不能數卷即已倦睡則採摭菁華區分事𩔖使考古者易於檢尋其書雖陋亦不妨過而存之也乾隆四十六年四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陸 費 墀
通鑑總𩔖序
資治通鑑不刋之書也司馬公自言精力盡於此書而士大夫鮮有能徧讀者始則以科舉而求簡便世所𫝊節本自謂得此足矣名宦既成則又多汩扵利名之塲益視為長物矣貳卿袁公樞集為紀事本末孝宗一見以為精要至取嚴陵官本以備乙覽盛矣故詹事光禄沈憲敏公少而嗜學晚益不倦𫾻厯中外入從出藩年登九秩神明不衰素無聲色之奉形清氣和望之如神僊然既挂衣冠向來功名政事付之昨夢而筆力勁敏不減少年書生取司馬公所著各以事𩔖編之為二百七十一門首曰治世曰知人終曰辯士曰烈婦而後自戰國以迄五代一千三百餘年之事彚聚昈分粲然易見繁詞細故悉刪去之古所謂耄期稱道不勌者見公之謂乎公之季子守潮陽欲鋟板以廣其𫝊以承先公之志俾鑰序之鑰晚出試郡永嘉實守蕭規以自免於戾荷公忘年定交知予甚厚又與公之子都官洎永州昆仲㳺為書卷首以示後之君子使知前輩之學問云嘉定元年仲冬朔旦四明樓鑰序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一上 宋 沈樞 撰治世門
漢髙祖規摹𢎞逺
初髙祖不修文學而性明達好謀能聴自監門戍卒見之如舊初順民心作三章之約天下既定命蕭何次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定章程叔孫通制禮儀又與功臣剖符作誓丹書鐵契金匱石室藏之宗廟雖日不暇給規摹𢎞逺矣
父老見漢世祖喜稱復見漢官威儀
更始元年冬十月更始將都洛陽以劉秀行司隸校尉使前整修宫府秀乃置僚屬作文移從事司察一如舊章時三輔吏士東迎更始見諸將過皆冠幘而服婦人衣莫不笑之及見司隸僚屬皆歡喜不自勝老吏或垂涕曰不圖今日復見漢官威儀由是識者皆屬心焉
以柔道治天下
建武十七年冬十月甲申帝幸章陵修園廟祠舊宅觀田廬置酒作樂賞賜時宗室諸母因酣悦相與語曰文叔少時謹信與人不欵曲唯直柔耳今乃能如此帝聞之大笑曰吾治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
恢復前烈身致太平
帝毎旦視朝日昃乃罷數引公卿郎將講論經理夜分乃寐皇太子見帝勤勞不怠承間諫曰陛下有禹湯之明而失黄老養性之福願頥愛精神優游自寧帝曰我目樂此不為疲也雖以征伐濟大業及天下既定乃退功臣而進文吏明慎政體總攬權綱量時度力舉無過事故能恢復前烈身致太平
宋文帝元嘉風俗為江左之美
帝性仁厚恭儉勤於為政守法而不峻容物而不弛百官皆久於其職守宰以六期為斷吏不苟免民有所係三十年間四境之内晏安無事户口蕃息出租供徭止於歳賦晨出暮歸自事而已閭閻之内講誦相聞士敦操尚鄉恥輕薄江左風俗於斯為美後之言政治者皆稱元嘉焉
北魏髙祖有太平之風
齊明帝建武二年秋八月北魏髙祖逰華林園觀故景陽山黄門侍郎郭祚曰山水者仁智之所樂宜復修之帝曰魏明帝以奢失之於前朕豈可襲之於後乎帝好讀書手不釋卷在輿據鞍不忘講道善屬文多於馬上口占既成不更一字自太和十年以後詔策皆自為之好賢樂善情如饑渴所與遊接常寄以布素之意如李沖李彪髙閭王肅郭祚宋弁劉芳崔光邢巒之徒皆以文雅見親貴顯用事制禮作樂鬱然可觀有太平之風焉
唐太宗過古帝王有五事
貞觀二十一年夏五月庚辰上御翠微殿問侍臣曰自古帝王雖平定中夏不能服戎狄朕才不逮古人而成功過之自不諭其故諸公各帥意以實言之羣臣皆稱陛下功徳如天地萬物不得而名言上曰不然朕所以能及此者止由五事耳自古帝王多疾勝已者朕見人之善若已有之人之行能不能兼備朕常棄其所短取其所長人主往往進賢則欲寘諸懐退不肖則欲推諸壑朕見賢者則敬之不肖者則憐之賢不肖各得其所人主多惡正直隂誅顯戮無代無之朕踐阼以來正直之士比肩於朝未嘗黜責一人自古皆貴中華賤夷狄朕獨愛之如一故其種落皆依朕如父母此五者朕所以成今日之功也顧謂褚遂良曰公嘗為史官如朕言得其實乎對曰陛下盛徳不可勝載獨以此五者自與盖謙謙之志耳
髙宗永徽之政
永徽元年春正月辛酉上召朝集使謂曰朕初即位事有不便於百姓者悉宜陳不盡者更封奏自是日引刺史十人入閤問以百姓疾苦及其政治有洛陽人李宏泰誣告長孫無忌謀反上立命斬之無忌與褚遂良同心輔政上亦尊禮二人恭已以聴之故永徽之政百姓阜安有貞觀之風
代宗不尚翫好軍士稱為明主
大厯十四年五月丙戌詔曰澤州刺史李鷃上慶雲圖朕以時和年豐為嘉祥以進賢顯忠為良瑞如慶雲靈芝珍禽竒獸怪草異木何益於人布告天下自今有此無得上獻内莊宅使上言諸州有官租萬四千餘斛上令分給所在充軍儲先是諸國累獻馴象凡四十有二上曰象費豢養而違物性將安用之命縱於荆山之陽及豹貀鬬雞獵犬之𩔖悉縱之又出宫女數百人於是中外皆悦淄青軍士至投兵相顧曰明主出矣吾屬猶反乎
宣宗書貞觀政要於屏風
太中元年二月庚子以知制誥令狐綯為翰林學士上嘗以太宗所撰金鏡録授綯使讀之至亂未嘗不任不肖至治未嘗不任忠賢上止之曰凡求致太平當以此言為首又書貞觀政要於屏風毎正色拱手而讀之上欲知百官名數令狐綯曰六品以下官卑數多皆吏部注擬五品以上則政府制授各有籍命曰具員上命宰相作具員御覽五卷上之常置於案上
後唐明宗願天早生聖人
長興四年十一月戊戌帝殂帝性不猜忌與物無競登極之年已踰六十毎夕於宫中焚香祝天曰某胡人因亂為衆所推願天早生聖人為生民主在位年榖屢豐兵革罕用校於五代粗為小康
知人門
漢髙祖知四人可用
十二年春二月上疾甚吕后問曰陛下百嵗後蕭相國既死誰令代之上曰曹參可問其次曰王陵可然少戇陳平可以助之陳平知有餘然難獨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劉氏者必勃也可令為太尉吕后復問其次上曰此後亦非乃所知也
光武誤稱龎萌可託
建武五年平敵將軍龎萌為人遜順帝信愛之常稱曰可以託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者龎萌是也使與蓋延共擊董憲時詔書獨下延而不及萌萌以為延譖已自疑遂反襲延軍破之與董憲連和自號東平王屯桃鄉之北帝聞之大怒自將討萌與諸將書曰吾常以龎萌為社稷之臣將軍得無笑其言乎
劉備預知馬謖不可用
魏明帝太和二年初越雋太守馬謖才器過人好論軍計諸葛亮深加器異漢昭烈臨終謂亮曰馬謖言過其實不可大用君其察之亮猶謂不然以謖為參軍毎引見談論自晝達夜及出軍祁山亮不用舊將魏延吳懿等為先鋒而以謖督諸軍在前與張郃戰于街亭謖違亮節度舉措煩擾亮進無所據還漢中収謖下獄殺之亮自臨祭為之流涕撫其遺孤恩若平生蔣琬謂亮曰昔楚殺得臣文公喜可知也天下未定而戮智計之士豈不惜乎亮流涕曰孫武所以能制勝于天下者用法明也是以揚干亂法魏絳戮其僕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復廢法何用討賊耶
宋髙祖誡太子
永初三年五月帝疾甚召太子誡之曰檀道濟雖有幹畧而無逺志非如兄韶有難御之氣也徐羨之傅亮當無異圖謝晦數從征伐頗識機變若有同異必此人也又為手詔曰後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煩臨朝司空徐羨之中書令傅亮領軍將軍謝晦鎮北將軍檀道濟同被顧命
唐太宗以至誠治天下
貞觀二年五月有上書請去佞臣者上問佞臣為誰對曰臣居草澤不能的知其人願陛下與羣臣言或陽怒以試之彼執理不屈者直臣也畏威順㫖者佞臣也上曰君源也臣流也濁其源而求其流之清不可得矣君自為詐何以責臣下之直乎朕方以至誠治天下見前世帝王好以權譎小數接其臣下者常竊恥之卿策雖善朕不取也
裴行儉有知人之鑒
永淳元年行儉有知人之鑒初為吏部侍郎前進士王勮咸陽尉欒城蘇味道皆未知名行儉一見謂之曰二君後當相次掌銓衡僕有弱息願以為託是時勮弟勃與華隂陽烱范陽盧照鄰義烏駱賔王皆以文章有盛名司列少常伯李敬元尤重之以為必顯達行儉曰士之致逺者當先器識而後才藝勃等雖有文華而浮躁淺露豈享爵禄之器耶楊子稍沈靜應至令長餘得令終幸矣既而勃度海墮水烱終於盈川令照鄰惡疾不愈赴水死賔王反誅勮味道皆典選如行儉言行儉為將帥所引偏禆如程務挺張䖍朂王方翼劉敬同李多祚黑齒常之後多為名將
張九齡言安禄山必反
開元二十四年張守珪使平盧討擊使左驍衛將軍安禄山討奚契丹叛者禄山恃勇輕進為虜所敗守珪奏請斬之禄山臨刑呼曰大夫不欲滅奚契丹耶奈何殺禄山守珪亦惜其驍勇欲活之乃更執送京師張九齡批曰昔穰苴誅莊賈孫武斬宫嬪守珪軍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明皇惜其才勅令免官以白衣將領九齡固爭曰禄山失律喪師於法不可不誅且臣觀其貌有反相不殺必為後患明皇曰卿勿以王夷甫識石勒枉害忠良竟赦之
用人門
聖人官人猶匠之用木
周安王二十五年子思言苟變於衛侯曰其材可將五百乗公曰吾知其可將然變也嘗為吏賦於民而食人二雞子故弗用也子思曰夫聖人之官人猶匠之用木也取其所長棄其所短故𣏌梓連抱而有數尺之朽良工不棄今君處戰國之世選𤓰牙之士而以二卵棄干城之將此不可使聞於鄰國也公再拜曰謹受教矣
漢髙祖用陳平
二年三月陳平歸漢王於修武因魏無知求見漢王漢王召入賜食遣罷就舍平曰臣為事來所言不可以過今日於是漢王與語而説之問曰子之居楚何官曰為都尉是日即拜平為都尉使為參乗典䕶軍諸將盡讙曰大王一日得楚之亡卒未知其髙下而即與同載反使監䕶長者漢王聞之愈益幸平
陳平受金
五月周勃灌嬰等言於漢王曰陳平雖美如冠玉其中未必有也臣聞平居家時盗其嫂事魏不容亡歸楚不中又亡歸漢今日大王尊官之令䕶軍臣聞平受諸將金金多者得善處金少者得惡處平反覆亂臣也願王察之漢王疑之召讓魏無知無知曰臣所言者能也陛下所問者行也今有尾生孝已之行而無益勝負之數陛下何暇用之乎楚漢相距臣進竒謀之士顧其計誠足以利國家不耳盗嫂受金又何足疑乎漢王召讓平曰先生事魏不中事楚而去今又從吾游信者固多心乎平曰臣事魏王魏王不能用臣説故去事項王項王不能信人其所任愛非諸項即妻之昆弟雖有竒士不能用聞漢王能用人故歸大王臣躶身來不受金無以為資誠臣計畫有可采者願大王用之使無可用者金具在請封輸官得請骸骨漢王乃謝厚賜拜為䕶軍中尉盡䕶諸將諸將乃不敢復言
髙祖能用三傑
五年夏五月帝置酒洛陽南宫上曰徹侯諸將毋敢隠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項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髙起王陵對曰陛下使人攻城畧地因以與之與天下同其利項羽不然有功者害之賢者疑之此其所以失天下也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運籌帷幄之中决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餽不絶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衆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者皆人傑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為我禽也羣臣説服
文帝以毁譽召罷季布
前四年春正月上召河東守季布欲以為御史大夫有言其勇使酒難近者至留邸一月見罷季布因進曰臣無功竊寵待罪河東陛下無故召臣此人必有以臣欺陛下者今臣至無所受事罷去此人必有毁臣者夫陛下以一人之譽而召臣以一人之毁而去臣臣恐天下有識聞之有以闚陛下之淺深也上黙然慙良乆曰河東吾股肱郡故特召君耳
汲黯諫武帝好誅賢才
元符二年秋上招延士大夫常如不足然性嚴峻羣臣雖素所愛信者或小有犯法或欺罔輒按誅之無所寛假汲黯諫曰陛下求賢甚勞未盡其用輒已殺之以有限之士恣無已之誅臣恐天下賢才將盡陛下誰與共為治乎黯言之甚怒上笑而諭之曰何世無才患人不能識之耳苟能識之何患無人夫所謂才者猶有用之器也有才而不肯盡用與無才同不殺何施黯曰臣雖不能以言屈陛下而心猶以為非願陛下自今改之無以臣為愚而不知理也上顧羣臣曰黯自言為便辟則不可自言為愚豈不信然乎
武帝下詔求茂材異等
元封五年冬上以名臣文武欲盡乃下詔曰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馬或犇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負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駕之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異等可為將相及使絶國者
張敞材輕非師傅之器
元帝初元二年夏四月丁巳待詔鄭朋薦太原太守張敞先帝名臣宜傅輔皇太子上以問蕭望之望之以為敞能吏任治煩亂材輕非師傅之器天子使使者徴敞欲以為左馮翊㑹病卒
王嘉諫哀帝謂聖王之功在得人
建平三年夏四月丁酉王嘉為丞相嘉以時政苛急郡國守相數有變動乃上疏曰臣聞聖王之功在於得人孔子曰材難不其然乎故繼世立諸侯衆賢也雖不能盡賢天子為擇臣立命卿以輔之居是國也累世尊重然後士民之衆附焉是以教化行而治功立今之郡守重於古諸侯往者致選賢材賢材難得拔擢可用者或起於囚徒昔魏尚坐事繫文帝感馮唐之言遣使持節赦其辠拜為雲中太守匈奴忌之武帝擢韓安國於徒中拜為梁内史骨肉以安張敞為京兆尹有罪當免黠吏知而犯敞敞収殺之其家自寃使者覆獄劾敞賊殺人上逮捕不下㑹免亡命十數日宣帝徴敞拜為冀州刺史卒獲其用前世非私此三人貪其材器有益於公家也孝文時吏居官者或長子孫以官為氏倉氏庫氏則倉庫吏之後也其二千石長吏亦安官樂職然後上下相望莫有苟且之意其後稍稍變易公卿以下𫝊相促急又數改更政事司隷部刺史舉劾苛細發隂私吏或居官數月而退送故迎新交錯道路中材苟容求全下材懐危内顧壹切營私者多二千石益輕賤吏民慢易之或持其微過增加成辠言於刺史司𨽻或上書告之衆庻知其易危小失意則有離畔之心前山陽亡徒蘇令等縱横吏士臨難莫肯仗節死義以守相威權素奪也孝成皇帝悔之下詔書二千石不為故縱遣死者賜金慰厚其意誠以為國家有急取辦於二千石二千石尊重難危乃能使下孝宣皇帝愛其善治民之吏有章劾事留中㑹赦壹解故事尚書希下章為煩擾百姓證驗繫治或死獄中章文必有敢告之字乃下唯陛下留神於擇賢記善忘過容忍臣子勿責以備二千石部刺史三輔縣令有材任職者人情不能不有過差宜可濶畧令盡力者有所勸此方今急務國家之利也前蘇令發欲遣大夫使逐問狀時見大夫無可使者召盩厔令尹逢拜為諫大夫遣之今諸大夫有材能者甚少宜豫畜養可成就者則士赴難不愛其死臨事倉卒乃求非所以明朝廷也嘉因薦儒者公孫光滿昌及能吏蕭咸薛修等皆故二千石有名稱者天子納而用之
郭伋諫光武不宜專用南陽人
建武十一年十二月郭伋為并州牧過京師帝問以得失伋曰選補衆職當簡天下賢俊不宜專用南陽人是時在位多鄉曲故舊故伋言及之
曹操釋憾用陳琳
獻帝建安十年春正月官渡之戰袁紹使陳琳為檄書數操罪惡連及家世極其醜詆及袁氏敗琳歸操操曰卿昔為本初移書但可罪狀孤身何乃上及祖父邪琳謝罪操釋之使與陳留阮瑀俱管記室
琰玠選舉清正之士
十三年夏六月曹操以崔琰毛玠並典選舉其所舉用皆清正之士雖於時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終莫得進㧞敦實斥華偽進冲遜抑阿黨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亷節自勵雖貴寵之臣輿服不敢過度至乃長吏還者垢面羸衣獨乗柴車軍吏入府朝服徒行吏潔於上俗移於下操聞之歎曰用人如此使天下人自治吾復何為哉
和洽獻言於曹操戒激詭之行
十四年十二月丞相掾和洽言於曹操曰天下之人材徳各殊不可以一節取也儉素過中自以處身則可以此格物所失或多今朝廷之議吏有著新衣乗好車者謂之不清形容不飾衣裘敝壊者謂之亷潔至令士大夫故汙辱其衣藏其輿服朝府大吏或自挈壺餐以入官寺夫立教觀俗貴處中庸為可繼也今崇一概難堪之行以檢殊塗勉而為之必有疲瘁古之大教務在通人情而已凡激詭之行則容隠偽矣操善之十五年春下令曰孟公綽為趙魏老則優不可以為滕薛大夫若必亷士而後可用則齊桓其何以覇世二三子其佐我明仄陋唯才是舉吾得而用之
龎統非百里才
十五年十二月劉備以從事龎統守耒陽令在縣不治免官魯肅遺備書曰龎士元非百里才也使處治中别駕之任始當展其𩦸足耳諸葛亮亦言之備見統與善譚大器之遂用統為治中親待亞於諸葛亮與亮並為軍師中郎將
劉備用劉巴等
十九年五月備之自新野犇江南也荆楚羣士從之如雲而劉巴獨北詣魏公操操辟為掾遣招納長沙零陵桂陽㑹備略有三郡巴事不成欲由交州道還京師時諸葛亮在臨蒸以書招之巴不從備深以為恨巴遂自交阯入蜀依劉璋及璋迎備巴諫曰備雄人也入必為害既入巴復諫曰若使備討張魯是放虎于山林也璋不聴巴閉門稱疾備攻成都令軍中曰有害巴者誅及三族及得巴甚喜是時益州郡縣皆望風景附獨黄權閉城堅守須璋稽服乃降於是董和黄權李嚴等本璋之所授用也吳懿費觀等璋之㛰親也彭羕璋之所擯棄也劉巴宿昔之所忌恨也帝皆處之顯任盡其器能有志之士無不競勸益州之民是以大和
法正勸劉備用許靖
初劉璋以許靖為蜀郡太守成都將潰靖謀踰城降備備以此薄靖不用也法正曰天下有獲虚譽而無其實者許靖是也然今主公始創大業天下之人不可户説宜加敬重以慰逺近之望備乃禮而用之
蔣琬社稷之器
劉備以零陵蔣琬為廣都長備嘗因游觀奄至廣都見琬衆事不治時又沈醉備大怒將加罪戮諸葛亮請曰蒋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也其為政以安民為本不以修飾為先願主公重加察之備雅敬亮乃不加罪倉卒但免官而已
杜恕諫魏明帝盡羣臣智力
太和六年十二月杜恕上疏曰古之帝王所以能輔世長民者莫不逺得百姓之懽心近盡羣臣之智力今陛下憂勞萬幾或親燈火而庻事不康刑禁日弛原其所由非獨臣不盡忠亦主不能使也百里奚愚於虞而智於秦豫讓茍容中行而著節智伯斯則古人之明驗矣若陛下以為今世無良才朝廷乏賢佐豈可追望稷契之遐蹤坐待來世之雋乂乎今之所謂賢者盡有大官而享厚禄矣然而奉上之節未立向公之心不一者委任之責不専而俗多忌諱故也
晉桓温有英雄之才
建元元年二月庾翼為人慷慨喜功名不尚浮華琅邪内使桓温𢑴之子也尚南康公主豪爽有風槩翼與之友善相期以寧濟海内翼嘗薦温於成帝曰桓温有英雄之才願陛下勿以常人遇之常壻畜之宜委以方召之任必有𢎞濟艱難之勲時杜乂殷浩並才名冠世翼獨弗之重也曰此輩宜束之髙閣俟天下太平然後徐議其任耳
司馬温公論王猛欲殺慕容垂父子非仁
昔周得微子而革商命秦得由余而霸西戎吳得伍員而克彊楚漢得陳平而誅項籍魏得許攸而破袁紹彼敵國之材臣來為己用進取之良資也王猛知慕容垂之心乆而難信獨不念燕尚未滅垂以材髙功盛無罪見疑窮困歸秦未有異心遽以猜忌殺之是助燕為無道而塞來者之門也如何其可哉故秦王堅禮之以收燕望親之以盡燕情寵之以傾燕衆信之以結燕心未為過矣猛何汲汲於殺垂至乃為市井鬻賣之行有如嫉其寵而讒之者豈雅徳君子所忍為哉
烈武欲用王恭殷仲堪
太元十五年正月琅邪王道子恃寵驕恣侍宴酣醉或虧禮敬帝浸不能平欲選時望為藩鎮以潛制道子問於太子左衛率王雅曰吾欲用王恭殷仲堪何如雅曰王恭風神簡貴志氣方嚴仲堪謹於細行以文義著稱然皆峻狹自是且幹畧不長若委以方面天下無事足以守職若其有事必為亂階矣帝不從
秦王興謂隨時任材皆能致治
安帝義熈七年正月秦王興命羣臣搜舉賢才右僕射梁喜曰臣累受詔而未得其人可謂世之乏才興曰自古帝王之興未嘗取相於昔人待將於將來隨時任才皆能致治卿自識㧞不明豈得逺誣四海乎羣臣咸悦
宋杜坦勸文帝不當以南北限人才
元嘉二十三年秋七月辛未以散騎常侍杜坦為青州刺史坦驥之兄也初杜預之子耽避晉亂居河西仕張氏前秦克涼州子孫始還關中髙祖滅後秦坦兄弟從髙祖過江時江東王謝諸族方盛北人晚渡者朝廷悉以傖荒遇之雖復人才可施皆不得踐清塗上嘗與坦論金日磾曰恨今無復此輩人坦曰日磾假生今世養馬不暇豈辦見知上變色曰卿何量朝廷之薄也坦曰請以臣言之臣本中華髙族晉氏喪亂播遷涼土世業相承不殞其舊直以南渡不早便以荒傖賜隔日磾胡人身為牧圉乃超登内侍齒列名賢聖朝雖復㧞才臣恐未必能也上嘿然
唐太宗棄怨用才
武徳九年六月戊辰初洗馬魏徴常勸太子建成早除秦王及建成敗世民召徴謂曰汝何為離間我兄弟衆為之危懼徴舉止自若對曰先太子早從徵言必無今日之禍世民素重其才改容禮之引為詹事主簿亦召王珪韋挺於巂州皆以為諫議大夫
張𤣥素諫太宗謹擇羣臣分任以事
十二月上聞景州録事參軍張𤣥素名召見問以政道對曰隋主好自專庻務不任羣臣羣臣恐懼唯知禀受奉行而已莫之敢違以一人之智决天下之務借使得失相半乖謬已多下諛上蔽不亡何待陛下誠能謹擇羣臣而分以事髙拱穆清而考其成敗以施刑賞何憂不治上善其言擢為侍御史
李緯為户部尚書
貞觀二十七年六月癸未以司農卿李緯為户部尚書時房𤣥齡留守京師有自京師來者上問𤣥齡何言對曰𤣥齡聞李緯拜尚書但云李緯美髭鬢帝遽改除緯洛州刺史
太宗黜李勣令太子用之
二十三年夏四月乙亥上謂太子曰李世勣才智有餘然汝與之無恩恐不能懐服我今黜之若其即行俟我死汝於後用為僕射親任之若徘徊顧望當殺之耳五月戊午以同中書門下三品李世勣為疊州都督勣受詔不至家而去
狄仁傑薦張柬之等
久視元年秋閏月太后嘗問仁傑朕欲得一佳士用之誰可者仁傑曰未審陛下欲何所用之太后曰欲用為將相仁傑對曰文學緼藉則蘇味道李嶠固其選矣必欲取卓犖竒才則有荆州長史張柬之其人雖老宰相才也太后擢柬之為洛州司馬數日又問仁傑對曰前薦柬之尚未用也太后曰已遷矣對曰臣所薦者可為宰相非司馬也乃遷秋官侍郎久之卒用為相仁傑又嘗薦夏官侍郎姚元崇監察御史曲阿桓彦範太州刺史敬暉等數十人率為名臣或謂仁傑曰天下桃李悉在公門矣仁傑曰薦賢為國非為私也
不以伯父累其才
四年冬十月太后命宰相各舉堪為員外郎者韋嗣立薦廣武令岑義曰但恨其伯父長倩為累太后曰茍或有才此何所累遂拜天官員外郎由是諸緣坐者始得進用
宋璟奏用李邕等
開元六年冬十一月宋璟奏括州員外司馬李邕儀州司馬鄭勉並有才畧文詞但性多異端好是非改變若全引進則咎悔必至若長棄捐則才用可惜請除渝硤二州刺史又奏大理卿元行沖素稱才行初用之時實允僉議當事之後頗非稱職請復以為左散騎常侍以李朝隠代之陸象先嫺於政體寛不容非請以為河南尹從之
明皇思張九齡風度
二十八年二月荆州長史張九齡卒上雖以九齡忤㫖逐之然終愛重其人毎宰相薦士輒問曰風度得如九齡否
崔祐甫除官八百人
大厯十四年五月代宗居諒隂庻政皆委於祐甫所言無不允初至徳以後天下用兵諸將競論功賞故官爵不能無濫及永泰以來天下稍平而元載王縉秉政四方以賄求官者相屬於門大者出於載縉小者出於卓英倩等皆如所欲而去及常衮為相思革其弊杜絶僥倖四方奏請一切不與而無所甄别賢愚同滯崔祐甫代之欲收時望推薦引㧞常無虚日作相未二百日除官八百人前後相矯終不得其適上嘗謂祐甫曰人或謗卿所用多渉親故何也對曰臣為陛下選擇百官不敢不詳慎茍平生未之識何以諳其才行而用之上以為然
韓滉善用僚佐
貞元三年滉久在二浙所辟僚佐各隨其長無不得人嘗有故人子謁之考其能一無所長滉與之宴竟席未嘗左右視及與並坐交言後數日署為隨軍使監庫門其人終日危坐吏卒無敢妄出入者
徳宗用裴延齡為度支
八年秋七月甲寅陸贄請以前湖南觀察使李巽權判度支上許之既而復欲用司農少卿裴延齡贄上言以為今之度支凖平萬貨刻吝則生患寛假則容姦延齡誕妄小人用之交駭物聴尸禄之責固宜及於㣲臣知人之明亦恐傷於聖鑒上不従己未以延齡判度支事
陸贄諫徳宗委任臣下
十年夏四月上性猜忌不委任臣下官無大小必自選而用之宰相進擬少所稱可及羣臣一有譴責往往終身不復收用好以辯給取人不得敦實之士難於進用羣材滯淹贄上奏諫其略曰夫登進以懋庸黜退以懲過二者迭用理如循環進而有過則示懲懲而改修則復進既不廢法亦無棄人雖纎芥必懲而用才不匱故能使黜退者克勵以求復登進者警飭以恪居上無滯疑下無蓄怨又曰明王不以辭盡人不以意選士如或好善而不擇所用悦言而不驗所行進退隨愛憎之情離合繫異同之趣是猶捨繩墨而意裁曲直棄權衡而手揣輕重雖甚精微不能無謬又曰中人以上迭有所長茍區别得宜付授當器各適其性各宣其能及乎合以成功亦與全材無異但在明鑒大度御之有道而已又曰以一言稱愜為能而不核虚實以一事違忤為咎而不考忠邪其稱愜則付任逾涯不思其所不及其違忤則罪責過當不恕其所不能是以職司之内無成功君臣之際無定分上不聴
杜黄裳諫憲宗委任賢才
元和元年二月戊午上與宰相論自古帝王或勤勞庻政或端拱無為互有得失何為而可杜黄裳對曰王者上承天地宗廟下撫百姓四夷夙夜憂勤固不可自暇自逸然上下有分紀綱有叙茍慎選天下賢才而委任之有功則賞有罪則刑選用以公賞刑以信則誰不盡力何求不獲哉明主勞於求人而逸於任人此虞舜所以能無為而治者也至於簿書獄市煩細之事各有司存非人主所宜親也昔秦始皇以衡石程書魏明帝自按行尚書事隋文帝衛士傳飱皆無補於當時取譏於後來其耳目形神非不勤且勞也所務非其道也夫人主患不推誠人臣患不竭忠苟上疑其下下欺其上將以求理不亦難乎上深然其言
李巽奏用程异
四年閏月初王叔文之黨既貶有詔雖遇赦無得量移吏部尚書鹽鐵轉運使李巽奏郴州司馬程异吏才明辨請以為楊子留後上許之巽精於督察吏人居千里之外戰栗如在巽前异勾檢簿籍又精於巽卒獲其用
李絳謂用人不避親故之嫌
七年十月上嘗於延英謂宰相曰卿輩當為朕惜官勿用之私親故李吉甫權徳輿皆謝不敢李絳曰崔祐甫有言非親非故不諳其才諳者尚不與官不諳者何敢復與但問其才器與官相稱否耳若避親故之嫌使聖朝虧多士之美此乃偷安之臣非至公之道也茍所用非其人則朝廷自有典刑誰敢逃之上曰誠如卿言
李愬用丁士良
十二年二月李愬謀襲蔡州表請益兵詔以昭義河中鄜坊步騎二千給之丁酉愬遣十將馬少良將十餘騎巡邏遇吳元濟捉生虞𠉀丁士良與戰擒之士良元濟驍將常為東邉患衆請刳其心愬許之既而召詰之士良無懼色愬曰真丈夫也命釋其縛士良乃自言本非淮西士貞元中𨽻安州與吳氏戰為其所擒自分死矣吳氏釋我而用之我因吳氏而再生故為吳氏父子竭力昨日力屈復為公所擒亦分死矣今公又生之請盡死以報徳愬乃給其衣服器械署為捉生將丁士良言於李愬曰吳秀琳擁三千之衆據文城栅為賊左臂官軍不敢近者有陳光洽為之謀主也光洽勇而輕好自出戰請為公先擒光洽則秀琳自降矣戊申士良擒光洽以歸
李愬不以嫌疑用李祐
五月愬厚待吳秀琳與之謀取蔡秀琳曰公欲取蔡非得李祐不可如秀琳無能為也祐者淮西騎將有勇畧守興橋柵常陵暴官軍庚辰祐率士卒刈麥於張柴村愬召廂虞𠉀史用誠戒之曰爾以三百騎伏彼林中又使人揺幟於前若將焚其麥積者祐素易官軍必輕騎來逐之爾乃發騎掩之必擒之用誠如言而往生擒祐以歸將士以祐曏日多殺官軍爭請殺之愬不許釋縛待以客禮時愬欲襲蔡而更宻其謀獨召祐及李忠義屏人語或至夜分他人莫得預聞諸將恐祐為變多諫愬愬待祐益厚士卒亦不悦諸軍日有諜稱祐為賊内應且言得賊諜者具言其事愬恐謗先達於上已不及救乃持祐泣曰豈天不欲平此賊邪何吾二人相知之深而不能勝衆口也因謂衆曰諸君既以祐為疑請令歸死於天子乃械祐送京師先宻表其狀且曰若殺祐則無以成功詔釋之以還愬愬見之喜執其手曰爾之得全社稷之靈也乃署散兵馬使令佩刀巡警出入帳中或與之同宿宻語不寐達曙有竊聴於帳外者但聞祐感泣聲時唐隨牙隊三千人號六院兵馬皆山南東道之精鋭也愬又以祐為六院兵馬使舊軍令舍賊諜者屠其家愬除其令使厚待之諜反以情告愬愬益知賊中虚實
文宗美李石用人不掩其惡
開成元年九月李石用金部員外郎韓益判度支按益坐贓三千餘緡繋獄石曰臣始以益頗曉錢榖故用之不知其貪乃如是上曰宰相但知人則用有過則懲如此則人易得卿所用人不掩其惡可謂至公從前宰相用人好曲蔽其過不欲人彈劾此大病也冬十月丁亥貶益梧州司户
宰相薦人勿問親疎
二年二月己未上謂宰相薦人勿問親疎朕聞竇易直為相未嘗用親故若親故果才避嫌而棄之是亦不為至公也
後晉桑維翰一制指揮節度十五人
開運元年六月或謂齊王曰陛下欲禦北狄安天下非桑維翰不可丙午復置樞宻院以維翰為中書令兼樞宻使事無大小悉以委之數月之間朝廷差治八月辛丑朔以河東節度使劉知逺為北面行營都統順國節度使杜威為都招討使督十三節度以備契丹桑維翰兩秉朝政出楊光逺景延廣於外至是一制指揮節度使十五人無敢違者時人服其膽略朔方節度使馮暉上章自陳未老可用而制書見遺維翰召禁直學士使為答詔曰非制書忽忘實以朔方重地非卿無以彈壓比欲移卿内地受代亦須竒才暉得詔甚喜時軍國多事百司及使者咨請輻輳維翰隨事裁决初若不經思慮人疑其疎畧退而熟議之亦終不能易也然為相頗任愛憎一飯之恩睚眦之怨必報人亦以是少之
招賢門
燕昭王卑身厚幣以招賢
周赧王三年燕人共立太子平是為昭王昭王於破燕之後即位弔死門孤與百姓同甘苦卑身厚幣以招賢者謂郭隗曰齊因孤之國亂而襲破燕孤極知燕小力少不足以報然誠得賢士與共國以雪先王之恥孤之願也先生視可者得身事之郭隗曰古之人君有以千金使涓人求千里馬者馬已死買其骨五百金而返君大怒涓人曰死馬且買之况生者乎馬今至矣不期年千里之馬至者三今王必欲致士先從隗始况賢於隗者豈逺千里哉於是昭王為隗改築宫而師事之於是士爭趣燕樂毅自魏徃劇辛自趙往昭王以樂毅為亞卿任以國政
齊竟陵王延才儁之士
永明二年以竟陵王子良為䕶軍將軍兼司徒領兵置佐鎮西州子良少有清尚傾意賔客才儁之士皆遊集其門開西邸多聚古人器服以充之記室參軍范雲蕭琛樂安任昉注曹參軍王融衛軍東閣祭酒蕭衍鎮西功曹謝眺步兵校尉沈約揚州秀才陸倕竝以文學尤見親待號曰八友法曹參軍栁惲太學博士王僧孺南徐州秀才濟陽江革尚書殿中郎范縝㑹稽孔休源亦預焉
旌表門
漢明帝賜郭賀以三公之服
永平三年車駕從皇太后幸章陵荆州刺史郭賀官有殊政明帝賜以三公之服黼黻冕旒勅行部去襜帷使百姓見其容服以章有徳
修徳門
魏吳起稱在徳不在險
周安王十五年魏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顧謂吳起曰美哉山河之固此魏國之寳也對曰在徳不在險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徳義不修禹滅之夏桀之居左河濟右泰華伊闕在其南羊腸在其北修政不仁湯放之商紂之國左孟門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經其南修政不徳武王殺之由此觀之在徳不在險若君不修徳舟中之人皆敵國也武侯曰善
蜀漢譙周諫後主出遊
魏邵陵厲公正始七年漢主數出遊觀増廣聲樂譙周上疏諫曰昔王莽之敗豪傑並起以爭神器才智之士思望所歸未必以其埶之廣陿惟其徳之薄厚也世祖初入河北馮異等勸之曰當行人所不能為者遂務理寃獄崇節儉於是鄧禹自南陽追之吳漢冦恂素未之識舉兵助之其餘望風慕徳邳彤耿純劉植之徒至于輿病齎棺襁負而至不可勝數故能以弱為彊而成帝業及在洛陽嘗欲小出銚期進諫即時還車及潁川盗起㓂恂請世祖身徃臨賊聞言即行故非急務欲小出不敢至於急務欲自安不為帝者之欲善也如此今四時之祀或有不臨而池苑之觀或有仍出臣之愚滯私不自安願省減樂官後宫凡所增造但奉修先帝所施下為子孫節儉之教漢主不聴
劉滋諫燕王
宋文帝元嘉十一年燕王不遣太子質魏散騎常侍劉滋諫曰昔劉禪有重山之險孫皓有長江之阻皆為晉擒何則彊弱之勢異也今吾弱於吳蜀而魏彊於晉不從其欲將有危亡之禍願亟遣太子而修政事撫百姓收離散賑饑窮勸農桑省賦役社稷猶庻幾可保燕王怒殺之
通鑑總𩔖卷一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一下 宋 沈樞 撰帝學門
[[#唐太宗觀隋帝集|唐太宗觀隋帝集]]
貞觀二年上謂侍臣曰朕觀隋帝集文辭奥博亦知是堯舜而非桀紂然行事何其反也魏徵對曰人君雖聖哲猶當虚已以受人故智者獻其謀勇者竭其力帝恃其俊才驕矜自用故口誦堯舜之言而身為桀紂之行曾不自知以至覆亡也上曰前事不逺吾屬之師也
鄧世隆請集太宗文章
十二年著作佐郎鄧世隆表請集上文章上曰朕之辭令有益於民者史皆書之足為不朽若其無益集之何用梁武帝父子陳後主隋煬帝皆有文集行於世何救於亡為人主患無徳政文章何為遂不許
明皇選儒學侍讀
開元三年上謂宰相曰朕毎讀書有所疑滯無從質問可選儒學之士日使入内侍讀盧懐慎薦太常卿馬懐素遂以懐素為左散騎常侍使與右散騎常侍褚無量更日侍讀毎至閤門令乗肩輿以進或在别館道逺聴於宫中乗馬親迎送之待以師傅之禮以無量羸老特為之造腰輿在内殿令内侍舁之
文宗與宰相論詩工拙
開成元年上與宰相從容論詩之工拙鄭覃曰詩之工者無若三百篇皆國人作之以刺美時政王者采之以觀風俗耳不聞王者為詩也後代辭人之詩華而不實無補於事陳後主隋煬帝皆工於詩不免亡國陛下何取焉覃篤於經術上甚重之
後唐明宗戒秦王從榮作詩
長興三年秦王從榮喜為詩聚浮華之士髙輦等於幕府與相唱和頗自矜伐毎置酒輒令僚屬賦詩有不如意者面毁裂抵棄從榮入謁帝語之曰吾雖不知書然喜聞儒生講經義開益人智思吾見荘宗好為詩將家子文非素習徒取人竊笑汝勿效也
勤政門
北齊肅宗勤勵而時人譏其傷細
陳天嘉元年齊肅宗勅王晞與尚書陽休之鴻臚卿崔劼等三人毎日職務罷並入東廊共舉録厯代禮樂職官及田市徵税或不便於時而相承施用或自古為利而於今廢墜或道徳髙㒞乆在沈淪或巧言俗妖邪害政者悉令詳思以漸條奏朝晡給御食畢景聴還肅宗識度沈敏少居臺閣明習吏事即位尤自勤勵大革顯祖之弊時人服其明而譏其細嘗問舍人裴澤在外議論得失澤率爾對曰陛下聰明至公自可逺侔古昔而有識之士咸言傷細帝王之度頗為未𢎞肅宗笑曰誠如卿言朕初臨萬機慮不周悉故致爾耳此事安可久行恐後又嫌疎漏
隋柳彧諫文帝親决
陳至徳元年隋侍御史栁彧見上勤於聴受百僚奏請多有煩碎上疏諫曰臣聞自古聖帝莫過唐虞不為叢脞是謂欽明舜任五臣堯咨四岳垂拱無為天下以治所謂勞於求賢逸於任使比見陛下留心治道無憚疲勞亦由羣官懼罪不能自决取判天㫖聞奏過多乃至營造細小之事出給輕微之物一日之内酬答百司至乃日旰忘食夜分未寢動以文簿憂勞聖躬伏願察臣至言少減煩務若經國大事非臣下裁斷者伏願詳决自餘細務責成所司則聖體盡無彊之壽臣下䝉覆育之賜文帝覽而嘉之因曰栁彧直士國之寳也
文帝臨朝日昃不倦
四年隋主毎旦臨朝日昃不倦楊尚希諫曰周文王以憂勤損壽武王以安樂延年願陛下舉大綱責成宰輔繁碎之務非人主所宜親也文帝善之而不能從
唐太宗厲精求治
武德九年太宗謂裴寂曰比多上書言事者朕皆粘之屋壁得出入省覽毎思治道或深夜方𥨊公輩亦當恪勤職業副朕此意太宗厲精求治數引魏徵入卧内訪以得失徵知無不言太宗皆欣然嘉納
杜黄裳論帝王勞逸之殊
元和元年憲宗與宰相論自古帝王或勤勞庻政或端拱無為互有得失何為而可杜黄裳對曰王者上承天地宗廟下撫百姓四夷夙夜憂勤固不可自暇自逸然上下有分紀綱有叙苟慎選天下賢才而委任之有功則賞有罪則刑選用以公賞刑以信則誰不盡力何求不獲哉明主勞於求人而逸於任人此虞舜所以能無為而治者也至於簿書獄市煩細之事各有司存非人主所宜親也昔秦始皇以衡石程書魏明帝自按行尚書事隋文帝衛士𫝊飱皆無補于當時取譏於後來其耳目形神非不勤且勞也所務非其道也夫人主患不推誠人臣患不竭忠茍上疑其下下欺其上將以求理不亦難乎憲宗深然其言
憲宗不以汗衣倦政
七年憲宗嘗與宰相論治道於延英殿日旰暑甚汗透御服宰相恐上體倦求退憲宗留之曰朕入禁中所與處者獨宫人宦官耳故樂與卿等且共談為理之要殊不知倦也
吳越王寐不安枕
後梁貞明五年吳越王鏐自少在軍中夜未嘗寐倦極則就圓木小枕或枕大鈴寐熟輒欹而寤名曰警枕置粉盤於卧内有所記則書盤中比老不倦或寢方酣外有白事者令侍女振紙即寤時彈銅丸於樓牆之外以警直更者嘗㣲行夜叩北城門吏不肯啟關曰雖大王來亦不可啟乃自他門入
親政門
周髙祖始親朝政
陳太建四年周帝始親覽朝政頗事威刑雖骨肉無所寛惜齊公憲雖遷冡宰實奪之權又謂憲侍讀裴文舉曰昔魏末不綱太祖輔政及周室受命晉公復執大權積習生常愚者謂法應如是豈有年三十天子而可為人所制乎詩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一人謂天子耳卿雖陪侍齊公不得遽同為臣欲死於所事宜輔以正道勸以義方輯睦我君臣協和我兄弟勿令自致嫌疑文舉咸以白憲憲指心撫几曰吾之夙心公寧不知但當盡忠竭節耳知復何言衛公直性浮詭貪狠意望大冡宰既不得殊怏怏更請為大司馬欲據兵權帝揣知其意曰汝兄弟長幼有序豈可返居下列由是用為大司徒
君道門
唐太宗論人主一心
貞觀十七年上曰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甚衆或以勇力或以辯口或以謟諛或以姦詐或以嗜欲輻湊攻之各求自售以取寵禄人主少懈而受其一則危亡隨之此其所以難也
英雄門
范增稱沛公志不在小
元年沛公至覇上范增説項羽曰沛公居山東時貪財好色今入關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此其志不在小吾令人望其氣皆為龍虎成五采此天子氣也急擊勿失
朱祜稱光武有日角之相
更始二年朱祜從容言於秀曰長安政亂公有日角之相此天命也秀曰召刺姦收䕶軍祜乃不敢復言
馬援稱帝王自有真
建武四年隗囂使馬援往觀公孫述援素與述同里閈相善以為既至當握手歡如平生而述盛陳陛衛以延援入欲授援以封侯大將軍位賓客皆樂留援曉之曰天下雌雄未定公孫不吐哺走迎國士與圖成敗反修飾邊幅如偶人形此子何足久稽天下士乎因辭歸謂囂曰子陽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専意東方囂乃使援奉書雒陽援初到引入光武在宣徳殿南廡下但幘坐迎笑援曰臣與公孫述同縣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㦸而後進臣臣今逺來陛下何知非刺客姦人而簡易若是光武復笑曰卿非刺客顧説客耳援曰天下反覆盗名字者不可勝數今見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髙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
馬援稱光武才明勇畧
五年光武使來歙持節送馬援歸隴右隗囂與援共卧起問以東方事曰前到朝廷上引見數十毎接燕語自夕至旦才明勇畧非人敵也且開心見誠無所隠伏闊達多大節畧與髙帝同經學博覽政事文辯前世無比囂曰卿謂何如髙帝援曰不如也髙帝無可無不可今上好吏事動如節度又不喜飲酒囂意不懌曰如卿言反復勝邪
曹操自稱英雄
建安四年初車騎將軍董承稱受獻帝衣帶中宻詔與劉備謀誅曹操操從容謂備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數也備方食失匕箸值天雷震備因曰聖人云迅雷風烈必變良有以也
劉備歎髀肉消
六年備在荆州數年嘗於劉表坐起至厠慨然流涕表怪問備備曰平常身不離鞍髀肉皆消今不復騎髀裏肉生日月如流老將至矣而功業不建是以悲耳
曹操袁紹各言其意
九年初袁紹與操共起兵紹問操曰若事不輯則方面何所可據操曰足下意以為何如紹曰吾南據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衆南向以爭天下庻可以濟乎操曰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無所不可
周瑜勸孫權留劉備
十五年劉表故吏士多歸劉備備以周瑜所給地少不足以容其衆乃自詣京見孫權求都督荆州瑜上疏於權曰劉備以梟雄之姿而有關某張飛熊虎之將必非久屈為人用者愚謂大計宜徙備置吳盛為築宫室多其美女玩好以娱其耳目今猥割土地以資業之聚此三人俱在疆恐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也權以曹操在北方當廣擥英雄不従
曹操歎生子當如孫仲謀
十八年春正月曹操攻破孫權江西營權率衆七萬禦之操見其舟船器仗軍伍整肅歎曰生子當如孫仲謀如劉景升兒子豚犬耳權為牋與操説春水方生公宜速去别紙言足下不死孤不得安操語諸將曰孫權不欺孤乃徹軍還
石勒石虎
晉懐帝永嘉四年劉琨遺勒書曰將軍用兵如神所向無敵所以周流天下而無容足之地百戰百勝而無尺寸之功者盖得主則為義兵附逆則為賊衆故也今相授侍中車騎大將軍領䕶匈奴中郎将襄城郡公將軍其受之勒報書曰事功殊途非腐儒所知君當逞節本朝吾自夷難為効遺琨名馬珍寳厚禮其使謝而絶之時虎年十七殘忍無度為軍中患勒白母曰此兒凶暴無賴使軍人殺之聲名可惜不若自除之母曰快牛為犢多能破車汝小忍之及長便弓馬勇冠當時勒以為征虜將軍毎屠城邑鮮有遺𩔖然御衆嚴而不煩莫敢犯者指授攻討所向無前勒遂寵任之
石勒與徐光辨論
成帝咸和七年趙王勒大饗羣臣謂徐光曰朕可方自古何等主對曰陛下神武謀畧過於漢髙後世無可比者勒笑曰人豈不自知卿言太過朕若遇漢髙祖當北面事之與韓彭比肩若遇光武當並驅中原未知鹿死誰手大丈夫行事宜礌礌落落如日月皎然終不效曹孟徳司馬仲達欺人孤兒寡婦狐媚以取天下也羣臣皆頓首稱萬嵗勒雖不學好使諸生讀書而聴之時以其意論古今得失聞者莫不悦服嘗使人讀漢書聞酈食其勸立六國後驚曰此法當失何以遂得天下及聞留侯諫乃曰賴有此耳
桓温以王猛為軍謀祭酒
永和十年北海王猛少好學倜儻有大志隱居華隂聞桓温入關披褐詣之捫虱而談當世之務旁若無人温異之問曰吾奉天子之命將鋭兵十萬為百姓除殘賊而三秦豪傑未有至者何也猛曰公不逺數千里深入敵境今長安咫尺而不度㶚水百姓未知公心所以不至温嘿然無以應徐曰江東無卿比也乃置猛軍謀祭酒
劉裕等謀討桓𤣥
元興三年劉裕從徐兖二州刺史安成王桓修入朝𤣥謂王謐曰裕風骨不常蓋人傑也毎逰集必引接殷勤贈賜甚厚𤣥后劉氏有智鑒謂𤣥曰劉裕龍行虎步視瞻不凡恐終不為人下不如早除之𤣥曰我方平蕩中原非裕莫可用者俟關河平定然後别議之耳裕與何無忌同舟還京口宻謀興復晉室劉邁弟毅家於京口亦與無忌謀討𤣥無忌曰天下草澤之中非無英雄也毅曰所見唯有劉下邳無忌笑而不答還以告裕遂與毅定謀𤣥憂懼特甚或曰裕等烏合微弱勢必無成陛下何慮之深𤣥曰劉裕足為一世之雄劉毅家無擔石之儲樗蒲一擲百萬何無忌酷似其舅共舉大事何謂無成
時人以雄傑許劉毅
義熈元年初劉毅嘗為劉敬宣寧朔參軍時人或以雄傑許之敬宣曰夫非常之才自有調度豈得便謂此君為人豪邪此君之性外寛而内忌自伐而尚人若一旦遭遇亦當以陵上取禍耳毅聞而恨之
北魏髙歡歸爾朱榮
梁武帝大通二年爾朱榮兵勢疆盛魏朝憚之髙歡亡歸爾朱榮劉貴先屢薦歡於榮榮見其憔悴未之奇也歡従榮之馬廐廐有悍馬榮命歡翦之歡不加覊絆而翦之竟不蹄齧起謂榮曰御惡人亦猶是矣榮竒其言坐歡於牀下屏左右訪以時事歡曰聞公有馬十二各色别為羣畜此竟何用也榮曰但言爾意歡曰今天子闇弱太后淫亂嬖孽擅命朝政不行以明公雄武乗時奮發討鄭儼徐紇之罪以清帝側覇業可舉鞭而成此賀六渾之意也榮大悦語自日中至夜半乃出自是毎參軍謀
爾朱榮以髙歡為刺史
中大通二年爾朱榮嘗從容問左右曰一日無我誰可主軍皆稱爾朱兆榮曰兆雖勇於戰鬬然所將不過三千騎多則亂矣堪代我者唯賀六渾耳因戒兆曰爾非其匹終當為其穿鼻乃以髙歡為晉州刺史
髙歡竒宇文泰狀貎
五年初賀㧞岳遣行臺郎馮景詣晉陽還言於岳曰歡姦詐有餘不可信也府司馬宇文泰自請使晉陽以觀歡之為人歡竒其狀貌曰此兒視瞻非常將留之泰固求復命歡既遣而悔之發驛急追至關不及而返
北周來和等皆竒楊堅相貌
陳宣帝大建七年周主如雲陽宫大將軍楊堅姿相竒偉來和嘗謂堅曰公眼如曙星無所不照當王有天下願忍誅殺齊王憲言於帝曰普六茹堅相貌非常臣毎見之不覺自失恐非人下請早除之帝亦疑之以問來和和詭對曰隋公止是守節人可鎮一方若為將領陳無不破
劉文靜稱唐太宗𩔖漢髙魏武
隋義寧元年初唐公李淵娶於竇毅女生四男建成世民元覇元吉一女世民聰明勇决識量過人見隋世方亂隂有安天下之志傾身下士散財結客咸得其歡心劉文靜見李世民而異之深自結納謂裴寂曰此非常人豁達𩔖漢髙神武同魏祖年雖少命世才也寂初未然之文靜坐與李宻連昬繋太原獄世民就省之文靜曰天下大亂非髙光之才不能定也世民曰安知其無但人不識耳我來相省非兒女子之情欲與君議大事也計將安出文靜曰當此之際有真主驅駕而用之取天下如反掌耳太原百姓皆避盗入城文靜為令數年知其豪傑一旦收集可得千萬人尊公所將之兵復且數萬一言出口誰敢不從以此乗虗入關號令天下不過半年帝業成矣世民笑曰君言正合我意世民乗間屏人説淵曰今主上無道百姓困窮晉陽城外皆為戰塲大人若守小節下有盜冦上有嚴刑危亡無日不若順民心興義兵轉禍為福此天授之時也淵大驚曰汝安得為此言世民復説淵曰世人皆𫝊李氏當應圖䜟故李金才無罪一朝族滅大人設能盡賊則功髙不賞身益危矣唯昨日之言可以救禍淵乃歎曰吾一夕思汝言亦大有理今日破家亡軀亦由汝化家為國亦由汝矣
李宻歎太宗為英主
武徳元年髙祖使李宻迎秦王世民於豳州宻自恃智畧功名見髙祖猶有傲色及見世民不覺驚服私謂殷開山曰真英主也不如是何以定禍亂乎
李盡忠等説李克用起兵
乾符五年振武節度使李國昌之子克用為沙陀副兵馬使戍蔚州時河南盜賊蠭起兵馬使李盡忠與牙將康君立等謀曰今天下大亂乃英雄立功名富貴之秋也李振武功大官髙名聞天下其子勇冠諸軍若輔以舉事代北不足平也衆以為然遂勸克用起兵克用曰吾父在振武俟我禀之君立曰今機事已泄緩則生變何暇千里禀命乎於是盡忠夜帥牙兵攻牙城自知軍州事克用入府舍視事令將士表求勅命朝廷不許李國昌上言乞朝廷速除大同防禦使若克用違命臣請帥本道兵討之終不愛一子以負國家
李克用破黄巢功第一
中和三年李克用與忠武將龎從等引兵先進與黄巢軍戰於渭南一日三戰皆捷克用等自光泰門入京師黄巢力戰不勝焚宫室遁去賊死及降者甚衆楊復光遣使告捷百官入賀克用時年二十八於諸將最少而破黄巢復長安功第一兵勢最彊諸將皆畏之克用一目微眇時人謂之獨眼龍
衆勸漢祖劉知逺稱尊號
晉天福十二年劉知逺聞何重建降蜀歎曰戎騎憑陵中原無主令藩鎮外附吾為方伯良可愧也於是將佐勸知逺稱尊號以號令四方知逺不許軍士皆曰今契丹陷京城執天子天下無主主天下者非我王而誰宜先正位號然後出師爭呼萬嵗不已知逺曰虜勢尚彊吾軍威未振當且建功業士卒何知命左右遏止之郭威與都押衙冠氏楊邠入説知逺曰今逺近之心不謀而同此天意也王不乗此際取之謙讓不居恐人心且移移則反受其咎矣知逺從之即皇帝位自言未忍改晉國又惡開運之名乃更稱天福十二年
將士擁周祖郭威南行
漢乾祐三年鎮州奏契丹入冦太后勅威將兵擊之武寧節度使贇留與馮道等西來在道仗衛皆如王者左右呼萬歳贇遣使慰勞諸將受命之際相顧不拜私相謂曰我輩屠陷京城其罪大矣若劉氏復立我輩尚有種乎郭威度河館于澶州將發將士數千人忽大譟威命閉門將士踰垣登屋而入曰天子須侍中自為之將士已與劉氏為仇不可立也或裂黄旂以被威體共扶抱之呼萬歳震地因擁威南行威乃上太后牋請奉漢宗廟事太后為母至七里店竇貞固帥百官出迎拜謁因勸進威營於臯門村
司馬温公論唐莊宗周世宗賢否
或問臣五代帝王唐莊宗周世宗皆稱英武二主孰賢臣應之曰夫天子所以統治萬國討其不服撫其微弱行其號令壹其法度敦明信義以兼愛兆民者也莊宗既滅梁海内震動湖南馬氏遣子希範入貢莊宗曰比聞馬氏之業終為髙郁所奪今有兒如此郁豈能得之哉郁馬氏之良佐也希範兄希聲聞莊宗言卒矯其父命而殺之此乃市道商賈之所為豈帝王之體哉盖莊宗善戰者也故能以弱晉勝彊梁既得之曾不數年外内離叛置身無所誠由知用兵之術不知為天下之道故也世宗以信令御羣臣以正義責諸國王環以不降受賞劉仁贍以堅守䝉褒嚴續以盡忠獲存蜀兵以反覆就誅馮道以失節被棄張美以私恩見疎江南未服則親犯矢石期於必克既服則愛之如子推誠盡言為之逺慮其𢎞規大度豈得與莊宗同日語哉書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又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德世宗近之矣
周世宗人服其英武
顯徳六年六月上殂上在藩多務韜晦及即位破髙平之冦人始服其英武其御軍號令嚴明人莫敢犯攻城對敵矢石落其左右人皆失色世宗畧不動容應機决䇿出人意表又勤於為治百司簿籍過目無所忘發姦擿伏聰察如神閒暇則召儒者讀前史商𣙜大義性不好絲竹珍玩之物常言太祖養成王峻王殷之惡致君臣之分不終故羣臣有過則面質責之服則赦之有功則厚賞之文武參用各盡其能人無不畏其明而懐其惠故能破敵廣地所向無前然用法太嚴羣臣職事小有不舉往往置之極刑雖素有才幹聲名無所開宥尋亦悔之末年寖寛登遐之日逺邇皆哀慕焉
威斷門〈不斷門附〉
齊威王封即墨大夫烹阿大夫
周烈王六年齊威王召即墨大夫語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視即墨田野辟人民給官無事東方以寧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助也封之萬家召阿大夫語之曰自子守阿譽言日至吾使人視阿田野不辟人民貧餒昔日趙攻鄄子不救衛取薛陵子不知是子厚幣事吾左右以求譽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嘗譽者於是羣臣聳懼莫敢飾詐務盡其情齊國大治彊於天下
項王欲烹漢髙祖父太公
四年漢王引兵渡河復取成臯軍廣武就敖倉食項羽下梁地十餘城聞成臯破乃引兵還漢軍方圍鍾離昧於滎陽東聞羽至盡走險阻羽亦軍廣武與漢相守數月楚軍食少項王患之乃為髙爼置太公其上告漢王曰今不急下吾烹太公漢王曰吾與羽俱北面受命懐王約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幸分我一桮羮項王怒欲殺之項伯曰天下事未可知且為天下者不顧家雖殺之無益祗益禍耳項王從之項王謂漢王曰天下匈匈數嵗者徒以吾兩人耳願與漢王挑戰决雌雄毋徒苦天下之民父子為也漢王笑謝曰吾寧鬬智不能鬬力
唐憲宗討淮西
元和十一年六月甲辰髙霞寓大敗於鐵城僅以身免時諸將討淮西者勝則虚張殺獲敗則匿之至是大敗不可掩始上聞中外駭愕宰相入見將勸上罷兵上曰勝負兵家之常今但當論用兵方畧察將帥之不勝任者易之兵食不足者助之耳豈得以一將失利遽議罷兵邪於是獨用裴度之言它人言罷兵者亦稍息矣己酉霞寓退保唐州
李德裕勸武宗討澤潞
㑹昌三年四月初昭義節度使劉從諫累表言仇士良罪惡士良亦言從諫窺伺朝廷及武宗即位從諫有馬髙九尺獻之上不受從諫以為士良所為怒殺其馬由是與朝廷相猜恨遂招納亡命繕完兵械從諫疾病謂妻裴氏曰吾以忠直事朝廷而朝廷不明我志諸道皆不我與我死它人主此軍則吾家無炊火矣乃與幕客張谷陳庭謀效河北諸鎮以弟右驍衛將軍従素之子稹為牙内都知兵馬使従諫尋薨稹秘不發喪逼監軍崔士康奏稱従諫疾病請命其子稹為留後上以澤潞事謀於宰相宰相多以為回鶻餘燼未滅邉鄙猶須警備復討澤潞國力不支請以劉稹權知軍事諫官及羣臣上言者亦然李徳裕獨曰澤潞事體與河朔三鎮不同河朔習亂已久人心難化是故累朝以來置之度外澤潞近處腹心一軍素稱忠義嘗破走朱滔擒盧從史頃時多用儒臣為帥如李抱真成立此軍徳宗猶不許承襲使李緘䕶喪歸東都敬宗不恤國務宰相又無逺畧劉悟之死因循以授諫従諫䟦扈難制累上表迫脅朝廷今垂死之際復又兵權擅付豎子朝廷若又因而授之則四方諸鎮誰不思效其所為天子威令不復行矣上曰卿以何術制之果可克否對曰稹所恃者河朔三鎮但得鎮魏不與之同則稹無能為也若遣重臣徃諭王元逵何宏敬以河朔自艱難以來列聖許其傳襲已成故事與澤潞不同今朝廷將加兵澤潞不欲更出禁軍至山東其山東三州隸昭義者委兩鎮攻之兼令徧諭將士以賊平之日厚加官賞茍兩鎮聴命不從旁沮撓官軍則稹必成擒矣上喜曰吾與徳裕同之保無後悔遂决意討稹羣臣言者不復入矣
武宗不以劉悟之功恕劉稹
李徳裕言於上曰議者皆云劉悟有功稹未可亟誅宜全恩禮請下百官議以盡人情上曰悟亦何功當時廹於救死耳非素心徇國也藉使有功父子為將相二十餘年國家報之足矣稹何得復自立朕以為凡有功當顯賞有罪亦不可茍免也徳裕曰陛下之言誠得理國之要
武宗欲斬沮議討澤潞者
八月甲戌薛茂卿破科斗寨擒河陽大將馬繼等焚掠小寨一十七距懐州纔十餘里茂卿以無劉稹之命故不敢入時議者鼎沸以為劉悟有功不可絶其嗣又従諫養精兵十萬糧支十年如何可取上亦疑之以問李徳裕對曰小小進退兵家之常願陛下勿聴外議則成功必矣上乃謂宰相曰為我語朝士有上疏沮議者必於賊境上斬之議者乃止
李徳裕言劉稹不可赦
四年七月辛夘徳裕因言劉稹不可赦上曰固然徳裕曰李懐光未平京師蝗旱斗米千錢太倉米供天子及六宫無數旬之儲徳宗集百官遣中使馬欽緒詢之左散騎常侍李泌取桐葉摶破以授欽緒獻之徳宗召問其故對曰陛下與懐光君臣之分如此葉不可復合矣由是徳宗意定既破懐光遂用為相獨任數年上曰亦大是竒士
宣宗威嚴不可仰視
大中十二年十月上臨朝接對羣臣如賔客雖左右近習未嘗見其有惰容毎宰相奏事旁無一人立者威嚴不可仰視奏事畢忽怡然曰可以閒語矣因問閭閻細事或談宫中遊宴無所不至一刻許復整容曰卿輩善為之朕嘗恐卿輩負朕後日不復得再相見乃起入宫令狐綯謂人曰吾十年秉政最承恩遇然毎延英奏事未嘗不汗霑衣也
後唐郭崇韜勸莊宗伐梁
同光元年八月帝在朝城梁段凝進至臨河之南澶西相南日有冦掠自徳勝失利以來喪芻糧數百萬租庸副使孔謙暴歛以供軍民多流亡租税蓋少倉廩之積不支半歳澤潞未下盧文進王郁引契丹屢過瀛涿之南𫝊聞俟草枯冰合深入為冦又聞梁人欲大舉數道入冦帝深以為憂召諸將㑹議宣徽使李紹宏等皆以為鄆州城門之外皆為冦境孤逺難守有之不如無之請以易衛州及黎陽於梁與之約和以河為境休兵息民俟財力稍集更圖後舉帝不悦曰如此吾無𦵏地矣乃罷諸將獨召郭崇韜問之對曰陛下不櫛沐不觧甲十五餘年其志欲以雪家國之讐恥也今已正尊號河北士庻日望升平始得鄆州尺寸之地不能守而棄之安能盡有中原乎臣恐將士解體將來食盡衆散雖畫河為境誰為陛下守之臣嘗細詢康延孝以河南之事度已料彼日夜思之成敗之機决在今嵗梁今悉以精兵授段凝據我南鄙又决河自固謂我猝不能渡恃此不復為備使王彦章侵逼鄆州其意冀有姦人動揺變生於内耳段凝本非將材不能臨機决策無足可畏降者皆言大梁無兵陛下若留兵守魏固保楊劉自以精兵與鄆州合勢長驅入汴彼城中既空虚必望風自潰茍偽主授首則諸將自降矣不然今秋榖不登軍糧將盡若非陛下决志大功何由可成諺曰當道築室三年不成帝王應運必有天命在陛下勿疑耳帝曰此正合朕志丈夫得則為王失則為虜吾行决矣司天奏今嵗天道不利深入必無功帝不聴王彦章引兵踰汶水將攻鄆州李嗣源遣李従珂將騎兵逆戰敗其前鋒於遞坊鎮獲將士三百人斬首二百級彦章退保中都戊辰捷奏至朝城帝大喜謂郭崇韜曰鄆州告捷足壯吾氣己巳命將士悉遣其家歸興唐
莊宗决策伐梁
冬十月帝遣魏國夫人劉氏皇子繼岌歸興唐與之訣曰事之成敗在此一决若其不濟當聚吾家於魏宫而焚之仍命豆盧革李紹宏張憲王正言同守東京壬申帝以大軍自楊劉濟河癸酉至鄆州中夜進軍踰汶以李嗣源為前鋒甲戌旦遇梁兵一戰敗之追至中都圍其城城無守備少頃梁兵潰圍出追擊破之
潞王少斷
長興四年十二月辛未帝始御中興殿帝自終易月之制即召學士讀貞觀政要太宗實録有致治之志然不知其要寛柔少斷李愚私謂同列曰吾君延訪鮮及吾輩位髙責重事亦堪憂衆惕息不敢應
後周世宗决斷
顯徳元年帝欲誅樊愛能等以肅軍政猶豫未决己亥晝卧行宫帳中張永徳侍側帝以其事訪之對曰愛能等素無大功忝冒節鉞望敵先逃死未塞責且陛下方欲削平四海茍軍法不立雖有熊羆之士百萬之衆安得而用之帝擲枕於地大呼稱善即収愛能徽及所部軍使以上七十餘人責之曰汝輩皆累朝宿將非不能戰今望風奔遁者無它正欲以朕為竒貨賣與劉崇耳悉斬之帝以何徽先守晉州有功欲免之既而以法不可廢遂并誅之而給槥車歸塟自是驕將惰卒始知所懼不行姑息之政矣
世宗欲伐南唐
三年唐主兵屢敗懼亡乃遣翰林學士户部侍郎鍾謨工部侍郎文理院學士李徳明奉表稱臣來請平獻御服茶藥及金器千兩銀器五千兩繒綿二千匹犒軍牛五百頭酒二千斛壬午至壽州城下謨徳明素辯口上知其欲遊説盛陳甲兵而見之曰爾主自謂唐室苗裔宜知禮義異於它國與朕止隔一水未嘗遣一介修好惟泛海通契丹捨華事夷禮義安在且汝欲説我令罷兵邪我非六國愚主豈汝口舌所能移邪可歸語汝主亟來見朕再拜謝過則無事矣不然朕欲往觀金陵城借府庫以勞軍汝君臣得無悔乎謨徳明戰栗不敢言
唐文宗不能堅决〈不斷門止此一段故附于末〉
太和元年三月上雖虚懐聴納而不能堅决與宰相議事已定尋復中變夏四月丙辰韋處厚於延英極論之因請避位上再三慰勞之
寛猛門
漢第五倫疾俗吏苛刻
建初二年第五倫上疏曰光武承王莽之餘頗以嚴猛為政後代因之遂成風化郡國所舉𩔖多辦職俗吏殊未有寛博之選以應上求者也陳留令劉豫冠軍令駟協並以刻薄之姿務為嚴苦吏民愁怨莫不疾之而今之議者反以為能違天心失經義非徒應坐豫協亦宜譴舉者務進仁賢以任時政不過數人則風俗自化矣臣嘗讀書記知秦以酷急亡國又目見王莽亦以苛法自滅故勤勤懇懇實在於此章帝善之倫雖天性峭直然常疾俗吏苛刻論議毎依寛厚云
北魏郎孤以寛恕取禍
宋元嘉九年魏主徴陸俟出為懐荒鎮大將未朞歳髙車諸莫弗訟俟嚴急無恩復請前鎮將郎孤魏主徴俟還以孤代之俟既至言於帝曰不過期年郎孤必敗髙車必叛帝怒切責之明年諸莫弗果殺郎孤而叛帝召俟問之曰卿何以知其然也俟曰髙車不知上下之禮故臣臨之以威制之以法欲以漸訓導使知分限而諸莫弗惡臣所為訟臣無恩稱孤之美臣以罪去孤獲還鎮悦其稱譽益收名聲専用寛恕待之無禮之人易生驕慢不過朞年無復上下孤所不堪必將復以法裁之如此則衆心怨懟必生禍亂矣帝笑曰卿身雖短思慮何長也
唐權徳輿對憲宗寛猛之問
元和六年憲宗問宰相為政寛猛何先權徳輿對曰秦以慘刻而亡漢以寛大而興太宗觀明堂圖禁抶人背是故安史以來屢有悖逆之臣皆旋踵自亡由祖宗仁政結於人心人不能忘故也然則寛猛之先後可見矣憲宗善其言
崔郾隨民俗為寛猛
太和四年以崔郾為鄂岳觀察使鄂岳地囊山帶江處百越巴蜀荆漢之㑹土多羣盗剽行舟無老幼必盡殺乃已郾至訓卒治兵作蒙衝追討嵗中悉誅之郾在陜以寛仁為治或經月不笞一人及至鄂嚴峻刑罰或問其故郾曰陜土瘠民貧吾撫之不暇尚恐其驚鄂地險民雜夷俗慓狡為奸非用威刑不能致治政貴知變盖謂此也
寛簡門
北魏源懐不喜煩碎
梁天監五年魏驃騎大將軍源懐卒懐性寛簡不喜煩碎常曰為貴人當舉綱維何必事事詳細譬如為屋但外望髙顯楹棟平正基壁完牢足矣斧斤不平斵削不宻非屋之病也
苛察門
衛嗣君好察微隠
周赧王三十二年衛嗣君薨子懐君立嗣君好察微隠縣令有發褥而席弊者嗣君聞之乃賜之席令大驚以君為神又使人過關市賂之以金既而召關市問有客過與汝金汝回遣之關市大恐又愛泄姬重如耳而恐其因愛重以壅已也乃貴薄疑以敵如耳尊魏妃以偶泄姬曰以是相參也荀子論之曰成侯嗣君聚歛計數之君也未及取民也子産取民者也未及為政也管仲為政者也未及修禮也故修禮者王為政者彊取民者安聚歛者亡
晉劉頌諫武帝勿責細過
太康十年淮南相劉頌上疏曰夫細過謬妄人情之所必有而悉紏以法則朝野無立人矣近世以來為監司者𩔖大綱不振而微過必舉盖由畏避豪彊而又懼職事之曠則謹宻網以羅微罪使奏劾相接狀似盡公而撓法在其中矣是以聖王不善碎宻之案必責凶猾之奏則害政之姦自然禽矣
顧和戒王導以察察為政
大興元年王導遣八部從事行楊州郡國還同時俱見諸從事各言二千石官長得失獨顧和無言導問之和曰明公作輔寧使網漏吞舟何縁採聴風聞以察察為政邪導咨嗟稱善
徐邈戒范𪧟採求風政
太元十四年范𪧟在豫章遣十五議曹下屬城採求風政并吏假還訊問官長得失徐邈與𪧟書曰足下聴斷明允庻事無滯則吏慎其負而人聴不惑矣豈須邑至里詣飾其游聲哉非徒不足致益實乃蠶漁之所資豈有善人君子而干非其事多所告白者乎自古以來欲為左右耳目者無非小人皆先因小忠而成其大不忠先藉小信而成其大不信遂使讒謟竝進善惡倒置可不戒哉足下慎選綱紀必得國士以攝諸曹諸曹皆得良吏以掌文按又擇公方之人以為監司則清濁能否與事而明足下但平心處之何取於耳目哉
宋文帝臨堂聴訟
元嘉三年文帝臨延賢堂聴訟自是毎嵗三訊左僕射王敬宏性恬淡有重名關署文按初不省讀嘗預聴訟文帝問以疑獄敬宏不對文帝變色問左右何故不以訊牒副僕射敬宏曰臣乃得訊牒讀之正自不解文帝甚不悦雖加敬禮不復以時務及之
北魏置内外候官察百官過失
大明二年魏設酒禁釀酤飲者皆斬之吉凶之㑹聴開禁有程日魏主以士民多因酒致鬬及議國政故禁之增置内外𠉀官伺察諸曹及州鎮或微服雜亂於府寺間以求百官過失有司窮治訊掠取服百官贓滿二文皆斬又增律七十九章
齊髙帝立符伍以括姦盜
建元元年髙帝以建康居民舛雜多姦盜欲立符伍以相檢括右僕射王儉諫曰京師之地四方輻湊必也持符於事既煩理成不曠謝安所謂不爾何以為京師也乃止
鍾嶸諫明帝綱目太宻
建武三年明帝躬親細務綱目亦宻於是郡縣及六署九府常行職事莫不啟聞請决詔勅文武勲舊皆不歸選部親近憑勢互相通進人君之務過繁宻鍾嶸上書言古者明君揆才頒政量能授職三公坐而論道九卿作而成務天子唯恭已南面而已書奏明帝不懌謂太中大夫顧暠曰鍾嶸何人欲斷朕機務卿識之否對曰嶸雖位末名卑而所言或有可采且繁碎職事各有司存人主總而親之是人主愈勞而人臣愈逸所謂代庖人宰而為大匠斵也明帝不顧而言他
北齊肅宗時人服其明而譏其細
陳天嘉元年齊肅宗識度沈敏少居臺閣明習吏事即位尤自勤勵大革顯祖之弊時人服其明而譏其細嘗問舍人裴澤在外議論得失澤率爾對曰陛下聰明至公自可逺侔古昔而有識之士咸言傷細帝王之度頗為未𢎞肅宗笑曰誠如卿言朕初臨萬機慮不周悉故致爾耳此事安可久行恐後又嫌疎漏澤由是被寵遇庫狄顯安侍坐肅宗曰顯安我姑之子可言我之不逮顯安曰陛下太細天子乃更似吏肅宗曰朕甚知之然無法日久將整之以至無為耳
唐太宗謂隋文帝不明而喜察
貞觀四年太宗問房𤣥齡蕭瑀曰隋文帝何如主也對曰文帝勤於為治毎臨朝或至日昃五品已上引坐論事衛士傳餐而食雖性非仁厚亦勵精之主也太宗曰公得其一未知其二文帝不明而喜察不明則照有不通喜察則多疑於物事皆自决不任羣臣天下至廣一日萬機雖復勞神苦形豈能一一中理羣臣既知主意唯取决受成雖有愆違莫敢諫爭此所以二世而亡也朕則不然擇天下賢才寘之百官使思天下之事關由宰相審熟便安然後奏聞有功則賞有罪則刑誰敢不竭心力以修職業何憂天下之不治乎因敕百司自今詔勅行下有未便者皆應執奏毋得阿從不盡已意
魏徵言人主不必親覽表奏
十四年言事者多請上親覽表奏以防壅蔽太宗以問魏徴對曰斯人不知大體必使陛下一一親之豈惟朝堂州縣之事亦當親之矣
天后為學生求假發勅
載初二年太學生王循之上表乞假還鄉太后許之狄仁傑曰臣聞君人者唯殺生之柄不假人自餘皆歸之有司故左右丞徒以下不拘左右相流以下乃判為其漸貴故也彼學生求假丞簿事耳若天子為之發敕則天下之事幾敕可盡乎必欲不違其願請普為立制而已太后善之
鄧景山鉤校將士耗米
寳應元年初王思禮為河東節度使資儲豐衍贍軍之外積米百萬斛奏請輸五十萬斛於京師思禮薨管崇嗣代之為政寛弛信任左右數月間耗散殆盡惟陳腐米萬餘斛在肅宗聞之以鄧景山代之景山至則鉤校所出入將士輩多有隠沒皆懼有禆將抵罪當死諸將請之不許其弟請代兄死亦不許請入一焉以贖罪乃許之諸將怒曰我輩曽不及一馬乎遂作亂殺景山肅宗以景山撫御失所以致亂不復推究亂者遣使慰諭以安之
徳宗性急不容物
建中四年李懐光敗朱泚兵於醴泉泚聞之懼引兵遁歸長安衆以為懐光復三日不至則城不守矣泚既退從臣皆賀汴滑行營兵馬使賈隠林進言曰陛下性太急不能容物若此性未改雖朱泚敗亡憂未艾也徳宗不以為忤甚稱之
栁渾以褊察戒韓滉
貞元三年張延賞與齊映有隙映在諸相中頗稱敢言徳宗浸不悦延賞因言映非宰相器貶䕫州刺史以栁渾同平章事韓滉性苛暴方為徳宗所任言無不從它相充位而已百官羣吏救過不贍渾雖為滉所引薦正色讓之曰先相公以褊察為相不滿嵗而罷今公又甚焉奈何榜吏於省中至有死者且作福作威豈人臣所宜滉愧為之少霽威嚴
文宗好聴外議
㑹昌三年武宗從容言文宗好聴外議諫官言事多不著名有如匿名書李徳裕曰臣頃在中書文宗猶不爾此乃李訓鄭注敎文宗以術御下遂成此風人主但當推誠任人有欺罔者威以明刑孰敢哉武宗善之
宣宗宻令韋澳作處分語
大中九年宣宗宻令翰林學士韋澳纂次諸州境土風物及諸利害為一書自寫而上之雖子弟不知也號曰處分語它日鄧州刺史薛宏宗入謝出謂澳曰上處分本州事驚人澳詢之皆處分語中事也
宣宗面察刺史能否
十二年建州刺史于延陵入辭宣宗曰建州去京師㡬何對曰八千里宣宗曰卿到彼為政善惡朕皆知之勿謂其逺此階前則萬里也卿知之乎延陵悸懾失緒宣宗撫而遣之到官竟以不職貶復州司馬令狐綯擬李逺杭州刺史宣宗曰吾聞逺詩云長日惟消一局棋安能理人綯曰詩人託此為髙興耳未必實然宣宗曰且令往試觀之上詔刺史毋得外徙必令至京師面察其能否然後除之令狐綯嘗徙其故人為隣州刺史便道之官宣宗見其謝上表以問綯對曰以其道近省送迎耳宣宗曰朕以刺史多非其人為百姓害故欲一一見之訪問其所施設知其優劣以行黜陟而詔命既行直廢格不用宰相可謂有權時方寒綯汗透重裘
後周髙錫譏世宗褊迫
顯徳元年世宗違衆議破北漢自是政事無大小皆親决百官受成於上而已河南府推官髙錫上書諫以為四海之廣萬機之衆雖堯舜不能獨治必擇人而任之今陛下一以身親之天下不謂陛下聰明睿智足以兼百官之任皆言陛下褊迫疑忌舉不信羣臣也不若選能知人公正者以為宰相能愛民聴訟者以為守令能豐財足食者使掌金穀能原情守法者使掌刑獄陛下但垂拱明堂視其功過而賞罰之天下何憂不治何必降君尊而代臣職屈貴位而親賤事無乃失為政之本乎世宗不從
周行逢善發隠伏
三年以周行逢為武平節度使行逢多計數善發隠伏將卒有謀亂及叛亡者行逢必先覺擒殺之所部凛然然性猜忌常散遣人宻詗諸州事其之邵州者無事可復命但言刺史劉光委多宴飲行逢曰光委數聚飲欲謀我邪即召還殺之
姑息門
唐肅宗不推究殺鄧景山者
寳應元年鄧景山為河東節度使有禆將抵罪當死諸將請之不許其弟請代兄死亦不許請入一馬以贖罪乃許之諸將怒曰我輩曾不及一馬乎遂作亂殺景山肅宗以景山撫御失所以致亂不復推究亂者遣使慰諭以安之
突將擅殺都統
綘州素無儲蓄民間饑不可賦歛將士糧賜不充朔方都統李國貞屢以狀聞朝廷未報軍中咨怨突將王元振將作亂矯令於衆曰來日修都統宅各具畚鍤待命于門士卒皆怒曰朔方健兒豈修宅夫耶元振帥其徒作亂國貞逃于獄元振執之置卒食於前曰食此而役其力可乎國貞曰修宅則無之軍食則屢奏而未報諸君所知也衆欲退元振曰今日之事何必更問都統不死則我輩死矣遂㧞刀殺之鎮西北庭行營兵屯於翼城亦殺節度使荔非元禮推禆將白孝徳為節度使朝廷因而授之
代宗不討周智光殺監軍之罪
大厯元年陜州監軍張志斌入奏事周智光館之志斌責其部下不肅智光怒曰僕固懐恩不反正由汝輩激之我亦不反今日為汝反矣叱下斬之臠食其肉朝士舉選人畏智光之暴多自同州竊過智光遣將將兵邀之於路死者甚衆詔加智光檢校左僕射遣中使余元仙持告身授之智光慢罵曰智光有大功於天下國家不與平章事而與僕射且同華地狹不足展才若益以陜虢商鄜坊五州庻猶可耳因厯數大臣過失且曰此去長安百八十里智光夜眠不敢舒足恐踏破長安城至於挾天子令諸侯惟周智光能之九仙股慄郭子儀屢請討智光代宗不許
聴杜鴻漸入朝奏事
二年杜鴻漸請入朝奏事以崔旰知西川留後鴻漸來自成都廣為貢獻因盛陳利害薦旰才堪寄任代宗亦務姑息乃留鴻漸復知政事以旰為西川節度使
田承嗣自求為相
八年魏博節度使田承嗣為安史父子立祠堂謂之四聖且求為相代宗令内侍孫知古因奉使諷令毁之加承嗣同平章事以褒之
小惠門
唐李乂請回救贖錢物減貧無徭賦
景龍元年是嵗中宗遣使者分道詣江淮贖生中書舍人李乂上疏諫曰江南鄉人采捕為業魚鼈之利黎元所資雖雲雨之私有霑於末𩔖而生成之恵未洽於平人何則江湖之饒生育無限府庫之用支供易殫費之若少則所濟何成用之儻多則常支有闕在於拯物豈若憂人且鬻生之徒唯利斯視錢刀日至網罟年滋施之一朝營之百倍未若廻救贖之錢物減貧無之徭賦活國愛人其福勝彼
宰相以囊貯錢施匄者
乾符四年時宰相有好施者常使人以布囊貯錢自隨行施匄者毎出襤䄛盈路有朝士以書規之曰今百姓疲𡚁冦盗充斥相公宜舉賢任能紀綱庻務捐不急之費杜私謁之門使萬物各得其所則家給人足自無貧者何必如此行小惠乎宰相大怒
虛名門
唐房琯真王衍之比
至徳元載房琯喜賔客好談論多引拔知名之士而輕鄙庸俗人多怨之北海太守賀蘭進明詣行在肅宗命琯以為御史大夫充嶺南節度使琯以為攝御史大夫進明入謝肅宗怪之進明因言與琯有隙且曰晉用王衍為三公祖尚浮虚致中原板蕩今房琯專為迂濶大言以立虚名所引用皆浮華之黨真王衍之比也陛下用為宰相恐非社稷之福肅宗由是疎之琯上疏請自將兵復兩京肅宗許之琯悉以戎務委李揖劉秩二人皆書生不閑軍旅琯謂人曰賊曵落河雖多安能敵我劉秩琯軍遇賊将安守忠於咸陽之陳濤斜琯效古法用車戰以牛車二千乗馬步夾之賊順風鼓譟牛皆震駭賊縱火焚之人畜大亂官軍死傷者四萬餘人存者數千而已肅宗聞琯敗大怒李泌為之營救肅宗乃宥之待琯如初
房琯不以職事為意
二載房琯性髙簡時國家多難而琯多稱病不朝謁不以職事為意日與庻子劉秩諫議大夫李揖髙談釋老或聴門客董庭蘭鼓琴庭蘭以是大招權利御史奏庭蘭贓賄罷琯為太子少師
儉約門
漢文帝専務以徳化民
後七年六月己亥帝崩帝即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車騎服御無所增益有不便輒弛以利民嘗欲作露臺召匠計之直百金帝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産也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臺為身衣弋綈所幸慎夫人衣不曵地帷帳無文繡以示敦朴為天下先治覇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因其山不起墳吳王詐病不朝賜以几杖羣臣袁盎等諫説雖切常假借用焉張武等受賂金錢覺更加賞賜以媿其心專務以徳化民是以海内安寧家給人足後世觧能及之
宋武帝清簡寡欲
永初三年五月帝殂帝清簡寡欲嚴整有法度被服居處儉於布素遊晏甚稀嬪御至少嘗得後秦髙祖從女有盛寵頗以廢事謝晦微諫即時遣出財帛皆在外府内無私藏嶺南嘗獻入筒細布一端八丈帝惡其精麗勞人即付有司彈太守以布還之并制嶺南禁作此布公主出適遣送不過二十萬無錦繡之物内外奉禁莫敢為侈靡
亷若道生
宋文帝元嘉八年北魏主以左光禄大夫崔浩為司徒征西大將軍長孫道生為司空道生性清儉一熊皮鄣泥數十年不易魏主使歌工厯頌羣臣曰智如崔浩亷若道生
齊髙帝擊碎玉導
建元四年三月帝殂帝沈深有大量博學能文性清儉主衣中有玊導上敕中書曰留此正是興長病源即命擊碎仍按檢有何異物皆隨此例毎曰使我治天下十年當使黄金與土同價
明帝志慕節儉
建武三年詔乗輿有金銀飾校者皆剔除之明帝志慕節儉太官嘗進裹蒸明帝曰我食此不盡可四破之餘充晚食又嘗用皁莢以餘濼授左右曰此可更用太官元日上壽有銀酒鎗明帝欲壊之王晏等咸稱盛徳衛尉蕭頴胄曰朝廷盛禮若莫三元此一器既是舊物不足為侈明帝不悦後預曲宴銀器滿席頴胄曰陛下前欲壊酒鎗恐宜移在此器明帝甚慙
唐太宗不敢縱欲
武徳九年太宗嘗謂侍臣曰君依於國國依於民刻民以奉君猶割肉以充腹腹飽而身斃君富而國亡故人君之患不自外來常由身出夫欲盛則費廣費廣則賦重賦重則民愁民愁則國危國危則君喪矣朕常以此思之故不敢縱欲也
太宗鑒秦而不營殿
貞觀元年太宗謂公卿曰昔禹鑿山治水而民無謗讟者與人同利故也秦始皇營宫室而民怨叛者病人以利已故也夫靡麗珍竒固人之所欲若縱之不已則危亡立至朕欲營一殿材用已具鑒秦而止王公以下宜體朕此意由是二十年間風俗素朴衣無錦繡公私富給
明皇焚珠玉錦繡於殿前
開元二年明皇以風俗奢靡制乗輿服御金銀器玩宜令有司銷毁以供軍國之用其珠玉錦繡焚於殿前后妃以下皆毋得服珠玉錦繡勅百官所服帶及酒器馬銜鐙三品以上聴飾以玉四品以金五品以銀自餘皆禁之婦人服飾従其夫子其舊成錦繡聴染為皂自今天下更毋得采珠玉織錦繡等物違者杖一百工人減一等罷兩京織錦坊臣光曰明皇之始欲為治能自刻厲節儉如此晚節猶以奢敗甚哉奢靡之易以溺人也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可不慎哉
憲宗戒鄭敬等
元和四年南方旱飢命左司郎中鄭敬等為江淮二浙荆湖襄鄂等道宣慰使賑䘏之將行憲宗戒之曰朕宫中用帛一匹皆籍其數惟賙救百姓則不計費卿輩宜識此意勿效潘孟陽飲酒遊山而已
文宗儉素
太和三年文宗性儉素命中尉以下毋得衣紗縠綾羅聴朝之暇惟以書史自娱聲樂遊畋未嘗留意駙馬韋處仁嘗著夾羅巾文宗謂曰朕慕卿門地清素故有選尚如此巾服聴其它貴戚為之卿不須爾
舉袖示栁公權等
開成二年文宗對中書舍人翰林學士兼侍書栁公權等於便殿文宗舉衫袖示之曰此衣已三澣矣衆皆美文宗之儉徳公權獨無言文宗問其故對曰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四海當進賢退不肖納諫諍明賞罰乃可以致雍熈服澣濯之衣乃末節耳文宗曰朕知舍人不應復為諫議以卿有諍臣風采須屈卿為之以公權為諫議大夫
後唐明宗減宫人宦官等
天成元年大赦改元量留後宫百人宦官三十人敎坊百人鷹坊二十人御厨五十人自餘任從所適諸司使務有名無實者皆廢之分遣諸軍就食近畿以省饋運除夏秋税省耗節度防禦等使正至端午降誕四節聴貢奉毋得歛百姓刺史以下不得貢奉
後周太祖詔罷貢獻
廣順元年太祖謂王峻曰朕起於寒微備嘗艱苦遭時喪亂一旦為帝王豈敢厚自奉養以病下民乎命峻疏四方貢獻珍美食物下詔悉罷之其詔畧曰所奉止於朕躬所損被於甿庻又曰積於有司之中甚為無用之物
出宫中寳玉器碎之
太祖悉出漢宫中寳玊器數十碎之於庭曰凡為帝王安用此物聞漢隱帝日與嬖寵於禁中嬉戯珍玩不離側茲事不逺宜以為鑑仍戒左右自今珍華悦目之物毋得入宫
周行逢太儉
周顯徳元年是嵗湖南大飢民食草木實武清節度使知潭州事周行逢開倉以賑之全活甚衆行逢起於微賤知民間疾苦勵精為治嚴而無私辟署僚屬皆取亷介之士約束簡要吏民便之其自奉甚薄或譏其太儉行逄曰馬氏父子窮奢極靡不䘏百姓今子孫乞食於人又足效乎
奢侈門
晉羊琇等競以奢侈相尚
太康三年羊琇景獻皇后之從父弟也後將軍王愷文明皇后之弟也散騎常侍侍中石崇苞之子也三人皆富於財競以奢侈相髙愷以𥹋澳釡崇以蠟代薪愷作紫絲步障四十里崇作錦步障五十里崇塗屋以椒愷用赤石脂武帝毎助愷嘗以珊瑚樹賜之髙二尺許愷以示崇崇便以鐵如意碎之愷怒以為疾已之寳崇曰不足多恨今還卿乃命左右悉取其家珊瑚樹髙三四尺者六七株如愷比者甚衆愷怳然自失車騎司馬傅咸上書曰先王之治天下食肉衣帛皆有其制竊謂奢侈之費甚於天災古者人稠地狹而有儲蓄由於節也今者土廣人稀而患不足由於奢也欲人崇儉當詰其奢奢不見詰轉相髙尚無有窮極矣
燕乙璋奢縱居清顯
升平元年燕主儁徵幽州刺史乙逸為左光禄大夫逸夫婦共載鹿車子璋從數十騎服飾甚麗奉迎於道逸大怒閉車不與言到城深責之璋猶不悛逸常憂其敗而璋更被擢任厯中書令御史中丞逸乃歎曰吾少自修立克已守道僅能免罪璋不治節檢専為奢縱而更居清顯此豈唯璋之忝幸實時世之陵夷也
宋武帝大修宫室
大明七年武帝奢欲無度自晉氏渡江以來宫室草創朝宴所臨東西二堂而已晉孝武末始作清暑殿宋興無所増改武帝始大修宫室土木被錦繡嬖妾幸臣賞賜傾府藏壊髙祖所居隂室於其處起玉燭殿與羣臣觀之牀頭有土障壁上挂葛燈籠麻蠅拂侍中袁顗因盛稱髙祖儉素之徳武帝不荅獨曰田舍公得此已為過矣
明帝器用必為正御副御
泰始七年時淮泗用兵府藏空竭内外百官竝斷俸禄而明帝奢費過度毎所造器用必為正御副御次副各三十枚嬖倖用事貨賂公行
梁諸王競以豪侈相誇
天監十八年時宗室外戚權幸之臣競為豪侈髙陽王雍富貴冠一國宫室園囿侔於禁苑僮僕六千妓女五百出則儀衛塞道路歸則歌吹連日夜一食直錢數萬李崇富埓於雍而性儉嗇嘗謂人曰髙陽一食敵我千日河間王琛毎欲與雍爭富駿馬十餘匹皆以銀為槽窻戸之上玉鳯銜鈴金龍吐斾嘗㑹諸王宴飲酒器有水精鋒馬腦椀赤玊巵制作精巧皆中國所無又陳女樂名馬及諸竒寳復引諸王厯觀府庫金錢繒布不可勝計顧謂章武王融曰不恨我不見石崇恨石崇不見我融素以富自負歸而惋歎卧疾三日京兆王繼聞而省之謂曰卿之貨財計不減於彼何為媿羨乃爾融曰始謂富於我者獨髙陽耳不意復有河間繼曰卿似袁術在淮南不知世間復有劉備耳融乃笑而起
唐貴戚以進食相尚
天寳九載時諸貴戚競以進食相尚明皇命宦官姚思藝為檢校進食使水陸珍羞數千盤一盤費中人十家之産中書舍人竇華嘗退朝值公主進食列於中衢𫝊呼按轡出其間宫苑小兒數百奮梃於前華僅以身免
楊家合隊燦若雲錦
十二載明皇幸華清宫楊國忠與虢國夫人居第相隣晝夜徃來無復期度或並轡走馬入朝不施鄣幕道路為之掩目三夫人將從車駕幸華清宫㑹於國忠第車馬僕從充溢數里錦繡珠玉鮮華奪目國忠謂客曰吾本寒家一旦縁椒房至此未知税駕之所然念終不能致令名不若且極樂耳楊氏五家隊各為一色衣以相别五家合隊粲若雲錦國忠仍以劍南旌節引於其前
明皇窮聲技之巧
至徳元載初明皇毎酺宴先設太常雅樂坐部立部繼以鼓吹胡樂教坊府縣散樂雜戲又以山車陸船載樂往來又出宫人舞霓裳羽衣又教舞馬百匹銜盃上壽又敎犀象入塲或拜或舞安禄山見而悦之既克長安命搜捕樂工運載樂器舞衣驅舞馬犀象皆詣洛陽臣光曰聖人以道徳為麗仁義為樂故雖茅茨土階惡衣菲食不恥其陋惟恐奉養之過以勞民費財明皇恃其承平不思後患殫耳目之玩窮聲技之巧自謂帝王富貴皆不我如欲使前莫能及後無以踰非徒娱已亦以誇人豈知大盜在旁已有窺窬之心卒致鑾輿播越生民塗炭乃知人君崇華靡以示人適足為大盜之招也
代宗毁元載等第舍
大厯十四年毁元載馬璘劉忠翼之第初天寳中貴戚第舍雖極奢麗而垣屋髙下猶存制度然李靖家廟已為楊氏馬廐矣及安史亂後法度墮弛大臣將帥宦官競治第舍各窮其力而後止時人謂之木妖代宗素疾之故毁其尤者仍命馬氏獻其園隸宫司謂之奉成園
李漢諫受沈香亭子材
長慶四年波斯李蘇沙獻沈香亭子材左拾遺李漢上言此何異瑶臺瓊室敬宗雖怒亦優容之
懿宗行幸所費不可勝紀
咸通七年懿宗好音樂宴遊殿前供奉樂工常近五百人毎月宴設不減十餘水陸皆備聴樂觀優不知厭倦賜與動及千緡曲江昆明霸滻南宫北苑昭應咸陽所欲遊幸即行不待供置有司常具音樂飲食帷帟諸王立馬以備陪從毎行幸内外諸司扈從十餘萬人所費不可勝紀
後晉桑維翰諫齊王賞賜無度
開運二年齊王自陽城之捷謂天下無虞驕侈益甚四方貢獻珍竒皆歸内府多造器玩廣宫室崇飾後庭近朝莫之及作織錦樓以織地衣用織工數百期年乃成又賞賜優伶無度桑維翰諫曰曏者陛下親禦胡冦戰士重傷者賞不過帛數端今優人一談一笑稱㫖往往賜束帛萬錢錦袍銀帶彼戰士見之能不觖望曰我曹冒白刅絶筋折骨曾不如一談一笑之功乎如此則士卒解體陛下誰與衛社稷乎齊王不聴
翫好門
魏明帝以馬易吳珠璣等物
青龍三年明帝使人以馬易珠璣翡翠玳瑁於吳吳主曰此皆孤所不用而可以得馬孤何愛焉皆以與之
唐明皇捕禽鳥以供園池之翫
開元四年明皇嘗遣宦官詣江南取鵁鶄鸂鶒等欲置苑中使者所至煩擾道過汴州倪若水上言今農桑方急而羅捕禽鳥以供園池之翫逺自江嶺水陸𫝊送食以粱肉道路觀者豈不以陛下為賤人而貴鳥乎陛下方當以鳯凰為凡鳥麒麟為凡獸况鵁鶄鸂鶒曷足貴也明皇手勅謝若水賜帛四十段縱散其鳥
楊範臣諫明皇求海南竒寳
有胡人上言海南多珠翠竒寳可徃營致因言市舶之利又欲往師子國求靈藥及善醫之嫗寘之宫掖明皇命監察御史楊範臣與胡人偕往求之範臣從容奏曰陛下前年焚珠玉錦繡示不復用今所求者何以異於所焚者乎彼市舶與商賈爭利殆非王者之體胡藥之性中國名不能知况於胡嫗豈宜寘之宫掖夫御史天子耳目之官必有軍國大事臣雖觸冒炎瘴死不敢辭此特胡人惑求媚無益聖徳竊恐非陛下之意願熟思之明皇遽自引咎慰諭而罷之
通鑑總𩔖卷一下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二上 宋 沈樞 撰正統門
司馬公辨歴代正統相傳
魏黄初二年蜀中傳言漢帝已遇害於是漢中王發喪制服諡曰孝愍皇帝羣下競言符瑞勸漢中王稱尊號漢中王即皇帝位於武擔之南大赦改元章武臣光曰天生烝民其埶不能自治必相與戴君以治之茍能禁暴除害以保全其生賞善罰惡使不至於亂斯可謂之君矣是以三代之前海内諸侯何啻萬國有民人社稷者通謂之君合萬國而君之立灋度班號令而天下莫敢違者乃謂之王王德既衰彊大之國能帥諸侯以尊天子者則謂之霸故自古天下無道諸侯力爭或曠世無王者固亦多矣秦焚書坑儒漢興學者始推五德生勝以秦為閏位在水火之間霸而不王於是正閏之論興矣及漢室顛覆三國鼎峙晉氏失馭五胡雲擾宋魏以降南北分治各有國史互相排黜南謂北為索虜北謂南為島夷朱氏代唐四方幅裂朱邪入汴比之窮新運厯年紀皆棄而不數此皆私已之偏辭非大公之通論也臣愚誠不足以識前代之正閏竊以為茍不能使九州合為一統皆有天子之名而無其實者也雖華夷仁暴大小彊弱或時不同要皆與古之列國無異豈得獨尊奬一國謂之正統而其餘皆為僭偽哉若以自上相受授者為正邪則陳氏何所授拓䟦氏何所受若以居中夏者為正邪則劉石慕容苻姚赫連所得之土皆五帝三王之舊都也若以有道德者為正邪則蕞爾之國必有令主三代之季豈無僻王是以正閏之論自古及今未有能通其義確然使人不可移奪者也臣今所述止欲叙國家之興衰著生民之休戚使觀者自擇其善惡得失以為勸戒非若春秋立襃貶之灋撥亂世反諸正也正閏之際非所敢知但據其功業之實而言之周秦漢晉隋唐皆嘗混壹九州傳祚於後子孫雖微弱播遷猶承祖宗之業有紹復之望四方與之爭衡者皆其故臣也故全用天子之制以臨之其餘地醜德齊莫能相壹名號不異本非君臣者皆以列國之制處之彼此鈞敵無所抑揚庶㡬不誣事實近於至公然天下離析之際不可無嵗時月日以識事之先後據漢傳於魏而晉受之晉傳於宋以至於陳而隋取之唐傳於梁以至於周而大宋承之故不得不取魏宋齊梁陳後梁後唐後晉後周年號以紀諸國之事非尊此而卑彼有正閏之辨也昭烈之於漢雖云中山靖王之後而族屬疎逺不能紀其世數名位亦猶宋髙祖稱楚元王後南唐烈祖稱呉王恪後是非難辨故不敢以光武及晉元帝為比使得紹漢氏之遺統也
姚弋仲使諸子歸晉
東晉永和八年姚弋仲有子四十二人及病謂諸子曰石氏待吾厚吾本欲為之盡力今石氏已滅中原無主我死汝亟自歸於晉當固執臣節無為不義也
北魏承晉為水德
齊永明十年魏髙祖命羣臣議行次中書監髙閭議以為帝王莫不以中原為正統不以世數為與奪善惡為是非故桀紂至虐不廢夏商之厯厲惠至昏無害周晉之録晉承魏為金趙承晉為水燕承趙為木秦承燕為火秦之既亡魏乃稱制𤣥朔且魏之得姓出於軒轅臣愚以為宜為土德祕書丞李彪著作郎崔光等議以為神元與晉武徃來通好至於桓穆志輔晉室是則司馬祚終於郟鄏而拓䟦受命於雲代昔秦并天下漢猶比之共工卒繼周為火德况劉石苻氏地褊世促魏承其弊豈可捨晉而為土邪司空穆亮等皆請從彪等議詔承晉為水德
名分門
唐魏徴謂下多輕上不可長
貞觀十六年特進魏徵有疾太宗手詔問之且言不見數日朕過多矣今欲自徃恐益為勞若有聞見可封狀進來徵上言比者弟子陵師奴婢忽主下多輕上皆有為而然漸不可長
節度使由軍士廢立
乾元元年平盧節度使王𤣥志薨肅宗遣中使徃撫將士且就察軍中所欲立者授以旌節髙麗人李懷玉為禆將殺𤣥志之子推侯希逸為平盧軍使朝廷因以希逸為節度副使節度使由軍士廢立自此始臣光曰夫民生有欲無主則亂是故聖人制禮以治之自天子諸侯至於卿大夫士庶人尊卑有分大小有倫若綱條之相維臂指之相使是以民服其上而下無覬覦其在周易上天下澤履象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此之謂也凢人君所以能有其臣民者以八柄存乎已也茍或捨之則彼此之勢均何以使其下哉肅宗遭唐中衰幸而復國是宜正上下之禮以綱紀四方而偷取一時之安不思永乆之患彼命將帥統藩維國之大事也乃委一介之使徇行伍之情無問賢不肖惟其所欲與者則授之自是之後積習為常君臣循守以為得䇿謂之姑息乃至偏裨士卒殺逐主帥亦不治其罪因以其位任授之然則爵禄廢置殺生予奪皆不出於上而出於下亂之生也庸有極乎且夫有國家者賞善誅惡故為善者勸為惡者懲彼為人下而殺逐其上惡孰大焉乃使之擁旄秉鉞師長一方是賞之也賞以勸惡惡其何所不至乎書云逺乃猷詩云猷之未逺是用大諫孔子曰人無逺慮必有近憂為天下之政而専事姑息其憂患可勝校乎由是為下者常盻盻焉伺其上茍得間則攻而族之為上者常惴惴焉畏其下茍得間則掩而屠之爭務先發以逞其志非有相保飬為俱利乆存之計也如是而求天下之安其可得乎迹其厲階肈於此矣葢古者治軍必本於禮故晉文公城濮之戰見其師少長有禮知其可用今唐治軍而不顧禮使士卒得以陵偏禆偏裨得以陵將帥則將帥之陵天子自然之勢也由是禍亂繼起兵革不息民墜塗炭無所控訴凢二百餘年然後大宋受命太祖始制軍法使以階級相承小有違犯咸伏斧質是以上下有叙令行禁止四征不庭無思不服宇内乂安兆民允殖以迄于今皆由治軍以禮故也豈非詒謀之逺哉
李愬請示蔡人以上下之分
元和十二年裴度遣馬總先入蔡州慰撫度入城李愬具櫜鞬出迎拜於路左度將避之愬曰蔡人頑悖不識上下之分數十年矣願公因而示之使知朝廷之尊度乃受之
柳公綽服櫜鞬見牛僧孺
寳厯元年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牛僧孺以敬宗荒淫嬖幸用事又畏罪不敢言但累表求出以僧孺同平章事充武昌節度使牛僧孺過襄陽山南東道節度使柳公綽服櫜鞬候於館舎將佐諫曰襄陽地髙於夏口此禮太過公綽曰竒章公甫離台席方鎮重宰相所以尊朝廷也竟行之
李絳引故事正僕射之禮
李絳好直諫李逢吉惡之故事僕射上日宰相送之百官立班中丞列位於廷尚書以下每月當牙元和中伊慎為僕射太常博士韋謙上言舊儀大重削去之御史中丞王播恃逢吉之勢與絳相遇於塗不之避絳引故事上言僕射國初為正宰相禮數至重儻人才忝位自宜别授賢良若朝命守官豈得有虧法制乞下百官詳定議者多從絳議敬宗聽行舊儀以絳有足疾除太子少師分司
宣宗罪内園使不避宰相
大中十年内園使李敬寔遇鄭朗不避馬朗奏之宣宗責敬寔對曰供奉官例不避宣宗曰汝銜勅命横絶可也豈得私出而不避宰相乎命剥色配南牙
孔緯不許李順節班見百僚
龍紀元年昭宗賜楊復恭假子楊守立姓名李順節使掌六軍管鑰不期年擢至天武都頭領鎮海節度使俄加平章事及謝日臺吏申請班見百僚孔緯判不集順節至中書色不恱它日語微及之緯曰宰相師長百僚故有班見相公職為都頭而於政事堂班見百僚於意安乎順節不敢復言
後漢郭威以頭子易置留守
乾祐二年西京留守同平章事王守恩性貪鄙專事聚斂郭威自河中還過洛陽守恩自恃位兼將相肩輿出迎威怒以為慢已辭以浴不見即以頭子命白文珂代守恩為留守文珂不敢違守恩猶坐客次吏白新留守已視事於府矣守恩大驚狼狽而歸見家屬數百已逐出府在通衢矣朝廷不之問以文珂兼侍中充西京留守歐陽修論曰自古亂亾之國必先壞其法制而後亂從之此勢之然也五代之際是已文珂守恩皆漢大臣而周太祖以一樞密使頭子易置之如更戍卒是時太祖未有無君之志而所為如此者蓋習為常事故文珂不敢違守恩不得拒太祖既處之不疑而漢廷君臣亦置而不問豈非綱紀壞亂之極而至於此歟是以善為天下慮者不敢忽於微而常杜其漸也可不戒哉
後周世宗却留從効置邸上都
顯德六年唐清源節度使留從効遣使入貢請置進奏院於京師直𨽻中朝詔報以江南近服方務綏懷卿乆奉金陵未可改圖若置邸上都與彼抗衡受而有之罪在於朕卿逺修職貢足表忠勤勉事舊君且宜如故如此則於卿篤始終之義於朕盡柔逺之宜惟乃通方諒逹予意
名器門
漢明帝不許館陶公主子求郎
永平十八年帝遵奉建武制度無所變更后妃之家不得封侯與政館陶公主為子求郎不許而賜錢千萬謂羣臣曰郎官上應列宿出宰百里茍非其人則民受其殃是以難之尚書閻章二妹為貴人章精力曉舊典乆次當遷重職帝為後宫親屬竟不用是以吏得其人民樂其業逺近畏服户口滋殖焉
楊秉諫桓帝除郎之濫
延熹七年帝在南陽左右並通姦利詔書多除人為郎太尉楊秉上疏曰太微積星名為郎位入奉宿衛出牧百姓宜割不忍之恩以斷求欲之路於是詔除乃止
靈帝開邸賣官
光和元年初開西邸賣官入錢各有差二千石二千萬四百石四百萬其以德次應選者半之或二分之一於西園立庫以貯之或詣闕上書占令長隨縣好醜豐約有價富者則先入錢貧者到官然後陪輸又私令左右賣公卿公千萬卿五百萬初帝為侯時常苦貧及即位每歎桓帝不能作家居曾無私錢故賣官聚錢以為私藏
崔烈入錢為司徒
中平二年三月以廷尉崔烈為司徒是時三公徃徃因常侍阿保入錢西園而得之段熲張温等雖有功勤名譽然皆先輸貨財乃登公位烈因傅母入錢五百萬故得為司徒及拜日天子臨軒百僚畢㑹帝顧謂親幸者曰悔不小靳可至千萬程夫人於傍應曰崔公冀州名士豈肯買官頼我得是反不知姝邪烈由是聲譽頓衰
晉趙王倫簒位濫加爵賞
永寧元年正月乙丑倫備法駕入宫即帝位赦天下改元建始黨與皆為卿將超階越次不可勝紀下至奴卒亦加爵位每朝㑹貂蟬盈坐時人為之諺曰貂不足狗尾續是歳天下所舉賢良秀才孝亷皆不試郡國計吏及太學生年十六以上者皆署吏守令赦日在職者皆封侯郡綱紀並為孝亷縣綱紀並為亷吏府庫之儲不足以供賜與應侯者多鑄印不給或以白版封之
陳頵請罷己亥格
建興元年三王之誅趙王倫也制己亥格以賞功自是循而用之陳頵上言昔趙王簒逆惠皇失位三王起兵討之故厚賞以懷嚮義之心今功無大小皆以格斷乃至金紫佩士卒之身符策委僕𨽻之門非所以重名器正紀綱也請一切停之
宋明帝用阮佃夫等預政
泰始四年先是中書侍郎舎人皆以名流為之太祖始用寒士秋當世祖猶雜選士庶巢尚之戴法興皆用事及上即位盡用左右細人㳺擊將軍阮佃夫中書通事舎人王道隆員外散騎侍郎楊運長等並參預政事權亞人主巢戴所不及也佃夫尤恣横人有順迕禍福立至大納貨賂所餉减二百匹絹則不報書園宅飲饌過於諸王妓樂服飾宫掖不如也朝士貴賤莫不自結僕𨽻皆不次除官捉車人至虎賁中郎將馬士至員外郎
北魏程駿奏罷祔廟賜爵
宋蒼梧王元徽四年魏顯祖神主祔太廟有司奏廟中執事之官請依故事皆賜爵祕書令廣平程駿上言建侯裂地帝王所重或以親賢或因功伐未聞神主袝廟而百司受封者也皇家故事蓋一時之恩豈可為長世之法乎太后善而從之謂羣臣曰凢議事當依古典正言豈得但修故事而已
陳徐陵為書示衆
天康元年御史中丞徐陵為吏部尚書陵以梁末以來選授多濫乃為書示衆曰梁元帝承侯景之凶荒王太尉接荆州之禍敗故使官方窮此紛雜永安之時聖朝草創白銀難得黄札易營權以官階代於錢絹致令員外常侍路上比肩諮議參軍市中無數豈是朝章固應如此今衣冠禮樂日富年華何可猶作舊意非理望也衆咸服之
唐髙祖以舞胡為侍郎
武德元年上以舞胡安叱奴為散騎侍郎禮部尚書李綱諌曰古者樂工不與士齒雖賢如子野師襄皆終身繼世不易其業唯齊末封曹妙達為王安馬駒為開府有國家者以為殷鑑今天下新定建義功臣行賞未遍髙才碩學猶滯草萊而先擢舞胡為五品使鳴玉曵組趨翔廊廟非所以規模後世也上不從曰吾業已授之不可追也
則天試官之濫
長夀元年春一月丁卯太后引見存撫使所舉人無問賢愚悉加擢用髙者試鳳閣舎人給事中次試員外郎侍御史補闕拾遺校書郎試官自此始時人為之語曰補闕連車載拾遺平斗量欋椎侍御史盌脫校書郎有舉人沈全交續之曰𪍒心存撫使眯目聖神皇為御史紀先知所擒劾其誹謗朝政請杖之朝堂然後付法太后笑曰但使卿軰不濫何恤人言宜釋其罪先知大慙太后雖濫以禄位收天下人心然不稱職者尋亦黜之或加刑誅挾刑賞之柄以駕御天下政由已出明察善斷故當時英賢亦競為之用
蕭至忠諫中宗
景龍二年二月丁亥蕭至忠上疏以為恩倖者止可富之金帛食以粱肉不可以公器為私用今列位已廣冗員倍之干求未厭日月增數陛下降不貲之澤近歳有無涯之請賣官利已鬻法徇私臺寺之内朱紫盈滿忽事則不存職務恃勢則公違憲章徒忝官曹無益時政上雖嘉其意竟不能用
斜封墨勅
安樂長寧公主及皇后妹郕國夫人上官婕妤婕妤母沛國夫人鄭氏尚宮柴氏賀婁氏女巫第五英兒龍西夫人趙氏皆依勢用事請謁受賕雖屠沽臧獲用錢三十萬則别降墨敕除官斜封付中書時人謂之斜封官錢三萬則度為僧尼其員外同正試攝檢校判知官凢數千人西京東都各置兩吏部侍郎為四銓選者歳數萬人上官婕妤及後宫多立外第出入無節朝士徃徃從之逰處以求進逹
斜封不由兩省
時斜封官皆不由兩省而授兩省莫敢執奏即宣示所司吏部員外郎李朝隱前後執破一千四百餘人怨謗紛然朝隠一無所顧
三無坐處
三年三月戊午以宗楚客為中書令蕭至忠為侍中太府卿韋嗣立為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三品中書侍郎崔湜趙彦昭並同平章事崔湜通於上官昭容故昭容引以為相彦昭張掖人也時政出多門濫官充溢人以為三無坐處謂宰相御史及員外官也
斜封停任者量材叙用
景雲二年崔涖薛昭素言於上曰斜封官皆先帝所除恩命已布姚元之等建議一朝盡奪之彰先帝之過為陛下招怨今衆口沸騰徧於海内恐生非常之變太平公主亦言之上以為然戊寅制諸縁斜封别敕授官先停任者並量材叙用柳澤上疏以為斜封官皆因僕妾汲引豈出孝和之意陛下一切黜之天下莫不稱明一旦忽盡收叙善惡不定反覆相攻何陛下政令之不一也議者咸稱太平公主令胡僧慧範曲引此曹誑誤陛下臣恐積小成大為禍不細上弗聽
郭䖍瓘奏奴除官
開元四年乙酉隴右節度使郭䖍瓘奏奴石良材等八人皆有戰功請除㳺擊將軍敕下盧懷慎等奏曰郭䖍瓘恃其微效輒侮彞章為奴請五品實亂綱紀不可許上從之
張九齡諫明皇不宜以宰相為賞功之官
二十三年上美張守珪之功欲以為相張九齡諌曰宰相者代天理物非賞功之官也上曰假以其名而不使任其職可乎對曰不可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且守珪纔破契丹陛下即以為宰相若盡滅奚厥將以何官賞之上乃止二月守珪詣東都獻捷拜右羽林大將軍兼御史大夫賜二子官賞賚甚厚
張九齡力爭牛仙客實封
二十四年朔方節度使牛仙客前在河西能節用度勤職業倉庫充實器械精利上聞而嘉之欲加尚書張九齡曰不可尚書古之納言唐興以來惟舊相及歴中外有德望者乃為之仙客本河湟使典今驟居清要恐羞朝廷上曰然則但加實封可乎對曰不可封爵所以勸有功也邉將實倉庫修器械乃常務耳不足為功陛下賞其勤賜之金帛可也裂土封之恐非其宜上黙然李林甫言於上曰仙客宰相才也何有於尚書九齡書生不逹大體上恱明日復以仙客實封為言九齡固執如初上怒變色曰事皆由卿邪九齡頓首謝曰陛下不知臣愚使待罪宰相事有未允臣不敢不盡言上曰卿嫌仙客寒微如卿有何閥閱九齡曰臣嶺海孤賤不如仙客生於中華然臣出入臺閣典司誥命有年矣仙客邊隅小吏目不知書若大任之恐不愜衆望林甫退而言曰茍有才識何必辭學天子用人何有不可十一月戊戌賜仙客爵隴西縣公食實封三百户
肅宗官爵之濫
至德元載四月郭子儀與安守忠相守七日守忠偽遁子儀逐之官軍大潰於清渠是時府庫無蓄積朝廷專以官爵賞功諸將出征皆給空名告身自開府特進列卿大將軍下至中郎郎將聽臨事注名其後又聽以信牒授人官爵有至異姓王者諸軍但以職任相統攝不復計官爵髙下及清渠之敗復以官爵收散卒由是官爵輕而貨重大將軍告身一通纔易一醉凢應募入軍者一切衣金紫至有朝士僮僕衣金紫稱大官而執賤役者名器之濫至是而極焉
陸贄疏諫獻瓜果者不宜授官
興元元年德宗在道民有獻瓜果者欲以散試官授之訪於陸贄贄上奏以為爵位恒宜慎惜不可輕用獻瓜果者止可賜之錢帛不當酬以官上曰試官虚名無損於事贄又上奏其畧曰自兵興以來財賦不足以供賜而職官之賞興焉青朱雜沓於胥徒金紫普施於輿皁當今所病方在爵輕設法貴之猶恐不重若又自棄將何勸人夫誘人之方惟名與利名近虚而於教為重利近實而於德為輕專實利而不濟之以虚則耗匱而物力不給專虚名而不副之以實則誕謾而人情不趨故國家命秩之制有職事官有散官有勲官有爵號然掌務而授俸者唯繫職事之一官此所謂施實利而寓虚名者也其勲散爵號三者所繫大抵止於服色資䕃而已此所謂假虚名以佐實利者也今之員外試官頗同勲散爵號雖則授無費禄受不占員然而突銛鋒排患難者則以是賞之竭筋力展勤效者又以是酬之若獻瓜果者亦授試官則彼必相謂曰吾以忘軀命而獲官此以進瓜果而獲官是乃國家以吾之軀命同於瓜果矣視人如草木誰復為用哉今陛下既未有實利以敦勸又不重虚名而濫施人無藉焉則後之立功者將曷用為賞哉
裴垍不敢私故人
元和三年九月丙申以裴垍為平章事垍器局峻整人不敢干以私甞有故人自逺詣之垍資給優厚從容欵狎其人乘間求京兆判司垍曰公才不稱此官不敢以故人之私傷朝廷至公他日有盲宰相憐公者不妨得之垍則必不可
裴度不用債帥
太和元年四月忠武節度使王沛薨庚申以大僕卿髙瑀為忠武節度使自大厯以來節度使多出禁軍其禁軍大將資髙者皆以倍稱之息貸錢於富室以賂中尉動踰億萬然後得之未嘗由執政至鎮則重斂以償所負及沛薨裴度韋處厚始奏以瑀代之中外相賀曰自今債帥鮮矣
宣宗重惜名器
大中八年二月中書門下奏拾遺補闕缺員請更増補上曰諫官要在舉職不必人多如張道符牛叢趙璘輩數人使朕日聞所不聞足矣叢僧孺之子也乆之叢自司勲員外郎出為睦州刺史入謝上賜之紫叢既謝前言曰臣所服緋刺史所借也上遽曰且賜緋上重惜服章有司常具緋紫衣數襲從行以僃賞賜或半歲不用其一故當時以緋紫為榮上重翰林學士至於遷官必校歲月以為不可以官爵私近臣也
賜李行言金紫
上獵於苑北遇樵夫問其縣曰涇陽人也令為誰曰李行言為政何如曰性執有强盜數人軍家索之竟不與盡殺之上歸貼其名於寢殿之柱冬十月行言除海州刺史入謝上賜之金紫問曰卿知所以衣紫乎對曰不知上命取殿柱之帖示之
不允醫工求官
九年冬十一月以吏部侍郎柳仲郢為兵部侍郎充鹽鐵轉運使有閭閻醫工劉集因縁交通禁中上敕鹽鐵補場官仲郢上言醫工術精宜補醫官若委務銅鹽何以課其殿最且塲官賤品非特敕所宜親臣未敢奉詔上遽批劉集宜賜絹百匹遣之他日見仲郢勞之曰卿論劉集事甚佳上嘗苦不能食召醫工梁新診脉治之數日良已新因自陳求官上不許但敕鹽鐵使月給錢三十緡而已
蔣伸稱近日官頗易得
十年十一月兵部侍郎判户部蔣伸從容言於上曰近日官頗易得人思徼幸上驚曰如此則亂矣對曰亂則未亂但徼幸者多亂亦非難上稱歎再三伸三起上三㽞之曰異日不復得獨對卿矣伸不諭十二月甲寅以伸同平章事
懿宗以將軍授樂工
咸通八年樂工李可及善為新聲三月上以可及為左威衛將軍曹確諌曰太宗定文武官六百餘員謂房𤣥齡曰朕以待天下賢士工商雜流不可處也大和中文宗欲以樂工尉遲璋為王府率拾遺竇洵直諫即改光州長史乞以兩朝故事别除可及官不從
僖宗賣空名御史告身
乾符四年詔以東都軍儲不足貸商旅富人錢榖以供數月之費仍賜空名殿中侍御史告身五通監察御史告身十通有能出家財助國稍多者賜之
令四人擊毬賭三川
廣明元年三月庚午以左金吾大將軍陳敬瑄為西川節度使瑄許州人田令孜之兄也初崔安濳鎮許昌令孜為敬瑄求兵馬使安濳不許敬瑄因令孜得𨽻左神策軍數歲累遷至大將軍令孜見闗東羣盗日熾隂為幸蜀之計奏以敬瑄及其腹心左神策大將軍楊師立牛朂羅元杲鎮三川上令四人擊毬賭三川敬瑄得第一籌即以為西川節度使代安濳
後唐莊宗以手搏除節鎮
同光二年初帝嘗與右武衛上將軍李存賢手搏存賢不盡其技帝曰汝能勝我我當授藩鎮存賢乃奉詔僅仆帝而止以存賢為盧龍行軍司馬旬日除節度使曰手搏之約吾不食言矣
嚴旭以歌得刺史
天成元年魏王通謁李廷安獻蜀樂工二百餘人有嚴旭者王衍用為蓬州刺史明宗問曰汝何以得刺史對曰以歌帝使歌而善之許復故任
歲賜告身以萬數
舊制吏部給告身先責其人輸朱膠綾軸錢喪亂以來貧者但受敕牒多不取告身十一月甲戌吏部侍郎劉岳上言告身有襃貶訓戒之辭豈可使其人初不之覩敕文班丞郎給諫武班大將軍以上宜賜告身其後執政議以為朱膠綾軸厥費無多朝廷授以官禄何惜小費乃奏凢除官者更不輸錢皆賜告身當是時所除正員官之外其餘試銜帖號止以寵激軍中將校而已及長興以後所除浸多乃至軍中卒伍使州鎮戍胥吏皆得銀青階及憲官歲賜告身以萬數矣
後晉李詳請重名器
天福三年中書舎人李詳上疏以為十年以來赦令屢降諸道職掌皆許推恩而藩方薦論動踰數百乃至藏典書吏優伶奴僕初命則至銀青階被服皆紫袍象笏名器僭濫貴賤不分請自今諸道主兵將校之外節度州聽奏朱記大將以上十人他州止聽奏都押牙都虞候孔目官自餘但委本道量遷職名而已從之
漢郭威請徧加爵賞
乾祐二年郭威至大梁隱帝勞之賜金帛衣服玉帶鞍馬辭曰臣受命期年僅克一城何功之有皆諸大臣居中者之力也請徧賞之又議加領方鎮辭曰楊邠位在臣上未有茅土且帷幄之臣不可以𢎞肇為比九月壬寅徧賜宰相樞密宣徽三司侍衛使九人與威如一帝欲特賞威辭曰運籌建畫出於廟堂發兵饋糧資於藩鎮暴露戰鬬在於將士而功獨歸臣臣何以堪之乙巳加威兼侍中史𢎞肇等四人亦加官諸大臣議以朝廷執政溥加恩恐藩鎮觖望乙卯天雄節度使髙行周等十人皆加師傅中書令侍中壬午加呉越王𢎞俶尚書令楚王希廣太尉丙戌加荆南節度使髙保融兼侍中議者以郭威不專有其功推以分人信為美矣而國家爵位以一人立功而覃及天下不亦濫乎
風化門
漢馬廖勸太后成德政
建初二年馬廖慮美業難終上疏勸成德政曰昔元帝罷服官成帝御浣衣哀帝去樂府然而侈費不息至於衰亂者百姓從行不從言也夫改政移風必有其本傳曰呉王好劔客百姓多創瘢楚王好細腰宫中多餓死長安語曰城中好髙髻四方髙一尺城中好廣眉四方且半額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斯言如戲有切事實前下制度未幾後稍不行雖或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師今陛下素簡所安發自聖性誠令斯事一竟則四海誦德聲薫天地神明可通况於行令乎太后深納之
東晉范甯謂王何之罪深桀紂
升平五年范甯好儒學性質直常謂王弼何晏之罪深於桀紂或以為貶之太過甯曰王何蔑棄典文幽沈仁義游辭浮說波蕩後生使搢紳之徒翻然改轍以至禮壞樂崩中原傾覆遺風餘俗至今為患桀紂縱暴一時適足以喪身覆國為後世戒豈能廻百姓之視聽哉故吾以為一世之禍輕歴代之患重自喪之惡小迷衆之罪大也
唐魏徴與封德彞辨化民之效
貞觀四年太宗之初即位也嘗與羣臣語及教化太宗曰今承大亂之後恐斯民未易化也魏徴對曰不然乆安之民驕佚驕佚則難教經亂之民愁苦愁苦則易化譬猶饑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也太宗深然之封德𢑴非之曰三代以還人漸澆訛故秦任法律漢雜霸道蓋欲化而不能豈能之而不欲邪魏徴書生未識時務若信其虚論必敗國家徴曰五帝三王不易民而化昔黃帝征蚩尤顓頊誅九黎湯放桀武王伐紂皆能身致太平豈非承大亂之後邪若謂古人淳樸漸致澆訛則至於今日當悉化為魅矣人主安得而治之太宗卒從徴言元年闗中饑米斗直絹一匹二年天下蝗三年大水太宗勤而撫之民雖東西就食未嘗嗟怨是嵗天下大稔流散者咸歸鄉里米斗不過三四錢終歲斷死刑纔二十九人東至於海南及五嶺皆外户不閉行旅不齎糧取給於道路焉太宗謂長孫無忌曰貞觀之初上書者皆云人主當獨運威權不可委之臣下又云宜震耀威武征討四夷唯魏徴勸朕偃武修文中國既安四夷當自服朕用其言今頡利成擒其酋長並帶刀宿衛部落皆襲衣冠徴之力也但恨不使封德彞見之耳徴再拜謝曰突厥破滅海内康寧皆陛下威德臣何力焉太宗曰朕能任公公能稱所任則其功豈獨在朕乎
髙宗登樓觀風俗
永徽三年髙宗謂侍臣曰昨登樓欲以觀人情及風俗奢儉非為聲樂朕聞胡人善為擊鞠之戲嘗一觀之昨初升樓即有羣胡擊鞠意謂朕篤好之也帝王所為豈宜容易朕已焚此鞠兾杜胡人窺望之情亦因以自誡
變俗門
趙武靈王令國人胡服
周赧王八年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以教百姓國人皆不欲公子成稱疾不朝王使人請之曰家聽於親而國聽於君今寡人作教易服而公叔不服吾恐天下議之也制國有常利民為本從政有經令行為上明德先論於賤而從政先信於貴故願慕公叔之義以成胡服之功也公子成再拜稽首曰臣聞中國者聖賢之所教也禮樂之所用也逺方之所觀赴也蠻夷之所則效也今王舎此而襲逺方之服變古之道逆人之心臣願王熟圖之也使者以報王自徃請之曰吾國東有齊中山北有燕東胡西有樓煩秦韓之邊今無騎射之備則何以守之哉先時中山負齊之彊兵侵暴吾地係累吾民引水圍鄗微社稷之神靈則鄗幾於不守也先君醜之故寡人變服騎射欲以備四境之難報中山之怨而叔順中國之俗惡變服之名以忘鄗事之醜非寡人之所望也公子成聽命乃賜胡服明日服而朝於是始出胡服令而招騎射焉
北魏髙祖欲斷諸北語
齊建武二年魏髙祖欲變北俗引見羣臣謂曰卿等欲朕逺追商周為欲不及漢晉邪咸陽王禧對曰羣臣願陛下度越前王耳髙祖曰然則當變風易俗當因循守故邪對曰願聖政日新髙祖曰為止於一身為欲𫝊之子孫邪對曰願𫝊之百世髙祖曰然則必當改作卿等不得違也對曰上令下從其誰敢違髙祖曰夫名不正言不順則禮樂不可興今欲斷諸北語一從正音其年三十已上習性已乆容不可猝革三十已下見在朝廷之人語音不聽仍舊若有故為當加降黜各宜深戒王公卿士以為然不對曰實如聖㫖遂下詔不得為北俗之語於朝廷違者免所居官
髙祖責任城王澄不能變舊俗
永元元年魏髙祖謂任城王澄曰朕離京以來舊俗少變不對曰聖化日新髙祖曰朕入城見車上婦人猶戴㡌著小襖何謂日新對曰著者少不著者多髙祖曰任城此何言也必欲使滿城盡著邪澄與留守官皆免冠謝
興作門
漢東方朔諌起上林苑
建元三年武帝使太中大夫吾丘夀王舉籍阿城以南盩厔以東宜春以西提封頃畮及其賈直欲除以為上林苑屬之南山夀王奏事武帝大說稱善時東方朔在傍進諌曰夫南山天下之阻也漢興去三河之地止霸滻以西都涇渭之南此所謂天下陸海之地秦之所以虜西戎兼山東者也其山出玉石金銀銅鐵良材百工所取給萬民所卬足也又有秔稻棃栗桑麻竹箭之饒土宜薑芋水多䵷魚貧者得以人給家足無饑寒之憂故酆鎬之閒號為土膏其賈畮一金今規以為苑絶陂池水澤之利而取民膏腴之地上乏國家之用下奪農桑之業是其不可一也盛荆棘之林廣狐菟之苑大虎狼之虛壞人冢墓發人室廬令㓜弱懷土而思耆老泣涕而悲是其不可二也斥而營之垣而囿之騎馳東西車騖南北有深溝大渠夫一日之樂不足以危無堤之輿是其不可三也夫殷作九市之宫而諸侯畔靈王起章華之臺而楚民散秦興阿房之殿而天下亂糞土愚臣逆盛意罪當萬死武帝乃拜朔為給事中賜黄金百斤然遂起上林苑如壽王所奏
魏王朗諌明帝營宫室
大和元年立文昭皇后寢園於鄴王朗徃視園陵見百姓多貧困而明帝方營修宫室朗上疏諫曰昔大禹欲拯天下之大患故先卑其宫室儉其衣食句踐欲廣其禦兒之疆亦約其身以及家儉其家以施國漢之文景欲恢𢎞祖業故割意於百金之臺昭儉於弋綈之服霍去病中才之將猶以匈奴未滅不治第宅明䘏逺者略近事外者簡内也今建始之前足用列朝㑹崇華之後足用序内官華林天淵足用展游宴若且先成象魏修城池其餘一切須豐年專以勤耕農為務習戎備為事則民充兵彊而冦戎賔服矣
陳羣等諫明帝力役不已
青龍三年明帝好土功既作許昌宫又治洛陽宫起昭陽太極殿築總章觀髙十餘丈力役不已農桑失業司空陳羣上疏曰昔漢祖唯與項羽争天下羽已滅宫室燒焚是以蕭何建武庫太倉皆是要急然髙祖猶非其壯麗今二虜未平誠不宜與古同也漢明帝欲起德陽殿鍾離意諫即用其言後乃復作之殿成謂羣臣曰鍾離尚書在不得成此殿也夫王者豈憚一臣蓋為百姓也今臣曽不能少凝聖聽不及意逺矣明帝乃為之少有减省廷尉髙柔上疏曰昔漢文惜十家之資不營小臺之娯去病慮匈奴之害不遑治第之事况今所損者非惟百金之費所憂者非徒北狄之患乎可粗成見所營立以充朝宴之儀訖罷作者使得就農二方平定復可徐興少府楊阜上疏曰堯尚茅茨而萬國安其居禹卑宫室而天下樂其業及至殷周或堂崇三尺度以九筵耳桀作璇室象廊紂為傾宫鹿臺以喪其社稷楚靈以築章華而身受禍秦始皇作阿房二世而滅夫不度萬民之力以從耳目之欲未有不亡者也陛下當以堯舜禹湯文武為法則夏桀殷紂楚靈秦皇為深誡而乃自暇自逸惟宫臺是飾必有顛覆危亾之禍矣明帝感其忠言手筆詔答
後趙王虎作太武殿及東西宫
東晉咸康二年趙王虎作太武殿於襄國作東西宫於鄴太武殿基髙二丈八尺縱六十五歩廣七十五歩甃以文石下穿伏室置衛士五百人以漆灌瓦金璫銀楹珠簾玉壁窮極工巧殿上施白玉牀流蘇帳為金蓮華以冠帳頂又作九殿于顯陽殿後選士民之女以實之服珠玉被綺縠者萬餘人教宫人占星氣馬歩射置女太史及雜伎工巧皆與外同以女騎千人為鹵簿皆著紫綸巾熟錦袴金銀鏤帶五文織成鞾執羽儀鳴鼓吹遊宴以自隨於是趙大旱金一斤直粟二斗百姓嗷然而虎用兵不息百役並興使牙門將張彌徙洛陽鐘虡九龍翁仲銅駝飛亷於鄴載以四輪纒輞車轍廣四尺深二尺一鐘没於河募浮没三百人入河繫以竹絙用牛百頭鹿櫨引之乃出造萬斛之舟以濟之既至鄴虎大恱為之赦二歲刑賚百官榖帛賜民爵一級又用尚方令解飛之言於鄴南投石於河以作飛橋功費數千萬億橋竟不成役夫饑甚乃止
王彪之止謝安増修宫室
太元二年初謝安欲增修宫室王彪之曰中興之初即東府為宫殊為儉陋蘇峻之亂成帝止蘭臺都坐殆不蔽寒暑是以更營新宫比之漢魏則為儉比之初過江則為侈矣今冦敵方彊豈可大興功役勞擾百姓邪安曰宫室弊陋後世謂人無能彪之曰凢任天下之重者當保國寧家緝熈政事乃以修室屋為能邪安不能奪其議故終彪之之世無所營造
北魏世祖不肯增峻京城
宋元嘉四年魏世祖性儉率服御飲膳取給而已羣臣請增峻京城及修宫室曰易云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又蕭何云天子以四海為家不壯不麗無以重威世祖曰古人有言在德不在險屈丐蒸土築城而朕滅之豈在城也今天下未平方須民力土功之事朕所未為蕭何之對非雅言也
髙允諫髙宗起太華殿
大明二年魏髙宗還平城起太華殿是時給事中郭善明性傾巧說髙宗大起宫室中書侍郎髙允諌曰太祖始建都邑其所營立必因農隙况建國已乆永安前殿足以朝㑹西堂温室足以宴息紫樓足以臨望縱有修廣亦宜馴致不可倉猝今計所當役凢二萬人老弱供餉又當倍之期半年可畢一夫不耕或受之饑况四萬人之勞費可勝道乎此陛下所宜留心也髙宗納之
齊東昬侯大起諸殿
永元二年後宫火時東昬侯出未還宫内人不得出外人不敢輒開比及開死者相枕燒三千餘間時嬖倖之徒皆號為有趙者能讀西京賦言於東昬侯曰栢梁既災建章是營東昬侯乃大起芳樂玉夀等諸殿以麝香塗壁刻畫裝飾窮極綺麗役者自夜逹曉猶不副速後宫服御極選珍竒府庫舊物不復周用貴市民間金寳價皆數倍建康酒租皆折使輸金猶不能足鑿金為蓮華以帖地令潘妃行其上曰此歩歩生蓮華也
梁武帝築浮山堰
天監十四年浮山堰成而復潰或言蛟龍能乘風雨破堰其性惡鐵乃運東西冶鐵數千萬斤沈之亦不能合乃伐樹為井幹填以巨石加土其上縁淮百里内木石無巨細皆盡負擔者肩上皆穿夏日疾疫死者相枕蠅蟲晝夜相合
淮堰成而復壞
十五年淮堰成長九里下廣一百四十丈上廣四十五丈髙二十丈樹以𣏌柳軍壘列居其上或謂康絢曰四凟天所以節宣其氣不可乆塞若鑿湬東注則逰波寛緩堰得不壞絢乃開湬東注初堰起於徐州境内刺史張豹子宣言謂已必掌其事既而康絢以他官來監作豹子甚慙俄而敕豹子受絢節度豹子遂譖絢與魏交通武帝雖不納猶以事畢徵絢還絢既還張豹子不復修淮堰淮水暴漲堰壞其聲如雷聞三百里縁淮城戍村落十餘萬口皆漂入海初魏人患淮堰以任城王澄為大將軍勒衆十萬將出徐州來攻堰尚書右僕射李平以為不假兵力終當自壞及聞破太后大喜賞平甚厚澄遂不行
隋楊素盛飾仁夀宫
開皇十五年仁夀宫成文帝幸仁夀宫時天暑役夫死者相次於道楊素悉焚除之文帝聞之不恱及至見制度壯麗大怒曰楊素殫民力為離宫為吾結怨天下素聞之惶恐慮獲譴以告封德𢑴曰公勿憂俟皇后至必有恩詔明日文帝果召素入對獨孤后勞之曰公知吾夫婦老無以自娯盛飾此宫豈非忠孝賜錢百萬錦絹三千段素負貴恃才多所凌侮唯賞重德𢑴每引之與論宰相職務終日忘倦因撫其牀曰封郎必當據吾此座屢薦於文帝文帝擢為内史舎人
帝築西苑
大業元年築西苑周二百里其内為海周十餘里為方丈蓬萊瀛洲諸山髙出水百餘尺臺觀宫殿羅絡山上向背如神海北有龍鱗渠縈紆注海内縁渠作十六院門皆臨渠每院以四品夫人主之堂殿樓觀窮極華麗宫樹秋冬凋落則翦綵為華葉綴於枝條色渝則易以新者常如陽春沼内亦翦綵為荷芰菱芡乘輿遊幸則去冰而布之十六院競以殽羞精麗相髙求市恩寵帝好以月夜從宫女數千騎逰西苑作清夜遊曲於馬上奏之
[[#帝詔路道德築離宫|帝詔路道德築離宫]]
十二年詔毗陵通守路道德集十郡兵數萬人於郡東南起宫苑周圍十二里内為十六離宫大抵倣東都西苑之制而竒麗過之又欲築宫於㑹稽㑹亂不果成
唐張𤣥素諫修洛陽宫
貞觀四年發卒修洛陽宫以僃廵幸給事中張𤣥素上書諫以為洛陽未有廵幸之期而預修宫室非今日之急務昔漢髙祖納婁敬之說自洛陽遷長安豈非洛陽之地不及關中之形勝邪景帝用晁錯之言而七國構禍陛下今處突厥於中國突厥之親何如七國豈得不先為憂而宫室可遽興乘輿可輕動哉陛下初平洛陽凢隋氏宫室之𢎞侈者皆令毁之曽未十年復加營繕何前日惡之而今日效之也且以今日財力何如隋世陛下役瘡痍之人襲亾隋之𡚁恐又甚於煬帝矣太宗謂𤣥素曰卿謂我不如帝何如桀紂對曰若此役不息亦同歸于亂耳太宗歎曰吾思之不熟乃至於是顧謂房𤣥齡曰朕以洛陽土中朝貢道均意欲便民故使營之今𤣥素所言誠有理宜即為之罷役後日或以事至洛陽雖露居亦無傷也仍賜𤣥素綵二百匹
魏徴諫作飛山宫
十一年太宗作飛山宫特進魏徴上疏以為帝恃其富强不虞後患窮奢極欲使百姓困窮以至身死人手社稷為墟陛下撥亂返正宜思隋之所以失我之所以得撤其峻宇安於卑宫若因基而増廣襲舊而加飾此則以亂易亂殃咎必至難得易失可不念哉
太宗責房𤣥齡等問北門營繕
十五年房𤣥齡髙士亷遇少府少監竇德素於路問北門近何營繕德素奏之太宗怒讓𤣥齡等曰君但知南牙政事北門小營繕何預君事𤣥齡等拜謝魏徴進曰臣不知陛下何以責𤣥齡等而𤣥齡等亦何所謝𤣥齡等為陛下股肱耳目於中外事豈有不應知者使所營為是當助陛下成之為非當請陛下罷之問於有司理則宜然不知何罪而責亦何罪而謝也太宗甚愧之
天后命僧懷義起明堂
垂拱四年明堂成髙二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凡三層下層法四時各隨方色中層法十二辰上為圓蓋九龍捧之上層法二十四氣亦為圓蓋上施鐵鳯髙一丈飾以黄金中有巨木十圍上下通貫栭櫨橕㮰藉以為本下施鐵渠為辟雍之象號曰萬象神宫宴賜羣臣赦天下縱民入觀改河南為合宫縣又於明堂北起天堂五級以貯大像至三級則俯視明堂矣僧懷義以功拜左威衛上將軍梁國公侍御史王求禮上書曰古之明堂茅茨不剪采椽不斵今者飾以珠玉圖以丹青鐵鷟入雲金龍隱霧昔殷辛瓊臺夏癸瑶室無以加也天后不報
後唐莊宗别建一樓以清暑
同光三年莊宗苦溽暑於禁中擇髙涼之所皆不稱㫖宦者因言臣見長安全盛時大明興慶宫樓觀以百數今日宅家曽無避暑之所宫殿之盛曽不及當時公卿第舎耳莊宗乃命宫苑使王允平别建一樓以清暑
閩主作紫微宫
後晉天福二年閩主作紫微宫飾以水晶土木之盛倍於寳皇宫又遣使散詣諸州伺人隱慝
薛融諫修洛陽宫
三年河南留守髙行周奏修洛陽宫左諌議大夫薛融諫曰今宫室雖經焚毁猶侈於帝堯之茅茨所費雖寡猶多於漢文之露臺况魏城未下公私困窘誠非陛下修宫館之日請俟海内平寧營之未晩髙祖納其言仍賜詔襃之
後周世宗先立標幟展外城
顯德二年世宗以大梁城中迫隘詔展外城先立標幟俟今冬農隙興板築東作動則罷之更俟次年以漸成之且令自今葬埋皆出所標七里之外其標内俟縣官分畫街衢倉塲營廨之外聽民隨便築室
革弊門
唐順宗首革貞元之弊政
永貞元年順宗御丹鳯門赦天下諸色逋負一切蠲免常貢之外悉罷進奉貞元之末政事為人患者如宫市五坊小兒之𩔖悉罷之先是五坊小兒張捕鳥雀於閭里者皆為暴横以取人錢物至有張羅網於門不許人出入者或張井上使不得汲者近之輒曰汝驚供奉鳥雀即痛毆之出錢物求謝乃去或相聚飲食於酒食之肆醉飽而去賣者或不知就索其直多被毆詈順宗在東宫皆知其弊故即位首禁之
憲宗不從劉光琦稱舊例
元和三年羣臣上尊號赦天下自今長史詣闕無得進奉知樞密劉光琦奏分遣中使齎赦詣諸道意欲分其饋遺翰林學士裴垍李絳奏敕使所至煩擾不若但附急遞憲宗從之光琦稱舊例憲宗曰例是則從之茍為非是奈何不改
文宗深知兩朝之弊
寳厯二年文宗自為諸王深知兩朝之弊及即位勵精求治去奢從儉詔宫女非有職掌者皆出之出三千餘人五坊鷹犬凖元和故事量留校獵外悉放之有司供宫禁年支物並凖貞元故事省教坊翰林總監冗食千二百餘員停諸司新加衣糧御馬坊塲及近歲别貯錢榖所占陂田悉歸之有司先宣索組繡彫鏤之物悉罷之敬宗之世每月視朝不過一二文宗始復舊制每竒日未嘗不視朝對宰相羣臣延訪政事乆之方罷待制官舊雖設之未嘗召對至是屢䝉延問其輟朝放朝皆用偶日中外翕然相賀以為太平可冀
通鑑總𩔖卷二上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二下 宋 沈樞 撰賞罰門
蜀相諸葛亮賞不遺逺罰不阿近
魏明帝青龍二年蜀丞相長史張裔常稱亮曰公賞不遺逺罰不阿近爵不可以無功取刑不可以貴埶免此賢愚之所以僉忘其身者也初長水校尉廖立自謂才名宜為諸葛亮之副常以職位游散怏怏怨謗無已亮廢立為民徙之汶山及亮卒立垂泣曰吾終為左衽矣李平聞之亦發病死平常冀亮復收已得自補復策後人不能故也習鑿齒論曰昔管仲奪伯氏駢邑三百没齒而無怨言聖人以為難諸葛亮之使廖立垂泣李嚴致死豈徒無怨言而已哉夫水至平而邪者取灋鑑至明而醜者亡怒水鑑之所以能窮物而無怨者以其無私也水鑑無私猶以免謗况大人君子懷樂生之心流矜恕之德灋行於不可不用刑加乎自犯之罪爵之而非私誅之而不怒天下有不服者乎
比魏辛雄諌魏主不明賞罰
梁武帝普通六年魏主欲自出討賊中書令袁飜諫而止辛雄自軍中上疏曰凢人所以臨陣身觸白刃而不憚者一求榮名二貪重賞三畏刑罰四避禍難非此數者雖聖王不能使其臣慈父不能厲其子矣自秦隴逆節蠻左亂常已歴數年凡在戎役數十萬人扦禦三方敗多勝少跡其所由皆不明賞罰之故也陛下雖降明詔賞不移時然將士之勲歴年不決亡軍之卒宴然在家是使節士無所勸慕庸人無所畏懾進而擊賊死交而賞賖退而逃散身全而無罪此其所以望敵奔沮不肯盡力者也陛下誠能號令必信賞罰必行則軍威必張盜賊必息矣䟽奏不省
東魏髙澄問杜弼政事之要
梁武帝清泰元年澄以廷尉卿杜弼為軍司攝行臺左丞臨發問以政事之要可為戒者使録一二條弼請口陳之曰天下大務莫過賞罰賞一人使天下之人喜罰一人使天下之人懼茍二事不失自然盡美澄大恱曰言雖不多於理甚要
貶責門
東晉殷浩卒於徙所
永和十年殷浩少與桓温齊名而心競不相下温常輕之浩既廢黜雖愁怨不形辭色常書空作咄咄怪事字乆之温謂掾郗超曰浩有德有言嚮為令僕足以儀刑百揆朝廷用違其才耳將以浩為尚書令以書告之浩欣然許焉將答書慮有謬誤開閉者十數竟達空函温大怒由是遂絶卒於徙所
唐李義府長流不聽還
乾封元年時大赦惟長流人不聽還李義府憂憤發病卒自義府流朝士日憂其復入及聞其卒衆心乃安
婁師德等以兵敗獲貶
萬歲通天元年王孝傑婁師德與吐蕃將論欽陵贊婆戰於素羅汗山唐兵大敗孝傑坐免為庶人師德貶原州員外司馬師德因署移牒驚曰官爵盡無邪既而曰亦善亦善不復介意
裴伷先以流人獲拜詹事丞
景雲元年睿宗追復裴炎官爵初裴伷先自嶺南逃歸復杖一百徙北庭至徙所殖貨任俠常遣客詗都下事天后之誅流人也伷先先知之逃奔胡中北庭都䕶追獲囚之以聞使者至流人盡死伷先以待報未殺既而天后下制安撫流人有未死者悉放還伷先由是得歸至是求炎後獨伷先在拜詹事丞
憲宗貶韋執誼為崖州司馬
永貞元年貶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韋執誼為崖州司馬執誼以嘗與王叔文異同且杜黄裳壻故獨後貶然叔文敗執誼亦自失形勢知禍且至雖尚為相常不自得奄奄無氣聞人行聲輒惶悸失色以至於貶
憲宗復以王叔文之黨徙逺州
元和十年王叔文之黨坐謫官者凢十年不量移執政有憐其才欲漸進之者悉召至京師諌官爭言其不可憲宗與武元衡亦惡之皆以為逺州刺史官雖進而地益逺永州司馬柳宗元為柳州刺史朗州司馬劉禹錫為播州刺史宗元曰播州非人所居而夢得親在堂萬無母子俱徃理欲請於朝願以柳易播㑹中丞裴度亦為禹錫言曰禹錫誠有罪然母老與其子為死别良可傷憲宗曰為人子尤當自謹勿貽親憂此則禹錫重可責也度曰陛下方侍太后恐禹錫在所宜矜憲宗良乆乃曰朕所言以責為人子者耳然不欲傷其親心退謂左右曰裴度愛我終切明日禹錫改連州刺史
功賞門
韓昭侯藏弊袴
周顯王十八年韓昭侯有弊袴命藏之侍者曰君亦不仁者矣不賜左右而藏之昭侯曰吾聞明主愛一嚬一笑嚬有為嚬笑有為笑今袴豈特嚬笑哉吾必待有功者
漢蕭何張良陳平以功封侯
六年冬十月甲申始剖符封諸功臣為徹侯蕭何封鄼侯所食邑獨多功臣皆曰臣等身被堅執銳多者百餘戰少者數十合今蕭何未嘗有汗馬之勞徒持文墨議論顧反居臣等上何也髙祖曰諸君知獵乎夫獵追殺獸兎者狗也而發縱指示獸處者人也今諸君徒能得走獸耳功狗也至如蕭何發縱指示功人也羣臣皆莫敢言張良為謀臣亦無戰鬬功帝使自擇齊三萬户良曰臣始起下邳與上㑹留此天以臣授陛下用臣計幸而時中臣願封留足矣不敢當三萬户乃封張良為留侯封陳平為户牖侯平辭曰此非臣之功也上曰吾用先生謀計戰勝克敵非功而何平曰非魏無知臣安得進上曰若子可謂不背本矣乃復賞魏無知
髙祖先封雍齒
上已封大功臣二十餘人其餘日夜爭功不决未得行封上在洛陽南宫從複道望見諸將徃徃相與坐沙中語上曰此何語留侯曰陛下不知乎此謀反耳上曰天下屬安定何故反乎留侯曰陛下起布衣以此屬取天下今陛下為天子而所封皆故人所親愛所誅皆生平所仇怨今軍吏計功以天下不足徧封此屬畏陛下不能盡封恐又見疑平生過失及誅故即相聚謀反耳上乃憂曰為之奈何留侯曰上平生所憎羣臣所共知誰最甚者上曰雍齒與我有故怨數嘗窘辱我我欲殺之為其功多故不忍留侯曰今急先封雍齒則羣臣人人自堅矣於是上乃置酒封雍齒為什方侯而急趨丞相御史定功行封羣臣罷酒皆喜曰雍齒尚為侯我屬無患矣
蕭何功第一
列侯畢已受封詔定元功十八人位次皆曰平陽侯曹參身被七十創攻城略地功最多宜第一謁者關内侯鄂千秋進曰羣臣議皆誤夫曹參雖有野戰略地之功此特一時之事耳上與楚相距五歳失軍亡衆跳身遁者數矣然蕭何常從闗中遣軍補其處非上所詔令召而數萬衆㑹上之乏絶者數矣又軍無見糧蕭何轉漕關中給食不乏陛下雖數亡山東蕭何常全闗中以待陛下此萬世之功也今雖亡曹參等百數何缺於漢漢得之不必待以全奈何欲以一旦之功而加萬世之功哉蕭何第一曹參次之上曰善於是乃賜蕭何帯劔履上殿入朝不趨上曰吾聞進賢受上賞蕭何功雖髙得鄂君乃益明於是因鄂千秋故所食邑封為安平侯是日悉封何父子兄弟十餘人皆有食邑益封何二千户
霍光諫昭帝守先帝有功封侯之約
始元元年九月金日磾兩子賞建俱侍中與帝略同年共卧起賞為奉車建附馬都尉及賞嗣侯佩兩綬上謂霍將軍曰金氏兄弟兩人不可使俱兩綬邪對曰賞自嗣父為侯耳上笑曰侯不在我與將軍乎對曰先帝之約有功乃得封侯遂止
北魏韓顯宗不作露布
齊明帝建武四年魏右軍府長史韓顯宗將别軍屯赭陽成公期遣胡松引蠻兵攻其營顯宗力戰破之斬其禆將髙法援顯宗至新野魏主謂曰卿破賊斬將殊益軍勢朕方攻堅城何為不作露布對曰頃聞鎮南將軍王肅獲賊二三人驢馬數匹皆為露布臣在東觀私常哂之近雖仰慿威靈得摧醜虜兵寡力弱擒斬不多脫復髙曵長縑虚張功烈尤而効之其罪彌大臣所以不敢為之解上而已魏主益賢之
北齊斛律光請遣使勞軍
陳宣帝太建三年齊斛律光與周師戰於宜陽城下取周建安等四戍捕虜千餘人而還軍未至鄴齊主敕使散兵光以軍士多有功者未得慰勞乃密通表請遣使宣㫖軍仍且進齊朝發使遲留軍還將至紫陌光乃駐營待使帝聞光軍已逼心甚惡之亟令舎人召光入見然後宣勞散兵
唐太宗面定勲臣
武德九年九月己酉上面定勲臣長孫無忌等爵邑命陳叔達於殿下唱名示之且曰朕叙卿等勲賞或未當宜各自言於是諸將爭功紛紜不已淮安王神通曰臣舉兵闗西首應義旗今房𤣥齡杜如晦等專弄刀筆功居臣上臣竊不服上曰義旗初起叔父雖首唱舉兵葢亦自營脫禍及竇建徳吞噬山東叔父全軍覆没劉黒闥再合餘燼叔父望風奔北𤣥齡等運籌帷幄坐安社稷論功行賞固宜居叔父之先叔父國之至親朕誠無所愛但不可以私恩濫與勲臣同賞耳諸將乃相謂曰陛下至公雖淮安王尚無所私吾儕何敢不安其分遂皆恱服房𤣥齡嘗言秦府舊人未遷官者皆嗟怨曰吾屬奉事左右幾何年矣今除官返出前宫齊府人之後上曰王者至公無私故能服天下之心朕與卿輩日夜衣食皆取諸民者也故設官分職以為民也當擇賢才而用之豈以新舊為先後哉必也新而賢舊而不肖安可捨新而取舊乎今不論其賢不肖而直言嗟怨豈為政之體乎
宋璟痛抑郝靈荃之賞
開元四年閏月己亥宋璟兼紫微侍郎突厥黙啜自則天世為中國患朝廷旰食傾天下之力不能克郝靈荃得其首自謂不世之功璟以天子好武功恐好事者競生心徼倖痛抑其賞逾年始授郎將靈荃痛哭而死
李泌謂以官賞功有二害
至德元載肅宗謂泌曰今郭子儀李光弼已為宰相若克兩京平四海則無官以賞之奈何對曰古者官以任能爵以酬功唐初未得闗東故封爵皆設虚名其食實封者給繒布而已由是賞功者多以官夫以官賞功有二害非才則廢事權重則難制是以功臣居大官者皆不為子孫之逺圖曏使禄山有百里之國則亦惜之以傳子孫不反矣為今之計莫若疏爵土以賞功臣則雖大國不過二三百里可比今之小郡豈難制哉上曰善
武宗謂無官可賞李德𥙿
㑹昌四年澤潞平加李德𥙿太尉趙國公德𥙿固辭上曰恨無官賞卿耳卿若不應得朕必不與卿
後唐周匝乞二州報恩
同光二年初胡柳之役伶人周匝為梁所得莊宗每思之入汴之日匝謁見於馬前帝甚喜匝涕泣言曰臣所以生全者皆梁教坊使陳俊内園栽接使儲德源之力也願就陛下乞二州以報之帝許之郭崇韜諌曰陛下所與共取天下者皆英豪忠勇之士今大功始就封賞未及一人而先以伶人為刺史恐失天下心以是不行踰年伶人屢以為言帝謂崇韜曰吾以許周匝矣使吾慙見此三人公言雖正然當為我屈意行之五月壬寅以俊為景州刺史德源為憲州刺史時親軍有從帝百戰未得刺史者莫不憤歎
後周太祖戮軍士流言者
顯德元年軍士有流言郊賞薄於唐明宗時者帝聞之壬午召諸將至寢殿讓之曰朕自即位以來惡衣菲食專以贍軍為念府庫蓄積四方貢獻贍軍之外鮮有嬴餘汝輩豈不知之今乃縱凶徒騰口不顧人主之勤儉察國之貧乏又不思已有何功而受賞惟知怨望於汝輩安乎皆惶恐謝罪退索不逞者戮之流言乃息
奏功以實門
漢國淵上首級皆如實數
建安十七年曹操之西征也河間民田銀蘇伯反扇動幽兾五官將曹丕遣將軍賈信討之應時克滅故事破賊文書以一為十國淵上首級皆如其實數操問其故淵曰夫征討外寇多其斬獲之數者欲以大武功聳民聽也河間在封域之内銀等叛逆雖克㨗有功淵竊耻之操大恱
晉石鑒以虚張首級被黜
泰始七年豫州刺史石鑒坐擊呉軍虚張首級詔曰鑒備大臣吾所取信而乃下同為詐義得爾乎今遣歸田里終身不得復用
濫賞門
漢更始濫授官爵
更始二年納趙萌女為夫人故委政於萌羣小膳夫皆濫授官爵長安為之語曰竈下飬中郎將爛羊胃騎都尉爛羊頭關内侯
晉王導欲賞路永等官爵
咸和四年路永匡術賈寧皆蘇峻之黨也峻未敗永等去峻歸朝廷王導欲賞以官爵温嶠曰永等皆峻之腹心首為亂階罪莫大焉晚雖改悟未足以贖前罪得全首領為幸多矣豈可復褒寵之哉導乃止
唐穆宗優假將卒
長慶二年初上在東宫聞天下厭苦憲宗用兵故即位務優假將卒以求姑息詔神策六軍使及南牙常參武官具由歴功績牒送中書量加奬擢其諸道大將乆次及有功者悉奏聞與除官應天下諸軍各委本道據守舊額不得輒有减省於是商賈胥吏爭賂藩鎮牒補列將而薦之即升朝籍奏章委積士大夫皆扼腕歎息
穆宗濫賜
三年上自複道幸興慶宫至通化門樓投絹二百匹施山僧上之濫賜皆此𩔖不可悉紀
後唐潞王預借五月僦直
清泰元年帝之發鳯翔也許軍士以入洛人賞錢百緡既至閱實金帛不過三萬兩匹而賞軍之費計應用五十萬緡王玫請率京城民財以足之數日僅得數萬緡執政請據屋為率無問士庶自居及僦者預借五月僦直從之
李専美請據所有均給將士
有司百方歛民財僅得六萬帝怒下軍廵使獄晝夜督責囚繫滿獄貧者至自經赴井而軍士遊市肆皆有驕色市人聚詬之曰汝曹為主力戰立功良苦反使我輩鞭胷杖背出財為賞汝曹猶自得不愧天地乎是時竭左藏舊物及諸道貢獻乃至太后太妃器服簪珥皆出之纔及二十萬緡帝患之李專美夜直帝讓之曰卿名有才不能為我謀此留才安所施乎專美謝曰夫國之存亾不專繫於厚賞亦在修法度立紀綱陛下茍不改覆車之轍臣恐徒困百姓存亡未可知也今財力盡於此矣宜據所有均給之何必踐初言乎帝以為然壬辰詔禁軍在鳯翔歸命者自楊思權尹暉等各賜二馬一駝錢七十緡下至軍人錢二十緡其在京者各十緡軍士無厭猶怨望為謡言曰除去菩薩扶立生鐵以閔帝仁弱帝剛嚴有悔心故也
公法門
北魏源懷不以舊交恕元尼須
梁天監二年魏主以源懷持節廵邊朔鎮將元尼須與懷舊交貪穢狼籍置酒請懷謂懷曰命之長短繫卿之口豈可不相寛貸懷曰今日源懷與故人飲酒之坐非鞫獄之所也明日公庭始為使者檢鎮將罪狀之處耳泥須揮淚無以對竟案劾抵罪
唐太宗不私龎相壽
貞觀三年濮州刺史龎相壽坐貪汚觧任自陳嘗在秦王幕府上憐之欲聽還舊任魏徴諌曰秦府左右中外甚多恐人人皆恃恩私是使為善者懼上欣然納之謂相夀曰我昔為秦王乃一府之主今居大位乃四海之主不得獨私故人大臣所執如是朕何敢違賜帛遣之相夀流涕而去
太宗不阿親戚
十七年四月丁亥以中書令楊師道為吏部尚書初長廣公主適趙慈景生節慈景死更適師道師道與長孫無忌等共鞫承乾獄隂為趙節道地由是獲譴上至公主所公主以首擊地泣謝子罪上亦拜泣曰賞不避仇讎罰不阿親戚此天下至公之道不敢違也以是負姊
髙宗謂官司多不盡公
永徽元年閏月上謂宰相曰聞所在官司行事猶互觀顔面多不盡公長孫無忌對曰此豈敢言無然肆情曲灋實亦不敢至於小小收取人情恐陛下尚不能免無忌以元舅輔政凢有所言上無不嘉納
宣宗不以工藝廢法
大中十一年教坊祝漢貞滑稽敏給上或指物使之口占摹詠有如宿構由是寵冠諸優一日在上前抵掌談諧頗及外事上正色謂曰我畜飬爾曹正供戲笑耳豈得輒預朝政邪自是踈之㑹其子坐贓杖死流漢貞於天德軍樂工羅程善琵琶自武宗朝已得幸上素曉音律尤有寵程恃恩暴横以睚眦殺人繫京兆獄諸樂工欲為之請因上幸後苑奏樂乃設虛坐置琵琶而羅拜於庭且泣上問其故對曰羅程負陛下萬死然臣等惜其天下絶藝不復得奉宴遊矣上曰汝曹所惜者羅程藝朕所惜者髙祖太宗法竟杖殺之
後唐潞王欲殺楚匡祚
清泰元年帝欲殺楚匡祚韓昭𦙍曰陛下為天下父天下之人皆陛下子用法宜存至公匡祚受詔檢校重吉家財不得不爾今族匡祚無益死者恐不厭衆心乙卯長流匡祚於登州
後周太祖不私故吏
廣順二年葉仁魯帝之故吏也坐贓絹萬五千匹錢千緡庚午賜死帝遣中使賜以酒食曰汝自抵國法吾無如之何當存恤汝母仁魯感泣
法令門
衛鞅募民徙木
周顯王八年秦孝公以衛鞅為左庶長卒定變灋之令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乃立三丈之木於國都市南門募民有能徙置北門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復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輒予五十金乃下令令行朞年秦民之國都言新令之不便者以千數於是太子犯灋衛鞅曰灋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䖍黥其師公孫賈明日秦人皆趨令行之十年秦國道不拾遺山無盗賊民勇於公戰怯於私鬬鄉邑大治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來言令便衛鞅曰此皆亂灋之民也盡遷之於邊其後民莫敢議令
漢髙祖約法三章
元年十一月沛公悉召諸縣父老豪傑謂曰父老苦秦苛灋乆矣今與諸侯約先入闗者王之吾當王闗中與父老約灋三章耳殺人者死傷人及盗抵罪餘悉除去秦灋諸吏民皆案堵如故凢吾所以來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無恐且吾所以還軍霸上待諸侯至而定約束耳乃使人與秦吏行縣鄉邑告諭之秦民大喜
梁統論人輕犯法吏易殺人
建武十四年秋太中大夫梁統上䟽曰臣竊見元帝初元五年輕殊死刑三十四事哀帝建平元年輕殊死刑八十一事其四十二事手殺人者減死一等自是以後著為常凖故人輕犯灋吏易殺人髙帝受命約令定律誠得其宜文帝唯除省肉刑相坐之灋自餘皆率由舊章至哀平繼體丞相王嘉輕為穿鑿虧除先帝舊約成律願宣詔有司定不易之典杜林奏曰大漢初興蠲除苛政及至其後漸以滋章果桃菜茹之饋集以成贓小事無妨於義以為大戮至於法不能禁令不能止上下相遁為敝彌深臣愚以為宜如舊制不合翻移統復上言曰自髙祖至於孝宣海内稱治至初元建平而盗賊浸多皆刑罰不衷愚人易犯之所致也由此觀之則刑輕之作反生大患惠加姦軌而害及良善也事寢不報
晉裴頠劉頌論刑法不壹
元康九年刑法不壹獄訟繁滋裴頠上表曰元康四年大風廟闕屋瓦有數枚傾落免太常荀寓五年二月有大風蘭臺主者懲懼前事求索阿棟之間得瓦小邪十五處遂禁止太常復興刑獄今年八月陵上荆一枝圍七寸二分者被斫司徒太常奔走道路雖知事小而案劾難測皆為過當恐姦吏因縁得為淺深也劉頌復上䟽曰自近世以來法漸多門令甚不一法欲必奉故令主者守文理有窮塞故使大臣釋滯事有時宜故人主權斷主者守文若釋之執犯蹕之平也大臣釋滯若公孫𢎞斷郭觧之獄也人主權斷若漢祖戮丁公之為也天下萬事自非此𩔖不得出意妄議皆以律令從事然後法信於下乃下詔郎令史復出法駮案者隨事以聞然亦不能革也頌遷吏部尚書建九班之制欲令百官居職希遷考課能否明其賞罰賈郭用權仕者欲速事竟不行
熊逺請以律令經傳為駁議
建興元年熊逺言於琅邪王睿曰軍興以來處事不用律令競作新意臨事立制朝作夕改至於主者不敢任法每輒闗諮非為政之體也愚謂凢為駁議者皆當引律令經傳不得直以情言無所依凖以虧舊典若開塞隨宜權道制物此是人君之所得行非臣子所宜專用也睿以時方多事不能從
苻堅用鄧羌王猛
晉穆帝升平三年秋七月秦王堅自河東還以驍騎將軍鄧羌為御史中丞八月以咸陽内史王猛為侍中中書令領京兆尹特進光禄大夫彊德太后之弟也𨠯酒豪横掠人財貨子女為百姓患猛下車收德奏未及報已陳尸於市堅馳使赦之不及與鄧羌同志疾惡紏案無所顧忌數旬之間權豪貴戚殺戮刑免者二十餘人朝廷震栗姦猾屛氣路不拾遺堅歎曰吾始今知天下之有法也
梁武帝思秣陵老人之言
天監十年上敦睦九族優借朝士有犯罪者皆屈法申之百姓有罪則案之如法其縁坐則老㓜不免一人亡逃舉家質作民既窮窘姦宄益深嘗因郊祀有秣陵老人遮車駕言曰陛下為灋急於庶民緩於權貴非長乆之道誠能反是天下幸甚上於是思有以寛之
北齊張老請定齊律
梁簡文大寳元年齊主初立勵精為治趙道德以事屬黎陽太守清河房超超不發書棓殺其使齊主善之命守宰各設棓以誅屬請之使乆之都宮中郎宋軌奏曰若受使請賕猶致大戮身為枉法何以加罪乃罷之司都功曹張老上書請定齊律詔右僕射薛琡等取魏麟趾格更討論損益之
唐李素立諌髙祖棄法
武德元年有犯法不至死者上特命殺之監察御史李素立諫曰三尺灋王者所與天下共也法一動摇人無所措手足陛下甫創鴻業奈何棄法臣忝法司不敢奉詔上從之自是特承恩遇命所司授以七品清要官
増新格五十三條
七年夏四月庚子朔赦天下是日頒新律令此開皇舊制増新格五十三條
初定均田租庸調灋
初定均田租庸調灋丁中之民給田一頃篤疾减什之六寡妻妾减七皆以什之二為世業八為口分每丁歲入租粟二石調隨土地所宜綾絹絁布歲役二旬不役則𭣣其傭日三尺有事而加役者旬有五日免其調三旬租調俱免水旱蟲霜為災什損四以上免租損六以上免調損七以上課役俱免凢民貲業分九等百户為里五里為鄉四家為隣四鄰為保在城邑者為坊田野者為村食禄之家無得與民爭利工商雜𩔖無預士伍男女始生為黄四歲為小十六為中二十為丁六十為老歲造計帳三年造户籍
太宗謂灋令不可數變
貞觀十年十二月上曰法令不可數變數變則煩官長不能盡記又前後差違吏得以為姦自今變法皆宜詳慎而行之
太宗謂不可變法度
十五年七月丙子上指殿屋謂侍臣曰治天下如建此屋營構既成勿數改移茍易一榱正一瓦踐履動摇必有所損若慕竒功變法度不恒其德勞擾實多
狄仁傑奏權善才范懷義不應殺
儀鳯元年九月壬申大理奏左威衛大將軍權善才右監門中郎將范懷義誤斫昭陵栢罪當除名髙宗特命殺之大理丞太原狄仁傑奏二人罪不當死上曰善才等斫陵栢我不殺則為不孝仁傑固執不已上作色令出仁傑曰今灋不至死而陛下特殺之是法不信於人也人何所措其手足張釋之有言設有盗長陵一抔土陛下何以處之今以一株栢殺二將軍後代謂陛下為何如矣臣不敢奉詔者恐䧟陛下於不道且羞見釋之於地下故也上怒稍觧二人除名流嶺南
柳公綽誅舞文吏
長慶三年五月壬申以尚書左丞柳公綽為山南東道節度使公綽過鄧縣有二吏一犯贓一舞文衆謂公綽必殺犯贓者公綽判曰贓吏犯法法在姦吏亂法法亡竟誅舞文者
馬植奏不應减免重囚
大中元年二月癸未宣宗以旱故减膳徹樂出宫女縱鷹隼止營繕命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盧商與御史中丞封敖踈理京城繫囚大理卿馬植奏稱盧商等務行寛宥凡抵極法者一切免死彼官典犯贓及故殺人平日大赦所不免今因踈理而原之使貪吏無所懲畏死者衘寃無告恐非所以消旱災致和氣也昔周饑克殷而年豐衛旱討邢而雨降是則誅罪戮姦式合天意雪寃決滯乃副聖心也乞再加裁定詔兩省五品以上議之張鷺等上言陛下以旱理繫囚慮有寃滯今所原死罪無寃可雪恐凶險僥幸之徒常思水旱為災宜如馬植所奏詔從之皆論如法
後梁㓂彦卿殺人崔沂奏論如法
開平四年三月左金吾大將軍冦彦卿入朝至天津橋有民不避道投諸欄外而死彦卿自首於太祖太祖以彦卿才幹有功乆在左右命以私財遺死者家以贖罪御史司憲崔沂劾奏彦卿殺人闕下請論如法帝命彦卿分析彦卿對令從者舉置欄外不意誤死帝欲以過失論沂奏在法以勢力使令為首下手為從不得歸罪從者不鬬而故毆傷人加傷罪一等不得為過失辛巳責授彦卿逰擊將軍左衛中郎將彦卿揚言有得崔沂首者賞錢萬緡沂以白帝帝使人謂彦卿崔沂有毫髪傷我當族汝時功臣驕横由是稍肅
詔令制誥門
漢山東父老扶杖聽文帝詔令
二年賈山上書曰陛下即位親自勉以厚天下節用愛民平獄緩刑天下莫不説喜臣聞山東吏布詔令民雖老羸癃疾扶杖而徃聽之願少須臾母死思見德化之成也
第五倫見詔書歎光武為聖主
建武三十一年京兆掾第五倫領長安市公平亷介市無姦枉每讀詔書常歎息曰此聖主也一見決矣等輩笑之曰爾說將尚不能下安能動萬乘乎倫曰未遇知已道不同故耳後舉孝亷補淮陽王醫工長
唐太宗因旱蝗下詔
貞觀二年闗内旱饑民多賣子以接衣食己巳詔出御府金帛為贖之歸其父母又詔以去歲霖雨今兹旱蝗赦天下詔書略曰若使年榖豐稔天下乂安移災朕身以存萬國是所願也甘心無吝㑹所在有雨民大恱
北門翰林之制
天寶十三載唐初詔敕皆中書門下官有文者為之乾封以後始召文士元萬頃范履冰等草諸文辭常於北門候進止時人謂之北門學士中宗之世上官昭容專其事上即位始置翰林院密邇禁廷延文章之士下至僧道書畫琴棊數術之工皆處之謂之待詔刑部尚書張均及弟太常卿垍皆翰林院供奉上欲加安禄山同平章事已令張垍草制楊國忠諌曰禄山雖有軍功目不知書豈可為宰相制書若下恐四夷輕唐上乃止
德宗奉天詔書聞者揮涕
建中四年陸贄言於上曰今盗遍天下輿駕播遷陛下宜痛自引過以感人心昔成湯以罪已勃興楚昭以善言復國陛下誠能不吝改過以言謝天下使詔書無所避忌臣雖愚陋可以仰副聖情庶令反側之徒革心向化上然之故奉天所下詔書雖驕將悍卒聞之無不感激揮涕
興元詔書士卒感泣
興元元年春正月癸酉朔赦天下改元制曰致理興化必在推誠忘已濟人不吝改過朕嗣服丕構君臨萬邦失守宗祧越在草莽不念率德誠莫追於既徃永言思咎期有復於將來明徴其義以示天下小子懼德不嗣妄敢怠荒然以長於深宮之中暗於經國之務積習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穡之艱難不恤征戍之勞苦澤靡下究情未上通事既壅隔人懷疑阻猶昧省已遂用興戎徴師四方轉餉千里賦車籍馬逺近騷然行齎居送衆庶勞止或一日屢交鋒刄或連年不觧甲胄祀奠乏主室家靡依死生流離怨氣凝結力役不息田萊多荒暴令峻於誅求疲甿空於杼軸轉死溝壑離去鄉閭邑里丘墟人烟斷絶天譴於上而朕不寤人怨於下而朕不知馴致亂階變興都邑萬品失序九廟震驚上累於祖宗下負于蒸庶痛心靦貎罪實在予永言愧悼若墜泉谷自今中外所上書奏不得更言聖神文武之號李希烈田恱王武俊李納等咸以勲舊各守藩維朕撫馭乖方致其疑懼皆由上失其道而下罹其災朕實不君人則何罪宜并所管將吏等一切待之如初朱滔雖縁朱泚連坐路逺必不同謀念其舊勲務在𢎞貸如能效順亦與惟新朱泚反易天常盗竊名器暴犯陵寢所不忍言獲罪祖宗朕不敢赦其脅從將吏百姓等但官軍未到京城以前去逆效順并㪚歸本道本軍者並從赦例諸軍諸道應赴奉天及進收京城將士並賜名奉天定難功臣其所加墊陌錢稅間架竹木茶漆𣙜鐵之𩔖悉宜停罷赦下四方人心大恱及上還長安明年李抱眞入朝為上言山東宣布赦書士卒皆感泣臣見人情如此知賊不足平也
詔令不信
貞元三年上畋於新店入民趙光竒家問百姓樂乎對曰不樂上曰今歲頗稔何為不樂對曰詔令不信前云兩稅之外悉無他徭今非稅而誅求者殆過於稅後又云和糴而實强取之曽不識一錢始云所糴粟麥納於道次今則遣致京西行營動數百里車摧牛斃破産不能支愁苦如此何樂之有每有詔書優恤徒空文耳恐聖主深居九重皆未知之也上命復其家
令狐楚草制
元和十四年中書舎人武儒衡有氣節好直言憲宗器之顧待甚渥人皆言其且入相令狐楚忌之思有以沮之乃薦山南東道節度推官狄兼謩才行擢兼謩左拾遺内供奉兼謩仁傑之族曽孫也楚自草制辭盛言天后竊位姦臣擅權頼仁傑保佑中宗克復明辟儒衡泣訴於憲宗且言臣曽祖平一在天后朝辭榮終老憲宗由是薄楚之為人
武宗令李德𥙿草賜黠戛斯書
㑹昌三年三月以太僕卿趙蕃為安撫黠戛斯使武宗命李德𥙿草賜黠戛斯可汗書諭以貞觀二十一年黠戛斯先君身自入朝授左屯衛將軍堅昆都督迄于天寶朝貢不絶比為囘鶻所隔今囘鶻殘兵不滿千人散投山谷可汗既與為怨須盡殱夷儻留餘燼必生後患又聞可汗受氏之原與我同族國家承北平太守之後可汗乃都尉苗裔以此合族尊卑可知今欲册命可汗特加美號縁未知可汗之意且遣諭意待趙蕃囘日别命使展禮自囘鶻至塞上及黠戛斯入貢每有詔敕武宗多命德𥙿草之德𥙿請委翰林學士武宗曰學士不能盡人意須卿自為之
李德𥙿詔語要切
武宗命德𥙿草詔賜成德節度使王元逵魏博節度使何𢎞敬其略曰澤潞一鎮與卿事體不同勿為子孫之謀欲存輔車之勢但能顯立功效自然福及後昆武宗臨朝稱其語要切曰當如此直告之是也又賜張仲武詔以回鶻餘燼未滅塞上多虞專委卿禦侮元逵𢎞敬得詔悚息聽命
夜召學士草制
以翰林學士承㫖崔鉉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武宗夜召學士韋琮以鉉名授之令草制宰相樞密皆不之知時樞密使劉行深楊欽義皆愿慤不敢預事老宦者尤之曰此由劉楊懦怯墮敗舊風故也
崔嘏坐罪
大中二年中書舎人崔嘏坐草李德𥙿制不盡言其罪貶端州刺史
鄭畋草劉瞻制坐罪
咸通十一年劉瞻貶康州刺史翰林學士承㫖鄭畋草瞻罷相制辭曰安數畆之居仍非已有却四方之賂惟畏人知路巖謂畋曰侍郎乃表薦劉相也坐貶梧州刺史
韋貽範起復
天復二年七月韋貽範之為相也多受人賂許以官既而以母喪罷去日為債家所譟故汲汲於起復日遣人詣兩中尉樞密及李茂貞求之命韓偓草貽範起復制偓曰吾腕可斷此制不可草即上䟽論貽範遭憂未數月遽令起復實駭物聼傷國體昭宗即命罷草八月乙亥朔班定無白麻可宣宦官喧言韓侍郎不肯草麻聞者大駭茂貞入見上曰陛下命相而學士不肯草麻與反何異昭宗曰彼所陳事理明白若之何不從茂貞不恱而出己亥再起復韋貽範使姚洎草制貽範不讓即表謝視事
後漢范質草詔令得宜
乾𥙿三年郭威之討三叛也每見朝廷詔書處分軍事皆合機宜問使者誰為此詔使者以翰林學士范質對威曰宰相器也入城訪求得之甚喜時大雪威觧所服紫袍衣之令草太后誥令迎新君儀注蒼黄之中討論撰定皆得其宜
赦書門
漢匡衡荀恱論赦
永光二年元帝問給事中匡衡以地震日食之變衡上䟽曰陛下躬聖德開太平之路閔愚吏民觸法抵禁比年大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臣竊見大赦之後姦邪不為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隨入獄此殆導之未得其務也荀恱論曰夫赦者權時之宜非常典也漢興承秦兵革之後大愚之世比屋可刑故設三章之法大赦之令蕩滌穢流與民更始時勢然也若惠文之世無所赦之若孝景之時七國皆亂異心並起姦詐非一及武帝末年賦役繁興羣盗並起加以太子之事巫蠱之禍天下紛然百姓無聊人不自安及光武之際撥亂之後如此之比宜為赦矣
呉漢願光武無赦
建武二十年廣平忠侯呉漢病篤車駕親臨問所欲言對曰臣愚無所知識唯願陛下慎無赦而已
蜀漢諸葛亮不發赦
魏邵陵厲公正始七年蜀漢大赦大司農孟光於衆中責費禕曰夫赦者偏枯之物非明世所宜有也衰敝窮極必不得已然後乃可權而行之耳今主上仁賢百僚稱職何有旦夕之急而數施非常之恩以惠姦宄之惡乎禕但顧謝踧踖而已初丞相亮時有言公惜赦者亮荅曰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故匡衡呉漢不願為赦先帝亦言吾周旋陳元方鄭康成間每見啓告治亂之道悉矣曽不語赦也若劉景升季玉父子歲歲赦宥何益於治由是蜀人稱亮之賢知禕不及焉陳壽評曰諸葛亮為政軍旅數興而赦不妄下不亦卓乎
晉郭璞請發赦
太興四年三月日中有黒子著作佐郎郭璞以元帝用刑過差上䟽以為隂陽錯繆皆繁刑所致赦不欲數然子産知鑄刑書非政之善不得不作者須以救弊故也今之宜赦理亦如之
郭璞復上䟽請赦
永昌元年春正月郭璞復上䟽請因皇孫生下赦令元帝從之乙卯大赦改元
王彪之言郊祀不應有赦
永和七年穆帝將行郊祀㑹稽王昱問於王彪之曰郊祀應有赦否彪之曰自中興以來郊祀徃徃有赦愚意常謂非宜凶愚之人以為郊必有赦將生於徼幸矣昱從之
唐太宗不欲數赦
貞觀二年太宗謂侍臣曰古語有之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一歲再赦善人喑啞夫飬稂莠者害嘉榖赦有罪者賊良民故朕即位以來不欲數赦恐小人恃之輕犯憲章故也
陸贄言竄謫者未霑恩
貞元十年陸贄上言郊禮赦下已近半年而竄謫者尚未霑恩乃為三狀擬進德宗使謂之曰故事左降官凖赦量移不過三五百里今所擬稍似超越恐非便贄復上言以為王者待人以誠有責怒而無猜嫌有懲沮而無怨忌斥逺以儆其不恪甄恕以勉其自新如或以其貶黜便謂姦兇恒處防閑之中長從擯棄之例則是悔過者無由自補藴才者終不見伸若所移不過三五百里則有疆域不離於本道風土反惡於舊州徒有徙家之勞是増移配之擾乞更賜裁審
陸贄陽城皆死貶所
永貞元年德宗之末十年無赦羣臣以㣲過譴逐者皆不復叙用至是始得量移追忠州别駕陸贄郴州别駕鄭餘慶杭州刺史韓臯道州刺史陽城赴京師贄與陽城皆未聞追詔而卒
李綘白居易上言
元和四年憲宗以乆旱欲降德音翰林學士李綘白居易上言以為欲令實惠及人無如减其租稅又言宫人驅使之餘其數猶廣事宜省費物貴徇情又請禁諸道横歛以充進奉又言嶺南黔中福建風俗多掠良人賣為奴婢乞嚴禁止閏月己酉制降天下繫囚蠲租稅出宫人絶進奉禁掠賣皆如二臣之請己未雨降表賀曰乃知憂先於事故能無憂事至而憂無救於事
李逢吉恐李紳量移
寶厯元年羣臣上尊號曰文武大聖廣孝皇帝赦天下赦文但云在降官已經量移者宜與量移不言未量移者翰林學士韋處厚上言逢吉恐李紳量移故有此處置如此則應近年流貶官因李紳一人皆不得量移也敬宗即遣追赦文改之紳由是得移江州長史
後晉張允上駮赦論
天福三年左散騎常侍張允上駮赦論以為帝王遇天災多肆赦謂之修德借有二人坐獄遇赦則曲者幸免直者衘寃寃氣升聞乃所以致災非所以弭災也詔襃之
通鑑總𩔖卷二下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三 宋 沈樞 撰贈諡門
晉明帝贈周札衛尉
太寜三年贈故譙王丞甘卓戴淵周顗虞望郭璞王澄等官周札故吏為札訟寃尚書卞壼議以為札守石頭開門延冦不當贈諡司徒導以為徃年之事敦姦逆未彰自臣等有識以上皆所未悟與札無異既悟其姦札便以身許國尋取梟夷臣謂宜與周戴同例郗鑒以為周戴死節周札延冦事異賞均何以勸沮如司徒議謂徃年有識以上皆與札無異則譙王周戴皆應受責何贈諡之有今三臣既褒則札宜受貶明矣導曰札與譙王周戴雖所見有異同皆人臣之節也鍳曰敦之逆謀履霜日乆縁札開門令王師不振若敦前者之舉義同桓文則先帝可為幽厲邪然卒用導議贈札衛尉
范𢎞之論殷浩桓温
太元十六年以尚書右僕射王珣為左僕射范𢎞之論殷浩冝加贈諡因叙桓温不臣之迹是時桓氏猶盛王珣温之故吏也以為温廢昏立明有忠貞之節黜𢎞之為餘杭令
齊王儉諡文獻
永明七年王儉卒王晏既領選權行臺閣與儉頗不平禮官欲依王導諡儉為文獻晏啓上曰導乃得此諡但宋氏以來不加異姓出謂親人曰平頭憲事已行矣
北魏鄭羲諡文靈
十年魏南陽公鄭羲與李沖昏姻沖引為中書令出為西兖州刺史在州貪鄙文明太后為魏主納其女為嬪徴為秘書監及卒尚書奏諡曰宣詔曰蓋棺定諡激揚清濁故何曾雖孝良史載其繆醜賈充有勞直士謂之荒公羲雖宿有文業而治闕亷清尚書何乃情遺至公愆違明典依諡法博聞多見曰文不勤成名曰靈可贈以本官加諡文靈
唐許敬宗諡曰繆
咸亨三年秋八月壬午許敬宗卒袁思古議敬宗棄長子於荒徼嫁少女於夷貊案諡法名與實爽曰繆請諡為繆敬宗孫彦伯訟思古與許氏有怨請改諡王福畤議以為諡者得失一朝榮辱千載若嫌隙有實當據法推繩如其不然義不可奪戴至徳謂福畤曰髙陽公任遇如是何以諡之為繆對曰昔晉司空何曾既忠且孝徒以日食萬錢秦秀諡之曰繆許敬宗忠孝不逮於曾而飲食男女之累過之諡之曰繆無負許氏矣詔集五品以上更議陽思敬議按諡法既過能改曰恭請諡曰恭詔從之敬宗嘗奏流其子昻于嶺南又以女嫁蠻酋馮盎之子多納其貨故思古議及之
韋凑議太子重俊諡
景雲元年諡故太子重俊曰節愍韋凑上書以為賞罰所不加者則考行立諡以褒貶之故太子重俊與李多祚等稱兵入宫中宗登𤣥武門以避之太子據鞍督兵自若及其徒倒戈多祚等死太子方逃竄曏使宿衛不守其為禍也胡可忍言明日中宗雨泣謂供奉官曰幾不與卿等相見其危如此今聖朝禮葬諡為節愍臣竊惑之夫臣子之禮過廟必下過位必趨漢成帝之為太子不敢絶馳道而重俊稱兵宫内跨馬御前無禮甚矣若以其誅武三思父子而嘉之則興兵以誅奸臣而尊君父可也今欲自取之是與三思競為逆也又足嘉乎若以其欲廢韋氏而嘉之則韋氏於時逆狀未彰大義未絶茍無中宗之命而廢之是脅父廢毋也庸可乎漢戾太子困於江充之讒發憤殺充雖興兵交戰非圍逼君父也兵敗而死及其孫為天子始得改葬猶諡曰戾况重俊可諡之曰節愍乎臣恐後之亂臣賊子得引以為比開悖逆之原非所以彰善癉惡也請改其諡多祚等從重俊興兵不為無罪陛下今宥之可也名之為雪亦所未安睿宗甚然其言而執政以為制命已行不為追改但停多祚等贈官而已
南唐張伯論太子𢎞冀諡
周世宗顯徳六年唐太子𢎞冀卒有司引浙西之功諡曰武宣張泊上言太子之德主於孝敬今諡以武功非所以防微而慎徳也乃更諡曰文獻
尊號門
秦始皇更號曰皇帝
二十六年王初并天下自以為徳兼三皇功過五帝乃更號曰皇帝命為制令為詔自稱曰朕追尊荘襄王為太上皇制曰死而以行為諡則是子議父臣議君也甚無謂自今以來除諡灋朕為始皇帝後世以計数二世三世至于萬世傳之無窮
唐顔真卿請祖宗皆從初諡
大厯十四年禮儀使吏部尚書顔真卿上言上元中政在宫壼始增祖宗之諡𤣥宗末奸臣竊命累聖之諡有加至十一字者按周之文武言文不稱武言武不稱文豈聖徳所不優乎蓋羣臣稱其至者故也故諡多不為褒少不為貶今累聖諡號太廣有踰古制請自中宗以上皆從初諡睿宗曰聖真皇帝𤣥宗曰孝明皇帝肅宗曰宣皇帝以省文尚質正名敦本代宗命百官集議儒學之士皆從真卿議獨兵部侍𭅺袁傪官以兵進奏言陵廟玉𠕋木主皆已刋勒不可輕改事遂寢不知陵中玉𠕋所刻乃初諡也
陸贄請黜舊號
建中四年術者上言國家厄運宜有變更以應時數羣臣請更加尊號一二字上以問陸贄贄上奏以為不可其略曰尊號之興本非古制行於安泰之日已累謙冲襲乎䘮亂之時尤傷事體又曰嬴秦徳衰兼皇與帝始總稱之流及後代昬僻之君乃有聖劉天元之號是知人主輕重不在名稱損之有謙光稽古之善崇之獲矜能納謟之譏又曰必也俯稽術數須有變更與其増美稱而失人心不若黜舊號以祗天戒徳宗納其言但改年號而已
皇甫鎛欲増孝徳字
元和十四年初羣臣議上尊號皇甫鏄欲增孝徳字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羣曰言聖則孝在其中矣鎛譖羣於憲宗曰羣於陛下惜孝徳二字憲宗怒
韋温請辭尊號
太和六年詔以水旱降繫囚羣臣上尊號曰太和文武至徳皇帝右補闕韋温上䟽以為今水旱為災恐非崇飾徽稱之時文宗善之辭不受
南唐李昪不受尊號
晉髙祖天福四年唐羣臣江王知證等累表請唐主復姓李立唐宗廟唐主許之羣臣又請上尊號唐主曰尊號虚美且非古遂不受其後子孫皆踵其法不受尊號又不以外戚輔政宦者不得預事皆它國所不及也
僣號門
東晉王始自稱太平皇帝
元興二年泰山賊王始聚衆數萬自稱太平皇帝署置公卿南燕桂林王鎮討禽之臨刑或問其父及兄弟安在始曰太上皇蒙塵于外征東征西為亂兵所害其妻怒之曰君正坐此口奈何尚爾始曰皇后不知自古豈有不亡之國朕則崩矣終不改號
桓𤣥即帝位
詔楚王桓𤣥行天子禮樂妃為王后世子為太子卞範之為禪詔使臨川王寳逼安帝書之安帝臨軒遣司徒王謐奉璽綬禪位于楚安帝出居永安宫百官詣姑孰勸進𤣥築壇於九井山北即皇帝位𠕋文多非薄晉室或諫之𤣥曰揖讓之文正可陳之於下民耳豈可欺上帝乎大赦改元永始𤣥入建康宫登御坐而牀忽䧟羣下失色殷仲文曰將由聖徳深厚地不能載𤣥大悦
宋王渾自號楚王
孝建二年雍州刺史王渾與左右作檄文自號楚王改元永光備置百官以為戯笑長史王翼之封呈其手迹武帝廢渾為庶人徙始安郡武帝遣員外㪚騎侍郎戴明寳詰責渾因逼令自殺時年十七
鄧琬上尊號於晉安王
泰始二年鄧琬稱説符瑞詐稱上路太后璽書帥將佐上尊號於晉安王子勛子勛即皇帝位於尋陽改元義嘉以鄧琬為尚書右僕射其餘將佐及諸州郡除官進爵號各有差
唐天后以唐為周
天授元年侍御史傅遊藝帥關中百姓九百餘人詣闕上表請改國號曰周賜皇帝姓武氏天后不許於是百官及帝室宗戚逺近百姓四夷酋長沙門道士合六萬餘人俱上表如遊藝所請皇帝亦上表自請賜姓武氏羣臣上言有鳯皇自明堂飛入上陽宫還集左臺梧桐之上乆之飛東南去及赤雀數萬集朝堂天后可皇帝及羣臣之請御則天樓赦天下以唐為周以皇帝為皇嗣賜姓武氏立武氏七廟于神都
董昌集將佐議稱帝
乾寜二年董昌將稱帝集將佐議之節度副使黄碣曰今唐室雖微天人未厭齊桓晉文皆翼戴周室以成覇業大王興於畎畆受朝廷厚恩位至將相富貴極矣奈何一旦忽為族滅之計乎碣寜死為忠臣不生為叛逆昌怒以為惑衆斬之投其首於厠中罵之曰奴賊負我好聖明三公不能待而先求死也并殺其家八十口同坎瘞之又問㑹稽令吳鐐對曰大王不為真諸侯以傳子孫乃欲假天子以取滅亡邪昌亦族誅之又謂山隂令張遜曰汝有能政吾深知之俟吾為帝命汝知御史臺遜曰大王起石鏡鎮建節浙東榮貴近二十年何苦效李錡劉闢之所為乎浙東僻處海隅廵屬雖有六州大王若稱帝彼必不從徒守孤城為天下笑耳昌又殺之謂人曰無此三人者則人莫我違矣昌被衮冕登子城門樓即皇帝位悉陳瑞物於庭以示衆
蜀王請各制一方
後梁開平元年下制削奪李克用官爵是時惟河東鳯翔淮南稱天祐西川稱天復年號餘皆禀梁正朔稱臣奉貢蜀王與𢎞農王移檄諸道云欲與岐王晉王會兵興復唐室卒無應者蜀王乃謀稱帝下教諭統内吏民又遺晉王書云請各帝一方俟朱温既平乃訪唐宗室立之退歸藩服晉王復書不許曰誓於此生靡敢失節岐王御軍無紀律及聞唐亡以兵羸地蹙不敢稱帝但開岐王府置百宦名其所居為宫殿妻稱皇后將吏上書稱牋表鞭扇號令多擬帝者
蜀王議稱帝
蜀王㑹將佐議稱帝皆曰大王雖忠於唐唐已亡矣此所謂天與不取者也馮涓獨獻議請以蜀王稱制曰朝興則未爽稱臣賊在則不同為惡王不從涓杜門不出王即皇帝位國號大蜀
燕王守光欲自帝
乾化元年燕王守光嘗衣赭袍顧謂將吏曰今天下大亂英雄角逐吾兵彊地險亦欲自帝何如孫鶴曰今内難新平公私困竭太原窺吾西契丹伺吾北遽謀自帝未見其可大王但飬士愛民訓兵積穀徳政既修四方自服矣守光不悦又使人諷鎮定求尊己為尚父趙王鎔六節度使共奉冊推守光為尚書令尚父守光不寤以為六鎮實畏己益驕乃具表其狀曰晉王等推臣臣荷陛下厚恩未之敢受竊思其宜不若陛下授臣河北都統則并鎮不足平矣太祖亦知其狂愚乃以守光為河北道采訪使遣閤門使王瞳受㫖史彦羣冊命之守光命僚屬草尚父采訪使受冊儀僚屬取唐冊太尉儀獻之守光視之問何得無郊天改元之事對曰尚父雖貴人臣也安有郊天改元者乎守光怒投之於地曰我地方二千里帶甲三十萬直作河北天子誰能禁我尚父何足為哉命趣具即帝位之儀守光將稱帝將佐多竊議以為不可守光乃置斧質於庭曰敢諫者斬孫鶴曰滄州之破鶴分當死䝉王生全以至今日敢愛死而忘恩乎竊以為今日之帝未可也守光怒伏諸質上令軍士冎而噉之鶴呼曰不出百日大兵當至守光命以土窒其口寸斬之守光即皇帝位國號大燕改元應天受冊之日契丹陷平州燕人驚擾
晉王斬劉守光
四年晉王以練𥿊劉仁恭父子凱歌入于晉陽獻于太廟自臨斬劉守光守光曰守光善騎射王欲成霸業何不留之使自効其二妻李氏祝氏讓之曰皇帝事已如此生亦何益妾請先死即伸頸就戮守光至死號泣哀祈不已王命節度副使盧汝弼等械仁恭至代州刺其心血以祭先王墓然後斬之
劉巖表求封南越王
貞明元年是嵗清海建武節度使劉巖以吳越王鏐為國王而已獨為南平王表求封南越王及加都統均王不許巖謂僚屬曰今中國紛紛孰為天子安能梯航萬里逺事偽庭乎自是貢使遂絶
呉嚴可求説徐温建呉國
四年初吳徐温自以權重而位卑説吳王曰今大王與諸將皆為節度使雖有都統之名不足相臨制請建吳國稱帝而治王不許嚴可求屢勸温以次子知詢代徐知誥知吳政知誥與駱知祥謀出可求為楚州刺史可求既受命至金陵見温説之曰吾奉唐正朔常以興復為辭今朱李方爭朱氏日衰李氏日熾一旦李氏有天下吾能北面為之臣乎不若先建吳國以繫民望温大悦復留可求參總庻政使草具禮儀知誥知可求不可去乃以女妻其子續
呉王皆用天子禮
五年呉徐温帥將吏藩鎮請呉王稱帝呉王即吳國王位大赦改元武義建宗朝社稷置百官宫殿文物皆用天子禮
後唐王延翰自稱大閩國王
天成元年昭武節度使王延翰驕淫殘暴自稱大閩國王立宫殿置百官威儀文物皆倣天子之制羣下稱之曰殿下赦境内追尊其父審知曰昭武王
楚王殷始建國
二年冊禮使至長沙楚王殷始建國立宫殿置百官皆如天子或微更其名翰林學士曰文苑學士知制誥曰知辭制樞宻院曰左右機要司羣下稱之曰殿下令曰教以姚彦章為左丞相許徳勲為右丞相李鐸為司徒崔潁為司空拓䟦恒為僕射張彦瑶張迎判機要司然管内官屬皆稱攝惟朗桂節度使先除後請命
孟知祥并東川據全蜀
長興三年董璋之起兵攻孟知祥也山南西道節度使王思同以聞范延光言於明宗曰若兩川併於一賊撫衆守險則取之益難宜及其交爭早圖之明宗命思同以興元之兵宻規進取未幾聞璋敗死延光曰知祥雖據全蜀然士卒皆東方人知祥恐其思歸為變亦欲倚朝廷之重以威其衆陛下不屈意撫之彼則無從自新明宗曰知祥吾故人為人離間至此何屈意之有乃遣供奉官李存環賜知祥詔曰董璋狐狼自貽族滅卿丘園親戚皆保安全所宜成家世之美名守君臣之大節
孟知祥請為蜀王
孟知祥令李昊為武泰趙季良等五留後草表請以知祥為蜀王行墨制仍自求旌節昊曰比者諸將攻取方鎮即有其地今又自求朝廷節鉞及明公封爵然則輕重之權皆在羣下矣借使明公自請豈不可邪知祥大悟更令昊為己草表請行墨制補兩川刺史已下又表請以季良等五留後為節度使
閩王託龍見以即位
四年閩人有言真封宅龍見者閩王延鈞更命其宅曰龍躍宫遂詣寳皇宫受冊備儀衛入府即皇帝位國號大閩大赦改元龍啓更名璘追尊父祖立五廟以其僚屬李敏為左僕射其子節度副使繼鵬為右僕射並同平章事以親吏呉朂為樞宻使唐冊禮使裴傑程侃適至海門閩主以傑為如京使侃固求北還不許閩主自以小國地僻常謹事四鄰由是境内差安
孟知祥衮冕車服擬王者
明宗以工部尚書廬文紀禮部𭅺中吕琦為蜀王冊禮使并賜蜀王一品朝服知祥自作九旒冕九章衣車服旌旗皆擬王者文紀等至成都知祥服衮冕備儀衛詣驛降階北面受冊升玉輅至府門乗歩輦而歸
閩李仁逹立雪峯寺僧為帝
後晉開運二年初光州人李仁逹仕閩為元從指揮使十五年不遷職閩主曦之世叛奔建州閩主延政以為將及朱文進弑曦復叛奔福州陳取建州之䇿王繼昌暗弱嗜酒不恤將士將士多怨仁逹濳入福州説黄仁諷曰今唐兵乗勝建州孤危富沙王不能保建州安能保福州昔王潮兄弟光山布衣耳取福建如反掌况吾輩乘此機㑹自圖富貴何患不如彼乎仁諷然之是夕仁逹等引甲士突入府舍殺繼昌仁逹欲自立恐衆心未服以雪峯寺僧卓巖明素為衆所重乃言此僧目重瞳子手垂過膝真天子也相與迎之立以為帝解去衲衣被以衮冕帥將吏北面拜之然猶稱天福十年遣使奉表稱藩子晉延政聞之族黄仁諷家命統軍使張漢真將水軍五千㑹漳泉兵討巖明
蕭翰立唐明宗子為帝
後漢天福十二年初蕭翰聞髙祖擁兵而南欲北歸恐中國無主必大亂已不得從容而去時唐明宗子許王從益與王淑妃在洛陽翰遣髙謨翰迎之矯稱契丹主命以從益知南朝軍國事召已赴恒州淑妃從益不得已而出至大梁翰立以為帝帥諸酋長拜之百官謁見淑妃淑妃泣曰吾母子單弱如此而為諸公所推是禍吾家也翰留燕兵千人守諸門為從益宿衛淑妃懼召大臣謀之曰吾母子為蕭翰所逼分當滅亡諸公無罪宜早迎新主自求多福勿以吾母子為意衆感其言皆未忍叛出或曰今集諸營兵不減五千與燕兵併力堅守一月北救必至淑妃曰吾母子亡國之餘安敢與人爭天下不幸至此死生惟人所裁若新主見察當知我無所負今更為計畫則禍及它人闔城塗炭終何益乎乃用趙逺翟光鄴䇿稱梁王知軍國事遣使奉表稱臣迎帝請早赴京師仍出居私第髙祖至洛陽入居宫中汴州百官奉表來迎命鄭州防禦使郭從義先入大梁清宫宻令殺李從益及王淑妃淑妃且死曰吾兒為契丹所立何罪而死何不留之使每嵗寒食以一盂麥飯洒明宗陵乎聞者泣下
僭竊門
後晉安重榮奏請多踰分
天福四年成徳節度使安重榮出於行伍性粗率恃勇驕暴每謂人曰今世天子兵强馬壯則為之耳府廨有幡竿髙數十尺嘗挾弓矢謂左右曰我能中竿上龍首者必有天命一發中之以是益自負髙祖之遣重榮代祕瓊也戒之曰瓊不受代當别除汝一鎮勿以力取恐為患滋深重榮由是以髙祖為怯謂人曰秘瓊匹夫耳天子尚畏之况我以將相之重士馬之衆乎每所奏請多踰分為執政所可否意憤憤不快乃聚亡命市戰馬有飛掦之志髙祖知之義武節度使皇甫遇與重榮姻家徙遇為昭義節度使
興廢門
燕申𦙍謂燕必復建
東晉太和五年秦王猛攻壺闗楊安攻晉陽燕主暐命太傅上庸王評將中外精兵三十萬以拒秦王猛克壺關執上黨太守南安王越所過郡縣皆望風降附燕人大震黄門侍郎封孚問司徒長史申𦙍曰事將何如𦙍歎曰鄴必亡矣吾屬今茲將為秦虜然越得歳而呉伐之卒受其禍今福徳在燕秦雖得志而燕之復建不過一紀耳
黄謂燕之中興在呉王
燕故太史黄歎曰燕必中興其在呉王乎恨吾老不及見耳汲郡趙秋曰天道在燕而秦滅之不及十五年秦必復為燕有慕容桓之子鳯年十一隂有復讎之志鮮卑丁零有氣幹者皆傾身與之交結權翼見而謂之曰兒方以才望自顯勿效爾父不識天命鳯厲色曰先王欲建忠而不遂此乃人臣之節君侯之言豈奬勸將來之義乎翼改容謝之言於秦王堅曰慕容鳯忼慨有才器但狼子野心恐終不為人用耳
蒙塵門
晉懐帝歩出西掖門
永嘉五年茍晞表請遷都倉垣使從事中郎劉㑹將船數千艘宿衛五百人糓千斛迎懐帝懐帝將從之公卿猶豫左右戀資財遂不果行既而洛陽饑困人相食百官流亡者什八九懐帝召公卿議將行而衛從不備懐帝撫手歎曰如何曾無車輿乃使傅祗出詣河隂治舟楫朝士數十人導從懐帝歩出西掖門至銅馳街為盗所掠不得進而還度支校尉魏浚帥流民數百家保何隂之硤石時刼掠得糓麥獻之懐帝以為揚威將軍平陽太守度支如故
漢主聰使懐帝著青衣行酒
建興元年漢主聰宴羣臣於光極殿使懐帝著青衣行酒庾珉王雋等不勝悲憤因號哭聰惡之有告珉等謀以平陽應劉琨者二月聰殺珉雋等故晉臣十餘人懷帝亦遇害荀崧曰懐帝天姿清劭少著英猷若遇承平足為守文佳主而繼恵帝擾亂之後東海專政故無幽厲之釁而有流亡之禍矣
愍帝遇害於平陽
東晉建武元年漢主聰出畋以愍帝行車騎將軍戎服執㦸前導見者指之曰此故長安天子也聚而觀之故老有泣者太子粲言於聰曰昔周武王豈樂殺紂乎正恐同惡相求為患故也今興兵聚衆者皆以子業為名不如早除之聰曰吾前殺庾珉輩而民心猶如是吾未忍復殺也且小觀之聰饗羣臣于光極殿使愍帝行酒洗爵已而更衣又使之執蓋晉臣多涕泣有失聲者尚書郎辛賔起抱愍帝大哭聰命引出斬之趙固侵漢河東太子粲帥歩騎十萬屯小平津固言曰要當生縛劉粲以贖天子粲表於聰曰子業若死民無所望則不為趙固之用不攻而自滅矣愍帝遂遇害於平陽
北魏武帝為髙歡所逼奔長安
梁中大通六年魏武帝西奔長安李賢遇武帝于崤中髙歡入洛陽舍於永寜寺遣領軍婁昭等追武帝髙敖曹帥勁騎追武帝至陜西不及武帝鞭馬長騖糗漿乏絶三二日間從官唯飲澗水至湖城有王思村民以麥飯壺漿獻武帝武帝悦復一村十年至稠桑潼關大都督毛鴻賔迎獻酒食從官始解飢渴丞相歡集百官謂曰為臣奉主匡救危亂若處不諌爭出不陪從緩則耽寵爭榮急則委之逃竄臣節安在衆莫能對兼尚書左僕射辛雄曰主上與近習圖事雄等不得預聞及乗輿西幸若即追隨恐跡同佞黨留待大王又以不從蒙責雄等進退無所逃罪歡曰卿等備位大臣當以身報國羣佞用事卿等嘗有一言諌爭乎使國家之事一朝至此罪欲何歸乃収雄等皆殺之
唐田令孜奉僖宗出奔
廣明元年以王徽為户部侍郎裴澈為工部侍郎並同平章事以盧𢹂為太子賔客分司田令孜聞黄巢已入關恐天子責己乃歸罪於攜而貶之薦徽澈為相是夕攜飲藥死百官退朝聞亂兵入城布路竄匿田令孜帥神䇿兵五百奉僖宗自金光門出惟福穆澤夀四王及妃嬪數人從行百官皆莫知之僖宗奔馳晝夜不息從官多不能及車駕既去軍士及坊市民競入府庫盗金帛晡時黄巢前鋒將柴存入長安金吾大將軍張直方帥文武數十人迎巢於覇上巢乗金裝肩輿其徒皆被髪約以紅繒衣綿繡執兵以從甲騎如流輜重塞塗千里絡繹不絶民夾道聚觀尚讓歴諭之曰黄王起兵本為百姓非如李氏不愛汝曹汝但安居毋恐巢舘于田令孜第居数日各出大掠焚市肆殺人滿街巢不能禁尤憎官吏得者皆殺之
韓全誨逼昭宗幸鳯翔
天復元年韓全誨等陳兵殿前言於昭宗曰朱全忠以大兵逼京師欲刼天子幸洛陽求傳禪臣等請奉陛下幸鳯翔収兵拒之昭宗不許杖劔登乞巧樓全誨等逼昭宗下樓昭宗行纔及夀春殿李彦弼已於御院縱火是日冬至昭宗獨坐思政殿翹一足一足蹋䦨干庭無羣臣旁無侍者頃之下得已與皇后妃嬪諸王百餘人皆上馬慟哭聲不絶出門回顧禁中火已赫然是夕宿鄠縣是時京師無天子行在無宰相崔𦙍使太子太師盧渥等二百餘人列狀請朱全忠西迎車駕又使王溥至赤水見全忠計事全忠復書曰進則懼脅君之謗退則懐負國之慙然不敢不勉
朱全忠欲迎扈還官
朱全忠至鳯翔軍於城東李茂貞登城謂曰天子避灾非臣下無禮讒人誤公至此全忠報曰韓全誨刼遷天子今來問罪迎扈還宫歧王茍不預謀何煩陳諭昭宗屢詔全忠還鎮全忠乃拜表奉辭移兵北趣邠州
朱全忠逼昭宗遷都洛陽
天祐元年初昭宗在華州朱全忠屢表請昭宗遷都洛陽昭宗雖不許全忠常令東都留守張全義繕修宫室昭宗御延喜樓朱全忠遣牙將冦彦卿奉表稱邠歧兵逼畿甸請昭宗遷都洛陽及下樓裴樞已得全忠移書促百官東行驅徙士民號哭滿路罵曰賊臣崔𦙍召朱温來傾覆社稷使我曹流離至此老㓜繦屬月餘不絶車駕發長安全忠以其將張廷範為御營使毁長安宫室百司及民間廬舎取其材浮渭㳂河而下長安自是遂丘墟矣車駕至華州民夾道呼萬嵗昭宗泣謂曰勿呼萬嵗朕不復為汝主也館於興徳宫謂侍臣曰鄙語云紇干山頭凍殺雀何不飛去生處樂朕今漂泊不知竟落何所因泣下沾襟左右莫能仰視全忠自河中來朝昭宗延全忠入寢室見何后后泣曰自今大家夫婦委身全忠矣
後唐閔帝為潞王所逼奔魏州
清泰元年閔帝聞潞王至陜憂駭不知所為欲奔魏州閔帝以五十騎出𤣥武門馮道等入朝及端門聞閔帝已北走道及劉昫欲歸李愚曰天子之出吾輩不預謀今太后在宫吾輩當至中書遣小黄門取太后進止然後歸第人臣之義也道曰主上失守社稷人臣惟君是奉無君而入宫城恐非所宜中書舍人盧導至馮道曰俟舍人乆矣所急者勸進文書宜速具草導曰安有天子在外人臣遽以大位勸人者邪公不如帥百官詣宫門進名問安取太后進止則去就善矣閔帝至衛州東數里遇石敬瑭閔帝大喜問以社稷大計敬瑭曰衛州刺史王𢎞贄宿將習事請與圖之乃往見𢎞贄問之𢎞贄曰前代天子播遷多矣然皆有將相侍衛府庫法物使羣下有所瞻仰今皆無之獨以五十騎自隨雖有忠義之心將若之何敬瑭還以𢎞贄之言告弓箭庫使沙守榮奔洪進前責敬瑭曰公明宗愛壻富貴相與共之憂患亦宜相恤今天子播越委計於公兾圖興復乃以此四者為辭是直欲附賊賣天子耳守榮抽佩刀欲刺之敬瑭親將陳暉救之守榮與暉鬬死洪進亦自刎敬瑭牙内指揮使劉知逺引兵入盡殺帝左右及從騎獨置閔帝而去
契丹北遷晉齊王
後漢天福十二年契丹以晉齊王為負義侯置於黄龍府契丹主使謂李太后曰聞重貴不用毋命以至於此可求自便勿與俱行太后曰重貴事妾甚謹所失者違先君之志絶兩國之歡耳今幸蒙大恩全生保家母不隨子欲何所歸契丹遷晉齊王及其家人於封禪寺遣崔廷勲以兵守之時雨雪連旬外無供億上下凍餒太后使人謂寺僧曰吾嘗於此飯僧數萬今日獨無一人相念邪僧辭以虜意難測不敢獻食晉齊王隂祈守者乃稍得食是日契丹主自赤岡引兵入宮都城諸門及宫禁門皆以契丹守衛契丹主謂晉羣臣曰自今不修甲兵不市戰馬輕賦省役天下太平矣
晉齊王不勝屈辱
晉齊王既出塞契丹無復供給從官宫女皆自采木實草葉而食之至錦州契丹令晉齊王及后妃拜契丹主安巴堅墓晉齊王不勝屈辱泣曰薛超誤我馮后隂令左右求毒藥欲與晉齊王俱自殺不果
契丹取晉主女賜沁諾爾
乾祐元年契丹主如遼陽故晉齊王與太后皇后皆謁見有沁諾爾者契丹主之妻兄也聞晉齊王有女未嫁詣晉主求之晉主辭以㓜後數日契丹主使人馳取其女而去以賜沁諾爾
契丹遷晉主於建州
二年晉李太后詣契丹主請依漢人城寨之側給田以耕桑自贍契丹主許之并晉齊王遷於建州未至安太妃卒於路遺令必焚我骨南向颺之庻幾魂魄歸逹於漢既至建州得田五十餘頃晉齊王令從者耕其中以給食頃之舒嚕王遣騎取晉齊王寵姬趙氏聶氏而去
李太后卧病無醫藥
三年晉李太后在建州卧病無醫藥惟與晉齊王仰天號泣㦸手罵杜重威李守貞曰吾死不置汝
亂世門
晉索靖指宫門銅駝
元康九年關内侯敦煌索靖知天下將亂指洛陽宫門銅駝歎曰㑹見汝在荆𣗥中耳
東晉盗賊蠭起
隆安三年自安帝即位以來内外乖異石頭以南皆為荆江所據以西皆豫州所專京口及江北皆劉牢之及廣陵相髙雅之所制朝政所行惟三吳而已及孫恩作亂八郡皆為恩有畿内諸縣盗賊處處蠭起恩黨亦有濳伏在建康者人情危懼常慮竊發於是内外戒嚴
桓𤣥陵侮朝廷
元興元年太尉桓𤣥出屯姑孰辭録尚書事詔許之而大政皆就諮焉小事則决於尚書令桓謙及卞範之自隆安以來中外之人厭於禍亂及𤣥初至黜姦佞擢儁賢京師欣然冀得少安既而𤣥奢豪縱逸政令無常朋黨互起陵侮朝廷裁損乘輿供奉之具安帝幾不免饑寒由是衆心失望三呉大飢户口減半㑹稽減什三四臨海永嘉殆盡富室皆衣羅紈懐金玉閉門相守餓死
北魏爾朱榮縱兵殺朝士
梁大通二年爾朱榮召百官奉璽綬備法駕迎敬宗於河橋榮遣騎沈太后及㓜主於河費穆宻説榮曰公士馬不出萬人今長驅向洛既無戰勝之威羣情素不厭服若不大行誅罰更樹親黨恐公還北之日未度太行而内變作矣榮謂所親慕容紹宗曰洛中人士繁盛驕侈成俗不加芟翦終難制馭吾欲因百官出迎悉誅之何如紹宗曰太后荒淫失道嬖倖弄權殽亂四海故明公興義兵以清朝廷今無故殱夷名士不分忠佞恐大失天下之望非長䇿也榮不聴乃請敬宗循河西至陶渚百官既集列胡騎圍之責以天下喪亂肅宗暴崩皆由朝臣貪虐不能匡弼因縱兵殺之自丞相王雍以下死者二千餘人有朝士百餘人後至榮復以胡騎圍之令曰有能為禪文者免死侍御史趙元則出應募遂使為之榮又令其軍士言元氏既滅爾朱氏興皆稱萬嵗榮又遣人遷敬宗於河橋置之幕下敬宗憂憤無計使人諭㫖於榮曰帝王迭興盛衰無常今四方瓦觧將軍奮袂而起所向無前此乃天意非人力也我本相投志在全生豈敢妄希天位將軍見逼以至於此若天命有歸將軍宜時正尊號若推而不居存魏社稷亦當更擇親賢而輔之時都督髙歡勸榮稱帝賀㧞岳進曰將軍首舉義兵志除姦逆大勲未立遽有此謀正可速禍未見其福榮乃深自愧悔曰過誤若是唯當以死謝朝廷
江南連年旱蝗
大寳元年侯景請文帝幸西州文帝御素輦侍衛四百餘人景浴鐡數千翼衛左右文帝聞𢇁竹悽然泣下命景起舞景亦請文帝起舞逮夜乃罷時江南連年早蝗江楊尤甚百姓流亡相與入山谷江湖采草根木葉菱芡而食之所在皆盡死者蔽野富室無食皆鳥面鵠形衣羅綺懐金玉俯伏牀帷待命聴終千里絶煙人迹罕見白骨成聚如丘隴焉景性殘酷於石頭立大碓有犯法者𢷬殺之常戒諸將曰破柵平城當淨殺之使天下知吾威名故諸將每戰勝專以焚掠為事斬刈人如草芥以資戲笑由是百姓雖死終不附之
唐太宗以梁武帝元帝為戒
貞觀二年太宗曰梁武帝君臣惟談苦空侯景之亂百官不能乗馬元帝為周師所圍猶講老子百官戎服以聽此深足為戒朕所好者唯堯舜周孔之道以為如鳥有翼如魚有水失之則死不可暫無耳
楊國忠勸明皇幸蜀
至徳元載潼關既敗於是所在守兵皆㪚明皇召宰相謀之楊國忠首唱幸蜀之䇿明皇然之黎明獨與貴妃姊妹皇子妃主皇孫楊國忠韋見素魏方進陳𤣥禮及親近宦官宫人出延秋門過左藏楊國忠請焚之曰無為賊守明皇愀然曰賊來不得必更歛於百姓不如與之無重困吾赤子中外擾攘不知明皇所之於是王公士民四出逃竄山谷細民爭入宫禁及王公第舍盗取金寳或乗驢上殿又焚左藏大盈庫過便橋楊國忠使人焚橋明皇曰士庻各避賊求生奈何絶其路留内侍監髙力士使撲滅乃來時至咸陽日向中明皇猶未食楊國忠自市胡餅以獻於是民爭獻糲飯雜以麥豆皇孫輩爭以手匊食之須而盡猶未能飽衆皆哭明皇亦掩泣有老父郭從謹進言曰禄山包藏禍心固非一日亦有詣闕告其謀者陛下往往誅之使得逞其姦逆致陛下播越是以先王務延訪忠良以廣聦明蓋為此也臣猶記宋璟為相數進直言天下頼以安平自頃以來在廷之臣以言為諱惟阿䛕取容是以闕門之外陛下皆不得而知草野之臣必知有今日久矣但九重嚴邃區區之心無路上逹事不至此臣何由得睹陛下之面而訴之乎明皇曰此朕之不明悔無所及慰諭而遣之至馬嵬驛將士飢疲皆憤怒陳𤣥禮以禍由楊國忠欲誅之㑹吐蕃使者二十餘人國忠馬訴以無食國忠未及對軍士呼曰國忠與胡虜謀反追殺之屠割支體以槍揭其首於驛門外軍士圍驛明皇聞諠譁問外何事左右以國忠反對明皇杖屨出驛門慰勞軍士令収隊軍士不應明皇使髙力士問之𤣥禮對曰國忠謀反貴妃不宜供奉願陛下割恩正法明皇曰貴妃常居深宫安知國忠反謀髙力士曰貴妃誠無罪然將士已殺國忠而貴妃在陛下左右豈敢自安願陛下審思之將士安則陛下安矣明皇乃命力士引貴妃於佛堂縊殺之輿尸寘驛庭召𤣥禮等入視之於是始整部伍為行計
涇原兵叛
建中四年徳宗發涇原等諸道兵救襄城涇原節度使姚令言將兵五千至京師軍士冒雨寒甚多攜子弟而來冀得厚賜遺其家既至一無所賜發至滻水詔京兆尹王翃犒師惟糲食菜餤衆怒蹴而覆之因掦言曰吾輩將死於敵而食且不飽安能以微命拒白刃邪聞瓊林大盈二庫金帛盈溢不如相與取之乃擐甲張旗鼓譟還趣京城令言入辭尚在禁中聞之馳至長樂阪遇之軍士擁令言而西百姓狼狽駭走賊大呼告之曰汝曹勿恐不奪汝商貨僦質矣不税汝間架陌錢矣初神䇿軍使白志貞掌召募禁兵東征死亡者志貞皆隠不以聞但受市井富兒賂而補之名在軍籍受給賜而身居市㕓為販鬻司農卿叚秀實上言禁兵不精其數全少卒有患難將何待之不聽至是徳宗召禁兵以禦賊竟無一人至者賊已斬關而入徳宗乃與王貴妃韋淑妃太子諸王自苑北門出後宫諸王公主不及從者什七八
盗擊李石於坊門
開成三年李石入朝中塗有盗射之微傷左右奔㪚石馬驚馳歸第又有盗邀擊於坊門㫁其馬尾僅而得免文宗聞之大驚命神䇿六軍遣兵防衛勅中外捕盗甚急竟無所獲時百官入朝者九人而已京城數日方安李石承甘露之亂人情危懼宦官恣横忘身狥國故紀綱粗立仇士良深惡之濳遣盗殺之不果石懼累表稱疾辭位文宗深知其故而無如之何以石同平章事充荆南節度使
後唐莊宗滅梁
同光元年王彦章敗卒有先至大梁告以彦章就擒唐軍長驅且至者梁主聚族哭曰運祚盡矣召羣臣問策皆莫能對敬翔泣曰臣欲請陛下出居避狄陛下必不聼從欲請陛下出竒合戰陛下必不果决雖使良平更生誰能為陛下計者臣願先賜死不忍見宗廟之亡也唐師將至梁主疑諸兄弟乗危謀亂并皇弟賀王友雍建王友徽盡殺之詔促叚凝軍既辭皆亡匿或請幸洛陽収集諸軍以拒唐或請幸叚凝軍控鶴都指揮皇甫麟曰凝本非將材官由幸進今危窘之際望其臨機制勝轉敗為功難矣趙巖曰事勢如此一下此樓誰心可保梁主乃止但日夜涕泣不知所為置傳國寳於卧内忽失之已為左右竊之迎唐軍矣或告唐軍已過曹州塵埃漲天趙巖遂奔許州梁主謂皇甫麟曰李氏吾世讎理難降首不可俟彼刀鋸吾不能自裁卿可㫁吾首麟泣曰臣為陛下揮劔死唐軍則可矣不敢奉此詔梁主曰卿欲賣我邪麟遂殺梁主因自殺梁主為人温恭儉約無荒淫之失但寵信趙張使擅威福踈棄敬李舊臣不用其言以至於亡
莊宗逼於亂兵而死
天成元年從馬直指揮使郭從謙不知陸王存乂已死欲奉之以作亂帥所部兵自營中露刃大呼與黄甲兩軍攻興敎門莊宗方食聞變帥諸王及近衛騎兵擊之亂兵焚興教門縁城而入近臣宿將皆釋甲濳遁獨李彦卿何福進王全斌等十餘人力戰俄而莊宗為流矢所中鷹坊人善友扶莊宗自門樓下至絳霄殿廡下抽矢渴懣求水皇后不自省視遣宦者進酪須㬰莊宗殂李彦卿等慟哭而去左右皆㪚善友歛廡下樂器覆帝尸而焚之朱守殷入宫選宫人三十餘人各令自取樂器珍玩内於其家於是諸軍大掠都城是日李嗣源至罌子谷聞之慟哭謂諸將曰王上素得士心正為羣小蔽惑致此今吾將安歸乎朱守殷遣使馳白嗣源以京城大亂諸軍焚掠不已願亟來救之嗣源入洛陽止于私第禁焚掠拾莊宗骨於灰燼之中而殯之是日豆盧革帥百官上牋勸進嗣源面諭之曰吾奉詔討賊不幸部曲叛㪚欲入朝自訴又為紹榮所隔披猖至此吾本無它心諸君遽爾見推殊非相悉願勿言也革等固請嗣源不許
後晉髙祖至河陽唐潞王登樓自焚
天福元年唐主命指揮使宋審䖍等將千餘騎至白馬阪行戰地諸將謂審䖍曰何地不可戰誰肯立於此乃還唐主又與四將議復向河陽而將校皆已飛狀迎髙祖髙祖慮唐主西奔遣契丹千騎扼澠池唐主與曹太后劉皇后雍王重美及宋審䖍等攜傳國寳登𤣥武樓自焚皇后積薪欲燒宫室重美諫曰新天子至必不露居它日重勞民力死而遺怨將安用之乃止是日晩髙祖入洛陽止于舊第唐兵皆解甲待罪髙祖慰而釋之命劉知逺部署京城城中肅然無敢犯令士民避亂竄匿者數日皆復舊業
南唐朱匡業誦羅隐詩
後周顯徳四年唐主議自督諸將拒周中書舍人喬匡舜上䟽切諫唐主以為沮衆流撫州唐主問神衛統軍朱匡業劉存忠以守禦方略匡業誦羅隠詩曰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存忠以匡業言為然唐主怒貶匡業撫州副使流存忠於饒州既而竟不敢自出
昏君門
晉恵帝戇騃
元康九年恵帝為人戇騃嘗在華林園聞蝦蟆謂左右曰此鳴者為官乎為私乎時天下荒饉百姓餓死恵帝聞之曰何不食肉糜由是權在羣下政出多門
宋太后生寜馨兒
大明八年王太后疾篤使呼廢帝帝曰病人間多那可徃太后怒謂侍者取刀來剖我腹那得生寜馨兒
齊東昏侯嬉戲無度
永元元年東昏侯既誅顯逹益自驕恣漸出遊走又不欲人見之毎出先驅斥所過人家唯置空宅尉司擊鼓蹋圍鼓聲所聞便應奔走不暇衣履犯禁者應手格殺常以三四更中鼓聲四出火光照天幡㦸横路士民喧走相隨老少震驚啼號塞道嘗至沈公城有一婦人臨産不去因剖腹視其男女又嘗至定林寺有沙門老病不能去藏草間命左右射之百箭俱發東昏侯有膂力牽弓至三斛五斗又好擔幢白虎幢髙七丈五尺於齒上擔之折齒不倦侍衛滿側逞諸變態曾無愧色常著織成袴褶金薄㡌執七寳矟急裝縛袴凌冒雨雪不避阬穽馳騁渴乏輒下馬解取腰邉蠡器酌水飲之復上馬馳去或出郊射雉置射雉埸二百九十六處奔走徃來略不暇息
北齊顯祖嗜酒狂暴
梁太平元年齊顯祖之初立也留心政術務存簡靖坦於任使又能以法馭下内外莫不肅然數年之後嗜酒淫泆肆行狂暴或身自歌舞盡日通宵或散髮胡服雜衣綿綵或袒露形體塗傅粉黛或乗牛驢橐駝白象不施鞍勒或令崔季舒劉桃枝負之而行擔胡鼓拍之或盛夏日中暴身或隆冬去衣馳走從者不堪顯祖居之自若嘗於道上問婦人曰天子何如曰顛顛癡癡何成天子顯祖殺之婁太后以顯祖酒狂舉杖擊之曰如此父生如此兒顯祖曰即當嫁此老母與胡太后大怒遂不言笑因是戒酒一旬又復如初幸李太后家以鳴鏑射后母崔氏罵曰吾醉時尚不識太后老婢何事馬鞭亂擊一百有餘雖以楊愔為宰相使進厠籌以馬鞭鞭其背流血浹袍嘗欲以小刀剺其腹又置愔於棺中載以轜車又嘗持搠走馬以擬左丞相斛律金之胷者三金立不動乃賜帛千段又嘗於衆中召都督韓哲無罪斬之作大鑊長鋸剉碓之屬陳之於庭每醉輒手殺人以為戲樂所殺者多令支解或焚之於火或投之於水又乘馬欲下峻岸入于漳趙道徳攬轡回之顯祖怒將斬之道徳曰臣死不恨當於地下啓先帝論此兒酣酗顛狂不可教訓顯祖黙然而止它日謂道徳曰我飲酒過須痛杖我道徳抶之顯祖走道徳逐之曰何物人為此舉止典御丞李集面諫比顯祖於桀紂顯祖令置流中沈没乆之復令引出謂曰吾何如桀紂集曰向來彌不及矣顯祖又令沈之引出更問如此數四集對如初顯祖大笑曰天下有如此癡人方知龍逄比干未是俊物遂釋之頃之又被引入見似有所諫帝令將出要斬其或斬或赦莫能測焉内外憯憯各懐怨毒而素能黙識彊記加以嚴㫁羣下戰慄不敢為非又能委政楊愔愔惣攝機衡百度修敕故時人皆言主昏於上政清於下
陳後主二十惡
禎明二年隋下詔曰陳叔寳據手掌之地恣溪壑之欲刼奪閭閻資産俱竭驅逼内外勞役弗已窮奢極侈俾晝作夜斬直言之客滅無罪之家欺天造惡祭求恩盛粉黛而執干戈曵羅綺而呼警蹕自古昏亂罕或能比君子濳逃小人得志天災地孽物怪人妖衣冠鉗口道路以目重以背徳違言揺蕩疆塲晝伏夜遊䑕竊狗盗天之所覆無非朕臣毎關聽覽有懐傷惻可出師授律應機誅殄在斯一舉永清呉越又送璽書暴帝二十惡仍㪚寫詔書三十萬紙遍諭江外
隋文帝歎陳後主以詩酒取敗
開皇十四年陳叔寳從文帝登邙山侍飲賦詩曰日月光天徳山河壯帝居太平無以報願上東封書并表請封禪文帝優詔荅之它日復侍宴及出文帝目之曰此敗豈不由酒以作詩之功何如思安時事當賀若弼度京口彼人宻啓告急叔寳飲酒遂不之省髙熲至日猶見啓在牀下未開封此誠可笑蓋天亡之也
煬帝荒淫縱酒
唐武徳元年隋煬帝至江都荒淫益甚宫中為百餘房各盛供張實以美人日令一房為主人江都郡丞趙元楷掌供酒饌煬帝與蕭后及幸姬歷就宴飲酒巵不離口從姬千餘人亦常醉然煬帝見天下危亂意亦擾擾不自安退朝則幅巾短衣䇿杖歩遊徧歴臺館非夜不止汲汲顧景唯恐不足煬帝自曉占𠉀卜相好為呉語常夜置酒仰視天文謂蕭后曰外間大有人圖儂然儂不失為長城公卿不失為沈后且共樂飲耳因引滿沈醉又嘗引鏡自照顧謂蕭后曰好頭頸誰當斫之后驚問故煬帝笑曰貴賤苦樂更迭為之亦復何傷煬帝見中原已亂無心北歸欲都丹陽保據江東命羣臣廷議之李桐客曰江東卑濕土地險狹内奉萬乗外給三軍民不堪命恐亦將散亂耳御史劾桐客謗毁朝政於是公卿皆阿意言江東之民望幸已乆陛下過江撫而臨之此大禹之事也乃命治丹陽宫將徙都之
唐文宗飲醇酒求醉
開成元年文宗自甘露之變意忽忽不樂兩軍毬鞠之㑹什減六七雖宴享音伎雜遝盈庭未嘗解顔閒居或徘眺望或獨語歎息文宗於延英謂宰相曰朕毎與卿等論天下事則不免愁對曰為理者不可以速成文宗曰朕毎讀書耻為凡主李石曰方今内外之臣其間小人尚多疑阻願陛下更以寛御之彼有公清奉法如劉𢎞逸薛季稜者陛下亦宜褒賞以勸為善文宗復謂宰相曰我與卿等論天下事有勢未得行者退但飲醇酒求醉耳對曰此皆臣等之罪也
侯昌業因諫賜死
廣明元年左拾遺侯昌業以盗賊滿闗東而僖宗不親政事專務遊戯賞賜無度田令孜專權無上天文變異社稷將危上䟽極諫僖宗大怒召昌業至内侍省賜死
僖宗濫殺黄巢姬妾
中和四年時溥遣使獻黄巢及家人首并姬妾僖宗御太𤣥樓受之宣問姬妾汝曹皆勲貴之女世受國恩何為從賊其居首者對曰狂賊凶逆國家以百萬之衆失守宗祧播遷巴蜀今陛下以不能拒賊責一女子置公卿將帥於何地乎僖宗不復問皆戮之於市人爭與之酒其餘皆悲怖昏醉居首者獨不飲不泣至於就刑神色肅然
康延孝知梁主暗懦而敗
後唐同光元年莊宗引兵屯朝城康延孝帥百餘騎來奔莊宗屛人問延孝以梁事對曰梁朝地不為狹兵不為少然迹其行事終必敗亡何則主既暗懦趙張兄弟擅權内結宫掖外納貨賂官之髙下唯視賂之多少不擇才徳不校勲勞叚凝智勇俱無一旦居王彦章霍彦威之右自將兵以來專率歛行伍以奉權貴梁主毎出一軍不能專任將帥常以近臣監之進止可否動為所制近又聞欲數道出兵决以十月大舉臣竊觀梁兵聚則不少分則不多願陛下飬勇蓄力以待其分兵帥精騎五千自鄆州直抵大梁擒其偽主旬月之間天下定矣莊宗大悦
蜀主不辨臣下之忠侫
蜀主以韓昭潘在迎顧在珣為狎客陪侍遊宴與宫女雜坐或為豔歌相唱和或談嘲謔浪鄙俚䙝慢無所不至蜀主樂之時樞密使宋光嗣等專㫁國事恣為威虐務狥蜀主之欲以盗其權宰相王楷庾傳素等各保寵禄無敢規正潘在迎毎勸蜀主誅諫者無使謗國嘉州司馬劉賛獻陳後主三閣圖并作歌以諷賢良方正蒲禹卿對䇿語極切直蜀主雖不罪亦不能用也蜀主以重陽宴近臣於宣華苑酒酣嘉王宗夀乘間極言社稷將危流涕不已韓昭潘在迎曰嘉王好酒悲因諧笑而罷
荒淫門
漢趙飛燕乃禍水滅火
鴻嘉三年初許皇后與班偼伃皆有寵於成帝成帝嘗遊後庭欲與偼伃同輦載偼伃辭曰觀古圖畫賢聖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代末主乃有嬖妾今欲同輦得無近似之乎成帝善其言而止太后聞之喜曰古有樊姬今有班偼伃班偼伃進侍者李平得幸亦為偼伃其後成帝微行過陽阿主家悦歌舞者趙飛燕召入宫大幸有女弟復召入姿性尤醲粹左右見之皆嘖嘖嗟賞有宣帝時披香博士淖方成在成帝後唾曰此禍水也滅火必矣
班伯諫成帝宴飲禁中
永始二年成帝嘗與張放及趙李諸侍中共宴飲禁中皆引滿舉白談笑大噱時乗輿幄坐張畫屛風畫紂醉踞妲己作長夜之樂待中光禄大夫班伯乆疾新起成帝顧指畫而問伯曰紂為無道至於是虖對曰書云乃用婦人之言何有踞肆於朝所謂衆惡歸之不如是之甚者也成帝曰茍不如此此圖何戒對曰沈湎于酒微子所以告去也式號式謼大雅所以流連也詩書淫亂之戒其原皆在於酒成帝乃喟然歎曰吾乆不見班生今日復聞讜言
呉主游華里
晉泰始八年呉主之游華里也右丞相萬彧與右大司馬丁奉左將軍留平密謀曰若至華里不歸社稷事重不得不自還呉主頗聞之因㑹以毒酒飲彧等中書令賀邵上䟽諫曰自頃年以來朝列分錯真偽相貿是以正士摧方而庸臣茍媚先意承指各希時趣人執反理之評士吐詭道之論遂使清流變濁忠臣結舌陛下處九天之上隐百里之室言出風靡令行景從親洽寵媚之臣日聞順意之辭將謂此輩實賢而天下已平也臣聞興國之君樂聞其過荒亂之主樂聞其譽聞其過者過日消而福臻聞其譽者譽日損而禍至陛下嚴刑法以禁直辭黜善士以逆諫口杯酒造次死生不保仕者以退為幸居者以出為福誠非所以保光洪緒熈隆道化也今國無一年之儲家無經月之畜而後宫之中坐食者萬有餘人又北敵注目伺國盛衰長江之限不可久恃茍我不能守一葦可杭也願陛下豐基彊本割情從道則成康之治興聖祖之祚隆矣呉主深恨之
武帝選女備六宫
九年詔選公卿以下女備六宫有蔽匿者以不敬論采擇未畢權禁天下嫁娶武帝使楊后擇之后惟取㓗白長大而捨其美者武帝愛卞氏女欲留之后曰卞氏三世后族不可屈以卑位武帝怒乃自擇之中選者以絳紗繫臂公卿之女為三夫人九嬪二千石將校女補良人以下
武帝遊宴掖庭
太康二年詔選孫皓宫人五千人入宫武帝既平呉頗事遊宴怠於政事掖庭殆將萬人常乗羊車恣其所之至便宴寢宫人競以竹葉揷戸鹽汁灑地以引帝車而后父楊駿及弟珧濟始用事交通請謁勢傾内外時人謂之三楊舊臣多被踈退山濤數有規諷武帝雖知而不能改
東晉武帝以酣歌為事
太元十四年初武帝既親政事威權已出有人主之量已而溺於酒色委事於琅邪王道子道子亦嗜酒日夕與帝以酣歌為事又崇尚浮屠窮奢極費所親暱者皆姏姆僧尼左右近習爭弄權柄交通請託賄賂公行官賞濫雜刑獄謬亂尚書令陸納望宫闕歎曰好家居纎兒欲撞壊之邪
武帝流連内殿
二十一年武帝嗜酒流連内殿醒治既少外人罕得進見張貴人寵冠後宫後宫皆畏之武帝與後宫宴妓樂盡侍時貴人年近三十帝戯之曰汝以年亦當廢矣吾意更屬少者貴人濳怒向夕武帝醉寢於清暑殿貴人徧飲宦者酒㪚遣之使婢以被蒙帝面弑之時太子闇弱會稽王道子昏荒遂不復推問
宋廢帝為山隂公主置左右三十人
泰始元年山隂公主廢帝姊也適駙馬都尉公主尤淫恣嘗謂帝曰妾與陛下男女雖殊俱託體先帝陛下六宫萬數而妾唯駙馬一人事太不均廢帝乃為公主置面首左右三十人進爵㑹稽郡長公主秩同郡王吏部郎褚淵貌美公主就帝請以自侍廢帝許之淵侍公主十日備見逼迫以死自誓乃得免
王后以扇障面
六年明帝宫中大宴裸婦人而觀之王后以扇障面明帝怒曰外舎寒乞今共為樂何獨不視后曰為樂之事其方自多豈有姑姊妹集而裸婦人以為笑外舎之樂雅異於此明帝大怒遣后起后兄景文聞之曰后在家劣弱今段遂能剛正如此
齊鬰林王狂縱日甚
建武元年鬰林王自山陵之後即與左右微服遊走市里好於世宗崇安陵隧中擲塗賭跳作諸鄙戲極意賞賜左右動至百數十萬世祖聚錢上庫五億萬齋庫亦出三億萬金銀布帛不可勝計鬱林王即位未朞嵗所用垂盡入主衣庫令何后及寵姬以諸寳器相投擊破碎之用為笑樂蒸於世祖幸姬霍氏朝事大小皆决於西昌侯鸞鸞數諫爭鬱林王多不從心忌鸞欲除之蕭諶蕭坦之為世宗所知鬱林王以二人祖父舊人甚親信之坦之得出入後宫鬱林王䙝狎宴遊坦之皆在側鬱林王醉後常裸袒坦之輒扶持諫諭何后亦淫泆私於鬱林王左右楊珉與同寢處如伉儷又與帝相愛狎故帝恣之迎后親戚入宫以耀靈殿處之齋閤通夜洞開外内淆雜無復分别西昌侯鸞遣坦之入奏誅珉鬱林王不得已許之蕭諶蕭坦之見鬱林王狂縱日甚無復悛改恐禍及已乃更回意附鸞勸其廢立隂為鸞耳目鬱林王不之覺也
北齊主逼通李后
陳天嘉三年齊主還鄴齊主逼通昭信李后曰若不從我我殺爾兒后懼從之既而有娠太原王紹徳至閤不得見愠曰兒豈不知邪姊腹大故不見兒后大慙由是生女不舉帝横刀詬曰殺我女我何得不殺爾兒對后以刀環築殺紹徳后大哭帝愈怒裸后亂檛之后號天不已帝命盛以絹嚢流血淋漉投諸渠水良久乃蘇犢車載送妙勝寺為尼
陳君臣酣歌自夕逹旦
至徳二年長城公於光昭殿前起臨春結綺望仙三閣各髙數十丈連延數十間其牎牗壁帯縣楣欄檻皆以沈檀為之飾以金玉間以珠翠外施珠簾内有寳牀寳帳其服玩瑰麗近古所未有毎微風暫至香聞數里其下積石為山引水為池雜植竒花異卉長城公自居臨春閣張貴妃居結綺閣龔孔二貴嬪居望仙閣並複道交相徃來又以宫人有文學者為女學士僕射江緫雖為宰輔不親政務日與都官尚書孔範㪚騎常侍王瑳等文士十餘人侍長城公遊宴後庭無復尊卑之序謂之狎客長城公毎飲酒使諸妃嬪及女學士與狎客共賦詩互相贈荅采其尤豔麗者被以新聲選宫中千餘人習而歌之分部迭進其曲有玉樹後庭花臨春樂等大略皆美諸妃嬪之容色君臣酣歌自夕逹旦以此為常文武解體以至覆滅
隋煬帝廵遊有四道埸
大業六年煬帝臨朝凝重發言降詔辭義可觀而内存聲色其在兩都及廵遊常以僧尼道士女官自隨謂之四道煬帝毎日於苑中林亭間盛陳酒饌勅燕王倓與葉鉅宇文皛及髙祖嬪御為一席僧尼道士女官為一席煬帝與諸寵姬為一席略相連接罷朝即從之宴飲更相勸侑酒酣殽亂靡所不至以是為常氏婦女之美者徃徃進御皛出入宫掖不限門禁至於妃嬪公主皆有醜聲煬帝亦不之罪也
唐中宗命宫女與公卿交易
景隆三年命宫女為市肆公卿為商旅與之交易因為忿爭言辭䙝慢中宗與后臨觀為樂
韋后淫亂干預國政
景雲元年中宗御梨園毬場命文武三品以上抛毬及分朋㧞河韋巨源唐休璟衰老隨絙踣地久之不能興中宗及皇后妃主臨觀大笑初則天之世長安城東隅民王純家井溢浸成大池數十頃號隆慶池相王子五王列第於其北望氣者言常鬱鬱有帝王氣比日尤盛中宗幸隆慶池結綵為樓宴侍臣泛舟戯象以厭之許州司兵參軍欽融上言皇后淫亂干預國政宗族彊盛安樂公主武延秀宗楚客圖危宗社中宗黙然宗楚客矯制令飛騎撲殺之楚客大呼稱快中宗雖不窮問意頗怏怏不悦由是韋后及其黨始憂懼
楊貴妃洗禄兒
天寳十載禄山生日上及貴妃賜衣服寳器酒饌甚厚後三日召禄山入禁中貴妃以錦繡為大襁褓裹禄山使宫人以綵輿舁之明皇聞後宫喧笑問其故左右以貴妃三日洗禄兒對明皇自徃觀之喜賜貴妃洗兒金銀錢後復賜禄山盡歡而罷自是禄山出入宫掖不禁或與貴妃對食或通宵不出頗有醜聲聞於外明皇亦不疑也
穆宗過公除即事聲色
元和十五年穆宗甫過公除即事遊畋聲色賜與無節九月欲以重陽大宴拾遺李珏帥其同僚上䟽曰伏以元朔未改園陵尚新雖陛下就易月之期俯從人欲而禮經著三年之制猶服心喪遵同軌之會始離京告逺夷之使未復命遏宻弛禁蓋為齊人合讌内庭事將未可穆宗不聽
後梁太祖亂張宗奭婦女
乾化元年太祖避暑於張宗奭第亂其婦女殆徧宗奭子繼祚不勝憤恥欲弑之宗奭止之曰吾家頃在河陽為李罕之所圍啗木屑以度朝夕頼其救我得有今日此恩不可忘也乃止
蜀主以韓昭等為狎客
後唐同光元年蜀主以文思殿大學士韓昭内皇城使潘在迎武勇軍使顧在珣為狎客陪侍遊宴與宫女雜坐或為豔歌相唱和或談嘲謔浪鄙俚䙝慢無所不至蜀主樂之時樞密使宋先嗣等專㫁國事恣為威虐務狥蜀主之欲以盗其權宰相王鍇庾傳素等各保寵禄無敢規正蜀主以重陽宴近臣於宣華苑酒酣嘉王宗夀乗間極言社稷將危流涕不已韓昭潘在迎曰嘉王好酒悲因諧笑而罷
南漢知莊宗驕淫不足畏
三年漢主聞莊宗滅梁而懼遣宫𫟍使何詞入貢且覘中國彊弱詞至魏及還言莊宗驕淫無政不足畏也漢主大悦自是不復通中國
蒲禹卿諫蜀主遊秦州
蜀安重霸勸王承休請蜀主東遊秦州承休到官即毁府署作行宫大興力役强取民間女子敎歌舞圖形遺韓昭使言於蜀主又獻花木圖盛稱蔡州山川土風之美蜀主將如秦州羣臣諫者甚衆皆不聽前秦州節度判官蒲禹卿上表幾二千言其略曰先帝艱難創業欲傳之萬世陛下少長富貴荒色惑酒秦州人雜羌胡地多瘴癘萬衆困於奔馳郡縣罷於供億鳯翔乆為仇讎必生釁隙唐國方通歡好恐懐疑貳先皇未嘗無故盤游陛下率意頻離宫闕秦皇東狩鑾駕不還煬帝南廵龍舟不返蜀都彊盛雄視鄰邦邉亭無𤇺火之虞境内有腹心之疾百姓失業盗賊公行昔李勢屈於桓温劉禪降於鄧艾山河險固不足慿恃韓昭謂禹卿曰吾收汝表俟主上西歸當使獄吏字字問汝王承休妻嚴氏美蜀主私焉故鋭意欲行
閩主荒淫無度
後晉天福七年閩鹽鐡使李仁遇閩主曦之甥也年少美姿容得幸於曦以仁遇李光凖並同平章事曦荒淫無度甞夜宴光凖醉忤㫖命執送都市斬之吏不敢殺繫獄中明日視朝召復其位是夕又宴収翰林學士周維岳下獄吏拂榻待之曰相公昨夜宿此尚書勿憂醒而釋之它日又宴侍臣皆以醉去獨維岳在曦曰維岳身甚小何飲酒之多左右或曰酒有别腸不必長大曦欣然命捽維岳下殿欲剖視有酒腸或曰殺維岳無人復能侍陛下劇飲者乃捨之
南漢晉王以聲伎説主意
八年漢殤帝驕奢不親政事髙祖在殯作樂酣飲夜與倡婦微行倮男女而觀之左右忤意輒死無敢諫者常猜忌諸弟毎宴集令宦者守門羣臣宗室皆露索然後入晉王𢎞熈欲圖之乃盛飾聲伎娯悦其意以成其惡漢主好手搏𢎞熈令指揮使陳道庠引力士劉思潮等五人習手搏於晉府漢主聞而悦之與諸王宴于長春宫觀手搏至夕罷宴漢主大醉𢎞熈使道庠思潮等掖漢主因拉殺之
齊王居喪奏女樂
開運元年齊王居喪朞年即於宫中奏細聲女樂及出師常令左右奏三琵琶和以羌笛擊鼓歌舞曰此非樂也表請聽樂詔不許
齊王調鷹不見桑維翰
三年李糓自書密奏且言大軍危急之勢請車駕幸滑州遣髙行周符彦卿扈從及發兵守澶州河陽以備虜之奔衝杜威奏請益兵詔悉發守宫禁者得數百人赴之威又遣從者張祚等來告急祚等還為契丹所獲自是朝廷與軍前聲問兩不相通時宿衛兵皆在行營人心懔懔莫知為計開封尹桑維翰以國家危在旦夕求見帝言事齊王方在苑中調鷹辭不見又詣執政言之執政不以為然退謂所親曰晉氏不血食矣
後漢主好為醜語
乾祐二年三叛既平隐帝浸驕縱與左右狎暱飛龍使後匡贊茶酒使郭允明以諂媚得幸隐帝好與之為廋辭醜語太后屢戒之隐帝不以為意太常卿張昭上言宜親近儒臣講習經訓不聽
微行門
漢成帝自稱富平侯家人
鴻嘉元年成帝始為微行從期門郎或私奴十餘人或乗小車或皆騎出入市里郊野逺至旁縣甘泉長楊五柞鬬雞走馬常自稱富平侯家人冨平侯者張安世四世孫放也放父臨尚敬武公主生放放為侍中中郎將娶許皇后女弟當時寵幸無比故假稱之
楊秉諫桓帝私出盤遊
元嘉元年桓帝微行幸河南尹梁𦙍府舎是日大風㧞樹晝昏尚書楊秉上䟽曰臣聞天不言語以災異譴告王者至尊出入有常警蹕而行靜室而止自非郊廟之事則鑾旗不駕故諸侯入諸臣之家春秋尚列其誡况於以先王灋服而私出盤游降亂尊卑等威無序侍衞守空宫璽紱委女妾設有非常之變任章之謀上負先帝下悔靡及桓帝不納
晉元帝為津吏所拘
永興元年太弟頴怨東安王繇前議収繇殺之初繇兄琅邪恭王覲薨子睿嗣睿沈敏有度量為左將軍與參軍王導善導識量清逺以朝廷多故毎勸睿之國及繇死睿從惠帝在鄴恐及禍將逃歸頴先敕諸關津無得出貴人睿至河陽為津吏所止從者宋典自後來以鞭拂睿而笑曰舎長官禁貴人汝亦被拘邪吏乃聽過至洛陽迎太妃夏侯氏俱歸國
宋蒼梧王數出微行
昇平元年初蒼梧王在東宫好縁漆帳竿去地丈餘喜怒乖節主帥不能禁太宗屢敇陳太妃痛捶之及即帝位内畏太后太妃外憚諸大臣不敢縱逸自加元服内外稍無以制數出遊行始出宫猶整儀衛俄而棄車騎帥左右數人或出郊野或入市㕓太妃毎乗青犢車隨相檢攝既而輕騎逺走一二十里太妃不復能追儀衛亦懼禍不敢追尋唯整部伍别在一處瞻望而已初太宗甞以陳太妃賜嬖人李道兒已復迎還生帝毎微行自稱劉統或稱李將軍常著小袴衫營署巷陌無不貫穿或宿客舎或晝卧道傍排突厮飬與之交易或遭慢辱悦而受之凡諸鄙事裁衣作帽過目則能未嘗吹篪執管便韻及京口既平驕恣尤甚無日不出夕去晨返晨出暮歸從者並執鋋矛行人男女及犬馬牛驢逄無免者民間擾懼商販皆息門户晝閉行人殆絶鍼椎鑿鋸不離左右小有忤意即加屠剖一日不殺則慘然不樂殿省憂惶食息不保
唐崔皎諫中宗微服外遊
神龍元年中宗數微服幸武三思第監察御史崔皎密䟽諫曰國命初復則天皇帝在西宫人心猶有附㑹周之舊臣列居朝廷陛下奈何輕有外遊不察豫且之禍中宗洩之三思之黨切齒
私謁門
韓昭侯不聽申子之謁
周顯王十八年韓昭侯以申不害為相申不害者鄭之殘臣也學黄老刑名以干昭侯昭侯用為相内修政敎外應諸侯十五年終申子之身國治兵强申子甞請仕其從兄昭侯不許申子有怨色昭侯曰所為學於子者欲以治國也今將聽子之謁而廢子之術乎已其行子之術而廢子之請乎子嘗敎寡人脩功勞親次第今有所私汖我將奚聽乎申子乃辟舍請罪曰君真其人也
唐宋璟拒武三思干朝政
神龍元年中宗嘉宋璟忠直累遷黄門侍郎武三思甞以事屬璟璟正色拒之曰今太后既復子明辟王當以侯就第何得尚干朝政獨不見産禄之事乎
通鑑總𩔖卷三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四上 宋 沈樞 撰太后門
茅焦諫秦始皇遷母太后於萯陽宫
九年初王即位年少太后時時與文信侯私通文信侯恐事覺乃詐以舎人嫪毐為宦者進於太后太后幸之生二子封毐為長信侯毐矯王御璽發兵欲攻蘄年宫為亂王夷毐三族遷太后於雍萯陽宫殺其二子下令曰敢以太后事諫者戮而殺之積之闕下死者二十七人齊客茅焦上謁請諫王使謂之曰若不見夫積闕下者邪對曰臣聞天有二十八宿今死者二十七人臣之來固欲滿其數耳臣非畏死者也使者走久白之王大怒曰是人也故來犯吾趣召鑊烹之是安得積闕下哉王按劒而坐召之入茅焦至前再拜謁起稱曰陛下有狂悖之行不自知邪車裂假父囊撲二弟遷母於雍殘戮諫士桀紂之行不至於是矣令天下聞之盡瓦解無嚮秦者臣竊為陛下危之臣言已矣乃解衣伏質王下殿手自接之曰先生起就衣今願受事乃爵之上卿王自駕虚左方往迎太后歸於咸陽復為母子如初
漢吕太后殺趙王如意及戚夫人
元年五月恵帝即位太后怨戚夫人欲召趙王并誅之王來未到恵帝知太后怒自迎趙王霸上與入宫自挾與起居飲食太后欲殺之不得間冬十二月恵帝晨出射趙王少不能蚤起太后使人持酖飲之趙王死太后遂㫁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飲瘖藥使居厠中命曰人彘居數日乃召恵帝觀人彘恵帝見問知其戚夫人乃大哭因病歳餘不能起使人請太后曰此非人所為臣為太后子終不能治天下恵帝以此日飲為淫樂不聽政
文帝免冠謝太后以教子不謹
前三年張釋之為公車令太子與梁王共車入朝不下司馬門於是釋之追止太子梁王無得入殿門遂劾不敬奏之薄太后聞之文帝免冠謝教兒子不謹薄太后乃使使承詔赦太子梁王然後得入帝由是竒釋之拜為中大夫
竇太后好黄老言
建元元年武帝雅嚮儒術嬰蚡俱好儒推轂代趙綰為御史大夫蘭陵王臧為郎中令綰請立明堂以朝諸侯且薦其師申公武帝使使束帛加璧安車駟馬以迎申公既至舎魯邸議明堂廵狩改厯服色事竇太后好黄老言不悦儒術趙綰請毋奏事東宫竇太后大怒曰此欲復為新垣平邪隂求得趙綰王臧姦利事以讓武帝武帝因廢明堂事諸所興為皆廢下綰臧吏皆自殺丞相嬰太尉蚡免申公亦以疾免歸
武帝殺鉤弋夫人
後元元年鉤弋夫人之子弗陵年數歳形體壯大多知武帝竒愛之心欲立焉以其年穉毋少欲以大臣輔之後數日武帝譴責鉤弋夫人夫人脱簮珥叩頭武帝曰引持去送掖庭獄夫人還顧武帝曰趣行汝不得活卒賜死頃之武帝間居問左右曰外人言云何左右對曰人言且立其子何去其母乎武帝曰然是非兒曹愚人之所知也往古國家所以亂由主少母壮也女主獨居驕蹇淫亂自恣莫能禁也汝不聞吕后邪故不得不先去之也
太后省政宜知經術
元平元年昌邑王賀廢霍光以羣臣奏事東宫太后省政宜知經術白令夏侯勝用尚書授太后遷勝長信少府賜爵闗内侯
傅太后求稱尊號
綏和二年夏四月丙午哀帝即皇帝位謁髙廟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太皇太后令傅太后丁姬十日一至未央宫有詔問丞相大司空定陶共王太后宜當何居大司空何武曰可居北宫哀帝從武言北宫有紫房複道通未央宫傅太后從複道朝夕至哀帝所求欲稱尊號貴寵其親屬髙昌侯董宏希指上書言秦莊襄王母本夏氏而為華陽夫人所子及即位後俱稱太后宜立定陶共王后為帝太后事下有司大司馬王莽左將軍師丹劾奏宏知皇太后至尊之號天下一統而稱引亡秦以為比喻詿誤聖朝非所宜言大不道傅太后大怒欲必稱尊號哀帝乃白太皇太后令下詔尊定陶恭王為恭皇又詔曰春秋母以子貴宜尊定陶太后曰恭皇太后丁曰恭皇后各置左右詹事食邑如長信宫中官
大司馬王莽令更設傅太后坐
上置酒未央宫内者令為傅太后張幄坐於太皇太后坐旁大司馬莽按行責内者令曰定陶太后藩妾何以得與至尊並徹去更設坐傅太后聞之大怒不肯㑹重怨恚莽
太后威徳至盛
元始二年王莽欲悦太后以威徳至盛異於前乃風單于令遣王昭君女須卜居次云入侍太后所以賞賜之甚厚
太后四時廵狩四郊
四年莽知太后婦人厭居深宫中莽欲虞樂以市其權乃令太后四時車駕廵狩四郊存見孤寡貞婦所至屬縣輒施恩恵賜民錢帛牛酒歳以為常
元后四世為天下母
班彪賛曰三代以來王公失世稀不以女寵及王莽之興由孝元后歴漢四世為天下母饗國六十餘載羣弟世權更持國柄五將十侯卒成新都位號已移於天下而元后卷卷猶握一璽不欲以授莽婦人之仁悲夫
鄧太后聖明
元興元年冬十二月辛未和帝崩初帝失皇子前後十數後生者輒隠秘飬於民間羣臣無知者鄧皇后乃收皇子於民間長子滕有痼疾少子隆生始百餘日迎立以為皇太子是夜即皇帝位尊曰皇太后太后臨朝是時新遭大憂法禁未設宫中亡大珠一篋太后念欲考問必有不辜乃親閱宫人觀察顔色即時首服又和帝幸人吉成御者共枉吉成以巫蠱事下掖庭考訊辭證明白太后以吉成先帝左右待之厚恩平日尚無惡言今反若此不合人情更自呼見實覈果御者所為莫不歎服以為聖明
詔減服御珍膳等物
延平元年太后詔減太官導官尚方内署諸服御珍膳靡麗難成之物自非供陵廟稻梁米不得導擇朝夕一肉飯而已舊太官湯官經用歳且二萬萬自是裁數千萬及郡國所貢皆減其過半悉斥賣上林鷹犬離宫别館儲峙米糒薪炭悉令省之
幸洛陽寺決囚而雨
永初二年夏旱五月丙寅皇太后幸洛陽寺及若盧獄録囚徒洛陽有囚實不殺人而被考自誣羸困輿見畏吏不敢言將去舉頭若欲自訴太后察視覺之即呼還問狀具得枉實即時收洛陽令下獄抵罪行未還宫澍雨大降
以隂陽不和減戲樂
三年太后以隂陽不和軍旅數興歳終饗遣衛士勿設戲作樂減逐疫侲子之半
不聽鄧康崇公損私之戒
永寜元年太后從弟越騎校尉康以太后久臨朝政宗門盛滿數上書太后以為宜崇公室自損私權言甚切至太后不從康謝病不朝太后使内侍者問之所使者乃康家先婢自通中大人康問而詬之婢怨恚還白康詐疾而言不遜太后大怒免康官遣歸國絶屬籍
李邰勸順帝奉閻太后
延光四年議郎陳禪以為閻太后與順帝無母子恩宜徙别館絶朝見羣臣議者咸以為宜司徒掾汝南周舉謂李邰曰昔瞽瞍常欲殺舜舜事之逾謹鄭武姜謀殺莊公莊公誓之黄泉秦始皇怨毋失行久而隔絶後感潁考叔茅焦之言復脩子道書𫝊美之今諸閻新誅太后幽在離宫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虞主上將何以令於天下如從禪議後世歸咎明公宜密表朝廷令奉太后率羣臣朝覲如舊以厭天心以荅人望邰即上䟽陳之永建元年春正月順帝朝太后於東宫太后意乃安
梁太后委政宰輔天下咸望治平
永嘉元年太后委政宰輔李固所言太后多從之黄門宦官為惡者一皆斥遣天下咸望治平而梁冀深忌疾之初順帝時所除官多不以次及固在事奏免百餘人此等既怨又希望冀㫖遂共作飛章誣奏固冀以白太后使下其書太后不聽
東晉徐邈臧燾議宣太后配食
太元十九年追尊㑹稽王太妃鄭氏曰簡文宣太后羣臣謂宣太后應配食元帝太子前率徐邈曰宣太后平素之時不伉儷於先帝至於子孫豈可為祖考立配國學明教東莞臧燾曰今尊號既正則罔極之情申别建寢廟則嚴禰之義顯繫子為稱兼明貴之所由一舉而允三義不亦善乎乃立廟於太廟路西
燕主寳欲追廢段后眭邃稱子無廢母之義
二十一年初燕主垂先段后生子令寳後段后生子朗鑒愛諸子麟農隆柔熈寳初為太子有美稱已而荒怠中外失望後段后嘗言於垂曰太子遭承平之世足為守成之主今國歩艱難恐非濟世之才遼西髙陽二王陛下之賢子宜擇一人付以大業趙王麟姦詐彊愎異日必為國家之患宜早圖之寳善事垂左右左右多譽之故垂以為賢謂叚氏曰汝欲使我為晉獻公乎叚氏泣而退告其妹范陽王妃曰太子不才天下所知吾為社稷言之主上乃以吾為驪何其苦哉觀太子必喪社稷范陽王有非常器度若燕祚未盡其在王乎寳及麟聞而恨之及寳襲位使麟謂叚氏曰后常謂主上不能守大業今竟能不宜早自裁以全叚宗叚氏怒曰汝兄弟不難逼殺其母况能守先業乎吾豈愛死但念國亡不乆耳遂自殺寳議以叚后謀廢適統無母后之道不宜成喪羣臣咸以為然中書令眭邃颺言於朝曰子無廢母之義漢安思閻后親廢順帝猶得配饗太廟况先后曖昧之言虚實未可知乎乃成喪
北魏崔光諫胡太后數幸宗戚勲貴之家
梁武帝天監十五年魏胡太后數幸宗戚勲貴之家侍中崔光表諫曰禮諸侯非問疾弔喪而入諸臣之家謂之君臣為謔不言王后夫人明無適臣家之義夫人父母在有歸寜殁則使卿寜漢上官皇后將廢昌邑霍光外祖也親為宰輔后猶御武帳以接羣臣示男女之别也今帝族方衍勲貴増遷祗請遂多將成彛式願陛下簡息遊幸則率土屬頼含生仰悦矣
唐代宗失太子母沈氏所在
永康元年太子母沈氏吳興人也安禄山之䧟長安也掠送洛陽宫代宗克洛陽見之未及迎歸長安㑹史思明再䧟洛陽遂失所在代宗即位遣使㪚求之不獲已亥夀州崇善寺尼廣澄詐稱太子母按驗乃故少陽院乳母也鞭殺之
分遣諸沈訪求太后
建中元年中書舎人髙參諸分遣諸沈訪求太后徳宗以睦王述為奉迎使工部尚書喬琳副之又命諸沈四人為判官與中使分行諸道求之
髙氏詐稱沈太后
二年初髙力士有飬女嫠居東京頗能言宫中事女官李真一意其為沈太后詣使者具言其狀徳宗聞之驚喜時沈氏故老已盡無識太后者徳宗遣宦官宫人徃驗視之年狀頗同宦官宫人不審識太后皆言是髙氏辭稱實非太后驗視者益疑之强迎入居上陽宫徳宗發宫女百餘人齎乗輿御物就上陽宫供奉左右誘諭百方髙氏心動乃自言是驗視者走馬入奏徳宗大喜羣臣皆入賀詔有司草儀奉迎髙氏弟承悦在長安恐不言乆獲罪遽自言本末徳宗命力士飬孫樊景超往覆視景超見髙氏居内殿以太后自處左右侍衛甚嚴景超謂髙氏曰姑何自置身於俎上左右叱景超使下景超抗聲曰有詔太后詐偽左右可下左右皆下殿髙氏乃曰吾為人所強非己出也以牛車載還其家徳宗恐後人不復敢言太后皆不之罪曰吾寜受百欺庻幾得之自是四方稱得太后數四皆非是而真太后竟不知所之
為曾太皇太后沈氏舉哀立忌
永貞元年禮儀使奏曾太皇太后沈氏歳月滋深迎訪理絶按晉庾蔚之議尋求三年之外俟中夀而服之伏請以大行皇帝啟攅宫日皇帝帥百官舉哀即以其日為忌順宗從之
郭太后不肯臨朝稱制
長慶四年穆宗疾復作命太子臨國宦官欲請郭太后臨朝稱制太后曰昔武后稱制幾傾社稷我家世守忠義非武氏之比也太子雖少但得賢宰相輔之卿輩勿預朝政何患國家不安自古豈有女子為天下主而能致唐虞之理乎取制書手裂之太后兄太常卿釗聞有是議密上牋曰若果狥其請臣請先帥諸子納官爵歸田里太后泣曰祖考之慶鍾於吾兄是夕穆宗崩敬宗即位于太極東序
蕭洪詐稱蕭太后弟為太子洗馬
太和二年初蕭太后㓜去鄉里有弟一人文宗即位命福建觀察使求訪莫知所在有茶綱役人蕭洪自言有姊流落商人趙縝引之見太后近親吕璋之妻亦不能辨與之俱見太后穆宗以為太子洗馬
蕭洪詐冒事覺被誅蕭本復詐作太后弟
開成元年鄜坊節度使蕭洪詐稱太后弟事覺流驩州於道賜死趙縝吕璋等皆流嶺南太后有異母弟在閩中孱弱不能自逹有閩人蕭本從之得真内外族諱因仇士良進逹於文宗且發洪之詐洪由是得罪文宗以本為真太后弟遂擢為右賛善大夫
蕭𢎞詐稱太后族人
二年福建奏晉江百姓蕭𢎞稱太后族人詔御史臺按之御史臺奏蕭𢎞詐妄詔遞歸鄉里不之罪冀得其真
蕭本蕭𢎞皆流逺州
四年十一月三司按蕭本蕭𢎞皆非真太后弟本除名流愛州𢎞流儋州而太后真弟在閩中終不能自逹
王皥力爭郭太后合祔憲宗室坐貶
大中二年初憲宗之崩宣宗疑郭太后預其謀又鄭太后本郭大后侍兒有宿怨故宣宗即位待郭太后禮殊薄郭太后意怏怏一日登勤政樓欲自隕宣宗聞之大怒是夕崩外人頗有異論宣宗以鄭太后故不欲以郭后祔憲宗有司請𦵏景陵外園禮官王皥奏宜合𦵏景陵神主配憲宗室奏入宣宗大怒白敏中召皥詰之皥曰太皇太后汾陽王之孫憲宗在東宫為正妃逮事順宗為婦憲宗厭代之夕事出曖昧太皇太后母天下歴五朝豈得以曖昧之事遽廢正嫡之禮乎敏中怒甚皥辭氣愈厲周墀入至敏中㕔問其事見皥爭辦方急墀舉手加顙歎皥孤直明日皥坐貶官
後唐曹太后與劉太妃相得甚歡
同光元年晉王即皇帝位國號大唐尊母晉國太夫人曹氏為皇太后嫡母秦國夫人劉氏為皇太妃詔盧程詣晉陽冊太后太妃初太妃無子性賢不妬忌太后為武皇侍太妃常勸武皇善待之太后亦自謙退由是相得甚歡及受冊太妃詣太后宫賀有喜色太后忸怩不自安太妃曰願吾兒享國乆長吾輩獲没于地園陵有主餘何足言因相向歔欷
太后欲親省太妃疾
三年太后自與太妃别常忽忽不樂雖娯玩盈前未甞解顔太妃既别太后亦邑邑成疾太后遣中使醫藥相繼於道聞疾稍加輒不食又謂莊宗曰吾與太妃恩如兄弟欲自徃省之莊宗以天暑道逺苦諫乆之乃止
皇后門
東漢馬貴人徳冠後宫
永平二年二月立貴人馬氏為皇后皇子炟為太子后援之女也光武時以選入太子宫能奉承隂后傍接同列禮則脩備上下安之遂見寵異及明帝即位為貴人時后前母姊女賈氏亦以選入生皇子炟明帝以后無子命飬之謂曰人未必當自生子但患愛飬不至耳后於是盡心撫育勞悴過於所生太子亦孝性淳篤母子慈愛始終無纎介之間后常以皇嗣未廣薦逹左右若恐不及後宫有進見者毎加慰納若數所寵引輒增隆遇及有司奏立長秋宫明帝未有所言皇太后曰馬貴人徳冠後宫即其人也后既正位宫闈愈自謙肅好讀書常衣大練裙不加縁朔望諸主朝請望見后袍衣踈麤以為綺縠就視乃笑后曰此繒特宜染色故用之耳羣臣奏事有難平者明帝數以試后后輒分解趣理各得其情然未甞以家私干政事明帝由是寵敬始終無衰焉
隂后挾巫蠱坐廢
永元十四年隂皇后多妬忌寵遇浸衰數懐恚恨后外祖母鄧朱出入宫掖有言后與朱共挾巫蠱道者和帝使中常侍張慎與尚書陳褒案之劾以大逆無道朱二子奉毅后弟輔皆考死獄中后坐廢遷于桐宫以憂死父特進綱自殺后弟軼敞及朱家屬徙日南比景
鄧后盛徳
初太傅鄧禹甞謂人曰吾將百萬之衆未甞妄殺一人後世必有興者其子䕶羌校尉訓有女曰綏性孝友好書傳常晝修婦業暮誦經典家人號曰諸生後選入宫為貴人恭肅小心動有灋度甞有疾和帝特令其母兄弟入親醫藥不限以日數貴人辭曰宫禁至重而使外舎乆在内省上令陛下有私幸之譏下使賤妾獲不知足之謗上下交損誠不願也毎有讌㑹諸競自修飾貴人獨尚質素其衣有與隂后同色者即時解易若並時進見則不敢正坐離立行則僂身自卑和帝毎有所問常逡廵後對不敢先后言隂后見貴人徳稱日盛深疾之和帝甞寝病危甚隂后宻言我得意不令鄧氏復有遺𩔖貴人聞之流涕言曰我竭誠盡心以事皇后竟不為所祐今我當從死上以報帝之恩中以解宗族之禍下不令隂氏有人豕之譏即欲飲藥宫人趙玉者固禁之明日上果瘳及隂后之廢詔立貴人鄧氏為皇后后辭讓不得已然後即位帝毎欲官爵鄧氏后輒哀請謙讓故兄騭終帝世不過虎賁中郎將
胡廣等諫順帝以籌䇿選后
永建六年順帝欲立皇后而貴人有寵者四人莫知所建議欲探籌以神定選胡廣與郭䖍史敞上疏諫曰恃神任筮既不必當賢就值其人猶非徳選夫岐嶷形於自然俔天必有異表宜參良家簡求有徳徳同以年年鈞以貌稽之典經斷之聖慮順帝從之恭懐皇后弟子乗氏侯商之女選入掖庭為貴人常特被引御從容辭曰夫陽以博施為徳隂以不專為義螽斯則百福之所由興也願陛下思雲雨之均澤小妾得免於罪順帝由是賢之陽嘉元年立貴人梁氏為皇后
漢劉聰立王沈飬女為左皇后宣懐飬女為中皇后
晉太興元年漢中常侍王沈飬女有美色漢主聰立以為左皇后尚書令王鑒中書監崔懿之中書令曹恂諫曰臣聞王者立后比徳乾坤生承宗廟没配后土必擇世徳名宗幽閒令淑乃副四海之望稱神祗之心孝成帝以趙飛鷰為后使繼嗣絶滅社稷為墟此前鑑也自麟嘉以來中宫之位不以徳舉借使沈之弟女刑餘小醜猶不可以塵于椒房况其家婢邪六宫妃嬪皆公子公孫奈何一旦以婢主之臣恐非國家之福也聰大怒使中常侍宣懐謂太子粲曰鑒等小子狂言侮慢無復君臣上下之禮其速考竟於是收鑒等送市皆斬之金紫光禄大夫王延馳將入諫門者弗通聰又立宣懐飬女為中皇后
劉曜立羊氏為皇后
二年漢主曜還都長安立妃羊氏為皇后即故惠帝后也曜甞問之曰吾何如司馬家兒羊氏曰陛下開基之聖主彼亡國之暗夫何可並言彼貴為帝王有一婦一子及身三耳猶不能庇妾於爾時實不欲生意謂世間男子皆然自奉巾櫛已來始知天下自有丈夫耳曜甚寵之頗干預國事
隋文帝寵憚獨孤皇后宫中稱二聖
陳大建十三年獨孤皇后家世貴盛而能謙恭雅好讀書言事多與隋主意合文帝甚寵憚之宫中稱為二聖文帝毎臨朝后輒與文帝方輦而進至閤乃止使宦官伺文帝政有所失隨即匡諫𠉀文帝退朝同反燕寝有司奏稱周禮百官之妻命於王后請依古制后曰婦人預政或從此為漸不可開其源也大都督崔長仁后之中外兄弟也犯灋當斬文帝以后故欲免其罪后曰國家之事焉可顧私長仁竟坐死后性儉約文帝常合止利藥須胡粉一兩宫内不用求之竟不得又欲賜柱國劉嵩妻織成衣領宫内亦無之然文帝懲周氏之失不以權任假借外戚后兄弟不過將軍刺史
唐太宗長孫皇后讀書循禮節儉
武徳九年立妃長孫氏為皇后后少好讀書造次必循禮灋太宗為秦王與太子建成齊王元吉有隙后奉事髙祖承順妃嬪彌縫其闕甚有内助及正位中宫務崇節儉服御取給而已太宗深重之嘗與之議賞罰后辭曰牝雞之晨唯家之索妾婦人安敢豫聞政事固問之終不對
稱賛魏徴正直
貞觀六年長樂公主將出降太宗以公主皇后所生特愛之勅有司資送倍於永嘉長公主魏徴諫曰昔漢明帝欲封皇子曰我子豈得與先帝子比皆令半楚淮陽今資送公主倍於長王得無異於明帝之意乎太宗然其言入告皇后后歎曰妾亟聞陛下稱重魏徴不知其故今觀其引禮義以抑人主之情乃知真社稷之臣也妾與陛下結髪為夫婦曲承恩禮毎言必先𠉀顔色不敢輕犯威嚴况以人臣之踈逺乃能抗言如是陛下不可不從也因請遣中使齎錢四百緡絹四百匹以賜徴且語之曰聞公正直乃今見之故以相賞公宜常秉此心勿轉移也太宗嘗罷朝怒曰㑹須殺此田舎翁后問為誰太宗曰魏徴每廷辱我后退具朝服立于庭太宗驚問其故后曰妾聞主明臣直今魏徴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賀太宗乃悦
仁孝儉素引賢獻納
十年長孫皇后性仁孝儉素好讀書常與太宗從容商略古事因而獻替禆益𢎞多宫壼之中刑無枉濫訓諸子常以謙儉為先太子乳母遂安夫人嘗白后以東宫器用少請奏益之后不許曰為太子患在徳不立名不揚何患無器用邪太宗得疾累年不愈后侍奉晝夜不離側常繫毒藥於衣𢃄曰若有不諱義不獨生后素有氣疾前年從太宗幸九成宫柴紹等中夕告變太宗擐甲出閤問狀后扶疾以從左右止之后曰上既震驚吾何心自安由是疾遂甚太子言於后曰醫藥備盡而疾不瘳請奏赦罪人及度人入道庻獲㝠福后曰死生有命非智力所移若為善有福則吾不為惡如其不然妄求何益赦者國之大事不可數下道釋異端之教蠧國病民皆上素所不為奈何以吾一婦人使上為所不為乎必行汝言吾不如速死太子不敢奏及疾篤與太宗訣時房𤣥齡以譴歸第后言於太宗曰𤣥齡事陛下乆小心慎宻茍無大故願勿棄之妾之本宗因縁葭莩以致禄位欲使其子孫保全慎勿處之權要妾生無益於人不可以死害人但因山為墳器用瓦木而已仍願陛下親君子逺小人納忠諫屏讒慝省作役止遊畋妾雖没於九泉誠無所恨又嘗采自古婦人得失事為女則三十卷又嘗著論駮漢明徳馬后以不能抑退外親使當朝貴盛徒戒其車如流水馬如龍是開其禍敗之源而防其末流也及崩宫司并女則奏之太宗覽之悲慟以示羣臣曰皇后此書足以垂範百世朕非不知天命而為無益之悲但入宫不復聞規諫之言失一良佐故不能忘懐耳乃召房𤣥齡使復其位
髙宗寵幸武氏
永徽五年加贈武徳功臣屈突通等十三人官初王皇后無子蕭淑妃有寵王后疾之髙宗之為太子也入侍太宗見才人武氏而悦之太宗崩武氏隨衆感業寺為尼忌日髙宗詣寺行香見之武氏泣髙宗亦泣王后聞之隂令武氏長髪勸髙宗内之後宫欲以間淑妃之寵武氏巧慧多權數初入宫卑辭屈體以事后后愛之數稱其美於髙宗未幾大幸拜為昭儀后及淑妃寵皆衰更相與共譖之髙宗皆不納昭儀欲追贈其父而無名故託以褒賞功臣徧贈屈突通等而武士彠預焉
褚遂良等諫立武后不聽
六年髙宗一日退朝召長孫无忌李勣于志寜褚遂良入内殿勣稱疾不入无忌等至内殿髙宗顧謂无忌曰皇后無子武昭儀有子今欲立昭儀為后何如遂良對曰皇后名家先帝為陛下所娶先帝臨崩執陛下手謂臣曰朕佳兒佳婦今以付卿此陛下所聞言猶在耳皇后未聞有過豈可輕廢臣不敢曲從陛下上違先帝之命髙宗不悦而罷明日又言之遂良曰陛下必欲易皇后伏請妙擇天下令族何必武氏武氏經事先帝衆所共知天下耳目安可蔽也萬代之後謂陛下為如何願留三思臣今忤陛下意罪當死因置笏於殿階解巾叩頭流血曰還陛下笏乞放歸田里髙宗大怒命引出昭儀在簾中大言曰何不撲殺此獠无忌曰遂良受先朝顧命有罪不可加刑于志寜不敢言韓瑗上疏諫曰皇后母儀萬國善惡由之故嫫母輔佐黄帝妲己傾覆殷王詩云赫赫宗周褒姒滅之毎覽前古常興歎息不謂今日塵黷聖代作而不灋後嗣何觀臣恐海内失望𣗥荆生於闕庭宗廟不血食期有日矣來濟上表諫曰王者立后上灋乾坤必擇禮敎名家幽閒令淑副四海之望稱神祇之意是故周文造舟之迎太姒而興闗睢之化百姓蒙祚孝成縱欲以婢為后使皇統亡絶社稷傾淪有周之隆既如彼大漢之禍又如此惟陛下詳察髙宗不納它日李勣入見髙宗問之曰朕欲立武昭儀為后遂良固執以為不可遂良既顧命大臣事當且已乎對曰此陛下家事何必更問外人髙宗意遂决下詔稱王皇后蕭淑妃謀行鴆毒廢為庻人又下詔曰武氏門著勲庸地華纓黻往以才行選入後庭特荷先慈以武氏賜朕事同政君可立為皇后命司空李勣齎璽綬冊皇后武氏故后王氏淑妃蕭氏並囚於别院
大權悉歸中宫中外謂之二聖
麟徳元年初武后能屈身忍辱奉順上意故髙宗排羣議而立之及得志專作威福髙宗欲有所為動為后所制髙宗不勝其忿有道士郭行真出入禁中嘗為厭勝之術宦者王伏勝發之髙宗大怒宻召西臺侍郎同東西臺二品上官儀議之儀因言皇后專恣海内所不與請廢之髙宗意亦以為然即命儀草詔左右奔告于后后遽詣髙宗自訴詔草猶在髙宗所髙宗羞縮不忍復待之如初猶恐后怨怒因紿之曰我初無此心皆上官儀敎我於是使許敬宗誣奏儀伏勝與太子忠謀大逆儀下獄與其子庭芝王伏勝皆死籍没其家賜忠死于流所朝士流貶者甚衆皆坐與儀交通故也自是髙宗毎視事則后垂於後政無大小皆預聞之天下大權悉歸中宫黜陟生殺决於其口天子拱手而已中外謂之二聖
天后欲攝知國政
上元二年天后視先蠶于邙山之陽百官及朝集使皆倍位髙宗苦風甚議使天后攝知國政郝處俊曰天子理外后理内天之道也昔魏文帝著令雖有㓜主不許皇后臨朝所以杜禍亂之萌也陛下奈何以髙祖太宗之天下不傳之子孫而委之天后乎李義琰曰處俊之言至忠陛下宜聽之髙宗乃止天后多引文學之士著作郎元萬頃左史劉禕之等使之撰列女傳臣軌百僚新戒樂書凡千餘卷朝廷奏議及百司表䟽時宻令參决以分宰相之權時人謂之北門學士
韋后干預朝政如武后
神龍元年中宗在房陵與后同幽閉備嘗艱危情愛甚篤中宗毎聞勅使至輒惶恐欲自殺后止之曰禍福無常寜失一死何遽如是中宗嘗與后私誓曰異時幸復見天日當惟卿所欲不相禁禦及再為皇后遂干預朝政如武后在髙宗之世桓彦範上表以為易稱无攸遂在中饋貞吉書稱牝雞之辰惟家之索伏見陛下毎臨朝皇后必施帷幔坐殿上預聞政事臣竊觀自古帝王未有與婦人共政而不破國亡身者也且以隂乗陽違天也以婦陵夫違人也伏願陛下覽古今之戒以社稷蒼生為念令皇后專居中宫治隂敎勿出外朝干國政先是胡僧慧範以妖妄遊權貴之門與張易之兄弟善韋后亦重之及易之誅復稱慧範預其謀以功加銀青光禄大夫賜爵上庸縣公出入宫掖中宗數微行幸其舍彦範復表言慧範執左道以亂政請誅之中宗皆不聽
韋后弑中宗自總庻政
景雲元年㪚騎常侍馬秦客以醫術光禄少卿楊均以善烹調皆出入宫掖得幸於韋后恐事泄被誅安樂公主欲韋后臨朝自為皇太女乃相與合謀於餅餤中進毒中宗崩於神龍殿韋后祕不發䘮自總庻政
明皇欲立武惠妃為皇后
開元十四年明皇欲以武惠妃為皇后或上言武氏乃不戴天之讎豈可以為國母人間盛言張説欲取立后之功更圖入相之計且太子非惠妃所生惠妃復自有子若登宸極太子必危明皇乃止然宫中禮秩一如皇后
百官請加張后尊號
乾元二年百官請加皇后尊號曰輔聖肅宗以問中書舎人李揆對曰自古皇后無尊號惟韋后有之豈足為灋肅宗驚曰庸人幾誤我㑹月食事遂寢后與李輔國相表裏横於禁中干豫政事請託無窮肅宗頗不悦而無如之何
後唐莊宗劉夫人笞劉叟于宫門
後梁貞明三年晉王元妃衛國韓夫人次燕國伊夫人次魏國劉夫人劉夫人最有寵其父成安人以醫卜為業夫人㓜時晉將袁建豐掠得之入于王宫性狡悍淫妬從王在魏父聞其貴詣魏宫上謁王召袁建豐示之建豐曰始得夫人時有黄鬚丈人䕶之此是也王以語夫人夫人方與諸夫人爭寵以門地相髙恥其家寒微大怒曰妾去鄉時略可記憶妾父不幸死亂兵妾守屍哭之而去今何物田舎翁敢至此命笞劉叟于宫門
劉后廹莊宗以幸賜李紹榮
同光二年以武寜節度使李紹榮為歸徳節度使同平章事留宿衛寵遇甚厚莊宗或時與太后皇后同至其家莊宗有幸色美嘗生子矣劉后妬之㑹紹榮䘮妻一日侍禁中莊宗問紹榮汝復娶乎為汝求昏后因指幸曰大家隣紹榮何不以此賜之莊宗難言不可微許之后趣紹榮拜謝比起顧幸已肩輿出宫矣莊宗為之託疾不食者累日
皇后請父事張全義
莊宗及皇后如張全義第全義大陳貢獻酒酣皇后奏稱妾㓜失父母見老者輒思之請父事全義莊宗許之全義惶恐固辭再三彊之竟受皇后拜復貢獻謝恩明日后命翰林學士趙鳯草書謝全義鳯密奏自古無天下之母拜人臣為父者莊宗嘉其直然卒行之自是后與全義日遣使往來問遺不絶
明宗曹淑妃遜王徳妃為后王徳妃不許
長興元年明宗將立曹淑妃為后淑妃謂王徳妃曰吾素病中煩倦於接對妹代我為之徳妃曰中宫敵偶至尊誰敢干之遂立淑妃為皇后徳妃事后恭謹后亦憐之初王徳妃因安重誨得進常徳之明宗性儉約及在位乆宫中用度稍侈重誨每規諫妃取外庫錦造地衣重誨切諫引劉后為戒妃由是怨之
吳越恭穆夫人慈愛
後晉天福四年呉越恭穆夫人馬氏雄武節度使綽之女也初武肅王鏐禁中外蓄聲妓文穆王元瓘年三十餘無子夫人為之請於鏐鏐喜曰吾家祭祀汝實主之乃聽原瓘納妾鹿氏生𢎞僔𢎞倧許氏生𢎞佐吳氏生𢎞俶衆妾生𢎞偡𢎞億𢎞儀𢎞偓𢎞仰𢎞信夫人撫視慈愛如一常置銀鹿於帳前坐諸兒於上而弄之
後晉齊王立重𦙍妻馮氏為皇后
八年立吳國夫人馮氏為皇后初髙祖愛少弟重𦙍飬以為子及留守鄴都娶副留守安喜馮濛女為其婦重𦙍早卒馮夫人寡居有美色齊王見而悦之髙祖崩梓宫在殯齊王遂納之羣臣皆賀齊王謂馮道等曰皇太后之命與卿等不任大慶羣臣出齊王與夫人酣飲過梓宫前醊而告曰皇太后之命與先帝不任大慶左右失笑齊王亦自笑顧謂左右曰我今日作新婿何如夫人與左右皆大笑太后雖恚而無如之何既正位中宫頗預政事后兄玉時為禮部郎中鹽鐡判官齊王驟擢用至端明殿學士户部侍郎與議政事
外戚門
漢文帝不用竇廣國為相
後二年丞相張蒼免文帝以皇后弟竇廣國賢有行欲相之曰恐天下以吾私廣國乆念不可而髙帝時大臣餘見無可者御史大夫梁國申屠嘉故以材官蹶張從髙帝封關内侯
元帝不以馮野王為御史大夫
竟寜元年御史大夫缺在位多舉大鴻臚馮野王元帝使尚書選第中二千石而野王行能第一元帝以問石顯顯曰九卿無出野王者然野王親昭儀兄臣恐後世必以陛下度越衆賢私後宫親以為三公元帝曰善吾不見是因謂羣臣曰吾用野王為三公後世必謂我私後宫親屬以野王為比遂以少傅張譚為御史大夫
成帝封諸舅為侯黄霧四塞
建始元年封舅諸吏光禄大夫關内侯王崇為安成侯賜舅譚啇立根逄時爵關内侯夏四月黄霧四塞詔博問公卿大夫無有所諱諫大夫楊興博士駟勝等對皆以為隂盛侵陽之氣也髙祖之約非功臣不侯今太后諸弟皆以無功為侯外戚未曾有也故天為見異於是大將軍鳯懼上書乞骸骨辭職成帝優詔不許
同日封五侯
河平二年悉封諸舅王譚為平阿侯商為成都侯立為紅陽侯根為曲陽侯逄時為髙平侯五人同日封故世謂之五侯
劉向極言王氏太盛
陽朔二年以侍中太僕王音為御史大夫於是王氏逾盛郡國守相刺史皆出其門下五侯羣弟爭為奢侈賂遺珍寳四面而至皆通敏人事好士飬賢傾財施予以相髙尚賔客滿門競為之聲譽劉向遂上封事極諫曰孔子曰禄去公室政逮大夫危亡之兆也今王氏一姓乗朱輪華轂者二十三人青紫貂蟬充盈幄内大將軍秉事用權五侯驕奢僭盛並作威福尚書九卿州牧郡守皆出其門筦執樞機朋黨比周歴上古至秦漢外戚僭貴未有如王氏者也宜發明詔黜逺外戚毋授以政皆罷令就第則王氏永存保其爵禄劉氏長安不失社稷子子孫孫無疆之計也書奏成帝召見向歎息悲傷其意然終不能用其言
五侯爭以奢侈相尚
鴻嘉三年王氏五侯爭以奢侈相尚成都侯商嘗病欲避暑從上借明光宫後又穿長安城引内灃水注第中大陂以行船成帝幸商第見穿城引水意恨内銜之未言後微行出過曲陽侯第又見園中土山漸臺象白虎殿於是成帝怒使尚書責問司𨽻校尉京兆尹知成都侯商等奢僭不軌藏匿姦猾皆阿縱不舉奏正灋又詔尚書奏文帝時誅將軍薄昭故事車騎將軍音藉槀請罪商立根皆負斧質謝良久乃已成帝特欲恐之實無意誅也
師丹諫哀帝不宜遽寵親屬
綏和二年以師丹為大司空丹見上多所匡改成帝之政乃上書言前大行屍柩在堂而官爵臣等以及親屬赫然皆貴寵封舅為陽安侯皇后尊號未定豫封父為孔鄉侯此皆舉錯失中灋度失理願陛下且克己躬行以觀羣下之從化胏附何患不富貴不宜倉卒若是傅太后從弟子遷在左右尤傾邪哀帝惡之免官遣歸故郡傅太后怒復為侍中其逼於傅太后皆此𩔖也
何武公孫禄不肯舉王莽
元夀二年太皇太后詔公卿舉可大司馬者莽故大司馬辭位避丁傅衆庶稱以為賢又太皇太后近親自大司徒孔光以下舉朝皆舉莽獨前將軍何武右將軍公孫禄二人相與謀以為徃時恵昭之世外戚吕霍上官持權幾危社稷今孝成孝哀比世無嗣方當選立近親㓜主不宜令外戚大臣持權親䟽相錯為國計便於是武舉公孫禄可大司馬而禄亦舉武太皇太后自用莽為大司馬領尚書事
東漢隂鄉侯讓封
光武建武二年隂鄉侯隂識貴人之兄也以軍功當增封識叩頭讓曰天下初定將帥有功者衆臣託屬掖庭仍加爵邑不可以示天下此為親戚受賞國人計功也帝從之
章帝欲封諸舅太后不聽
建初二年上欲封爵諸舅太后不聽會大旱言事者以為不封外戚之故有司請依舊典太后詔曰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要福耳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黄霧四塞不聞澍雨之應夫外戚貴盛鮮不傾覆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樞機之位又言我子不當與光帝子等今有司奈何欲以馬氏比隂氏乎且隂衛尉天下稱之省中御者至門出不及履此蘧伯玉之敬也新陽侯雖剛彊微失理然有方略據地談論一朝無雙原鹿貞侯勇猛誠信此三人者天下選臣豈可及哉馬氏不及隂氏逺矣吾豈可上負先帝之㫖下虧先人之徳重襲西京敗亡之禍哉固不許
有司請封諸舅太后不許
四年有司連據舊典請封諸舅章帝以天下豐稔方垂無事遂封衛尉廖等為侯太后聞之曰吾少壯時但慕竹帛志不顧命今雖已老猶戒之在得冀秉此道不負先帝所以化𨗳兄弟共同斯志欲令瞑目之日無所復恨何意老志復不從哉廖等並辭讓願就關内侯帝不許廖等不得已受封爵而上書辭位帝許之
崔駰戒竇憲
章和二年太后臨朝竇憲兄弟皆在親要之地崔駰以書戒憲曰傳曰生而富者驕生而貴者傲生富貴而能不驕傲者未之有也今寵禄初隆百僚觀行豈可不庶幾夙夜以永終譽乎昔馮野王以外戚居位稱為賢臣近隂衛尉克己復禮終受多福外戚所以獲譏於時垂愆於後者蓋在滿而不挹位有餘而仁不足也漢興以後迄于哀平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書曰監于有殷可不慎哉
竇憲威名益盛
永元三年竇憲既立大功威名益盛刺史守令多出其門競賦歛吏民共為賂遺司徒袁安司空任隗舉奏諸二千石并所連及貶秩免官者四十餘人竇氏大恨但安隗素行髙亦未有以害之尚書僕射樂恢刺舉無所回避憲等疾之恢上䟽曰陛下富於春秋纂承大業諸舅不宜幹正王室以示天下之私方今之宜上以義自割下以謙自引四舅可長保爵土之榮皇太后永無慙負宗廟之憂誠策之上者也書奏不省恢稱疾歸長陵憲風厲州郡迫脅恢飲藥死於是朝臣震慴望風承㫖無敢違者袁安以天子㓜弱外戚擅權毎朝㑹進見及與公卿言國家事未嘗不喑嗚流涕自天子及大臣皆恃頼之
韓稜不拜竇憲
詔竇憲與車駕㑹長安憲至尚書以下議欲拜之伏稱萬歳尚書韓稜正色曰夫上交不謟下交不黷禮無人臣稱萬嵗之制議者皆慙而止尚書左丞王龍私奏記上牛酒於憲稜舉奏龍論為城旦
晉裴頠辭位恵帝不從
元康九年裴頠為尚書僕射頠雖賈后親屬然雅望素隆四海唯恐其不居權位尋詔頠專任門下事頠上表固辭以賈模適亡復以臣代之崇外戚之望彰偏私之舉為聖朝累不聽或謂頠曰君可以言當盡言於中宫言而不從當逺引而去儻二者不立雖有十表難以免矣頠慨然乆之竟不能從
齊崔光謂馮熈家富貴太盛必敗
東昬侯永元元年馮熈以明太后之兄尚恭宗女博陵長公主熈有三女二為皇后一為左昭儀由是馮氏貴寵冠羣臣賞賜累巨萬公主生二子誕脩熈為太保誕為司徒脩為侍中尚書庻子聿為黄門即黄門侍郎崔光與聿同直謂聿曰君家富貴太盛終必衰敗聿曰我家何所負而君無故詛我光曰不然物盛必衰此天地之常理若以古事推之不可不慎後歲餘而脩敗黜為平城民及誕熈繼卒幽后尋廢聿亦擯棄馮氏遂衰
唐武平一請抑損外戚
景龍二年起居舎人武平一上表請抑損外戚權寵不敢斥言韋氏但請抑損己家中宗不許
通鑑總𩔖卷四上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四下 宋 沈樞 撰貴戚門
西漢疏廣言太子師友不宜獨親外家
地節三年以疏廣為太子太傅廣兄子受為少傅太子外祖父平恩侯許伯以為太子少白使其弟中郎將舜監䕶太子家宣帝以問廣廣對曰太子國儲副君師友必於天下英俊不宜獨親外家許氏且太子自有太傅少傅官屬已備今復使舜䕶太子家示陋非所以廣太子德於天下也上善其言
數遣使者求外家
宣帝自初即位數遣使者求外家乆逺多似𩔖而非是歲求得外祖母王媪及媪男無故武上賜無故武爵關内侯旬月間賞賜以鉅萬計四年賜外祖母號為博平君封舅無故為平昌侯武為樂昌侯
東漢隂興不肯受封
建武九年封貴人弟就為宣恩侯復召就兄侍中興欲封之置印綬於前興固讓曰臣未有先登䧟陳之功而一家數人並蒙爵土令天下觖望誠所不願光武嘉之不奪其志貴人問其故興曰夫外戚家苦不知謙退嫁女欲配侯王取婦眄睨公主愚心實不安也富貴有極人當知足夸奢益為觀聽所譏貴人感其言深自降挹卒不為宗親求位
隂識隂興輔太子有賢徳
十九年光武以太子舅隂識守執金吾隂興為衛尉皆輔導太子識性忠厚入雖極言正議及與賔客語未嘗及國事帝敬重之嘗指識以敕戒貴戚激厲左右焉興雖禮賢好施而門無遊俠與同郡張宗上谷鮮于裒不相好知其有用猶稱所長而逹之友人張汜杜禽與興厚善以為華而少實但私之以財終不為言是以世稱其忠
樊宏畏謹宗族染化
二十七年光武舅樊宏為人謙柔畏慎毎當朝㑹輒迎期先到俯伏待事所上便宜手自書冩毁削草本公朝訪逮不敢衆對宗族染其化未嘗犯灋帝甚重之及病困遺令薄葬一無所用以為棺柩一藏不宜復見如有腐敗傷孝子之心使與夫人同墳異藏帝善其令以書示百官因曰今不順夀張侯意無以彰其徳且吾萬歲之後欲以為式
第五倫上疏言外戚專事交結
永平十八年太后兄弟虎賁中郎廖及黄門郎防光終明帝世未嘗改官章帝以廖為衛尉防為中郎將光為越騎校尉廖等傾身交結冠蓋之士爭赴趣之第五倫上疏曰臣聞書曰臣無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近世光烈皇后雖友愛天至而抑損隂氏不假以權埶其後梁竇之家互有非灋明帝即位竟多誅之自是雒中無復權戚書記請託一皆斷絶又諭諸外戚曰苦身待士不如為國戴盆望天事不兩施今之議者復以馬氏為言竊聞衛尉廖以布三千匹城門校尉防以錢三百萬私贍三輔衣冠知與不知莫不畢給又聞臘日亦遺其在雒中者錢各五千越騎校尉光臘月羊三百頭米四百斛肉五千斤臣愚以為不應經義惶恐不敢不以聞陛下情欲厚之亦宜所以安之臣今言此誠欲上忠陛下下全后家也
袁敞不阿權貴
安帝元初四年司空袁敞亷勁不阿權貴失鄧氏㫖尚書郎張俊有私書與敞子俊怨家封上之敞坐策免自殺俊等下獄當死俊上書自訟臨刑太后詔以減死論
皇甫對策譏梁冀
建康元年沖帝詔舉賢良方正之士策問之皇甫規對曰陛下體兼乾坤聦哲純茂攝政之初拔用忠貞其餘維綱多所改正逺近翕然望見太平而災異不息冦賊縱横殆以姦臣權重之所致也其常侍尤無狀者宜亟黜遣披埽凶黨收入財賄以塞痛怨以答天誡大將軍冀河南尹不疑亦宜增脩謙節輔以儒術省去遊娯不急之務割減廬第無益之飾夫君者舟也民者水也羣臣乗舟者也將軍兄弟操檝者也若能平志畢力以度元元所謂福也如其怠弛將淪波濤可不慎乎夫徳不稱禄猶鑿墉之趾以益其髙豈量力審功安固之道哉凡諸宿猾酒徒戯客皆宜貶斥以懲不軌令冀等深思得賢之福失人之累梁冀忿之以規為下第拜郎中託疾免歸州郡承冀㫖幾䧟死者再三
晉楊氏一門二后
武帝咸寜元年立皇后楊氏大赦后元皇后之從妹也美而有婦徳帝初聘后后叔父珧上表曰自古一門二后未有能全其宗者乞藏此表於宗廟異日如臣之言得以免禍帝許以后父駿為車騎將軍封臨晉侯尚書褚䂮郭弈皆表駿小器不可任社稷之重帝不從駿驕傲自得胡奮謂駿曰卿恃女更益豪邪歴觀前世與天家㛰未有不滅門者但早晚事耳駿曰卿女不在天家乎奮曰我女與卿女作婢耳何能為損益乎
宋明帝賜王景文死
泰豫元年明帝疾篤慮晏駕之後皇后臨朝江安懿侯王景文以元舅之勢必為宰相門族彊盛或有異圖遣使齎藥賜景文死手勅曰與卿周旋欲全卿門户故有此處分勅至景文正與客棊叩函看已復置局下神色不變方與客思行爭刼局竟歛子内奩畢徐曰奉勅見賜以死方以勅示客中直兵焦度趙智略憤怒曰大丈夫安能坐受死州中文武數百足以一奮景文曰知卿至心若見念者為我百口計乃作墨啓答勅致謝飲藥而卒
齊褚淵王儉增封
建元元年髙帝賞佐命之功褚淵王儉等進爵增户各有差處士何㸃謂人曰我作齊書已竟贊云淵既世族儉亦國華不賴舅氏遑䘏國家淵母宋始安公主繼母吳郡公主又尚巴西公主儉母武康公主又尚陽羡公主故云然
唐皇后不願兄弟執國政
貞觀元年太宗以吏部尚書長孫无忌為右僕射无忌與上為布衣交加以外戚有佐命功上委以腹心其禮遇羣臣莫及欲用為宰相者數矣文徳皇后固請曰妾備位椒房家之貴寵極矣誠不願兄弟復執國政吕霍上官可為切骨之戒幸陛下矜察上不聽卒用之
太宗不以間言疑无忌
二年右僕射長孫无忌罷時有密表稱无忌權寵過盛者上以表示之曰朕於卿洞然無疑若各懐所聞而不言則君臣之意有不通又召百官謂之曰朕諸子皆㓜視无忌如子非它人所能間也无忌自懼滿盈固求遜位皇后又力為之請上乃許之以為開府儀同三司
以无忌為司空惟才是與
七年以開府儀同三司長孫无忌為司空无忌固辭曰臣忝預外戚恐天下謂陛下為私太宗不許曰吾為官擇人惟才是與茍或不才雖親不用襄邑王神符是也如其有才雖讎不棄魏徴等是也今日之舉非私親也
韋方質不肯曲事近戚
則天天授元年時武承嗣三思用事宰相皆下之地官尚書韋方質有疾承嗣三思徃問之方質據牀不為禮或諫之方質曰死生有命大丈夫安能曲事近戚以求茍免乎尋為周興等所構籍没其家
御史彈奏王仙童
開元二年薛王業之舅王仙童侵暴百姓御史彈奏業為之請勅紫微黄門覆按姚崇盧懐慎等奏仙童罪狀明白御史所言無所枉不可縱捨𤣥宗從之由是貴戚束手
中書奏鄭光不應免税
宣宗大中六年勅先賜右衛大將軍鄭光鄠縣及雲陽莊並免税役中書門下奏以為税役之灋天下皆同陛下屢發徳音欲使中外畫一今獨免鄭光似稍乖前意事雖至細繫體則多勅曰朕以鄭光元舅之尊貴欲優異令免征税初不細思況親戚之間人所難議卿等茍非愛我豈進嘉言庶事能盡如斯天下何憂不理有始有卒當共守之並依所奏
鄭光鄙淺不復任民官
七年宣宗事鄭太后甚謹不居别宫朝夕奉飬舅鄭光歴平盧河中節度使入朝上與之論為政光應對鄙淺上不悦留為右羽林統軍使奉朝請太后數言其貧上輒厚賜金帛終不復任民官
後唐趙張恊力傾王彦章
莊宗同光元年王彦章疾趙張亂政及為招討使謂所親曰待我成功還當盡誅姦臣以謝天下趙張聞之私相謂曰我輩寜死於沙陀不可為彦章所殺相與協力傾之叚凝素疾彦章之能而謟附趙張在軍中與彦章動相違戾百方沮撓之惟恐其有功潛伺彦章過失以聞於梁主毎㨗奏至趙張悉歸功於凝由是彦章功竟無成
後晉杜威貪殘無意守邉
開運二年順國節度使杜威久鎮恒州性貪殘自恃貴戚多不灋毎以備邉為名歛吏民錢帛以充私藏又畏懦過甚毎契丹數十騎入境威已閉門登陴或數騎驅所掠華人千百過城下威但瞑目延頸望之無意邀取由是虜無所忌憚屬城多為所屠威竟不出一卒救之又畏契丹之彊累表請入朝齊王不許威不俟報遽委鎮入朝朝廷聞之驚駭桑維翰言於帝曰威固違朝命擅離邉鎮居常憑恃勲親邀求姑息及疆多事曾無守禦之意宜因此時廢之庻無後患帝不悦維翰曰陛下不忍廢之宜授以近京小鎮勿復委以雄藩帝曰威朕之宻親必無異志維翰自是不敢復言國事
馮玉弄權朝政益壊
戸部尚書馮玉同平章事事無大小悉以委之玉毎善承迎帝意由是益有寵甞有疾在家齊王謂諸宰相曰自刺史以上俟馮玉出乃得除其倚任如此玉乗勢弄權四方賂遺輻輳其門由是朝政益壊
權勢門
西漢張安世自以太盛辭禄
元康元年張安世自以父子封侯在位太盛乃辭禄詔都内别藏張氏無名錢以百萬數安世謹慎周宻毎定大政已决輒移病出聞有詔令乃驚使吏之丞相府問焉自朝廷大臣莫知其與議也甞有所薦其人來謝安世大恨以為舉賢逹能豈有私謝邪絶弗復為通有郎功髙不調自言安世安世應曰君之功髙明主所知人臣執事何長短而自言乎絶不許已而郎果遷安世自見父子尊顯懐不自安為子延夀求出補吏宣帝以為北地太守
東漢孟佗交結張讓監奴
靈帝建寧三年初中常侍張讓有監奴典任家事威形諠赫孟佗資産饒贍與奴朋結傾竭饋問無所遺愛奴咸徳之問其所欲佗曰吾望汝曹為我一拜耳時賔客求謁讓者車常數百千兩佗詣讓後至不得進監奴乃率諸倉頭迎拜於路遂共轝車入門賔客咸驚謂佗善於讓皆爭以珍玩賂之
符灋第門車馬輻輳
晉穆帝升平元年秦太后茍氏遊宣明臺見東海公灋之第門車馬輻輳恐終不利於秦王堅乃與李威謀賜灋死
㑹稽王道子專權奢縱
太元二十年時㑹稽王道子專權奢縱嬖人趙牙本出倡優茹千秋本錢唐捕賊吏皆以謟賂得進道子以牙為魏郡太守千秋為驃騎諮議參軍牙為道子開東第築山穿池功用鉅萬武帝嘗幸其第謂道子曰府内乃有山甚善然修餙大過道子無以對帝去道子謂牙曰上若知山是人力所為爾必死矣牙曰公在牙何敢死營作彌甚千秋賣官招權聚貨累億博平令吳興聞人奭上䟽言之帝益惡道子而逼於太后不忍廢黜乃擢時望及所親幸王恭等使居内外要任以防道子道子亦引王國寳及國寳從弟緒以為心腹由是朋黨競起無復曏時友愛之驩矣
宋謝瞻乞貶弟晦以保門户
髙帝永初二年上之為宋公也謝瞻為宋臺中書侍𭅺其弟晦為右衛將軍時晦權遇已重自彭城還都迎家賔客輻輳門巷填咽瞻在家驚駭謂晦曰汝名位未多而人歸趣乃爾吾家素以恬退為業不願干豫時事交遊不過親朋而汝遂勢傾朝野此豈門户之福邪乃以籬隔門庭曰吾不忍見此及還彭城言於宋公曰臣本素士父祖位不過二千石弟年始三十志用凡近榮冠臺府位任顯宻福過災生其應無逺特乞降黜以保衰門前後屢陳之臨終遺晦書曰吾得啓體幸全亦何所恨弟思自勉勵為國為家
謝晦難以自免
文帝元喜元年以行荆州刺史謝晦為真晦將行與蔡廓别屏人問曰吾其免乎廓曰卿受先帝顧命任以社稷廢昏立明義無不可但殺人二兄而以之北面挾震主之威據上流之重以古推今自免為難晦始懼不得去既發顧望石頭城喜曰今得脱矣
誅檀道濟乃壊萬里長城
十三年江州刺史檀道濟立功前朝威名甚重朝廷疑畏之㑹文帝疾篤義康言於帝召道濟入朝其妻向氏謂道濟曰髙世之勲自古所忌今無事相召禍其至矣既至義康矯詔召道濟入祖道因執之下詔稱道濟潛㪚金貨招誘剽猾因朕寢疾規肆禍心收付廷尉并其子植等十一人誅之道濟見收憤怒目光如炬脱幘投地曰乃壊汝萬里長城魏人聞之喜曰道濟死吳子輩不足復憚
義康專總朝權
十七年司徒義康專總朝權内外衆事皆專決施行凡所陳奏入無不可方伯以下並令義康選用生殺大事或以録命斷之勢傾逺近朝野輻輳四方獻饋皆以上品薦義康而以次者供御義康權勢已盛殷景仁宻言於上曰相王權重非社稷計宜少加裁抑文帝隂然之
顔延之怒子竣驕傲
孝武帝孝建三年顔延之子竣貴重凡所資供延之一無所受布衣茅室蕭然如故常乗羸牛笨車逄竣鹵簿即屏住道側常語竣曰吾平生不憙見要人今不幸見汝竣起宅延之謂曰善為之無令後人笑汝拙也延之甞早詣竣見賔客盈門竣尚未起延之怒曰汝出糞土之中升雲霞之上遽驕傲如此其能久乎
顧覬之不降意於戴灋興
大明二年孝武帝在江州山隂戴灋興戴明寳蔡閑為典籖及即位三典籖並以初舉兵預宻謀賜爵縣男閑已卒追賜之時上親覽朝政不任大臣而腹心耳目不得無所委寄灋興頗知古今素見親待魯郡巢尚之人士之末渉獵文史為上所知亦以為中書通事舎人凡選授遷徙誅賞大處分上皆與灋興尚之參懐内外雜事多委明寳三人權重當時而灋興明寳大納貨賄凡所薦逹言無不行天下輻凑門外成市家産並累千金吏部尚書顧覬之獨不降意於灋興等蔡興宗與覬之善嫌其風節太峻覬之曰辛毗有言孫劉不過使吾不為三公耳覬之常以為人禀命有定分非智力所移唯應恭已守道而闇者不逹妄意僥倖徒虧雅道無關得喪乃以其意命弟子愿著定命論以釋之
王景文以盛滿為憂
泰始七年王景文常以盛滿為憂屢辭位任明帝不許然中心以景文外戚貴盛張永累經軍旅疑其將來難信乃自為謡言曰一士不可親弓長射殺人景文彌懼自表解楊州情甚切至詔報曰人居貴要但問心若為耳大明之世巢徐二戴位不過執㦸權亢人主今袁粲作僕射領選而人徃徃不知有粲粲遷為令居之不疑人情向粲淡然亦復不改常日以此君貴位要任當有致憂兢不夫貴髙有危殆之懼卑賤有溝壑之憂有心於避禍不如無心於任運存亡之要巨細一揆耳
入直決事號為四貴
蒼梧王元徽二年以平南將軍蕭道成為中領軍南兖州刺史留衛建康與袁粲禇淵劉秉更日入直決事號為四貴
齊四户勢傾朝廷
武帝永明二年中書舎人呉興茹法亮封望蔡男時中書舎人四人各住一省謂之四户以法亮及臨海吕文顯等為之既總重權勢傾朝廷守宰數遷換去來四方餉遺嵗數百萬法亮以衆中語人曰何須求外禄此一户中年辦百萬蓋約言之也後因天文有變王儉極言文顯等專權狥私上天見異禍由四户上手詔酬荅而不能改也
寧拒至尊敕不可違舍人命
明帝建武元年寵幸中書舎人綦毋珍之朱隆之直閤將軍曹道剛周奉叔宦者徐龍駒等珍之所論薦事無不允内外要職皆先論價旬月之間家累千金擅取官物及役作不俟詔㫖有司至相語云寧拒至尊敕不可違舎人命帝以龍駒為後閤舎人常居含章殿著黄綸㡌被貂裘南面向案代帝畫勅左右侍直與帝不異
蕭懿不為叛走尚書令
永元二年蕭懿為尚書令有弟九人敷衍暢融宏偉秀憺恢懿以元勲居朝右暢為衛尉掌管籥時東昬侯出入無度或勸懿因其出門舉兵廢之懿不聽嬖臣茹法珍王咺之等憚懿威權説帝曰懿將行隆昌故事陛下命在晷刻帝然之徐曜甫知之密具舟江渚勸懿西奔襄陽懿曰自古皆有死豈有叛走尚書令邪
髙肇擅録囚徒
梁武帝天監十一年魏以車騎大將軍尚書令髙肇為司徒肇雖登三司猶自以去要任怏怏形於言色清河王懌有才學聞望懲彭城之禍因侍宴謂肇曰天子兄弟詎有幾人而翦之幾盡昔王莽頭秃藉渭陽之資遂簒漢室今君身曲亦恐終成亂階㑹大旱肇擅録囚徒欲以收衆心懌言於魏主曰昔季氏旅於㤗山孔子疾之誠以君臣之分宜防微杜漸不可凟也減膳録囚乃陛下之事今司徒行之豈人臣之義乎明君失之於上姦臣竊之於下禍亂之基於此在矣帝笑而不應
元义劉騰表裏擅權
普通元年清河文獻王懌有才能輔政多所匡益時望甚重領軍將軍元义在門下兼總禁兵恃寵驕恣志欲無極懌毎裁之以灋义由是怨之衛將軍劉騰權傾内外吏部希騰意奏用騰弟為郡人資乖越懌抑而不奏騰亦怨之太后在嘉福殿未御前殿义奉帝御顯陽殿騰閉永巷門太后不得出懌入遇义於含章殿後叉厲聲不聽懌入命宗士及直齋執懌衣袂將入含章束省使人防守之騰稱詔集公卿議論懌大逆衆咸畏叉無敢異者夜中殺懌幽太后於北宫宣光殿宫門晝夜長閉内外斷絶騰自執管鑰帝亦不得省見裁聽傳食而已太后服膳俱廢不免饑寒乃歎曰飬虎得噬我之謂矣又使中常侍酒泉賈粲侍帝書宻令防察動止义遂與太師髙陽王雍等同輔政帝謂义為姨父义與騰表裏擅權义為外禦騰為内防常直禁省共裁刑賞政無巨細決於二人威振内外百僚重跡朝野聞懌死無不喪氣
侯景指誅權佞
太清二年朱异遺景書為陳禍福景報書并告城中士民以為梁自近歲以來權倖用事割剥齊民以供嗜欲如曰不然公等試觀今日國家池𫟍王公第宅僧尼寺塔及在位庻僚姜百室僕從數千不耕不織綿衣玉食不奪百姓從何得之僕所以趨赴闕庭指誅權佞非傾社稷今城中指望四方入援吾觀王侯諸將志在全身誰能竭力致死與吾爭勝負哉
晉公護專權被誅
陳宣帝大建四年周太祖為魏相立左右十二軍總屬相府太祖殂皆受晉公䕶處分凡所徴發非䕶書不行䕶第屯兵侍衛盛於宫闕諸子僚屬皆貪殘恣横士民患之周主深自晦匿無所關預人不測其淺深䕶問稍伯大夫庾季才曰比日天道何如季才對曰荷恩深厚敢不盡言頃上台有變公宜歸政天子請老私門此則享期頥之夀受旦奭之美子孫常為藩屏不然非復所知䕶沈吟久之曰吾本志如此但辭未獲免耳公既王官可依朝例無煩别參寡人也自是踈之衞公直怨䕶勸帝誅之䕶自同州還長安帝因引䕶入含仁殿謁太后帝以玉珽自後擊之䕶踣於地帝令宦者何泉以御刀斫之及䕶死帝閲䕶書記有假託符命妄造異謀者皆坐誅唯得庾季才書兩紙盛言緯𠉀災祥宜返政歸權帝賜季才粟三百石帛二百叚遷太中大夫
齊蘭陵王威聲太重
五年齊蘭陵武王長恭貌美而勇以邙山之㨗威名大盛武士歌之為蘭陵王入陳曲齊主忌之及代叚韶督諸軍攻定陽頗務聚歛其所親尉相願問之曰王受朝寄何得如此長恭未應相願曰豈非以邙山之㨗欲自穢乎長恭曰然相願曰朝廷若忌王即當用此為罪無乃避禍而更速之乎長恭涕泣前膝問計相願曰王前既有功今復告㨗威聲太重宜屬疾在家勿預時事長恭然其言未能退及江淮用兵恐復為將歎曰我去年面腫今何不發自是有疾不療齊主遣使酖殺之
隋髙熲自比晉帝
開皇十九年熲坐免上柱國就第文帝謂熲曰朕不負公公自負也因謂侍臣曰我於髙熲勝於兒子雖或不見常似目前自其解落瞑然㤀之如本無髙熲人臣不可以身要君自云第一也頃之熲國令上熲隂事稱其子表仁謂熲曰司馬仲逹初託疾不朝遂有天下公今遇此焉知非福於是上大怒囚熲於内史省而鞫之顧謂羣臣曰帝王豈可力求孔子以大聖之才猶不得天下熲與子言自比晉帝此何心乎於是除名為民熲初為僕射其母誡之曰汝富貴已極但有一斫頭耳爾其慎之熲由是常恐禍變至是熲歡然無恨色
賀若弼三太猛
二十年賀若弼復坐事下獄文帝數之曰公有三太猛嫉妬心太猛自是非人心太猛無上心太猛既而釋之它日上謂侍臣曰弼將伐陳謂髙熲曰陳叔寳可平也不作髙鳥盡良方藏邪熲云必不然乃平陳遽索内史又索僕射我語熲曰功臣正宜授勲官不可預朝政弼後語熲皇太子於已出口入耳無所不盡公終久何必不得弼力何脉脉邪意圖鎮廣陵又圖荆州皆作亂之地意終不改也
楊素自知名位已極
大業二年楚景武公楊素雖有大功特為帝所猜忌外示殊禮内情甚薄素寝疾煬帝毎令名醫診𠉀賜以上藥然密問醫者恒恐不死素亦自知名位已極不肯餌藥亦不將慎謂弟約曰我豈須㬰活邪
唐岑文本位髙憂懼
太宗貞觀十八年文本既拜為中書令還家有憂色母問其故文本曰非勲非舊濫荷寵榮位髙責重所以憂懼親賔有來賀者文本曰今受弔不受賀也
李義府勢傾朝野
顯慶三年中書令李義府有寵於髙宗諸子孩抱者並列清貴而義府貪冒無厭母妻及諸子女壻賣官鬻獄其門如市多樹朋黨傾動朝野中書令杜正倫毎以先進自處義府恃恩不為之下由是有隙與義府訟於上前上以大臣不和兩責之
丘愔攻李昭徳專權
則天延載元年内史李昭徳恃太后委遇頗專權使氣人多疾之功曹參軍丘愔上䟽攻之其略曰陛下天授以前萬機獨斷自長夀以來委任昭徳參奉機密獻可替否事有便利不預諮謀要待𦘕日將行方乃别生駮異露專擅顯示於人歸美引愆義不如此又曰臣觀其膽乃大於身鼻息所衝上拂雲漢又曰蟻穴壞堤針芒冩氣權重一去收之極難太后由是惡昭徳貶為南賔尉尋又免死流竄
姜皎兄弟權寵太盛
開元五年初𤣥宗微時與太常卿姜皎親善及誅竇懐貞等皎預有功由是寵遇羣臣莫及常出入卧内與后妃連榻宴飲賞賜不可勝紀弟晦亦以皎故累遷吏部侍郎宋璟言皎兄弟權寵太盛非所以安之上亦以為然以晦為宗正卿因下制曰西漢諸將以權貴不全南陽故人以優閒自保皎宜放歸田園㪚官勲封皆如故
令公四俊苖吕崔員
八年張嘉貞吏事彊敏而剛躁自用中書舎人苗延嗣吕太一考功員外郎員嘉靜殿中侍御史崔訓皆嘉貞所引進常與之議政事四人頗招權時人語曰令公四俊苖吕崔員
宰相騶從之盛自林甫始
天寳六年命百官閱天下歲貢物於尚書省既而悉以車載賜李林甫家𤣥宗或時不視朝百司悉集林甫第門臺省為空陳希烈雖坐府無一人入謁者林甫子岫為將作監頗以滿盈為懼甞從林甫遊後園指役夫言於林甫曰大人久處鈞軸怨仇滿天下一朝禍至欲為此得乎林甫不樂曰勢已如此將若之何先是宰相皆以徳度自處不事威勢騶從不過數人士民或不之避林甫自以多結怨常虞刺客出則歩騎百餘人左右翼金吾靜街前驅在數百歩外公卿走避居則重關復壁以石甃地牆中置板如防大敵一夕屢徙牀雖家人莫知其處宰相騶從之盛自林甫始
吉温去林甫輔國忠
九載初吉温因李林甫得進及御史中丞楊釗恩遇浸深温遂去林甫而附之為釗畫代林甫執政之䇿蕭炅及渾皆林甫所厚也求得其罪使釗奏而逐之以翦其心腹林甫不能救也
禄山獨憚李林甫
十載禄山與王鉷俱為大夫鉷權任亞於李林甫禄山見林甫禮貌頗倨林甫陽以它事召王大夫鉷至趨拜甚謹禄山不覺自失容貌益恭林甫與禄山語毎揣知其情先言之禄山驚服禄山於公卿皆慢侮之獨憚林甫毎見雖盛冬常汗沾衣林甫乃引與坐於中書撫以温言自解披袍以覆之禄山忻荷言無不盡謂林甫為十𭅺既歸范陽劉駱谷毎自長安來必問十郎何言得美言則喜或但云語安大夫須好檢校輒反手據牀曰噫嘻我死矣
王鉷父子權寵日盛
十一載御史大夫王鉷權寵日盛領二百餘使宅旁為使院文案盈積吏求署一字累日不得前中使賜齎不絶於門雖李林甫亦畏避之林甫子岫為將作監鉷子凖為衛尉少卿俱供奉禁中凖陵侮岫岫常下之然鉷事林甫謹林甫雖忌其寵不忍害也凖甞帥其徒過駙馬都尉王繇繇望塵拜伏凖挾彈命中於繇冠折其玉簪以為戲笑既而繇延凖置酒繇所尚永穆公主上之愛女也為凖親執刀匕凖去或謂繇曰鼠雖挾其父勢君乃使公主為之具食有如上聞無乃非宜繇曰上雖怒無害至於七𭅺死生所繫不敢不爾
楊國忠貴震天下與林甫為敵
京兆尹楊國忠加御史大夫京畿關内採訪等使凢王鉷所綰使務悉歸國忠初李林甫以國忠微才且貴妃之族故善遇之國忠與王鉷俱為中丞鉷用林甫薦為大夫故國忠不悦遂深探邢縡獄令引林甫交私鉷兄弟及阿布思事狀陳希烈哥舒翰從而證之上由是踈林甫國忠貴震天下始與林甫為仇敵矣
李峴言輔國專權
乾元二年李峴為相於上前叩頭論制勅皆應由中書出具陳輔國專權亂政之狀肅宗感寤賞其正直輔國所行事多所變更罷其察事輔國由是讓行軍司馬請歸本官上不許輔國由是忌峴
輔國遷明皇居西内
上元元年上皇愛興慶宫自蜀歸即居之輔國言於肅宗曰上皇居興慶宫日與外人交通陳𤣥禮髙力士謀不利於陛下上泣曰聖皇慈仁豈容有此對曰上皇固無此意其如羣小何且興慶宫與閭閻相參垣墉淺露非至尊所冝居大内深嚴奉迎居之與彼何殊又得杜絶小人熒惑聖聽如此上皇享萬歲之安陛下有三朝之樂庸何傷乎上不聽輔國又令六軍將士號哭叩頭請迎上皇居西内上泣不聽輔國懼㑹上不豫輔國矯稱上語迎上皇遊西内至睿武門輔國將射生五百騎露刀遮道奏曰皇帝以興慶宫湫隘迎上皇遷居大内上皇驚幾墜髙力士叱輔國與已共執上皇馬鞚侍衛如西内居甘露殿輔國帥衆而退所留侍衞兵纔尫老數十人陳𤣥禮髙力士及舊宫人皆不得留左右刑部尚書顔真卿首帥百寮上表請問上皇起居輔國惡之奏貶州長史其後上稍悔寤惡輔國欲誅之畏其握兵竟猶豫不能決
李輔國求為宰相
二年加李輔國兵部尚書輔國赴上宰相朝臣皆送之御厨具饌太常設樂輔國驕縱日甚求為宰相肅宗曰以卿之功何官不可為其如朝望未允何輔國乃諷僕射裴冕等使薦已肅宗密謂蕭華曰輔國求為宰相若公卿表來不得不與華出問冕曰初無此事吾臂可斷宰相不可得華入言之肅宗大悦輔國銜之
輔國與張后晩年有隙
寳應元年初張后與李輔國相表裏專權用事晩年更有隙内射生使三原程元振黨於輔國肅宗疾篤后召太子謂曰李輔國久典禁兵制勅皆從之出擅逼遷聖皇其罪甚大所忌者吾與太子今主上彌留輔國隂與程元振謀作亂不可不誅太子泣曰陛下疾甚危二人皆陛下勲舊之臣一旦不告而誅之必致震驚恐不能堪也太子出后召越王係謂曰太子仁弱不能誅賊臣汝能之乎對曰能係乃命内謁者監段恒俊選宦官有勇力者二百餘人授甲於長生殿後后以上命召太子元振知其謀密告輔國伏兵於陵霄門以俟之太子至以難告乃以兵送太子於飛龍廏且以甲卒守之是夜收捕越王係段恒俊及知内侍省事朱光耀等百餘人繫之以太子之命遷后於别殿肅宗崩輔國等殺后并係
號輔國為尚父而不名
李輔國恃功益横明謂代宗曰大家但居禁中外事聽老奴處分代宗内不能平以其方握禁兵外尊禮之號輔國為尚父而不名事無大小皆咨之羣臣出入皆先詣輔國亦晏然處之
柳伉䟽乞斬程元振
廣徳元年驃騎大將軍程元振專權自恣人畏之甚於李輔國諸將有大功者元振皆忌疾欲害之吐蕃入冦元振不以時奏致代宗狼狽出幸發詔徵諸道兵李光弼等皆忌元振居中莫有至者中外咸切齒而莫敢發言太常博士柳伉上䟽以為犬戎犯闗度隴不血刃而入京師刼宫闈焚陵寢武士無一人力戰者此將帥叛陛下也陛下疏元功委近習日引月長以成大禍羣臣在廷無一人犯顔回慮者此公卿叛陛下也陛下始出都百姓填然奪府庫相殺戮此三輔叛陛下也自十月朔召諸道兵盡四十日無隻輪入闗此四方叛陛下也内外離叛陛下以今日之勢為安邪危邪若以為危豈得高枕不為天下討罪人乎必欲存宗廟社稷獨斬元振首馳告天下悉出内使𨽻諸州持神䇿兵付大臣然後削尊號下詔引咎曰天下其許朕自新改過宜即募士西赴朝廷若以朕惡未悛則帝王大器敢妨聖賢其聽天下所往如此而兵不至人不感天下不服臣請闔門寸斬以謝陛下代宗以元振甞有保䕶功削其官爵放歸田里
魚朝恩欲奉上幸河中
永泰元年朝恩欲奉代宗幸河中以避吐蕃恐羣臣論議不一一旦百官入朝立班久之閤門不開朝恩忽從禁兵十餘人操白刃而出宣言吐蕃數犯郊畿車駕欲幸河中如何公卿皆錯愕不知所對有劉給事者獨出班抗聲曰勅使反邪今屯軍如雲不勠力扞冦而遽欲脅天子棄宗廟社稷而去非反而何朝恩驚沮而退事遂寢
元載奏除魚朝恩
大厯五年觀軍容使魚朝恩專典禁兵寵任無比代宗常與議軍國事勢傾朝野朝恩好於廣坐恣談時政陵侮宰相元載雖彊辯亦拱黙不敢應每奏事以必允為期朝廷政事有不豫者輒怒曰天下事有不由我者邪代宗聞之由是不懌元載測知上指乘間奏朝恩專恣不軌請除之代宗亦知天下共怨怒遂令載為方略朝恩毎入殿常使射生將周皓將百人自衞又使其黨陜州節度使皇甫温握兵於外以為援載皆以重賂結之故朝恩隂謀密語代宗一一聞之而朝恩不知覺也三月寒食上置酒宴貴近於禁中載守中書省宴罷朝恩將還營上留之議事因責其異圖朝恩自辨語頗悖慢皓與左右擒而縊殺之
元載威權動人
元載既誅魚朝恩代宗寵任益厚載遂志氣驕溢每衆中大言自謂有文武才略古今莫及弄權舞智政以賄成僭侈無度吏部侍郎楊綰典選平允性介直不附載嶺南節度使徐浩貪而佞傾南方珍貨以賂載載以綰為國子祭酒引浩代之載有丈人自宣州來從載求官載度其人不足任事但贈河北一書而遣之書無一言惟署名而已丈人大怒不得已試謁院僚判官聞有載書大驚立曰節度使遣大校以箱受書館之上舍留晏數日辭去贈絹千匹其威權動人如此
李泌雖寵卒為元載所攻
代宗悉知元載所為以其任政日久欲全始終因獨見深戒之載猶不悛代宗由是稍惡之載以李泌有寵於上忌之言泌常與親故宴於北軍與魚朝恩親善宜知其謀代宗曰北軍泌之故吏也故朕使之就見親故朝恩之誅泌亦豫謀卿勿以為疑載與其黨攻之不已㑹江西觀察使魏少遊求參佐代宗謂泌曰元載不容卿朕今匿卿於魏少遊所俟朕決意除載當有信報卿可束装來乃以泌為江西參官且屬少遊使善待之
元載王縉伏誅
十二年元載專横王縉附之士之求進者不結其子弟及主書卓英倩等無由自達代宗含容累年載縉不悛代宗欲誅之恐左右漏泄無可與言者獨與左金吾大將軍呉湊謀之命湊收載縉於政事堂又收仲武及卓英倩等繫獄鞫之問端皆出禁中仍遣中使詰以隂事載縉皆伏罪乃賜載自盡於萬年縣貶縉括州刺史有司籍載家財胡椒至八百石它稱物是
路嗣恭畏權勢
十三年代宗因與李泌言嗣恭初平嶺南獻琉璃盤徑九寸朕以為至寶及破載家得嗣恭所遺載琉璃盤徑尺俟其至當與卿議之泌曰嗣恭為人小心善事人畏權勢精勤吏事而不知大體昔為縣令有能名陛下未暇知之而為載所用故為之盡力陛下誠知而用之彼亦為陛下盡力矣
盧𣏌欲起勢立威
建中二年御史中丞盧𣏌貎醜色如藍郭子儀每見賔客姬妾不離側杞甞往問疾子儀悉屏侍妾獨隱几待之或問其故子儀曰𣏌貎醜而心險婦人輩見之必笑它日杞得志吾族無𩔖矣杞隂狡欲起勢立威小不附者必欲置之死地引太常博士裴延齡為集賢直學士親任之
竇參恃權而貪
貞元八年竇參隂狡而愎恃權而貪每遷除多與族子給事中申議之申招權受賂時人謂之嘉鵲徳宗頗聞之謂參曰申必為卿累宜出之以息物議參再三保其無它申亦不悛
王叔文欲專國賦
永貞元年以王叔文為度支鹽鐡轉運副使先是叔文與其黨謀得國賦在手則可以結諸用事人取軍士心以固其權又懼驟使重權人心不服藉杜佑雅有㑹計之名位重而務自全易可制故先令佑主其名而自除為副以專之叔文雖判兩使不以薄書為意日夜與其黨屏人竊語莫測其所為
李訓鄭注連逐三相
太和八年李訓鄭注為文宗畫太平之䇿以為當先除宦官次復河湟次清河北開陳方略如指諸掌文宗以為信然寵任日隆初李宗閔為吏部侍郎貶明州鄭注發其事再貶處州李訓用事貶侍郎李漢蕭澣為刺史皆坐李宗閔之黨是時李訓鄭注連逐三相威震天下於是平生𢇁恩髮怨無不報者
天下事皆决於李訓
以舒元輿李訓並同平章事仍命訓三二日一入翰林講易元輿為中丞凡訓注所惡者則為之彈擊由是得為相訓起流人期年致位宰相天子傾意任之訓或在中書或在翰林天下事皆决於訓王涯輩承順其風指惟恐不逮自中尉樞密禁衛諸將見訓皆震慴迎拜叩首
陳蟠叟言路巖親吏得罪
咸通十年懿宗荒宴不親庻政委任路巖巖奢靡頗通賂遺左右用事至徳令陳蟠叟因上書召對言請破邊咸一家可贍軍二年懿宗問咸為誰對曰路巖親吏懿宗怒流蟠叟於愛州自是無敢言者
韋保衡挾恩弄權
十四年以王鐸同平章事時韋保衡挾恩弄權以劉贍于宗先在相位不禮於己譖而逐之王鐸保衡及第時主文也蕭遘同年進士也二人素薄保衡之為人保衡皆擯斥之
蜀唐文扆與毛文錫爭權
後梁貞明三年蜀飛龍使唐文扆居中用事張格附之與判樞密院事毛文錫爭權文錫將以女適同平章事庾傳素之子㑹親族於樞密院用樂不先表聞蜀主聞樂聲怪之文扆從而譖之貶文錫茂州司馬籍没其家
吳徐知訓驕倨狎侮
四年内外馬歩都軍使徐知訓驕倨淫暴狎侮吳王無復君臣之禮甞與王為優自為參軍使王為蒼鶻總角弊衣執帽以從又甞泛舟濁河王先起知訓以弹弹之又甞賞花於禪智寺知訓使酒悖慢王懼而泣四座股栗
後唐郭崇韜權侔人主
同光二年郭崇韜位兼將相復領節旄以天下為己任權侔人主旦夕車馬填門性剛急遇事輒發嬖倖僥求多所摧抑宦官疾之朝夕短之於上崇韜扼腕欲制之不能豆盧革韋説甞問之曰汾陽王本太原人徒華隂公世家鴈門豈其枝派邪崇韜因曰遭亂亡失譜牒甞聞先人言上距汾陽四世耳革曰然則固從祖也崇韜由是以膏梁自處多甄别流品引㧞浮華鄙棄勲舊有求官者崇韜曰深知公功能然門地寒素不敢相用恐為名流所嗤由是嬖倖疾之於内勲舊怨之於外
軍中制置一出郭崇韜
三年初莊宗遣宦者李從襲等從魏王繼岌伐蜀繼岌雖為都統軍中制置補署一出郭崇韜崇韜終日決事將吏賔客趨走盈庭而都統府惟大將晨謁外牙門索然從襲等固恥之及破蜀蜀之貴臣大將爭以寶貨妓樂遺崇韜魏王所得不過匹馬束帛唾壺麈柄而已從襲益不平
安重誨恃恩驕横
天成元年安重誨恃恩驕横殿直馬延誤衝前導斬之於馬前御史大夫李琪以聞重誨白明宗下詔稱延陵突重臣戒諭中外
安重誨專權弄威福
三年樞密使孔循性狡佞安重誨親信之明宗欲為皇子娶重誨女循謂重誨曰公職居近密不宜復與皇子為昏重誨辭之循知之隂遣人結王徳妃求納其女徳妃請娶循女為從厚婦明宗許之重誨大怒以循充忠武節度使重誨惡成徳節度使王建立奏建立與王都交結有異志建立亦奏重誨專權求入朝面言其狀明宗召之既至言重誨與宣徽使張延朗結昏相表裏弄威福明宗見重誨氣色甚怒謂曰今與卿一鎮自休息以王建立代卿張延朗亦除外官重誨曰臣披荆𣗥事陛下數十年值陛下龍飛承乏機密數年間天下幸無事今一旦棄之外鎮臣願聞其罪明宗不懌而起
安重誨請誅皇子
四年皇子右衛大將軍從璨性剛安重誨用事從璨不為之屈明宗東巡以從璨為皇城使從璨與客宴於㑹節園酒酣戲登御榻重誨奏請誅之
安重誨奏削吳越王官爵
吳越王鏐甞遺安重誨書辭禮頗倨明宗遣供奉官烏昭遇韓玫使吳越昭遇與玫有隙使還玫奏昭遇見鏐稱臣拜舞謂鏐為殿下及私以國事告鏐安重誨奏賜昭遇死制鏐以太師致仕自餘官爵皆削之凡吳越進奏官使者綱吏令所在繫治之
安重誨矯制逐從珂
長興元年李從珂與安重誨飲酒爭言重誨終銜之至是重誨用事自皇子從榮從厚皆敬事不暇時從珂為河中節度使重誨屢短之於明宗明宗不聽重誨乃矯以帝命諭河東牙内指揮使楊彦温使逐之是日從珂出城閲馬彦温勒兵閉門拒之從珂使人扣門詰之曰吾待汝厚何為如是對曰彦温非敢負恩受樞密院宣耳請公入朝從珂止于虞鄉遣使以狀聞重誨諷馮道趙鳯奏從珂失守宜加罪明宗曰吾兒為姦黨所傾未明曲直公輩何為發此言意不欲置之人間邪此皆非公輩意也明日重誨自言之明宗曰朕昔為小校家貧頼此小兒拾馬糞自贍以至今日為天子曾不能庇之邪卿欲何如處之於卿為便重誨曰陛下父子之間臣何敢言惟陛下裁之明宗曰使閒居私第亦可矣何用復言
馮道乞解安重誨機務為便
安重誨久專大權中外惡之者衆王徳妃及武徳使孟漢瓊浸用事數短重誨於上重誨内憂懼表解機務明宗曰朕無間於卿誣罔者朕既誅之矣卿何為爾明宗遣孟漢瓊詣中書議重誨事馮道曰諸公果愛安令宜解其機務為便趙鳯曰公失言乃奏大臣不可輕動
藩鎮聞重誨無不惶駭
石敬瑭征蜀未有功使者自軍前來多言道險狹進兵甚難明宗憂之安重誨曰臣職忝機密軍威不振臣之罪也臣請自往督戰明宗許之重誨即拜辭遂行日馳數百里西方藩鎮聞之無不惶駭錢帛芻糧晝夜輦運赴利州人畜斃踣於山谷者不可勝紀
朱𢎞昭奏安重誨怨望
二年鳯翔節度使朱𢎞昭謟事安重誨連得大鎮重誨過鳯翔𢎞昭迎拜馬首館於府舍延入寢室妻子羅拜奉進酒食禮甚謹重誨為𢎞昭泣言讒人交構幾不免賴主上明察得保宗族重誨既去𢎞昭即奏重誨怨望有惡言不可令至行營恐奪石敬瑭兵柄有詔召重誨還
朱𢎞昭不欲舊人在帝側
四年以天雄左都押牙宋令詢為磁州刺史朱𢎞昭以誅秦王立帝為已功欲專朝政令詢侍帝左右最久雅為潞王所親信𢎞昭不欲舊人在帝側故出之潞王不悦而無如之何
劉延朗居中用事
清泰二年以宣徽南院使房暠充樞密使宣徽北院使劉延朗兼樞密副使於是延朗居中用事暠雖為使長其聽用之言什不三四啓奏除授一歸延朗諸方鎮刺史自外入者必先賂延朗後議貢獻賂厚者先得内地賂薄者晚得邉陲由是諸將帥皆怨憤潞王不能察
閩主惡李倣專制朝政
閩皇城使李倣專制朝政隂飬死士閩主昶與拱宸指揮使林延皓等圖之延皓等詐親附倣倣待之不疑倣入朝延皓等伏衛士數百於内殿執斬之
後晉楊光逺干預朝政
天福三年楊光逺自恃擁重兵頗干預朝政屢有抗奏高祖常曲意從之以其子承祚為左威衛將軍尚帝女長安公主次子承信亦拜美官寵冠當時
患楊光逺䟦扈難制
高祖患天雄節度使楊光逺䟦扈難制桑維翰請分天雄之衆加光逺太尉西京留守光逺由是怨望密以賂自訴於契丹養部曲千餘人常蓄異志
高祖憚光逺不敢詰其專殺
五年太子大師范延光請歸河陽私第高祖許之延光重載而行西京留守楊光逺兼領河陽利其貨且慮為子孫之患奏延光叛臣不家汴洛而就外藩恐其逃逸入敵國宜早除之高祖不許光逺請敕延光居西京從之光逺使其子承貴以甲士圍其第逼令自殺延光曰天子在上賜我鐡券許以不死爾父子何得如此承貴以白刃驅延光上馬至浮梁擠于河光逺奏云自赴水死高祖知其故憚光逺之彊不敢詰為延光輟朝
後周王峻忌郭榮英烈
廣順三年太祖以河沃為憂王峻請自往行視許之鎮寧節度使郭榮屢求入朝峻忌其英烈每沮止之榮復求入朝㑹峻在河上太祖乃許之
王峻志趣無君
同平章事王峻晚節益狂躁奏請以端明殿學士顔衎樞密直學士陳觀代范質李糓為相太祖曰進退宰輔不可倉猝俟朕更思之峻力論列語浸不遜日向中太祖尚未食峻爭之不已太祖曰今方寒食俟假開如卿所奏峻乃退太祖見馮道等泣曰王峻陵朕太甚欲盡逐大臣翦朕羽翼朕惟一子專務間阻暫令請闕已懷怨望豈有身典樞機復兼宰相又求重鎮觀其志趣殊未盈厭無君如此誰則堪之貶峻商州司馬制辭略曰肉視羣后孩撫朕躬峻至商州未幾而卒
王殷挾震主之威
鄴都留守同平章事王殷恃功專横凡河北鎮戍兵應用勅處分者殷即以帖行之又多掊歛民財高祖聞之不悦使人謂曰卿與國同體鄴都帑庾甚豐卿欲用則取之何患無則成徳節度使何福進入朝密以殷隂事白高祖高祖由是疑之殷入朝詔留殷充京城内外巡檢殷毎出入重者常數百人殷請量給鎧仗以備巡邏高祖難之時帝體不平將行郊祀而殷挾震主之勢在左右衆心忌之殷入起居遂執之
洛陽人畏十阿父
顯徳四年前許州司馬韓倫都指揮使令坤之父也令坤領鎮安節度使倫居干陳州干預政事貪汚不法為公私患為人所訟令坤屢為之泣請世宗詔免倫死流沙門島倫後得赦還居洛陽與光禄卿柴守禮及當時將相王溥王晏王彦超之父遊處恃勢恣横洛陽人畏之謂之十阿父
通鑑總𩔖卷四下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五上 宋 沈樞 撰繼嗣門
智宣子以瑶為後
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初智宣子將以瑶為後智果曰不如宵也瑶之賢於人者五其不逮者一也美鬢長大則賢射御足力則賢伎藝畢給則賢巧文辯慧則賢彊毅果敢則賢如是而甚不仁夫以其五賢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誰能待之若果立瑶也智宗必滅弗聽
趙簡子以無恤為後
趙簡子之子長曰伯魯㓜曰無恤將置後不知所立乃書訓戒之辭於二簡以授二子曰謹識之三年而問之伯魯不能舉其辭求其簡已失之矣問無恤誦其辭甚習求其簡出諸袖中而奏之於是簡子以無恤為賢立以為後
趙主父欲二王其子
周赧王二十年主父初以長子章為太子後得呉娃愛之為不出者數嵗生子何乃廢太子章而立之呉娃死愛弛憐故太子欲兩王之猶豫永決故亂起
漢周昌期期不奉詔
十年定陶戚姬有寵於髙帝生趙王如意髙帝以太子仁弱謂如意𩔖已雖封為趙王常留之長安髙帝之關東戚姬常從日夜啼泣欲立其子吕后年長常留守益疏髙帝欲廢太子而立趙王大臣爭之皆莫能得御史大夫周昌廷爭之彊髙帝問其說昌為人吃又盛怒曰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欲廢太子臣期期不奉詔髙帝欣然而笑吕后側耳於東廂聽既罷見昌為跪謝曰㣲君太子㡬廢時趙王年十歳髙帝憂萬歳之後不全也符璽御史趙堯請為趙王置貴彊相及吕后太子羣臣素所敬憚者髙帝曰誰可者堯曰御史大夫昌其人也髙帝乃以昌相趙而以堯代昌為御史大夫
叔孫通諌易太子
十二年髙帝從破黥布歸疾益甚愈欲易太子張良諌不聽因疾不視事叔孫通諌曰昔者晉獻公以驪姬之故廢太子立奚齊晉國亂者數十年為天下笑秦以不蚤定扶蘇令趙髙得以詐立胡亥自使滅祀此陛下所親見今太子仁孝天下皆聞之吕后與陛下攻苦食啖其可背哉陛下必欲廢適而立少臣願先伏誅以頸血汙地髙帝曰公罷矣吾直戯耳叔孫通曰太子天下本本一揺天下振動奈何以天下為戱乎時大臣固爭者多髙帝知羣臣心皆不附趙王乃止不立
絳侯等謀立文帝
八年諸大臣相與隂謀曰少帝及梁淮陽恒山王皆非真孝恵子也不如視諸王最賢者立之代王方今髙帝見子最長仁孝寛厚太后家薄氏謹良且立長固順况以仁孝聞天下乎乃相與共隂使人召代王代王問左右郎中令張武等曰漢大臣皆故髙帝時大將習兵多謀詐今已誅諸吕新啑血京師此以迎大王為名實不可信中尉宋昌進曰羣臣之議皆非也夫秦失其政諸侯豪傑並起人人自以為得之者以萬數然卒踐天子之位者劉氏也天下絶望一矣髙帝封王子弟地犬牙相制此所謂磐石之宗也天下服其彊二矣漢興除秦苛政約法令施徳恵人人自安難動揺三矣夫以吕太后之嚴立諸吕為三王擅權専制然而太尉以一節入北軍一呼士皆左袒為劉氏叛諸吕卒以滅之此乃天授非人力也方今髙帝子獨淮南王與大王大王又長賢聖仁孝聞於天下故大臣因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代王報太后計之猶豫未定卜之兆得大横占曰大横庚庚余為天王夏啓以光代王曰寡人固已為王矣又何王卜人曰所謂天王者乃天子也於是代王遣太后弟薄昭徃見絳侯絳侯等具為昭言所以迎立王意乃命宋昌參乘張武等六人乗傅從詣長安至渭橋丞相以下皆迎太尉乃跪上天子璽符遂即天子位
有司請早立太子
元年春正月有司請蚤建太子文帝曰朕既不徳縱不能博求天下賢聖有徳之人而禪天下焉而曰豫建太子是重吾不徳也其安之有司曰豫建太子所以重宗廟社稷不㤀天下也文帝曰楚王季父也呉王兄也淮南王弟也豈不豫哉今不選舉焉而曰必子人其以朕為㤀賢有徳者而専於子非所以憂天下也有司固請曰古者殷周有國治安皆千餘嵗用此道也立嗣必子所從來逺矣髙帝平天下為太祖子孫繼嗣世世不絶今釋宜建而更選於諸侯及宗室非髙帝之志也更議不宜子啓最長純厚慈仁請建以為太子文帝乃許之
太后欲以梁孝王為嗣
中二年初梁孝王以至親有功得賜天子旌旗從千乗萬騎出蹕入警王寵信羊勝公孫詭以詭為中尉勝詭多竒邪計欲使王求為漢嗣票太子之廢也太后意欲以梁王為嗣甞因置酒謂景帝曰安車大駕用梁王為寄景帝跪席舉身曰諾罷酒景帝以訪諸大臣大臣袁盎等曰不可昔宋宣公不立子而立弟以生禍亂五世不絶小不忍害大義故春秋大居正由是太后議格遂不復言王又甞上書願賜容車之地徑至長樂宫自使梁國士衆築作甬道朝太后袁盎等皆建以為不可梁王由此怨袁盎及議臣乃與羊勝公孫詭謀隂使人刺殺袁盎及他議臣十餘人景帝意梁逐賊捕公孫詭羊勝詭勝匿王後宫内史韓安國乃入見王而泣曰大王自度於皇帝孰與臨江王親王曰弗如也安國曰臨江王適長太子以一言過廢王臨江用宫垣事卒自殺中尉府今大王列在諸侯訹邪臣浮說犯上禁撓明灋天子以太后故不忍致灋於大王太后日夜涕泣幸大王自改大王終不覺寤有如太后宫車即晏駕大王尚誰攀乎語未卒王泣數行而下謝安國曰吾今出勝詭王乃令勝詭皆自殺出之景帝由此怨望梁王
武帝命皇子所生門為堯母門
太始三年皇子弗陵生弗陵母曰河間趙倢伃居鉤弋宫任身十四月而生武帝曰聞昔堯十四月而生今鉤弋亦然乃命其所生門曰堯母門臣光曰為人君者動靜舉措不可不慎發於中必形於外天下無不知之當是時也皇后太子皆無恙而命鉤弋之門曰堯母非名也是以姦臣逆探上意知其竒愛少子欲以為嗣遂有危皇后太子之心卒成巫蠱之禍悲夫
武始侯無咎無譽
征和元年三月趙敬肅王彭祖薨彭祖取江都易王所幸淖姬生男號淖子時淖姬兄為漢宦者武帝召問淖子何如對曰為人多欲武帝曰多欲不宜君國子民問武始侯昌曰無咎無譽武帝曰如是可矣遣使者立昌為趙王
韋𤣥成陽為病狂
元康四年初扶陽節侯韋賢薨長子宏有罪繫獄家人矯賢今以次子大河都尉𤣥成為後𤣥成深知其非賢雅意即陽為病狂卧便利妄笑語昏亂既𦵏當襲爵以狂不應召大鴻臚奏狀章下丞相御史案驗案事丞相史迺與𤣥成書曰古之辭讓必有文義可觀故能垂榮於後今子獨壊容貎䝉耻辱為狂癡光㫿晻而不宣㣲哉子之所託名也僕素愚陋過為宰相執事願少聞風聲不然恐子傷髙而僕為小人也𤣥成友人侍郎章亦上疏言聖王貴以禮讓為國宜優養𤣥成勿枉其志使得自安衡門之下而丞相御史遂以𤣥成實不病劾奏之有詔勿劾引拜𤣥成不得已受爵宣帝髙其節以𤣥成為何南太守
拜韋𤣥成為中尉以感諭憲王
甘露元年淮陽憲王好灋律聰達有材王母張倢伃尤幸宣帝由是疏太子而愛淮陽憲王數嗟歎憲王曰真我子也常有意欲立憲王然用太子起於㣲細宣帝少依倚許氏及即位而許后以殺死故弗忍也久之宣帝拜韋𤣥成為淮陽中尉以𤣥成甞讓爵於兄欲以感諭憲王由是太子遂安
史丹諌廢太子
竟寧元年初太子少好經書寛博謹慎其後幸酒樂燕樂元帝不以為能而山陽王康有材藝母傅昭儀又愛幸元帝以故常有意欲以山陽王為嗣元帝晩年多疾不親政事留好音樂或置鼙鼓殿下天子自臨軒檻上隤銅丸以擿鼓聲中嚴鼓之節後宫及左右習知音者莫能為而山陽王亦能之元帝數稱其材史丹進曰凡所謂材者敏而好學温故知新皇太子是也若乃器人於絲竹鼓鼙之間則是陳恵李㣲髙於匡衡可相國也於是元帝嘿然而笑及元帝寢疾數問尚書以景帝時立膠東王故事史丹直入臥内頓首伏青蒲上涕泣言曰皇太子以適長立積十餘年名號繫於百姓天下莫不歸心臣子見山陽王雅素愛幸今者道路流言為國生意以為太子有動揺之議審若此公卿以下必以死爭不奉詔臣願先賜死以示羣臣天子素仁不忍見丹涕泣言又切至意大感寤喟然太息曰皇后謹慎先帝又愛太子吾豈可違太子由是遂定為嗣
成帝立定陶王為太子
綏和元年成帝召丞相翟方進御史大夫孔光右将軍廉褒後将軍朱博入禁中議中山定陶王誰宜為嗣者方進根褒博皆以為定陶王帝弟之子禮曰昆弟之子猶子也為其後者為之子也定陶王宜為嗣光獨以為禮立嗣以親以尚書盤庚殷之及王為比兄終弟及中山王先帝之子帝親弟宜為嗣成帝以中山王不材又禮兄弟不得相入廟不從光議詔立定陶王欣為皇太子使執金吾任宏守大鴻臚持節徵定陶王定陶王謝曰臣材質不足以假充太子之宫臣願且得留國邸旦夕奉問起居俟有聖嗣歸國守藩書奏天子報聞
哀帝議立定陶共皇廟
建平元年郎中令冷褒黄門郎叚猶等復奏言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皆不宜復引定陶藩國之名以冠大號車馬衣服宜皆稱皇之意置吏二千石以下各供厥職又宜為共皇立廟京師上復下其議羣下多順指言母以子貴宜立尊號以厚孝道唯丞相光大司馬喜大司空丹以為不可丹曰聖主制禮取灋於天地尊卑者所以正天地之位不可亂也今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以定陶共為號者母從子妻從夫之義也欲立官置吏車服與太皇太后並非所以明尊無二上之義也定陶共皇號諡已前定義不得復改禮父為士子為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無爵父之義尊父母也為人後者為之子故為所後服斬衰三年而降其父母期明尊本祖而重正統也孝成皇帝聖恩深逺故為共王立後奉承祭祀令共皇長為一國太祖萬世不毁恩義已備陛下既繼體先帝持重大宗承宗廟天地社稷之祀義不可復奉定陶共皇祭入其廟今欲立廟於京師而使臣下祭之是無主也又親盡當毁空去一國太祖不墮之祀而就無主當毁不正之禮非所以尊厚共皇也丹由是浸不合上意
朱博傅晏謀成尊號事
二年傅太后欲求稱尊號與成帝母齊尊傅喜與孔光師丹共執以為不可哀帝重違大臣正議又内迫傅太后依違者連嵗傅太后大怒哀帝不得已先免師丹以感動喜喜終不順朱博與孔鄉侯傅晏連結共謀成尊號事數燕見奏封事毁短喜及孔光遂策免喜以侯就第復䇿免光為庶人以御史大夫朱博為丞相朱博既為丞相哀帝遂用其議下詔曰定陶共皇之號不宜復稱定陶尊共皇太后曰帝太太后稱永信宫共皇后曰帝太后稱中安宫為共皇立寢廟於京師比宣帝父悼皇考制度於是四太后各置少府太僕秩皆中二千石傅太后既尊後尤驕與太皇太后語至謂之嫗
光武更封張純為武始侯
建武十三年富平侯張純安世之四世孫也厯王莽世以敦謹守約保全前封建武初先來詣闕為侯如故於是有司奏列侯非宗室不宜復國上曰張純宿衛十有餘年其勿廢更封武始侯食富平之半
竒愛東海公陽
十五年時諸郡各遣使奏事光武見陳留吏牘上有書視之云潁川𢎞農可問河南南陽不可問光武詰吏由趣吏不肯服抵言於長壽街上得之光武怒時東海公陽年十二在幄後言曰吏受郡敇當欲以墾田相方耳光武曰即如此何故言河南南陽不可問對曰河南帝城多近臣南陽帝鄉多近親田宅踰制不可為凖光武令虎賁将詰問吏吏乃實首服如東海公對光武由是益竒愛陽
郅惲說太子彊辭位
十九年郭后既廢太子彊意不自安郅惲說太子曰久處疑位上違孝道下近危殆不如辭位以奉養母氏太子從之數因左右及諸王陳其懇誠願備藩國光武不忍遲回者數嵗六月戊申詔曰春秋之義立子以貴東海王陽皇后之子宜承大統皇太子彊崇執謙退願備藩國父子之情重久違之其以彊為東海王立陽為皇太子改名荘袁宏論曰夫建太子所以重宗統一民心也非有大惡於天下不可移也世祖中興漢業宜遵正道以為後灋今太子之徳未虧於外内寵既多嫡子遷位可謂失矣然東海歸藩謙恭之心彌亮明帝承統友于之情愈篤雖長㓜易位興廢不同父子兄弟至性無間夫以三代之道處之亦何以過乎
丁鴻不肯襲封
永平十年初陵陽侯丁綝卒子鴻當襲封上書稱病讓國於弟盛不報既𦵏乃挂衰經於冢廬而逃去友人九江鮑駿遇鴻於東海讓之曰昔伯夷呉札亂世權行故得申其志耳春秋之義不以家事廢王事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絶父不滅之基可乎鴻感悟垂涕乃還就國鮑駿因上書薦鴻經學至行明帝徵鴻為侍中
劉愷讓其弟憲
永元十年初居巢侯劉般薨子愷當嗣稱父遺意讓其弟憲遁逃久之有司奏請絶愷國肅宗美其義特優假之愷猶不出積十餘嵗有司復奏之侍中賈逵上書曰孔子稱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有司不原樂善之心而繩以循常之灋懼非長克讓之風成含𢎞之化也帝納之下詔曰王灋崇善成人之美其聴憲嗣爵遭事之宜後不得以為比乃徵愷拜為郎
太僕來歴諌廢太子
延光三年江京樊豐等譖殺太子乳母王男邴吉等太子思男吉京豐懼乃與閻后構譖太子安帝怒召公卿以下議廢太子太僕來歴與太常桓焉廷尉犍為張皓議曰經說年未滿十五過惡不在其身且男吉之謀皇太子容有不知宜選忠良保傅輔以禮義廢置事重此誠聖恩所宜宿留安帝不從張皓退復上書曰昔賊臣江充造構讒逆傾覆戾園孝武久乃覺寤雖追前失悔之何及今皇太子方十嵗未習保傅之教可遽責乎書奏不省九月丁酉廢皇太子保為濟隂王來歴等十餘人俱詣鴻都門證太子無過安帝乃使中常侍奉詔脅羣臣曰父子一體天性自然以義割恩為天下也歴諷等不識大典而與羣小共為讙譁外見忠直而内希後福飾邪違義豈事君之禮朝廷廣開言事之路故且一切假貸若懐迷不反當顯明刑書諌者莫不失色歴獨守闕連日不肯去安帝大怒乃免歴兄弟官削國租黜歴母武安公主不得㑹見
袁紹欲以尚為後
建安七年袁紹自軍敗慙憤發病嘔血薨初紹有三子譚熈尚紹後妻劉氐愛尚數稱於紹紹欲以為後而未顯言之乃以譚繼兄後出為青州刺史沮授諌曰世稱萬人逐兔一人獲之貪者悉止分定故也譚長子當為嗣而斥使居外禍其始此矣
劉琦謀安於諸葛亮
十三年初劉表二子琦琮表為琮娶其後妻蔡氏之姪蔡氏遂愛琮而惡琦表妻弟蔡瑁外甥張允並得幸於表日相與毁琦而譽琮琦不自寧與諸葛亮謀自安之術亮不對後乃共升髙樓因令去梯謂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而入吾耳可以言未亮曰君不見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居外而安乎琦意感悟隂規出計
魏曹操立丕為太子
二十二年初魏王操娶丁夫人無子妾劉氏生子昻卞氐生四子丕彰植熊植性機警多藝能才藻敏贍操愛之黄門侍郎廙及丞相主簿楊修數稱臨菑侯植之才勸操立以為嗣操以函宻訪於外尚書崔琰露板答曰春秋之義立子以長加五官將仁孝聰明宜承正統琰以死守之尚書僕射毛玠曰近者袁紹以嫡庶不分覆宗滅國廢立大事非所宜聞東曹掾邢顒曰以庶代宗先世之戒也願殿下深察之丕使人問太中大夫賈詡以自固之術詡曰願將軍恢崇徳度躬素士之業朝夕孜孜不違子道如此而已丕從之深自砥礪它日操屏人問詡詡嘿然不對操曰與卿言而不答何也詡曰屬有所思故不即對耳操曰何思詡曰思袁本初劉景升父子也操大笑操甞出征丕植並送路側植稱述功徳發言有章左右屬目操亦恱焉丕悵然自失濟隂呉質耳語曰王當行流涕可也及辭丕涕泣而拜操及左右咸歔欷宫人左右並為之稱說故遂定為太子左右長御賀卞夫人曰將軍拜太子天下莫不喜夫人當傾府藏以賞賜夫人曰王自以丕年大故用為嗣我但當以免無教導之過為幸耳亦何為當重賜遺乎長御還具以語操操恱曰怒不變容喜不失節故最為難太子抱議郎辛毗頸而言曰辛君知我喜不毗以告其女憲英憲英歎曰太子代君主宗廟社稷者也代君不可以不戚主國不可以不懼宜戚宜懼而反以為喜何以能久魏其不昌乎
曹丕立貶曹植為安鄉侯
黄初元年王弟鄢陵侯彰等皆就國臨菑監國謁者灌均希指奏臨菑侯植醉酒悖慢劫脅使者王貶植為安鄉侯誅右刺姦掾沛國丁儀及弟黄門侍郎廙并其男口皆植之黨也魚豢論曰諺言貧不學儉卑不學恭非人性分殊也埶使然耳假令太祖防遏植等在於疇昔此賢之心何縁有窺望乎彰之挾恨尚無所至至於植者豈能興難乃令楊修以倚注遇害丁儀以希意族滅哀夫
明帝下詔明繼統之義
太和三年詔曰禮王后無嗣擇建支子以繼大宗則當纂正統而奉公義何得復顧私親哉漢宣繼昭帝後加悼考以皇號哀帝以外藩援立而董宏等稱引亡秦惑誤時朝既尊恭皇立廟京都又寵藩妾使比長信叙昭穆於前殿並四位於東宫僭差無度人神弗祐而非罪師丹忠正之諌用致丁𫝊焚如之禍自是之後相踵行之昔魯文逆祀罪由夏父宋國非度譏在華元其令公卿有司深以前世行事為戒後嗣萬一有由諸侯入奉大統則當明為人後之義敢為佞邪𨗳諛時君妄建非正之號以干正統謂考為皇稱妣為后則股肱大臣誅之無赦其書之金䇿藏之宗廟著子令典
呉主廢和立亮
嘉平二年初㑹稽潘夫人有寵於呉主生少子亮呉主愛之以魯王霸結朋黨以害其兄心亦惡之謂侍中孫峻曰子弟不睦臣下分部將有袁氏之敗為天下笑遂有廢和立亮之意驃騎将軍朱據諌曰太子國之本根加以雅性仁孝天下歸心昔晉獻用驪姬而申生不存漢武信江充而戾太子寃死臣竊懼太子不堪其憂雖立思子之宫無所復及矣呉主不聴遂廢太子和為庶人徙故鄣賜魯王覇死
呉主頗悟太子和無罪
三年呉主頗悟太子和之無罪後呉主祀南郊還得風疾欲召和還全公主及侍中孫峻中書令孫宏固爭之乃止呉主以太子亮㓜少議所付託孫峻薦大將軍諸葛恪可付大事呉主嫌恪剛狠自用峻曰當今朝臣之才無及恪者乃召恪於武昌恪將行上大將軍吕岱戒之曰世方多難子每事必十思恪曰昔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夫子曰再思可矣今君令恪十思明恪之劣也岱無以答時咸謂之失言
晉衛瓘撫牀
咸寧四年徴征北大將軍衛瓘為尚書令是時朝野咸知太子昬愚不堪為嗣瓘每欲陳啓而未敢發㑹侍宴凌雲臺瓘陽醉跪帝牀前曰臣欲有所啓武帝曰公所言何邪瓘欲言而上者三因以手撫牀曰此座可惜武帝意悟因謬曰公真大醉邪瓘於此不復有言武帝悉召東宫官屬為設宴㑹而宻封尚書疑事令太子決之賈妃大懼倩外人代對多引古義給使張曰太子不學陛下所知而答詔多引古義必責作草主更益譴負不如直以意對妃大喜謂曰便為我好答富貴與汝共之即具草令太子自冩武帝省之甚恱先以示瓘瓘大踧踖衆人乃知瓘甞有言也賈充宻遣人語妃云衛瓘老奴㡬破汝家
和嶠言恵帝不了家事
永熈元年初和嶠甞從容言於武帝曰皇太子有淳古之風而末世多偽恐不了陛下家事武帝黙然後與荀朂等同侍武帝武帝曰太子近入朝差長進卿等俱詣之粗及世事既還朂等並稱太子明識雅度誠如明詔嶠曰聖質如初武帝不恱而起及恵帝即位嶠從太子遹入朝賈后使恵帝問曰卿昔謂我不了家事今日定如何嶠曰臣昔事先帝曽有斯言言之不效國之福也
明帝喜文辭善武藝
大興元年立王太子紹為皇太子太子仁孝喜文辭善武藝好賢禮士容受規諌與庾亮温嶠等為布衣之交亮風格峻整善談老莊元帝器重之聘亮妹為太子妃元帝以賀循行太子太傅周顗為少傅庾亮以中書郎侍講東宫元帝好刑名家以韓非書賜太子庾亮諌曰申韓刻薄傷化不足留聖心太子納之
庾冰說成帝立母弟為嗣
咸康八年成帝不豫二子丕奕皆在襁褓庾冰自以兄弟秉權日乆恐易世之後親屬愈踈為它人所間每說成帝以國有彊敵宜立長君請以母弟琅邪王岳為嗣成帝許之中書令何充曰父子相𫝊先王舊典易之者鮮不致亂故武王不授聖弟非不愛也今琅邪踐阼将如孺子何冰不聽下詔以岳為嗣冰充及武陵王晞㑹稽王昱尚書令諸葛恢並受顧命成帝㓜冲嗣位不親庶政及長頗有勤儉之徳
石虎殺太子宣
永和四年趙秦公韜有寵於趙王虎欲立之以太子宣長猶豫未決宣嘗忤㫖虎怒曰悔不立韜也韜由是益驕宣謂所幸楊柸牟成趙生曰凶竪傲愎敢爾汝能殺之吾入西宫當盡以韜之國邑分封汝等韜死主上必臨喪吾因行大事蔑不濟矣柸等許諾殺韜置其刀前而去旦日宣奏之虎哀驚氣絶久之方蘇虎疑宣殺韜囚宣於席庫以鐵環穿其頷而鏁之積柴於鄴北送宣其下使韜所幸宦者郝稚劉霸抜其髪抽其舌牽之登梯郝稚以繩貫其頷鹿盧絞上劉霸斷其手足斫眼潰腸如韜之傷四面縱火煙炎際天火滅取灰分置諸門交道中殺其妻子九人宣少子纔數嵗虎素愛之抱之而泣欲赦之其大臣不聽就抱中取而殺之又廢其后杜氏為庶人誅其四率已下三百人宦者五十人皆車裂節觧東宫衛士十餘萬人皆謫戍涼州
北魏立太子先殺其母
晉安帝義熈五年魏主珪将立齊王嗣為太子魏故事凡立嗣子輒先殺其母乃賜嗣母劉貴人死珪召嗣諭之曰漢武帝殺鈎弋夫人以防母后預政外家為亂也汝當繼統故吾逺迹古人為國家長久之計耳嗣性孝哀泣不自勝
宋謝晦言神器至重不可使負荷非才
永初三年皇太子多狎羣小謝晦言於武帝曰陛下春秋既髙宜思存萬世神器至重不可使負荷非才武帝曰廬陵何如晦曰臣請觀焉出造廬陵王義真義真盛欲與談晦不甚答還曰徳輕於才非人主也出義真為都督
北魏主用六人以輔弼太子
魏主遣中使宻問白馬公崔浩曰屬者日食趙代之分朕疾彌年不愈恐一旦不諱諸子並少将若之何其為我思身後之計浩曰自聖代龍興不崇儲貳是以永興之始社稷㡬危今宜早建東宫選賢公卿以為師傅皇子燾年将周星明叡温和立子以長禮之大經若必待成人然後擇之倒錯天倫則召亂之道也魏主復以問南平公長孫嵩對曰立長則順置賢則人服燾長且賢天所命也帝從之立太平王燾為皇太子以長孫嵩及山陽公奚斤北新公安同為左輔雀浩與太尉穆觀散騎常侍代人丘堆為右弼百官總已以聴焉帝避居西宫時隱而窺之聴其决斷大恱謂侍臣曰嵩宿徳舊臣歴事四世功存社稷斤辯捷智謀名聞遐邇同曉解俗情明練於事觀達於政要識吾㫖趣浩博聞彊識精察天人堆雖無大用然在公専謹以此六人輔相太子吾與汝曹廵行四境伐叛柔服足以得志於天下矣
宋徐羡之等廢營陽王
元嘉元年徐羡之等以南兖州刺史檀道濟先朝舊将威服殿省且有兵衆乃召道濟及江州刺史王𢎞入朝皆至建康以廢立之謀告之謝晦聚将士於府内又使中書舎人邢安泰潘盛為内應時帝於華林園為列肆親自沽賣又與左右引船為樂夕遊天淵池即龍舟而寢詰旦道濟羡之等入自雲龍門扶帝出東閤收璽綬衛送故太子宫以宜都王義隆素有令望入多符瑞乃稱皇太后令數帝過惡廢為營陽王以宜都王纂承大統赦死罪以下裴子野論曰古者人君養子能言而師授之辭能行而傅相之禮宋之教誨雅異於斯居中則任僕妾處外則近趨走言不及於禮義識不達於今古雖有師傅多以耆艾大夫為之雖有友及文學多以膏梁年少為之具位而已是以本支雖茂而端良甚寡降及太宗舉天下而棄之亦昵比之為也嗚呼有國有家其鑑之矣
北魏顯祖𫝊位太子
宋明帝泰始七年魏顯祖聰睿夙成剛毅有斷而好黄老浮屠之學每引朝士及沙門共談𤣥理雅薄富貴常有遺世之心以叔父京兆王子推沈雅仁厚素有時譽欲禪以帝位㑹公卿大議皆莫敢先言任城王雲子推之弟也對曰父子相𫝊其來久矣陛下必欲委棄塵務則皇太子宜承正統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陛下若更授旁支恐非先聖之意啓姦亂之心斯乃禍福之原不可不慎也源賀曰陛下今欲禪位皇叔臣恐紊亂昭穆後世必有逆祀之譏願深思任城之言東陽公丕等曰皇太子雖聖徳早彰然實沖㓜陛下富於春秋始覽萬機奈何欲隆獨善不以天下為心其若宗廟何其若億兆何尚書陸馛曰陛下若捨皇太子更議諸王臣請刎頸殿庭不敢奉詔以問宦者趙黒黒曰臣以死奉戴皇太子不知其它帝乃曰然則立太子羣公輔之有何不可又曰陸馥直臣也必能保吾子乃以馥為太保與源賀持節奉皇帝璽紱𫝊位於太子髙祖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延興顯祖下詔曰朕希心𤣥古志存澹泊受命儲宫踐升大位朕得優㳺恭已栖心浩然羣臣奏曰昔漢髙祖稱皇帝尊其父為太上皇明不統天下也今皇帝㓜沖萬機大政猶宜陛下總之謹上尊號曰太上皇帝顯祖從之徙居崇光宫采掾不斷土階而已又建鹿野浮圗於苑中之西山與禪僧居之
北魏主語及太子恂
齊明帝建武四年魏立皇子恪為太子魏主宴於清徽堂語及太子恂李沖謝曰臣忝師傅不能輔導帝曰朕尚不能化其惡師傅何謝也
崔光迎魏太子即位
梁武帝天監十四年魏主殂太子少傅崔光將軍于忠詹事王顯中庶子代人侯剛迎太子詡於東宫至顯陽殿王顯欲須明行即位禮崔光曰天位不可暫曠何待至明顯曰須奏中宫光曰帝崩太子立國之常典何須中宫令也於是光攝太尉奉䇿進璽綬太子跪受服衮冕之服御太極殿即皇帝位光等與夜直羣官立庭中北面稽首稱萬嵗廣平王懐扶疾入臨徑至太極西廡哀慟呼侍中黄門領軍二衛云身欲上殿哭大行又須入見主上衆皆愕然相視無敢對者崔光攘衰振杖引漢光武崩趙熹扶諸王下殿故事辭色甚厲聞者莫不稱善懐聲淚俱止曰侍中以古義裁我我敢不服遂還仍頻遣左右致謝
梁豫章王七月而生
普通六年初武帝納齊東昏侯寵姬呉淑媛七月而生豫章王綜宫中多疑之及淑媛寵衰怨望宻謂綜曰汝七月生兒安得比諸皇子然汝太子次弟幸保富貴勿泄也與綜相抱而泣綜由是自疑晝則談謔如常夜則於靜室閉户披髪席藁私於别室祭齊氏七廟又㣲服至曲阿拜齊太宗陵聞俗說割血瀝骨渗則為父子遂潛發東昏侯冢并自殺一男試之皆驗由是常懐異志専伺時變綜有勇力能手制奔馬輕財好士唯留附身故衣餘皆分施恒致罄乏屢上便宜求為邉任武帝未之許常於内齋布沙於地終日跣行足下生胝日能行三百里王侯妃主及外人皆知其志武帝性嚴重人莫敢言後卒降於北魏
北魏髙歡欲廢澄而立浟
梁武帝大同元年勃海世子澄通於歡妾鄭氏歡歸一婢告之二婢為證歡杖澄一百而幽之婁妃亦隔絶不得見歡納魏敬宗之后爾朱氏有寵生子浟歡欲立之澄求救於司馬子如子如入見歡偽為不知者請見婁妃歡告其故子如曰消難亦通子如妾此事正可掩覆妃是王結髮婦常以父母家財奉王王在懐朔被杖背無完皮妃晝夜供侍後避葛賊同走并州貧因妃然馬矢自作靴恩義何可忘也夫婦相宜女配至尊男承大業且婁領軍之勲何宜揺動一女子如草芥況婢言不必信邪歡因使子如更鞫之子如見澄尤之曰男兒何意畏威自誣因教二婢反其辭脅告者自縊乃啓歡曰果虚言也歡大恱召婁妃及澄妃遥見歡一步一叩頭澄且拜且進父子夫婦相泣復如初歡置酒曰全我父子者司馬子如也賜之黄金
李逺言立子以嫡不以長
敬帝太平元年魏太師泰尚孝武妹馮翊公主生畧陽公覺姚夫人生寧都公毓毓於諸子最長娶大司馬獨孤信女泰将立嗣謂公卿曰孤欲立子以嫡恐大司馬有疑如何衆黙然未有言者尚書左僕射李逺曰夫立子以嫡不以長畧陽公為世子公何所疑若以信為嫌請先斬之遂㧞刀而起泰亦起曰何至於是信又自陳解逺乃止於是羣公並從逺議逺出外拜謝信曰臨大事不得不爾信亦謝逺曰令日賴公決此大議遂立覺為世子
中山公護受宇文泰顧託
魏安定文公宇文泰還至牽屯山而病驛召中山公護護至涇州見泰泰謂護曰吾諸子皆㓜外冦方彊天下之事屬之於汝宜努力以成吾志遂卒於雲陽護還長安發喪泰能駕御英豪得其力用性好質素不尚虚飾明達政事崇儒好古凡所施設皆依倣三代而為之世子覺嗣位為太師枉國大冢宰出鎮同州時年十五中山公護名位素卑雖為泰所屬而羣公各圖執政莫肯服從護問計於大司冦于謹謹曰謹早䝉先公非常之知恩深膏骨今日之事必以死爭之若對衆定策公必不得讓明日羣公㑹議謹曰昔帝室傾危非安定公無復今日今公一旦違世嗣子雖㓜中山公親其兄子兼受顧託軍國之事理須歸之辭色抗厲衆皆悚動護曰此乃家事護雖庸昧何敢有辭謹素與泰等夷護常拜之至是謹起而言曰公若統理軍國謹等皆有所依遂再拜羣公廹於謹亦再拜於是衆議始定䕶綱紀内外撫循文武人心遂安
北齊顯祖欲廢太子
陳武帝永定二年北齊太子殷自㓜温𥙿開朗禮士好學闗覽時政甚有美名顯祖常嫌太子得漢家性質不似我欲廢之顯祖登金鳳臺召太子使手刃囚太子惻然有難色再三不斷其首大怒親以馬鞭撞之太子由是氣悸語吃精神昏擾顯祖因酣宴屢云太子性懦社稷事重終當𫝊位常山太子少傅魏収謂楊愔曰太子國之根本不可動揺至尊三爵之後毎言𫝊位常山令臣下疑貳若其實也當决行之此言非所以為戱恐徒使國家不安愔以收言白顯祖顯祖乃止
髙元海為長廣王畫策
文帝天嘉二年齊主之誅楊燕也許以長廣王湛為太弟既而立太子百年湛心不平肅宗在晉陽湛居守於鄴先是濟南閔悼王常在鄴望氣者言鄴中有天子氣平秦王歸彦恐濟南王復立為己不利勸肅宗除之肅宗乃使歸彦至鄴徴濟南王如晉陽湛内不自安問計於髙元海即留元海於後堂元海達旦不眠惟遶牀徐歩夜漏未盡湛遽出曰神筭如何元海曰有三䇿恐不堪用耳請殿下如梁孝王故事從數騎入晉陽先見太后求哀後見主上請去兵權以死為限不干朝政必保太山之安此上䇿也不然當具表云威權太盛恐取謗衆口請青齊二州刺史沈靖自居必不招物議此中䇿也更問下䇿曰濟南世嫡主上假太后令而奪之今集文武示以徴濟南之敕尊立濟南號令天下以順討逆此萬世一時也湛大恱然性怯狐疑未能用使術士鄭道謙等卜之皆曰不利舉事靜則吉有林慮令潘子宻曉占候潛謂湛曰宫車當晏駕殿下為天下主湛拘之於内以𠉀之又令巫覡卜之多云不須舉兵自有大慶㑹肅宗出畋墜地絶肋詔以嗣子沖眇可遣尚書右僕射趙郡王叡諭㫖徴長廣王湛統兹大寳
祖珽勸齊世祖𫝊位東宫
六年世祖為長廣王珽為胡桃油獻之因言殿下有非常骨法孝徴夢殿下乘龍上天王曰若然當使兄大富貴及即位擢拜中書侍郎遷散騎常侍與和士開共為姦謟珽私說士𨳩曰君之寵幸振古無比宫車一日晚駕欲何以克終士開因從問計珽曰宜說主上云文襄文宣孝昭之子俱不得立今宜令皇太子早踐大位以定君臣之分若事成中宫少主必皆徳君此萬全計也請君㣲說主上令粗解珽當自外上表論之士開許諾㑹有彗星見太史奏云彗除舊布新之象當有易主珽於是上書言陛下雖為天子未為極貴宜𫝊位東宫且以上應天道并上魏顯祖禪子故事齊主從之使太宰叚韶持節奉皇帝璽綬𫝊位於太子緯太子即皇帝位於晉陽宫大赦改元天統祖珽拜祕書監加儀同三司大被親寵見重二宫
陳世祖欲遵太伯之事
天康元年世祖不豫太子伯宗柔弱世祖憂其不能守位謂安成王頊曰吾欲遵太伯之事頊拜伏泣涕固辭世祖又謂到仲舉孔奐等曰今三方鼎峙四海事重宜須長君朕欲近則晉成逺隆殷法卿等宜遵此意孔奐流涕對曰陛下御膳違和痊復非久皇太子春秋鼎盛聖徳日躋安成王介弟之尊足為周旦若有廢立之心臣等愚誠不敢聞詔世祖曰古之遺直復見於卿乃以奐為太子詹事臣光曰夫臣之事君宜將順其美正救其惡孔奐在陳處腹心之重任決社稷之大計茍以世祖之言為不誠則當如竇嬰面辨袁盎廷爭防㣲杜漸以絶覬覦之心以為誠邪則當請明下詔書宣告中外使世祖有宋宣之美髙宗無楚靈之惡不然謂太子嫡嗣不可動揺欲保輔而安全之則當盡忠竭節以死繼之如晉之荀息趙之肥义奈何于君之存則逆探其情而求合焉及其既沒則權臣移國而不能救嗣主失位而不能死斯乃姦䛕之尤者而世祖謂之遺直以託六尺之孤豈不悖哉
隋髙祖廢太子勇
開皇二十年勇甞宴宫臣唐令則自彈琵琶歌娬媚娘洗馬李綱起白勇曰令則身為宫卿職當調護乃於廣坐首比倡優進滛聲穢視聴事若上聞令則罪在不測豈不為殿下之累邪臣請速治其罪勇曰我欲為樂耳君勿多事綱遂趨出及勇廢髙祖召東宫之屬切責之皆惶懼無敢對者綱獨曰太子性本中人可與為善可與為惡曏使陛下擇正人輔之足以嗣守鴻基今乃以唐令則為左庶子鄒文騰為家令二人唯知以絃歌鷹犬娯恱太子安得不至于是邪此乃陛下之過非太子之罪也自古國家廢立冢嫡鮮不傾危願陛下深留聖思無貽後悔髙祖不恱罷朝左右皆為之股栗㑹尚書右丞缺有司請人髙祖指綱曰此佳右丞也即用之
唐髙宗欲置皇太孫官屬
永淳元年立皇孫重照為皇太孫髙宗欲令開府置僚屬問吏部郎中王方慶對曰晉及齊皆甞立太孫其太子官屬即為太孫官屬未聞太子在東宫而更立太孫者也髙宗曰自我作古可乎對曰三王不相襲禮何為不可乃奏置師傅等官既而髙宗疑其非法竟不補授
太后廢中宗立睿宗
光宅元年中宗欲以韋𤣥貞為侍中又欲授乳母之子五品官裴炎固爭中宗怒曰我以天下與韋𤣥貞何不可而惜侍中邪炎懼白太后宻謀廢立太后集百官於乾元殿裴炎與中書侍郎劉褘之羽林將軍程務挺張䖍朂勒兵入宫宣太后令廢中宗為廬陵王扶下殿中宗曰我何罪太后曰汝欲以天下與韋𤣥貞何得無罪乃幽於别所立雍州牧豫王旦為皇帝政事决於太后居睿宗於别殿不得有所預
李昭徳諌立武承嗣為皇太子
天授二年張嘉福使洛陽人王慶之等數百人上表請立武承嗣為皇太子岑長倩以皇嗣在東宫不宜有此議奏請切責上書者告示令散太后又問格輔元輔元固稱不可由是大忤諸武意皆坐誅王慶之見太后太后曰皇嗣我子奈何廢之對曰神不歆非𩔖民不祀非族今誰有天下而以李氏為嗣乎太后諭遣之慶之屢求見太后頗怒之命李昭徳引出光政門外以示朝士曰此賊欲廢我皇嗣立武承嗣命撲之耳目皆血出然後杖殺之其黨乃散昭徳因言於太后曰天皇陛下之夫皇嗣陛下之子陛下身有天下當𫝊之子孫為萬代業豈得以姪為嗣乎自古未聞姪為天子而為姑立廟者也且陛下受天皇顧託若以天下與承嗣則天皇不血食矣太后亦以為然
李昭徳言武承嗣權太重
長壽元年夏官侍郎李昭徳宻言於太后曰魏王承嗣權太重太后曰吾姪也故委以腹心昭徳曰姪之於姑其親何如子之於父子猶有篡弑其父者况姪乎今承嗣既陛下之姪為親王又為宰相權侔人主臣恐陛下不得久安天位也太后矍然曰朕未之思以武承嗣為特進納言罷政事承嗣亦毁昭徳於太后太后曰吾任昭徳始得安眠此代吾勞汝勿言也是時酷吏恣横百官畏之側足昭徳獨廷奏其姦
狄仁傑等勸太后復立中宗
聖厯元年武承嗣三思營求為太子數使人說太后曰自古天子未有以異姓為嗣者太后意未决狄仁傑每從容言於太后曰文皇帝櫛風沐雨親冒鋒鏑以定天下𫝊之子孫大帝以二子託陛下陛下今乃欲移之它族無乃非天意乎且姑姪之與母子孰親陛下立子則千秋萬嵗後配食太廟承繼無窮立姪則未聞姪為天子而祔姑於廟者也太后曰此朕家事卿勿預知仁傑曰王者以四海為家四海之内孰非臣妾何者不為陛下家事君為元首臣為股肱義同一體況臣備位宰相豈得不預知乎又勸太后召還廬陵王王方慶王及善亦勸之太后意稍寤它日又謂仁傑曰朕夢大鸚鵡兩翼皆折何也對曰武者陛下之姓兩翼二子也陛下起二子則兩翼振矣太后由是無立承嗣三思之意吉頊與張易之昌宗皆為控鶴監供奉頊從容說二人曰公兄弟貴寵如此非以徳業取之也天下側目切齒多矣不有大功於天下將何以自全竊為公憂之二人懼涕泣問計頊曰天下士庶未忘唐徳咸復思廬陵王主上春秋髙大業須有所付武氏諸王非所屬意公何不從容勸主上立廬陵王以繫蒼生之望如此豈徒免禍亦可以長保富貴矣二人以為然乘間屢為太后言之太后知謀出於頊乃召問之頊復為太后具陳利害太后意乃定
蘇安恒疏諌太后禪位東宫
長安元年蘇安恒上疏曰陛下欽先聖之顧託受嗣子之推讓敬天順人二十年矣豈不聞帝舜褰裳周公復辟舜之於禹事秪族親旦與成王不離叔父族親何如子之愛叔父何如母之恩今太子孝敬是崇春秋既壮若使統臨宸極何異陛下之身陛下年徳既尊寳位将倦機務繁重浩蕩心神何不禪位東宫自怡聖體自昔理天下者不見二姓而俱王也當今梁定河内建昌諸王承陛下之䕃覆並得封王臣謂千秋萬嵗之後於事非便臣請黜為公侯任以閒簡臣又聞陛下有二十餘孫今無尺寸之封此非長久之計也臣請分土而王之擇立師傅教其孝敬之道以夾輔周室屏藩皇家斯為美矣疏奏太后召見賜食慰諭而遣之
蘇安恒又疏諌天后歸政李氏
二年蘇安恒復上疏曰臣聞天下者神堯文武之天下也陛下雖居正統實因唐氏舊基當今太子追迴年徳俱盛陛下貪其寳位而㤀母子深恩將何聖顔以見唐家宗廟將何誥命以謁大帝墳陵陛下何故日夜積憂不知鐘鳴漏盡臣愚以為天意人事還歸李家陛下雖安天位殊不知物極則反器滿則傾臣何惜一朝之命而不安萬乘之國哉太后亦不之罪
太平公主欲易太子
景雲元年太平公主以太子年少意頗易之既而憚其英武欲更擇闇弱者立之以久其權數為流言云太子非長不當立制戒諭中外以息浮議公主每覘伺太子所為纎介必聞於睿宗太子左右亦徃徃為公主耳目太子深不自安
張說姚崇勸睿宗命明皇監國
二年太平公主與益州長史竇懐貞等結為朋黨欲以危太子睿宗甞宻召韋安石謂曰聞朝廷皆傾心東宫卿宜察之對曰陛下安得亡國之言此必太平之謀耳太子有功於社稷仁明孝友天下所知願陛下無惑讒言睿宗瞿然曰朕知之矣卿勿言時公主在簾下竊聴之以飛語䧟安石公主又甞乗輦邀宰相於光範門内諷以易置東宫衆皆失色宋璟抗言曰東宫有大功於天下真宗廟社稷之主公主奈何忽有此議頃之睿宗謂侍臣曰術者言五日中當有急兵入宫卿等為朕備之張說曰此必讒人欲離間東宫願陛下使太子監國則流言自息矣姚元之曰張說所言社稷之至計也睿宗恱太平公主蒲州安置命太子監國六品以下除官及徒罪以下並取太子處分
明皇命宋璟制皇子名號
開元五年明皇命宋璟蘇頲為諸皇子制名及國邑之號又令别制一佳名及佳號進之璟等上言七子均養著於國風今臣等所制名號各三十餘輒混同以進以彰陛下覆燾無偏之徳明皇甚善之
李子嶠自稱皇子
十四年太原尹張孝嵩奏有李子嶠者自稱皇子云生於潞州母曰趙妃明皇命杖殺之
明皇擢用楊崇禮二子
二十一年太府卿楊崇禮在太府二十餘年前後為太府者莫能及時承平日久財貨山積甞經楊卿者無不精美毎嵗句駮省便出錢數百萬緡是嵗以户部尚書致仕年九十餘矣明皇問宰相崇禮諸子誰能繼其父者對曰崇禮三子慎餘慎矜慎名皆㢘勤有才而慎矜為優明皇乃擢慎矜自汝陽令為監察御史知太府出納慎名攝監察御史知含嘉倉出給亦皆稱職明皇甚恱之慎矜奏諸州所輸布帛有漬汚穿破者皆下本州徴折估錢轉市輕貨徴調始繁矣
明皇欲廢太子
二十四年明皇為臨菑王也趙麗妃皇甫徳儀劉才人皆有寵麗妃生太子瑛徳儀生鄂王瑶才人生光王琚及即位幸武恵妃麗妃等愛皆弛恵妃生壽王瑁寵冠諸子太子與瑶琚㑹於内第各以母失職有怨望語恵妃泣訴於明皇曰太子隂結黨與將害妾母子亦指斥至尊明皇大怒以語宰相欲皆廢之九齡曰三子皆已成人不聞大過陛下奈何一旦以無根之語盡廢之乎且太子天下本不可輕揺昔晉獻公聴驪姬之讒殺申生三世大亂漢武帝信江充之誣罪戾太子京城流血晉恵帝用賈后之譖廢愍懐太子中原塗炭隋文帝納獨孤后之言黜太子勇立帝遂失天下由此觀之不可不慎陛下必欲為此臣不敢奉詔明皇不恱林甫初無所言退而私謂宦官之貴幸者曰此主上家事何必問外人明皇猶豫未决𠅤妃宻使官奴牛貴兒謂九齡曰有廢必有興公為之援宰相可長處九齡叱之以其語白明皇明皇為之動色故訖九齡罷相太子得無動
明皇殺三子
二十五年楊洄又譖太子瑛鄂王瑶光王琚云與太子妃兄駙馬薛鏽潛構異謀明皇召宰相謀之李林甫對曰此陛下家事非臣等所宜豫明皇意乃决使宦者宣制於官中廢瑛瑶琚為庶人流鏽于瀼州瑛瑶琚尋賜死城東驛鏽賜死於藍田瑶琚皆好學有才識死不以罪人皆惜之
立忠王璵為太子
二十六年太子瑛既死李林甫數勸明皇立壽王瑁明皇以忠王璵年長且仁孝恭謹又好學意欲立之猶豫嵗餘不决自念春秋浸髙三子同日誅死繼嗣未定常忽忽不樂寢膳為之減髙力士乗間請其故明皇曰汝我家老奴豈不能揣我意力士曰得非以郎君未定邪明皇曰然對曰大家何必如此虚勞聖心但推長而立誰敢復爭明皇曰汝言是也汝言是也由是遂定立璵為太子
明皇付𫝊國寳冊于肅宗
至徳元載靈武使者至蜀上皇喜曰吾兒應天順人吾復何憂制自今改制敕為誥表疏稱太上皇四海軍國事皆先取皇帝進止仍奏朕知俟克復上京朕不復預事上皇臨軒命韋見素房琯崔渙奉𫝊國寳玊冊詣靈武𫝊位
李泌諌肅宗保全廣平王
二載捷書至鳳翔百寮入賀肅宗以駿馬召李泌於長安既至泌曰臣今報徳足矣復為閒人何樂如之肅宗曰朕與先生累年同憂患今方相同娯樂奈何遽欲去乎泌曰臣有五不可留願陛下聴臣去免臣於死肅宗曰何謂也對曰臣遇陛下太早陛下任臣太重寵臣太深臣功太髙迹太竒此其所以不可留也肅宗曰不意卿疑朕如此豈有如朕而辦殺卿邪是直以朕為句踐也對曰陛下不辦殺臣故臣求歸若其既辦臣安得復言且殺臣者非陛下也乃五不可也肅宗良久曰卿以朕不從卿北伐之謀乎對曰非也所不敢言者乃建寧耳肅宗曰建寧朕之愛子性英果艱難時有功朕豈不知之但因此為小人所教欲害其兄圖繼嗣朕以社稷大計不得已而除之卿不細知其故邪對曰若有此心廣平當怨之廣平每與臣言其寃輒流涕嗚咽臣今必辭陛下去始敢言之耳肅宗曰渠嘗夜捫廣平意欲加害對曰此皆出讒人之口豈有建寧之孝友聰明肯為此乎且陛下昔欲用建寧為元帥臣請用廣平建寧若有此心當深憾於臣而以臣為忠益相親善陛下以此可察其心矣肅宗乃泣下曰先生言是也既徃不咎朕不欲聞之泌曰臣所以言之者非咎既徃乃欲陛下慎將來耳昔天后有四子長曰太子𢎞天后方圖稱制惡其聰明酖殺之立次子雍王賢賢内憂懼作黄臺𤓰辭冀以感悟天后天后不聴賢卒死於黔中其辭曰種𤓰黄臺下𤓰熟子離離一摘使𤓰好再摘使𤓰稀三摘猶為可四摘抱蔓歸今陛下已一摘矣慎無再摘肅宗愕然曰安有是哉卿録是辭朕當書紳對曰陛下但識之於心何必形於外也是時廣平王有大功良娣忌之潛構流言故泌言及之泌復固請歸山肅宗曰俟將發此議之
肅宗迎明皇於蜀
成都使還上皇誥曰當與我劒南一道自奉不復來矣肅宗憂懼不知所為數日後使者至言上皇初得上請歸東宫表彷徨不能食欲不歸及羣臣表至乃大喜命食作樂下誥定行日肅宗召李泌告之曰皆卿力也泌求歸山不已肅宗固留之不能得乃聴歸衡山敕郡縣為之築室於山中給三品料
明皇還京師
上皇至鳳翔從兵六百餘人上皇命悉以甲兵輸郡庫肅宗發精騎三千奉迎上皇至咸陽肅宗備法駕迎於望賢宫上皇在宫南樓肅宗釋黄袍著紫袍望樓下馬趨進拜舞於樓下上皇降樓撫肅宗而泣肅宗捧上皇足嗚咽不自勝上皇索黄袍自為肅宗著之肅宗伏地頓首固辭上皇曰天數人心皆歸於汝使朕得保養餘齒汝之孝也肅宗不得已受之父老在仗外歡呼且拜肅宗令開仗縱千餘人入謁上皇曰臣等今日復睹二聖相見死無恨矣上皇不肯居正殿曰此天子之位也肅宗固請目扶上皇登殿尚食進食肅宗品甞而薦之將發行宫肅宗親為上皇習馬而進之上皇上馬肅宗親執鞚行數步上皇止之肅宗乗馬前引不敢當馳道上皇謂左右曰吾為天子五十年未為貴今為天子父乃貴耳左右皆呼萬嵗上皇自開逺門入大明宫御含元殿慰撫百官乃詣長樂殿謝九廟主慟哭乆之即日幸興慶宫遂居之肅宗累表請避位還東宫上皇不許
李泌諌廢順宗
貞元三年初郜國大長公主適駙馬都尉蕭升主女為太子妃或告主淫亂且為厭禱徳宗大怒幽主於禁中切責太子太子不知所對請與蕭妃離昬徳宗召李泌告之且曰舒王近已長立孝友温仁泌曰何至於是陛下惟有一子奈何一旦疑之欲廢之而立姪得無失計乎徳宗勃然怒曰卿何得間人父子誰語卿舒王為姪者對曰大厯初陛下語臣今日得數子臣請其故陛下言昭靖諸子主上令吾子之今陛下所生之子猶疑之何有於姪舒王雖孝自今陛下宜努力勿復望其孝矣自古父子相疑未有不亡國覆家者陛下記昔在彭原建寧何故而誅徳宗曰建寧叔實寃肅宗性急譖之者深耳泌曰先帝自建寧之死常懷危懼臣亦為先帝誦黄臺𤓰辭以防讒構之端徳宗曰朕固知之意色稍解乃曰貞觀開元皆易太子何故不亡對曰昔承乾屢甞監國託附者衆東宫甲士甚多與宰相侯君集謀反事覺太宗使其舅長孫无忌與朝廷數十人鞫之事状顯白然後集百官而議之當時言者猶云願陛下不失為慈父使太子得終天年太宗從之并廢魏王泰陛下既知肅宗急以建寧為寃臣不勝慶幸願陛下戒覆車之失若果有其迹願陛下如貞觀之法行之并廢舒王而立皇孫則百代之後有天下者猶陛下子孫也至於開元之時武恵妃譖太子瑛兄弟殺之海内寃憤此乃百代所當戒又可法乎且陛下昔甞令太子見臣於蓬萊池觀其容表非有蠭目豺聲商臣之相也正恐失於柔仁耳又太子自貞元以来常居少陽院在寢殿之側未甞接外人預外事安有異謀乎彼譖人者巧詐百端雖有手書如晉愍懐𠂻甲如太子瑛猶未可信况但以妻母有罪為累乎幸頼陛下語臣臣敢以家族保太子必不知謀曏使楊素許敬宗李林甫之徒承此㫖已就舒王圖定䇿之功矣上曰為卿遷延至明日思之太子遣人謝泌曰若必不可救欲先自仰藥何如泌曰必無此慮願太子起敬起孝間一日上開延英殿獨召泌流涕闌干撫其背曰非卿切言朕今日悔無及矣皆如卿言太子仁孝實無它也自今軍國及朕家事皆當謀於卿矣泌拜賀因曰陛下聖明察太子無罪臣報國畢矣
王叔文之黨惡聞立太子
永貞元年順宗疾久不愈時扶御殿羣臣瞻望而已莫有親奏對者中外危懼思早立太子而王叔文之黨欲専大權惡聞之宦官俱文珍劉光琦薛盈珍等皆先朝任使舊人疾叔文忠言等朋黨専恣乃啓順宗召翰林學士鄭絪衛次公李程王涯入金鑾殿草立太子制時牛昭容輩以廣陵王淳英睿惡之絪不復請書紙為立嫡以長字呈順宗順宗頷之立淳為太子更名純
元稹請擇修正之士輔𨗳諸子
元和元年元稹以貞元中王伾王叔文以伎術得幸東宫永貞之際㡬亂天下上書勸憲宗早擇修正之士使輔𨗳諸子以為太宗自為藩王與文學清修之士十八人居後代太子諸王雖有僚屬日益踈賤至於師傅之官非眊瞶廢疾不任事者則休戎罷帥不知書者為之其友諭賛議之徒尤為冗散之甚縉紳皆恥由之就使得僻老儒生越月踰時僅獲一見又何暇傅之徳義納之法度哉夫以匹士愛其子猶知求明哲之師而教之况萬乗之嗣擊四海之命乎憲宗頗嘉納其言時召見之
李綘等請立儲闈
四年翰林學士李綘等奏曰陛下嗣膺大寳四年于茲而儲闈未立典冊不行是𨳩窺覦之端乖重慎之義非所以承宗廟重社稷也伏望抑撝謙之小節行至公之大典遂立長子鄧王寧為皇太子
韋綬恱太子以珍膳諧謔
十二年諌議大夫韋綬兼太子侍讀每以珍膳餉太子又恱太子以諧謔憲宗聞之罷綬侍讀尋出為䖍州刺史
穆宗升儲副崔羣為羽翼
十五年以湖南觀察使崔羣為吏部侍郎召對别殿穆宗曰朕升儲副知卿為羽翼對曰先帝之意久屬聖明臣何力之有
裴度等請立景王湛為太子
長慶二年穆宗與宦者擊毬於禁中有宦者墜馬穆宗驚因得風疾不能履地自是人不聞穆宗起居宰相屢乞入見不報裴度三上䟽請立太子且請入見十二月辛卯穆宗見羣臣於紫宸殿御大繩牀悉去左右衛官獨宦者十餘人侍側人情稍安李逢吉進言景王已長請立為太子裴度請逺下詔副天下望穆宗無言既而兩省官亦繼有請立太子者癸巳詔立景王湛為皇太子
韋温辭太子侍讀
開成二年給事中韋温為太子侍讀晨詣東宫日中乃得見温諌曰太子當雞鳴而起問安視膳不宜専事宴安太子不能用其言温乃辭侍讀遂罷守本官
文宗議廢太子
三年太子永之母王徳妃無寵為楊賢妃所譖而死太子頗好遊宴眤近小人賢妃日夜毁之文宗𨳩延英召宰相及兩省御史郎官䟽太子過惡議廢之曰是宜為天子乎羣臣皆言太子年少容有改過國本至重豈可輕動御史中丞狄兼謩論之尤切至於涕泣給事中韋温曰陛下惟一子不教䧟之至是豈獨太子之過乎翰林學士六人神䇿六軍軍使十六人復上表論之文宗意稍解是夕太子始得歸少陽院
仇士良等矯詔立武宗
五年文宗疾甚命知樞宻劉𢎞逸薛季稜引楊嗣復李珏至禁中欲奉太子監國中尉仇士良魚𢎞志以太子之立功不在己乃言太子㓜且有疾更議所立李珏曰太子位已定豈得中變士良𢎞志遂矯詔立瀍為太弟是日士良𢎞志將兵詣十六宅迎潁王至少陽院文宗崩於太和殿仇士良說太弟賜楊賢妃安王溶陳王成美死敇大行以十四日殯成服諌議大夫裴夷直上言期日太逺不聴時仇士良等追怨文宗凡樂工及内侍得幸於文宗者誅貶相繼夷直復上言陛下自藩維繼統是宜儼然在疚以哀慕為心速行喪禮草議大政以慰天下而未及數日屢誅戮先帝近臣驚率土之視聴傷先帝之神靈人情何瞻國體至重若使此輩無罪固不可刑若其有罪彼已在天網之内無所逃伏旬日之外行之何晩不聴
立宣宗為太叔
㑹昌六年武宗自正月乙邜不視朝宰相請見不許中外憂懼初憲宗納李錡妾鄭氏生光王怡怡㓜時宫中皆以為不慧太和以後益自韜匿羣居遊處未甞發言文宗幸十六宅宴集好誘其言以為戱笑號曰光叔武宗性豪邁尤所不禮及武宗疾篤旬日不能言諸宦官宻於禁中定䇿下詔稱皇子沖㓜須選賢徳光王怡可立為皇太叔更名忱應軍國政事令權勾當太叔見百官哀戚滿容裁决庶務咸當於理人始知有隠徳焉
魏謩請建儲副
大中四年以魏謩同平章事仍判户部時宣宗春秋已髙未立太子羣臣莫敢言謩入謝因言今海内無事惟未建儲副使正人輔𨗳臣竊以為憂且泣時人重之
裴休請早建太子
十年宣宗命裴休極言時事休請早建太子宣宗曰若建太子則朕遂為閒人休不敢復言休以疾辭位不許
崔慎由言建儲罷相
十二年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崔慎由為東川節度使宣宗欲御樓肆赦令狐綯曰御樓所費甚廣事湏有名且赦不可數宣宗不恱曰遣朕於何得名慎由曰陛下未建儲宫四海屬望若舉此禮雖郊祀亦可况於御樓時宣宗餌方士藥已覺躁渴而外人未知疑忌方深聞之俛首不復言旬日慎由罷相
王宗實立懿宗
十三年初宣宗長子鄆王温無寵居十六宅餘子皆居禁中王滋苐三子也宣宗愛之欲以為嗣為其非次故久不建東宫宣宗餌醫官李元伯道士虞紫芝山人王樂藥疽發於背八月疽甚宰相及朝臣皆不得見宣宗宻以王屬樞宻使王歸長馬公儒宣徽南院使王居方使立之三人及右軍中尉王茂元皆宣宗平日所厚也獨左軍中尉王宗實素不同心三人相與謀出宗實為淮南監軍宗實已受敇於宣化門外將自銀臺門出左軍副使亓元實謂宗實曰聖人不豫踰月中尉止隔門起居今日除改未可辨也何不見聖人而出宗實感寤復入諸門已踵故事增人守捉矣亓元實翼𨗳宗實直至寢殿宣宗已崩東首環泣矣宗實叱歸長等貴以矯詔皆捧足乞命乃遣宣徽北院使齊元簡迎鄆王立為皇太子權句當軍國政事仍更名漼收歸長公儒居方皆殺之宣遺制以令狐綯攝冢宰宣宗性明察沈斷用法無私從諌如流重惜官賞恭謹節儉恵愛民物故大中之政訖於唐亡人思詠之謂之小太宗
晉王存朂殺李克寧
梁太祖𨳩平二年晉王病篤命其弟克寧監軍張承業大將李存璋呉珙掌書記盧質立其子存朂為嗣曰此子志氣逺大必能成吾事爾曹善教𨗳之又謂克寧等曰以亞子累汝亞子存朂小名也言終而卒克寧久總兵柄有次立之勢軍中以存朂年少多竊議者人情恟恟存勗懼以位讓克寧克寧曰汝冢嗣也且有先王之命誰敢違之克寧首帥諸将拜賀王悉以軍府事委之初晉王克用多養軍中壯士為子寵遇如真子及晉王存朂立諸假子皆年長握兵心怏怏不服或託疾不出或見新王不拜李克寧權位既重人情多向之假子李存顥隂說克寧曰兄終弟及自古有之以叔拜姪於理安乎天與不取後悔無及克寧曰吾家世以慈孝聞天下先王之業茍有所歸吾復何求汝勿妄言我且斬汝克寧妻孟氏素剛悍諸假子各遣其妻入說孟氏孟氏以為然且慮語泄及禍數以道克寧克寧性怯朝夕惑於衆言心不能無動李存顥等為克寧謀因晉王過其第殺承業存璋奉克寧為節度使舉河東九州附于梁執晉王及太夫人曹氏送大梁太原人史敬鎔少事晉王克用居帳下見親信克寧欲知府中隂事召敬鎔宻以謀告之敬鎔陽許之入告太夫人太夫人大駭晉王曰至親不可自相魚肉吾茍避位則亂不作矣承業曰克寧欲投大王母子於虎口不除之豈有全理乃召李存璋呉珙及假子李存敬長直軍使朱守殷使隂為之備置酒㑹諸將於府舎伏甲執克寧存顥於座晉王流涕數之曰兒曏以軍府讓叔父叔父不取今事已定奈何復為此謀忍以吾母子遺仇讐乎克寧曰此皆讒人交構夫復何言是日殺克寧及存顥
淮南嚴可求面折張顥
淮南張顥徐温専制軍政𢎞農威王心不能平欲去之而未能二人不自安共謀弑王分其地以臣於梁顥遣其黨紀祥等弑王於寢室許云暴薨顥集將史於府廷交道及庭中堂上皆列白刃令諸將悉去衛從然後入顥厲聲問曰嗣王已薨軍府誰當主之三問莫應顥氣色益怒幕僚嚴可求前宻啓曰軍府至大四境多虞非公主之不可然今日則恐太速顥曰何謂速也可求曰劉威陶雅李遇李簡皆先王之等夷公今自立此曹肯為公下乎不若立㓜主輔之諸將孰敢不從顥黙然久之可求因屛左右急書一紙置袖中麾同列詣使宅賀衆莫測其所為既至可求跪讀之乃太夫人史氏教也大要言先王創業艱難嗣王不幸早世隆演次當立諸將宜無負楊氏善輔𨗳之辭㫖明切顥氣色皆沮以其義正不敢奪遂奉威王弟隆演稱淮南留後東面諸道行營都統既罷副都統朱瑾詣可求所居曰瑾年十六七即横戈躍馬衝犯大敵未甞畏懾今日對顥不覺流汗公面折之如無人乃知瑾匹夫之勇不及公逺矣因以兄事之
梁友珪弑逆自立
乾化二年太祖長子郴王友𥙿早卒次假子博王友文太祖特愛之常留守東都郢王友珪無寵友文婦王氏色美帝尤寵之雖未以友文為太子太祖意常屬之友珪心不平友珪甞有過太祖撻之友珪益不自安太祖疾甚命王氏召友文於東都欲與之訣且付以後事友珪婦張氏亦朝夕侍太祖側知之宻告友珪曰大家以𫝊國寳付王氏懷徃東都吾屬死無日矣夫婦相泣左右或說之曰事急計生何不改圖時不可失㑹命敬翔出友珪為萊州刺史時左遷者多追賜死友珪益恐遂與韓勍合謀勍以牙兵五百人從友珪雜控鶴士入伏於禁中中夜斬闗入至寢殿太祖驚起問反者為誰友珪曰非它人也太祖曰我固疑此賊恨不早殺之汝悖逆如此天地豈容汝乎友珪僕夫馮廷諤刺帝腹刃出於背友珪自以敗氊裹之瘞於寢殿祕不發喪遣供奉官丁昭溥馳詣東都命均王友貞殺友文矯詔稱博王友文謀逆遣兵突入殿中頼郢王友珪忠孝將兵誅之保全朕躬然疾因震驚彌致危殆宜令友珪權主軍國之務韓勍為友珪謀多出府庫金帛賜諸軍及百官以取恱丁昭溥還聞友文已死乃發喪宣遺制友珪即皇帝位
均王殺友珪自立
三年郢王友珪既得志遽為荒滛内外憤怒均王友貞宻謀誅友珪乃遣腹心馬慎交之魏州說楊師厚曰郢王篡弑人望屬在大梁公若因而成之此不世之功也且許事成之日賜犒軍錢五十萬緡師厚與將佐謀之曰方郢王弑逆吾不能即討今君臣之分已定無故改圖可乎或曰郢王親弑君父賊也均王舉兵復讐義也奉義討賊何君臣之有彼若一朝破賊公將何以自處乎師厚驚曰吾㡬誤計乃遣其將王舜賢至洛陽隂與袁象先謀遣朱漢賔將兵屯滑州為外應友珪治龍驤軍潰亂者搜捕其黨獲者族之經年不已時龍驤軍有戌大梁者友珪徴之均王因使人激怒其衆曰天子以懐州屯兵叛追汝軰欲盡坑之其衆皆懼莫知所為將校見均王泣請可生之路王曰先帝與汝輩三十餘年征戰經營王業今先帝尚為人所弑汝輩安所逃死乎因出太祖畫像示之而泣曰汝能自趣洛陽雪讐恥則轉禍為福矣衆皆踊躍呼萬嵗請兵仗王給之袁象先等帥禁兵數千人突入宫中友珪聞變與妻張氏及馮廷諤趨北垣樓下將踰城自度不免令廷諤先殺妻次殺已廷諤亦自剄象先等齎傳國寳詣大梁迎均王王曰大梁國家創業之地何必洛陽乃即帝位於大梁復稱乾化三年追廢友珪為庶人復博王友文官爵
蜀太子作亂
蜀太子元膺豭喙齙齒目視不正而警敏知書善騎射性狷急猜忍蜀主命杜光庭選純靜有徳者使侍東宫光庭薦儒者許寂徐簡夫太子未甞與之交言日與樂工羣小嬉戯無度僚屬莫敢諌秋七月蜀主將以七夕出遊太子召諸王大臣宴飲集王宗翰潘峭毛文錫不至太子怒曰集王不來必峭與文錫離間也徐瑶常謙素為太子所親信酒行屢目少保唐道襲道襲懼而起太子入白蜀主曰潘峭毛文錫離間兄弟蜀主怒命貶逐峭文錫太子出道襲入蜀主以其事告之道襲曰太子謀作亂欲召諸將諸王以兵錮之然後舉事耳蜀主疑焉遂不出道襲請召屯營兵入宿衛許之内外戒嚴太子初不為備聞道襲召兵乃以天武甲士自衛捕潘峭毛文錫至撾之㡬死囚諸東宫徐瑶常謙等各帥所部兵奉太子攻道襲至清風樓道襲引屯營兵出拒戰道襲中流矢逐至城西斬之潘炕言於蜀主曰太子與唐道襲爭權耳無它志也陛下宜面諭大臣以安社稷蜀主乃發兵討為亂者謙與太子奔龍躍池匿於艦中及暮稍定太子出就舟人匃食舟人以告蜀主遣集王宗翰徃慰撫之比至太子已為衛士所殺蜀主疑宗翰殺之大慟不已左右恐事變㑹張格呈慰諭軍民牓讀至不行斧鉞之誅將誤社稷之計蜀主收涕曰朕何敢以私害公於是下詔廢太子元膺為庶人左右坐誅死者數十人貶竄者甚衆
蜀主立宗衍為太子
蜀潘炕屢請立太子蜀主以雅王宗輅𩔖已信王宗傑才敏欲擇一人立之鄭王宗衍最㓜其母徐賢妃有寵欲立其子使飛龍使唐文扆諷張格上表請立宗衍格夜以表示功臣王宗侃等詐云受宻㫖衆皆署名蜀主令相者視諸子亦希㫖言鄭王相最貴蜀主以為衆人實欲立宗衍不得已許之曰宗衍㓜懦能堪其任乎立宗衍為太子受冊畢潘炕以朝廷無事稱疾請老蜀主不許涕泣固請乃許之國有大疑常遣使就第問之
蜀太子衍好酒色
梁均王貞明四年蜀太子衍好酒色樂遊戯蜀主甞自夾城過聞太子與諸王鬬雞擊毬喧呼之聲歎曰吾百戰以立基業此輩其能守之乎由是惡張格而徐賢妃為之内主竟不能去也信王宗傑有才畧屢陳時政蜀主賢之有廢立意忽宗傑暴卒蜀主深疑之蜀主自永平末得疾昏瞀至是増劇以王宗弼沉静有謀召還以為馬歩都指揮使召大臣入寢殿告之曰太子仁弱朕不能違諸公之請踰次而立之若其不堪大業可置諸别宫幸勿殺之但王氏子弟諸公擇而輔之徐妃兄弟止可優其禄位慎勿使之掌兵預政以全其宗族
後唐明宗不肯改國號
天成元年有司議即位禮李紹真孔循以為唐運已盡宜自建國號明宗問左右何謂國號對曰先帝賜姓於唐為唐復讎繼昭宗後故稱唐今梁朝之人不欲殿下稱唐耳明宗曰吾年十三事獻祖獻祖以吾宗屬視吾猶子又事武皇垂三十年先帝垂二十年經綸攻戰未甞不預武皇之基業則吾之基業也先帝之天下則吾之天下也安有同家而異國乎令執政更議吏部尚書李琪曰若改國號則先帝遂為路人梓宫安所託乎不惟殿下不忘三世舊君吾曹為人臣者能自安乎前代以旁支入繼多矣宜用嗣子柩前即位之禮衆從之明宗自興聖宫赴西宫服斬衰於柩前即皇帝位百官縞素既而御衮冕受冊百官吉服稱賀
契丹舒嚕后愛中子徳光為天皇王
契丹舒嚕后愛中子徳光欲立之至西樓命與托雲俱乗馬立帳前謂諸酋長曰二子吾皆愛之莫知所立汝曹擇可立者執其轡酋長知其意爭執徳光轡讙躍曰願事元帥太子后曰衆之所欲吾安敢違遂立之為天皇王托雲愠帥數百騎欲奔唐為邏者所遏舒嚕后不罪遣歸東丹天皇王尊舒嚕后為太后國事皆决焉太后復納其姪為天皇王后天皇王性孝謹母病不食亦不食侍於母前應對或不稱㫖母眉視之輒懼而趨非復名不敢見也
呉徐温欲以知詢代知誥
二年呉東海王徐温卒初温子知詢以其兄知誥非徐氏子數請代之執呉政温曰汝曹皆不如也嚴可求及徐玠屢勸温以知詢代知誥温以知誥孝謹不忍也陳夫人曰知誥自我家貧賤時養之奈何富貴而棄之可求等言之不已温欲帥諸藩鎮入朝勸呉王稱帝將行有疾乃遣知詢奉表勸進因留代知誥執政知誥草表欲求洪州節度使俟旦上之是夕温凶問至乃止知詢亟歸金陵呉王贈温齊王謚曰忠武
楚臣許徳勲稱楚必俟衆駒爭早棧然後可圖
三年呉遣使求和於楚請苗璘王彦章楚王殷歸之使許徳勲餞之徳勲謂二人曰楚國雖小舊臣宿將猶在願呉朝勿以措懐必俟衆駒爭皁棧然後可圖也時馬殷多内寵嫡庶無别諸子驕奢故徳勲語及之
呉越王鏐欲立中子𫝊瓘
呉越王鏐欲立中子𫝊瓘為嗣謂諸子曰各言汝功吾擇多者而立之𫝊瓘兄𫝊璹𫝊璙𫝊璟皆推𫝊瓘乃奏請以兩鎮授𫝊瓘遂詔以𫝊瓘為鎮海鎮東節度使
張昭逺請定嫡庶長㓜之分
張昭逺上言臣竊見先朝時皇弟皇子皆喜俳優入則餙姬妾出則誇僕馬習尚如此何道能賢諸皇子宜精擇師傅令皇子屈身師事之講禮義之經論安危之理古者人君即位則建太子所以明嫡庶之分塞禍亂之源今卜嗣建儲臣未敢輕議至於恩澤賜與之間昏姻省侍之際嫡庶長幼宜有所分示以等威絶其僥冀明宗賞歎其言而不能用
呉越王元瓘襲位
長興三年呉越武肅王錢鏐寢疾謂將吏曰吾疾必不起諸兒皆愚懦誰可謂帥者衆泣曰兩鎮令公仁孝有功孰不愛戴鏐乃悉出印鑰授𫝊瓘曰將吏推爾宜善守之又曰子孫善事中國勿以易姓廢事大之禮卒年八十一𫝊瓘與兄弟同幄行喪内牙指揮使陸仁章曰令公嗣先王霸業將吏旦暮趨謁當與諸公子異處乃命主者更設一幄扶𫝊瓘居之告將吏曰自今惟謁令公禁諸公子從者無得妄入盡夜警衛未甞休息鏐末年左右皆附𫝊瓘獨仁章數以事犯之至是𫝊瓘勞之仁章曰先王在位仁章不知事令公今日盡節猶事先王也𫝊瓘嘉歎乆之𫝊瓘既襲位更名元瓘兄弟名𫝊者皆更為元以遺命去國儀用藩鎮法
明宗不欲立秦王榮為太子
四年何澤見明宗寢疾秦王從榮權勢方盛冀已復進用表請立從榮為太子明宗覽表泣下私謂左右曰羣臣請立太子朕當歸老太原舊第耳不得已詔宰相樞宻使議之從榮見明宗言曰竊聞有姦人請立臣為太子臣幼少且願學治軍民不願當此名明宗曰羣臣所欲也從榮退見范延光趙延壽曰執政欲以吾為太子是欲奪我兵柄幽之東宫耳延光等知明宗意且懼從榮之言即具以白明宗遂以從榮為天下兵馬大元帥
從榮以兵反見殺
明宗以親軍都指揮使康義誠為朴忠親任之時要近之官多求出以避秦王之禍明宗疾復作大漸秦王從榮入問疾明宗俛首不能舉王淑妃曰從榮在此明宗不應從榮出聞宫中皆哭從榮意明宗已殂明旦稱疾不入是夕明宗實小愈而從榮不知從榮自知不為時論所與恐不得為嗣與其黨謀欲以兵入侍先制權臣從榮遣都押牙馬處鈞謂朱𢎞昭馮贇曰吾欲帥牙兵入宫中侍疾且備非常當止於何所二人曰王自擇之遂自河南府常服將歩騎千人陳於天津橋是日黎明從榮遣馬處鈞至馮贇第語之曰吾今日决入且居興聖宫公輩各有宗族處事亦宜詳允禍福在須㬰耳贇馳入右掖門見𢎞昭義誠漢瓊及三司使孫岳方聚謀於中興殿門外監門白秦王已將兵至端門外漢瓊見明宗曰從榮反兵已攻端門須入宫則大亂矣宫中相顧號哭明宗曰從榮何苦乃爾問𢎞昭等有諸對曰有之適已令門者闔門矣明宗指天泣下謂義誠曰卿自處置勿驚百姓漢瓊被甲乘馬召馬軍都指揮使朱洪實使將五百騎討從榮從榮大驚命取鐵掩心擐之坐調弓矢俄而騎兵大至從榮走歸府與妃劉氏匿牀下皇城使安從益就斬之并殺其子以其首獻明宗聞從榮死悲駭㡬落御榻絶而復蘇者再由是疾復劇馮道帥羣臣入見明宗於雍和殿明宗雨泣嗚咽曰吾家事至此慙見卿等
潞王兵至長安閔帝欲遜位
清泰元年潞王既與朝廷猜阻朝廷又命洋王從璋權知鳳翔潞王聞其來尤惡之欲拒命則兵弱糧少不知所為謀於將佐皆曰主上富於春秋政事出於朱馮大王功名震主離鎮必無全理不可受也王乃移檄鄰道言朱𢎞昭等乗先帝疾亟殺長立少専制朝權别踈骨肉動揺藩垣懼傾覆社稷今從珂將入朝以清君側之惡而力不能獨辦願乞靈隣藩以濟之潞王使者多為鄰道所執不則依阿操兩端惟隴州防禦使相里金傾心附之遣判官薛文遇往來計事朝廷議討鳳翔諸道兵大集於城下攻之期於必取鳳翔城塹卑淺守備俱乏衆心危急潞王登城泣謂外軍曰吾未冠從先帝百戰出入生死金創滿身以立今日之社稷汝曹從我目睹其事今朝廷信任讒臣猜忌骨肉我何罪而受誅乎因慟哭聞者哀之楊思權因大呼曰大相公吾主也遂帥諸軍解甲投兵請降於潞王王思同猶未之知趨士卒登城尹暉大呼曰城西軍已入城受賞矣衆爭棄甲投兵而降其聲震地日中亂兵悉入外軍亦潰思同等六節度使皆遁去潞王建大將旗鼓整衆而東至長安西京副留守劉遂雍迎謁率民財以充賞是日西面歩軍都監王景從等自軍前奔還中外大駭閔帝不知所為謂康義誠等曰先帝棄萬國朕外守藩方當是之時為嗣者在諸公所取耳朕實無心與人爭國既承大業年在幼冲國事皆委諸公朕於兄弟間不至榛梗諸公以社稷大計見告朕何敢違軍興之初皆自夸大以為冦不足平今事至於此何方可以轉禍朕欲自迎潞王以大位讓之若不免於罪亦所甘心朱𢎞昭馮贇大懼不敢對
潞王即帝位
潞王至蔣橋百官班迎於路𫝊教以未拜梓宫未可相見馮道等皆上牋勸進王入謁太后太妃詣西宫伏梓宫慟哭自陳詣闕之由馮道帥百官班見拜王荅拜道等復上牋勸進王立謂道等曰予之此行事非獲已俟皇帝歸闕園寢禮終當還守藩服羣公遽言及此甚無謂也太后下令廢少帝為鄂王以潞王知軍國事權以書詔印施行百官詣至徳宫門待罪王命各復其位太后令潞王宜即皇帝位遂即位於柩前
蜀主孟知祥立子仁贊
蜀主得風疾踰年至是增劇遂立子東川節度使同平章事親衛馬步都指揮使仁贊為太子仍監國召司空同平章事趙季良等受遺詔輔政是夕殂祕不發喪王處回夜啓義興門告趙季良處回泣不已季良止色曰今彊將握兵専伺時變宜速立嗣君以絶覬覦豈可但相泣邪處回收淚謝之季良教處回見李仁罕審其詞㫖然後告之處回至仁罕第仁罕設備而出遂不以實告丙寅宣遺制命太子仁贊更名昶即皇帝位
呉王令謀勸齊王誥受禪
後晉髙祖天福二年八月呉司徒王令謀老病無齒或勸之致仕令謀曰齊王大事未畢吾何敢自安疾亟力勸徐誥受禪是月呉主下詔禪位于齊李徳誠等復詣金陵帥百官勸進呉主命江夏王璘奉璽綬于齊冬十月齊王誥即皇帝位于金陵大赦改元昇元國號唐追尊太祖武王曰武皇帝遣右丞相玠奉冊請呉主稱受禪老臣誥謹拜稽首上皇帝尊號曰髙尚思𤣥𢎞古讓皇宫室乗輿服御皆如故宗廟正朔徽章服色悉從呉制
呉越王元瓘屬章徳安以後事
六年八月呉越文穆王元瓘寢疾察内都監使章徳安忠厚能斷大事欲屬以後事語之曰𢎞佐尚少當擇宗人長者立之徳安曰𢎞佐雖少羣下伏其英敏願王勿以為念王曰汝善輔之吾無憂矣元瓘卒將吏以元瓘遺命承制以鎮海鎮東節度副太使𢎞佐為節度使時年十四九月庚申𢎞佐即王位温㳟好書禮士躬勤政務發摘姦伏人不能欺民有獻嘉禾者𢎞佐問倉吏今蓄積㡬何對曰十年王曰然則軍食足矣可以寛吾民乃命復其境内稅三年
南漢髙祖從蕭益立長之對
七年南漢髙祖寢疾以其子秦王𢎞度晉王𢎞熈皆驕恣少子越王𢎞昌孝謹有智識與右僕射兼西御院使王翷謀出𢎞度鎮邕州𢎞熈鎮容州而立𢎞昌制命將行㑹崇文使蕭益入問疾以其事訪之益曰立嫡以長違之必亂乃止髙祖殂秦王𢎞度即皇帝位更名玢以𢎞熈輔政改元光天尊母趙昭儀曰皇太妃
後晉髙祖令抱幼子置馮道懐中
髙祖寢疾一旦馮道獨對髙祖命㓜子重睿出拜之又令宦者抱重睿置道懐中其意盖欲道輔立之六月乙丑帝殂道與天平節度使侍衛馬歩都虞侯景延廣議以國家多難宜立長君乃奉廣晉尹齊王重貴為嗣是日齊王即皇帝位延廣以為己功始用事禁都下人母得偶語
南唐主怒齊王璟調樂器
八年南唐宣城王景達剛毅𨳩爽烈祖愛之屢欲以為嗣宋齊丘亟稱其才唐主以齊王璟年長而止璟以是怨齊丘唐主㓜子景逷母种氏有寵齊王璟母宋皇后稀得進見唐主如璟宫遇璟親調樂器大怒誚讓者數日种氏乗間言景逷雖㓜而慧可以為嗣唐主怒曰子有過父訓之常事也國家大計女子何得預知即命嫁之
楚立馬希廣
十二年馬希廣楚文昭王希範之母弟也性謹順希範愛之使判内外諸司事希範卒將佐議所立都指揮使張少敵都押牙袁友恭以武平節度使知永州事希蕚於希範諸弟為最長請立之長直都指揮使劉彦瑫天䇿府學士李𢎞臯鄧懿文小門使楊滌皆欲立希廣張少敵曰永州齒長而性剛必不為都尉之下明矣必立都尉當思長䇿以制永州使帖然不動則可不然社稷危矣彦瑫等不從天䇿府學士拓䟦恒曰三十五郎雖判軍府之政然三十郎居長請遣使以禮讓之不然必起爭端彦瑫等皆曰今日軍政在手天與不取它人得之異日吾軰安所自容乎希廣懦弱不能自決彦瑫等稱希範遺命立之張少敵退而歎曰禍其始此乎與拓跋恒皆稱疾不出
後漢蘇逢吉等受顧命立皇子承祐
乾祐元年髙祖自魏王承訓卒悲痛過甚不豫大漸召蘇逢吉楊邠史𢎞肇郭威入受顧命曰余氣息㣲不能多言承祐㓜弱後事託在卿軰又曰善防重威是日殂子萬嵗殿逢吉等祕不發喪下詔稱重威父子因朕小疾謗議揺衆并其子𢎞璋𢎞璉𢎞璨皆斬之晉公主及内外親族一切不問磔重威尸於市市人爭啖其肉吏不能禁斯須而盡立皇子承祐為周王同平章事有頃發喪宣遺制令周王即皇帝位時年十八
郭威請早立嗣君
三年郭威帥百官詣明徳門起居太后且奏稱軍國事殷請早立嗣君太后誥稱郭允明弑逆神器不可無主河東節度使崇忠武節度使信皆髙祖之弟武寧節度使贇開封尹勲髙祖之子其令百官議擇所宜贇宗之子也髙祖愛之養視如子郭威王峻入見太后於萬嵗宫請以勲為嗣太后曰勲久羸疾不能起威出諭諸將諸將請見之太后令左右以卧榻舉之示諸將諸將乃信之於是郭威與峻議立贇郭威帥百官表請以贇承大統太后誥所司擇日備法駕迎贇即皇帝位郭威奏遣太師馮道及樞宻直學士王度祕書監趙上交詣徐州奉迎
後周太祖選朝士為皇太子僚佐
廣順元年二月以皇子天雄牙内都指揮使榮為鎮寧節度使選朝士為之僚佐以侍御史王敏為節度判官右補闕崔頌為觀察判官校書郎王朴為掌書記
曹翰請晉王榮入侍醫藥
顯徳元年初太祖在鄴都竒愛小吏曹翰之才使之事晉王榮榮鎮澶州以為牙將榮入為開封尹未即召翰翰自至榮怪之翰請間言曰大王國之儲嗣今主上寢疾大王當入侍醫藥奈何猶決事於外邪榮感悟即日入止禁中太祖疾篤停諸司細務皆勿奏有大事則晉王榮禀進止宣行之
南唐太子𢎞冀使袁從範毒殺太弟景遂
五年唐太弟景遂前後凢十表辭位且言今國危不能扶請出就藩鎮燕王𢎞冀嫡長有軍功立為嗣謹奉上太弟寳冊唐主乃立景遂為晉王加天䇿上將軍江南西道兵馬元帥洪州大都督太尉尚書令立𢎞冀為皇太子參決庶政𢎞冀為人猜忌嚴刻景遂左右有未出東宫者立斥逐之其弟安定公從嘉畏之不敢預事専以經籍自娯𢎞冀在東宫多不法唐主怒嘗以毬杖擊之曰吾當復召景遂昭慶宫使袁從範從景遂為洪州都押牙或譛從範之子於景遂景遂欲殺之從範由是怨望𢎞冀聞之宻遣從範毒之八月庚辰景遂擊毬渇甚從範進漿景遂飲之而卒未殯體已潰唐主不之知䁬皇太弟謚曰文成
通鑑總𩔖卷五上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五下 宋 沈樞 撰濳邸門
漢孔霸謙退不受相位
永光元年元帝之為太子也從太中大夫孔霸受尚書及即位賜霸爵闗内侯號褒成君給事中元帝欲致霸相位霸為人謙退不好權執常稱爵位泰過何徳以堪之御史大夫屢缺上輒欲用霸霸讓位自陳至于再二元帝深知其至誠乃弗用以是敬之賞賜甚厚
以張佚為太子太傅
建武二十八年光武大㑹羣臣問誰可傅太子者羣臣承望上意皆言太子舅執金吾原鹿侯隂識可博士張佚正色曰今陛下立太子為隂氏乎為天下乎即為隂氏則隂侯可為天下則固宜用天下之賢才光武稱善曰欲置傅者以輔太子也今博士不難正朕况太子乎即拜佚為太子太傅以博士桓榮為少傅賜以輜車乗馬榮大㑹諸生陳其車馬印綬曰今日所䝉稽古之力也可不勉哉
尊桓榮以師禮
元平元年明帝自為太子受尚書於桓榮及即帝位猶尊榮以師禮甞幸太常府令榮坐東面設几杖㑹百官及榮門生數百人明帝親自執業諸生或避位發難明帝謙曰太師在是榮每疾病明帝輒遣使者存問太官太醫相望於道及篤上䟽謝恩讓還爵土明帝幸其家問起居入街下車擁經而前撫榮垂涕賜以牀茵帷帳刀劍衣被良久乃去明帝親自變服臨喪送葬賜冢塋于首山之陽
鄭衆不赴太子之請
四年陵鄉侯梁松坐怨望縣飛書誹謗下獄死初明帝為太子太中大夫鄭興子衆以通經知名太子及山陽王荆因梁松以縑帛請之衆曰太子儲君無外交之義漢有舊防蕃王不宜私通賔客松曰長者意不可逆衆曰犯禁觸罪不如守正而死遂不徃及松敗賓客多坐之唯衆不染於藩
威帝受學於周福
延熹九年初盛帝為蠡吾侯受學於甘陵周福及即位擢福為尚書時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當朝鄉人為之謡曰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二家賔客互相譏揣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黨人之議自此始矣
呉王妙選太子師友
魏黄初二年呉王以其子登為太子妙選師友以南郡太守諸葛瑾之子恪綏逺將軍張昭之子休大理呉郡顧雍之子譚偏將軍廬江陳武之子表皆為中庶子入講詩書出從騎射謂之四友登接待僚屬畧用布衣之禮
蜀漢孟光問太子權畧智調如何
景初二年漢主立子璿為皇太子瑶為安定王大司農河南孟光問太子讀書及情性好尚於祕書郎郤正正曰奉親䖍恭夙夜匪懈有古世子之風接侍羣僚舉動出於仁恕光曰如君所道皆家户所有耳吾今所問欲知其權畧智調何如也正曰世子之道在於承志竭歡既不得妄有施為智調藏於胷懐權畧應時而發此之有無焉可豫知也
北魏太子信任左右私營園田
宋元嘉二十八年魏太子晃監國頗信任左右又營園田收其利髙允諫曰天地無私故能覆載王者無私故能容養今殿下國之儲貳萬方所則而營立私田畜養雞犬乃至酤販市㕓與民爭利謗聲流布不可追掩昔虢之將亡神賜之土田漢靈帝私立府藏皆有顛覆之禍前鑒若此甚可畏也今東宫雋乂不少頃來侍御左右者恐非在朝之選願殿下斥去佞邪親近忠良所在田園分給貧下販賣之物以時收散如此則休聲日至謗議可除矣不聴
北周樂運稱太子為中人
陳太建五年周主甞問萬年縣丞南陽樂運曰卿言太子何如人對曰中人周主顧謂齊公憲曰百官佞我皆稱太子聰明睿智唯運所言忠直耳因問運中人之狀對曰如齊桓公是也管仲相之則霸豎貂輔之則亂可與為善可與為惡周王曰我知之矣乃妙選宫官以輔之仍擢運為京兆丞太子聞之意甚不恱
陳太子叔寳欲以江總為詹事
八年初太子叔寳欲以江總為詹事令管記陸瑜言於孔奐奐謂瑜曰江有潘陸之華而無園綺之實輔弼儲宫竊有所難太子深以為恨自言於宣帝宣帝將許之奐奏曰江總文華之士今皇太子文華不少豈藉於總如臣愚見願選敦重之才以居輔𨗳之職宣帝曰即如卿言誰當居此奐曰都官尚書王廓世有懿徳識性敦敏可以居之太子時在側乃曰廓王泰之子不宜為太子詹事奐曰宋朝范即范泰之子亦為太子詹事前代不疑太子固爭之宣帝卒以總為詹事頃之總與太子為長夜之飲養良娣陳氏為女太子亟㣲行遊總家宣帝怒免總官
唐太宗戒子志寧杜正倫當極諌太子
貞觀七年太宗謂左庶子于志寧右庶子杜正倫曰朕年十八猶在民間民之疾苦情偽無不知之及居大位區處世務猶有差失况太子生長深宫百姓艱難耳目所未渉能無驕逸乎卿等不可不極諫太子好嬉戯頗虧禮法志寧與右庶子孔頴達數直諌太宗聞而嘉之各賜金一斤帛五百匹
太宗不赦髙甑生之罪
九年岷州都督髙甑生後軍期李靖按之甑生恨靖誣告靖謀反按驗無狀甑生坐減死徙邉或言甑生秦府功臣寛其罪太宗曰甑生違李靖節度又誣其反此而可寛法將安施且國家自起晉陽功臣多矣若甑生獲免則人人犯法安可復禁乎我於舊勲未甞忘也為此不敢赦耳
張元素諌太子擊皷
十四年太宗聞右庶子張元素在東宫數諌爭擢為銀青光禄大夫行左庶子太子甞於宫中擊皷元素叩閤切諌太子出其皷對元素毁之太子乆不出見官屬元素諌曰朝廷選俊賢以輔至徳今動經時月不見宫臣將何以禆益萬一且宫中唯有婦人不知有能如樊姬者乎太子不聴
張元素諌太子發取庫物無度
十六年詔自今皇太子出用庫物所司勿為限制於是太子發取無度左庶子張元素上書以為周武帝平定山東隋文帝混一江南勤儉愛民皆為令主有子不肖卒亡宗祀聖上以殿下親則父子事兼家國所應用物不為節限恩㫖未踰六旬用物已過七萬驕奢之極孰云過此況宫臣正士未甞在側羣邪滛巧昵近深宫在外瞻仰已有此失居中隠宻寧可勝計苦藥利病苦言利行伏惟居安思危日慎一日太子惡其書令戸奴伺元素早朝宻以大馬箠擊之㡬斃
以魏徴傅太子
太宗曰當今國家何事最急諫議大夫褚遂良曰今四方無虞唯太子諸王宜有定分最急太宗曰此言是也時太子承乾失徳魏王泰有寵羣臣日有疑議太宗聞而惡之謂侍臣曰方今羣臣忠直無踰魏徴我遣傅太子用絶天下之疑以魏徴為太子太師徴疾小愈詣朝堂表辭太宗手詔諭以周幽晉獻廢嫡立庶危國亡家漢髙祖㡬廢太子頼四皓然後安我今頼公即其義也知公疾病可卧護之徴乃受詔
太宗不以孽代宗啓窺窬之源
十七年太宗謂羣臣曰聞外間士民以太子有足疾魏王頴悟多從遊幸遽生異議徼幸之徒已有附㑹者太子雖病足不廢歩履且禮嫡子死立嫡孫太子男已五嵗朕終不以孽代宗啓窺窬之源也
劉洎上言太子宜勤學問親師友
黄門侍郎劉洎上言以太子宜勤學問親師友今入侍宫闈動踰旬朔師保以下接對甚希伏願少抑下流之愛𢎞逺大之規則海内幸甚太宗乃命洎與岑文本褚遂良馬周更日詣東宫與太子遊處談論
長孫無忌稱太子仁恕實守文之徳
十八年太宗御兩儀殿皇太子侍太宗謂羣臣曰太子性行外人亦聞之乎司徒無忌曰太子雖不出宫門天下無不欽仰聖徳太宗曰吾如治年時頗不能循常度治自㓜寛厚諺曰生狼猶恐如羊冀其稍壯自不同耳无忌對曰陛下神武乃撥亂之才太子仁恕實守文之徳趣尚雖異各當其分此乃皇天所以祚大唐而福蒼生者也
信讒殺劉洎
十九年初太宗留侍中劉洎輔皇太子於定州仍兼左庶子太宗將行謂洎曰我今逺征爾輔太子安危所寄宜深識我意對曰願陛下無憂大臣有罪者臣謹即行誅太宗以其言妄發頗怪之戒曰卿性踈而太健必以此敗深宜慎之及太宗不豫洎從内出色甚悲懼謂同列曰疾勢如此聖躬可憂或譖於太宗曰洎言國家事不足憂但當輔㓜主行伊霍故事大臣有異志者誅之自定矣太宗以為然下詔稱洎與人竊議窺窬萬一謀執朝衡自處伊霍猜忌大臣皆欲夷戮宜賜自盡免其妻孥
段志沖請致位太子
二十一年齊州人段志沖上封事請太宗致政皇太子太子聞之憂形於色發言流涕長孫无忌等請誅志沖太宗詔曰五岳陵霄四海亘地納汙藏疾無損髙深志沖欲以匹夫解位天子朕若有罪是其直也若其無罪是其狂也譬如尺霧障天不虧於大寸雲日何損於明
齊聃疏諌不可使戎狄侍東宫
總章二年敇突厥酋長子弟事東宫西臺舎人徐齊聃上疏以為皇太子當引文學端良之士寘左右豈可使戎狄醜𩔖入侍軒闥髙宗從之
邢文偉王及善以能諌太子擢用
咸亨三年太子罕接宫臣典膳丞全椒邢文偉輒減所供膳并上書諌太子太子復書謝以多疾及入侍少暇嘉納其意頃之右史缺髙宗曰邢文偉事吾子能撤膳進諌此直士也擢為右史太子因宴集命宫臣擲倒次至左奉𥙿率王及善及善曰擲倒自有伶官臣若奉令恐非所以羽翼殿下也太子謝之髙宗聞之賜及善縑百匹尋遷左千牛衛將軍
崔神慶請召太子以墨玉契
長安三年突厥遣使謝許昏宴於宿羽臺太子預焉宫尹崔神慶上疏以為今五品以上所以佩龜者為别勅徴召恐有詐妄内出龜合然後應命况太子國本古來徴召皆用玊契此誠重慎之極也昨縁突厥使見太子應預朝參直有文符下宫曽不降勅處分臣愚謂太子非朔望朝參應别召者望降墨勅及玉契太后甚然之
張渉以東宫侍讀進用
大厯十四年代宗之在東宫也國子博士河中張渉為侍讀即位之夕召渉入禁中事無大小皆咨之明日置於翰林為學士親重無比
親王門
唐魏徴諌太宗寵驕魏王泰
貞觀十年魏王泰有寵於上或言三品以上多輕魏王太宗怒引三品以上作色讓之曰隋文帝時一品以下皆為諸王所頓躓朕但不聴諸子縱横耳我若縱之豈不能折辱公輩乎魏徴正色曰臣竊計當今羣臣必無敢輕魏王者聖明在上魏王必無頓辱羣臣之理隋文帝驕其諸子使多行無禮卒皆夷滅又足法乎太宗恱曰理到之語不得不服王珪魏徴論三品以上不宜為親王降乗
十二年王珪奏三品已上遇親王於路皆降乗非禮太宗曰卿輩茍自崇貴輕我諸子特進魏徴曰諸王位次三公今三品皆九卿八座為王降乗誠非所宜當太宗曰人生壽夭難期萬一太子不幸安知諸王它日不為公輩之主何得輕之對曰自周以來皆子孫相繼不立兄弟所以絶庶孽之窺窬塞禍亂之源本此為國者所深戒也太宗乃從珪奏
霍王元軌讀書恭謹
霍王元軌好讀書恭謹自守舉措不妄為徐州刺史與處士劉元平為布衣交人問元平王所長元平曰無長問者怪之元平曰夫人有所短乃見所長至於霍王無所短吾何以稱其長哉
褚遂良魏徴諌稱魏王泰不應月給踰制及徙居武徳殿
十六年泰月給踰於太子諫議大夫褚遂良上疏以為聖人制禮尊嫡卑庶世子用物不㑹與王者共之庶子雖愛不得踰嫡所以塞嫌疑之漸除禍亂之源也漢竇太后寵梁孝王卒以憂死宣帝寵淮陽憲王亦㡬至於敗今魏王新出閤宜示以禮則訓以謙儉乃為良器此所謂聖人之教不肅而成者也太宗從之太宗又令泰徙居武徳殿魏徴上疏以為陛下愛魏王常欲使之安全宜每抑其驕奢不處嫌疑之地今移居此殿乃在東宫之西海陵昔甞居之時人不以為可太宗曰㡬致此誤遽遣泰歸第
郝處俊諌不宜令二王分朋角勝
上元元年髙宗御翔鸞閣觀大酺分音樂為東西朋使雍王賢主東朋周王顯主西朋角勝為樂郝處俊諌曰二王春秋尚少志趣未定當推棃讓棗相親如一今分二朋遞相爭競俳優小人言辭無度恐其交爭勝負譏誚失禮非所以崇禮義勸敦睦也髙宗瞿然曰卿逺識非衆人所及也遽止之
眀皇友愛近世帝王莫及
開元二年宋王成器申王成義於明皇兄也岐王範薛王業眀皇之弟也豳王守禮明皇之從兄也明皇素友愛近世帝王莫能及初即位為長枕大被與兄弟同寢於殿中設五幄與諸王更處其中謂之五王帳業甞疾明皇方臨朝須㬰之間使者十返明皇為業煮藥回飈吹火誤爇上須左右驚救之明皇曰但使王飲此藥而愈須何足惜
置西南二樓以宴諸王
宋王成器等請獻興慶坊宅為離宫制許之始作興慶宫仍各賜成器等宅環於宫側又於宫西南置樓題其西曰花蕚相輝之樓南曰勤政務本之樓明皇或登樓聞王奏樂則召升樓同宴或幸其所居盡歡賞賚優渥
後唐秦王從榮輕侮師傅
長興四年言事者請為親王置師傅宰相畏秦王從榮不敢除人請令王自擇秦王府判官王居敏薦劉瓉於從榮從榮表請之以瓉為秦王傅瓉雖為傅從榮一槩以僚屬待之瓉有難色從榮覺之自是戒門者勿為通月聴一至府或竟日不召亦不得食
潞王惡洋王從璋涇王從敏
清泰元年護國節度使洋王從璋歸徳節度使涇王從敏皆罷鎮居洛陽私第潞王待之甚薄從敏在宋州預殺重吉潞王尤惡之甞侍宴禁中酒酣顧二王曰爾等皆何物輒據䧺藩二王大懼太后叱之曰帝醉矣爾曹速去
諸王門
後唐石敬瑭不欲與秦王共事
長興三年秦王從榮為人鷹視輕佻峻急既判六軍諸衛事復參朝政多驕縱不法初安重誨為樞宻使明宗専屬任之從榮及宋王從厚自襁褓與之親狎雖典兵常為重誨所制畏事之重誨死王淑妃與宣徽使孟漢瓊宣𫝊帝命范延光趙延壽為樞宻使從榮皆輕侮之河陽節度使同平章事石敬瑭兼六軍諸衛使其妻永寧公主與從榮異母素相憎疾從榮以從厚聲名出己右尤忌之從厚善以卑弱奉之故嫌隙不外見石敬瑭不欲與從榮共事常思外補以避之范延光趙延壽亦慮及禍屢辭機要請與舊臣迭為之上不許
公主門
唐公主行婦禮自王珪始
太宗貞觀十一年珪子敬直尚南平公主先是公主下嫁皆不以婦禮事舅姑珪曰今主上欽明動循禮法吾受公主謁見豈為身榮所以成國家之美耳乃與其妻就席坐令公主執笲行盥饋之禮是後公主始行婦禮自珪始
則天以公主𩔖已常與宻議天下事
天授元年太后欲以太平公主妻其伯父士讓之孫攸暨攸暨時為右衛中郎將太后潜使人殺其妻而妻之公主方額廣頥多權畧太后以為𩔖已寵愛特厚常與宻議天下事舊制食邑諸王不過千户公主不過三百五十户太平食邑獨累加至三千户
制公主𨳩府置官屬
中宗神龍一年制太平長寧安樂宜城新都定安金城公主並𨳩府置官屬
公主恃寵驕恣
安樂公主恃寵驕恣賣官鬻獄勢傾朝野或自為制敇掩其文令上署之上笑而從之竟不視也自請為皇太女上雖不從亦不譴責
公主作定昆池
景龍二年安樂公主尤驕横宰相以下多出其門與長寧公主競起第舍以侈麗相髙擬於宫掖而精巧過之安樂公主請昆明池上以百姓蒲魚所資不許公主不恱乃更奪民田作定昆池延袤數里累石象華山引水象天津欲以勝昆明故名定昆安樂有織成裙直錢一億花卉鳥獸皆如粟粒正視旁視日中影中各為一色上好擊毬由是風俗相尚駙馬武崇訓楊慎交灑油以築毬場
公主權傾人主
景雲元年太平公主沈敏多權畧頗得預宻謀然尚畏武后之嚴未敢招權勢及誅張易之公主有力焉又與太子共誅韋氏既屢立大功益尊重睿宗常與之圖議大政每入奏事坐語移時或時不朝謁則宰相就第咨之公主所欲上無不聴自宰相以下進退繫其一言其餘薦士驟歴清顯者不可勝數權傾人主趨附其門者如市田園遍於近甸收市營造諸器玩逺至嶺蜀輸送者相屬於路居處奉養擬於宫掖
定公主見舅姑之禮
建中元年先是公主下嫁者舅姑拜之婦不荅徳宗命禮官定公主拜見舅姑及壻之諸父兄姊之儀舅姑坐受於中堂諸父兄姊立受於東序如家人禮
選擇門地人才稱可者
元和六年十六宅諸王既不出閤其女嫁不以時選尚者皆由宦官率以厚賂自達李吉甫上言自古尚主必擇其人獨近世不然憲宗詔封恩王等六女為縣主委中書門下宗正吏部選門地人才稱可者嫁之
公主一同家人禮度
九年翰林學士獨孤郁權徳輿之壻也憲宗歎郁之才美曰徳輿得壻郁我反不及邪先是尚主皆取貴戚及勲臣之家上始命宰相選公卿大夫子弟文雅可居清貴者諸家多不願惟杜佑孫司議郎悰不辭以悰為駙馬都尉尚岐陽公主公主有賢行杜氏大族尊行不翅數十人公主卑委怡順一同家人禮度二十餘年人未甞以絲髮間指為貴驕始至則與悰謀曰上所賜奴婢卒不肯窮屈奏請納之悉自市寒賤可制指者自是閨門落然不聞人聲
詔公主執婦禮如臣庶之法
太中二年萬壽公主適起居郎鄭顥顥以文雅著稱公主宣宗之愛女故選顥尚之有司循舊制請用銀裝車上曰吾欲以儉約化天下當自親者始令依外命婦以銅裝車詔公主執婦禮皆如臣庶之法戒以母得輕夫族母得預時事又申以手詔曰茍違吾戒必有太平安樂之禍
鄭顥不樂尚主數毁白敏中
五年初宣宗令白敏中為萬壽公主選佳壻敏中薦鄭顥時顥已昏盧氏行至鄭州堂帖追還顥甚銜之由是數毁敏中於上敏中將赴鎮言於上曰鄭顥不樂尚主怨臣入骨髓臣在政府無如臣何今臣出外顥必中傷臣死無日矣上曰朕知之久矣卿何言之晩邪命左右於禁中取小檉函以授敏中曰此皆鄭郎譖卿之書也朕若信之豈任卿以至今日敏中歸置檉函於佛前焚香事之
鄭祗徳固求散地
九年江西觀察使鄭祗徳以其子顥尚主通顯固求散地以祗徳為賔客分司
于琮改尚廣徳公主
十三年初宣宗欲以于琮尚興福公主既而中寢宰相請其故上曰朕近與此女子㑹食對朕輒折七筯性情如是豈可為士大夫妻乃更命琮尚廣徳公主
嫁公主資送甚厚
咸通十年同昌公主適右拾遺韋保衡公主懿宗特愛之傾宫中珍玩以為資迭賜第於廣化里𥦗户皆飾以雜寳井欄藥臼槽匱亦以金銀為之編金縷為箕筐賜錢五百萬緍它物稱是
廣徳公主動遵禮法
十三年懿宗貶節度使于琮為普王傅分司尋再貶琮韶州刺史琮妻廣徳公主上之妹也與琮皆之韶州行則肩輿門相對坐則執琮之帯琮由是獲全時諸公主多驕縱惟廣徳動遵法度事于氏宗親尊卑無不如禮内外稱之
同姓門〈宗室門附〉
西漢得朱虚侯為益彊
髙后七年諸吕擅權用事朱虚侯章年二十有氣力忿劉氏不得職甞入侍太后燕飲太后令章為酒吏章自請曰臣將種也請得以軍法行酒太后曰可酒酣章請為耕田歌太后許之章曰深耕穊種立苗欲疏非其種者鋤而去之太后黙然頃之諸吕有一人醉亡酒章追㧞劒斬之而還報曰有亡酒一人臣謹行法斬之太后左右皆大驚業已許其軍法無以罪也因罷自是之後諸吕憚朱虚侯雖大臣皆依朱虚侯劉氏為益彊
河間王大雅不羣
武帝元光五年河間王來朝獻雅樂對三雍宫及詔策所問三十餘事其對推道術而言得事之中文約指明天子下太樂官常存肄河間王所獻雅聲嵗時以備數然不常御也
班固贊曰漢興至于孝平諸侯王以百數率多驕滛失道何則沈溺放恣之中居埶使然也自凡人猶繫于習俗而况哀公之倫乎夫唯大雅卓爾不羣河間獻王近之矣
東漢東平王上便宜三事
建初元年東平王蒼上便宜三事顯宗報書曰間吏民奏事亦有此言但明智淺短或謂儻是復慮為非不知所定得王深䇿恢然意解思惟嘉謀以次奉行特賜王錢五百萬
魏曹植二疏乞隆親親之恩
明帝太和五年黄初以來諸侯王法禁嚴初吏察之急至於親姻皆不敢相通問東阿王植上䟽曰近且婚媾不通兄弟乖絶吉凶之問塞慶弔之禮廢恩紀之違甚於路人隔閡之異殊於胡越今臣以一切之制永無朝覲之望至於注心皇極結情紫闥神明知之矣然天實為之謂之何哉退惟諸王常有戚戚具爾之心願陛下沛然垂詔使諸國慶問四節得展以叙骨肉之歡恩全怡怡之篤義妃妾之家膏沭之遺嵗時再通齊義於貴宗等𠅤於百司如此則古人之所歎風雅之所詠得存於聖世矣若得辭逺㳺戴武弁解朱組佩青紱駙馬奉車趣得一號安宅京室執鞭珥筆出從華盖入侍輦轂承荅聖問拾遺左右乃臣丹誠之至願不離於夢想者也逺慕鹿鳴君臣之宴中詠常棣匪他之誡下思伐木友生之義終懐蓼莪㒺極之哀每四節之㑹塊然獨處左右惟僕𨽻所對惟妻子髙談無所與陳精義無所與展未嘗不聞樂而拊心臨觴而歎息也復上疏曰臣伏惟陛下逺覽姬文二虢之援中慮周成召畢之輔下存宋昌磐石之固夫權之所在雖疏必重埶之所去雖親必輕盖取齊者田族非吕宗也分晉者趙魏非姬姓也惟陛下察之
宋孝武帝増廣王侯制度
孝建二年上欲削弱王侯江夏王義恭奏裁損王侯車服器用樂舞制度凡九事上因諷有司奏增廣為二十四條聴事不得南向坐施帳劒不得為鹿盧形内史相及封内官長止稱下官不得稱臣罷官則不復追敬詔可
廢帝忌諸王為患
泰始元年帝畏忌諸父恐其在外為患皆聚之建康拘於殿内敺捶陵曵無復人理湘東王彧建安王休仁山陽王休祐皆肥壯帝為竹籠盛而稱之以彧壯肥謂之猪王謂休仁為殺王休祐為賊王以三王年長尤忌之常録以自隨不離左右東海王褘性凡劣謂之驢王桂陽王休範巴陵王休若年尚少故並得從容甞以木槽盛飯并雜食攪之掘地為阬實以泥水裸彧内阬中使以口就槽食之用為歡笑前後欲殺二王以十數休仁多智數毎以談笑佞䛕說之故得推遷少府
明帝殺建安王休仁
七年上與嬖臣楊運長等為身後之計運長等亦慮上晏駕後休仁秉政已輩不得専權彌贊成之上疾甞暴甚内外莫不屬意於休仁主書以下皆徃東府訪休仁所親信豫自結納其或在直不得出者皆恐懼上聞愈惡之召休仁入見遣人齎藥賜死休仁罵曰上得天下誰之力邪孝武以誅鉏兄弟子孫滅絶今復為爾宋祚其得久乎上慮有變力疾乗輿出端門休仁死乃入
明帝殺巴陵王休若
上以休若和厚能諧緝物情恐將来傾奪㓜主欲遣使殺之慮不奉詔欲徴入朝又恐猜駭以休若為江州刺史手書殷勤召休若使赴七月七日宴至建康賜死於第時上諸弟俱盡唯休範以人才凡劣不為上所忌故得全裴子野論曰夫噬虎之獸知愛己子搏狸之鳥非護異巢太宗保字螟蛉剿拉同氣既迷在原之天屬未識父子之自然宋徳告終非天廢也夫危亡之君未甞不先棄本枝嫗煦旁孽推誠嬖狎疾惡父兄前乘覆車後來并轡借使叔仲有國猶不失配天而它人入室將七廟絶祀曽是莫懐甘心揃落晉武背文明之託而覆中州者賈后太祖棄初寧之誓而登合殿者元凶禍福無門奚其豫擇友于兄弟不亦安乎
齊武帝怒長沙王晃
永明二年初太祖臨終以長沙王晃屬武帝使處於輦下或近藩勿令逺出且曰宋氏若非骨肉相殘它族豈得乗其弊汝深誡之晃好武飾及罷南徐州私載數百人仗還建康為禁司所覺投之江水帝聞之大怒將糾以法豫章王嶷叩頭流涕曰晃罪誠不足宥陛下當憶先朝念晃帝亦垂泣由是終無異意然亦不被親寵論者謂帝優於魏文減於漢明
武帝愛羽毛踈骨肉
武陵王□多才藝而踈婞亦無寵於帝甞侍宴醉伏地貂抄肉柈帝笑曰肉汙貂對曰陛下愛羽毛而踈骨肉帝不恱□輕財好施故無畜積名後堂山曰首陽盖怨貧薄也
明帝盡除髙武之族
建武四年上有疾以近親寡弱忌髙武子孫時髙武子孫猶有十王每朔望入朝上還後宫輒歎息曰我及司徒諸子皆不長髙武子孫日益長大上欲盡除髙武之族以㣲言問陳顯達對曰此等豈足介慮以問楊州刺史始安王遥光遥光以為當以次施行㑹上疾暴甚絶而復蘇遥光遂行其䇿殺河東王等共十王於是太祖世祖及世宗諸子皆盡矣
唐李徳裕請宗室散處方州
太和七年徳裕言昔𤣥宗以臨淄王定内難自是疑忌宗室不令出閤天下議皆以為幽閉骨肉虧傷人倫曏使天寳之永建中之初宗室散處方州雖未能安定王室尚可各全其生所以悉為安禄山朱泚所魚肉者由聚於一宫故也陛下誠因冊太子制書聴宗室年髙屬踈者出閤且除諸州上佐使攜其男女出外昏嫁此則百年弊法一旦因陛下去之海内孰不欣恱文宗曰茲事朕乆知其不可方今諸王豈無賢才無所施耳後冊命太子因下制諸王自今以次出閤授𦂳望州刺史上佐十六宅縣主以時出適
宣宗親睦兄弟
大中元年上敦睦兄弟作雍和殿於十六宅數臨幸置酒作樂撃毬盡歡諸王有疾常親至卧内存問憂形於色
韓建矯制殺十一王
昭宗乾寧四年延王戒丕還晉陽韓建奏自陛下即位以來與近輔交惡皆因諸王典兵凶徒樂禍致鑾輿不安比者臣奏罷兵權實慮不測之變今聞延王覃王尚苞隂計願陛下聖斷不疑制於未亂則社稷之福昭宗曰何至於是數日不報建乃與知樞宻劉季述矯制發兵圍十六宅諸王被髪或縁垣或登屋或升木呼曰宅家救兒建擁通等十一王至石隄谷盡殺之以謀反聞
後梁均王踈忌宗室信用趙張
貞明元年康王友敬目重瞳子自謂當為天子遂謀作亂使腹心數人匿於寢殿帝覺之跣足踰垣而出捕友敬誅之帝由是踈忌宗室専任趙巖及徳妃兄弟咸居近職參預謀議每出兵必使之監護巖等依勢㺯權賣官鬻獄離間舊將相敬翔李振雖為執政所言多不用每稱疾以避趙張之族政事日紊以至於亡
後晉漢主盡誅諸弟
齊王天福八年漢中宗既立國中議論詾詾循王𢎞杲請斬劉思潮等以謝中外漢主不從思潮等聞之譖𢎞杲謀反漢主令思潮等伺之𢎞杲方宴客思潮與譚令禋帥衛兵突入斬𢎞杲於是漢王謀盡誅諸弟以越王𢎞昌賢而得衆尤忌之節度使齊王𢎞弼自以居大鎮懼禍求入朝許之
後漢南漢主殺諸弟
髙祖十二年南漢主恐諸弟與其子爭國殺齊王𢎞弼等共八王盡殺其男納其女充後宫作離宫千餘間飾以珠寳設鑊湯鐵牀刳剔等刑號生地獄甞醉戯以𤓰置樂工之頸試劒遂斷其頭
後周楚馬希崇帥族降唐
太祖廣順元年唐邉鎬趣馬希崇帥其族入朝馬氏聚族相泣欲重賂鎬奏乞留居長沙鎬㣲哂曰國家與公家世為仇敵殆六十年然未甞敢有意窺公之國今公兄弟鬬䦧困窮自歸若復二三恐有不測之憂希崇無以應遂與宗族及將佐千餘人號慟登舟送者皆哭響振川谷
通鑑總𩔖卷五下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六 宋 沈樞 撰宦官門
漢宦官用權自鄭衆始
永元四年鄭衆遷大長秋和帝䇿勲班賞衆每辭多受少帝由是賢之常與之議論政事宦官用權自此始矣
順帝復位宦官之力
陽嘉四年初聽中官得以養子襲爵初順帝之復位宦官之力也由是有寵參與政事御史張綱上書曰竊尋文明二帝徳化尤盛中官常侍不過兩人近倖賞賜裁滿數金惜費重民故家給人足而頃者以來無功小人皆有官爵非愛民重器承天順道者也書奏不省
王龔上書言宦官
永和元年王龔疾宦官專權上書極言其狀諸黄門使客誣奏龔罪順帝命龔亟自實李固奏記於梁商曰王公以堅貞之操横為讒佞所構衆人聞知莫不歎慄夫三公尊重無詣理訴寃之義纎微感槩輒引分決語曰善人在患饑不及餐斯其時也商即言之於順帝事乃得釋
良賀不敢薦將
三年是時宦官競賣恩勢唯大長秋良賀清儉退厚及詔舉武猛賀獨無所薦順帝問其故對曰臣生自草茅長於宫掖既無知人之明又未嘗交加士𩔖昔衞鞅因景監以見有識知其不終今得臣舉者匪榮伊辱是以不敢順帝由是賞之
朱穆以案驗趙忠玉匣得罪
永興元年宦者趙忠喪父歸葬安平僭為玉匣冀州刺史朱穆下郡案驗吏畏其嚴遂發墓剖棺陳屍出之質帝聞之大怒徵穆詣廷尉輸作左校太學書生潁川劉陶等數千人詣闕上書訟穆曰伏見弛刑徒朱穆處公憂國拜州之日志清姦惡誠以常侍貴寵父兄子弟布在州郡競為虎狼噬食小民故穆張理天綱補綴漏目羅取殘禍以塞天意由是内官咸共恚疾謗讟煩興讒隙仍作極其刑讁輸作左校天下有識皆以穆同勤禹稷而被共鯀之戾若死者有知則唐帝怒於崇山重華忿於蒼墓矣當今中官近習竊持國柄手握王爵口含天憲運賞則使餓𨽻富於季孫呼噏則令伊顔化於桀跖而穆獨亢然不顧身害非惡榮而好辱惡生而好死也徒感王綱之不攝懼天網之久失故竭心懐憂為上深計臣願黥首繫趾代穆校作質帝覽其奏乃赦之
朱穆上疏極言宦官
延熹六年尚書朱穆疾宦官恣横上疏曰按漢故事中常侍參選士人建武以後乃悉用宦者自延平以來浸益貴盛假貂璫之飾處常伯之任天朝政事一更其手權傾海内寵貴無極子弟親戚並荷榮任放濫驕溢莫能禁禦愚臣以為可悉罷省遵復往初桓帝不納後穆因進見復口陳曰自和熹太后以女主稱制不接公卿乃以閹人為常侍小黄門通命兩宫自此以來權傾人主窮困天下宜皆罷遣博選耆儒宿徳與參政事桓帝怒不應自此中官數因事稱詔詆毁之
宦官共讒劉陶
中平二年諫議大夫劉陶上言當今要急八事大較言天下大亂皆由宦官宦官共讒陶曰前張角事發詔書示以威恩自此以來各各改悔今者四方安靜而陶疾害聖政專言妖孽州郡不上陶何緣知疑陶與賊通情於是收陶下黄門北寺獄掠按日急陶謂使者曰臣恨不與伊吕同疇而以三仁為輩今上殺忠謇之臣下有憔悴之民亦在不久後悔何及遂閉氣而死
何進召董卓誅宦官
六年何進召卓使將兵詣京師董卓聞召即時就道并上書曰中常侍張讓等竊倖承寵濁亂海内臣聞揚湯止沸莫若去薪潰癕雖痛勝於内食昔趙鞅興晉陽之甲以逐君側之惡今臣輒鳴鐘鼓如雒陽請收讓等以清姦穢太后猶不從袁紹懼進變計因脅之曰交構已成形勢已露將軍復欲何待而不早決之乎事久變生復為竇氏矣進不許中常侍張讓段珪因詐以太后詔召進斬於嘉徳殿前袁紹及何苖引兵屯朱雀闕下捕得趙忠等斬之遂閉北宫門勒兵捕諸宦者無少長皆殺之凡二千餘人因進兵攻省内張讓段珪等困迫遂將少帝與陳留王數十人步出穀門讓等遂投河而死
漢主劉聰寵幸王沈等
晉建興四年漢中常侍王沈僕射郭猗等皆寵幸用事漢主聰游宴後宫或三日不醒或百日不出自去冬不視朝政事一委相國粲唯殺生除拜乃使沈等入白之沈等多不白而自以其私意決之故勲舊或不叙而姦佞小人有數日至二千石者軍旅嵗起將士無錢帛之賞而後宫之家賜及僮僕動至數千萬沈等車服第舍踰於諸王子弟中表為守令者三十餘人皆貪殘為民害東宫少府陳休左衞將軍卜崇為人清直素惡沈等雖在公座未嘗與語沈等深疾之侍中卜幹謂休崇曰王沈等勢力足以回天地卿輩自料親賢孰與竇武陳蕃休崇曰吾輩年踰五十職位已崇唯欠一死耳死於忠義乃為得所安能俯首低眉以事閹豎乎去矣卜公勿復有言
劉聰殺太弟义
建武元年漢相國粲使其黨王平謂太弟义曰適奉中詔云京師將有變宜衷甲以備非常义信之命宫臣皆衷甲以居粲馳遣告靳準王沈準以白漢主聰曰太弟將為亂已衷甲矣聰大驚曰寧有是邪王沈等皆曰臣等聞之久矣屢言之而陛下不之信也聰謂沈等曰吾今而後知卿等之忠也當念知無不言勿恨往日言而不用也於是誅東宫官屬及义素所親厚準沈等素所憎怨者大臣數十人阬士卒萬五千餘人夏四月廢义為北部王粲尋使準賊殺之
魏河間王琛賂宦官得復職
梁天監十七年魏宦者劉騰手不解書而多姦謀善揣人意胡太后以其保䕶之功累遷至侍中遂干預政事納賂為人求官無不效者河間王琛為定州刺史以貪縱著名及罷州還太后詔曰琛在定州唯不將中山宫來自餘無所不致何可更復叙用遂廢于家琛乃求為騰養息賂騰金寶巨萬計騰為之言於太后得兼都官尚書出為秦州刺史
唐魏𫝊弓請誅薛簡
景龍元年宦官左監門大將軍薛簡等有寵於安樂公主縱暴不灋𫝊弓奏請誅之御史大夫竇從一懼固止之時宦官用事從一為雍州刺史及御史大夫誤見訟者無須必曲加承接
睿宗召勞李朝隠
景雲元年宦者閻興貴以事屬長安令李朝隠朝隠繫於獄睿宗聞之召見朝隠勞之曰卿為赤縣令能如此朕復何憂因御承天門集百官及諸州朝集使宣示以朝隠所為且下制稱宦官遇寛柔之代必弄威權朕覽前載每所歎息能副朕意實在斯人可加一階為太中大夫
宦官之盛自明皇始
開元元年初太宗定制内侍省不置三品官黄衣廩食守門𫝊命而已天后雖女主宦官亦不用事中宗時嬖倖猥多宦官七品以上至千餘人然衣緋者尚寡明皇在藩邸高力士傾心奉之及為太子奏為内給事至是以誅蕭岑功賞之是後宦官稍増至三千餘人除三品將軍者浸多衣緋紫至千餘人宦官之盛自此始
馬承倩激李寶臣有玩冦之志
大厯十年代宗嘉李寶臣之功遣中使馬承倩齎詔勞之將還寶臣詣其館遺之百縑承倩詬詈擲出道中寶臣慙其左右兵馬使王武俊説寶臣曰今公在軍中新立功豎子尚爾況冦平之後以一幅詔書召歸闕下一匹夫耳不如釋承嗣以為已資寶臣遂有玩冦之志
徳宗流邵光超受賂
十四年代宗優寵宦官奉使四方者不禁其求取嘗遣中使賜妃族還問所得頗少代宗不悅以為輕我命由是中使公求賂遺無所忌憚宰相常貯錢於閤中每賜一物宣一㫖無徒還者出使所歴州縣皆重載而歸徳宗素知其弊遣中使邵光超賜李希烈旌節希烈贈之僕馬及縑七百匹黄茗二百斤徳宗聞之怒杖光超六十而流之於是中使之未歸者皆潛棄所得於山谷雖與之莫敢受
蕭復言宦官不宜委國政
興元元年蕭復嘗言於徳宗曰宦官自艱難已來多為監軍恃恩縱横此屬但應掌宫掖之事不宜委以兵權國政徳宗不悦
徳宗復令宦官分典禁旅
初魚朝恩既誅代宗不復使宦官典兵徳宗即位悉以禁兵委白志貞志貞得罪徳宗復以宦官竇文代之從幸山南兩軍漸集徳宗還長安頗忌宿將握兵多者稍稍罷之以文監神䇿軍始令宦官分典禁旅
鄭絪言命中尉不當用麻
貞元十二年以左神䇿竇文右神䇿霍僊鳴皆為䕶軍中尉初徳宗置六統軍視六尚書以處節度使罷鎮者相承用麻紙寫制至是文諷宰相比統軍降麻翰林學士鄭絪奏言故事惟封王命相用白麻今以命中尉不識陛下特以寵文邪遂為著令也徳宗乃謂文曰武徳貞觀時中人不過員外將軍同正耳衣緋者無㡬自輔國以來墮壊制度朕今用爾不謂無私若復以麻制宣告天下必謂爾脅我為之矣文叩頭謝遂焚其麻命并統軍自今皆中書降勅是時竇霍勢傾中外藩鎮將帥多出神䇿軍臺省清要亦有出其門者矣
宫市抑買人物
十三年先是宫中市外間物令官吏主之隨給其直比嵗以宦者為使謂之宫市抑買人物置白望數百人於兩市及要閙坊曲閲人所賣物但稱宫市則歛手付與真偽不復可辨無敢問所從來及論價之高下者率用直百錢物買人直數千物多以紅紫染故衣敗繒尺寸裂而給之仍索進奉門戸及脚價錢人將物詣市至有空手而歸者名曰宫市其實奪之商賈有良貨皆深匿之每敕使出雖沽漿賣餅者皆撤業閉門嘗有農夫以驢負柴宦者稱宫市取之與絹數尺又就索門戸仍邀驢送柴至内農夫啼泣以所得絹與之不肯受曰須得爾驢農夫曰我有父母妻子待此然後食今以柴與汝不取直而歸汝尚不肯我有死而已遂宦者街吏擒以聞詔黜宦者賜農夫絹十匹然宫市亦不為之改諫官御史數諫不聽
薛盈珍屢毁姚南仲
十六年義成監軍薛盈珍為上所寵信欲奪節度使姚南仲軍政南仲不從由是有隙盈珍屢毁南仲於徳宗徳宗疑之盈珍又遣小吏程務盈乗驛誣奏南仲罪牙將曹文洽亦奏事長安知之晨夜兼行追及務盈於長樂驛與之同宿中夜殺之沈盈珍表於厠中自作表雪南仲之寃且首專殺之罪亦作狀白南仲遂自殺明旦門不啓驛吏排之入得表狀於文洽屍傍徳宗聞而異之徵盈珍入朝南仲恐盈珍讒之益深亦請入朝南仲至京師待罪於金吾詔釋之召見徳宗問盈珍擾卿邪對曰盈珍不擾臣但亂陛下灋耳且天下如盈珍輩何可勝數雖使羊杜復生亦不能行愷悌之政成攻取之功也徳宗黙然竟不罪盈珍仍使掌機宻
崔發曳中人而被囚
寶厯元年五坊使敺百姓鄠令崔發怒命擒入曳之詰之乃中使也敬宗怒收發繫御史臺是日發與諸囚立金雞下忽有品官數十人執梃亂捶發破面折齒絶氣乃去數刻而蘇敬宗命復繫發於臺獄給事中李渤上言縣令不應曳中人中人不應御囚其罪一也然縣令所犯在赦前中人所犯在赦後中人横暴一至於此若不早正刑書臣恐四夷藩鎮聞之則慢易之心生矣諫議大夫張仲方上言略曰鴻恩將布於天下而不行御前霈澤徧被於昆蟲而獨遺崔發敬宗皆不聽李逢吉等從容言於敬宗曰崔發輒曳中人誠大不敬然其母年垂八十自發下獄積憂成疾陛下方以孝理天下此所宜矜念敬宗乃愍然即命中使釋其罪送歸家仍慰勞其母
崔元略以諸父事内侍
諫官言京兆尹崔元略以諸父事内常侍崔潭峻元略遷戸部侍郎
劉蕡對䇿指切宦官
太和二年自元和之末宦官益横建置天子在其掌握威權出人主之右人莫敢言文宗親䇿制舉人賢良方正劉蕡對䇿極言其禍其略曰陛下將杜簒弑之漸則居正位而近正人逺刀鋸之賤親骨鯁之直輔相得以專其任庶職得以守其官奈何以䙝近五六人總天下大政禍稔蕭牆姦生帷幄臣恐曹節侯覽復生於今日又曰忠賢無腹心之寄閽寺恃廢立之權陷先君不得正其終致陛下不得正其始有司以蕡指切左右不敢以聞蕡由是不得仕於朝終於使府御史
文宗倚宋申錫除宦官
四年文宗患宦官彊盛憲宗敬宗弑逆之黨猶有在左右者中尉王守澄尤專横招權納賄文宗不能制嘗宻與翰林學士宋申錫言之申錫請漸除其偪文宗以申錫沈厚忠謹可倚以事以申錫同平章事
申錫誅宦官泄其謀
五年文宗與宋申錫謀誅宦官申錫引吏部侍郎王璠為京兆尹以宻㫖諭之璠泄其謀鄭注王守澄知之隂為之備文宗弟漳王湊賢有人望注令神䇿都虞𠉀豆盧著誣告申錫謀立漳王文宗以為信然甚怒命守澄捕申錫親事王師文等於禁中鞫之申錫罷為右庶子自宰相大臣無敢顯言其寃者獨京兆尹崔琯大理卿王正雅連上疏請出内獄付外廷覈實由是獄稍緩鄭注恐覆按詐覺乃勸守澄請止行貶黜貶漳王湊為巢縣公宋申錫為開州司馬申錫竟卒於貶所
訓注以誅宦官為己任
太和九年初宋申錫獲罪宦官益横文宗外雖包容内不能堪李訓鄭注既得幸揣知上意訓因進講數以微言動文宗文宗見其才辨意訓可與謀大事且以訓注皆因王守澄以進冀宦官不之疑遂宻以誠告之訓注遂以誅宦官為己任二人相挾朝夕計議所言於上無不從聲勢烜赫注多在禁中或時休沐賔客填門賂遺山積外人但知訓注倚宦官擅作威福不知其與上有宻謀也
守澄受佞訓注隂狡
李訓鄭注宻言於文宗請除王守澄遣中使李好古就第賜酖殺之訓注本因守澄進卒謀而殺之人皆快守澄之受佞而疾訓注之隂狡於是元和之逆黨略盡矣
甘露之禍
王守澄葬於滻水鄭注奏請令内臣中尉以下盡集滻水送葬注因闔門令親兵斧之使無遺𩔖訓與其黨謀如此事成則注專有其功不若先期誅宦者已而并注去之文宗御紫宸殿百官班定韓約奏稱左金吾聽事後石榴夜有甘露文宗先命宰相及兩省官詣左仗視之良久而還訓奏臣與衆人驗之殆非真甘露文宗顧左右中尉仇士良魚志𢎞帥諸宦者往視之士良等至左仗視甘露風吹幕起見執兵者甚衆又聞兵仗聲士良等驚駭奔詣上告變訓見之遽呼金吾衞士上殿宦者曰事急矣請陛下還宫即迎上扶升輿決殿後罘罳疾趨北出金吾兵已登殿羅立言帥京兆邏卒李孝本帥御史臺從人皆登殿縱擊宦官流血呼寃死傷者十餘人訓知事不濟脱走士良等命禁兵出閤門討賊涯等狼狽步走兩省及金吾吏卒千餘人填門爭出門尋闔其不得出者六百餘人皆死士良等分兵閉宫門索諸司討賊黨諸司吏卒及民酤販在中者皆死死者又千餘人横尸流血狼籍塗地諸司印及圖籍帷幕器皿俱盡又遣騎各千餘出城追亡者王涯賈餗舒元輿等皆收繫斬之
天下事皆決於北司
仇士良等使人齎宻敕授鳯翔監軍張仲清使斬鄭注滅其家自是天下事皆決於北司宰相行文書而已宦官氣益盛迫脅天子下視宰相陵暴朝士如草芥每延英議事士良等動引訓注折宰相鄭覃李石曰訓注誠為亂首但不知訓注始因何人得進宦者稍屈縉紳賴之
劉從諫誓以死清君側
開成元年昭義節度使劉從諫上表請王涯等罪名且言涯等儒生荷國榮寵咸欲保身全族安肯構逆若宰相實有異圖當委之有司正其刑典豈有内臣擅領甲兵恣行剽劫延及士庶横被殺傷臣謹當修飾封疆訓練士卒内為陛下心腹外為陛下藩垣如姦臣難制誓以死清君側加從諫檢校司徒
從諫欲為王涯等伸寃
劉從諫復上表讓官稱臣之所陳繫國大體可聽則涯等宜䝉湔洗不可聽則賞典不宜妄加安有死寃不申而生者荷禄因暴揚仇士良等罪惡時士良等恣横朝臣日憂破家及從諫表至士良等憚之由是鄭覃李石粗能秉政天子倚之亦差以自彊
李石請召士良等釋疑
文宗御紫宸殿宰相因奏事拜謝外間因訛言天子欲令宰相掌禁兵已拜恩矣由是中外復有猜阻人情忷忷士民不敢解衣寢者數日李石奏請召仇士良等面釋其疑文宗為召士良等出文宗及石等共諭釋之使毋疑懼然後事解
李石辭位避士良
三年李石承甘露之亂人情危懼宦官恣横忘身狥國故紀綱粗立仇士良深惡之潛遣盜殺之不果石懼累表稱疾辭位文宗深知其故而無如之何以石同平章事充荆南節度使
文宗受制於家奴
四年文宗坐思政殿召當直學士周墀賜之酒因問曰朕可方前代何主對曰陛下堯舜之主也文宗曰朕豈敢比堯舜所以問卿者何如周赧漢獻耳墀驚曰彼亡國之主豈可比聖徳文宗曰赧獻受制於彊諸侯今朕受制於家奴以此言之朕殆不如因泣下霑襟墀伏地流涕自是不復視朝
仇士良請以開府廕子
五年開府儀同三司兼内謁者監仇士良請以開府廕其子為千牛給事中李中敏判云開府階誠宜廕子謁者監何由有兒士良慙恚
士良教其黨以固權寵之術
㑹昌三年仇士良致仕其黨送歸私第士良教以固權寵之術曰天子不可令閒常宜以奢靡娛其耳目使日新月盛無暇更及它事然後吾輩可以得志慎勿使之讀書親近儒生彼見前代興亡知憂懼則吾輩疎斥矣其黨拜謝而去
南北司如水火
大中八年宣宗召翰林學士韋澳託以論詩屏左右與之語曰近日外間謂内侍權勢何如對曰陛下威㫁非前朝之比宣宗閉目揺首曰全未全未尚畏之在卿謂䇿將安出對曰若與外廷議之恐有太和之變不若就其中擇有才識者與之謀宣宗曰此乃末䇿朕已試之矣自衣黄衣緣至衣緋皆感恩纔衣紫則相與為一矣宣宗又嘗與令狐綯謀盡誅宦官綯恐濫及無辜宻奏曰但有罪勿捨有闕勿補自然漸耗至於盡矣宦者竊見其奏由是益與朝士相惡南北司如水火矣
時人謂敕使墓戸
咸通六年諸道進私白者閩中為多故宦官多閩人福建觀察使杜宣猷每寒食遣吏分祭其先壟宦官徳之以宣猷為宣歙觀察使時人謂之敕使墓戸
僖宗呼田令孜為阿父
乾符二年僖宗之為晉王也小馬坊使田令孜有寵及即位遂擢為中尉上時年十四專事遊戲政事一委令孜呼為阿父令孜頗讀書多巧數招權納賄除官及賜緋紫皆不關白於上每見常自備果食兩盤與僖宗相對飲㗖從容良久而退僖宗與内園小兒狎昵賞賜樂工伎兒所費動以萬計府藏空竭令孜說僖宗籍兩市商旅寶貨悉輸内庫有陳訴者付京兆杖殺之宰相以下鉗口莫敢言
孟昭圖言疎外朝臣
中和元年僖宗日夕專與宦官同處議天下事待外臣殊疎薄左拾遺孟昭圖上疏以為治民之代遐邇猶應同心多難之時中外尤當一體去冬車駕西幸不告南司遂使宰相僕射以下悉為賊所屠獨北司平善前夕黄頭軍作亂陛下獨與令孜敬瑄及諸内臣閉城登樓並不召王鐸已下及收朝臣入城儻羣臣不顧君上罪固當誅若陛下不恤羣臣於義安在夫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天子者四海九州之天子非北司之天子北司未必盡可信南司未必盡無用豈天子與宰相了無關涉朝臣皆若路人如此恐收復之期尚勞宸慮尸禄之士得以宴安疏入令孜屏不奏矯詔貶昭圖嘉州司戸遣人沈於蟇頤津聞者氣塞而莫敢言
昭宗疾宦官多不灋
龍紀元年昭宗在藩邸素疾宦官及即位楊復恭恃援立功所為多不灋昭宗意不平政事多謀於宰相孔緯復恭常乗肩輿至太極殿它日昭宗與宰相言及四方反者孔緯曰陛下左右有將反者況四方乎昭宗矍然問之緯指復恭曰復恭陛下家奴乃肩輿造前殿多養壯士為假子使典禁兵或為方鎮非反而何復恭曰子壯士欲以收士心衞國家豈反邪昭宗曰卿欲衞國家何不使姓李而姓楊乎復恭無以對
楊復恭專制朝政
大順二年楊復恭總宿衞兵專制朝政諸假子皆為節度使刺使假子龍劒節度使守貞武定節度使守忠不輸貢賦上表訕薄朝廷昭宗舅王瓌求節度使昭宗訪於復恭復恭以為不可瓌怒詬之瓌出入禁中頗用事復恭惡之奏以為黔南節度使至吉柏津令楊守亮覆諸江中宗族賔客皆死以舟敗聞昭宗知復恭所為深恨之
王建專殺宦官
景福二年王建屢請殺陳敬瑄田令孜朝廷不許建使人告敬瑄謀作亂殺之新津又告令孜通鳯翔書下獄死建使節度判官馮涓草表奏之曰開匣出虎孔宣父不責它人當路斬蛇孫叔敖蓋非利己專殺不行於閫外先機恐失於彀中
楊復恭自稱定䇿國老
乾寧元年楊復恭守亮守信將自商山奔河東至乾元遇華州兵獲之韓建獻于闕下斬于獨栁李茂貞獻復恭遺守亮書訴致仕之由云承天門乃隋家舊業大姪但積粟訓兵勿貢獻吾於荆榛中立壽王纔得尊位廢定䇿國老有如此負心門生天子
崔𦙍譖王摶黨宦官
光化三年昭宗素疾宦官樞宻使宋道弼景務脩專横崔𦙍日與昭宗謀去宦官宦官知之由是南北司益相憎疾各結藩鎮為援以相傾奪王摶恐其致亂從容言於昭宗曰宦官擅權之弊誰不知之顧其勢未可猝除宜俟多難漸平以道消息願陛下言勿輕泄以速姦變𦙍聞之譖摶於昭宗曰王摶姦邪已為道弼輩外應昭宗疑之貶摶溪州刺史又貶崖州司戸道弼長流驩州務脩長流愛州是日皆賜自盡於是𦙍專制朝政勢震中外宦官皆側目不勝其憤
劉季述廢立
初崔𦙍與昭宗宻謀盡誅宦官及宋道弼景務脩死宦官益懼昭宗自華州還忽忽不樂多縱酒喜怒不常左右尤自危於是中尉劉季述王仲先等隂相與謀奉太子立之昭宗獵苑中夜醉歸手殺黄門侍女數人季述謂崔𦙍曰主上所為如是豈可理天下廢昏立明自古有之𦙍畏死不敢違宦官扶昭宗與后同輦嬪御侍從者纔十餘人適少陽院季述以銀檛畫地數上曰某時某事汝不從我言其罪一也如此數十不止乃手鎖其門鎔鐵錮之遣左軍副使李師䖍將兵圍之穴牆以通飲食季述等矯詔令太子嗣位以昭宗為太上皇進士李愚上韓建書略曰僕每讀書見君臣父子之際有傷教害義者恨不得肆之市朝明公居近關重鎮君父幽辱月餘坐視凶逆而忘勤王之舉僕所未諭也僕竊計中朝輔弼雖有志而無權外鎮諸侯雖有權而無志惟明公忠義社稷是依不如馳檄四方諭以逆順軍聲一振則元凶破膽旬浹之間二豎之首𫝊於天下計無便於此者建不能用朱全忠在定州行營聞亂至大梁季述遣其養子希度詣全忠許以唐社稷輸之天平節度副使李振獨曰王室有難此霸者之資也今公為唐桓文安危所屬季述一宦豎耳乃敢囚廢天子公不能討何以復令諸侯且幼主位定則天下之權盡歸宦官矣是以太阿之柄授人也全忠即囚希度遣振如京師孫徳昭為左神䇿指揮使崔𦙍遣判官石戩說之曰自上皇幽閉中外大臣至於行間士卒孰不切齒今反者獨季述仲先耳公誠能誅此二人迎上皇復位則富貴窮一時忠義流千古茍狐疑不決則功落它人之手矣天復元年正月王仲先入朝至安福門孫徳昭擒斬之周承誨擒劉季述王彦範繼至為亂挺所斃薛齊偓赴井出而斬之滅四人之族
崔𦙍不欲中官典兵
天復元年劉季述王仲先既死崔𦙍陸扆上言禍亂之興皆由中官典兵乞令𦙍主左軍扆主右軍則諸侯不敢侵陵王室尊矣昭宗召李繼昭等謀之皆曰臣等累世在軍中未聞書生為軍主若屬南司必多所變更不若歸之北司為便昭宗乃謂𦙍扆曰將士意不欲屬文臣卿曹勿堅求於是以樞宻使韓全誨鳯翔監軍使張彦𢎞為左右中尉崔𦙍以宦官典兵終為肘腋之患欲以外兵制之諷李茂貞留兵三千於京師充宿衞韓偓曰留此兵則家國兩危不留則家國兩安𦙍不從
韓偓不欲盡誅中官
時昭宗悉以軍國事委崔𦙍每奏事昭宗與之從容或至然燭宦官畏之側目事無大小皆咨𦙍而後行𦙍志欲盡除之韓偓屢諫曰事禁太甚此輩亦不可全無恐其黨迫切更生他變𦙍不從昭宗獨召偓問曰敕使中為惡者如林何以處之對曰陛下不若擇其尤無良者數人明示其罪寘之於灋然後撫諭其餘曰吾恐爾曹謂吾心有所貯自今可無疑矣乃擇其忠厚者使為之長其徒有善則奬之有罪則懲之咸自安矣今此曹在公私者以萬數豈可盡誅邪夫帝王之道當以重厚鎮之公正御之至於瑣細機巧此機生則彼機應矣終不能成大功所謂理絲而棼之者也昭宗深以為然曰此事終以屬卿
崔𦙍誅宦官謀泄
崔𦙍請昭宗盡誅宦官宦官屬耳頗聞之韓全誨等涕泣求哀於昭宗昭宗乃令𦙍有事封疏以聞勿口奏宦官求美女知書者數人内之宫中隂令詗察其事盡得𦙍宻謀全誨等大懼每宴聚流涕相訣别日夜謀所以去𦙍之術𦙍時領三司使全誨等教禁軍對昭宗諠譟訴𦙍減損冬衣昭宗不得已解𦙍鹽鐵
朱全忠來除君側之惡
昭宗急召韓偓謂曰聞全忠欲來除君側之惡大是盡忠然須令與茂貞共其功若兩帥交爭則事危矣卿為我語崔𦙍速飛書兩鎮使相與合謀則善矣昭宗又謂偓曰繼誨彦弼輩驕横益甚對曰臣必知其然兹事失之於初當正旦立功之時但應以官爵田宅金帛酬之不應聽其出入禁中此輩素無知識惟知嗜利為敕使以厚利雇之令其如此耳崔𦙍本留衞兵欲以制敕使也今敕使衞兵相與為一將若之何汴兵若來必與岐兵鬭於闕下臣竊寒心昭宗但愀然憂沮而已
韓全誨逼上幸鳯翔
韓全誨等陳兵殿前言於昭宗曰全忠以大兵逼京師欲劫天子幸洛陽求𫝊禪臣等請奉陛下幸鳯翔收兵拒之昭宗不許仗劒登乞巧樓全誨等逼昭宗下樓昭宗行纔及壽春殿李彦弼已於御院縱火昭宗不得已與皇后妃嬪諸王百餘人皆上馬慟哭聲不絶是時京師無天子行在無宰相崔𦙍等列狀請朱全忠西迎車駕全忠復書曰進則懼脅君之謗退則懐負國之慙然不敢不勉
李茂貞降全忠謀誅宦官自贖
二年李茂貞遣使請降於朱全忠乃宻謀誅宦官以自贖遺全忠書曰禍亂之興皆由全誨僕迎駕至此以備它盜公既志匡社稷請公迎扈還宫僕以弊甲彫兵從公陳力全忠復書曰僕舉兵至此正以乗輿播遷公能協力固所願也
上議與朱全忠和
昭宗召李茂貞蘇檢李繼誨等食議與朱全忠和皆不對昭宗曰速當和解耳鳯翔兵十餘人遮韓全誨於左銀臺門諠罵曰闔境塗炭闔城餒死正為軍容輩數人耳全誨叩頭訴於茂貞茂貞曰卒輩何知又訴於昭宗昭宗亦諭解之李繼昭謂全誨曰昔楊軍容破楊守亮一族今軍容亦破繼昭一族邪慢罵之遂出降於全忠
朱全忠盡誅宦官
三年李茂貞獨見昭宗請誅全誨等與朱全忠和解奉車駕還京昭宗喜即遣内養帥鳯翔卒四十人收全誨等斬之以第五可範為中尉遣使囊全誨等首以示全忠時鳯翔所誅宦官已七十二人朱全忠又宻令京兆搜捕誅九十人車駕出鳯翔幸全忠營
崔𦙍奏宦官不宜典兵豫政
車駕入長安崔𦙍奏國初承平之時宦官不典兵豫政天寶以來宦官浸盛貞元之末分羽林衞為左右神䇿軍以便衞從始令宦官主之以二千人為定制自是參掌機宻奪百司權上下彌逢共為不灋大則搆扇藩鎮傾危國家小則賣官鬻獄蠧害朝政王室衰亂職此之由不翦其根禍終不已請悉罷内諸司使其事務盡歸之省寺諸道監軍俱召還闕下昭宗從之是日全忠以兵驅宦官第五可範已下數百人於内侍省盡殺之寃號之聲徹於内外其出使外方者詔所在收捕誅之止留黄衣幼弱者三十人以備灑掃自是宣𫝊詔命皆令宫人出入其兩軍内外八鎮兵悉屬六軍以崔𦙍兼判六軍十二衞事
張承業諫晉王稱帝
後梁龍徳元年蜀主吳王屢以書勸晉王稱帝張承業在晉陽聞之亟詣魏州諫曰吾王世世忠於唐室救其患難所以老奴三十餘年為王捃拾財賦召補兵馬誓滅逆賊復本朝宗社耳今河北甫定朱氏尚存而王遽即大位殊非從來征伐之意天下其誰不解體乎王曰此非余所願奈羣下意何承業知不可止慟哭曰諸侯血戰本為唐家今王自取之誤老奴矣即歸晉陽邑邑成疾不復起
後唐以宦者為腹心
同光二年敕内官不應居外應前朝内官及諸道監軍並遣詣闕時在莊宗左右者皆給贍優厚委之事任以為腹心内諸司使自天祐以來以士人代之至是復用宦者浸干政事既而復置諸道監軍節度使出征或留闕下軍府之政皆監軍決之陵忽主帥怙勢爭權由是藩鎮皆憤怒
蜀王承休建節
初唐僖昭之世宦官雖盛未嘗有建節者蜀安重霸勸王承休求秦州節度使承休言於蜀主曰秦州多美婦人請為陛下采擇以獻蜀主許之以承休為天雄節度使封魯國公
宦者欲増廣嬪御
三年洛陽宫殿𢎞邃宦者欲上増廣嬪御詐言宫中夜見鬼物莊宗欲使符呪者禳之宦者曰臣昔逮事咸通乾符天子當是時六宫貴賤不減萬人今掖庭大半空虛故鬼物遊之耳莊宗乃命宦者王允平伶人景進采擇民間女子逺至太原幽鎮以充後庭不啻三千人不問所從來莊宗還自興唐載以牛車纍纍盈路張憲奏諸營婦女亡逸者千餘人慮扈從諸軍挾匿以行其實皆入宫矣
宦官勸帝建清暑樓
莊宗苦溽暑於禁中擇高涼之所皆不稱㫖宦者因言臣見長安全盛時大明興慶宫樓觀以百數今日宅家曽無避暑之所莊宗乃命宫苑使王允平别建一樓以清暑然猶慮郭崇韜諫遣中使語之曰朕昔在河上與梁人相拒被甲乗馬親當矢石猶無此暑今居深宫之中而暑不可度奈何對曰陛下昔在河上勍敵未滅深念讎恥雖有盛暑不介聖懐今外患已除海内賔服故雖珍臺閒舘猶覺鬱蒸也陛下儻不忘艱難之時則暑氣自消矣莊宗黙然宦者曰崇韜之第無異皇居宜其不知至尊之熱也莊宗卒命允平營樓日役萬人所費巨萬
宦官切齒郭崇韜
同光三年郭崇韜素疾宦者宦官皆切齒之時成都雖下而蜀中盜賊羣起布滿山林崇韜恐大軍既去更為後患命任圜張筠分道招討以是淹留未還莊宗遣宦者向延嗣促之崇韜不出郊迎及見禮節又倨延嗣怒李從襲謂延嗣曰今諸軍將校皆郭氏之黨王寄身於虎狼之口一朝有變吾屬不知委骨何地矣因相向垂涕延嗣歸具以語劉后后泣訴於莊宗莊宗使馬彦珪馳詣成都觀崇韜去就皇后退自為教與繼岌令殺崇韜魏王繼岌將發成都馬彦珪至以皇后教示繼岌繼岌曰大軍垂發彼無舋端安可為此負心事公輩勿復言且主上無敕獨以皇后教殺招討使可乎李從襲等泣曰既有此迹萬一崇韜聞之中塗為變益不可救矣乃以繼岌之命召崇韜計事繼岌登樓避之崇韜方升階繼岌從者李環撾碎其首并殺其子廷誨
監國李嗣源命諸道殺宦官
天成元年監國下教數租庸使孔謙姦佞侵刻窮困軍民之罪而斬之凡謙所立苛歛之灋皆罷之因廢租庸使及内勾司依舊為鹽鐵戸部度支三司委宰相一人專判又罷諸道監軍使以莊宗由宦官亡國命諸道盡殺之
宦官落髮為僧
宦官數百人竄匿山林或落髮為僧至晉陽者七十餘人詔北都指揮使李從温悉誅之
南漢用事之人皆宦官
後周顯徳六年南漢主以龔澄樞為左龍虎觀軍容使内太師軍國之事皆取決焉凡羣臣有才能及進士狀頭或僧道可與談者皆先下蠶室然後得進亦有自宫以求進者亦有免死而宫者由是宦者近二萬人貴顯用事之人大抵皆宦者也謂士人為門外人不得預事卒以此亡國
近習門
漢王吉言宜謹選左右
神爵元年時外戚許史王氏貴寵諫大夫王吉上疏曰聖主獨行於深宫得則天下稱誦之失則天下咸言之故宜謹選左右審擇所使左右所以正身所使所以宣徳此其本也
李固言阿母宦官
陽嘉二年宣徳亭地拆長八十五丈順帝引公卿所舉敦樸之士使之對䇿及特問以當世之敝為政所宜李固對曰漢興以來三百餘年賢聖相繼十有八主豈無阿乳之恩豈忘貴爵之寵然上畏天威俯案經典知義不可故不封也今宋阿母雖有大功勤謹之徳但加賞賜足以酬其勞苦至於裂土開國實乖舊典又詔書所以禁侍中尚書中臣子弟不得為吏察孝廉者以其秉威權容請託故也而中常侍在日月之側聲勢振天下子弟禄任曽無限極雖外託謙黙不干州郡而謟偽之徒望風進舉今陛下之有尚書猶天之有北斗也斗為天喉舌尚書為陛下喉舌斗斟酌元氣運平四時尚書出納王命賦政四海權尊勢重責之所歸若不平心災眚必至誠宜審擇其人以毗聖政今與陛下共天下者外則公卿尚書内則常侍黄門譬猶一門之内一家之事安則共其福慶危則通其禍敗刺史二千石外統職事内受灋則譬之一人之身本朝者心腹也州郡者四支也心腹痛則四支不舉故臣之所憂在腹心之疾非四支之患也又宜罷退宦官去其權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徳者省事左右小黄門五人才智閑雅者給事殿中如此則論者厭塞升平可致也順帝覽衆對以李固為第一即時出阿母還舍諸常侍悉叩頭謝罪朝廷肅然
王龔欲奏誅張昉
永和二年京師地震太尉王龔以中常侍張昉等專弄國權欲奏誅之宗親有以楊震行事諫之者龔乃止
蓋勲與袁紹謀誅嬖倖
中平五年蓋勲謂袁紹曰上甚聰明但蔽於左右耳與紹謀共誅嬖倖蹇碩懼出勲為京兆尹
苻秦王墮疾董榮如讎
晉永和十二年秦司空王墮性剛峻右僕射董榮侍中强國皆以佞幸進墮疾之如讎每朝見榮未嘗與之言或謂墮曰董君貴幸無比公宜小降意接之墮曰董龍是何雞狗而令國士與之言乎㑹有天變榮與强國言於秦主生曰今天譴甚重宜以貴臣應之乃殺王墮將刑榮謂之曰今日復敢比董龍於雞狗乎墮瞋目叱之
宋營陽王好與左右狎暱
元嘉元年營陽王居喪無禮好與左右狎暱遊戲無度特進范泰上封事曰伏聞陛下時在後園頗習武備鼓鞞在宫聲聞于外黷武掖庭之内諠譁省闥之間非徒不足以威四夷秪生逺近之怪陛下踐祚委政宰臣實同高宗諒闇之美而更親狎小人懼非社稷至計經世之道也不聽
政歸近習
大明八年太宰義恭素畏戴灋興等雖受遺輔政而引身避事由是政歸近習灋興等專制朝權威行逺近詔敕皆出其手尚書事無大小咸取決焉義恭但守空名而已
鼠憑社貴狐藉虎威
昇明元年以後軍將軍楊運長為宣城太守於是太宗嬖臣無在禁省者矣沈約論曰夫人君南面九重奥絶陪奉朝夕義隔卿士既而恩以狎生信由恩固無可憚之姿有易親之色孝建泰始刑政糾雜理難遍通耳目所寄事歸近習及覘歡愠𠉀慘舒動中主情舉無謬㫖人主謂其身卑位薄以為權不得重曽不知鼠憑社貴狐藉虎威外無逼主之嫌内有專用之効勢傾天下未之或悟及太宗晩運慮經盛衰權倖之徒慴憚宗戚欲使幼主孤立永竊國權構造同異興樹禍隙帝弟宗主相繼屠勦寶祚夙傾實由於此矣
齊六貴同朝勢必相圖
永元元年東昏侯自在東宫不好學唯嬉戲無度及即位不與朝士相接專親信宦官及左右御刀應敕等是時始安王遥光尚書令徐孝嗣右僕射江祏右將軍蕭坦之侍中江祀衞尉劉暄更直内省分日帖敕雍州刺史蕭衍聞之謂從舅録事參軍張𢎞䇿曰一國三公猶不堪況六貴同朝勢必相圖亂將作矣避禍圖福無如此州乃宻與𢎞䇿修武備聚驍勇以萬數多伐材竹沈之檀溪積茅如岡阜皆不之用中兵參軍吕僧珍覺其意亦私具櫓數百張是時衍兄懿行郢州事衍使𢎞䇿說懿曰今六貴比肩人自畫敕爭權睚眦理相圖滅主上媟近左右慓輕忍虐安肯委政諸公嫌忌積久必大行誅戮吾兄弟幸守外藩宜為身計郢州控帶荆湘雍州士馬精彊世治則竭誠本朝世亂則足以匡濟與時進退此萬全之䇿也
東昏侯數與近習謀誅大臣
江祏等既敗東昏侯左右捉刀應敕之徒皆恣横用事時人謂之刀敕蕭坦之剛狠而專嬖倖畏而憎之遥光死二十餘日東昏侯遣黄文濟將兵圍坦之宅殺之初高宗臨殂戒東昏侯曰作事不可在人後故東昏侯數與近習謀誅大臣皆發於倉猝決意無疑於是大臣人人莫能保
東昏侯所寵三十一人
二年是時東昏侯所寵左右凡三十一人黄門十人直閤將軍徐世𢷋素為東昏侯所委任凡有殺戮皆在其手世𢷋亦知東昏侯昏縱宻謂其黨茹灋珍梅蟲兒曰何世天子無要人但儂貨主惡耳灋珍等與之爭權以白東昏侯東昏侯惡其彊遣禁兵殺之自是灋珍蟲兒用事並為外監口稱詔敕東昏侯呼潘貴妃父寶慶及茹灋珍為阿丈梅蟲兒及俞靈韻為阿兄東昏侯與灋珍等俱詣寶慶家躬自汲水助厨人作膳又數往諸刀敕家游宴有吉凶輒往慶弔奄人王寶孫年十三四號為倀子最有寵參預朝政控制大臣移易詔敕乃至騎馬入殿詆訶天子公卿見之莫不懾息焉
北齊貴倖隂陷張雕
陳大建四年齊國子祭酒張雕以經授齊主為侍讀齊主甚重之雕與寵胡何洪珍相結穆提婆韓長鸞等惡之洪珍薦雕為侍中奏度支事大為齊主所委信常呼博士雕自以出於微賤致位大臣欲立効以報恩論議抑揚無所回避省宫掖不急之費禁約左右驕縱之臣數譏切寵要獻替帷幄齊主亦深倚仗之雕遂以澄清為己任意氣甚高貴倖皆側目隂謀陷之㑹齊主將如晉陽雕與從駕文官連名進諫時貴臣趙彦深等意有異同長鸞遽言於齊主曰諸漢官連名總署聲云諫幸并州其實未必不反宜加誅戮齊主悉召已署名者集含章殿斬雕等於殿庭
唐王伾王叔文出入東宫
貞元十九年初翰林待詔王伾善書山隂王叔文善碁俱出入東宫娛侍太子叔文譎詭多計自言讀書知治道太子嘗與叔文等論及宫市事叔文曰太子職當視膳問安不宜言外事太子大驚曰非先生寡人無以知此遂大愛幸與王伾相依附叔文因為太子言某可為相某可為將幸異日用之宻結翰林學士韋執誼及當時朝士有名者陸淳栁宗元劉禹錫等定為死友而凌準程异等又因其黨以進日與遊處蹤跡詭祕莫有知其端者藩鎮或隂進資幣與之相結
王叔文等相依用事
永貞元年以王伾為左散騎常侍王叔文為起居舍人伾寢陋吳語順宗所䙝狎而叔文頗任事自許微知文義順宗稍敬之不得如伾出入無阻伾入至柿林院見李忠言牛昭容計事大抵叔文依伾伾依忠言忠言依牛昭容轉相交結每事先下翰林使叔文可否然後宣于中書韋執誼承而行之外黨則韓泰栁宗元劉禹錫等主采聽外事謀議唱和日夜汲汲如狂互相推奬曰伊曰周曰管曰葛僴然自得謂天下無人榮辱進退生於造次惟其所欲不拘程式士大夫畏之道路以目
王叔文與韋執誼成仇怨
貶宣歙巡官羊士諤為汀州寧化尉士諤以公事至長安遇叔文用事公言其非叔文聞之怒欲下詔斬之執誼以為不可遂貶焉由是叔文始大惡執誼執誼初為叔文所引用深附之既得位欲掩其迹且迫於公議故時時為異同輒使人謝叔文曰非敢負約乃欲曲成兄事耳叔文詬怒不之信遂成仇怨
伾叔文之黨始去
王叔文既有母喪韋執誼益不用其語叔文怒與其黨日夜謀起復必先斬執誼而盡誅不附己者聞者忷懼自叔文歸第王伾失據日詣宦官及杜佑請起叔文為相不得其黨皆憂悸不自保是日伾坐翰林中疏三上不報知事不濟明日遂謝病不出伾叔文之黨至是始去
憲宗去吐突承璀
元和六年弓箭庫使劉希光受孫璹錢二萬緡為求方鎮事覺賜死事連知内侍省事吐突承璀以承璀為淮南監軍憲宗問李絳朕出承璀何如對曰外人不意陛下遽能如是憲宗曰此家奴耳曏以其驅使之久故假以恩私若有違犯朕去之輕如一毛耳
憲宗召還承璀先罷絳相
九年李絳屢以足疾辭位罷為禮部尚書初憲宗欲相絳先出吐突承璀為淮南監軍至是憲宗召還承璀先罷絳相承璀至京師復以為左神䇿中尉
張宿以辨口得幸
十二年初憲宗為廣陵王布衣張宿以辨口得幸及即位累官至比部員外郎宿招權受賂於外憲宗欲以宿為諫議大夫李逢吉曰諫議重任必能可否朝政者始宜為之宿小人豈得竊賢者之位必欲用宿請先去臣乃可憲宗由是不悅罷逢吉為東川節度使上竟用張宿為諫議大夫崔羣王涯固諫不聽乃請為權知諫議大夫許之
鄭注得王守澄勢益張
長慶三年初鄭注眇小目下視而巧譎傾陷善揣人意以醫遊四方羇貧甚嘗以藥術干徐州牙將牙將悅之薦於李愬愬餌其藥頗驗遂有寵署為牙推浸預軍政妄作威福軍府患之監軍王守澄以衆情白愬請去之愬曰注雖如是然奇才也將軍試與之語守澄不得已見之坐語未久守澄大喜延之中堂促膝笑語恨相見之晩自是有寵於守澄權勢益張及守澄入知樞宻挈注以西為立居宅贍給之遂薦於穆宗穆宗亦厚遇之自穆宗有疾守澄專制國事勢傾中外注日夜出入其家與之謀議語必通夕關通賂遺人莫能窺其迹始則有微賤巧宦之士或因以求進數年之後達官車馬滿其門矣
李款奏鄭注竟為王守澄所寢
太和七年鄭注依倚王守澄權勢燻灼文宗深惡之侍御史李款閤内奏彈注干竊化權人不敢言道路以目請付灋司旬日之間章數十上守澄匿注於右軍左軍將李𢎞楚説元素曰鄭注姦猾無雙卵𪅏不除使成羽翼必為國患今因御史所劾匿軍中𢎞楚請以中尉意詐為有疾召使治之元素以為然召之注至蠖屈鼠伏佞辭泉涌元素不覺執手款曲諦聽忘倦𢎞楚怒曰中尉失今日之㫁必不免它日之禍矣因解軍職去頃之王涯之為相注有力焉且畏王守澄遂寢李款之奏守澄言注於文宗而釋之尋奏為侍御史
文宗目李仲言為奇士
八年初李仲言流象州與鄭注善李逢吉使仲言厚賂之注引仲言見王守澄守澄薦於文宗召見之仲言儀狀秀偉倜儻尚氣頗工文辭有口辨多權數文宗見之大悦以為奇士待遇日隆欲以仲言為諫官寘之翰林李徳裕曰仲言曏所為計陛下必盡知之豈宜寘之近侍文宗曰然豈不容其改過對曰臣聞惟顔回能不貳過至於仲言之惡著於心安能悛改邪文宗曰李逢吉薦之朕不欲食言對曰逢吉身為宰相乃薦姦邪以誤國亦罪人也文宗顧王涯涯對曰可始涯聞上欲用仲言草諫疏極憤激既而見上意堅且畏其黨盛遂中變尋以仲言為四門助教以李徳裕同平章事充山南西道節度使是日以李仲言為翰林侍講學士
李珏言鄭注姦邪
九年以太僕卿鄭注充侍講學士注好服鹿裘以隠淪自處文宗以師友待之注之初得幸文宗嘗問翰林學士李珏曰卿知有鄭注乎對曰臣豈特知其姓名兼深知其為人其人姦邪陛下寵之恐無益聖徳臣忝在近宻安敢與此人交通貶珏江州刺史
韋温拒鄭注參佐之請
鄭注為鳯翔節度使李訓雖因注得進及勢位俱盛心頗忌注謀欲中外協勢以誅宦官故出注於鳯翔其實俟既誅宦官并圖注也注欲取名家才望之士為參佐請禮部員外郎韋温為副使温不可或曰拒之必為患温曰擇禍莫若輕拒之止於逺貶從之有不測之禍卒辭之
後梁李琪挾趙張之勢
貞明六年以尚書左丞李琪同平章事琪性疎俊挾趙巖張漢傑之勢頗通賄賂蕭頃與琪同為相頃謹宻而隂伺琪短久之有以攝官求仕者琪輒改攝為守頃奏之均王大怒欲流琪逺方趙張左右之止罷為太子少保
後晉李彦韜與嬖倖相結
開運二年李彦韜少事閻寶為僕夫後𨽻高祖帳下高祖自太原南下留彦韜侍齊王為腹心由是有寵性纎巧與嬖倖相結以蔽齊王耳目齊王委信之至於升黜將相亦得預議常謂人曰吾不知朝廷設文官何所用且欲澄汰徐當盡去之
放宫女門
唐太宗出宫女歸親戚
武徳九年太宗即皇帝位於東宫顯徳殿赦天下以宫女衆多幽閟可愍宜簡出之各歸親戚任其適人
李百藥言隂氣鬱積致旱
貞觀二年天少雨中書舍人李百藥上言竊聞太上皇宫及掖庭宫人無用者尚多豈惟虛費衣食且隂氣鬱積亦足致旱太宗曰婦人幽閉深宫誠為可愍灑掃之餘亦何所用宜皆出之任求伉儷於是遣尚書左丞戴胄於掖庭西門簡出之前後所出三千餘人
明皇選後宫無用者還家
開元二年民間訛言明皇采擇女子以充掖庭明皇聞之令有司具車牛於崇明門自選後宫無用者載還其家敕曰燕寢之内尚令罷遣閭閻之間足可知悉
寵幸門
漢申屠嘉欲斬鄧通
後二年申屠嘉為人廉直門不受私謁是時太中大夫鄧通方愛幸賞賜累鉅萬文帝常燕飲通家其寵幸無比嘉嘗入朝而通居上旁有怠慢之禮嘉奏事畢因言曰陛下幸愛羣臣則富貴之至於朝廷之禮不可以不肅文帝曰君勿言吾私之罷朝坐府中嘉為檄召通詣丞相府不來且斬通通恐入言文帝文帝曰汝第往吾今使人召若通詣丞相免冠徒跣頓首謝嘉嘉坐自如弗為禮責曰夫朝廷者高帝之朝廷也通小臣戲殿上大不敬當斬吏今行斬之通頓首首盡出血不解文帝度丞相已困通使使持節召通而謝丞相此吾弄臣君釋之鄧通既至為文帝泣曰丞相㡬殺臣
申屠嘉恨不先斬鼂錯
時内史鼂錯數請間言事輒聽寵幸傾九卿灋令多所更定丞相申屠嘉自絀所言不用疾錯錯為内史東出不便更穿一門南出南出者太上皇廟堧垣也嘉聞錯穿宗廟垣為奏請誅錯客有語錯錯恐夜入宫上謁自歸上至朝嘉請誅内史錯景帝曰錯所穿非真廟垣乃外堧垣故宂官居其中且又我使之錯無罪丞相嘉謝罷朝嘉謂長史曰吾悔不先斬錯乃請之為錯所賣至舍因歐血而死錯以此愈貴
董偃有斬罪三
元光五年初武帝嘗置酒竇太主家主見所幸賣珠兒董偃武帝稱為主人翁使之侍飲由是董君貴寵天下莫不聞常從游戲北宫觀雞鞠之㑹角狗馬之足武帝大歡樂之為太主置酒宣室引内董君是時東方朔辟㦸而前曰董偃有斬罪三安得入乎武帝曰何謂也朔曰偃以人臣私侍公主其罪一也敗男女之化而亂婚姻之禮傷王制其罪二也陛下富於春秋方積思於六經偃不遵經勸學反以靡麗為右奢侈為務盡狗馬之樂極耳目之欲是乃國家之大賊人主之大蜮其罪三也武帝黙然朔又曰夫宣室者先帝之正處也非灋度之政不得入焉故淫亂之漸其變為簒是以豎貂為淫而易牙作患慶父死而魯國全武帝曰善有詔止更置酒北宫董君之寵由是日衰
金日磾殺帝弄兒
後元二年日磾長子為武帝弄兒帝甚愛之其後弄兒壯大不謹自殿下與宫人戲日磾適見之惡其淫亂遂殺弄兒武帝聞之大怒日磾頓首謝具言所以殺弄兒狀武帝甚哀為之泣已而心敬日磾
哀帝欲封董賢而憚王嘉
建平四年哀帝封董賢等而心憚王嘉乃先使孔鄉侯晏持詔書示丞相御史於是嘉與御史大夫賈延上封事言竊見董賢等三人始賜爵衆庶洶洶咸曰賢貴其餘并䝉恩至今流言未解陛下仁恩於賢等不已宜㬥賢等本奏語言延問公卿大夫博士議郎考合古今明正其義然後乃加爵土不然恐大失衆心哀帝不得已且為之止
董賢權侔人主
元壽元年以董賢為大司馬衞將軍冊曰建爾于公以為漢輔往悉爾心匡正庶事允執其中是時賢年二十二董氏親屬皆侍中諸曹奉朝請寵在丁傅之右矣初丞相孔光為御史大夫賢父恭為御史事光及賢為大司馬與光並為三公哀帝故令賢私過光光雅恭謹知上欲尊寵賢及聞賢當來也光警戒衣冠出門待望見賢車乃却入賢至中門光入閤既下車乃出拜謁送迎甚謹不敢以賔客鈞敵之禮哀帝聞之喜立拜光兩兄子為諫大夫常侍賢由是權與人主侔矣後哀帝置酒麒麟殿賢父子親屬宴飲侍中中常侍皆在側哀帝在酒所從容笑曰吾欲灋堯禪舜何如王閎進曰天下乃高皇帝天下非陛下之有也陛下承宗廟當𫝊子孫於亡窮統業至重天子亡戲言哀帝黙然不說閎上書諫曰臣聞王者立三公灋三光居之者當得賢人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喻三公非其人也昔孝文皇帝幸鄧通不過中大夫武皇帝幸韓嫣賞賜而已皆不在大位今大司馬衞將軍董賢無功於漢朝又無胏腑之連復無名迹高行以矯世昇擢數年列備鼎足典衞禁兵無功封爵父子兄弟横䝉拔擢賞賜空竭帑藏萬民諠譁偶言道路誠不當天心也哀帝雖不從閎言多其年少志彊亦不罪也
安帝内寵始盛
建光元年安帝以耿貴人兄寶監羽林左軍車騎封宋楊四子皆為列侯宋氏為卿校侍中大夫謁者郎吏十餘人閻皇后兄弟顯景耀並為卿校典禁兵於是内寵始盛時王聖女伯榮扇動内外競為侈虐出入宫掖𫝊通姦賂司徒楊震上疏曰方今九徳未事嬖幸充庭阿母王聖出自賤微得遭千載前後賞惠過報勞苦而無厭之心不知紀極外交屬託擾亂天下損辱清朝塵日月宜速出阿母令居外舍㫁絶伯榮莫使往來令恩徳兩隆上下俱美奏御安帝以示阿母等内倖皆懐忿恚而伯榮驕淫尤甚
楊震諫為阿母修第
延光二年時詔遣使者大為王聖修第中常侍樊豐及侍中周廣謝惲等更相扇動傾揺朝廷楊震上疏曰臣伏念方今災害滋甚百姓空虛三邊震擾帑藏匱乏殆非社稷安寧之時詔書為阿母興起第舍合兩為一窮極巧伎攻山採石轉相迫促為費巨億周廣謝惲兄弟與國無胏附枝葉之屬依倚近倖姦佞之人與之分威共權屬託州郡傾動大臣宰司辟召承望㫖意招來海内貪汙之人受其貨賂至有臧錮棄世之徒復得顯用白黒溷淆清濁同源天下讙譁為朝結譏臣聞師言上之所取財盡則怨力盡則叛怨叛之人不可復使惟陛下度之安帝不聽
樊豐等詐作詔書發司農錢穀
三年初樊豐周廣謝惲等見楊震連諫不從無所顧忌遂詐作詔書調發司農錢穀大匠見徙材木各起冢舍園池廬觀役費無數震復上疏曰臣備台輔不能調和隂陽去年十二月四日京師地動其日戊辰三者皆土位在中宫此中臣近官持權用事之象也又冬無宿雪春節未雨百僚焦心而繕修不止誠致旱之徵也唯陛下奮乾剛之徳棄驕奢之臣以承皇天之戒震前後所言轉切帝既不平之而樊豐等皆側目憤怨以其名儒未敢加害及帝東巡還京師夜遣使者䇿收震太尉印綬震於是柴門絶賔客有詔遣歸本郡震行至城西几陽亭乃慷慨謂其諸子門人曰死者士之常分吾𫎇恩居上司疾姦臣狡猾而不能誅惡嬖女傾亂而不能禁何面目復見日月因飲酖而卒
左雄諫封乳母
陽嘉二年初順帝之立也乳母宋娥與其謀帝封娥為山陽君又封執金吾梁商子冀為襄邑侯左雄上封事曰高皇帝約非劉氏不王非有功不侯孝安皇帝封江京王聖等遂致地震之異永建二年封隂謀之功又有日食之變數術之士咸歸咎於封爵今青州饑虛盜賊未息誠不宜追録小恩虧失大典順帝不聽
爰延乞逺讒諛之人
延熹二年桓帝從容問侍中爰延朕何如主也對曰陛下為漢中主桓帝曰何以言之對曰尚書令陳蕃任事則治中常侍黄門與政則亂是以知陛下可與為善可與為非㑹客星經帝坐桓帝宻以問延延上封事曰陛下以河南尹鄧萬世有龍潛之舊封為通侯恩重公卿惠豐宗室加頃引見與之對博上下媟黷有虧尊嚴臣聞之帝左右者所以咨政徳也善人同處則日聞嘉訓惡人從游則日生邪情惟陛下逺讒諛之人納謇謇之士則災變可除桓帝不能用延稱病免歸
桓帝四侯轉横
三年新豐侯單超卒賜東園祕器棺中玉具及葬發五營騎士將作大匠起冢塋其後四侯轉横天下為之語曰左回天具獨坐徐卧虎唐雨墯
宋惠琳號黒衣宰相
元嘉三年文帝以惠琳道人善談論因與議朝廷大事遂參權要賔客輻輳門車常有數十兩四方贈賂相係方筵七八座上恒滿琳著高履披貂裘置通呈書佐㑹稽孔覬嘗詣之遇賔客填咽暄涼而已覬慨然曰遂有黒衣宰相可謂冠屨失所矣
北魏倖臣用事
齊中興元年魏主時年十六不能親決庶務委之左右於是倖臣茹皓趙脩及外戚高肇等始用事魏政浸衰趙脩尤親幸旬月間累遷至光禄卿每遷官帝親至其宅設宴王公百官皆從
北齊斛律金不以貴寵為喜
陳光大元年齊左丞相斛律金長子光及孫武都並開府儀同三司出鎮方岳其餘封侯顯貴者甚衆門中一皇后二太子妃三公主事齊三世貴寵無比然金不以為喜嘗謂光曰我雖不讀書聞古來外戚鮮有能保其族者女若有寵為諸貴所嫉無寵為天子所憎我家直以勲勞致富貴何必藉女寵也
時號和士開等為八貴
大建元年北齊侍中尚書和士開為世祖所親狎出入卧内無復期度遂得幸於胡后及世祖殂齊主以士開受顧託深委任之威權益盛與婁定逺等八人俱用事時號八貴太尉趙郡王叡等皆言於齊王請出士開為外任㑹胡太后觴朝貴於前殿叡面陳士開罪失云士開先帝弄臣城狐社鼠受納貨賂穢亂宫掖臣等義無杜口冒死陳之太后不聽
唐僧懐義出入宫禁
垂拱元年太后修故白馬寺以僧懐義為寺主懐義鄠人本姓馮名小寶賣藥洛陽市因千金公主以進得幸於太后太后欲令出入禁中乃度為僧名懐義又以其家寒微令與駙馬都尉薛紹合族命紹以季父事之出入乗御馬宦者十餘人侍從士民遇之皆奔避有近之者輒撾其首流血委之而去任其生死見道士則極意毆之仍髠其髮而去朝貴皆匍匐禮謁武承嗣武三思皆執僮僕之禮以事之為之執轡懐義視之若無人多聚無賴少年度為僧縱横犯法人莫敢言右臺御史馮思勗屢以灋繩之懐義遇思勗於途令從者毆之㡬死
蘇良嗣批懐義頰王求禮請閹懐義
二年以蘇良嗣為左相良嗣遇僧懐義於朝堂懐義偃蹇不為禮良嗣大怒命左右捽曳批其頰數十懐義訴於太后太后曰阿師當於北門出入南牙宰相所往來勿犯也太后託言懐義有巧思故使入禁營造補闕王求禮上表以為太宗時有羅黒黒善彈琵琶太宗閹為給使使教宫人陛下若以懐義有巧性欲宫中驅使者臣請閹之庶不亂宫闈表寢不出
宋璟不與楊思勗交言
開元四年明皇將幸東都以璟為西京留守令馳驛詣闕遣内侍楊思勗迎之璟風度凝逺人莫測其際在塗竟不與思勗交言思勗素貴幸歸訴於明皇明皇嗟歎良久益重璟
王毛仲寵過則生姦
十七年開府王毛仲與龍武將軍葛福順為昏毛仲為明皇所信任言無不從故北門諸將多附之進退唯其指使吏部侍郎齊澣乗間言於明皇曰福順典禁兵不宜與毛仲為昏毛仲小人寵過則生姦不早為之恐後成患明皇悦曰知卿忠誠朕徐思其宜
高力士與王毛仲爭寵
十八年王毛仲恃寵驕恣日甚明皇每優容之毛仲求兵部尚書不得怏怏形於辭色明皇由是不悦是時明皇頗寵任宦官往往為三品將軍門施㦸奉使過諸州官吏奉之惟恐不及楊思勗高力士尤貴幸思勗屢將兵征討力士常居中侍衞而毛仲視宦官貴近者若無人力士等皆害其寵而未敢言㑹毛仲妻産子明皇命力士賜之酒饌金帛甚厚且授其兒五品官力士還明皇問毛仲喜乎對曰毛仲抱其襁中兒示臣曰此兒豈不堪作三品邪明皇大怒曰昔誅韋氏此賊心持兩端朕不欲言之今日乃敢以赤子怨我下制述毛仲不忠怨望貶瀼州别駕行至永州追賜死自是宦官勢益盛高力士尤為上所寵信
明皇付有司杖殺黄㼐
二十一年有供奉侏儒名黄㼐性警黠明皇常憑之以行謂之肉几寵賜甚厚一日晩入明皇怪之對曰臣曏入宫道逢捕盜官與臣爭道臣掀之墜馬故晩因下階叩頭有頃京兆奏其狀明皇即叱出付有司杖殺之
楊貴妃恩遇愈隆
天寶五載楊貴妃方有寵每乗馬則高力士執轡授鞭織繡之工専供貴妃院者七百人中外爭獻器服珍玩民間歌之曰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作門楣妃欲得生茘支嵗命嶺南馳驛致之比至長安色味不變至是妃以妬悍不遜明皇怒命送歸第是日明皇不懌高力士欲嘗明皇意請悉載院中儲偫送貴妃明皇自分御膳以賜之及夜迎貴妃歸院自是恩遇愈隆後宫莫得進矣
高力士善觀時俯仰
七載高力士加驃騎大將軍力士承恩嵗久中外畏之太子亦呼之為兄諸王公呼之為翁駙馬輩直謂之爺自李林甫安禄山輩皆因之以取將相其家富厚不貲於西京作寶壽寺寺鐘成力士作齋以慶之舉朝畢集擊鐘一杵施錢百緡有求媚者至二十杵少者不減十杵然性和謹少過善觀時俯仰不敢驕横故天子終親任之士大夫亦不疾惡也
貴妃寵待益深
九載楊貴妃復忤㫖送歸私第郎中吉温言於明皇曰婦人識慮不逺違忤聖心陛下何愛宫中一席之地不使之就死豈忍辱之於外舍邪明皇亦悔之遣中使賜以御膳妃對使者涕泣曰今當永離掖庭金玉珍玩皆陛下所賜不足為獻乃翦髮一繚而獻之明皇遽使高力士召還寵待益深
李輔國譖建寧王
至徳元載李輔國本飛龍小兒粗閑書計給事太子宫肅宗委信之輔國外恭謹寡言而内狡險見張良姊有寵隂附㑹之與相表裏建寧王倓數於上前詆訐二人罪惡二人譖之於肅宗曰倓恨不得為元帥謀害廣平王肅宗怒賜倓死於是廣平王俶及李泌皆内懼俶謀去輔國及良姊泌曰不可王不見建寧之禍乎俶曰竊為先生憂之泌曰泌與主上有約矣俟平京師則去還山庶免於患俶曰先生去則俶益危矣泌曰王但盡人子之孝良姊婦人王委曲順之亦何能為
樂工李可及有寵於懿宗
咸通十四年李可及有寵於懿宗嘗為子娶婦懿宗賜之酒二銀壺啓之無酒而中實右軍中尉西門季元屢以為言懿宗不聽可及嘗大受賜物載以官車季元謂曰汝它日破家此物復應以官車載還非為受賜徒煩牛足耳及流嶺南籍没其家果如季元言
伶人門〈擊毬門附〉
唐穆宗因擊毬得疾
長慶二年穆宗與宦者擊毬於禁中有宦者墜馬穆宗驚因得風疾不能履地自是人不聞穆宗起居裴度三上疏且請入見穆宗見羣臣於紫宸殿御大繩牀悉去左右衞官獨宦者十餘人侍側人情稍安
敬宗數遊宴擊毬
四年敬宗幸中和殿擊毬自是數遊宴擊毬奏樂賞賜宦官樂人不可悉紀敬宗視朝每宴日絶高尚未坐百官班於紫宸門外老病者㡬至僵踣左拾遺劉栖楚進言曰陛下富於春秋嗣位之初當宵衣求理而嗜寢樂色日晏方起梓宫在殯鼓吹日喧令聞未彰惡聲遐布臣恐福祚之不長請碎首玉階以謝諌職之曠遂以額叩龍墀見血不已牛僧孺宣曰所奏知門外俟進止栖楚乃出待罪金吾仗敬宗命中使宣慰令歸
敬宗擊毬張韶作亂
卜者蘇元明謂染坊張韶曰我為子卜當升殿坐與我共食今主上晝夜毬獵多不在宫中大事可圖也韶以為然乃與元明謀結染工無賴者百餘人揮兵大呼趣禁庭上時在清思殿擊毬諸宦者見之驚駭走白上上狼狽幸左軍左神䇿中尉馬存亮遣大將康藝全將騎卒入宫討賊張韶升清思殿坐御榻與蘇元明同食曰果如子言元明驚曰事止此邪韶懼而走康藝全合擊之殺韶元明及其黨
蘇佐明因夜獵弑敬宗
寶厯二年敬宗御三殿令左右軍教坊内園為擊毬手搏雜戲戲酣有㫁臂碎首者夜漏數刻乃罷時敬宗遊戲無度狎暱羣小善擊毬好手搏性復褊急宦官小過動遭捶撻皆怨且懼敬宗夜獵還宫與宦官劉克明及擊毬軍將蘇佐明等二十八人飲酒敬宗酒酣入室更衣殿上燭忽滅蘇佐明等弑敬宗於室内
僖宗若應擊毬舉當為第一
廣明元年僖宗善騎射劒槊法算至於音律蒱博無不精妙好蹴鞠鬭雞尤善擊毬嘗謂優人石野猪曰朕若應擊毬進士舉須為狀元對曰若遇堯舜作禮部侍郎恐陛下不免駮放僖宗笑而已
僖宗令四人擊毬賭三川
崔安潛鎮許昌田令孜為陳敬瑄求兵馬使安潛不許敬瑄因令孜得𨽻在神䇿軍累遷至大將軍令孜見關東羣盜日熾隂為幸蜀之計奏以敬瑄及其腹心楊師立牛勗羅元杲鎮三川僖宗令四人擊毬賭三川敬瑄得第一籌即以為西川節度使代安潛
後唐莊宗多寵伶人
重光元年莊宗幼善音律故伶人多有寵常侍左右莊宗或自傅粉墨與優人共戲於庭以悦劉夫人優名謂之李天下嘗因為優自呼曰李天下李天下優人敬新磨遽前批其頰莊宗失色羣優亦駭愕新磨徐曰理天下者只有一人尚誰呼邪莊宗悦厚賜之莊宗嘗畋於中牟踐民稼中牟令當馬前諫曰陛下為民父母奈何毁其所食使轉死溝壑乎莊宗怒叱去將殺之敬新磨追擒至馬前責之曰汝為縣令獨不知吾天子好獵邪奈何縱民耕種以妨吾天子之馳騁乎汝罪當死因請行刑莊宗笑而釋之諸伶出入宫掖侮弄縉紳羣臣憤嫉莫敢出氣亦有反相附託以希恩澤者四方藩鎮爭以貨賂結之其尤蠧政害人者景進為之首
周匝乞二州以報恩
同光二年初胡栁之役伶人周匝為梁所得莊宗每思之入汴之日匝謁見於馬前莊宗甚喜匝涕泣言曰臣所以得生全者皆梁教坊使陳俊内園栽接使儲徳源之力也願就陛下乞二州以報之莊宗許之郭崇韜諫曰陛下所與共取天下者皆英豪忠勇之士今封賞未及一人而先以伶人為刺史恐失天下心伶人屢以為言莊宗謂崇韜曰吾已許周匝矣以俊為景州刺史徳源為憲州刺史時親軍有從莊宗百戰未得刺史者莫不憤歎
狎侮臣下門
宋孝武帝好狎侮羣臣
大明七年以王僧朗為太常衞將軍顔師伯為尚書僕射孝武帝每因宴集好使羣臣自相謿訐以為樂吏部郎江智淵素恬雅漸不㑹㫖嘗使智淵以王僧朗戲其子彧智淵正色曰恐不宜有此戲孝武帝怒曰江僧安癡人癡人自相惜僧安智淵之父也智淵伏席流涕由此恩寵大衰自太宰義恭以下不免穢辱常呼金紫光禄大夫王元謨為老傖僕射劉秀之為老慳顔師伯為齴其餘短長肥瘦皆有稱目黄門侍郎宗靈秀體肥拜起不便每至集㑹多所賜與欲其瞻謝傾踣以為歡笑又寵一崑崙奴令以杖擊羣臣尚書令栁元景以下皆不能免唯憚蔡興宗方嚴不敢侵媟顔師伯謂議曹郎王耽之曰蔡尚書常免昵戲去人實逺耽之曰蔡豫章昔在相府亦以方嚴不狎武帝宴私之日未嘗相召蔡尚書今日可謂能負荷矣
唐褚遂良勸太宗禮其臣
貞觀十四年張𤣥素少為刑部令史太宗嘗對朝臣問之曰卿在隋何官對曰縣尉又問未為尉時何官對曰流外又問何曹𤣥素恥之出閤殆不能步色如死灰諫議大夫褚遂良上疏以為君能禮其臣乃能盡其力𤣥素雖出寒微陛下重其才擢至三品翼賛皇儲豈可復對羣臣窮其門戸棄宿昔之恩成一朝之恥使之鬱結於懐何以責其伏節死義乎太宗曰朕亦悔此問卿疏深㑹我心
排抑武臣門
北魏張仲瑀抑武人被禍
梁天監十八年魏征西將軍張彞之子仲瑀上封事求銓削選格排抑武人不使豫清品於是喧謗盈路立榜大巷克期㑹集屠害其家彞父子晏然不以為意羽林虎賁近千人相帥至尚書省詬罵求仲瑀兄左民郎中始均不獲以瓦石擊省門上下懾懼莫敢禁討遂直造其第曳𢑴堂下捶辱極意唱呼動地焚其第舍始均拜賊請其父命賊就毆擊生投之火中仲瑀重傷走免𢑴僅有餘息再宿而死逺近震駭胡太后收掩羽林虎賁凶彊者八人斬之其餘不復窮治因令武官得依資入選識者知魏之將亂矣
東魏高歡不治諸勲貴
大同三年行臺郎中杜弼以文武在位多貪汙言於丞相歡請治之歡曰天下貪汙習俗已久今督將家屬多在關西宇文黒獺常相招誘人情去留未定江東復有一吳翁蕭衍專事衣冠禮樂中原士大夫望之以為正朔所在我若急正綱紀不相假借恐督將盡歸黒獺士子悉奔蕭衍人物流散何以為國爾宜少待吾不忘之歡將出兵拒魏杜弼請先除内賊歡問内賊為誰弼曰諸勲貴掠奪百姓者是也歡不應使軍士皆張弓注矢舉刀按矟夾道羅列命弼冒出其間弼戰慄流汗歡乃徐諭之曰矢雖注不射刀雖舉不擊矟雖按不刺爾猶亡魂失膽諸勲人身犯鋒鏑百死一生雖或貪鄙所取者大豈可同之常人也弼乃頓首謝不及
唐韋雍謂軍士挽兩石弓不若識一丁字
長慶元年朱克融輩久羇旅京師日詣中書求宫崔植杜元頴不之省及除張𢎞靖幽州勒克融輩歸本軍驅使克融輩皆憤怨先是河北節度使皆親冒寒暑與士卒均勞逸及𢎞靖至雍容驕貴所辟判官韋雍輩多年少輕薄之士嗜酒豪縱出入𫝊呼甚盛皆燕人所不習也詔以錢百萬緡賜將士𢎞靖留其二十萬緡充軍府雜用雍輩復裁刻軍士糧賜繩之以灋數以反虜詬責吏卒謂軍士曰今天下太平汝曹能挽兩石弓不若識一丁字由是軍中人人怨怒
王柷不受王珙子姪之禮
光化元年王珙引汴兵冦河中王珂告急於李克用克用遣李嗣昭救之敗汴兵於胡壁汴人走前常州刺史王柷性剛介有時望詔徵之時人以為且入相過陜王珙延奉甚至請叙子姪之禮拜之柷固辭不受珙怒使送者殺之并其家人悉投諸河掠其資裝以覆舟聞朝廷不敢詰
李振深嫉縉紳之士
天祐二年栁璨恃朱全忠之勢恣為威福㑹有星變占者曰君臣俱災宜誅殺以應之璨因疏其素所不快者於全忠曰此曹皆聚徒横議怨望腹非宜以之塞災異李振亦言於全忠曰朝廷所以不理良由衣冠浮薄之徒紊亂綱紀且王欲圖大事此曹皆朝廷之難制者也不若盡去之全忠以為然貶獨孤損裴樞崔逺為刺史貶陸扆王溥趙崇王賛為司戸自餘或門胄高華或科第自進居三省臺閣以名檢自處聲迹稍著者皆指以為浮薄貶逐無虛日縉紳為之一空再敕裴樞等並所在賜自盡時全忠聚樞等及朝士貶官者三十餘人於白馬驛一夕盡殺之投尸於河初李振屢舉進士竟不中第故深疾縉紳之士言於全忠曰此輩常自謂清流宜投之黄河使為濁流全忠笑而從之振每自汴至洛朝臣必有竄逐者時人謂之鴟梟
後晉李從曮厚文士薄武人
天福三年鳯翔節度使李從曮厚文士而薄武人愛農民而嚴士卒由是將士怨之㑹發兵戍西邊既出郊作亂突門入城剽掠於市從曮發帳下兵擊之亂兵敗東走欲自訴於朝廷至華州鎮國節度使太原張彦澤邀擊盡誅之
後漢史宏肇惡文士
乾祐元年史𢎞肇尤惡文士常曰此屬輕人難耐每謂吾輩為卒後以𢎞肇子史徳珫領忠州刺史徳珫頗讀書常不樂父之所為有舉人呼譟於貢院門蘇逢吉命執送侍衞司欲其痛箠而黥之徳珫言於父曰書生無禮自有臺府治之非軍務也此乃公卿欲彰大人之過耳𢎞肇大然之即破械遣之
史𢎞肇謂安國家烏用毛錐
三年朝廷議以郭威鎮鄴都使督諸將以備契丹史𢎞肇欲威仍領樞宻使蘇逢吉以為故事無之𢎞肇曰領樞宻使則可以便宜從事諸軍畏服號令行矣隠帝卒從𢎞肇議制以威為鄴都留守樞宻使如故仍詔河北兵甲錢穀但見郭威文書立皆稟應明日朝貴㑹飲於竇貞固之第𢎞肇舉大觴屬威厲聲曰昨日廷議一何同異今日為弟飲之逢吉與楊邠亦舉觴曰是國家之事何足介意𢎞肇又厲聲曰安定國家在長槍大劒安用毛錐王章曰無毛錐則財賦何從可出自是將相始有隙
通鑑總𩔖卷六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七上 宋 沈樞 撰宰相門
李克答魏文侯置相之問
周威烈王二十三年文侯謂李克曰先生嘗有言曰家貧思良妻國亂思良相今所置非成則璜二子何如對曰卑不謀戚臣在闕門之外不敢當命文侯曰先生臨事勿讓克曰君弗察故也居視其所親富視其所與達視其所舉窮視其所不為貧視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文侯曰先生就舍吾之相定矣李克出見翟璜翟璜曰今者聞君召先生而卜相果誰為之克曰魏成翟璜忿然作色曰西河守吴起臣所進也君内以鄴為憂臣進西門豹君欲伐中山臣進樂羊中山已㧞無使守之臣進先生君之子無傅臣進屈侯鮒以耳目之所睹記臣何負於魏成李克曰魏成食禄千鍾什九在外什一在内是以東得卜子夏田子方叚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師之子所進五人者君皆臣之子惡得與魏成比也翟璜逡廵再拜曰璜鄙人也失對願卒為弟子
吴起與田文爭論功
安王十五年魏置相相田文吴起不悦謂田文曰請與子論功可乎田文曰可起曰將三軍使士卒樂死敵國不敢謀子孰與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治百官親萬民實府庫子孰與起文曰不如子起曰守西河而秦兵不敢東鄉韓趙賔從子孰與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此三者子皆出吾下而位加吾上何也文曰主少國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時屬之子乎屬之我乎起黙然良久曰屬之子矣
秦趙髙指鹿為馬
三年初中丞相趙髙欲專秦權恐羣臣不聴乃先設驗持鹿獻於二世曰馬也二世笑曰丞相誤邪謂鹿為馬問左右左右或黙或言馬以阿順趙髙或言鹿者髙因隂中諸言鹿者以法後羣臣皆畏髙莫敢言其過
漢陳平宰社
二年初陽武人陳平家貧好讀書里中社平為宰分肉食甚均父老曰善陳孺子之為宰平曰嗟乎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
曹參代蕭何為相
二年鄼文終侯蕭何病惠帝親自臨視因問曰君即百嵗後誰可代君者對曰知臣莫如主惠帝曰曹參何如何頓首曰帝得之矣臣死不恨何薨以曹參為相國參代何為相舉事無所變更一遵何約束擇郡國吏木訥於文辭重厚長者即召除為丞相史吏之言文刻深欲務聲名者輒斥去之日夜飲醇酒參子窋為中大夫惠帝怪相國不治事以為豈少朕與使窋歸以其私問參參怒笞窋二百曰趣入侍天下事非若所當言也至朝時惠帝讓參曰乃者我使諫君也參免冠謝曰陛下自察聖武孰與髙帝惠帝曰朕乃安敢望先帝又曰陛下觀臣能孰與蕭何賢惠帝曰君似不及也參曰陛下言之是也髙帝與蕭何定天下法令既明今陛下垂拱參等守職遵而勿失不亦可乎惠帝曰善參為相國出入三年百姓歌之曰蕭何為法較若畫一曹參代之守而勿失載其清淨民以寧壹
陳平以右丞相讓周勃
元年陳平謝病文帝問之平曰髙祖時勃功不如臣及誅諸吕臣功亦不如勃願以右丞相讓勃文帝徙平為左丞相太尉勃為右丞相大將軍灌嬰為太尉
陳平答文帝決獄錢榖之問
文帝益明習國家事朝而問右丞相勃曰天下一嵗決獄幾何勃謝不知又問一嵗錢榖入幾何勃又謝不知惶愧汗出沾背文帝問左丞相平平曰有主者文帝曰主者謂誰平曰陛下即問決獄責廷尉問錢榖責治粟内史文帝曰茍各有主者而君所主者何事也平謝曰陛下不知其駑下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隂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諸侯内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焉文帝乃稱善右丞相大慙出而讓陳平曰君獨不素教我對陳平笑曰君居其位不知其任邪且陛下即問長安中盗賊數君欲彊對邪於是絳侯自知其能不如平逺矣居頃之人或説勃曰君既誅諸吕立代王威震天下而君受厚賞處尊位久之即禍及身矣勃亦自危乃謝病請歸相印文帝許之右丞相勃免左丞相平專為丞相
武帝問田蚡除吏已盡未
建元六年武安侯田蚡為丞相蚡驕侈薦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權移主上武帝乃曰君除吏已盡未吾亦欲除吏嘗請考工地益宅武帝怒曰君何不遂取武庫是後乃稍退
公孫賀不肯受丞相印綬
太初二年以太僕公孫賀為丞相封葛繹侯時朝廷多事督責大臣自公孫𢎞後丞相比坐事死石慶雖以謹得終然數被譴賀引拜為丞相不受印綬頓首涕泣不肯起武帝乃起去賀不得已拜出曰我從是殆矣
丙魏同心輔政
元康二年魏相好觀漢故事及便宜章奏數條漢興已來國家便宜行事及賢臣賈誼鼂錯董仲舒等所言奏請施行之相敕掾史按事郡國及休告從家還至府輒白四方異聞或有逆賊風雨災變郡不上相輒奏言之與御史大夫丙吉同心輔政宣帝皆重之丙吉為人深厚不伐善自曽孫遭遇吉絶口不道前恩故朝廷莫能明其功也㑹掖庭宫婢則令民夫上書自陳甞有阿保之功吉識謂則曰汝嘗坐養皇曾孫不謹督笞汝汝安得有功獨渭城胡組淮陽郭徴卿有恩耳分别奏組等共養勞苦状宣帝親見問然後知吉有舊恩而終不言宣帝大賢之
用蕭望之為左馮翊
宣帝以蕭望之經明持重論議有餘材任宰相欲詳試其政事復以為左馮翊望之從少府出為左遷恐有不合意即移病宣帝聞之使侍中成都侯金安上諭意曰所用皆更治民以考功君前為平原太守日淺故復試之於三輔非有所聞也望之即起視事
黄霸為相功名損於治郡
五鳯三年黄霸為丞相霸材長於治民及為丞相功名損於治郡時京兆尹張敞舍鶡雀飛集丞相府霸以為神雀議欲以聞又樂陵侯史髙以外屬舊恩侍中貴重霸薦髙可太尉天子使尚書召問霸太尉官罷久矣夫宣明教化通逹幽隱使獄無寃刑邑無盗賊君之職也將相之官朕之任焉侍中樂陵侯髙帷幄近臣朕之所自親君何越職而舉之尚書令受丞相對霸免冠謝罪數日乃決自是後不敢復有所請然自漢興言治民吏以霸為首
王尊劾奏丞相衡
建始元年石顯遷長信中太僕秩中二千石顯既失倚離權於是丞相御史條奏顯舊惡與妻子徙歸故郡憂懣不食道死諸所交結以顯為官者皆廢王尊劾奏丞相衡御史大夫譚知顯等顓權擅埶大作威福為海内患害不以時白奏行罰而阿諛曲從附下罔上懐邪迷國無大臣輔政之義於是衡慙懼免冠謝罪上丞相侯印綬成帝以新即位重傷大臣乃左遷尊為髙陵令然羣下多是尊者衡嘿嘿不自安每有亢旱連乞骸骨讓位成帝輒以詔書慰撫不許
成帝以熒惑守心殺丞相方進
綏和二年熒惑守心郎賁麗善為星言大臣宜當之成帝乃召見方進還歸未及引決上遂賜册責讓以政事不治災害竝臻百姓窮困曰欲退君位尚未忍使尚書令賜君上尊酒十石養牛一君審處焉方進即日自殺上祕之遣九卿册贈印綬賜乘輿祕器少府供張柱檻皆衣素天子親臨弔者數至禮賜異於他相故事臣光曰晏嬰有言天命不慆不貳其命禍福之至安可移乎昔楚昭王宋景公不忍移災於卿佐曰移腹心之疾寘諸股肱何益也藉其災可移仁君猶不肯為况不可乎使方進罪不至死而誅之以當大變是誣天也方進有罪當刑隠其誅而厚其葬是誣人也孝成欲誣天人而卒無所益可謂不知命矣
何武以事親不篤䇿免
何武後母在蜀郡遣吏歸迎㑹成帝崩吏恐道路有盜賊後母留止左右或譏武事親不篤哀帝亦欲改易大臣䇿免武以列侯歸國
平當以病篤不應召
建平三年哀帝使使者召丞相平當欲封之當病篤不應召室家或謂當不可彊起受侯印為子孫邪當曰吾居大位已負素餐責矣起受侯印還卧而死死有餘罪今不起者所以為子孫也遂上書乞骸骨哀帝不許
安帝以災異䇿免三公
永初元年太尉徐防以災異冦賊䇿免三公以災異免自防始司空尹勤以水雨漂流䇿免仲長統昌言曰光武皇帝愠數世之失權忿彊臣之竊命矯枉過直政不任下雖置三公事歸臺閣自此以来三公之職僃員而已然政有不治猶加譴責而權移外戚之家寵被近習之豎守境貪殘牧民撓擾怨氣竝作隂陽失和此皆戚宦之臣所致然也反以䇿讓三公至扵死免乃足為呌呼蒼天號咷泣血者矣又中世之選三公也務於清慤謹慎循常習故者是乃婦女之檢柙鄉曲之常人耳惡足以居斯位邪埶既如彼選又如此而欲望三公勲立於國家績加於生民不亦逺乎今人主誠專委三公分任責成而在位病民舉用失賢百姓不安爭訟不息天地多變人物多妖然後可以分此罪矣
杜喬朝野倚望
建和元年太尉胡廣罷光禄勲杜喬為太尉自李固之廢内外喪氣羣臣側足而立唯喬正色無所回撓由是朝野皆倚望焉
謝弼乞徴王暢李膺
建寧二年郎中東郡謝弼上封事曰台宰重器國命所繫今之四公唯司空劉寵斷斷守善餘皆素餐致冦之人必有折足覆餗之凶可因災異竝加罷黜徴故司空王暢長樂少府李膺竝居政事庶災變可消國祚惟永左右惡其言出為廣陵府丞
魏髙柔言公輔之臣國之棟梁
黄初四年以廷尉鍾繇為太尉治書執法髙柔代為廷尉是時三公無事又希與朝政柔上疏曰公輔之臣皆國之棟梁民所具瞻而置之三事不使知政遂各偃息養髙鮮有進納誠非朝廷崇用大臣之義大臣獻可替否之謂也古者刑政有疑輒議於槐𣗥之下自今之後朝有疑議及刑獄大事宜數以咨訪三公三公朝朔望之日又可特延入講論得失博盡事情庶有補起天聽光益大化文帝嘉納焉
吴不用張昭為相而用顧雍
六年吴丞相北海孫邵卒初吴當置丞相衆議歸張昭吴王曰方今多事職大者責重非所以優之也及邵卒百僚復舉昭吴王曰孤豈為子布有愛乎領丞相事煩而此公性剛所言不從怨咎將興非所以益之也以太常顧雍為丞相平尚書事雍為人寡言舉動時當吴王甞歎曰顧君不言言必有中至飲宴歡樂之際左右恐有酒失而雍必見之是以不敢肆情吴王亦曰顧公在坐使人不樂其見憚如此初領尚書令封陽遂鄉侯拜侯還寺而家人不知後聞乃驚及為相其所選用文武將吏各隨能所任心無適莫時訪逮民間及政職所宜輒密以聞若見納用則歸之於上不用終不宣泄吴王以此重之然於公朝有所陳及辭色雖順而所執者正軍國得失自非面見口未嘗言王常令中書郎詣雍有所咨計若合雍意事可施行即與相反覆究而論之為設酒食如不合意雍即正色改容黙然不言無所施設郎退告王王曰顧公歡悦是事合宜也其不言者是事未平也孤當重思之
晉王戎為三公與時浮沈
元康七年以尚書右僕射王戎為司徒戎為三公與時浮沈無所匡救委事僚寀輕出遊放性復貪吝園田徧天下每自執牙籌晝夜㑹計常若不足家有好李賣之恐人得種常鑚其核
謝安比王導
太元四年謝安為宰相秦人屢入冦邊兵失利衆心危懼安每鎮之以和静其為政務舉大綱不為小察時人比安於王導而謂其文雅過之
宋文帝時宰相無常官
元嘉三年以右衛將軍王華為中䕶軍侍中如故華以王𢎞輔政王曇首為上所親任與已相埒自謂力用不盡每歎息曰宰相頓有數人天下何由得治是時宰相無常官唯人主所與議論政事委以機宻者皆宰相也故華有是言亦有任侍中而不為宰相者
梁徐勉周捨俱稱賢相
天監二年霄城文侯范雲卒雲盡心事上知無不為臨繁處劇精力過人及卒衆謂沈約宜當樞管武帝以約輕易不如尚書左丞徐勉乃以勉及右衛將軍汝南周捨同㕘國政捨雅重不及勉而清簡過之兩人俱稱賢相常留省内罕得休息勉或時還宅羣犬驚吠每有表奏輒焚其藁捨豫機宻二十餘年未嘗離左右國史詔誥儀體法律軍旅謀謨皆掌之與人言謔終日不絶而竟不漏泄機事衆尤服之
唐世稱房杜為賢相
貞觀三年太宗謂房𤣥齡杜如晦曰公為僕射當廣求賢人隨才授任此宰相之職也比聞受聴辭訟日不暇給安能助朕求賢乎因勅尚書細務屬左右丞唯大事應奏者乃關僕射𤣥齡明達吏事輔以文學夙夜盡心惟恐一物失所用法寛平聞人有善若已有之不以求備取人不以已長格物與杜如晦引㧞士𩔖常如不及至於臺閣規模皆二人所定太宗每與𤣥齡謀事必曰非如晦不能决及如晦至卒用𤣥齡之䇿蓋𤣥齡善謀如晦能斷故也二人深相得同心徇國故唐世稱賢相者推房杜焉
戴至徳劉仁軌更日受牒訴
上元二年以戴至徳為右僕射以劉仁軌為左僕射劉仁軌戴至徳更日受牒訴仁軌常以美言許之至徳必據理難詰未嘗與奪實有寃結者必為奏辨由是時譽皆歸仁軌或問其故至徳曰威福者人主之柄人臣安得盜取之髙宗聞深重之有老嫗欲詣仁軌陳牒誤詣至徳至徳覽之未終嫗曰本謂是解事僕射乃不解事僕射邪歸我牒至徳笑而授之時人稱其長者
時人謂蘇味道為摸稜
聖厯元年以天官侍郎蘇味道為鳳閣侍郎同平章事味道前後在相位數嵗依阿取容甞謂人曰處事不宜明白但摸稜持兩端可矣時人謂之蘇摸稜
朱敬則以用人為先
久視四年正諌大夫同平章事朱敬則以老疾致仕敬則為相以用人為先自餘細務不之視
姚崇薦張柬之為相
以元之為靈武道安撫大使元之將行太后令舉外司堪為宰相者對曰張柬之沈厚有謀能斷大事且其人已老惟陛下急用之以秋官侍郎張柬之同平章事時年且八十矣
僕射兼中書門下之職
神龍元年命右僕射豆盧欽望有軍國重事中書門下可共平章先是僕射為正宰相其後多兼中書門下之職午前決朝政午後決省事至是欽望專為僕射不敢預政事故有是命是後專拜僕射者不復為宰相矣
明皇不答姚元之序進郎吏之請
開元元年姚元之嘗奏請序進郎吏明皇仰視殿屋元之再三言之終不應元之懼趨出罷朝髙力士諫曰陛下親總萬機宰臣奏事當面加可否奈何一不省察明皇曰朕任元之以庶政大事當奏聞共議之郎吏卑秩乃一一以煩朕邪命力士宣事至省中為元之道上語元之乃喜聞者皆服明皇識人君之體左拾遺曲江張九齡以元之有重望為明皇所信任奏記勸其逺謟躁進純厚其略曰任人當才為政大體與之共理無出此途而曏之用才非無知人之鑒其所以失溺在縁情之舉又曰自君侯職相國之重持用人之權而淺中弱植之徒已延頸企踵而至謟親戚以求譽媚賔客以取容其間豈不有才所失在於無恥元之嘉納其言
姚崇為救時之相盧懐慎為伴食宰相
三年以盧懷慎檢校吏部尚書兼黄門監懷慎清謹儉素不營資産雖貴為卿相所得俸賜隨散親舊妻子不免饑寒所居不蔽風雨姚崇嘗有子䘮謁告十餘日政事委積懷慎不能決惶恐入謝明皇曰朕以天下事委姚崇以卿坐鎮雅俗耳崇既出須臾裁决俱盡頗有得色顧謂紫㣲舎人齊澣曰余為相可比何人澣未對崇曰何如管晏澣曰管晏之法雖不能施於後猶能沒身公所為法隨復更之似不及也崇曰然則竟如何澣曰公可謂救時之相耳崇喜投筆曰救時之相豈易得乎懷慎與崇同為相自以才不及崇每事推之時人謂之伴食宰相
盧懷慎薦宋璟等
四年黄門監盧懐慎疾亟上表薦宋璟李傑李朝隱盧從愿竝明時重器所坐者小所棄者大望垂矜錄明皇深納之薨後家無餘蓄惟一老蒼頭請自鬻以辦喪事
明皇恨不居姚崇于禁中
以尚書左丞源乾曜為黄門侍郎同平章事姚崇無居第寓居罔極寺以病痁謁告明皇遣使問飲食起居状日數十輩源乾曜奏事或稱㫖明皇輒曰此必姚崇之謀也或不稱㫖輒曰何不與姚崇議之乾曜常謝實然毎有大事明皇常令乾曜就寺問崇乾曜請遷崇於四方館仍聴家人入侍疾明皇許之崇以四方館有簿書非病者所宜處固辭明皇曰設四方館為官吏也使卿居之為社稷也恨不可使卿居禁中耳此何足辭
前稱房杜後稱姚宋
以刑部尚書宋璟紫微侍郎蘇頲同平章事璟為相務在擇人隨材授任使百官各稱其職刑賞無私敢犯顔正諌明皇甚敬憚之雖不合意亦曲從之璟與蘇頲相得甚厚頲遇事多讓於璟璟每論事則頲為之助璟嘗謂人曰吾與蘇氏父子皆同居相府僕射寛厚誠為國器然獻可替否吏事精敏則黄門過其父矣姚宋相繼為相崇善應變成務璟善守法持正二人志操不同然協心輔佐使賦役寛平刑罰清省百姓富庶唐世賢相前稱房杜後稱姚宋他人莫得比焉二人每進見明皇輒為之起去則臨軒送之及李林甫為相雖寵任過於姚宋然禮遇殊卑薄矣
李元紘杜暹議事多異同
初張説張嘉貞李元紘杜暹相繼為相用事源乾曜以清謹自守常讓事於説等唯諾署名而已元紘暹議事多異同遂有隙更相奏列明皇不悦貶杜暹荆州長史李元紘曹州刺史罷乾曜兼侍中止為左丞相以宇文融為黄門侍郎裴光庭為中書侍郎竝同平章事蕭嵩兼中書令遥領河西
明皇用韓休為社稷
二十一年裴光庭薨明皇問蕭嵩可以代光庭者嵩言休於明皇以休為黄門侍郎同平章事休為人峭直不干榮利及為相甚允時望始嵩以休恬和謂其易制故引之及與共事休守正不阿嵩漸惡之宋璟歎曰不意韓休乃能如是明皇或宫中宴樂及後苑逰獵小有過差輒謂左右曰韓休知否言終諫疏已至明皇甞臨鏡黙然不樂左右曰韓休為相陛下殊瘦於舊何不逐之明皇歎曰吾貌雖瘦天下必肥蕭嵩奏事常順指既退吾寝不安韓休常力爭既退吾寝乃安吾用韓休為社稷耳非為身也
韓休蕭嵩數爭論上前
韓休數與蕭嵩爭論於明皇前面折嵩短明皇頗不恱嵩因乞骸骨明皇曰朕未厭卿卿何為遽去對曰臣䝉厚恩待罪宰相富貴已極及陛下未厭臣故臣得從容引去若已厭臣臣首領且不能保安能自遂因泣下明皇為之動容曰卿且歸朕徐思之嵩罷為左丞相休罷為工部尚書張九齡時居母䘮起復中書侍郎竝同平章事
李林甫結武恵妃為宰相
二十二年李林甫柔佞多狡數深結宦官及妃嬪家伺𠉀明皇動静無不知之由是每奏對常稱㫖明皇恱之時武惠妃寵幸傾後宫生壽王瑁諸子莫得為比太子浸疎薄林甫因宦官言於恵妃願盡力保護壽王恵妃徳之隂為内助由是擢林甫為禮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
李林甫潜知上指勸幸西京
二十四年先是敕以來年二月二日行幸西京㑹宫中有怪明日明皇召宰相即議西還裴耀卿張九齡曰今農収未畢請俟仲冬李林甫潜知上指二相退林甫獨留言於明皇曰長安洛陽陛下東西宫耳往來行幸何更擇時使妨於農収但應蠲所過租稅而已臣請宣示百司即日西行明皇恱從之
李林甫中傷張九齡
初明皇欲以李林甫為相問於中書令張九齡九齡對曰宰相繫國安危陛下相林甫臣恐異日為廟社之憂明皇不從時九齡方以文學為明皇所重林甫雖恨猶曲意事之是時明皇在位嵗久漸肆奢欲怠於政事而九齡遇事無細大皆力爭林甫巧伺上意日思所以中傷之林甫日夜短九齡於明皇明皇浸疎之林甫引蕭炅為户部侍郎炅素不學嘗對中書侍郎嚴挺之讀㐲臘為伏獵挺之言於九齡曰省中豈容有伏獵侍郎九齡與挺之善欲引以為相嘗謂之曰李尚書方承恩足下宜一造門與之欵暱挺之素負氣薄林甫為人竟不之詣林甫恨之益深挺之先娶妻出之更嫁蔚州刺史王元琰元琰坐贓罪下三司按鞫挺之為之營解林甫因左右使於禁中白上明皇謂宰相曰挺之為罪人請屬所由九齡曰此乃挺之出妻不宜有情明皇曰雖離乃復有私於是上積前事以耀卿九齡為阿黨以耀卿為左丞相九齡為右丞相竝罷政事嚴挺之貶洛州刺史明皇即位以來所用之相姚崇尚通宋璟尚法張嘉貞尚吏張説尚文李元紘杜暹尚儉韓休張九齡尚直各其所長也九齡既得罪自是朝廷之士皆容身保位無復直言李林甫欲蔽塞人主視聴自専大權明召諸諫官謂曰今明主在上羣臣將順之不暇烏用多言諸君不見立仗馬乎食三品料一鳴輒斥去悔之何及補闕杜璡嘗上書言事明日黜為下邽令自是諫爭路絶矣牛仙客既為林甫所引進専給唯諾而已林甫城府深密人莫窺其際好以甘言㗖人而隂中傷之不露辭色凢為明皇所厚者始則親結之及位勢稍逼輒以計去之雖老姦巨猾無能逃其術者
陳希烈書名而已
天寳五載以門下侍郎崇𤣥館大學士陳希烈同平章事希烈宋州人以講老荘得進専用神仙符瑞取媚於明皇李林甫以希烈為明皇所愛且柔佞易制故引以為相凡政事一決於林甫希烈但給唯諾故事宰相午後六刻乃出林甫奏今太平無事已時即還第軍國機務皆决於私家主書抱成案詣希烈書名而已
陳希烈與李林甫為敵
十一載初李林甫以陳希烈易制引為相政事常隨林甫左右晩節遂與林甫為敵林甫懼
李林甫楊國忠相繼為相
南詔數冦邊蜀人請楊國忠赴鎮李林甫奏遣之國忠將行泣辭明皇言必為林甫所害貴妃亦為之請明皇謂國忠曰卿蹔到蜀區處軍事朕屈指待卿還當入相林甫時已有疾憂懣不知所為巫言一見上可小愈明皇欲就視之左右固諫明皇乃命林甫出庭中明皇登降聖閣遥望以紅巾招之林甫不能拜使人代拜國忠比至蜀明皇遣中使召還至昭應謁林甫拜於牀下林甫流涕謂曰林甫死矣公必為相以後事累公國忠謝不敢當汗流覆面明皇晩年自恃承平以為天下無復可憂遂深居禁中専以聲色自娱悉委政事於林甫林甫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寵杜絶言路掩蔽聰明以成其姦姤賢疾能排抑勝已以保其位屢起大獄誅逐貴臣以張其勢自皇太子以下畏之側足凢在相位十九年養成天下之亂而明皇不之寤也
顔真卿責元載
廣徳元年車駕發陜州左丞顔真卿請代宗先謁陵廟然後還宫元載不從真卿怒曰朝廷豈堪相公再壞邪載由是銜之
元載以貨結内侍
以苖晉卿為太保裴遵慶為太子少傅竝罷政事遵慶既罷元載權益盛以貨結内侍董秀使主書卓英倩潜與往來代宗意所屬載必先知之承意探㣲言無不合代宗以是愈愛之
顔真卿論元載専權
大厯元年元載專權恐奏事者攻訐其私乃請百官凢論事皆先白長官長官白宰相然後奏聞仍以上㫖諭百官曰比日諸司奏事煩多所言多讒毁故委長官宰相先定其可否刑部尚書顔真卿上疏以為郎官御史陛下之耳目今使論事者先白宰相是自掩其耳目也太宗著司門式云其無門籍人有急奏者皆令門司與仗家引奏無得闗礙所以防壅蔽也天寳以後李林甫為相深疾言者道路以目上意不下逮下情不上逹䝉蔽喑嗚卒成幸蜀之禍陵夷至于今日其所從来者漸矣昔林甫雖擅權羣臣有不諮宰相輒奏事者則託以他事隂中傷之猶不敢明令百司奏事皆先白宰相也陛下儻不早寤漸成孤立後雖悔之亦無及矣載聞而恨之奏真卿誹謗貶峽州别駕
魚朝恩講易譏宰相
國子監成釋奠魚朝恩執易升髙座講鼎覆餗以譏宰相王縉怒元載怡然朝恩謂人曰怒者常情笑者不可測也
元載舉裴冕為相
四年以左僕射裴冕同平章事初元載為新平尉冕嘗薦之故載舉以為相亦利其老病易制受命之際蹈舞仆地載趨而扶之代為謝詞十二月戊戌冕薨
楊綰為相朝野相賀
十二年以太常卿楊綰為中書侍郎禮部侍郎常衮為門下侍郎並同平章事綰性清簡儉素制下之日朝野相賀郭子儀方宴客聞之減坐中聲樂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幹騶從甚盛即日省之止存十騎中丞崔寛第舎宏侈亟毁撤之
代宗悼楊綰之亡
代宗方倚楊綰使釐革𡚁政㑹綰有疾薨代宗痛悼之甚謂羣臣曰天不欲朕致太平何奪朕楊綰之速
時人譏常衮辭堂封
元載王縉之為相也代宗日賜以内厨御饌可食十人遂為故事常衮與朱泚上言餐錢已多乞停賜饌許之衮又欲辭堂封同列不可而止時人譏衮以為朝廷厚禄所以飬賢不能當辭位不當辭禄臣光曰君子恥食浮於人衮之辭禄亷恥存焉與夫固位且貪禄者不猶愈乎詩云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如衮者亦未可以深譏也
徳宗貶常衮用崔祐甫
十四年常衮性剛急為政苛細不合衆心㑹議羣臣䘮服衮以為禮臣為君斬衰三年漢文帝權制猶三十六日髙宗以來皆遵漢制及𤣥宗肅宗之䘮始服二十七日今遺詔云天下吏人三日釋服古者卿大夫從君而服皇帝二十七日而除在朝羣臣亦當如之祐甫以為遺詔無朝臣庶人之别朝野中外莫非天下凡百執事孰非吏人皆應三日釋服相與力爭聲色陵厲衮不能堪乃奏祐甫率情變理請貶潮州刺史徳宗以為太重貶祐甫為河南少尹初肅宗之世天下務殷宰相常有數人更直決事或休沐各歸私第詔直事者代署其名而奏之自是踵為故事時郭子儀朱泚雖以軍功為宰相皆不預朝政衮獨居政事堂代二人署名奏祐甫祐甫既貶二人表言其非罪徳宗問卿曏言可貶今云非罪何也二人對初不知徳宗初即位以衮為欺罔大駭百官衰絰序立於月華門有制貶衮為潮州刺史以祐甫為門下侍𭅺同平章事聞者震悚祐甫至昭應而還既而羣臣䘮服竟用衮議
崔祐甫待王駕鶴李正已
以神䇿都知兵馬使右領軍大將軍王駕鶴為東都園苑使以司農卿白琇珪代之更名志貞駕鶴典禁兵十餘年權行中外詔下徳宗恐其生變崔祐甫召駕鶴與語留連久之琇珪已視事矣李正已畏徳宗威名表獻錢三十萬緡徳宗欲受之恐見欺却之則無辭崔祐甫請遣使慰勞淄青將士因以正已所獻錢賜之使將士人人戴上恩又諸道聞之知朝廷不重貨財徳宗恱從之正已大慙服天下以為太平之治庶幾可望焉
楊炎喬琳並平章事
楊炎喬琳並同平章事徳宗方勵精求治不次用人卜相於崔祐甫祐甫薦炎器業徳宗亦素聞其名故自遷謫中用之琳性粗率喜詼諧無他長與張渉善渉稱其才可大用徳宗信渉言而用之聞者無不駭愕
盧杞出張鎰得專總朝政
建中三年徳宗以幽州兵在鳳翔思得重臣代之盧𣏌忌張鎰忠直為徳宗所重欲出之於外已得專總朝政乃對曰朱泚名位素崇鳳翔將校班秩已髙非宰相信臣無以鎮撫臣請自行徳宗俛首未言杞又曰陛下必以臣貌寝不為三軍所伏固惟陛下神算徳宗乃顧鎰曰才兼文武望重内外無以易卿鎰知為𣏌所排而無辭以免因再拜受命徳宗初即位崔祐甫為相務從寛大故當時政聲藹然以為有貞觀之風及盧𣏌為相徳宗性多忌因以疑似離間羣臣始勸徳宗以嚴刻御下中外失望
盧𣏌恐更立相分已權遂薦闗播
盧杞秉政知徳宗必更立相恐其分已權乘間薦吏部侍郎關播儒厚可以鎮風俗以播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政事皆決於杞播但斂衽無所可否徳宗嘗從容與宰相論事播意有所不可起立欲言杞目之而止還至中書杞謂播曰以足下端慤少言故相引至此曏者奈何發口欲言邪播自是不復敢言
袁髙等切諫不宜復起盧杞為郡
貞元元年新州司馬盧𣏌遇赦移吉州長史謂人曰吾必再入未幾徳宗果用為饒州刺史給事中袁髙應草制執以白盧翰劉從一曰盧𣏌作相致鑾輿播遷海内瘡痍柰何遽遷大郡願相公執奏翰等不從更命他舎人草制制出髙執之不下且奏𣏌極惡窮凶百辟疾之若讎六軍思食其肉何可復用徳宗不聴補闕陳京趙需等上疏曰𣏌三年擅權百揆失叙天地神祗所知華夏蠻夷同棄儻加巨姦之寵必失萬姓之心袁髙復於正牙論奏徳宗曰杞已再更赦髙曰赦者止原其罪不可為刺史陳京等亦爭之不已曰杞之執政百官常如兵在其頸今復用之則姦黨皆唾掌而起徳宗大怒左右辟易諫者稍引却京顧曰趙需等勿退此國大事當以死爭之徳宗謂宰相與𣏌小州刺史可乎李勉曰陛下欲與之雖大州亦可其如天下失望何遂以𣏌為澧州别駕使謂袁髙曰朕徐思卿言誠為至當又謂李泌曰朕已可袁髙所奏泌曰累日外人竊議比陛下於桓靈今承徳音乃堯舜之不逮也徳宗悦𣏌竟卒於澧州
崔造奏罷諸使令宰相分判六曹
二年以劉滋崔造齊映竝同平章事造少居上元與韓㑹盧東美張正則為友以王佐自許時人謂之四䕫徳宗以造在朝廷敢言故不次用之滋映多讓事於造造久在江外疾錢榖諸使罔上之𡚁奏罷水陸運使度支廵院江淮轉運使等諸道租賦悉委觀察使刺史遣官部送詣京師令宰相分判尚書六曹齊映判兵部李勉判刑部劉滋判吏部禮部造判户部工部又以元琇判諸道鹽鐵𣙜酒吉中孚判度支兩税
貶齊映用桞渾
三年張延賞與齊映有隙映在諸相中頗稱敢言徳宗浸不悦延賞因言映非宰相器貶䕫州刺史桞渾同平章事韓滉性苛暴方為徳宗所任言無不從他相充位而已百官羣吏救過不贍渾雖為滉所引薦正色讓之曰先相公以褊察為相不滿嵗而罷今公又甚焉奈何榜吏於省中至有死者且作福作威豈人臣所宜滉愧為之少霽威嚴
李泌與徳宗約無害功臣及言宰相不可分職
以陜虢觀察使李泌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李晟馬燧桞渾俱入見徳宗謂泌曰朕欲與卿有約卿慎勿報仇有恩者朕當為卿報之對曰臣素奉道不與人為仇李輔國元載皆害臣者今自斃矣素所善及有恩者率已顯達或多零落臣無可報也臣今日亦願與陛下為約可乎徳宗曰何不可泌曰願陛下勿害功臣李晟馬燧有大功於國聞有讒之者雖陛下必不聽然臣今日對二人言之欲其不自疑耳陛下萬一害之則宿衛之士方鎮之臣無不憤惋而反仄恐中外之變不日復生也臣在靈武之日未嘗有官而將相皆受臣指畫陛下以李懐光為太尉而懐光愈懼遂至於叛此皆陛下所親見也今晟燧富貴已足茍陛下坦然待之使其自保無虞國家有事則出從征伐無事則入奉朝請何樂如之故臣願陛下勿以二臣功大而忌之二臣勿以位髙而自疑則天下永無事矣徳宗曰朕謹當書紳二大臣亦當共保之晟燧皆起泣謝徳宗因謂泌曰自今凡軍旅糧儲事卿主之吏禮委延賞刑法委渾泌曰不可陛下不以臣不才使待罪宰相宰相之職不可分也非如給事則有吏過兵過舍人則有六押至於宰相天下之事咸共平章若各有所主是乃有司非宰相也徳宗笑曰朕適失辭卿言是也
李泌論盧杞姦邪
四年泌自陳衰老獨任宰相精力耗竭既未聴其去乞更除一相徳宗曰朕深知卿勞苦但未得其人耳徳宗從容與泌論即位以来宰相曰盧𣏌忠清彊介人言杞姦邪朕殊不覺其然泌曰人言𣏌姦邪而陛下獨不覺其姦邪此乃杞之所以為姦邪也儻陛下覺之豈有建中之亂乎杞以私隙殺楊炎擠顔真卿於死地激李懐光使叛頼陛下聖明竄逐之人心頓喜天亦悔禍不然亂何由弭徳宗曰建中之亂術士豫請城奉天此盖天命非𣏌所能致也泌曰天命他人皆可以言之惟君相不可言蓋君相所以造命也若言命則禮樂政刑皆無所用矣紂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此商之所以亡也徳宗曰朕好與人較量理體崔祐甫性褊躁朕難之則應對失次朕常知其短而䕶之楊炎論事亦有可采而氣色麤傲難之輒勃然怒無復君臣之禮所以每見令人忿發餘人則不敢復言盧𣏌小心朕所言無不從又無學不能與朕往復故朕所懐常不盡也對曰𣏌言無不從豈忠臣乎夫言而莫予違此孔子所謂一言䘮邦者也徳宗曰惟卿則異彼三人者朕言當卿常有喜色不當常有憂色雖時有逆耳之言如曏來紂及䘮邦之𩔖朕細思之皆卿先事而言如此則理安如彼則危亂言雖深切而氣色和順無楊炎之陵傲朕問難往復卿辭理不屈又無好勝之志直使朕中懐已盡而屈服不能不從此朕所以私喜於得卿也泌曰陛下所用相尚多今皆不論何也徳宗曰彼皆非所謂相也凡相者必委以政事如𤣥宗時牛仙客陳希烈可以謂之相乎如肅宗代宗之任卿雖不授其名乃真相耳必以官至平章事為相則王武俊之徒皆相也
李泌薦竇參董晉
五年李泌屢乞更命相徳宗欲用户部侍𭅺班宏泌言宏雖清彊而性多凝滯乃薦竇參通敏可兼度支鹽鐵董晉方正可處門下徳宗皆以為不可泌疾甚復薦二人遂以董晉竇參竝同平章事以班宏為尚書依前度支轉運副使參為人剛果峭刻無學術多權數每奏事諸相出參獨居後以奏度支事為辭實専大政多引親黨置要地使為耳目董晉充位而已然晉為人重慎所言於上前者未嘗泄於人子弟或問之晉曰欲知宰相能否視天下安危所謀議於上前者不足道也二月甲辰李泌薨泌有謀略而好談神仙詭誕故為世所輕
請宰相迭秉筆以處政事
九年賈耽陸贄趙憬盧邁為相百官白事更讓不言遂奏請依至徳故事宰相迭秉筆以處政事旬日一易詔從之其後日一易之
陸贄論裴延齡姦邪
十年陸贄以徳宗知待之厚事有不可常力爭之所親或規其太鋭䞇曰吾上不負天子下不負所學他無所恤裴延齡日短䞇於徳宗趙憬之入相也䞇實引之既而有憾於䞇宻以䞇所譏彈延齡事告延齡故延齡益得以為計徳宗由是信延齡而不直䞇䞇與憬約至上前極論延齡姦邪徳宗怒形於色憬黙而無言䞇罷為太子賔客
徳宗不任宰相獨信裴延齡等六人
十二年徳宗自陸贄貶官尤不任宰相自御史刺史縣令以上皆自選用中書行文書而已然深居禁中所取信者裴延齡李齊運王紹李實韋執誼及渠牟皆權傾宰相趨附盈門紹謹宻無損益實狡險掊克執誼以文章與徳宗唱和年二十餘自右拾遺召入翰林渠牟形神恌躁尤為徳宗所親狎徳宗每對執政漏不過三刻渠牟奏事率至六刻語笑欵狎往往聞外所薦引咸不次遷擢率皆庸鄙之士
王叔文叱直省
永貞元年賈耽以王叔文黨用事心惡之稱疾不出屢乞骸骨諸宰相㑹食中書故事丞相方食百寮無敢謁見者叔文至中書欲與執誼計事令直省通之直省以舊事告叔文怒叱直省直省懼入白執誼執誼逡廵慙赧竟起迎叔文就其閤語良久杜佑髙郢鄭珣瑜皆停筯以待有報者云叔文索飯韋相公已與之同食閤中矣佑郢心知不可畏叔文執誼莫敢出言珣瑜獨歎曰吾豈可復居此位顧左右取馬徑歸遂不起二相皆天下重望相次歸卧叔文執誼等益無所顧忌逺近大懼
殺堂後主書滑渙
元和元年堂後主書滑渙久在中書與知樞宻劉光琦相結宰相議事有與光琦異者令渙逹意常得所欲杜佑鄭絪等皆低意善視之鄭餘慶與諸相議事渙從旁指陳是非餘慶怒叱未幾罷相四方賂遺無虚日中書舍人李吉甫言其專恣請去之憲宗命宰相闔中書四門搜掩盡得姦状貶渙雷州司户尋賜死籍沒家財凡數千萬
李吉甫問人材於裴垍
二年以武元衡李吉甫竝同平章事吉甫聞之感泣謂中書舎人裴垍曰吉甫流落江淮踰十五年一旦䝉恩至此思所以報徳惟在進賢而朝廷後進罕所接識君有精鑒願悉為我言之垍取筆疏三十餘人數月之間選用畧盡當時翕然稱吉甫為得人
李吉甫宻奏鄭絪
昭義節度使盧從史内與王士真劉濟潜通而外獻䇿請圖山東擅引兵東出憲宗召令還上黨從史託言就食邢洺不時奉詔久之乃還他日憲宗召李絳對於浴堂語之曰事有極異者朕比不欲言之朕與鄭絪議敕從史歸上黨續徵入朝絪乃泄之於從史使稱上黨乏糧就食山東為人臣負朕乃爾將何以處之對曰審如此滅族有餘矣然絪從史必不自言陛下誰從得之憲宗曰吉甫宻奏絳曰臣竊聞搢紳之論稱絪為佳士恐必不然或者同列欲專朝政疾寵忌前願陛下更熟察之勿使人謂陛下信讒也憲宗良久曰誠然絪必不至此非卿言朕幾誤處分
憲宗推心委宰相
三年以裴垍同平章事憲宗雖以李吉甫故罷垍學士然寵信彌厚故未幾復擢為相初徳宗不任宰相天下細務皆自決之由是裴延齡輩得用事憲宗在藩邸心固非之及即位選擢宰相推心委之嘗謂垍等曰以太宗𤣥宗之明猶籍輔佐以成其理况如朕不及先聖萬倍者乎垍亦竭誠輔佐
李吉甫善逢迎而李絳鯁直
六年以李絳同平章事李吉甫為相多修舊怨憲宗頗知之故擢絳為相吉甫善逢迎上意而絳鯁直數爭論於上前憲宗多直絳而從其言由是二人有隙
李吉甫李絳議論不同
七年憲宗御延英殿李吉甫言天下已太平陛下宜為樂李絳曰漢文帝時兵木無刃家給人足賈誼猶以為厝火積薪之下不可謂安今法令所不能制者河南北五十餘州犬戎腥羶近接涇隴烽火屢驚加之水旱時作倉廩空虛此正陛下宵衣旰食之時豈得謂之太平遽為樂哉憲宗欣然曰卿言正合朕意退謂左右曰吉甫專為悦媚如李綘真宰相也憲宗嘗問宰相貞元中政事不理何乃至此李吉甫對曰徳宗自任聖智不信宰相而信他人是使姦臣得乘間弄威福政事不理職此故也憲宗曰然此亦未必皆徳宗之過朕㓜在徳宗左右見事有得失當時宰相亦未有再三執奏者皆懐禄偷安今日豈得專歸咎於徳宗邪卿輩宜用此為戒事有非是當力陳不已勿畏朕譴怒而遽止也李吉甫嘗言人臣不當强諌使君悦臣安不亦美乎李綘曰人臣當犯顔苦口指陳得失若陷君於惡豈得為忠憲宗曰綘言是也吉甫至中書卧不視事長吁而已李綘或久不諫憲宗輒詰之曰豈朕不能容受邪將無事可諫也李吉甫又嘗言於憲宗曰賞罰人主之二柄不可偏廢陛下踐祚以來惠澤深矣而威刑未振中外懈惰願加嚴以振之憲宗顧李綘曰何如對曰王者之政尚徳不尚刑豈可捨成康文景而效秦始皇父子乎憲宗曰然後旬餘于頔入對亦勸憲宗峻刑又數日憲宗謂宰相曰于頔大是姦臣勸朕峻刑卿知其意乎皆對曰不知也憲宗曰此欲使朕失人心耳吉甫失色退而抑首不言笑竟日
栁宗元作梓人傳
十年栁宗元為栁州刺史宗元善為文嘗作梓人傳以為梓人不執斧斤刀鋸之技以尋引規矩繩墨度羣木之材視棟宇之制相髙深圓方短長之宜指麾衆工俾各趨其事不勝任者退之大厦既成則獨名其功受禄三倍亦猶相天下者立綱紀整法度擇天下之士使稱其職居天下之人使安其業能者進之不能者退之萬國既理而談者獨稱伊傅周召其百執事之勤勞不得紀焉或者不知體要能矜名親小勞侵衆官聴聴於府庭而遺其大者逺者是不知相道者也
皇甫鎛程异為相
淮西既平憲宗浸驕侈皇甫鎛程异曉其意數進羡餘以供其費由是有寵鎛又以厚賂結吐突承璀鎛以本官异以工部侍郎竝同平章事制下朝野駭愕至於市道負販者亦嗤之裴度崔羣極陳其不可憲宗不聴度恥與小人同列表求自退不許度復上疏以為鎛异皆錢榖吏佞巧小人陛下一旦寘之相位中外無不駭笑況鎛在度支専以豐取刻與為務凡中外仰給度支之人無不思食其肉比者裁損淮西糧料軍士怨怒㑹臣至行營曉諭慰勉僅無潰亂今舊將舊兵悉向淄青聞鎛入相必盡驚憂知無可訴之地矣程异雖人品庸下然心事和平可處繁劇不宜為相至如鎛資性狡詐天下共知唯能上惑聖聰足見姦邪之極臣若不退天下謂臣不知亷恥臣若不言天下謂臣有負恩寵今退既不許言又不聽臣如烈火燒心衆鏑叢體所可惜者淮西盪定河北底寧承宗歛手削地韓𢎞輿疾討賊豈朝廷之力能制其命哉直以處置得宜能服其心耳陛下建升平之業十已八九何忍還自墮壊使四方解體乎憲宗以度為朋黨不之省鎛自知不為衆所與益為巧謟以自固奏減内外官俸以助國用給事中崔植封還敕書極論之乃止植祐甫之弟子也時内出積年繒帛付度支令賣鎛悉以髙價買之以給邊軍其繒帛朽敗隨手破裂邊軍聚而焚之度因奏事言之鎛於上前引其足曰此靴亦内庫所出臣以錢二千買之堅完可久服度言不可信憲宗以為然由是鎛益無所憚程异亦自知不合衆心能亷謹謙避為相月餘不敢知印秉筆故終免於禍
崔羣對憲宗以用人得失為理亂之分
十四年憲宗問宰相𤣥宗之政先理而後亂何也崔羣對曰𤣥宗用姚崇宋璟盧懐慎蘇頲韓休張九齡則理用宇文融李林甫楊國忠則亂故用人得失所繫非輕人皆以天寳十四年安禄山反為亂之始臣獨以為開元二十四年罷張九齡相専任李林甫此理亂之所分也願陛下以開元初為法以天寳末為戒乃社稷無疆之福皇甫鎛深恨之
中外切齒皇甫鎛
時鎛給邊軍賜與多不得時又所給多陳敗不可服用軍士怨怒流言欲為亂李光顔憂懼欲自殺遣人訴於憲宗憲宗不信京師忷懼崔羣具以中外人情上聞鎛宻言於憲宗曰邊賜皆如舊制而人情忽如此者由羣鼓扇將以賣直歸怨於上也憲宗以為然遂以羣為湖南觀察使於是中外切齒於鎛矣
穆宗貶皇甫鎛市井相賀
十五年輟西宫朝臨集羣臣於月華門外貶皇甫鎛為崖州司戸市井皆相賀蕭俛與鎛皆同年進士穆宗欲誅鎛俛及宦官救之故得免
牛僧孺作相
長慶三年牛僧孺素為穆宗所厚初韓𢎞之子右驍衛將軍公武為其父謀以財結中外及公武卒𢎞繼薨稺孫紹宗嗣主藏奴與吏訟於御史府上憐之盡取𢎞財簿自閲視凡中外主權多納𢎞貨獨朱句細字曰某年月日送户部牛侍郎錢千萬不納穆宗大喜以示左右曰果然吾不繆知人遂以僧孺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時僧孺與李徳裕皆有入相之望徳𥙿出為浙西觀察使八年不遷以為李逢吉排己引僧孺為相由是牛李之怨愈深
韋處厚乞用裴度
四年敬宗聞王庭湊屠牛元翼家歎宰輔非才使凶賊縱暴翰林學士韋處厚因上疏言裴度勲髙中夏聲播外夷若置之巖廊委其參決河北山東必禀朝算管仲曰人離而聴之則愚合而聴之則聖理亂之本非有他術順人則理違人則亂伏承陛下當食歎息恨無蕭曹今有一裴度尚不能留此馮唐所以謂漢文得亷頗李牧不能用也臣與逢吉素無私嫌嘗為裴度無辜貶官今之所陳上答聖明下達羣議耳敬宗見度奏状無平章事以問處厚處厚具言李逢吉排沮之状敬宗曰何至是邪李程亦勸敬宗加禮於度遂加度同平章事
栁公綽櫜鞬見牛僧孺
寳厯元年牛僧孺以敬宗荒滛嬖幸用事又畏罪不敢言但累表求出遂升鄂岳為武昌軍以僧孺同平章事充武昌節度牛僧孺過襄陽山南東道節度使桞公綽服櫜鞬𠉀於館舎將佐諫曰襄陽地髙於夏口此禮太過公綽曰竒章公甫離台席方鎮重宰相所以尊朝廷也竟行之
裴度薦李徳𥙿為相
太和三年李徳𥙿為兵部侍郎裴度薦以為相㑹李宗閔有宦官之助遂以宗閔同平章事
裴度辭度支
路隋言於文宗曰宰相任重不宜兼金榖𤨏碎之務如楊國忠元載皇甫鎛皆姦臣所為不足法也文宗以為然於是裴度辭度支文宗許之
詔裴度三五日一入中書
四年裴度以髙年多疾懇辭機政遂以度為司徒平章軍國重事俟疾損三五日一人中書
牛僧孺謂太平無象
六年文宗御延英謂宰相曰天下何時當太平卿等亦有意于此乎僧孺對曰太平無象今四夷不至交侵百姓不至流散雖非至理亦謂小康陛下若别求太平非臣等所及退謂同列曰主上責望如此吾曹豈得久居此地乎因累表請罷遂以僧孺同平章事充淮南節度使臣光曰君明臣忠上令下從俊良在位佞邪黜逺禮脩樂舉刑清政平奸宄消伏兵革偃戢諸侯順附四夷懐服時和年豐家給人足此太平之象也于斯之時閽寺專權脅君於内弗能逺也藩鎮阻兵陵慢於外弗能制也士卒殺逐主帥拒命自立弗能詰也軍旅嵗興賦斂日急骨血縱横於原野杼軸空竭於里閭而僧孺謂之太平不亦誣乎當文宗求治之時僧孺任居承弼進則偷安取容以竊位退則欺君誣世以盜名罪孰大焉
時人謂鄭注朝夕為相
九年時人皆言鄭注朝夕且為相侍御史李甘揚言於朝曰白麻出我必壊之於庭遂貶甘封州司馬然李訓亦忌注不欲使為相事竟寝
鄭覃楊嗣復爭論
開成四年文宗稱判度支杜悰之才楊嗣復李珏因請除悰户部尚書陳夷行曰恩㫖當由上出自古失其國者未始不由權在臣下也珏曰陛下嘗語臣云人主當擇宰相不當疑宰相又文宗與宰相論政事陳夷行復言不宜使威權在下李珏曰夷行意疑宰相中有弄陛下威權者耳臣屢求退茍得王傅臣之幸也鄭覃曰陛下開成元年二年政事殊美三年四年漸不如前楊嗣復曰元年二年鄭覃夷行用事三年四年臣與李珏同之罪皆在臣因叩頭曰臣不敢更入中書遂趨出文宗遣中使召還勞之曰鄭覃失言卿何遽爾覃起謝曰臣愚拙意亦不屬嗣復而遽如是乃嗣復不容臣耳嗣復曰覃言政事一年不如一年非獨臣應得罪亦上累聖徳退三上表辭位上遣中使召出之始入朝鄭覃罷為右僕射陳夷行罷為吏部侍郎覃性清儉夷行亦耿介故嗣復等深疾之
李徳𥙿論邪正
五年初武宗之立非宰相意故楊嗣復李珏相繼罷去召淮南節度使李徳𥙿入朝至京師以徳𥙿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徳裕入謝言於武宗曰致理之要在於辨羣臣之邪正夫邪正二者勢不相容正人指邪人為邪邪人亦指正人為邪人主辨之甚難臣以為正人如松栢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蘿非附他物不能自起故正人一心事君而邪人競為朋黨先帝深知朋黨之患然所用卒皆朋黨之人良由執心不定故奸邪得乘間而入也夫宰相不能人人忠良或為欺罔主心始疑於是旁詢小臣以察執政如徳宗末年所聴任者惟裴延齡輩宰相署敕而已此政事所以日亂也陛下誠能慎擇賢才以為宰相有奸罔者立黜去之常令政事皆出中書推心委任堅定不移則天下何憂不理哉又曰先帝於大臣好為形迹小過皆含容不言日累月積以至禍敗兹事大誤願陛下以為戒臣等有罪陛下當面詰之事茍無實得以辨明若其有實辭理自窮小過則容其悛改大罪則加之誅譴如此君臣之際無疑間矣武宗嘉納之
武宗稱杜悰有宰相才
㑹昌四年武宗聞揚州倡女善為酒令敕淮南監軍選十七人獻之監軍請節度使杜悰同選且欲更擇良家美女教而獻之悰曰監軍自受敕悰不敢預聞監軍再三請之不從監軍怒具表其状武宗覽表黙然左右請并敕節度使同選武宗曰敕藩方選倡女入宫豈聖天子所為杜悰不徇監軍意得大臣體真宰相才也朕甚愧之遽敕監軍勿復選以悰同平章事兼度支鹽鐵轉運使及悰申謝武宗勞之曰卿不從監軍之言朕知卿有致君之心今相卿如得一魏徴矣
韋澳願周墀無權
宣宗大中二年初墀為義成節度使辟韋澳為判官及為相謂澳曰力少任重何以相助澳曰願相公無權墀愕然不知所謂澳曰官賞刑罰與天下共其可否勿以己之愛憎喜怒移之天下自理何權之有墀深然之
周墀以直言入相
大中三年河東節度使王宰入朝以貨結貴倖求以使相領宣武刑部尚書同平章事周墀上疏論之宰遂還鎮駙馬都尉韋讓求為京兆尹墀言京兆尹非才望不可為讓議竟寝墀又諌上開邊由是忤㫖夏四月以墀為東川節度使以御史大夫崔鉉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兵部侍郎判户部魏扶同平章事翰林學士鄭顥言於上曰周墀以直言入相亦以直言罷相上深感悟甲午墀入謝加檢校右僕射
馬植以交通宦官罷
大中四年以平章事馬植為天平節度使宣宗之立也左軍中尉馬元贄有力焉由是恩遇冠諸宦者植與之叙宗姓宣宗賜元贄寳帶元贄以遺植植服之以朝宣宗見而識之植變色不敢隱明日罷相収植親吏董侔下御史臺鞫之盡得植與元贄交通之状再貶常州刺史
白敏中謂同列須自檢㸃
吏部侍郎孔温業白執政求外官白敏中謂同列曰我輩須自檢孔吏部不肯居朝廷矣
内園使不避宰相
十年内園使李敬寔遇鄭朗不避馬朗奏之宣宗責敬寔對曰供奉官例不避宣宗曰汝銜敕命横絶可也豈得私出而不避宰相乎命剥色配南牙
魏謩綽有祖風
十一年以平章事魏謩充西川節度使謩為相議事於宣宗前他相或委曲規諷謩獨正言無所避宣宗每歎曰謩綽有祖風我心重之然竟以剛直為令狐綯所忌而出之
劉瑑欲循名責實
十二年以瑑同平章事瑑與崔慎由議政於上前慎由曰惟當甄别品流上酬萬一瑑曰昔王夷甫祖尚浮華妄分流品致中原丘墟今盛明之朝當循名責實使百官各稱其職而遽以品流為先臣未知致理之日慎由無以對
王譜上疏願聴白敏中罷去
咸通元年白敏中三表辭位懿宗不許右補闕王譜上疏以為陛下致理之初乃宰相盡心之日不可暫闕敏中自正月卧疾今四月矣陛下雖與他相坐語未嘗三刻天下之事陛下嘗暇與之講論乎願聴敏中罷去延訪碩徳以資聰明遂貶譜為陽翟令給事中鄭公輿封還貶譜敕書懿宗令宰相議之宰相以為譜侵敏中竟貶之
杜悰不欲朝廷以愛憎行法
二年以杜悰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一日兩樞宻使詣中書宣徽使楊公慶繼至獨揖悰受宣三相起避之西軒公慶出斜封文書以授悰發之乃宣宗大漸時宦官請鄆王監國奏也且曰當時宰相無名者當以反法處之悰反復讀良久曰聖主登極萬方欣戴今日此文書非臣下所宜窺復封以授公慶曰主上欲罪宰相當於延英面示聖㫖明行誅譴公慶去悰復與兩樞宻坐謂曰内外之臣事猶一體宰相樞宻共參國政今主上新踐阼未熟萬機資内外禆補固當以仁愛為先刑殺為後豈得遽賛成殺宰相事若主上習以性成則中尉樞宻權重禁闈豈得不自憂乎悰受恩六朝所望致君堯舜不欲朝廷以愛憎行法兩樞宻相顧黙然徐曰當具以公言白至尊非公重徳無人及此慙悚而退三相復來見悰㣲請宣意悰無言三相惶怖乞存家族悰曰勿為他慮既而寂然無復宣命及延英開懿宗甚恱
路巖韋保衡爭權
十二年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路巖與韋保衡素相表裏勢傾天下既而爭權浸有隙保衡遂短巖於上遂以巖同平章事充西川節度使巖出城路人以瓦礫擲之
鄭畋盧𢹂爭議蠻事
乾符五年鄭畋盧擕議蠻事𢹂欲與之和親畋固爭以為不可𢹂怒拂衣起袂𦊰硯墮地破之僖宗聞之曰大臣相詬何以儀刑四海畋𢹂皆罷為太子賔客分司以豆盧瑑為兵部侍郎崔沆為戸部侍郎竝同平章事
宰相行小惠
時宰相有好施者常使人以布囊貯錢自隨行施匄者每出襤褸盈路有朝士以書規之曰今百姓疲弊冦盜充斥相公宜舉賢任能紀綱庶務捐不急之費杜私謁之門使萬物各得其所則家給人足自無貧者何必如此行小惠乎宰相大怒
盧𢹂專制朝廷髙下在心
廣明元年盧𢹂病風不能行謁告後入對敕勿拜遣二黄門掖之攜内挾田令孜外倚髙駢僖宗寵遇甚厚由是專制朝政髙下在心既病精神不完事之可否決於親吏楊温李修貨賂公行豆盧瑑無他才專附會𢹂崔沆時有啟陳常為所沮
歇後鄭五作相
乾寧元年以右散騎常侍鄭綮為平章事綮好詼諧多為歇後詩譏嘲時事昭宗以為有所藴手注班簿命以為相聞者大驚堂吏往告之綮笑曰諸君大誤使天下更無人未至鄭綮吏曰特出聖意綮曰果如是奈人笑何既而賀客至綮搔首言曰歇後鄭五作宰相時事可知矣累讓不獲乃視事
上思竒士用朱朴
三年昭宗憤天下之亂思得竒傑之士不次用之國子博士朱朴自言得為宰相月餘可致太平昭宗以為然遂以朴為左諌議大夫同平章事朴為人庸鄙迂僻無他長制出中外大驚
韋貽範以非道取宰相
天復二年昭宗問韋貽範朕何以廵幸至此對曰臣在外不知固問之不對昭宗曰卿何得於朕前妄語云不知又曰卿既以非道取宰相當於公事如法若自不可必凖故事怒目視之顧謂韓偓曰此輩亦稱宰相
宦官薦姚洎為相
宦官薦翰林學士姚洎為相洎謀於韓偓偓曰若圖永久之利則莫若未就為善儻出上意固無不可且汴軍旦夕合圍孤城難保家族在東可不慮乎洎乃移疾昭宗亦自不許遂以中書舎人蘇檢為平章事時韋貽範在草土薦檢及姚洎於李茂貞昭宗既不用洎茂貞及宦官恐昭宗自用人協力薦檢遂用之
韓偓不肯入相
蘇檢數為韓偓經營入相言於茂貞及中尉樞宻且遣親吏告偓偓怒曰公與韋公自貶所召歸旬月致位宰相訖不能有所為今朝夕不濟乃欲以此相汚邪
崔𦙍外倚賊勢
三年李克用使者還晉陽言崔𦙍之横克用曰𦙍為人臣外倚賊勢内脅其君既執朝政又握兵權權重則怨多勢侔則釁生破家亡國在眼中矣
桞璨傾巧輕佻
天祐二年桞璨及第不四年為宰相性傾巧輕佻時天子左右皆朱全忠腹心璨曲意事之同列裴樞崔逺獨孤損皆朝庭宿望意輕之璨以為憾和王傅張廷範本優人有寵於全忠奏以為太常卿樞曰廷範勲臣幸有方鎮何籍樂卿恐非元帥之㫖持之不下全忠聞之謂賔佐曰吾常以裴十四器識真純不入浮薄之黨觀此議論本態露矣璨因此并逺損譛於全忠故三人皆罷
楊渉以作相為不幸
吏部侍郎楊渉同平章事渉為人和厚㳟謹聞當為相與家人相泣謂其子凝式曰此吾家之不幸也必為汝累
楊凝式諫父渉為傳國寳使
開平元年唐昭宣帝降御札禪位于梁太祖以攝中書令張文蔚為册使攝侍中楊渉為押傳國寳使御史大夫薛貽矩為押金寳使帥百官備法駕大梁楊渉子直史館凝式言於渉曰大人為唐宰相而國家至此不可謂之無過况手持天子璽綬與人雖保富貴奈千載何盍辭之渉大駭曰汝滅吾族神色為之不寧者數日
後唐宰相用霸府元僚
同光元年晉王即皇帝位國號大唐是為荘宗以豆盧革盧程竝同平章事豆盧革盧程皆輕淺無他能荘宗特以其衣冠之緒霸府元僚故用之
郭崇韜以勲臣為宰相
命樞宻使郭崇韜權行中書事復加郭崇韜守侍中領成徳節度使崇韜權兼内外謀猷規益竭忠無隠頗亦薦引人物議者以郭崇韜勲臣為宰相不能知朝廷典故當用前朝名家以佐之或薦薛廷珪李琪嘗為太祖册禮使皆耆宿有文宜為相崇韜奏廷珪浮華無相業琪傾險無士風趙光𦙍亷潔方正自梁未亡北人皆稱其有宰相器豆盧革薦韋説諳練朝章遂以光𦙍與説竝同平章事光𦙍性輕率喜自矜説謹重守常而已趙光逢自梁朝罷相杜門不交賔客光𦙍時往見之語及政事他日光逢署其户曰請不言中書事
任圜以天下為己任
天成元年明宗以太子賔客鄭珏工部尚書任圜同平章事圜憂公如家簡㧞賢俊杜絶僥幸期年之間府庫充實軍民皆足朝綱粗立圜每以天下為己任由是安重誨忌之
蕭希甫論豆盧革韋説
同平章事豆盧革韋説奏事於明宗前或時禮貌不盡恭百官俸錢皆折估而革父子獨受實錢百官自五月給而革父子自正月給由是衆論沸騰說以孫為子奏官受選人王傪賂除近官中㫖以庫部郎中蕭希甫為諫議大夫革說覆奏希甫恨之上疏言革説不忠前朝阿䛕取容因誣革强奪民田縱田客殺人説奪隣家井取宿藏物制貶革辰州刺史説溆州刺史賜希甫金帛擢為散騎常侍
馮道崔協竝相
二年安重誨以孔循少侍宫禁謂其諳練故事知朝士行能多聴其言豆盧革韋説既得罪朝廷議置相循意不欲用河北人先已薦鄭珏又薦崔協任圜欲用御史大夫李琪鄭珏素惡琪故循力沮之謂重誨曰李琪非無文學但不亷耳宰相但得端重有器度者足以儀刑多士矣他日議於上前明宗問誰可相者重誨以協對圜曰重誨未悉朝中人物為人所賣協雖名家識字甚少臣既以不學忝相位奈何更益以協為天下笑乎明宗曰宰相重任卿輩更審議之吾在河東時見馮書記多才博學與物無競此可相矣既退孔循不揖拂衣徑去曰天下事一則任圜二則任圜圜何者使崔協暴死則己不死會須相之因稱疾不朝者數日明宗使重誨諭之方入重誨私謂圜曰今方乏人協且僃員可乎圜曰明公捨李琪而相崔協是猶棄蘇合之丸取蛣蜣之轉也循與重誨共事日短琪而譽協竟以端明殿學士馮道及崔協竝同平章事
任圜安重誨爭論上前
任圜性剛急且恃與明宗有舊勇於敢為權倖多疾之舊制館劵出於户部安重誨請從内出與圜爭於上前往復數四聲色俱厲明宗退朝宫人問上適與重誨論事為誰明宗曰宰相宫人曰妾在長安宫中未嘗見宰相樞宻奏事敢如是者盖輕大家耳明宗愈不悦卒從重誨議圜因求罷三司詔以樞宻承㫖孟鵠充三司副使權判
范延光等求外補
長興四年秦王從榮不快於執政私謂所親曰吾一旦南面必族之范延光趙延壽懼屢求外補以避之明宗以為見己病而求去甚怒曰欲去自去奚用表為齊國公主復為延壽言於禁中云延壽實有疾不堪機務二人復言於上曰臣等非敢憚勞願與勲舊迭為之亦不敢俱去願聴一人先出若新人不稱職復召臣臣即至矣明宗乃許之以延壽為宣武節度使以山南東道節度朱𢎞昭為樞宻使同平章事制下𢎞昭復辭明宗叱之曰汝輩皆不欲在吾側吾畜養汝輩何為𢎞昭乃不敢言
置姓名於琉璃瓶以卜相
清泰元年劉昫與馮道昬姻昫性苛察李愚剛褊道既出鎮二人論議多不合由是動成忿爭至相詬罵各欲非時求見事多凝滯潞王患之欲更命相問所親信以朝臣聞望宜為相者皆以姚顗盧文紀崔居儉對論其才行互有優劣潞王不能決乃寘其名於琉璃瓶夜焚香祝天且以筯挾之首得文紀次得顗遂以文紀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南漢楊洞潜歎政亂謝病歸第
南漢主命判六軍秦王𢎞度募宿衛兵千人皆市井無頼子弟𢎞度眤之同平章事楊洞潜諫曰秦王國之冢嫡宜親端士使之治軍已過矣況眤羣小乎漢主曰小兒教以戎事過煩公憂終不戒𢎞度洞潜出見衛士掠商人金帛商人不敢訴歎曰政亂如此安用宰相因謝病歸第
宰相奏嚴密事於便殿
二年潞王深以時事為憂嘗從容讓盧文紀等以無所規賛文紀等上言臣等每五日起居與兩班旅見暫獲對揚侍衛滿前雖有愚慮不敢敷陳竊見前朝自上元以來置延英殿或宰相欲有奏論天子欲有咨度皆非時召對旁無侍衛故人得盡言望復此故事惟聼機要之臣侍側詔以舊制五日起居百僚俱退宰相獨升若常事自可敷奏或事應嚴宻不以其日或異日聴於閤門奏牓子當盡屏侍臣於便殿相待何必襲延英之名也
以馮道為司空
以馮道為司空時久無正拜三公者朝議疑其職事盧文紀欲令掌祭祀掃除道聞之曰司空掃除職也吾何憚焉既而文紀自知不可乃止
後晉馬𦙍孫為相人目為三不開
天福元年三月丙午以馬𦙍孫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𦙍孫性謹懦中書多凝滯又罕接賔客時人目為三不開謂口印門也
桑惟翰勸髙祖中國安
二年以桑維翰兼樞宻使時晉新得天下藩鎮多未服從或雖服從反仄不安兵火之餘府庫殫竭民間困窮而契丹徵求無厭維翰勸髙祖推誠棄怨以撫藩鎮卑辭厚禮以奉契丹訓卒繕兵以修武僃務農桑以實倉廪通商賈以豐貨財數年之間中國稍安
中書知印止委上相
四年以馮道守司徒兼侍中詔中書知印止委上相由是事無巨細悉委於道髙祖嘗訪以軍謀對曰征伐大事在聖心獨斷臣書生惟知謹守歴代成規而已髙祖以為然道嘗稱疾求退髙祖使鄭王重貴詣第省之曰來日不出朕當親往道乃出視事當時寵遇羣臣無與為比
南漢以趙光裔為相
漢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趙光裔言於漢主曰自馬后崩未嘗通使於楚親隣舊好不可忘也因薦諫議大夫李紓可以將命漢主從之楚亦遣使報聘光裔相漢二十餘年府庫完實邊境無虞及卒漢主復以其子左丞塤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南唐宋齊丘求豫政事
七年南唐左丞相宋齊丘固求豫政事唐主聽入中書又求領尚書省乃罷侍中壽王景遂判尚書省更領中書門下省以齊丘知尚書省事其三省事並取齊王璟參決齊丘視事數月親吏夏昌圖盜官錢三千緡齊丘判貸其死唐主大怒斬昌圖齊丘稱疾請罷省事從之
馮道依違兩可
開運元年太尉侍中馮道雖為首相依違兩可無所操决或謂齊王曰馮道承平之良相今艱難之際譬如使禪僧飛鷹耳遂以道為匡國節度使兼侍中
契丹主稱馮道非多事者
十二年晉主之絶契丹也匡國節度使劉繼勲為宣徽北院使頗預其謀契丹主入汴繼勲入朝契丹主責之時馮道在殿上繼勲急指道曰馮道為首相與景延廣實為此謀臣位卑何敢發言契丹主曰此叟非多事者勿妄引之命鎻繼勲將送黄龍府
後漢髙祖用蘇逢吉為相貪詐好殺
朝廷草創髙祖悉以軍旅之事委楊邠郭威百司庶務委逢吉及蘇禹珪二相決事皆出胸臆不拘舊制雖事無留滯而用捨黜陟惟其所欲髙祖方倚信之無敢言者逢吉尤貪詐公求貨財無所顧避繼母死不為服庶兄自外至不白逢吉而見諸子逢吉怒宻語郭威以他事杖殺之
隠帝專用楊郭而分三相之權
乾祐元年蘇逢吉等為相多遷補官吏楊邠以為虚費國用所奏多抑之逢吉等不悦李濤上疏言今關西紛擾外禦為急二樞宻皆佐命功臣官雖貴而家未富宜授以要害大鎮樞機之務在陛下目前易以裁決逢吉禹珪自先帝時任事皆可委也楊邠郭威聞之見太后泣訴稱臣等從先帝起艱難中今天子取人言欲棄之於外況關西方有事臣等何忍自取安逸不顧社稷若臣等必不任職乞留過山陵太后怒以讓隱帝曰國家勲舊之臣奈何聼人言而逐之隱帝曰此宰相所言也因詰責宰相濤曰此疏臣獨為之他人無預罷濤政事勒歸私第帝與左右謀以太后怒李濤離間欲更進用二樞宻以明非隱帝意左右亦疾二蘇之専欲奪其權共勸之遂以樞宻使楊邠為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同平章事樞宻使如故以副樞宻使郭威為樞宻使又加三司使王章同平章事凡中書除官諸司奏事隱帝皆委邠斟酌自是三相拱手政事盡決於邠事有未更邠所可否者莫敢施行遂成凝滯三相每進擬用人茍不出邠意雖簿尉亦不之與邠素不喜書生常言國家府廩實甲兵彊乃為急務至於文章禮樂何足介意既恨二蘇排己又以其除官太濫為衆所非欲矯其弊由是艱於除拜士大夫往往有自漢興至亡不霑一命者凡門䕃及百司入仕悉罷之雖由邠之愚蔽時人亦咎二蘇之不公所致云
楊邠求解樞宻
三年楊邠求解樞宻使隱帝遣中使諭止之宣徽北院使呉䖍裕在旁曰樞宻重地難以久居當使後來者迭為之相公辭之是也隱帝聞之不恱以䖍𥙿為鄭州防禦使
史𢎞肈欲殺蘇逢吉
王章置酒會諸朝貴酒酣為手勢令史𢎞肈不閑其事客省使閻晉卿坐次𢎞肈屢教之蘇逢吉戯之曰旁有姓閻人何憂罰爵𢎞肈妻閻氏本酒家倡也意逢吉譏之大怒以醜語詬逢吉逢吉不應𢎞肈欲毆之逢吉起去𢎞肇索劒欲追之楊邠泣止之曰蘇公宰相公若殺之置天子何地願熟思之𢎞肈即上馬去邠與之聨鑣送至其第而還於是將相如水火矣隱帝使宣徽使王峻置酒和解之不能得逢吉欲求出鎮以避之既而中止曰吾去朝廷止煩史公一處分吾韲粉矣王章亦忽忽不樂欲求外官楊史固止之
郭威復竇貞固蘇禹珪故位猶拜馮道
竇貞固蘇禹珪自七里寨逃歸郭威使人訪求得之尋復其位貞固為相值楊史弄權李業等作亂但以凝重處其間自全而已郭威命有司遷隱帝梓宫於西宫或請如魏髙貴鄉公故事葬以公禮威不許曰倉猝之際吾不能保衛乘輿罪已大矣况敢貶君乎太師馮道帥百官謁見郭威威見猶拜之道受拜如平時徐曰侍中此行不易
周太祖用王峻范質李榖為相
廣順元年以王峻為左僕射范質户部侍郎判三司李榖為中書侍郎竝同平章事復以范質參知樞宻院事初太祖討河中已為人望所屬李榖時為轉運使太祖數以㣲言諷之榖但以人臣盡節為對太祖以是賢之即位首用為相時國家新造四方多故王峻夙夜盡心知無不為軍旅之謀多所禆益范質明敏强記謹守法度李榖沈毅有器畧在帝前論議辭氣慷慨善譬諭以開主意
李榖免朝參令視事
李榖足跌傷右臂在告月餘太祖以榖職業繁劇趣令入朝辭以未任趨拜詔免朝參但令視事
李榖以臂痛令刻名印用之
二年李榖以病臂久未愈三表辭位太祖遣中使諭指曰卿所掌至重朕難其人茍事功克集何必朝禮朕今於便殿待卿可暫入相見榖入見于金祥殿面陳悃欵太祖不許榖不得已復視事榖未能執筆詔以三司務繁令刻名印用之
命趣草王溥制
顯徳元年太祖命趣草制以端明殿學士户部侍郎王溥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宣制畢左右以聞帝曰吾無恨矣
命李榖不拜
四年李榖扶疾入見世宗命不拜坐於御坐之側榖懇辭禄位不許
竇儼上疏乞令南宫三品兩省給舎以上各舉堪為宰相
竇儼上疏以為政之本莫大擇人擇人之重莫先宰相自有唐之末輕用名器始為輔弼即兼三公僕射之官故其未得之也則以趨競為心既得之也則以容黙為事但思解密勿之務守崇重之官逍遥林亭保安宗族乞令即日宰相於南宫三品兩省給舎以上各舉所知若陛下素知其賢自可登庸若其未也且令以本官權知政事朞嵗之間察其職業若果能堪稱其官已髙則除平章事未髙則稍更遷官權知如故若有不稱則罷其政事責其舉者帝覽而善之
世宗不以魏仁浦無科第徑擢為相
六年世宗欲相樞宻使魏仁浦議者以仁浦不由科第不可為相世宗曰自古用文武才畧為輔佐者豈盡由科第邪遂以仁浦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仁浦雖處權要而能謙謹世宗性嚴急近職有忤㫖者仁浦多引罪歸已以救之所全活什七八故雖起刀筆吏致位宰相時人不以為忝
世宗以李濤輕薄詼諧王著嗜酒無檢不用為相
世宗嘗問大臣可為相者於兵部尚書張昭昭薦李濤世宗愕然曰濤輕薄無大臣體朕問相而卿首薦之何也對曰陛下所責者細行也臣所舉者大節也昔晉髙祖之世張彦澤虐殺不辜濤累疏請誅之以為不殺必為國患漢隱帝之世濤亦上疏請觧先帝兵權夫國家安危未形而能見之此真宰相器也臣是以薦之世宗曰卿言甚善且至公然如濤者終不可置之中書濤喜詼諧不修邊幅與澣俱以文學著名雖甚友愛而多謔浪無長幼體世宗以是薄之又以翰林學士單父王著幕府舊僚屢欲相之以其嗜酒無檢而罷
通鑑總𩔖卷七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七下 宋 沈樞 撰三省門
唐以中書門下相檢察
貞觀元年太宗謂黄門侍郎王珪曰國家本置中書門下以相檢察中書詔敕或有差失則門下當行駮正人心所見互有不同茍論難往來務求至當捨己從人亦復何傷比來或䕶己之短遂成怨隙或茍避私怨知非不正順一人之顔情為兆民之深患此乃亡國之政也煬帝之世内外庶官務相順從當是之時皆自謂有智禍不及身及天下大亂家國兩亡雖其間萬一有得免者亦為時論所貶終古不磨卿曹各當狥公忘私勿雷同也
中書門下機要之司
二年太宗始御太極殿謂侍臣曰中書門下機要之司詔敕有不便者皆應論執比來唯睹順從不聞違異若但行文書則誰不可為何必擇才也房𤣥齡等皆頓首謝故事凡軍國大事則中書舎人各執所見雜署其名謂之五花判事中書侍郎中書令省審之給事中黄門侍郎駮正之太宗始申明舊制由是鮮有敗事
遷政事堂於中書省
𢎞道元年以劉仁軌為左僕射裴炎為中書令以劉景先為侍中故事宰相於門下省議事謂之政事堂故長孫無忌為司空房𤣥齡為僕射魏徴為太子太師皆知門下省事及裴炎遷中書令始遷政事堂於中書省
宋璟復貞觀之制
開元五年貞觀之制中書門下及三品官入奏事必使諫官史官隨之有失則匡正美惡必記之諸司皆於正牙奏事御史彈百官服豸冠對仗讀彈文故大臣不得專君而小臣不得為讒慝及許敬宗李義府用事政多私僻奏事官多俟仗下於御座前屏左右宻奏監奏御史及待制官逺立以俟其退諫官史官皆隨仗出仗下後事不復預聞武后以法制羣下諫官御史得以風聞言事自御史大夫至監察得互相彈奏率以險詖相傾覆及宋璟為相欲復貞觀之政奏行之明皇降制自今事非的須秘宻者皆令對仗奏聞史官自依故事
樞宻使門
後晉劉處讓為樞宻使
天福三年初郭崇韜既死宰相罕有兼樞宻使者髙祖即位桑維翰李崧兼之宣徽使劉處讓及宦官皆不悦楊光逺圍廣晉處讓數以軍事銜命往來光逺奏請多踰分髙祖常依違維翰獨以法裁折之光逺對處讓有不平語處讓曰是皆執政之意光逺由是怨執政范延光降光逺密表論執政過失髙祖知其故而不得已加維翰兵部尚書崧工部尚書皆罷其樞密使以處讓為樞密使
廢樞宻以印付中書院
四年梁太祖以來軍國大政天子多與崇政樞宻使議之宰相受成命行制敕講典故治文事而已髙祖懲唐明宗之世安重誨專横故即位之初但命桑維翰兼樞密使及劉處讓為樞密使奏對多不稱㫖會處讓母喪遂廢樞密院以印付中書院事皆委宰相分判
給舎門
唐許孟容封還齊總詔
貞元十八年浙東觀察使裴肅既以進奉得進判官齊總代掌後務刻剥以求媚又過之詔擢總為衢州刺史給事中長安許孟容封還詔書曰衢州無他虞齊總無殊績忽此超奨深駭羣情若總必有可録願明書勞課然後超資改官以解衆疑詔遂留中徳宗召孟容慰奨之
李藩批敕
元和四年給事中李藩在門下制敕有不可者即於黄紙後批之吏請更連素紙藩曰如此乃状也何名批敕裴垍薦藩有宰相器憲宗擢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藩知無不言憲宗甚重之
段平仲請斬吐突承璀
五年吐突承璀自行營還復為左衛上將軍充左軍中尉裴垍曰承璀首唱用兵疲弊天下卒無成功陛下縱以舊恩不加顯戮豈得全不貶黜以謝天下乎給事中平仲吕元膺言承璀可斬李絳奏稱陛下不責承璀他日復有敗軍之將何以處之若或誅之則同罪異罰彼必不服若或釋之則誰不保身而玩冦乎願陛下割不忍之恩行不易之典使將帥有所懲勸間二日罷承璀中尉降為軍器使中外相賀
嘉崔羣讜直
七年以庫部郎中翰林學士崔羣為中書舎人學士如故憲宗嘉羣讜直命學士自今奏事必取崔羣連署然後進之羣曰翰林舉動皆為故事必如是後來萬一有阿媚之人為之長則下位直言無從而進矣固不奉詔章三上憲宗乃從之
蕭倣封還李燧制書
大中十二年以右金吾大將軍李燧為嶺南節度使已命中使賜之節給事中蕭倣封還制書宣宗方奏樂不暇别召中使使優人追之節及燧門而返
御史門
東漢靈帝用桓典為御史京師有驄馬御史之謠
光和五年桓典為侍御史宦官畏之典常乘驄馬京師為之語曰行行且止避驄馬御史
石虎用李巨而中外肅然
東晉成帝咸康五年趙主虎患貴戚豪恣乃擢殿中御史李巨為御史中丞特加親任中外肅然虎曰朕聞良臣如猛虎髙歩曠野而豺狼避路信哉
東魏崔暹頗挾巧詐
梁武帝大同十一年東魏丞相歡入朝于鄴百官迎於紫陌歡握崔暹手而勞之曰往日朝廷豈無法官莫肯糾劾中尉盡心狥國不避豪彊遂使逺邇肅清衝鋒䧟陳大有其人賜暹良馬東魏主宴於華林園使歡擇朝廷公直者勸之酒歡降階跪曰唯暹一人可勸并請以臣所射賜物千段賜之然暹中懐頗挾巧詐初魏髙陽王斌有庶妹玉儀不為其家所齒髙澄遇諸塗恱而納之遂有殊寵封琅邪公主澄謂崔季舒曰崔暹必造直諫我亦有以待之及暹諮事澄不復假以顔色居三日暹懐刺墜之於前澄問何用此為暹悚然曰未得通公主澄大恱把暹臂入見之季舒語人曰崔暹常忿吾佞在大將軍前每言叔父可殺及其自作乃過於吾
陳徐陵奏彈安成王頊
天嘉六年安成王頊以帝弟之重勢傾朝野直兵鮑僧叡恃頊勢為不法御史中丞徐陵為奏彈之從南臺官屬引奏案而入文帝見陵章服嚴肅為斂容正坐陵進讀奏版時頊在殿上侍立仰視上流汗失色陵遣殿中御史引頊下殿文帝為之免頊侍中中書監朝廷肅然
唐杜淹心服封徳彞之對
貞觀元年御史大夫杜淹奏諸司文案恐有稽失請令御史就司檢校太宗以問封徳彞對曰設官分職各有所司果有愆違御史自應糾舉若徧歴諸司搜擿疵纇太為煩碎淹黙然太宗問淹何故不復論執對曰天下之務當盡至公善則從之徳彞所言真得大體臣誠心服不敢遂非太宗恱曰公等各能如是朕復何憂
韋思謙劾奏褚遂良抑買譯語人地
永徽元年監察御史陽武韋思謙劾奏中書令褚遂良抑買中書譯語人地大理少卿張叡册以為准估無罪思謙奏曰估價之設備國家所須臣下交易豈得准估為定叡册舞文附下罔上罪當誅髙宗遂左遷遂良為同州刺史叡册循州刺史思謙名仁約以字行
王義方對仗叱李義府
顯兀年李義府恃寵用事洛州婦人淳于氏美色繫大理獄義府屬大理寺丞畢正義枉法出之將納為妾大理卿寳𤣥疑而奏之髙宗命給事中劉仁軌等鞫之義府恐事逼正義自縊於獄中髙宗知之原義府罪不問侍御史漣水王義方欲奏彈之先白其母曰義方為御史視姦臣不糾則不忠糾之則身危而憂及於親為不孝二者不能自決奈何母曰昔王陵之母殺身以成子之名汝能盡忠以事君吾死不恨義方乃奏稱義府於輦轂之下擅殺六品寺丞就云正義自殺亦由畏義府威殺身以滅口如此則生殺之威不由上出漸不可長請更加勘當於是對仗叱義府令下義府顧望不退義方三叱髙宗既無言義府始趨出義方乃讀彈文髙宗釋義府不問而謂義方毁辱大臣言詞不遜貶萊州司户
狄仁傑劾奏韋𢎞機王本立
調露元年春正月己酉髙宗幸東都司農卿韋𢎞機作宿羽髙山上陽等宫制度壯麗上陽宫臨洛水為長廊亘一里宫成髙宗移御之侍御史狄仁傑劾奏𢎞機導上為奢泰𢎞機坐免官左司郎中王本立恃恩用事朝廷畏之仁傑奏其姦請付法司髙宗特原之仁傑曰國家雖乏英才豈少本立輩陛下何惜罪人以虧王法必欲曲赦本立請棄臣於無人之境為忠貞將來之誡本立竟得罪由是朝廷肅然
郭霸嘗魏元忠糞
長壽元年寜陵丞廬江郭霸以諂䛕于太后拜監察御史中丞魏元忠病霸往問之因嘗其糞喜曰大夫糞甘則可憂今苦無傷也元忠大惡之遇人輒告之
陽嶠不樂搏擊之任乃擢御史
長安四年左臺中丞桓彦範右臺中丞東光袁恕已共薦詹事司直陽嶠為御史楊再思曰嶠不樂搏擊之任如何彦範曰為官擇人豈必待其所欲所不欲者尤須與之所以長難進之風抑躁求之路乃擢為右臺侍御史先是李嶠崔𤣥暐奏往屬革命之時人多逆節遂致刻薄之吏恣行酷法其周興等所劾破家者並請雪免司刑少卿桓彦範又奏陳之表疏前後十上太后乃從之
崔琬彈宗楚客紀處訥受戎狄貨賂
景龍三年監察御史崔琬對仗彈宗楚客紀處訥潛通戎狄受其貨賂致生邊患故事大臣被彈俯僂趨出立於朝堂待罪至是楚客更憤怒作色自陳忠鯁為琬所誣中宗竟不窮問命琬與楚客結為兄弟以和解之時人謂之和事天子
楊孚彈糾不避權貴
景雲元年侍御史楊孚彈糾不避權貴權貴毁之睿宗曰鷹搏狡兎須急救之不爾必反為所噬御史繩姦慝亦然茍非人主保衛之則亦為姦慝所噬矣
楊瑒廷奏李傑反為崔日知所構
開元三年京兆尹崔日知貪暴不法御史大夫李傑將糾之日知反構傑罪十二月侍御史楊瑒廷奏曰若糾彈之司使姦人得而恐愒則御史臺可廢矣明皇遽命傑視事如故貶日知為歙縣丞
長孫昕毆李傑
皇后妹夫尚衣奉御長孫昕以細故與御史大夫李傑不協四年春正月昕與其妹夫楊仙玉於里巷伺傑而毆之傑上表自訴曰髪膚見毁雖則痛心冠冕被陵誠為辱國明皇大怒命於朝堂杖殺以謝百僚仍以敕書慰傑曰昕等朕之密戚不能訓導使陵犯衣冠雖寘以極刑未足謝罪卿宜以剛腸疾惡勿以凶人介意
宇文融使御史彈劾事泄坐貶
十七年宇文融性精敏應對辯給以治財賦得幸於明皇始廣置諸使競為聚斂由是百官浸失其職而上心益侈百姓皆怨苦之為人疎躁多言好自矜伐在相位謂人曰使吾居此數月則海内無事矣信安王禕以軍功有寵於明皇融疾之禕入朝融使御史李寅彈之泄於所親禕聞之先以白上明日寅奏果入明皇怒融坐貶汝州刺史凡為相百日而罷是後言財利以取貴仕者皆祖於融
周子諒彈牛仙客非才受杖于朝堂
二十五年監察御史周子諒彈牛仙客非才引䜟書為證明皇怒甚命左右㩧於殿庭絶而復蘇仍杖之朝堂流瀼州至藍田而死李林甫言子諒張九齡所薦也貶九齡荆州長史
李勉彈管崇嗣背闕而坐
至徳元載時塞上精兵皆選入討賊惟餘老弱守邊文武官不滿三十人披草萊立朝廷制度草創武人驕慢大將管崇嗣在朝堂背闕而坐言笑自若監察御史李勉奏彈之繫於有司肅宗特原之歎曰吾有李勉朝廷始尊
思得不阿附元載者遂用李栖筠為大夫
大厯六年代宗益厭元載所為思得士大夫之不阿附者為腹心漸収載權内出制書以浙西觀察使李栖筠為御史大夫宰相不知載由是稍絀
趙計奏苖不損與縣令同不實皆坐貶
十二年京兆尹黎幹奏秋霖損稼韓滉奏幹不實代宗命御史按視還奏所損凡二萬餘頃渭南令劉澡阿附度支稱縣境苖獨不損御史趙計奏與澡同代宗曰霖雨溥博豈得渭南獨無更命御史朱敖視之損三千餘頃代宗歎息久之曰縣令字人之官不損猶應言損乃不仁如是乎貶澡南浦尉計澧州司户而不問滉
崔薳入北軍廵囚受杖流
貞元十九年建中初敕京城諸使及府縣繫囚每季終委御史廵按有寃濫者以聞近嵗北軍移牒而已監察御史崔薳遇下嚴察下吏欲陷之引以入右神䇿軍軍使以下駭懼具奏其状徳宗怒杖薳四十流崖州
武元衡竇羣不附王叔文之黨
永貞元年以御史中丞武元衡為左庶子徳宗之末叔文之黨多為御史元衡薄其為人待之莽鹵元衡為山陵儀仗使劉禹錫求為判官不許叔文以元衡在風憲欲使附己使其黨誘以權利元衡不從由是左遷侍御史竇羣奏屯田貟外郎劉禹錫挾邪亂政不宜在朝又嘗謁叔文揖之曰事固有不可知者叔文曰何謂也羣曰去嵗李實怙恩挾貴氣蓋一時公當此時逡廵路旁乃江南一吏耳今公一旦復據其地安知路旁無如公者乎其黨欲逐之韋執誼以羣素有彊直名止之
盧坦奏彈桞晟閻濟美違赦進奉
元和三年御史中丞盧坦奏彈前山南西道節度使桞晟前浙東觀察使閻濟美違赦進奉憲宗召坦褒慰之曰朕已釋其罪不可失信坦曰赦令宣布海内陛下之大信也晟等不畏陛下法奈何存小信棄大信乎憲宗乃命歸所進於有司
盧坦揖退裴均歸位
以荆南節度使裴均為右僕射均素附宦官得貴顯為僕射自矜大嘗入朝踰位而立中丞盧坦揖而退之均不從坦曰昔姚南仲為僕射位在此均曰南仲何人坦曰是守正不交權倖者
李夷簡彈楊憑貪汚以徐晦不負楊憑薦為御史
四年御史中丞李夷簡彈京兆尹楊憑前為江西觀察使貪汚僭侈貶憑臨賀尉憲宗命盡籍憑資産李絳諫曰舊制非反逆不籍其家憲宗乃止憑之親友無敢送者櫟陽尉徐晦獨至藍田與别太常卿權徳輿素與晦善謂之曰君送楊臨賀誠為厚矣無乃為累乎對曰晦自布衣蒙楊公知奨今日逺謫豈得不與之别借如明公他日為讒人所逐晦敢自同路人乎徳輿嗟嘆稱之於朝後數日李夷簡奏為監察御史晦謝曰晦平生未嘗得望公顔色公何從而取之夷簡曰君不負楊臨賀肯負國乎
温造彈李祐違敕進馬而李祐膽落
長慶四年夏綏節度使李祐入為左金吾大將軍進馬百五十匹敬宗却之侍御史温造於閤内奏彈祐違敕進奉請論如法詔釋之祐謂人曰吾夜半入蔡州城取吳元濟未嘗心動今日膽落於温御史矣
南唐江文蔚彈馮廷巳等坐貶
後晉天福十二年唐主以矯詔敗軍皆陳覺馮延魯之罪詔赦諸將議斬二人以謝中外御史中丞江文蔚對仗彈馮延巳魏岑曰陛下踐阼以來所信任者延巳延魯岑覺四人而已皆隂狡弄權壅蔽聰明排斥忠良引用羣小諫争者逐竊議者刑上下相蒙道路以目今覺延魯雖伏辜而延巳岑猶在本根未殄枝榦復生同罪異誅人心疑惑唐主以文蔚所言為太過怒貶江州司士叅軍覺於蘄州延魯於舒州
史官門
漢蔡邕願繼成漢史
初平三年董卓之死也左中郎將髙陽侯蔡邕在王允坐聞之驚歎允勃然叱之曰董卓國之大賊幾亡漢室君為王臣所宜同疾而懐其私遇反相傷痛豈不共為逆哉即収付廷尉邕謝曰身雖不忠古今大義耳所厭聞口所常玩豈當背國而嚮卓也願黥首刖足繼成漢史士大夫多矜救之不能得太尉馬日磾謂允曰伯喈曠世逸才多識漢事當續成後史為一代大典而所坐至㣲誅之無乃失人望乎允曰昔武帝不殺司馬遷使作謗書流於後世方今國祚中衰戎馬在郊不可令佞臣執筆在幼主左右既無益聖徳復使吾黨蒙其訕議日磾退而告人曰王公其無後乎善人國之紀也制作國之典也滅紀廢典其能久乎邕遂死獄中
晉孫盛作晉春秋
太和四年大司馬温發徐兖州民築廣陵城徙鎮之時征役既頻加之疫癘死者什四五百姓嗟怨祕書監太原孫盛作晉春秋直書時事大司馬温見之怒謂盛子曰枋頭誠為失利何至乃如尊君所言若此史遂行自是關君門户事其子遽拜謝請改之時盛年老家居性方嚴有軌度子孫雖班白待之愈峻至是諸子乃共號泣稽顙請為百口切計盛大怒不許諸子遂私改之盛先已寫别本傳之外國及孝武帝購求異書得之於遼東人與見本不同遂兩存之
桓𤣥自作起居注
元興三年桓𤣥至尋陽郭昶之給其器用兵力𤣥逼帝西上劉毅帥何無忌劉道規等諸軍追之𤣥留龍驤將軍何澹之前將軍郭銓與郭昶之守湓口𤣥於道自作起居注叙討劉𥙿事自謂經略舉無遺䇿諸軍違節度以致犇敗專覃思著述不暇與羣下議時事起居注既成宣示逺近
北魏崔浩刋國史于石坐誅
宋元嘉二十七年魏主以崔浩監祕書事使與髙允等共譔國記曰務從實録著作令史閔湛郗標性巧佞為浩所寵信勸浩刋所撰國史于石以彰直筆浩竟用湛標議刋石立於郊壇東方書魏之先世事皆詳實列於衢路往來見者咸以為言北人無不忿恚相與譛浩於魏主以為暴揚國惡魏主大怒使有司案浩及祕書郎吏等罪状魏主召髙允問曰國書皆浩所為乎對曰太祖記前著作郎鄧淵所為先帝記及今記臣與浩共為之然浩所領事多總裁而已至於著述臣多於浩魏主顧謂太子曰直哉此人情所難而允能為之臨死不易辭信也為臣不欺君貞也遂赦之詔誅浩及僚屬宗欽承根等下至僮吏凡百二十八人皆夷五族縶浩置檻内送城南衛士數十人溲其上呼聲嗷嗷聞於行路魏主既誅崔浩而悔之會比部尚書宣城公李孝伯病篤或傳已卒魏主悼之曰李宣城可惜既而曰朕失言崔司徒可惜李宣城可哀
齊沈約撰宋書多載世祖太宗鄙事
永明十年武帝使太子家令沈約譔宋書疑立袁粲傳審之於武帝武帝曰袁粲自是宋室忠臣約又多載宋世祖太宗諸鄙瀆事武帝曰孝武事迹不容頓爾我昔經事明帝卿可思諱惡之義於是多所刪除
北齊魏収撰魏書時人謂之穢史
梁承聖三年齊中書令魏収撰魏書頗用愛憎為褒貶每謂人曰何物小子敢與魏収作色舉之則使升天按之則使入地既成盧潜奏収誣罔一代罪當誅盧斐頓丘李庶皆言魏史不直収啓齊主云臣既結怨彊宗將為刺客所殺齊主怒於是斐庶及王松年皆坐謗史鞭二百配甲坊斐庶死於獄中潜亦坐繫獄然時人終不服謂之穢史
唐太宗欲觀褚遂良起居注
貞觀十六年太宗謂諫議大夫褚遂良曰卿猶知起居注所書可得觀乎對曰史官書人君言動備記善惡庶幾人君不敢為非未聞自取而觀之也太宗曰朕有不善卿亦記之邪對曰臣職當載筆不敢不記黄門侍郎劉洎曰借使遂良不記天下亦皆記之太宗曰誠然
復令房𤣥齡等撰次實録以聞
十七年初太宗謂監修國史房𤣥齡曰前世史官所記皆不令人主見之何也對曰史官不虚美不隱惡若人主見之必怒故不敢獻也太宗曰朕之為心異於前世帝王欲自觀國史知前日之惡為後來之戒公可撰次以聞諫議大夫朱子奢上言陛下聖徳在躬舉無過事史官所述義歸盡善陛下獨覽起居於事無失若以此法傳示子孫竊恐曾𤣥之後或非上智飾非護短史官必不免刑誅如此則莫不希風順㫖全身逺害悠悠千載何所信乎所以前代不觀盖為此也太宗不從𤣥齡乃與給事中許敬宗等刪為髙祖今上實録書成上之上見書六月四日事語多㣲隱謂𤣥齡曰昔周公誅管蔡以安周季友鴆叔牙以存魯朕之所為亦𩔖是耳史官何諱焉即命削去浮詞直書其事
詔劉仁軌改修許敬宗所譔國史
咸亨四年詔劉仁軌等改修國史以許敬宗等所記多不實故也
吴兢不從張説之請
開元九年安州别駕劉子𤣥卒子𤣥即知幾也避明皇嫌名以字行著作郎吴兢撰則天實録言宋璟激張說使證魏元忠事說修史見之知兢所為謬曰劉五殊不相借兢起對曰此乃兢所為史草具在不可使明公枉怨死者同僚皆失色其後説隂祈兢改數字兢終不許曰若狥公請則此史不為直筆何以取信於後
魏謩諫文宗觀起居注
開成四年文宗就起居舎人魏謩取記注觀之謩不可曰記注兼書善惡所以儆戒人君陛下但力為善不必觀史文宗曰朕曏嘗觀之對曰此曏日史官之罪也若陛下自觀史則史官必有所諱避何以取信於後文宗乃止
京兆門
西漢張敞五日京兆
甘露元年楊惲之誅也公卿奏京兆尹張敞惲之黨友不宜處位宣帝惜敞材獨寢其奏不下敞使掾絮舜有所案驗舜私歸其家曰五日京兆耳安能復案事敞聞舜語即部吏収舜繫獄晝夜騐治竟致其死事舜當出死敞使主簿持教告舜曰五日京兆竟何如冬月已盡延命乎乃棄舜市
前有趙張後有三王
成帝陽朔四年少府王駿為京兆尹駿吉之子也先是京兆有趙廣漢張敞王尊王章至駿皆有能名故京師稱曰前有趙張後有三王
唐許孟容肅清輦下
元和四年左神䇿軍吏李昱貸長安富人錢八千緡滿三嵗不償京兆尹許孟容収捕械繫立期使償曰期滿不足當死一軍大驚中尉訴於憲宗憲宗遣中使宣㫖送本軍孟容不之遣中使再至孟容曰臣不奉詔當死然臣為陛下尹京畿非抑制豪彊何以肅清輦下錢未畢償昱不可得上嘉其剛直而許之京城震栗
栁公綽杖殺神䇿軍將
十一年以給事中栁公綽為京兆尹公綽初赴府有神䇿小將躍馬横衝前導公綽駐馬杖殺之明日入對延英上色甚怒詰其專殺之状對曰陛下不以臣無似使待罪京兆京兆為輦轂師表今視事之初而小將敢爾唐突此乃輕陛下詔命非獨慢臣也臣知杖無禮之人不知其為神䇿軍將也憲宗曰何不奏對曰臣職當杖之不當奏上曰誰當奏者對曰本軍當奏若死於街衢金吾街使當奏在坊内左右廵使當奏上無以罪之退謂左右曰汝曹須作意此人朕亦畏之
韓愈為京兆尹六軍不敢犯法
長慶三年以吏部侍郎韓愈為京兆尹六軍不敢犯法私相謂曰是尚欲燒佛骨何可犯也
薛元賞杖殺禁軍將
文宗太和八年時禁軍暴横京兆尹張仲方不敢詰宰相以其不勝任以司農卿薛元賞代之元賞嘗詣李石第聞石方坐聽事與一人爭辨甚喧元賞使覘之云有神䇿軍將訴事元賞趨入責石曰相公輔佐天子紀綱四海今近不能制一軍將使無禮如此何以鎮服四夷命左右擒軍將俟於下馬橋其黨訴於仇士良士良遣宦者召之曰中尉屈大尹元賞曰屬有公事行當繼至遂杖殺之乃白服見士良士良曰癡書生何敢杖殺禁軍大將元賞曰中尉大臣也宰相亦大臣也宰相之人若無禮於中尉如之何中尉之人無禮於宰相庸可恕乎中尉與國同體當為國惜法元賞己囚服而來惟中尉死生之士良知軍將已死無可如何乃呼酒與元賞歡飲而罷
韋澳治鄭光荘吏
大中十年宣宗以京兆久不理以翰林學士韋澳為京兆尹澳為人公直既視事豪貴斂手鄭光荘吏恣横為閭里患積年租稅不入澳執而械之欲寘於法上曰鄭光甚愛之何如對曰陛下自内庭用臣為京兆欲以清畿甸之積𡚁若鄭光莊吏積年為蠧得寛重辟是陛下之法獨行於貧户耳臣未敢奉詔上曰誠如此但卿與痛杖貸其死可乎對曰臣不敢不奉詔願聴臣且繫之俟徴租足乃釋之上曰灼然可朕為鄭光故撓卿法殊以為愧澳歸府即杖之督租數百斛足乃以吏歸光
郡守門
西漢何並代嚴詡剛柔不同
平帝元始三年潁川太守陵陽嚴詡本以孝行為官謂掾史為師友有過輒閉閤自責終不大言郡中亂王莽遣使徴詡官屬數百人為設祖道詡據地哭掾史曰明府吉徴不宜若此詡曰吾哀潁川士身豈有憂哉我以柔弱徴必選剛猛代代到將有僵仆者故相弔耳詡至拜為美俗使者徙隴西太守平陵何並為潁川太守並到郡捕鍾元弟威等皆殺之郡中震栗
潁川願借冦君一年
東漢建武八年光武謂執金吾冦恂曰潁川廹近京師當以時定惟念獨卿能平之耳從九卿復出以憂國可也對曰潁川聞陛下有事隴蜀故狂狡乗間相詿誤耳如聞乘輿南向賊必惶怖歸死臣願執銳前驅帝從之車駕南征潁川盗賊悉降冦恂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願從陛下復借冦君一年乃留恂長社鎮撫吏民受納餘降
唐馬周言内重外輕
貞觀十一年馬周上疏言百姓所以治安唯在刺史縣令茍選用得人則陛下可以端拱無為今朝廷唯重内官而輕州縣之選刺史多用武人或京官不稱職始補外任邊逺之處用人更輕所以百姓未安殆由於此疏奏太宗稱善久之謂侍臣曰刺史朕當自選縣令宜詔京官五品已上各舉一人
縣令門
東漢卓茂以禮教不以律治
建武元年初宛人卓茂寛仁恭愛恬蕩樂道雅實不為華貌行已在扵清濁之間哀平間為密令視民如子舉善而教口無惡言吏民親愛不忍欺之民嘗有言部亭長受其米肉遺者茂曰亭長為從汝求乎為汝有事囑之而受乎將平居自以恩意遺之乎民曰往遺之耳茂曰遺之而受何故言邪民曰竊聞賢明之君使民不畏吏吏不取民今我畏吏是以遺之吏既卒受故來言耳茂曰汝為敝民矣凡人所以羣居不亂異於禽獸者以有仁愛禮義知相敬事也汝獨不欲修之寜能髙飛逺走不在人間邪吏顧不當乘威力彊請求耳亭長素善吏嵗時遺之禮也民曰茍如此律何故禁之茂笑曰律設大法禮順人情今我以禮教汝汝必無怨惡以律治汝汝何所措其手足乎一門之内小者可論大者可殺也且歸念之初茂到縣有所廢置吏民笑之隣城聞者皆蚩其不能河南郡為置守令茂不為嫌治事自若數年教化大行道不拾遺遷京部丞宻人老少皆涕泣隨送
陳寔不禁民訟
桓帝建和三年陳寔為太丘長修徳清静百姓以安鄰縣民歸附者寔輒訓導譬解發遣各令還本司官行部吏慮民有訟者白欲禁之寔曰訟以求直禁之理將何申其勿有所拘司官聞而歎息曰陳君所言若是豈有寃於人乎亦竟無訟者
賈彪嚴養子之制
延熹九年賈彪嘗為新息長小民困貧多不養子彪嚴為其制與殺人同罪城南有盗劫害人者北有婦人殺子者彪出案驗掾吏欲引南彪怒曰賊冦害人此則常理母子相殘逆天違道遂驅車北行案致其罪城南賊聞之亦面縛自首數年間人養子者以千數曰此賈父所生也皆名之為賈
李君奭有異政
大中九年初宣宗校獵渭上有父老以十數聚扵佛祠上問之對曰醴泉百姓也縣令李君奭有異政考滿當罷詣府乞留故此祈佛冀諧所願耳及懐州刺史闕上手筆除君奭宰相莫之測君奭入謝上以此奨勵衆始知之
通鑑總𩔖卷七下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八上 宋 沈樞 撰將帥門
吳起去魯歸魏
周威烈二十三年吳起者衞人仕於魯齊人伐魯魯人欲以為將起取齊女為妻魯人疑之起殺妻以求將大破齊師或譖之魯侯曰起始事曾參母死不奔喪曾參絶之今又殺妻以求為君將起殘忍薄行人也且以魯國區區而有勝敵之名則諸侯圖魯矣起恐得罪聞魏文侯賢乃往歸之文侯問諸李克李克曰起貪而好色然用兵司馬穰苴弗能過也於是文侯以為將擊秦拔五城起之為將與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設席行不騎乘親裹贏糧與士卒分勞苦卒有病疽者起為吮之卒母聞而哭之人曰子卒也而將軍自吮其疽何哭為母曰非然也往年吳公吮其父其父戰不還踵遂死於敵吳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
齊田單聽魯仲連之言遂克狄
赧王三十六年齊田單將攻狄往見魯仲連魯仲連曰將軍攻狄不能下也田單曰臣以即墨破亡餘卒破萬乘之燕復齊之墟今攻狄而不下何也上車弗謝而去遂攻狄三月不克齊小兒謡曰大冠若箕脩劒柱頥攻狄不能下壘枯骨成丘田單乃懼問魯仲連曰先生謂單不能下狄請問其説魯仲連曰將軍之在即墨坐則織蕢立則仗鍤為士卒倡曰無可往矣宗廟亡矣今日尚矣歸於何黨矣當此之時將軍有死之心士卒無生之氣聞君言莫不揮泣奮臂而欲戰此所以破燕也當今將軍東有夜邑之奉西有淄上之娛黄金横帶而騁乎淄澠之間有生之樂無死之心所以不勝也田單曰單之有心先生志之矣明日乃厲氣循城立於矢石之所援枹鼓之狄人乃下
趙括讀父書不知合變遂為秦所敗
五十五年秦數敗趙兵㢘頗堅壁不出趙王以頗失亡多而更怯不戰怒數讓之應侯又使人行千金於趙為反間曰秦之所畏獨畏馬服君之子趙括為將耳㢘頗易與且降矣趙王遂以趙括代頗將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膠柱鼓瑟耳括徒能讀其父書傳不知合變也王不聽初趙括自少時學兵法以天下莫能當甞與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難然不謂善括母問其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趙不將括則已若必將之破趙軍者必括也及括將行其母上書言括不可使王曰何以對曰始妾事其父時為將身所奉飯而進食者以十數所友者以百數王及宗室所賞賜者盡以與軍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問家事今括一旦為將東鄉而朝軍吏無敢仰視之者王所賜金帛歸藏於家而日視便利田宅可買者買之王以為如其父父子異心願王勿遣王曰母置之吾已決矣母因曰即如有不稱妾請無隨坐趙王許之括至軍悉更約束易置軍吏出兵擊秦師武安君佯敗而走張二奇兵以刼之趙括乘勝追造秦壁壁堅拒不得入奇兵二萬五千人絶趙軍之後又五千騎絶趙壁間趙軍分而為二糧道絶武安君出輕兵擊之趙戰不利因築壁堅守以待救至趙人乏食請粟於齊齊王弗許趙軍食絶四十六日皆内隂相殺食急來攻秦壘括自出鋭卒搏戰秦人射殺之趙師大敗秦反間使趙殺李牧廢司馬尚遂破趙
始皇十八年王翦將上地兵下井陘端和將河内兵共伐趙趙李牧司馬尚禦之秦人多與趙王嬖臣郭開金使毁牧及尚言其欲反趙王使趙葱及齊將顔聚代之李牧不受命趙人捕而殺之廢司馬尚十九年王翦擊趙軍大破之殺趙葱顔聚亡遂克邯鄲虜趙王遷王如邯鄲故與母家有仇怨者皆殺之還從太原上郡歸
漢蕭何薦韓信於髙祖
元年信數與蕭何語何奇之漢王至南鄭諸將及士卒皆歌謳思東歸多道亡者信度何等已數言王王不我用即亡去何聞信亡不及以聞自追之人有言王曰丞相何亡王大怒如失左右手居一二日何來謁王王且怒且喜罵何曰若亡何也何曰臣不敢亡也臣追亡者耳王曰若所追者誰何曰韓信也王復罵曰諸將亡者以十數公無所追追信詐也何曰諸將易得耳至如信者國士無雙王必欲長王漢中無所事信必欲爭天下非信無可與計事者王曰吾為公以為將何曰雖為將信不留王曰以為大將何曰幸甚於是王欲召信拜之何曰王素慢無禮今拜大將如呼小兒此乃信所以去也王必欲拜之擇良日齋戒設壇具禮乃可耳王許之諸將皆喜人人各自以為得大將至拜大將乃韓信也一軍皆驚信拜禮畢上坐王曰丞相數言將軍將軍何以教寡人計策信辭謝因問王曰今東鄉爭權天下豈非項王邪漢王曰然曰大王自料勇悍仁强孰與項王漢王黙然良久曰不如也信再拜賀曰惟信亦以為大王不如也項王雖霸天下而臣諸侯不居關中而都彭城背義帝之約而以親愛王諸侯不平逐其故主而王其將相又遷逐義帝置江南所過無不殘滅百姓不親附特刼於威强耳名雖為霸實失天下心故其强易弱今大王誠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誅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義兵從思東歸之士何所不散大王之入武闗秋毫無所害除秦苛法與秦民約法三章秦民無不欲得大王王秦者大王舉而東三秦可傳檄而定也於是漢王大喜自以為得信晚遂聽信計
用故秦騎士李必駱甲為校尉
二年楚起於彭城常乘勝逐北與漢戰滎陽南京索間楚騎來衆漢王擇軍中可為騎將者皆推故秦騎士重泉人李必駱甲漢王欲拜之必甲曰臣故秦民恐軍不信臣願得大王左右善騎者傅之乃拜灌嬰為中大夫令李必駱甲為左右校尉將騎兵擊楚騎於滎陽東大破之楚以故不能過滎陽而西漢王軍滎陽築甬道屬之河以取敖倉粟
問魏王豹諸將
漢王使酈食其往説魏王豹且召之豹不聽漢王問食其魏大將誰也對曰栢直王曰是口尚乳臭安能當韓信騎將誰也曰馮敬曰是秦將馮無擇子也雖賢不能當灌嬰步卒將誰也曰項它曰不能當曹參吾無患矣韓信亦問酈生魏得無用周叔為大將乎酈生曰栢直也信曰豎子耳遂進兵魏王盛兵蒲坂以塞臨晉信乃益為疑兵陳船欲渡臨晉而伏兵從夏陽以木罌渡軍襲安邑魏王豹驚引兵迎信信擊虜豹傳詣滎陽悉定魏地置河東上黨太原郡
韓信請兵擊燕趙齊以距楚
韓信既定魏使人請兵三萬人願以北舉燕趙東擊齊南絶楚糧道漢王許之乃遣張耳與俱引兵東北擊趙代信破代兵禽夏説於閼與信之下魏破代漢輒使人收其精兵詣滎陽以距楚
漢王踞牀洗足見九江王
三年九江王至漢漢王方踞牀洗足召布入見布大怒悔來欲自殺及出就舎帳御飲食從官皆如漢王居布又大喜過望
髙祖縛韓信以歸
六年冬十月人有上書告楚王信反者髙祖以問諸將皆曰亟發兵坑豎子耳髙祖黙然又問陳平陳平曰人上書言信反信知之乎曰不知陳平曰陛下精兵孰與楚髙祖曰不能過平曰陛下諸將用兵有能過韓信者乎髙祖曰莫及也平曰今兵不如楚精而將不能及舉兵攻之是趣之戰也竊為陛下危之髙祖曰為之奈何平曰古者天子有巡狩會諸侯陛下第出偽游雲夢會諸侯於陳陳楚之西界信聞天子以好出游其埶必無事而郊迎謁謁而陛下因禽之此特一力士之事耳髙祖以為然乃發使告諸侯會陳吾將南游雲夢髙祖因隨以行楚王信聞之自疑懼不知所為或説信曰斬鍾離昧以謁上上必喜無患信從之十二月髙祖會諸侯於陳信持昧首謁髙祖髙祖令武士縛信載後車信曰果若人言狡兎死走狗烹髙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天下已定我固當烹髙祖曰人告公反遂械繫信以歸
韓信稱髙祖不能將兵而善將將
髙祖還至洛陽赦韓信封為淮隂侯髙祖嘗從容與信言諸將能將兵多少髙祖問曰如我能將幾何信曰陛下不過能將十萬髙祖曰於君何如曰臣多多而益善耳髙祖笑曰多多益善何為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將兵而善將將此乃信之所以為陛下禽也且陛下所謂天授非人力也
鼂錯言安邊在良將
前十一年匈奴冦狄道時匈奴數為邊患太子家令潁川鼂錯上言兵事曰兵法曰有必勝之將無必勝之民繇此觀之安邊境立功名在於良將不可不擇也
馮唐諫文帝赦魏尚
十四年文帝輦過郎署問郎署長馮唐曰吾居代時吾尚食監髙祛數為我言趙將李齊之賢唐對曰尚不如㢘頗李牧之為將也文帝搏髀曰嗟乎吾獨不得㢘頗李牧為將吾豈憂匈奴哉唐曰陛下雖得㢘頗李牧弗能用也文帝怒起入禁中良久召唐讓曰公何以知吾不能用㢘頗李牧也唐對曰臣聞上古王者之遣將也跪而推轂曰閫以内者寡人制之閫以外者將軍制之軍功爵賞皆決於外歸而奏之此非虛言李牧為趙將居邊軍市之租皆自用饗士賞賜決於外不從中覆也委任而責成功故李牧乃得盡其智能北逐單于破東胡滅䄡林西抑强秦南支韓魏當是之時趙幾霸今臣竊聞魏尚為雲中守匈奴逺避不近雲中之塞虜曾一入尚率車騎擊之坐上功首虜差六級陛下下之吏削其爵罰倍之由此言之陛下雖得㢘頗李牧弗能用也文帝説是日令唐持節赦魏尚復以為雲中守而拜唐為車騎都尉
周亞夫真將軍
後六年冬匈奴三萬騎入上郡三萬騎入雲中所殺略甚衆烽火通於甘泉長安以中大夫令免為車騎將軍屯飛狐故楚相蘓意為將軍屯句注將軍張武屯北地河内太守周亞夫為將軍次細栁宗正劉禮為將軍次霸上祝兹侯徐厲為將軍次棘門以備胡文帝自勞軍至霸上及棘門軍直馳入將以下騎送迎已而之細栁軍軍士吏被甲鋭兵刃彀弓弩持滿天子先驅至不得入先驅曰天子且至軍門都尉曰將軍令曰軍中聞將軍令不聞天子之詔居無何文帝至又不得入於是文帝乃使使持節詔將軍吾欲入營勞軍亞夫乃傳言開壁門壁門士請車騎曰將軍約軍中不得馳驅於是天子乃按轡徐行至營將軍亞夫持兵揖曰介胄之士不拜請以軍禮見天子為動改容式車使人稱謝皇帝敬勞將軍成禮而去既出軍門羣臣皆驚文帝曰嗟乎此真將軍矣曩者霸上棘門軍若兒戲耳其將固可襲而虜也至於亞夫可得而犯邪稱善者久之月餘漢兵至邊匈奴亦逺塞漢兵亦罷乃拜周亞夫為中尉
士卒樂李廣而苦程不識
元光元年衞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屯雲中中尉程不識為車騎將軍屯鴈門六月罷廣與不識俱以邊太守將兵有名當時廣行無部伍行陳就善水草舎止人人自便不擊刁斗以自衞莫府省約文書然亦逺斥候未嘗遇害程不識正部曲行伍營陳擊刁斗士吏治軍簿至明軍不得休息然亦未嘗遇害不識曰李廣軍極簡易然虜卒犯之無以禁也而其士卒亦佚樂咸樂為之死我軍雖煩擾然虜亦不得犯我然匈奴畏李廣之略士卒亦多樂從李廣而苦程不識
衞青為大將不敢專殺於境外
元朔六年衞青復將六將軍出定襄擊匈奴斬首虜萬餘人右將軍建前將軍信并軍三千餘騎獨逢單于兵與戰一日餘漢兵且盡建脱身亡自歸大將軍議郎周霸曰自大將軍出未嘗斬禆將今建棄軍可斬以明將軍之威軍正閎長史安曰不然兵法小敵之堅大敵之禽也今建以數千當單于數萬力戰一日餘士盡不敢有二心自歸而斬之是示後無反意也不當斬大將軍曰青幸得以肺腑待罪行間不患無威而霸説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職雖當斬將以臣之尊寵而不敢自擅誅於境外而具歸天子天子自裁之於以見為人臣不敢專權不亦可乎軍吏皆曰善遂囚建詣行在所建至武帝不誅贖為庶人
羌豪聞趙充國為將相責自悔
神爵元年充國常以逺斥候為務行必為戰備止必堅營壁尤能持重愛士卒先計而後戰遂西至西部都尉府日饗軍士士皆欲為用虜數挑戰充國堅守捕得生口言羌豪相數責曰語汝無反今天子遣趙將軍來年八九十矣善為兵今請欲壹鬬而死可得邪
軍中號馮異為大𣗳將軍
更始二年劉秀部分吏卒各𨽻諸軍士皆言願屬大𣗳將軍大𣗳將軍者偏將軍馮異也為人謙退不伐敕吏士非交戰受敵常行諸營之後每所止舍諸將並坐論功異常獨屏𣗳下故軍中號曰大𣗳將軍
光武不令賈復别將
建武元年都䕶將軍賈復與五校戰於真定復傷瘡甚光武大驚曰我所以不令賈復别將者為其輕敵也果然失吾名將聞其婦有孕生女邪我子娶之生男邪我女嫁之不令其憂妻子也復病尋愈追及光武於薊相見甚驩
光武督鄧禹進討
光武以闗中未定而鄧禹久不進兵賜書責之曰司徒堯也亡賊桀也長安吏民遑遑無所依歸宜以時進討鎮慰西京繫百姓之心禹猶執前意
鄧禹威名稍損光武令馮異代之
二年鄧禹自馮愔叛後威名稍損又乏糧食戰數不利歸附者日益離散赤眉延岑暴亂三輔郡縣大姓各擁兵衆禹不能定光武乃遣偏將軍馮異代禹討之又詔徴鄧禹還曰慎毋與窮冦爭鋒赤眉無榖自當來東吾以飽待饑以逸待勞折箠笞之非諸將憂也無得復妄進兵
鄧禹戰敗上司徒梁侯印綬
三年春以馮異為征西大將軍鄧禹慙於受任無功數以饑卒徼赤眉戰輒不利乃率車騎將軍鄧𢎞等自河北度至湖要馮異共攻赤眉異曰賊衆尚多可稍以恩信傾誘難卒用兵破也禹𢎞不從大戰移日異以士卒饑倦可且休禹不聽復戰大為所敗死傷者三千餘人禹以二十四騎脱歸宜陽上大司徒梁侯印綬詔還梁侯印綬以為右將軍
光武稱馮異能奮翼澠池
馮異與赤眉約期會戰使壯士變服與赤眉同伏於道側旦日赤眉使萬人攻異前部異少出兵以救之賊見埶弱遂悉衆攻異異乃縱兵大戰日昃賊氣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亂赤眉不復識别衆遂驚潰追擊大破之於崤底降男女八萬人光武降璽書勞異曰始雖垂翅囘谿終能奮翼澠池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方論功賞以荅大勲
吳漢裹創而起
吳漢率驃騎大將軍杜茂等七將軍圍蘇茂於廣樂周建招集得十餘萬人救之漢迎與之戰不利墯馬傷䣛還營建等遂連兵入城諸將謂漢曰大敵在前而公傷卧衆心懼矣漢乃勃然裹創而起椎牛饗士慰勉之士氣自倍旦日蘇茂周建出兵圍漢漢奮擊大破之
耿弇自請收上谷兵
耿弇從容言於光武自請北收上谷兵未發者定彭寵於漁陽取張豐於涿郡還收富平獲索東攻張步以平齊地光武壯其意許之
光武以耿弇破張步功難於韓信
五年光武在魯聞弇為步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陳俊謂弇曰劇虜兵盛可且閉營休士以須上來弇曰乘輿且到臣子當擊牛釃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賊虜遺君父邪乃出兵大戰大破之弇知步困將退豫置左右翼為伏以待之步果引去伏兵起縱擊追至鉅昧水上八九十里僵尸相屬數日車駕至臨菑自勞軍羣臣大會光武謂弇曰昔韓信破歴下以開基今將軍攻祝阿以發迹此皆齊之西界功足相方而韓信襲擊已降將軍獨拔勍敵其功又難於信也將軍前在南陽建此大策常以為落落難合有志者事竟成也
祭征虜憂國奉公
九年春正月潁陽成侯祭遵薨於軍遵為人亷約小心克己奉公賞賜盡與士卒約束嚴整所在吏民不知有軍取士皆用儒術對酒設樂必雅歌投壺臨終遺戒薄葬問以家事終無所言光武愍悼之尤甚後朝會光武每歎曰安得憂國奉公如祭征虜者乎衞尉銚期曰陛下至仁哀念祭遵不已羣臣各懷慚懼光武乃止
吳漢隱若一敵國
二十年廣平忠侯吳漢薨漢性彊力每從征伐光武未安常側足而立諸將見戰陳不利或多惶懼失其常度漢意氣自若方整厲器械激揚吏士光武時遣人觀大司馬何為還言方修戰攻之具乃歎曰吳公差彊人意隱若一敵國矣每當出師朝受詔夕則引道初無辦嚴之日及在朝廷斤斤謹質形於體貌漢嘗出征妻子在後買田業漢還讓之曰軍師在外吏士不足何多買田宅乎遂盡以分與昆弟外家故能任職以功名終
馬援稱男兒當馬革裹尸還葬
馬援自交阯還平陵孟冀迎勞之援曰方今匈奴烏桓尚擾北邊欲自請擊之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尸還葬耳何能卧牀上在兒女子手中邪冀曰諒為烈士當如是矣
馬援據鞍光武歎其矍鑠
二十四年武陵蠻冦臨沅遣謁者李嵩中山太守馬成討之不克馬援請行光武愍其老未許援曰臣尚能被甲上馬光武令試之援據鞍顧眄以示可用光武笑曰矍鑠哉是翁遂遣援率中郎將馬武耿舒等將四萬餘人征五溪
魏王操稱養吕布如養鷹
建安二年始布因陳登求徐州牧不得登還布怒拔㦸斫几曰卿父勸吾協同曹操絶㛰公路今吾所求無獲而卿父子並顯重但為卿所賣耳登不為動容徐對之曰登見曹公言養將軍譬如養虎當飽其肉不飽則將噬人公曰不如卿言譬如養鷹饑即為用飽則颺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
程昱之膽過於賁育
五年振威將軍程昱以七百兵守鄄城曹操欲益昱兵二千昱不肯曰袁紹擁十萬衆自以所向無前今見昱少兵必輕易不來攻若益昱兵過則不可不攻攻之必克徒兩損其埶願公無疑紹聞昱兵少果不往操謂賈詡曰程昱之膽過於賁育矣
蜀張飛據水斷橋
十三年張飛將二十騎拒後飛據水斷橋瞋目横矛曰身是張益徳也可來共決死操兵無敢近者
吳周泰戰如熊虎被創如刻畫
二十二年權留平虜將軍周泰督濡須朱然徐盛等皆在所部以泰寒門不服權會諸將大為酣樂命泰解衣權手自指其創痕問以所起泰輒記昔戰鬬處以對畢使復服權把其臂流涕曰幼平卿為孤兄弟戰如熊虎不惜軀命被創數十膚如刻畫孤亦何心不待卿以骨肉之恩委卿以兵馬之重乎坐罷住駕使泰以兵馬道從鳴鼓角作鼓吹而出於是盛等乃服
魏王操戒夏侯淵為將當有怯弱時
二十四年初夏侯淵戰雖數勝魏王操常戒之曰為將當有怯弱時不可但恃勇也將當以勇為本行之以智計但知任勇一匹夫敵耳及淵與先主相拒踰年蜀自陽平南渡沔水縁山稍前營於定軍山淵引兵爭之法正曰可擊矣蜀使討虜將軍黄忠乘髙鼓譟攻之淵軍大敗斬淵
蜀主歎趙子龍一身都為膽也
魏王操自長安出斜谷軍遮要以臨漢中運米北山下黄忠引兵欲取之過期不還翊軍將軍趙雲將數十騎出營視之值操揚兵大出雲猝與相遇遂前突其陳且鬬且却魏兵散而復合追至營下雲入營更大開門偃旗息鼓魏兵疑雲有伏引去雲雷鼓震天惟以勁弩於後射魏兵魏兵驚駭自相蹂踐墮漢水中死者甚多先主明旦自來至雲營視昨戰處曰子龍一身都為膽也
關侯張飛皆萬人敵
陳壽評曰關侯張飛皆稱萬人之敵為世虎臣侯報效曹公飛義釋嚴顔並有國士之風然侯剛而自矜飛暴而無恩以短取敗理數之常也
蜀諸葛亮七縱七禽
魏黄初六年漢諸葛亮至南中所在戰捷亮由越嶲入斬雍闓孟獲收闓餘衆以拒亮獲素為夷漢所服亮募生致之既得使觀於營陳之間問曰此軍何如獲曰向者不知虛實故敗今䝉賜觀營陳若秪如此即定易勝耳亮笑縱使更戰七縱七禽而亮猶遣獲獲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復反矣
晉羊祜務修徳信以懷吳人
泰始八年羊祐歸自江陵務修徳信以懷吳人每交兵刻日方戰不為掩襲之計將帥有欲進譎計者輒飲以醇酒使不得言祜出軍行吳境刈榖為糧皆計所侵送絹償之每會衆江沔遊獵常止晉地若禽獸先為吳人所傷而為晉兵所得者皆送還之於是吳邊人皆悦服祜與陸抗對境使命常通抗遺祜酒祜飲之不疑抗疾求藥於祜祜以成藥與之抗即服之人多諫抗抗曰豈有酖人羊叔子哉抗告其邊戍曰彼專為徳我專為暴是不戰而自服也各保分界而已無求細利
朱伺不言方略
永嘉元年西陽夷冦江夏太守楊珉請督將議之諸將爭獻方略騎督朱伺獨不言珉曰朱將軍何以不言伺曰諸人以舌擊賊伺惟以力耳珉又問將軍前後擊賊何以常勝伺曰兩敵共對惟當忍之彼不能忍我能忍是以勝耳珉善之
宋檀道濟唱籌量沙白服徐出
元嘉八年檀道濟等食盡自歷城引還軍士有亡降魏者具告之魏人追之衆忷懼將潰道濟夜唱籌量沙以所餘少米覆其上及旦魏軍見之謂道濟資糧有餘以降者為妄而斬之時道濟兵少魏兵甚盛騎士四合道濟命軍士皆被甲已白服乘輿引兵徐出魏人以為有伏兵不敢逼稍稍引退道濟全軍而返
檀公三十六策走為上䇿
永泰元年王敬則倉猝東起朝廷震懼太子寶卷使人上屋望見征虜亭失火謂敬則至急裝欲走敬則聞之喜曰檀公三十六策走為上策計汝父子唯有走耳蓋時人譏檀道濟避魏之語也
魏人服梁韋叡威名
天監五年豫州刺史韋叡體素羸未嘗跨馬每戰常乘板輿督厲將士勇氣無敵晝接賔旅夜半起筭軍書張燈達曙撫循其衆常如不及故投募之士爭歸之所至頓舍館宇藩牆皆應凖繩諸軍進至東陵有詔班師去魏城既近諸將恐其追躡叡悉遣輜重居前身乘小輿殿後魏人服叡威名望之不敢逼
北魏路思令論將帥不得其人
梁大通元年魏右民郎陽平路思令上疏以為師出有功在於將帥得其人則六合唾掌可清失其人則三河方為戰地竊以比年將帥多寵貴子孫銜杯躍馬志逸氣浮軒眉攘腕以攻戰自許及臨大敵憂怖交懷雄圖鋭氣一朝頓盡乃令羸弱在前以當冦彊壯居後以衞身兼復器械不精進止無節以當負險之衆敵數戰之虜欲其不敗豈可得哉夫徳可感義夫恩可勸死士今若黜陟幽明賞罰善惡先遣辯士曉以禍福如其不悛以順討逆如此則何異勵蕭斧而伐朝菌鼓洪爐而燎毛髪哉弗聽
東魏侯景將兵十萬專制河南
中大同元年東魏司徒河南大將軍大行臺侯景右足偏短弓馬非其長而多謀筭諸將髙敖曹彭樂等皆勇冠一時景常輕之曰此屬皆如豕突勢何所至景甞言於丞相歡願得兵三萬横行天下要須濟江縛取蕭衍老公以為太平寺主歡使將兵十萬專制河南杖任若已之半體
侯景懼慕容紹宗
太清元年東魏侯景叛大將軍澄使髙岳救彭城欲以潘樂為副陳元康曰樂緩於機變不如慕容紹宗且先王之命也公但推赤心於斯人景不足憂也遂以紹宗為東南道行臺與岳樂偕行初景聞韓軌來曰噉猪腸兒何能為聞髙岳來曰兵精人凡諸將無不為所輕者及聞紹宗來叩鞍有懼色曰誰教鮮卑兒解遣紹宗來若然髙王定未死邪
陳宣帝用吳明徹裴忌伐齊
太建五年宣帝謀伐齊公卿各有異同唯鎮前將軍吳明徹決策請行宣帝謂公卿曰朕意已決卿可共舉元帥衆議以淳于量位重共署推之徐陵獨曰吳明徹家在淮左悉彼風俗將略人才當今亦無過者都官尚書河東裴忌曰臣同徐僕射陵應聲曰非但明徹良將裴忌即良副也遂分命衆軍以明徹都督征討諸軍事忌監軍事統衆十萬伐齊
吳明徹破齊壽陽
吳明徹攻壽陽齊行臺右僕射琅邪皮景和等救壽陽衆數十萬去壽陽三十里頓軍不進諸將皆懼曰堅城未拔大援在近將若之何明徹曰兵貴神速而彼結營不進自挫其鋒吾知其不敢戰明矣遂躬擐甲胄四面疾攻一鼓拔之宣帝遣謁者蕭淳風就壽陽册命於城南設壇士卒二十萬陳旗鼓戈甲明徹登壇拜受成禮而退將卒榮之宣帝置酒舉杯屬徐陵曰賞卿知人陵避席曰定策聖衷非臣力也
突厥懼隋將史萬歳而遁
開皇二十年突厥達頭可汗犯塞詔命史萬歳出馬邑道以擊之萬歳出塞至大斤山與虜相遇達頭遣使問隋府為誰𠋫騎報史萬歳也突厥復問得非敦煌戍卒乎𠋫騎曰是也達頭懼而引去萬歳馳追百餘里縱擊大破之斬數千級逐北入磧數百里虜逺遁而還
賀若弼自許為大將
仁壽二年太子問於賀若弼曰楊素韓擒虎史萬歳皆稱良將其優劣何如弼曰楊素猛將非謀將韓擒虎鬬將非領將史萬歳騎將非大將太子曰然則大將誰也弼拜曰唯殿下所擇弼意自許也
唐李靖蕭輔之膏肓
髙祖武徳七年江南皆平以孝恭為東南道行臺右僕射李靖為兵部尚書頃之廢行臺以孝恭為州大都督靖為府長史上深美靖功曰靖蕭輔之膏肓也
侯君集破髙昌私取珍寶
太宗貞觀十四年君集之破髙昌也私取其珍寶將士知之競為盗竊君集不能禁為有司所劾詔下君集等獄中書侍郎岑文本上疏以為髙昌昬迷陛下命君集等討而克之不踰旬日並付大理雖君集等自挂網羅恐海内之人疑陛下唯録其過而遺其功也臣聞命將出師主於克敵茍能克敵雖貪可賞若其敗績雖亷可誅是以黄石公軍勢曰使智使勇使貪使愚故智者樂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貪者急趨其利愚者不計其死伏願録其㣲勞忘其大過使君集重升朝列復備驅馳雖非清貞之臣猶得貪愚之將斯則陛下雖屈法而徳彌顯君集等雖䝉宥而過更彰矣上乃釋之
太宗論名將
十八年上甞謂侍臣曰於今名將惟世勣道宗萬徹三人而已世勣道宗不能大勝亦不大敗萬徹非大勝則大敗
道宗擊髙麗清道以待乘輿
十九年髙麗步騎四萬救遼東江夏王道宗將四千騎逆擊之軍中皆以為衆寡懸絶不若深溝髙壘以俟車駕之至道宗曰賊恃衆有輕我心逺來疲頓擊之必敗且吾屬為前軍當清道以待乘輿乃更以賊遺君父乎
薛仁貴三箭定天山
髙宗龍朔二年鄭仁泰等敗鐵勒於天山鐵勒九姓聞唐兵將至合衆十餘萬以拒之選驍健者數十人挑戰薛仁貴發三矢殺三人餘皆下馬請降軍中歌之曰將軍三箭定天山戰士長歌入漢關
李勣善為將
總章二年勣為將有謀善斷與人議事從善如流戰勝則歸功於下所得金帛悉散之將士故人思致死所向克捷臨事選將必訾相其狀貌豐厚者遣之或問其故勣曰薄命之人不足與成功名
李勣用兵以救人死
勣常謂人我年十二三時為亡頼賊逢人則殺十四五為難當賊有所不愜則殺之十七八為佳賊臨陳乃殺人二十為大將用兵以救人死
突厥見薛仁貴面相顧失色
永淳元年突厥餘黨元珍等入冦并州都督薛仁貴將兵擊元珍於雲州虜問唐大將為誰應之曰薛仁貴虜曰吾聞仁貴流象州死久矣何以紿我仁貴免胄示之面虜相顧失色下馬列拜稍稍引去仁貴因奮擊大破之斬首萬餘級捕虜二萬餘人
薛訥白衣攝軍擊吐蕃
𤣥宗開元二年吐蕃將帥衆十萬冦臨洮命薛訥白衣攝左羽林將軍帥兵擊之
王忠嗣鎮方面以安邊為務
天寶四載以朔方節度使王忠嗣兼河東節度使忠嗣少以勇敢自負及鎮方面專以持重安邊為務常曰太平之將但當撫循訓練士卒而已不可疲中國之力以邀功名有漆弓百五十斤常貯之橐中以示不用軍中日夜思戰忠嗣多遣諜人伺其間隙見可勝然後興師故出必有功既兼兩道節制自朔方至雲中邊陲數千里要害之地悉列置城堡斥地各數百里邊人以為自張仁亶之後將帥皆不及
郭子儀斬王甫
代宗廣徳元年王甫自稱京兆尹聚衆四千餘人署置官屬暴横長安中郭子儀至滻水西甫按兵不出或謂子儀城不可入子儀不聽引三十騎徐進使人傳呼召甫甫失據出迎拜伏子儀斬之京畿遂安
李光弼與郭子儀齊名
二年李光弼治軍嚴重指顧號令諸將莫敢仰視謀定而後戰能以少制衆與郭子儀齊名
郭子儀奏除一屬吏不報
大厯十年子儀嘗奏除州縣官一人不報僚佐相謂曰以令公勲徳奏一屬吏而不從何宰相之不知體子儀聞之謂僚佐曰自兵興以來方鎮武臣多跋扈凡有所求朝廷常委曲從之此無它乃疑之也今子儀所奏事人主以其不可行而置之是不以武臣相待而親厚之也諸君可賀矣又何怪焉聞者皆服
李懷光殺史抗等
大厯十四年節度使李懷光既代郭子儀邠府宿將史抗等功名素出懷光右皆怏怏不服懷光發兵防秋屯長武城軍期進退不時應令監軍翟文秀勸懷光奏令宿衞懷光遣之既離營使人追捕誣以它罪且曰黄萯之敗職爾之由盡殺之
楊惠元戍關東不受宴勞
徳宗建中二年發京西防秋兵萬二千人戍關東上御望春樓宴勞將士神策將士獨不飲上使詰之其將楊惠元對曰臣等發奉天軍帥張巨濟戒之曰此行大建功名凱旋之日相與為歡茍未捷勿飲酒故不敢奉詔及行有司縁道設酒食獨惠元所部缾罌不發上深歎美賜書勞之
郭子儀身為天下安危
子儀為上將擁彊兵程元振魚朝恩讒謗百端詔書一紙徵之無不即日就道由是讒謗不行嘗遣使至田承嗣所承嗣西望拜之曰此膝不屈於人若干年矣李靈曜據汴州作亂公私物過汴者皆留之惟子儀物不敢近遣兵衞送出境校中書令考凡二十四月入俸錢二萬緡私産不在焉府庫珍貨山積家人三千人八子七壻皆為朝廷顯官諸孫數十人每問安不能盡辨頷之而已僕固懷恩李懷光渾瑊輩皆出麾下雖貴為王公常頥指役使趨走於前家人亦以僕𨽻視之天下以其身為安危者殆三十年功蓋天下而主不疑位極人臣而衆不疾窮奢極欲而人不非之年八十五而終其將佐至大官為名臣者甚衆
李抱真馬燧不協
三年初李抱真為澤潞節度使馬燧領河陽三城抱真欲殺懷州刺史楊鉥鉥奔燧燧納之且奏其無罪抱真怒及同討田悦數以事相恨望二人怨隙遂深由是諸軍逗撓久無成功徳宗數遣中使和解之及王武俊逼趙州抱真分麾下二千人戍邢州燧大怒曰餘賊未除宜相與戮力乃分兵自守其地我寧得獨戰邪欲引兵歸李晟説燧曰李尚書以邢趙連壤分兵守之誠未有害今公遽自引去衆謂公何燧悦乃單騎造抱真壘相與釋憾結歡
李晟以忠義感激將帥
徳宗興元元年是時懷光朱泚連兵聲勢甚盛車駕南幸人情擾擾晟以孤軍處二彊冦之間内無資糧外無救援徒以忠義感激將士故其衆雖單弱而鋭氣不衰
天生李晟為社稷
李晟遣掌書記于公異作露布上行在曰臣已肅清宫禁祗謁寢園鍾簴不移廟貌如故徳宗泣下曰天生李晟以為社稷非為朕也晟在渭橋熒惑守歳久之乃退賔佐皆賀曰熒惑退舍皇家之福也宜速進兵晟曰天子野次臣下知死敵而已天象高逺誰得知之既克長安乃謂之曰曏非相拒也吾聞五星贏縮無常萬一復來守歳吾軍不戰自潰矣皆謝曰非所及也
陸贄論機失於遙制
貞元九年陸贄上奏論備邊六失凡欲選任將帥必先考察行能可者遣之不可者退之疑者不使使者不疑故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自頃邊軍去就裁斷多出宸衷選置戎臣先求易制多其部以分其力輕其任以弱其心遂令爽於軍情亦聽命乖於事宜亦聽命戎虜馳突迅如風飈驛書上聞旬月方報守土者以兵寡不敢抗敵分鎮者以無詔不肯出師賊既縱掠退歸此乃陳功告捷其敗喪則減百而為一其捃獲則張百而成千將帥既幸於總制在朝不憂罪累陛下又以為大權由己不究事情可謂機失於遙制矣
杜黄裳請討劉闢
元和元年劉闢既得旌節志益驕求兼領三川憲宗不許闢遂發兵圍東川節度使李康於梓州憲宗欲討闢而重於用兵公卿議者亦以為蜀險固難取杜黄裳獨曰闢狂戇書生取之如拾芥耳臣知神策軍使髙崇文勇略可用願陛下專以軍事委之勿置監軍闢必可擒憲宗從之時宿將名位素重者甚衆皆自謂當征蜀之選及詔用崇文皆大驚憲宗與杜黄裳論及藩鎮黄裳曰徳宗自經憂患務為姑息不生除節帥有物故者先遣中使察軍情所與則授之中使或私受大將賂歸而譽之即降旄鉞未嘗有出朝廷之意者陛下必欲振舉綱紀宜稍以法度裁制藩鎮然後天下可得而理也憲宗深以為然於是始用兵討蜀以至威行兩河皆黄裳啓之也
杜黄裳指授髙崇文方略
杜黄裳建議征蜀及指授髙崇文方略皆懸合事宜崇文素憚劉澭黄裳使謂之曰若無功當以劉澭相代故能得其死力及蜀平宰相入賀憲宗目黄裳曰卿之功也
白居易論中使監軍之弊
元和四年王承宗反憲宗以左神策中尉吐突承璀為招討處置等使翰林學士白居易上奏以為國家征伐當責成將帥近歳始以中使為監軍自古及今未有徵天下之兵專令中使統領者也臣恐四方聞之必輕朝廷四夷聞之必笑中國陛下忍令後代相傳云以中官為制將都統自陛下始乎陛下念承璀勤勞貴之可也憐其忠赤富之可也至於軍國權柄動關理亂朝廷制度出自祖宗何不思於一時之間而取笑於萬代之後乎上不聽諫官御史等極言其不可上不得已明日削承璀四道兵馬使改處置為宣慰而已
李愬用賊將丁士良
十二年李愬謀襲蔡州遣十將馬少良將十餘騎巡邏遇吳元濟捉生虞候丁士良與戰擒之士良元濟驍將常為東邊患衆請刳其心愬命釋其縛署為捉生將丁士良言於李愬曰吳秀琳擁三十之衆據文城栅為賊左臂官軍不敢近者有陳光洽為之謀主也光洽勇而輕好自出戰請為公先擒光洽則秀琳自降矣士良擒光洽以歸
李愬用賊將李祐
十二年愬厚待吳秀琳與之謀取蔡秀琳曰公欲取蔡非得李祐不可如秀琳無能為也祐者淮西騎將有勇略守興橋栅常陵暴官軍祐帥士卒刈麥於張柴村愬召廂虞侯史用誠發騎掩之生擒祐以歸將士以祐曏日多殺官軍爭請殺之愬不許釋縛待以客禮時愬欲襲蔡而更密其謀獨召祐及李忠義屏人語或至夜分它人莫得預聞諸將恐祐為變多諫愬愬待祐益厚出入帳中或與之同宿密語不寐達曙有竊聽於帳外者但聞祐感泣聲舊軍令舍賊諜者屠其家愬除其令使厚待之諜反以情告愬愬益知賊中虚實
李愬以往亡日攻吳房
李愬將攻吳房諸將曰今日往亡愬曰吾兵少不足戰宜出其不意彼以往亡不吾虞正可擊也遂往克其外城斬首千餘級餘衆保子城不敢出
李愬擒吳元濟
李愬命馬步都虞候隨州刺史史旻等留鎮文城命李祐李忠義帥突將三千為前驅自與監軍將三千人為中軍命李進誠將三千人殿其後軍出不知所之愬曰但東行行六十里夜至張柴村盡殺其戍卒及烽子據其栅命士卒少休食乾糒整羈靮留義成軍五百人鎮之以斷朗山救兵命丁士良將五百人斷𭰁曲及諸道橋梁復夜引兵出門諸將請所之愬曰入蔡州取吳元濟諸將皆失色時大風雪旌旗裂人馬凍死者相望天隂黑自張柴村以東道路皆官軍所未甞行人人自以為必死然畏愬莫敢違夜半雪愈甚行七十里至州城近城有鵝鴨池愬令驚之以混軍聲自吳少誠拒命官軍不至蔡州城下三十餘年故蔡人不為備四鼓愬至城下無一人知者李祐李忠義钁其城為坎以先登壯士從之城中皆不之覺雞鳴雪止愬入居元濟外宅或告元濟曰官軍至矣元濟尚寢笑曰俘囚為盗耳曉當盡戮之又有告者曰城䧟矣元濟起聽於廷聞愬軍號令曰常侍傳語應者近萬人元濟始懼曰何等常侍能至於此乃帥左右登牙城拒戰時董重質擁精兵萬餘人據洄曲愬曰元濟所望者重質之救耳乃訪重質家厚撫之遣其子傳道持書諭重質重質遂單騎詣愬降愬遣李進誠攻牙城元濟於城上請罪進誠梯而下之愬以檻車送元濟詣京師
李愬迎裴度
裴度遣馬總先入蔡州慰撫度入城李愬具櫜鞬出迎拜於路左度將避之愬曰蔡人頑悖不識上下之分數十年矣願公因而示之使知朝廷之尊度乃受之
李愬對諸將之問
李愬還軍文城諸將請曰始公敗於朗山而不憂勝於吳房而不取冒大風甚雪而不止孤軍深入而不懼然卒以成功皆衆人所不諭也敢問其故愬曰朗山不利則賊輕我不為備矣取吳房則其衆奔蔡併力固守故存之以分其兵風雪隂晦則烽火不接不知吾至孤軍深入則人皆致死戰自倍矣夫視逺者不顧近慮大者不計細若矜小勝恤小敗先自撓矣何暇立功乎衆皆服愬儉於奉巳而豐於待士知賢不疑見可能斷此其所以成功也
段凝監軍宿將憤怒
後唐莊宗同光元年初梁主遣段凝監大軍於河上敬翔李振屢請罷之又厚賂趙張求為招討使翔振力爭以為不可趙張主之竟代王彦章為北面招討使於是宿將憤怒士卒亦不服副元帥張宗奭言於梁主曰臣為副元帥雖衰朽猶足為陛下扞禦北方叚凝晩進功名未能服人衆議詾詾恐貽國家深憂敬翔曰將帥繫國安危今國勢已爾陛下豈可尚不留意邪梁主皆不聽
王晏球以私財饗士
天成四年王晏球在定州城下日以私財饗士自始攻至克城未甞戮一卒晏球入朝明宗美其功晏球謝久煩饋運而已
楊思恭督戰敗績
後晉齊王開運二年唐查文徽表求益兵唐主以何敬洙為招討使攻建州自崇安進屯赤嶺閩主延政遣僕射楊思恭統軍使陳望將兵萬人拒之唐人不敢逼思恭督望戰望曰江淮兵精其將習武事國之安危繫此一舉不可不萬全而後動思恭怒曰唐兵深侵陛下寢不交睫委之將軍今唐兵不出數千將軍擁衆萬餘不乘其未定而擊之有如唐兵懼而自退將軍何面目見陛下乎望不得已引兵涉水與唐戰祖全恩等以大軍當其前使竒兵出其後大破之
杜威以貴戚為將不習軍事
三年杜威雖以貴戚為上將性懦怯偏禆皆節度使但日相承迎置酒作樂罕議軍事轉運使李榖説威曰今大軍去恒州咫尺煙火相望若多以三股木置水中積薪布土其上橋可立成密約城中舉火相應夜募壯士斫虜營而入表裏合勢虜必遁逃諸將皆以為然獨杜威不可遣榖南至懷孟督軍糧契丹以大兵當晉軍之前潛遣其將出晉軍之後斷晉糧道軍中忷懼
杜威降契丹
奉國都指揮使王清言於杜威曰今大軍去恒州五里守此何為營孤食盡勢將自潰請以步卒二千為前鋒奪橋開道公帥諸軍繼之得入恒州則無憂矣威不許清獨帥麾下陳於水北力戰互有殺傷屢請救於威威竟不遣一騎助之清謂其衆曰上將握兵坐觀吾輩困急而不救此必有異志吾輩當以死報國耳衆感其言莫有退者至暮戰不息契丹以新兵繼之清及士衆盡死由是諸軍皆奪氣契丹遙以兵環晉營内外斷絶軍中食且盡杜威遂降契丹
後漢史𢎞肇御衆嚴整
天福十二年𢎞肇攻澤州刺史翟令竒固守不下髙祖以𢎞肇兵少欲召還蘇逢吉楊邠曰令陜晉河陽皆已向化崔廷勲耿崇美朝夕遁去若召𢎞肇還則河南人心動搖虜勢復壯矣帝未決使人諭指於𢎞肇曰兵已及此勢如破竹可進不可退與逢吉等議合帝乃從之𢎞肇遣部將李萬超説令奇令奇乃降𢎞肇為人沈毅寡言御衆嚴整將校小不從命立撾殺之士卒所過犯民田及繫馬於樹者皆斬之軍中惕息莫敢犯令故所向必克帝自晉陽安行入洛及汴兵不血刄皆𢎞肇之力也
趙季札備邊敗績
後周世宗顯徳二年帝常憤廣明以來中國日蹙及髙平既捷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會秦州民夷有詣大梁獻策請恢復舊疆者帝納其言蜀主聞之遣趙季札按視邊備季札素以文武才略自任使還奏稱韓繼勲王萬廸非將帥才不足以禦大敵蜀主問誰可往者季札自請行以季札為雄武監軍使仍以宿衞精兵千人為之部曲蜀趙季札至徳陽聞周師入境懼不敢進上書求解邊任還奏事先遣輜重及妓妾西歸單騎馳入成都衆以為奔敗莫不震恐蜀主問以機事皆不能對蜀主怒繫之御史臺
王溥善擇帥
上謀取秦鳯求可將者王溥薦節度使向訓上命訓與節度使王景等出兵自散關趣秦州百官入賀帝舉酒屬王溥曰邊功之成卿擇帥之力也
張瓊破骨取矢
三年太祖皇帝乘皮船入壽春壕中城上發連弩射之矢大如屋椽牙將館陶張瓊遽以身蔽之矢中瓊髀死而復蘇鏃着骨不可出瓊飲酒一大巵令人破骨出之流血數升神色自若
諸將非大功無得典兵
四年蜀人多言李廷珪為將敗覆不應復典兵李太后以典兵者多非其人謂蜀主曰吾昔見莊宗跨河與梁戰及先帝在太原平二蜀諸將非有大功無得典兵故士卒畏服今王昭逺出於厮養伊審徵韓保貞趙崇韜皆膏梁乳臭子素不習兵徒以舊恩置於人上平時誰敢言者一旦疆場有事安能禦大敵乎以吾觀之惟髙彦儔太原舊人終不負汝自餘無足任者蜀主不能從
通鑑總𩔖卷八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八下 宋 沈樞 撰儒將門
晉杜預身不跨馬而善用兵
世祖太康元年杜預身不跨馬射不穿札而用兵制勝諸將莫及
陸機與惠帝戰大敗
太安二年河間王顒起兵討長沙王乂大將軍頴與顒共攻乂惠帝詔曰顒敢舉大兵内向京輦吾當親帥六軍以誅姦逆其以乂為太尉都督中外諸軍事以禦之頴引兵屯朝歌以平原内史陸機為前將軍督王粹等軍二十餘萬南向洛陽機以羇旅事頴一旦頓居諸將之右王粹等心皆不服白沙督孫惠與機親厚勸機讓都督於粹機曰彼將謂吾首䑕兩端適所以速禍也遂行太尉乂奉帝與機戰於建春門機軍大敗赴七里澗死者如積水為之不流
孟玖譛陸機
初宦人孟玖有寵於頴玖欲用其父為邯鄲令陸雲固執不許曰此縣公府資豈有黄門父居之邪玖弟超領萬人為小督未戰縱兵大掠陸機録其主者起將鐡騎百餘人直入機麾下奪之顧謂機曰貉奴能作督不孫拯勸機殺之機不能用超宣言於衆曰陸機將反又還書與玖言機持兩端故軍不速决及戰超不受機節度輕兵獨進敗没玖疑機殺之譛之於頴曰機有心於長沙頴大怒使牽秀將兵收機叅軍事王彰諫曰今日之舉强弱異勢庸人猶知必克况機之明逹乎但機吳人殿下用之太過北土舊將皆疾之耳頴不從機聞秀至釋戎服著白帢與秀相見為牋辭頴既而歎曰華亭鶴唳可復聞乎秀遂殺之頴又収機弟雲及孫拯皆下獄頴惻然有宥雲之色孟玖扶頴入催令殺雲躭夷機三族獄吏考掠孫拯數百兩踝骨見終言機寃吏知拯義烈謂拯曰二陸之枉誰不知之君可不愛身乎拯仰天歎曰陸君兄弟世之竒士吾𫎇知愛今既不能救其死忍復從而誣之乎玖等知拯不可屈乃令獄吏詐為拯辭頴既殺機意常悔之及見拯辭大喜謂玖等曰非卿之忠不能窮此姦遂夷拯三族拯門人費慈宰意二人詣獄明拯寃拯譬遣之曰吾義不負二陸死自吾分卿何為爾邪曰君既不負二陸僕又安可負君固言拯寃玖又殺之
唐栁公綽自請討蔡
十年憲宗詔鄂岳觀察使栁公綽以兵五千授安州刺史李聽使討吳元濟公綽曰朝廷以吾書生不知兵邪即奏請自行許之公綽號令整肅區處軍事諸將無不服士卒在行營者其家疾病死喪厚給之士卒皆喜曰中丞為我治家我何得不前死故每戰皆捷公綽所乘馬踶殺圉人公綽命殺馬以祭之或曰圉人自不備耳此良馬可惜公綽曰材良性駑何足惜也竟殺之
不意頗牧近在禁廷
大中六年党項復擾邊宣宗欲擇可為邠寧帥者而難其人從容與翰林學士畢諴論邊事諴援古據今具陳方略上悦曰吾方擇帥不意頗牧近在禁廷卿其為朕行乎諴欣然奉命
材兼文武門
晉劉淵才兼文武
咸寧五年單于豹子淵幼而儁異博習經史甞曰吾常恥隨陸無武絳灌無文隨陸遇髙帝而不能建封侯之業絳灌遇文帝而不能興庠序之教豈不惜哉於是兼學武事及長猿臂善射膂力過人姿貌魁偉為任子在洛陽王渾及子濟皆重之屢薦於武帝帝召與語悦之濟曰淵有文武長才陛下任以東南之事吳不足平也孔恂楊珧曰非我族𩔖其心必異淵才器誠少比然不可重任也及凉州覆没帝問將於李憙對曰陛下誠能發匈奴五部之衆假劉淵一將軍之號使將之而西樹機能之首可指日而梟也孔恂曰淵果梟樹機能則凉州之患方更深耳帝乃止
傅永上馬能擊賊下馬作露板
齊明帝建武四年傅永有勇力好學能文魏主常歎曰上馬能擊賊下馬作露板唯傅脩期耳
唐裴行儉文武兼資
調露元年髙宗宴裴行儉謂之曰卿有文武兼資今授卿二職乃除禮部尚書兼檢校右衞大將軍
婁師徳有文武材
永淳元年吐蕃入冦河源軍軍使婁師徳將兵擊之於白水澗八戰八捷上以師徳為比部員外郎河源軍經略副使曰卿有文武材勿辭也
主兵者必聖賢材能
文宗太和七年杜牧又注孫子為之序以為兵者刑也刑者政事也為夫子之徒實仲由冉有之事也不知自何代何人分為二道曰文武離而俱行因使搢紳之士不敢言兵或恥言之茍有言者世以為麤暴異人人不比數嗚呼亡失根本斯最為甚禮曰四郊多壘此卿大夫之辱也歴觀自古樹立其國滅亡其國未始不由丘也主兵者必聖賢材能多聞博識之士乃能有功議於廊廟之上兵形已成然後付之於將漢祖言指縱者人也獲兎者犬也此其是也彼為相者曰兵非吾事吾不當知君子曰叨居其位可也
省官門
東漢光武并省四百餘縣
建武六年詔曰夫張官置吏所以為民也今百姓遭難户口耗少而縣官吏職所置尚繁其令司𨽻州牧各實所部省減吏員縣國不足置長吏者并之於是并省四百餘縣吏職減損十置其一
晉傅咸荀朂議省官
武帝咸寧五年詔問朝臣以政之損益司徒左長史傅咸上書以為公私不足由設官太多舊都督有四今并監軍乃盈於十禹分九州今之刺史幾向一倍户口比漢十分之一而置郡縣更多虚立軍府動有百數而無益宿衞五等諸侯坐置官屬諸所廩給皆出百姓此其所以困乏者也當今之急在於并官息役上下務農而已時又議省州郡縣半吏以赴農功中書監荀朂以為省吏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昔蕭曹相漢載其清静民以寧壹所謂清心也抑浮説簡文案略細苛宥小失有好變常以徼利者必行其誅所謂省事也以九寺併尚書蘭臺付三府所謂省官也若直作大例凡天下之吏皆減其半恐文武衆官郡國職業劇易不同不可以一槩施之若有曠闕皆須更復或激而滋繁亦不可不重也
唐韋玢奏沙汰郎官
𤣥宗開元三年尚書左丞韋玢奏郎官多不舉職請沙汰改授它官玢尋出為刺史宰相奏擬兾州敕改小州姚崇奏言臺郎寛怠及不稱職玢請沙汰乃是奉公臺郎甫爾改官玢即貶黜於外議者皆謂郎官謗傷臣恐後來左右丞指以為戒則省事何從而舉矣乃除兾州刺史
徳宗大省州縣官員
貞元三年大省州縣官員收其禄以給戰士張延賞之謀也時新除官千五百人而當減者千餘人怨嗟盈路
李泌請復所減州縣官
李泌請復所減州縣官徳宗曰置吏以為人也今户口減於承平之時三分之二而吏員更増可乎對曰户口雖減而事多於承平且十倍吏得無増乎且所減皆有職事而冗官不減此所以為未當也至徳以來置額外官敵正官三分之一若聽使計日得資然後停加兩選授同𩔖正員官如此則不惟不怨兼使之喜矣又請諸王未出閤者不除府官上皆從之詔先所減官並宜復故
李吉甫請敕有司詳定廢置
憲宗元和六年李吉甫奏自漢至隋十有三代設官之多無如國家者天寶以後中原宿兵見在可計者八十餘萬其餘為商賈僧道不服田畆者什有五六是常以三分勞筋苦骨之人奉七分待衣坐食之輩也今内外官以税錢給俸者不下萬員天下三百餘縣或以一縣之地而為州一鄉之民而為縣者甚衆請敕有司詳定廢置吏員可省者省之州縣可併者併之入仕之塗可減者減之
李吉甫請量定俸給
吉甫又言國家舊章依品制俸官一品月俸錢三十緡職田禄米不過千斛艱難以來増置使額厚給俸錢太厯中權臣月俸至九千緡州無大小刺史皆千緡常衮為相始立限約李泌又量其閒劇隨事增加時謂通濟理難減削然猶有名存職廢或額去俸存閒劇之間厚薄頓異請敕有司詳考俸料雜給量定以聞於是命給事中平仲等同詳定
吏部奏併省内外官
吏部奏准敕併省内外官計八百八員諸司流外一千七百六十九
後漢楊邠奏前資官分居兩京
隱帝乾祐二年楊邠奏諸前資官喜搖動藩臣宜悉遣詣京師既而四方雲集日宰相馬求官邠復奏前資官宜分居兩京以俟有闕而補之漂泊失所者甚衆邠又奏行道往來者皆給過所既而官司填咽民情大擾乃止
李徳𥙿謂省事不如省官
李徳𥙿嘗謂省事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吏能簡冗官誠治本也奏罷郡縣吏凡二千員衣冠去者皆怨
信任門
東漢光武詔馮異毋嫌疑
建武五年馮異治闗中出入三歳上林成都人有上章言異威權至重百姓歸心號為咸陽王光武以章示異異惶懼上書陳謝詔報曰將軍之於國家義為君臣恩猶父子何嫌何疑而有懼意
吾與將軍如左右手
八年竇融以久專方面懼不自安數上書求代詔報曰吾與將軍如左右手耳數執謙退何不曉人意勉循士民無擅離部曲
蜀漢主戒太子敬丞相
魏文帝黄初四年漢主病篤命丞相亮輔太子以尚書令李嚴為副漢主謂亮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國終定大事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亮涕泣曰臣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繼之以死漢主又為詔敕太子曰人五十不稱夭吾年已六十有餘何所復恨但以卿兄弟為念耳勉之勉之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惟賢惟徳可以服人汝父徳薄不足效也汝與丞相從事事之如父
吳王有書皆示陸遜
五年吳蜀信使不絶時事所宜吳王常令陸遜語諸葛亮又刻印置遜所王每與漢主及諸葛亮書常過示遜輕重可否有所不安便令改定以印封之
晉元帝命王導升牀共坐
建武元年王即皇帝位百官皆陪列元帝命王導升御牀共坐導固辭曰若太陽下同萬物蒼生何由仰照帝乃止
孔坦諫成帝委政王導
咸康元年司徒導以羸疾不堪朝會成帝幸其府與羣臣宴於内室拜導并拜其妻曹氏侍中孔坦密表切諫以為帝初加元服動宜顧禮帝從之坦又以帝委政於導從容言曰陛下春秋已長聖敬日躋宜博納朝臣諮諏善道導聞而惡之
苻堅斬樊世用王猛
穆帝升平二年秦王猛日親幸用事宗親勲舊多疾之特進姑臧侯樊世本氐豪佐秦王健定闗中謂猛曰吾輩耕之君食之邪猛曰非徒使君耕之又將使君炊之世大怒曰要當懸汝頭於長安城門不然吾不處世猛以白堅堅曰必殺此老氐然後百寮可肅會世入言事與猛爭論於堅前世欲起擊猛堅怒斬之於是羣臣見猛皆屏息
羣臣莫敢毁王猛
三年秦王堅以王猛為司𨽻校尉居中宿衞猛上疏辭讓因薦散騎常侍陽平公融光禄散騎任羣處士朱彤自代堅不許猛時年三十六歳中五遷權傾内外人有毁之者堅轍罪之於是羣臣莫敢復言
苻堅親王猛踰骨肉
文帝咸安元年秦車騎大將軍王猛以六州任重言於秦王堅請改授親賢及府選便宜輒已停寢别乞一州自效堅報曰朕之於卿義則君臣親踰骨肉雖復桓昭之有管樂𤣥徳之有孔明自謂踰之夫人主勞於求才逸於得士既以六州相委則朕無東顧之憂非所以為優崇乃朕自求安逸也夫取之不易守之亦難茍任非其人患生慮表豈獨朕之憂亦卿之責也故虚位台鼎而以分陜為先卿未照朕心殊乖素望新政俟才宜速銓補俟東方化洽當衮衣西歸仍遣侍中梁讜詣鄴諭㫖猛乃視事如故
劉裕委鎮惡以關中復留田子制之
安帝義熈十三年劉裕之克長安王鎮惡功為多由是南人皆忌之沈田子自以嶢栁之捷與鎮惡爭功不平裕將還田子及傅𢎞之屢言於裕曰鎮惡家在闗中不可保信裕曰今留卿文武將士精兵萬人彼若欲為不善正足自滅耳勿復多言裕私謂田子曰鍾會不得遂其亂者以有衞瓘故也語曰猛獸不如羣卿等十餘人何懼王鎮惡臣光曰古人有言疑則勿任任則勿疑裕既委鎮惡以闗中而復與田子有後言是鬬之使為亂也惜乎百年之冦千里之土得之艱難失之造次使豐鄗之都復輸冦手荀子曰兼并易能也堅凝之難信哉
北魏李沖忠勤明斷
齊永明九年魏王更定律令於東明觀親決疑獄命李沖議定輕重潤色辭㫖魏主執筆書之李沖忠勤明斷加以慎重為帝所委情義無間舊臣貴戚莫不心服中外推之
薛聰諫事多聽允
明帝建武二年魏髙祖時治書侍御史薛聰彈劾不避彊禦帝或欲寛貸者聰輒爭之帝每曰朕見薛聰不能不憚何况諸人也自是貴戚斂手帝外以徳器遇之内以心膂為寄親衞禁兵委聰管領故終太和之世𢘆帶直閤將軍羣臣罷朝之後聰𢘆陪侍帷幄言兼晝夜時政得失動輒匡諫事多聽允而重厚沈密外莫窺其際帝欲進以名位輒苦讓不受帝亦雅相體悉謂之曰卿天爵自髙固非人爵之所能榮也
魏王素知李崇不為反間
梁天監十二年李崇在壽春十年常養壯士數千人冦來無不摧破鄰敵謂之卧虎武帝屢設反間以疑之又授崇萬户郡公諸子皆為縣侯而魏主素知其忠篤委信不疑
隋文帝不聽御史劾蘇威
陳大建十三年隋侍御史梁毗以蘇威兼領五職安繁戀劇無舉賢自代之心抗表劾威文帝曰蘇威朝夕孜孜志存逺大何遽迫之因謂朝臣曰蘇威不值我無以措其言我不得蘇威何以行其道
唐髙祖委任裴寂蕭瑀
武徳元年上待裴寂特厚羣臣無與為比賞賜服玩不可勝紀命尚書奉御日以御膳賜寂視朝必引與同坐入閤則延之卧内言無不從稱為裴監而不名委蕭瑀以庶政事無大小莫不闗掌瑀亦孜孜盡力繩違舉過人皆憚之毁之者衆終不自理
太宗不信讒言害忠良
三年劉武周降將尋相等多叛去諸將疑尉遲敬徳囚之軍中左僕射屈突通言於世民曰敬徳驍勇絶倫今既囚之心必怨望留之恐為後患不如遂殺之世民曰不然敬徳若叛豈在尋相之後邪遽命釋之引入卧内賜之金曰丈夫意氣相期勿以小嫌介意吾終不信讒言以害忠良公宜體之
人主兼聽則明偏信則暗
貞觀二年太宗問魏徵曰人主何為而明何為而暗對曰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昔堯清問下民故有苖之惡得以上聞舜明四目達四聰故共鯀驩兠不能蔽也秦二世偏信趙髙以成望夷之禍梁武帝偏信朱异以取臺城之辱隋帝偏信虞世基以致彭城閣之變是故人君兼聽廣納則貴臣不得擁蔽而下情得以上通也上曰善
魏徵疏言信小臣疑大臣
十四年魏徵上疏以為在朝羣臣當樞機之寄者任之雖重信之未篤是以人或自疑心懷茍且陛下寛於大事急於小罪臨時責怒未免愛憎夫委大臣以大體責小臣以小事為治之道也今委之以職則重大臣而輕小臣至於有事則信小臣而疑大臣信其所輕疑其所重將求致治其可得乎若任以大官求其細過刀筆之吏順㫖承風舞文弄法曲成其罪自陳也則以為心不伏辜不言也則以為所犯皆實進退惟谷莫能自明則茍求免禍矯偽成俗矣上納之
太宗不聽蕭瑀毁房𤣥齡
二十年宋公蕭瑀性狷介與同僚多不合嘗言於上曰房𤣥齡與中書門下衆臣朋黨不忠執權膠固陛下不詳知但未反耳太宗曰卿言得無太甚人君選賢才以為股肱心膂當推誠任之人不可以求備必捨其所短取其所長朕雖不能聰明何至頓迷臧否乃至於是
斬李𢎞泰誣告長孫無忌
永徽元年洛陽人李𢎞泰誣告長孫無忌謀反髙宗立命斬之無忌與褚遂良同心輔政髙宗亦尊禮二人恭己以聽之故永徽之政百姓阜安有貞觀之遺風
天后信重狄仁傑
久視元年太后信重内史狄仁傑羣臣莫及常謂之國老而不名仁傑好面引廷爭太后每屈意從之仁傑屢以老疾乞骸骨太后不許入見常止其拜仍免其宿直戒其同僚曰自非軍國大事勿以煩公及薨太后泣曰朝堂空矣自是朝廷有大事衆或不能決太后輒歎曰天奪吾國老何太早邪
明皇以政事委李林甫
天寶三載明皇從容謂髙力士曰朕不出長安近十年天下無事朕欲髙居無為悉以政事委林甫何如對曰天子巡狩古之制也且天下大柄不可假人彼威勢既成誰敢復議之者明皇不悦
武宗不許李徳裕求去
會昌三年李徳裕乞退就閒局武宗曰卿每辭位使我旬日不得所今大事皆未就卿豈得求去
久任門
西漢黄霸不欲數易長吏
宣帝元康元年長吏許丞老病聾督郵白欲逐之霸曰許丞廉吏雖老尚能拜起送迎正頗重聽何傷或問其故霸曰數易長吏送故迎新之費及姦吏因縁絶簿書盜財物公私費耗甚多皆當出於民所易新吏又未必賢或不如其故徒相益為亂凡治道去其泰甚者耳
王嘉言數易之弊
哀帝建平三年王嘉上疏曰孝文時吏居官者或長子孫以官為氏倉氏庫氏則倉庫吏之後也其二千石長吏亦安官樂職然後上下相望莫有茍且之意其後稍稍變易公卿以下傳相促急又數改更政事司𨽻部刺史舉劾苛細發揚隂私吏或居官數月而退送故迎新交錯道路中材茍容求全下材懷危内顧一切營私者多二千石益輕賤吏民慢易之或持其㣲過増加成辠言於刺史司𨽻或上書告之衆庶知其易危小失意則有離畔之心
東漢朱浮言守宰數易
建武六年朱浮上疏曰昔堯舜之盛猶加三考大漢之興亦累功効吏皆積久至長子孫當時吏職何能悉治論議之徒豈不諠譁蓋以為天地之功不可倉卒艱難之業當累日也而間者守宰數見換易迎新相代疲勞道路尋其視事日淺未足昭見其職既加嚴切人不自保迫於舉劾懼於刺譏故爭飾詐偽以希虚譽願陛下遊意於經年之外望治於一世之後天下幸甚帝采其言自是牧守易代頗簡
三年為小滿
齊武帝永明元年宋末以治民之官六年過久約以三年為斷謂之小滿而遷換去來又不能依三年之制詔自今一以小滿為限
内外之任門
唐選臺閣分典大州
則天長安三年太后甞與宰相議及刺史縣令李嶠唐休璟等奏竊見朝廷物議逺近人情莫不重内官輕外職每除授牧伯皆再三披訴此來所遣外任多是貶累之人風俗不澄寔由於此望於臺閣寺監妙簡賢良分典大州共康庶績臣等請輟近侍率先具僚太后命書名探之得韋嗣立及御史大夫楊再思等二十人制各以本官檢校刺史嗣立為汴州刺史其後政迹可稱者唯常州刺史薛謙光徐州刺史司馬鍠而已
京官刺史出入常均
𤣥宗開元二年制選京官有才識者除都督刺史都督刺史有政迹者除京官使出入常均永為恒式
班生此行何異登仙
四年以尚書右丞倪若水為汴州刺史兼河南采訪使𤣥宗雖欲重都督刺史選京官才望者為之然當時士大夫猶輕外任楊州采訪使班景倩入為大理少卿過大梁若水餞之行立望其行塵久之乃返謂官屬曰班生此行何異登仙
源乾矅請其子外任
七年乾矅上言權要之家多任京官使俊乂之士沈廢於外臣三子皆在京請出其二人𤣥宗從之因下制稱乾矅之公命文武官効之於是出者百餘人
自選有聲望者為刺史
十三年𤣥宗自選諸司長官有聲望者大理卿源光𥙿尚書左丞楊承令兵部侍郎冦泚等十一人為刺史命宰相諸王及諸司長官臺郎御史餞於洛濵供張甚盛賜以御膳太常具樂内坊歌妓上自書十韻詩命將軍髙力士賜之
楊承令不欲外補
汾州刺史楊承令不欲外補意怏怏自言吾出守有由𤣥宗聞之怒貶睦州别駕
楊綰奏加京官俸
代宗大厯十二年元載以仕進者多樂京師惡其逼已乃制俸禄厚外官而薄京官京官不能自給常從外官乞貸楊綰常衮奏京官俸太薄詔加京官俸歳約十五萬六千餘緡
同官門
唐狄仁傑請代鄭崇質使絶域
儀鳯元年仁傑為并州法曹同僚鄭崇質當使絶域崇質母老且病仁傑曰彼母如此豈可復使之有萬里之憂詣長史藺仁基請代之行仁基素與司馬李孝亷不叶因相謂曰吾輩豈可不自愧乎遂相與輯睦
杜肅告張徳屠殺
長壽元年五月禁天下屠殺右拾遺張徳生男三日私殺羊會同僚補闕杜肅懷一餤上表告之明日太后對仗謂徳曰聞卿生男甚喜徳拜謝太后曰何從得肉徳叩頭服罪太后曰朕禁屠宰吉凶不預然卿自令召客亦須擇人出肅表示之肅大慙舉朝欲唾其面
沈行思擊同列陳瓌
後梁開平四年吳越王鏐之巡湖州也留沈行思為巡檢使與盛師友俱歸行思謂同列陳瓌曰王若以師友為刺史何以處我時瓌已得鏐密㫖遣行思詣府乃紿之曰何不自詣王所論之行思從之既至數日瓌送其家亦至行思恨瓌賣己鏐自衣錦軍歸將吏迎謁行思取鍜鎚擊瓌殺之因詣鏐與師友論功奪左右槊欲刺師友衆執之鏐斬行思以師友為婺州刺史
僚屬門
晉郄超王珣能令桓温喜怒
興寧元年桓温以撫軍司馬王坦之為長史又以郄超為參軍王珣為主簿每事必與二人謀之府中為之語曰髯參軍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温氣槩髙邁罕有所推與超言常自謂不能測傾身待之超亦深自結納珣與謝𤣥皆為温掾温俱重之曰謝掾年四十必擁旄杖節王掾當作黒頭公皆未易才也
劉𥙿命謝晦為參軍
義熈七年劉𥙿以劉穆之為太尉司馬𥙿問穆之曰孟昶參佐誰堪入我府者穆之舉參軍謝晦𥙿即命為參軍𥙿嘗訊囚其旦刑獄參軍有疾以晦代之於車中一覽訊牒催促便下相府多事獄繫殷積晦隨問酬辨曾無違謬𥙿由是奇之即日署刑獄賊曹晦美風姿善言笑博贍多通𥙿深加賞愛
宋謝述惟勸義康退
元嘉十七年彭城王義康停省十餘日見文帝奉辭便下渚上唯對之慟哭餘無所言初吳與太守謝述累佐義康數有規益早卒義康將南歎曰昔謝述唯勸吾退劉班唯勸吾進今班存而述死其敗也宜哉文帝亦曰謝述若存義康必不至此
典籖權重刺史
孝建三年以宗慤為豫州刺史故事府州部内論事皆籖前直叙所論之事置典籖以主之宋世諸皇子為方鎮者多幼時主皆以親近左右領典籖典籖之權稍重至是雖長王臨藩素族出鎮典籖皆出納教命執其樞要刺史不得專其職任及慤為豫州臨安吳喜為典籖慤刑政所施喜每多違執慤大怒曰宗慤年將六十為國竭命正得一州如斗大不能復與典籖共臨之喜稽顙流血乃止
諸州唯聞有籖帥不聞有刺史
齊建武元年初諸王出鎮皆置典籖主帥一方之事悉以委之時入奏事一歳數返時主輒與之閒語訪以州事刺史美惡專繫其口自刺史以下莫不折節奉之恒慮弗及於是威行州部大為姦利武陵王華為江州性烈直不可干典籖趙渥之謂人曰今出都易刺史及見世祖盛毁之𣋌遂免還南海王子罕戍琅邪欲暫游東堂典籖姜秀不許子罕還泣謂母曰兒欲移五步亦不得與囚何異邵陵王子貞嘗求熊白厨人荅典籖不在不敢與永明中巴東王子響殺劉寅等世祖聞之謂羣臣曰子響遂反戴僧靜大言曰諸王都自應反豈唯巴東明帝問其故對曰天王無罪而一時被囚取一挺藕一杯漿皆諮籖帥籖帥不在則竟日忍渴諸州唯聞有籖帥不聞有刺史何得不反竟陵王子良甞問衆曰士大夫何意詣籖帥參軍范雲曰詣長史以下皆無益詣籖帥立有倍本之價不詣謂何子良有愧色及宣城王誅諸王皆令典籖殺之竟無一人能抗拒者孔珪聞之流涕曰齊之衡陽江夏最有意而復害之若不立籖帥故當不至於此宣城王亦深知典籖之弊乃詔自今諸州有急事當密以奏聞勿復遣典籖入都自是典籖之任浸輕矣
郭子儀貶髙郢僚佐多求去
大厯十三年郭子儀以朔方節度副使張曇性剛率謂其以武人輕己銜之孔目官吳曜為子儀所任因而構之子儀怒誣奏曇扇動軍衆誅之掌書記髙郢力爭之子儀不聽奏貶郢猗氏丞既而僚佐多以病求去子儀悔之悉薦之於朝曰吳曜誤我遂逐之
鄭從讜自擇參佐人謂小朝廷
廣明元年以鄭從讜同平章事充河東節度使康傅圭既死河東兵益驕故以宰相鎮之使自擇參佐從讜奏以長安令王調為副使前史館修撰劉崇龜為節度判官趙崇為觀察判官前進士劉崇魯為推官時人謂之小朝廷言名士之多也
李克用以使引咨幕府
天復二年克用以使引咨幕府曰不貯軍食何以聚衆不置兵甲何以克敵不修城池何以扞禦利害之間請垂議度掌書記李襲吉獻議略曰國富不在倉儲兵彊不由衆寡人歸有徳神固害盈聚斂寧有盜臣苛政如有猛虎所以鹿臺將散周武以興齊庫既焚晏嬰入賀又曰伏以變法不若養人改作寧如舊貫韓建蓄財無數首事朱温王珂變法如麻一朝降賊中山城非不峻蔡上兵非不多前事甚明可以為戒
同年門
唐李絳對憲宗同年之問
元和七年以京兆尹元義方為鄜坊觀察使李絳惡義方為人故出之義方入謝因言李絳私其同年許季同除京兆少尹出臣鄜坊專作威福欺罔聰明憲宗曰朕諳李絳不如是明日將問之義方惶愧而出明日憲宗以詰絳曰人於同年固有情乎對曰同年乃四海九州之人偶同科第或登科然後相識情於何有且陛下不以臣愚備位宰相宰相職在量才授任若其人果才雖在兄弟子姪之中猶將用之况同年乎避嫌而棄才是乃便身非狥公也憲宗曰善朕知卿必不爾遂趣義方之官
皇甫鎛引令楚為相
十四年以河陽節度使令楚同平章事楚與皇甫鎛同年進士故鎛引以為相
通鑑總𩔖卷八下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九上 宋 沈樞 撰諫諍門
魏任座之言直
周威烈王二十三年魏文侯使樂羊伐中山克之以封其子擊文侯問於羣臣曰我何如主皆曰仁君任座曰君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何謂仁君文侯怒任座趨出次問翟璜對曰仁君也文侯曰何以知之對曰臣聞君仁則臣直嚮者任座之言直臣以是知之文侯恱使翟璜召任座而反之親下堂迎之以為上客
秦趙良諌商君之治秦
顯王三十一年初商君相秦用法嚴酷嘗臨渭論囚渭水盡赤為相十年人多怨之趙良見商君商君問曰子觀我治秦孰與五羖大夫賢趙良曰千人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僕請終日正言而無誅可乎商君曰諾趙良曰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穆公舉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秦國莫敢望焉相秦六七年而東伐鄭三置晉君一救荆禍其為相也勞不坐乗暑不張盖行于國中不從車乗不操干戈五羖大夫死秦國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謡舂者不相杵今君之見也因嬖人景監以為主其從政也凌轢公族殘傷百姓公子䖍杜門不出已八年矣君又殺祝懽而黥公孫賈詩曰得人者興失人者崩此數者非所以得人也君之出也後車載甲多力而駢脅者為乗持矛而操闟㦸者旁車而趨此一物不具君固不出書曰恃徳者昌恃力者亡此數者非恃徳也君之危若朝露而尚貪商於之富寵秦國之政畜百姓之怨秦王一旦捐賔客而不立朝秦國之所以收君者豈其㣲哉商君弗從居五月而難作
漢樊噲說沛公還軍霸上
高帝元年沛公西入咸陽諸将皆爭走金帛財物之府分之蕭何獨先入收秦丞相府圖籍藏之以此沛公得具知天下阨塞户口多少彊弱之處沛公見秦宫室帷帳狗馬重寳婦女以千數意欲留居之樊噲諫曰沛公欲有天下耶将為富家翁耶凡此奢麗之物皆秦所以亡也沛公何用焉願急還霸上無留宫中沛公不聴張良曰秦為無道故沛公得至此夫為天下除殘賊宜縞素為資今始入秦即安其樂此所謂助桀為虐且忠言逆耳利於行毒藥苦口利於病願沛公聴樊噲言沛公乃還軍霸上
張良諫漢王立六國之後
三年楚數侵奪漢甬道漢軍乏食漢王與酈食其謀撓楚權食其曰昔湯伐桀封其後於𣏌武王伐紂封其後於宋今秦失徳棄義侵伐諸侯滅其社稷使無立錐之地陛下誠能復立六國之後楚必斂衽而朝漢王曰善趣刻印先生因行佩之矣張良從外來謁漢王方食曰客有為我計撓楚權者具以酈生語告良良曰畫此計者陛下事去矣漢王曰何哉對曰臣請借前箸為大王籌之昔湯武封桀紂之後者度能制其死生之命也今陛下能制項籍之死命乎其不可一也武王入殷表商容之閭釋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今陛下能乎其不可二也發巨橋之粟散鹿臺之錢以賜貧窮今陛下能乎其不可三也殷事已畢偃革為軒倒載干戈示天下不復用兵今陛下能乎其不可四也休馬華山之陽示以無為今陛下能乎其不可五也放牛桃林之隂以示不復輸積今陛下能乎其不可六也天下游士離其親戚棄墳墓去故舊從陛下游者徒欲日夜望咫尺之地今復立六國之後天下游士各歸事其主從其親戚反其故舊墳墓陛下與誰取天下乎其不可七也且夫楚唯無彊六國立者復撓而從之陛下焉得而臣之其不可八也誠用客之謀陛下事去矣漢王輟食吐哺罵曰豎儒幾敗而公事令趣銷印
賈山言治亂之道
文帝二年賈山上書言治亂之道曰臣聞雷霆之所擊無不摧折者萬鈞之所壓無不糜滅者今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埶重非特萬鈞也開道而求諌和顔色而受之用其言而顯其身士猶恐懼而不敢自盡又况於縱欲恣暴惡聞其過乎震之以威壓之以重雖有堯舜之智孟賁之勇豈有不摧折者哉如此則人主不得聞其過社稷危矣
文帝止輦受言
文帝每朝郎從官上書疏未嘗不止輦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言可用采之未嘗不稱善文帝從霸陵上欲西馳下峻阪中郎将袁盎騎並車擥轡曰臣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聖主不乗危不徼幸今陛下騁六飛馳下峻山有如馬驚車敗陛下縱自輕奈高廟太后何文帝乃止文帝所幸慎夫人在禁中常與皇后同席坐及坐袁盎引郤慎夫人坐慎夫人怒文帝亦怒盎因前説曰臣聞尊卑有序則上下和今陛下既已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豈可與同坐哉陛下獨不見人彘乎於是文帝乃說召語慎夫人慎夫人賜盎金五十斤
文帝詔除誹謗訞言之罪
詔曰古之治天下朝有進善之旌誹謗之木所以通治道而來諫者也今法有誹謗訞言之罪是使衆臣不敢盡情而上無由聞過失也将何以來逺方之賢良其除之
魏相乞賞韓義子以旌諫臣
元鳳元年文學魏相對䇿以為日者燕王為無道韓義出身彊諫為王所殺義無比干之親而蹈比干之節宜顯賞其子以示天下明為人臣之義乃擢義子延夀為諫大夫
宣帝出諫官以補郡吏
元康元年宣帝選博士諌大夫通政事者補郡國守相以蕭望之為平原太守望之上疏曰陛下哀愍百姓恐徳之不究悉出諌官以補郡吏朝無爭臣則不知過所謂憂其末而忘其本者也宣帝乃徴望之入守少府
貢禹勸元帝節儉
初元元年元帝素聞琅邪王吉貢禹皆明經潔行遣使者徴之吉道病卒禹至拜為諌大夫元帝數虚己問以政事禹奏言古者人君節儉什一而稅亡它賦役故家給人足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宫女不過十餘人廐馬百餘匹後世争為奢侈轉轉益甚臣下亦相放效臣愚以為如太古難宜少放古以自節焉方今宫室已定無可奈何矣其餘盡可减損故時齊三服官輸物不過十笥方今齊三服官作工各數千人一嵗費數鉅萬廐馬食粟将萬匹武帝時又多取好女至數千人以填後宫及棄天下多藏金錢財物鳥獸魚鼈凡百九十物又皆以後宫女置于園陵至孝宣皇帝時陛下惡有所言羣臣亦隨故事甚可痛也故使天下承化取女皆大過度諸侯妻妾或至數百人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數十人是以内多怨女外多曠夫及衆庶𦵏埋皆虛地上以實地下其過自上生皆在大臣循故事之辠也唯陛下深察古道從其儉者大減損乗輿服御器物三分去二擇後宫賢者留二十人餘悉歸之及諸陵園女無子者宜悉遣廐馬可無過數十匹獨舍長安城南𫟍地以為田獵之囿以方今天下饑饉可無大自損減以救之稱天意乎天生聖人盖為萬民非獨使自娱樂而已也天子納善其言下詔令諸宫館希御幸者勿繕治太僕減榖食馬水衡省肉食獸臣光曰忠臣之事君也責其所難則其易者不勞而正補其所短則其長者不勸而遂孝元踐位之初虚心以問禹禹宜先其所急後其所緩然則優游不斷讒佞用權當時之大患也而禹不以為言恭謹節儉孝元之素志也而禹孜孜言之何哉使禹之智不足以知烏得為賢知而不言為罪愈大矣
薛廣徳諫元帝御樓船
永光元年元帝酎祭宗廟出便門欲御樓船薛廣徳當乗輿車免冠頓首曰宜從橋詔曰大夫冠廣徳曰陛下不聴臣臣自刎以血汙車輪陛下不得入廟矣元帝不說先敺光禒大夫張猛進曰臣聞主聖臣直乗船危就橋安聖主不乗危御史大夫言可聴元帝曰曉人不當如是邪乃從橋
劉輔諌立趙倢伃
永始元年成帝欲立趙倢伃為皇后諌大夫劉輔上書言昔武王周公承順天地以饗魚烏之瑞然猶君臣祗懼動色相戒况于季世不䝉繼嗣之福屢受威怒之異者虖雖夙夜自責改過易行畏天命念祖業妙選有徳之世考卜窈窕之女以承宗廟順神祇心塞天下望子孫之祥猶恐晚暮今乃觸情縱欲傾于卑賤之女欲以母天下不畏于天不媿于人惑莫大焉里語曰腐木不可以為柱卑人不可以為主天人之所不予必有禍而無福臣竊傷心不敢不盡死書奏成帝使侍御史收縛輔繫掖庭祕獄羣臣莫知其故於是左将軍辛慶忌等俱上書曰竊見劉輔前以縣令求見擢為諫大夫此其言必有卓詭切至當聖心者旬月之間收下祕獄臣等愚以為輔幸得托公族之親在諫臣之列新從下土來未知朝廷體獨觸忌諱不足深過小罪宜隠忍而已如有大惡宜暴治理官與衆共之今天心未豫災異屢降水旱迭臻方當隆寛廣問襃直盡下之時也而行慘急之誅於諫争之臣震驚羣下失忠直心公卿以下見陛下進用輔亟而折傷之暴人有懼心精銳銷耎莫敢盡節正言非所以昭有虞之聴廣徳美之風臣等竊深傷之成帝乃徙繫輔共工獄減死罪一等論為鬼薪
谷永言事有内應
二年谷永為凉州刺史奏事京師訖當之部成帝使尚書問永受所欲言永對曰臣聞王天下有國家者患在上有危亡之事而危亡之言不得上聞如使危亡之言輒上聞則商周不易姓而迭興三王不變改而更用陛下誠垂寛明之聴無忌諱之誅使芻蕘之臣得盡所聞於前羣臣之上願社稷之長福也陛下棄萬乗之至貴樂家人之賤事崇聚僄輕無義小人以為私客數離深宫之固挺身晨夜與羣小相隨烏集雜會醉飽吏民之家亂服共坐流湎媟嫚溷殽無别黽勉遁樂晝夜在路典門户奉宿衛之臣執干戈而守空宫公卿百僚不知陛下所在積數年矣王者以民為基民以財為本財竭則下畔下畔則上亡是以明王愛養基本不敢窮極使民如承大祭今陛下輕奪民財不愛民力聴邪臣之計去高敞初陵改作昌陵役百乾谿費擬驪山靡敝天下五年不成而後反故百姓愁恨感天飢饉仍臻流散冗食餒死於道以百萬數公家無一年之畜百姓無旬日之儲上下俱匱無以相救為人後嗣守人功業如此豈不負哉成帝性寛好文辭而溺于燕樂皆皇太后與諸舅夙夜所常憂至親難數言故推永等使因天變而切諫勸成帝納用之永自知有内應展意無所依違每言事輒見答禮至上此對成帝大怒
孔光所言輒削草藁
孔光領尚書典樞機十餘年守法度修故事成帝有所問據經法以心所安而對不希指茍合如或不從不敢彊諌諍以是久而安時有所言輒削草藁以為章主之過以訐忠直人臣大罪也有所薦舉唯恐其人之聞知沐日歸休兄弟妻子燕語終不及朝省政事或問光溫室省中樹皆何木也光嘿不應更答以它語其不泄如是
師丹以奏事漏泄獲罪
建平元年師丹使吏書奏吏私冩其草丁傅子弟聞之使人上書告丹上封事行道人徧持其書哀帝以問将軍中朝臣皆對曰忠臣不顯諫大臣奏事不宜漏泄宜下廷尉治事下廷尉劾丹大不敬事未决給事中博士申咸炔欽上書言丹經行無比自近世大臣能若丹者少發憤懣奏封事不及深思逺慮使主簿書漏泄之過不在丹以此貶黜恐不厭衆心哀帝貶咸欽秩各二等遂䇿免丹尚書令唐林上疏曰竊見免大司空丹策書泰深痛切君子作文為賢者諱丹經為世儒宗徳為國黄耇親傅聖躬位在三公所坐者㣲海内未見其大過事既以往免爵太重京師識者咸以為宜復丹爵邑使奉朝請惟陛下裁覽哀帝從林言下詔賜丹爵闗内侯
鮑宣上書論七亡七死
四年諫大夫渤海鮑宣上書曰竊見孝成皇帝時外親持權人人牽引所私以充塞朝廷妨賢人路濁亂天下奢泰亡度窮困百姓是以日食且十彗星四起危亡之徴陛下所親見也今奈何反覆劇于前乎今民有七亡隂陽不和水旱為災一亡也縣官重責更賦租稅二亡也貪吏並公受取不已三亡也豪彊大姓蠶食亡厭四亡也苛吏繇役失農桑時五亡也部落鼓鳴男女遮列六亡也盗賊刼略取民財物七亡也七亡尚可又有七死酷吏毆殺一死也治獄深刻二死也寃䧟亡辜三死也盗賊横發四死也怨讎相殘五死也嵗惡飢餓六死也時氣疾疫七死也民有七亡而無一得欲望國安誠難民有七死而無一生欲望刑措誠難此非公卿守相貪殘成化之所致邪羣臣幸得居尊官食重祿豈有肯加惻隠于細民助陛下流敎化者邪志但在營私家稱賔客為姦利而已以茍容曲從為賢以拱黙尸祿為智謂如臣宣等為愚陛下擢臣巖穴誠冀有益毫毛豈徒欲使臣美食大官重高門之地哉天下乃皇天之天下也陛下上為皇天子下為黎庶父母為天牧養元元視之當如一合尸鳩之詩今貧民菜食不厭衣又穿空父子夫婦不能相保誠可為酸鼻陛下不救将安所歸命乎奈何獨私養外親與幸臣董賢多賞賜以大萬數使奴從賔客漿酒藿肉蒼頭廬兒皆用致富非天意也及汝昌侯傅商亡功而封夫官爵非陛下之官爵乃天下之官爵也陛下取非其官官非其人而望天說民服豈不難哉宣語雖刻切哀帝以宣名儒優容之
申屠剛謂忠言至諫希得用
建武五年申屠剛諌隗囂曰夫未至豫言固常為虛及其已至又無所及是以忠言至諫希得為用誠願反覆愚老之言囂不納
鍾離意獨敢諫諍
永平三年明帝性褊察好以耳目隐發為明公卿大臣數被詆毁近臣尚書以下至見提曳嘗以事怒郎藥崧以杖撞之崧走入牀下明帝怒甚疾言曰郎出崧乃曰天子穆穆諸侯皇皇未聞人君自起撞郎明帝乃赦之是時朝廷莫不悚慄争為嚴切以避誅責唯鍾離意獨敢諫爭數封還詔書臣下過失輒救解之㑹連有變異意上疏曰陛下畏敬鬼神憂恤黎元而天氣未和寒暑違節者咎在羣臣不能宣化治職而以苛刻為俗百官無相親之心吏民無雍雍之志至于感逆和氣以致天災百姓可以徳勝難以力服鹿鳴之詩必言宴樂者以人神之心洽然後天氣和也願陛下垂聖徳緩刑罰順時氣以調隂陽明帝雖不能時用然知其至誠終愛厚之
陳蕃諌桓帝遊獵
延熹六年桓帝校獵廣成遂幸函谷闗上林苑光祿勲陳蕃上疏諌曰安平之時遊畋宜有節况今有三空之戹哉田野空朝廷空倉庫空加之兵戎未戢四方離散是陛下焦心毁顔坐以待旦之時也豈宜旗曜武騁心輿馬之觀乎又前秋多雨民始種麥今失其勸種之時而令給驅禽除路之役非賢聖恤民之意也書奏不納
劉瑜說桓帝開廣諌道
八年太尉楊秉薨秉為人清白寡欲嘗稱我有三不惑酒色財也秉既沒所舉賢良廣陵劉瑜乃至京師上書言中官不當比肩裂土競立𦙍嗣繼體傳爵又嬖女充積冗食空宫傷生費國又第舍増多窮極竒巧掘山攻石促以嚴刑州郡官府各自考事姦情賕賂皆為吏餌民愁鬱結起入賊黨官輒興兵誅討其罪貧困之民或有賣其首級以要酬賞父兄相代殘身妻孥相視分裂又陛下好㣲行近習之家私幸宦者之舍賔客市買熏灼道路因此暴縱無所不容惟陛下開廣諌道博觀前古逺佞邪之人放鄭衛之聲則政致和平徳感祥風矣詔特召瑜問災咎之徴執政者欲令瑜依違其辭乃更䇿以它事瑜復悉心對八千餘言有切于前拜為議郎
魏辛毗引裾諌徙士卒
黄初元年文帝欲徙冀州士卒家十萬户實河南時天旱蝗民飢羣司以為不可而帝意甚盛侍中辛毗與朝臣俱求見文帝知其欲諌作色以待之皆莫敢言毗曰陛下欲徙士家其計安出文帝曰卿謂我徙之非邪毗曰誠以為非也文帝曰吾不與卿議也毗曰陛下不以臣不肖置之左右厠之謀議之官安得不與臣議邪臣所言非私也乃社稷之慮也安得怒臣文帝不答起入内毗隨而引其裾文帝遂奮衣不還良久乃出曰佐治卿持我何太急邪毗曰今徙既失民心又無以食也故臣不敢不力争文帝乃徙其半文帝嘗出射雉顧羣臣曰射雉樂哉毗對曰於陛下甚樂於羣下甚若文帝黙然後遂為之稀出
吳張紘臨困留牋
太和三年吳張紘還吳迎家道病卒臨困授子靖留牋曰自古有國有家者咸欲修徳政以比隆盛世至于其治多不馨香非無忠臣賢佐也由主不勝其情弗能用耳夫人情憚難而趨易好同而惡異與治道相反傳曰從善如登從惡如崩言善之難也人君承奕世之基據自然之埶操八柄之威甘易同之歡無假取于人而忠臣挾難進之術吐逆耳之言其不合也不亦宜子離則有釁巧辨緣間于小忠戀于恩愛賢愚雜錯黜陟失敘其所由來情亂之也故明君寤之求賢如飢渇受諫而不厭抑情損欲以義割恩則上無偏謬之授下無希冀之望矣吳主省書為之流涕
陳羣每上封事輒削其草
青龍四年潁隂靖侯陳羣卒羣前後數陳得失每上封事輒削其草時人及其子弟莫能知也論者或譏羣居位拱黙正始中詔撰羣臣上書以為名臣奏議朝士乃見羣諫事皆歎息焉
晉武帝不罪忠讜之言
泰始八年武帝與右将軍皇甫陶論事陶與武帝争言散騎常侍鄭徽表請罪之武帝曰忠讜之言唯患不聞徽越職妄奏豈朕之意遂免徽官
漢劉殷不犯顔忤㫖
永嘉六年漢大昌文獻公劉殷卒殷為相不犯顔忤㫖然因事進規補益甚多漢主聰每與羣臣議政事殷無所是非羣臣出殷獨留為聰敷暢條理商確事宜聰未嘗不從之殷常戒子孫曰事君當務幾諌凡人尚不可面斥其過况萬乗乎夫幾諌之功無異犯顔但不彰君之過所以為優耳官至侍中太保錄尚書賜劍履上殿入朝不趨乗輿入殿然殷在公卿間常恂恂有卑讓之色故能處驕暴之國保其富貴不失令名以夀考自終
陳元達諌劉聰起䳨儀殿
建興元年漢主聰立貴嬪劉娥為皇后為之起䳨儀殿廷尉陳元達切諌以為天生民而樹之君使司牧之非以兆民之命窮一人之欲也晉氏失徳大漢受之蒼生引領庶幾息肩是以光文皇帝身衣大布居無重茵后妃不衣錦綺乗輿馬不食粟愛民故也陛下踐阼以來已作殿觀四十餘所加之軍旅數興饋運不息飢饉疾疫死亡相繼而益思營繕豈為民父母之意乎今有晉遺𩔖西據闗中南擅江表李雄奄有巴蜀王浚劉琨窺窬肘腋石勒曹嶷貢禀漸疎陛下釋此不憂乃更為中宫作殿豈目前之所急乎昔太宗居治安之世粟帛流衍猶愛百金之費息露臺之役陛下承荒亂之餘所有之地不過太宗之二郡戰守之備非特匈奴南越而已而宫室之侈乃至于此臣所以不敢不冒死而言也聰大怒曰朕為天子營一殿何問汝鼠子乎乃敢妄言沮衆不殺此鼠子朕殿不成命左右曳出斬之時聰在逍遥園李中堂元達先鎖𦝫而入即以鎖鎖堂下樹呼曰臣所言者社稷之計而陛下殺臣朱雲有言臣得與龍逢比干遊足矣左右曳之不能動大司徒任顗等叩頭出血曰元達盡忠竭慮知無不言臣等竊祿偷安每見之未嘗不發愧今所言雖狂直願陛下容之因諌諍而斬列卿其如後世何聰黙然劉后聞之宻敕左右停刑手疏上言今宫室已備無煩更營四海未壹宜愛民力廷尉之言社稷之福也陛下宜加封賞而更誅之四海謂陛下何如哉夫忠臣進諫者固不顧其身也而人主拒諫者亦不顧其身也陛下為妾營殿而殺諫臣使忠良結舌者由妾逺近怨怒者由妾公私困𡚁者由妾社稷阽危者由妾天下之罪皆萃於妾妾何以當之妾誠無面目復奉巾櫛願賜死此堂以塞陛下之過聰覽之變色任顗等叩頭流涕不已聰命顗等冠履就坐引元達上以劉氏表示之曰外輔如公内輔如后朕復何憂賜顗等粟帛各有差更命逍遥園曰納賢園李中堂曰愧賢堂聰謂元達曰卿當畏朕而反使朕畏卿邪
陳元達諫劉聰立三后
建興三年漢主聰納中䕶軍靳凖二女月光月華立月光為上皇后劉貴妃為左皇后月華為右皇后左司𨽻陳元達極諫以為竝立三后非禮也聰不恱以元達為右光祿大夫外示優崇實奪其權於是太尉范隆等皆請以位讓元達聰乃復以元達為御史大夫儀同三司月光有穢行元達奏之聰不得已廢之月光慙恚自殺聰恨元達
河間王易極諌劉聰
四年漢主聰出臨上秋閤命收陳休卜崇及綦毋達公師彧王琰田歆朱諧並誅之皆宦官所惡也卜幹泣諌曰陛下方側席求賢而一旦戮卿大夫七人皆國之忠良無乃不可乎詔尚在臣所未敢宣露願陛下熟思之因叩頭流血王沈叱幹曰卜侍中欲拒詔乎聰免幹為庶人太宰河間王易等皆詣闕表諌曰王沈等矯弄詔㫖欺誣日月内謟陛下外佞相國威權之重侔于人主多樹姦黨毒流海内知休等忠臣為國盡節恐發其姦状故巧為誣䧟陛下不察遽加極刑痛徹天地賢愚傷懼請免沈等官付有司治罪聰問沈等于相國粲粲盛稱沈等忠清聰恱封沈等為列侯太宰易又詣闕上疏極諌聰大怒手壊其疏易忿恚而卒易素忠直陳元達倚之為援得盡諌争及卒元達哭之慟曰人之云亡邦國殄悴吾既不復能言安用黙黙茍生乎歸而自殺
前趙游子逺在幽囚不忘諌諍
東晉太興三年趙将解虎及長水校尉尹車謀反與巴酋句徐庫彭等相結事覺虎車皆伏誅趙主曜囚徐彭等五十餘人于阿房将殺之光祿大夫游子逺諌曰聖王用刑惟誅元惡而已不宜多殺争之叩頭流血曜怒以為助逆而囚之盡殺徐彭等尸諸市十日乃投于水于是巴衆盡反推巴酋句渠知為主自稱大秦改元曰平趙四山氐羌巴羯應之者三十餘萬闗中大亂城門晝閉子逺又從獄中上表諌争曜手毁其表曰大荔奴不憂命在須㬰猶敢如此嫌死晚邪叱左右速殺之中山王雅郭汜朱紀呼延晏等諫曰子逺幽囚禍在不測猶不忘諫争忠之至也陛下縱不能用奈何殺之若子逺朝誅臣等亦當夕死以彰陛下之過天下将皆捨陛下而去陛下誰與居乎曜意解乃赦之
苻秦王洛諫畋獵
咸安元年秦王堅如鄴獵于西山旬餘忘返伶人王洛叩馬諫曰陛下羣生所繫今久獵不歸一旦患生不虞奈太后天下何堅為之罷獵還宫王猛因進言曰畋獵誠非急務王洛之言不可忘也堅賜洛帛百匹拜官箴左右自是不復獵
宋扶令育上表被誅
元嘉十八年彭城王義康至豫章辭刺史以義康都督江交廣三州諸軍亊前龍驤參軍巴東扶令育詣闕上表稱昔袁盎諫漢文帝曰淮南王若道路遇霜露死陛下有殺弔之名文帝不用追悔無及彭城王義康先朝之愛子陛下之次弟若有迷謬之愆正可數之以善惡𨗳之以義方奈何信疑似之嫌一旦黜削逺送南垂草萊黔首皆為陛下痛之廬陵往事足為龜鑑恐義康年窮命盡奄忽于南臣雖㣲賤竊為陛下羞之陛下徒知惡枝之宜伐豈知伐枝之傷樹伏願亟召義康返于京甸兄弟協和君臣輯睦則四海之望塞多言之路絶矣何必司徒公楊州牧然後可以置彭城王哉若臣所言于國為非請伏重誅以謝陛下表奏即收付建康獄賜死裴子野論曰夫在上為善若雲行雨施萬物受其賜及其惡也若天裂地震萬物所驚駭其誰弗知其誰弗見豈戮一人之身鉗一夫之口所能攘逃所能弭滅哉是皆不勝其忿怒而有増于疾疹也以太祖之含𢎞尚掩耳于彭城之戮自斯以後誰易由言有宋累葉罕聞直諒豈骨鯁之氣俗愧前古抑時王刑政使之然乎張約隕于權臣扶育斃于哲后宋之鼎鑊吁可畏哉
北魏古弼以奏事不聴擊劉樹
二十一年魏太子始總百揆命侍中中書監穆夀司徒崔浩侍中張黎古弼輔太子決庶政古弼為人忠慎質直嘗以上谷𫟍囿太廣乞減大半以賜貧民入見魏世祖欲奏其事世祖方與給事中劉樹圍碁志不在弼弼侍坐良久不獲陳聞忽起捽樹頭掣下牀搏其耳毆其背曰朝廷不治實爾之罪世祖失容捨碁曰不聴奏事朕之過也樹何罪置之弼具以状聞世祖皆可其奏弼曰為人臣無禮至此其罪大矣出詣公車免冠徒跣請罪世祖召入謂曰吾聞築社之役蹇蹷而築之端冕而事之神降之福然則卿有何罪其冠履就職茍有可以利社稷便百姓者竭力為之勿顧慮也
高允皆面陳其事
大明二年魏中書侍郎高允好切諫朝廷事有不便允輒求見高宗常屏左右以待之或自朝至暮或連日不出羣臣莫知其所言語或痛切高宗所不忍聞命左右扶出然終善遇之時有上事為激訐者高宗省之謂羣臣曰君父一也父有過子何不作書于衆中諫之而於私室屏處諫者豈非不欲其父之惡彰于外邪至於事君何獨不然君有得失不能面陳而上表顯諌欲以彰君之短明己之直此豈忠臣所為乎如高允者乃真忠臣也朕有過未嘗不面言至有朕所不堪聞者允皆無所避朕聞其過而天下不知可不謂忠乎允所與同徴者游雅等皆至大官封侯部下吏至刺史二千石者亦數十百人而允為郎二十七年不徙官高宗謂羣臣曰汝等雖執弓刀在朕左右徒立耳未嘗有一言規正唯伺朕喜恱之際祈官乞爵今皆無功而至王公允執筆佐我國家數十年為益不少不過為郎汝等不自愧乎乃拜允中書令
周朗以言事切直見殺
四年前廬陵内史周朗言事切直孝武帝銜之使有司奏朗母䘮不如禮傳送寧州於道殺之朗之行也侍中蔡興宗方在直請與朗别坐白衣領職
沈懐文數以直諫忤㫖
六年初侍中沈懐文數以直諫忤㫖孝武帝嘗出射雉風雨至懐文與王彧江智淵約相與諫㑹召入雉場懐文曰風雨如此非聖躬所宜冒彧曰懐文所啟宜從智淵未及言孝武帝注弩作色曰卿欲效顔竣邪何以恒知人事每孝武帝燕集在坐者皆令沈醉嘲謔無度懐文素不飲酒又不好戲調武帝謂故欲異己謝莊嘗戒懐文曰卿每與人異亦何可久懐文曰吾少來如此豈可一朝而變非欲異物性所得耳孝武帝乃出懐文為晉安王子勛征虜長史領廣陵太守懐文猶未發為有司所糾免官禁錮十年懐文賣宅欲還東孝武帝聞之大怒收付廷尉賜懐文死
明帝每優容虞愿
泰始七年明帝以故第為湘宫寺備極壯麗欲造十級浮圗而不能乃分為二新安太守巢尚之罷郡入見明帝謂曰卿至湘宫寺未此是我大功徳用錢不少通直散騎侍郎虞愿侍側曰此皆百姓賣兒貼婦錢所為佛若有知當慈悲嗟愍罪高浮圖何功徳之有侍坐者失色明帝怒使人驅下殿愿徐去無異容明帝好圍碁碁甚拙與第一品彭城丞王抗圍碁抗每假借之曰皇帝飛碁臣抗不能斷明帝終不悟好之愈篤愿又曰堯以此教丹朱非人主所宜好也明帝雖怒甚以愿王國舊臣每優容之
北魏高祖𨗳羣臣使諌
齊建武二年魏高祖謂羣臣曰國家從來有一事可歎臣下莫肯公言得失是也夫人君患不能納諌人臣患不能盡忠自今朕舉一人如有不可卿等直言其失若有才能而朕所不識卿等亦當舉之如是得人者有賞不言者有罪卿等當知之
范雲諌梁公納東昏余妃
梁天監元年梁公蕭衍納東昏余妃頗妨政事范雲以為言梁公未之從雲與侍中領軍将軍王茂同入見雲曰昔沛公入闗婦女無所幸此范増所以畏其志大也今明公始定建康海内想望風聲奈何襲亂亡之迹以女徳為累乎王茂起拜曰范雲言是也公必以天下為念無宜留此梁公黙然雲即請以余氏賚王茂梁公賢其意而許之明日賜雲茂錢各百萬
江子四極言政治得失
大同二年尚書右丞考城江子四上封事極言政治得失詔曰古人有言屋漏在上知之在下朕有過失不能自覺江子四等封事所言尚書可時加檢括於民有蠧患者宜速詳啟
西魏置紙筆以求得失
五年魏置紙筆於陽武門外以求得失
北齊永安王浚以忠諫被囚
陳永定元年齊顯祖之為太原公也與永安王浚偕見世宗顯祖有時洟出浚責顯祖左右曰何不為二兄拭鼻顯祖心銜之及即位浚為青州刺史聰明矜恕吏民恱之浚以顯祖嗜酒私謂近親曰二兄因酒敗徳朝臣無敢諌者大敵未滅吾甚以為憂欲乗驛至鄴面諌不知用吾不或宻以白顯祖顯祖益銜之浚入朝從幸東山顯祖裸裎為樂浚進諌曰此非人主所宜顯祖不恱浚又于屏處召楊愔譏其不諌顯祖時不欲大臣與諸王交通愔懼奏之顯祖大怒曰小人由來難忍遂罷酒還宫浚尋還州又上書切諌詔徴浚浚懼禍謝疾不至顯祖遣馳驛收浚老㓜泣送者數千人至鄴與上黨王渙皆盛以鐵籠置于北城地牢飲食溲穢共在一所
北周樂運陳宣帝八失
陳太建十一年周宣帝居䘮纔踰年即肆聲樂魚龍百戲常陳殿前累日繼夜不知休息多聚美女以實後宫増置位號不可詳錄遊宴沈湎或旬日不出羣臣請事者皆因宦者奏之於是樂運輿櫬詣朝堂陳宣帝八失其一以為大尊比來事多獨斷不參諸宰輔與衆共之其二搜美女以實後宫儀同以上女不許輒嫁貴賤同怨其三大尊一入後宫數日不出所須聞奏多附宦者其四下詔寛刑未及半年更嚴前制其五高祖斵雕為朴崩未踰年而遽窮奢麗其六徭賦下民以奉俳優角抵其七上書字誤者即治其罪杜獻書之路其八𤣥象垂誠不能諮諏善道修布徳政若不革兹八事臣見周廟不血食矣宣帝大怒将殺之朝臣恐懼莫有救者内史中大夫元巖詣閤請見曰樂運不顧其死欲以求名陛下不如勞而遣之以廣聖度宣帝頗感悟明日召運謂曰朕昨夜思卿所奏實為忠臣賜御食而罷之
隋劉行本諫文帝笞郎官
十三年隋文帝嘗怒一郎於殿前笞之諫議大夫劉行本進曰此人素清其過又小願少寛之文帝不顧行本於是正當文帝前曰陛下不以臣不肖置臣左右臣言若是陛下安得不聴若非當致之於理豈得輕臣而不顧也因置笏於地而退文帝斂容謝之遂原所笞者
[[#隋帝性不喜人諌|隋帝性不喜人諌]]
大業九年帝從容謂祕書郎虞世南曰我性不喜人諌若位望通顯而諫以求名者彌所不耐至於卑賤之士雖少寛假然卒不置之地上汝其知之
蘇威言盗賊獲罪
十二年帝問侍臣盗賊左翊衛大将軍宇文述曰漸少帝曰比從來少幾何對曰不能什一納言蘇威引身隠柱帝呼前問之對曰臣非所司不委多少但患漸近帝曰何謂也威曰他日賊據長白山今近在汜水且往日租賦丁役今皆何在豈非其人皆化為盗乎比見奏賊皆不以實遂使失於支計不時剪除又昔在鴈門許罷征遼今復徴發賊何由息帝不恱而罷尋属五月五日百僚多饋珍玩威獨獻尚書或譛之曰尚書有五子之歌威意甚不遜帝益怒頃之帝問威以伐髙麗事威欲帝知天下多盗對曰今兹之役願不發兵但赦羣盗自可得數十萬遣之東征彼喜於免罪争務立功髙麗可滅帝不懌威出御史大夫裴藴奏曰此大不遜天下何處有多許賊帝曰老革多姦以賊脅我欲批其口且復隠忍藴知帝意遣河南白衣張行本奏威昔在髙陽典選濫授人官畏怯突厥請還京師帝令案驗獄成下詔數威罪状除名為民後月餘復有奏威與突厥隂圗不軌者事下裴藴推之藴處威死威無以自明但摧謝而已帝憫而釋之曰未忍即殺遂并其子孫三世皆除名
[[#帝殺諫臣|帝殺諫臣]]
江都新作龍舟成送東都宇文述勸幸江都帝從之右𠉀衛大将軍趙才諌曰今百姓疲勞府藏空竭盗賊蜂起禁令不行願陛下還京師安兆庶帝大怒以才属吏旬日意解乃出之朝臣皆不欲行帝意甚堅無敢諌者建節尉任宗上書極諌即日于朝堂杖殺之帝幸江都命越王侗等總留後事帝以詩留别宫人曰我夢江都好征遼亦偶然奉信郎崔民象以盗賊充斥於建國門上表諌帝大怒先解其頥然後斬之
唐孫伏伽上表諫髙祖
武徳元年萬年縣法曹孫伏伽上表以為隋以惡聞其過亡天下陛下龍飛晉陽逺近響應未期年而登帝位徒知得之之易不知隋失之之不難也臣謂宜易其覆轍務盡下情凡人君言動不可不慎竊見陛下今日即位而明日有獻鷂鶵者此乃少年之事豈聖主所須哉又百戲散樂亡國淫聲近太常於民間借婦女裙襦五百餘襲以充妓衣擬五月五日𤣥武門遊戲此亦非所以為子孫法也凡如此𩔖悉宜廢罷善惡之習朝廷漸染易以移人皇太子諸王參僚左右宜謹擇其人其有門風不能雍睦為人素無行義専好奢靡以聲色遊獵為事者皆不可使之親近也自古及今骨肉乖離以至敗國亡家未有不因左右離間而然也願陛下慎之髙祖省表大恱下詔襃稱擢為治書侍御史賜帛三百匹仍頒示逺近
髙祖以李綱孫伏伽為第一
二年髙祖考第羣臣以李綱孫伏伽為第一因置酒髙㑹謂裴寂等曰隋氏以主驕臣謟亡天下朕即位以來每虚心求諫然唯李綱差盡忠欵孫伏伽可謂誠直餘人猶踵𡚁風俛首而已豈朕所望哉朕視卿如愛子卿當視朕如慈父有懐必盡勿自隠也因命捨君臣之敬極歡而罷
蘇世長似直而多詐
四年以蘇世長為諌議大夫嘗從校獵髙陵大獲禽獸髙祖顧羣臣曰今日畋樂乎世長對曰陛下遊獵薄廢萬機不滿十旬未足為樂髙祖變色既而笑曰狂態復發邪對曰於臣則狂於陛下甚忠嘗侍宴披香殿酒酣謂高祖曰此殿帝之所為邪高祖曰卿諌似直而實多詐豈不知此殿朕所為而謂之帝乎對曰臣實不知但見其華侈如傾官鹿臺非興王之所為故也若陛下為之誠非所宜臣昔侍陛下於武功見所居宅僅庇風雨當時亦以為足今因隋之宫室已極侈矣而又增之将何以矯其失乎髙祖深然之
張藴古上大寶箴
九年前幽州記室直中書省張藴古上大寶箴其略曰聖人受命極溺亨屯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又曰壮九重于内所居不過容膝彼昬不知瑶其臺而瓊其室羅八珍于前所食不過適口惟狂罔念丘其糟而池其酒又曰勿沒沒而闇勿察察而明雖冕旒蔽目而視于未形雖黈纊塞耳而聴于無聲太宗嘉之賜以束帛除大理丞
裴矩諌太宗殺受賂之吏
太宗患吏多受賕宻使左右試賂之有司門令史受絹一匹太宗欲殺之民部尚書裴矩諫曰為吏受賂罪誠當死但陛下使人遺之而受乃䧟人于法也恐非所謂道之以徳齊之以禮太宗恱召文武五品以上告之曰裴矩能當官力争不為面從儻每事皆然何憂不治
太宗命諌官隨三品入閤
貞觀元年制自今中書門下及三品以上入閤議事皆命諫官隨之有失輒諫
太宗延見京宫問政事得失
太宗謂太子少師蕭瑀曰朕少好弓矢得良弓十數自謂無以加近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朕問其故工曰木心不直則脉理皆邪弓雖勁而發矢不直朕始寤曏者辨之未精也朕以弓矢定四方識之猶未能盡况天下之務其能徧知乎乃命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書内省數延見問以民間疾苦及政事得失
太宗冀聞規諌
太宗神采英毅羣臣進見者皆失舉措太宗知之每見人奏事必假以辭色冀聞規諌嘗謂公卿曰人欲自見其形必資明鏡君欲自知其過必待忠臣茍其君愎諌自賢其臣阿諛順㫖君既失國臣豈能獨全如虞世基等諂事煬帝以保富貴煬帝既弑世基等亦誅公輩宜用此為戒事有得失無惜盡言
孫伏伽諫太宗騎射
太宗好騎射孫伏伽諫以為天子居則九門行則警蹕非欲茍自尊嚴乃為社稷生民之計也陛下好自走馬射的以娱恱近臣此乃少年為諸王時所為非今日天子事業也既非所以安養聖躬又非所以儀刑後世臣竊為陛下不取太宗恱未幾以伏伽為諌議大夫
太宗霽威納諌
二年魏徴容貌不逾中人而有膽略善回人主意每犯顔苦諫或逢太宗怒甚徴神色不移太宗亦為之霽威嘗謁告上冢還言于太宗曰人言陛下欲幸南山外皆嚴裝已畢而竟不行何也太宗笑曰初實有此心畏卿嗔故中輟耳太宗嘗得佳鷂自臂之望見徴來匿懐中徴奏事固久不已鷂竟死懐中
太宗以納諫為難
太宗嘗閒居與王珪語有美人侍側太宗指示珪曰此廬江王瑗之姬也瑗殺其夫而納之珪避席曰陛下以廬江納之為是邪非邪太宗曰殺人而取其妻卿何問是非對曰昔齊桓公知郭公之所以亡由善善而不能用然棄其所言之人管仲以為無異於郭公今此美人尚在左右臣以為聖心是之也太宗恱即出之還其親族太宗使太常少卿祖孝孫敎宫人音樂不稱㫖太宗責之溫彦博王珪諌曰孝孫雅士今乃使之敎宫人又從而譴之臣竊以為不可太宗怒曰朕寘卿等於腹心當竭忠直以事我乃附下罔上為孝孫遊說邪彦博拜謝珪不拜曰陛下責臣以忠直今臣所言豈私曲邪此乃陛下負臣非臣負陛下太宗黙然而罷明日上謂房𤣥齡曰自古帝王納諌誠難朕昨責温彦博王珪至今悔之公等勿為此不盡言也
太宗責執政亦受人諌
五年太宗謂執政曰朕常恐因喜怒妄行賞罰故欲公等極諌公等亦宜受人諌不可以己之所欲惡人違之茍自不能受諌安能諌人
長孫皇后賞魏徴直諌
六年長樂公主将出降太宗以公主皇后所生特愛之敕有司資送倍于永嘉長公主魏徴諌曰昔漢明帝欲封皇子曰我子豈得與先帝子比皆令半楚淮陽今資送公主倍于長主得無異于明帝之意乎太宗然其言入告皇后后歎曰妾亟聞陛下稱重魏徴不知其故今觀其引禮義以抑人主之情乃知真社稷之臣也妾與陛下結髮為夫婦曲承恩禮每言必先𠉀顔色不敢輕犯威嚴况以人臣之疎逺乃能抗言如是陛下不可不從也因請遣中使齎錢四百緡絹四百匹以賜徴且語之曰聞公正直乃今見之故宜相賞公宜常秉此心勿轉移也太宗嘗罷朝怒曰㑹須殺此田舍翁后問為誰太宗曰魏徴每廷辱我后退具朝服立于廷太宗驚問其故后曰妾聞主明臣直今魏徴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賀太宗乃恱
魏徴不肯面從而復諌
太宗宴近臣於丹霄殿長孫无忌曰王珪魏徴昔為仇讎不謂今日得同此宴太宗曰徴珪盡心所事故我用之然徴每諫我不從我與之言輒不應何也魏徴對曰臣以事為不可故諫若陛下不從而臣應之則事遂施行故不敢應太宗曰且應而復諌庸何傷對曰昔舜戒羣臣爾無面從退有後言臣心知其非而口應陛下乃面從也豈稷契事舜之意邪太宗大笑曰人言魏徴舉止疎慢我視之更覺娬媚正為此耳徴起拜謝曰陛下開臣使言故臣得盡其愚若陛下拒而不受臣何敢數犯顔色乎
魏徴請借辭色以來諫
七年太宗問魏徴曰羣臣上書可采及召對多失次何也對曰臣觀百司奏常事數日思之及至上前三分不能道一况諫者怫意觸忌非陛下借之辭色豈敢盡其情哉太宗由是接羣臣辭色愈溫嘗曰帝多猜忌臨朝對羣臣多不語朕則不然與羣臣相親如一體耳
魏徴諌治皇甫徳參謗訕之罪
八年中牟丞皇甫徳參上言修洛陽宫勞人收地租厚斂俗好髙髻盖宫中所化太宗怒謂房𤣥齡等曰徳參欲國家不役一人不收斗租宫人皆無髮乃可其意邪欲治其謗訕之罪魏徴諫曰賈誼當漢文帝時上書云可為痛哭者一可為流涕者二自古上書不激切不能動人主之心所謂狂夫之言聖人擇焉唯陛下裁察太宗曰朕罪斯人則誰復敢言乃賜絹二十匹佗日徴奏言陛下近日不好直言雖勉强含容非曩時之豁如太宗乃更加優賜拜監察御史
太宗聴諫不逮貞觀之初
十二年以皇孫生宴五品以上于東宫太宗曰貞觀之前從朕經營天下𤣥齡之功也貞觀以來繩愆糾謬魏徴之功也皆賜之佩刀太宗謂徴曰朕政事何如往年對曰威徳所加比貞觀之初則逺矣人恱服則不逮也太宗曰今所為猶往年也何以異對曰陛下貞觀之初恐人不諫常𨗳之使言中間恱而從之今則不然雖勉從之猶有難色所以異也太宗曰其事可聞歟對曰陛下昔欲殺元律師孫伏伽以為法不當死陛下賜以蘭陵公主園直百萬或云賞太厚陛下云朕即位以來未有諫者故賞之此𨗳之使言也司户柳雄妄訴隋資陛下欲誅之納戴胄之諫而止是恱而從之也近皇甫徳參上書諫修洛陽宫陛下恚之雖以臣言而罷勉從之也太宗曰非公不能及此人苦不自知耳
魏徴勸太宗虛心采納
十五年太宗問魏徴比來朝臣何殊不論事對曰陛下虛心采納必有言者凡臣狥國者寡愛身者多彼畏罪故不言耳太宗曰然人臣闗說忤㫖動及刑誅與夫蹈湯火冒白刃者亦何異哉是以禹拜昌言良為此也
太宗令魏徴封状以進
十六年特進魏徴有疾太宗手詔問之且言不見數日朕過多矣今欲自往恐益為勞若有聞見可封状進來徴上言比者弟子陵師奴婢忽主下多輕上皆有為而然漸不可長又言陛下臨朝常以至公為言退而行之未免私僻或畏人知横加威怒欲盖彌彰竟有何益
褚遂良謂忠臣愛君諫其漸
十七年太宗問諫議大夫褚遂良曰舜造漆器諫者十餘人此何足諫對曰奢侈者危亡之本漆器不已将以金玉為之忠臣愛君必防其漸若禍亂已成無所復諌矣太宗曰然朕有過卿亦當諫其漸朕見前世帝王拒諫者多云業已為之或云業已許之終不為改如此欲無危亡得乎
太宗欲自聞其失
十八年太宗幸太平宫謂侍臣曰人臣順㫖者多犯顔則少今朕欲自聞其失諸公其直言無隠長孫無忌等皆曰陛下無失劉洎曰頃有上書不稱㫖者陛下皆面加窮詰無不慙懼而退恐非所以廣言路馬周曰陛下比來賞罰㣲以喜怒有所髙下此外不見其失上皆納之太宗好文學而辯敏羣臣言事者上引古今以折之多不能對劉洎上書諌曰帝王之與凡庶聖哲之與庸愚上下相懸擬倫斯絶是知以至愚而對至聖以極卑而對至尊徒思自彊不可得也陛下降恩㫖假慈顔凝旒以聴其言虛襟以納其說猶恐羣下未敢對𫾻况動神機縱天辯飾詞以折其理引古以排其議欲令凡庶何階應答且多記則損心多語則損氣心氣内損形神外勞初雖不覺後必為累須為社稷自愛豈為性好自傷乎至如秦政彊辯失人心于自矜魏文宏才虧衆望于虛說此才辯之累較然可知矣太宗飛白答之曰非慮無以臨下非言無以述慮比有談論遂致煩多輕物驕人恐由兹道形神心氣非此為勞今聞讜言虛懐以改
髙宗謂蕭鈞真諌議
永徽二年左武侯引駕盧文操踰垣盗左藏物髙宗以引駕職在糾繩乃自為盗命誅之諌議大夫蕭鈞諌曰文操情實難原然法不至死髙宗乃免文操死顧侍臣曰此真諫議也
髙宗求諫竟無諫者
麟徳二年髙宗語及隋煬帝謂羣臣曰帝拒諫而亡朕常以為戒虛心求諫而竟無諫者何也李勣對曰陛下所為盡善羣臣無得而諫
李善感進諌天下謂鳳鳴朝陽
永淳元年髙宗既封泰山欲遍封五嶽作奉天宫于嵩山南監察御史裏行李善感諫曰陛下封泰山告太平致羣瑞與三皇五帝比隆矣數年以來菽粟不稔餓殍相望四夷交侵兵車嵗駕陛下宜恭黙思道以禳灾譴乃更廣營宫殿勞役不休天下莫不失望臣忝備國家耳目竊以此為憂髙宗雖不納亦優容之自褚遂良韓瑗之死中外以言為諱無敢逆意直諫幾二十年及善感始諫天下皆喜謂之鳳鳴朝陽
陳子昻
永昌元年右衛胄曹參軍陳子昻上疏以為周頌成康漢稱文景皆以能措刑故也今陛下之政雖盡善矣然太平之朝上下樂化不宜有亂臣賊子日犯天誅比者大獄增多逆徒滋廣愚臣頑昧初謂皆實乃去月十五日陛下特察繫囚李珍等無罪百僚慶恱皆賀聖明臣乃知亦有無罪之人挂于疎網者陛下務在寛典獄官務在急刑以傷陛下之仁以誣太平之政臣竊恨之又九月二十一日敕免楚金等死初有風雨變為景雲臣聞隂慘者刑也陽舒者徳也聖人法天天亦助聖天意如此陛下豈可不承順之哉
李景伯真諫官
景龍三年中宗數與近臣學士宴集令各效伎藝以為樂工部尚書張錫舞談容娘将作大匠宗晉卿舞渾脫左衛将軍張洽舞黄麞左金吾将軍杜元談誦婆羅門呪中書舍人盧藏用效道士上章國子司業河東郭山惲獨曰臣無所解請歌古詩中宗許之山惲乃歌鹿鳴蟋蟀明日中宗賜山惲敕嘉美其意賜時服一襲中宗又嘗宴侍臣使各為𢌞波辭衆皆為謟語或自求榮祿諫議大夫李景伯曰廻波爾時酒巵㣲臣職在箴規侍宴既過三爵諠譁竊恐非儀中宗不恱蕭至忠曰此真諫官也
李林甫指立仗馬以杜諌言
開元二十四年李林甫欲蔽塞人主視聴自專大權明召諸諫官謂曰今明主在上羣臣将順之不暇烏用多言諸君不見立仗馬乎食三品料一鳴輒斥去悔之何及補闕杜璡嘗上書言事明日黜為下邽令自是諫争路絶矣
肅宗𨳩諫諍之塗
至徳元載初李林甫為相諫官言事皆先白宰相退則又以所言白之御史言事須大夫同署至是敕盡革其弊𨳩諫諍之塗又令宰相分直政事筆承㫖旬日而更懲林甫及楊國忠之專權故也
陸贄書勸徳宗接下從諫
建中四年徳宗問陸贄以當今切務贄以曏日致亂由上下之情不通勸上接下從諌乃上疏其略曰為下者莫不願忠為上者莫不求理然而下每苦上之不理上每苦下之不忠若是者何兩情不通故也下之情莫不願達於上上之情莫不求知於下然而下恒苦上之難達上恒苦下之難知若是者何九弊不去故也所謂九弊者上有其六而下有其三好勝人恥聞過騁辯給聰明厲威嚴恣彊愎此六者君上之弊也謟諛顧望畏愞此三者臣下之弊也上好勝必甘於佞辭上恥過必忌於直諌如是則下之諂諛者順㫖而忠實之語不聞矣上騁辯必勦說而折人以言上明必臆度而虞人以詐如是則下之顧望者自便而切磨之辭不盡矣上厲威必不能降情以接物上恣愎必不能引咎以受規如是則下之畏愞者避辜而情理之說不申矣夫以區域之廣大生靈之衆多宫闕之重深髙卑之限隔自黎獻而上獲覩至尊之光景者踰億兆而無一焉就獲覩之中得接言議者又千萬不一幸而得接者猶有九弊居其間則上下之情所通鮮矣上情不通於下則人惑下情不通於上則君疑疑則不納其誠惑則不從其令誠而不見納則應之以悖令而不見從則加之以刑下悖上刑不敗何待是使亂多理少從古以然又曰昔趙武呐呐而為晉賢臣絳侯木訥而為漢元輔然則口給者亊或非信辭屈者理或未窮人之難知堯舜所病胡可以一詶一詰而謂盡其能哉以此察天下之情固多失實以此輕天下之士必有遺才又曰諌者多表我之能好諌者直示我之能賢諌者之狂誣明我之能恕諫者之漏泄彰我之能從有一于斯皆為盛徳是則人君之與諫者交相益之道也諌者有爵賞之利君亦有理安之利諌者得獻替之名君亦得采納之名然猶諌者有失中而君無不美唯恐讜言之不切天下之不聞如此則納諫之徳光矣徳宗頗采用其言
陸贄數直諫忤上意
興元元年陸贄在翰林為徳宗所親信居艱難中雖有宰相大小之事徳宗必與贄謀之故當時謂之内相徳宗行止必與之俱梁洋道險嘗與贄相失經夕不至徳宗驚憂涕泣募得贄者賞千金久之乃至徳宗喜甚太子以下皆賀然贄數直諫迕上意盧𣏌雖貶官徳宗心庇之贄極言𣏌姦邪致亂徳宗雖貌從心頗不恱故劉從一姜公輔皆自下陳登用贄恩遇雖隆未得為相
陽城辨陸贄裴延齡忠佞
貞元十一年陸贄既罷相裴延齡因譖李充張滂李銛黨於贄貶贄為忠州别駕充等為長史初陽城自處士徴為諫議大夫拜官不辭未至京師人皆想望風采曰城必諫諍死職下及至諸諌官紛紛言事細碎天子益厭苦之而城方與二弟及客日夜痛飲人莫能窺其際皆以為虛得名耳前進士河南韓愈作諍臣論以譏之城亦不以屑意及陸贄等坐貶徳宗怒未解中外惴恐以為罪且不測無敢救者城聞而起曰不可令天子信用姦臣殺無罪人即帥拾遺王仲舒歸登右補闕熊執易崔邠等守延英門上疏論延齡姦佞贄等無罪徳宗大怒欲加城等罪太子為之營救徳宗意乃解令宰相諭遣之於是金吾将軍張萬福聞諌官伏閤諌趨往至延英門大言賀曰朝廷有直臣天下必太平矣遂遍拜城與仲舒等已而連呼太平萬嵗太平萬嵗萬福武人年八十餘自此名重天下時朝夕相延齡陽城曰脫以延齡為相城當取白麻壊之慟哭于廷有李繁者泌之子也城盡疏延齡過惡欲宻論之以繁故人子使之繕冩繁徑以告延齡延齡先詣上一一自解疏入徳宗以為妄不之省
元稹上疏論諌職
元和元年以元稹為右拾遺稹上疏論諌職以為昔太宗以王珪魏徴為諌官宴遊寝食未嘗不在左右又命三品以上入議大政必遣諌官一人隨之以參得失故天下大理今之諫官大不得豫召見次不得參時政排行就列朝謁而已近年以來正牙不奏事庶官罷廵對諫官能舉職者獨誥命有不便則上封事耳君臣之際諷喻于未形籌畫於至宻尚不能回至尊之盛意况于既行之誥令已命之除授而欲以咫尺之書收絲綸之詔誠亦難矣願陛下時于延英召對使盡所懐豈可寘於其位而屏棄疎賤之哉頃之復上疏以為理亂之始必有萌象開直言廣視聴理之萌也甘謟諛蔽近習亂之象也自古人主即位之初必有敢言之士人主茍受而賞之則君子樂行其道競為忠讜小人亦貪得其利不為囘邪矣如是則上下之志通幽逺之情達欲無理得乎茍拒而罪之則君子卷懐括嚢以保其身小人阿意迎合以竊其位矣如是則十步之事皆可欺也欲無亂得乎昔太宗初即政孫伏伽以小事諫太宗喜厚賞之故當是時言事者惟患不深切未嘗以觸忌諱為憂也太宗豈好逆意而惡從欲哉誠以順適之快小而危亡之禍大故也陛下踐阼今已周嵗未聞有受伏伽之賞者臣等備位諌列曠日彌年不得召見每就列位屏氣鞠躬不敢仰視又安暇議得失獻可否哉供奉官尚爾况疎逺之臣乎此盖羣下因循之罪也因條奏請次對百官復正牙奏事禁非時貢獻等十事憲宗頗嘉納其言時召見之
李絳諫憲宗欲罪諫官
二年憲宗又嘗從容問李絳曰諫官多謗訕朝政皆無事實朕欲謫其尤者一二人以儆其餘何如對曰此殆非陛下之意必有邪臣欲壅蔽陛下之聰明也人臣死生繫人主喜怒敢發口諌者有幾就有諌者皆晝度夜思朝刪暮減比得上達什無二三故人主孜孜求諌猶懼不至况罪之乎如此杜天下之口非社稷之福也憲宗善其言而止
憲宗戒宰相當十論
憲宗謂宰相曰太宗以神聖之資羣臣進諫者猶往復數四况朕寡昧自今事有違宜卿當十論無但一二而已
憲宗度李絳必諫且罷獵
五年憲宗嘗欲近獵苑中至蓬萊池西謂左右曰李絳必諫不如且止
憲宗謂李絳真忠臣
翰林學士李絳面陳吐突承璀專横語極懇切憲宗作色曰卿言大過絳泣曰陛下置臣于腹心耳目之地若臣畏避左右愛身不言是臣負陛下言之而陛下惡聞乃陛下負臣也憲宗怒解曰卿所言皆人所不能言使朕聞所不聞真忠臣也它日盡言皆應如是
武儒衡言皇甫鎛
十四年裴度在相位知無不言皇甫鎛之黨隂擠之詔度充河東節度使皇甫鎛專以掊克取媚人無敢言者獨諫議大夫武儒衡上疏言之鎛自訴于憲宗憲宗曰卿以儒衡上疏将報怨邪鎛乃不敢言
栁公權以筆諫
十五年穆宗見夏州觀察判官栁公權書跡愛之以公權為右拾遺翰林侍書學士穆宗問公權卿書何能如是之善對曰用筆在心心正則筆正穆宗黙然改容知其以筆諌也
穆宗訝諌官入閤論事
羣臣入閤退諌議大夫鄭覃崔郾等五人進言陛下宴樂過多畋遊無度今胡冦壓境忽有急奏不知乗輿所在又晨夕與近習倡優狎暱賜與過厚夫金帛皆百姓膏血非有功不可與雖内藏有餘願陛下愛之萬一四方有事不復使有司重歛百姓時久無閤中論事者穆宗始甚訝之謂宰相曰此輩何人對曰諌官穆宗乃使人慰勞之曰當依卿言宰相皆賀然實不能用也
韋處厚諌敬宗遊宴
長慶四年翰林學士韋處厚諌敬宗宴遊曰先帝以酒色致疾損夀臣是時不死諫者以陛下年已十五故也今皇子纔一嵗臣安敢畏死而不諫乎敬宗感其言賜錦綵百匹銀器四
獨孤朗等論王播姦邪
王播以錢十萬緡賂王守澄求復領利權諌議大夫獨孤朗張仲方起居郎栁公權起居舍人宋申錫拾遺李景讓薛廷老等請開延英論其姦邪敬宗問前廷争者不在中邪即日除劉栖楚諫議大夫
張權輿諫敬宗幸驪山
寳厯元年敬宗欲幸驪山温湯左僕射李絳諫議大夫張仲方等屢諌不聴拾遺張權輿伏紫宸殿下叩頭諌曰昔周幽王幸驪山為犬戎所殺秦始皇𦵏驪山國亡𤣥宗宫驪山而祿山亂先帝幸驪山而享年不長敬宗曰驪山若此之凶邪我宜一往以驗彼言遂幸温湯即日還宫謂左右曰彼叩頭者之言安足信哉
魏謩以盡言不忝厥祖
開成元年李孝本二女配沒右軍文宗取之入宫右拾遺魏謩上疏以為陛下不邇聲色屢出宫女以配鰥夫竊聞數月以來敎坊選試以百數莊宅收市猶未已又召李孝本女入宫不避宗姓大興物論臣竊惜之昔漢光武一顧列女屏風宋𢎞猶正色抗言光武即撤之陛下豈可不思宋𢎞之言欲居光武之下乎文宗即出孝本女擢謩為補闕曰朕選市女子以賜諸王耳憐孝本女宗枝髫齓孤露故收養宫中謩於疑似之間皆能盡言可謂愛我不忝厥祖矣命中書優為制辭以賞之謩徴之五世孫也
柳公權有諍臣風采
二年文宗對中書舍人栁公權等於便殿文宗舉衫袖示之曰此衣已三澣矣衆皆美文宗之儉徳公權獨無言文宗問其故對曰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四海當進賢退不肖納諫諍明賞罰乃可以致雍熙服澣濯之衣乃末節耳文宗曰朕知舍人不應復為諌議以卿有諍臣風采須屈卿為之以公權為諫議大夫
栁公權諫納郭旼二女
三年文宗問翰林學士栁公權以外議對曰郭旼除邠寧外間頗以為疑文宗曰旼尚父之姪太后叔父在宫無過自金吾作小鎮外問何尤焉對曰非謂旼不應為節度使也聞陛下近取旼二女入宫有之乎文宗曰然入參太皇太后耳公權曰外間不知皆云旼納女後宫故得方鎮文宗俛首良久曰然則奈何對曰獨有自南内遣歸其家則外議自息矣是日太皇太后遣中使送二女還旼家
髙少逸等諌武宗校獵
㑹昌二年武宗幸涇陽校獵諫議大夫髙少逸鄭朗於閤中諫曰陛下比來遊獵稍頻出城太逺侵星夜歸萬機曠廢武宗改容謝之
宣宗謂諫官要在舉職
大中八年中書門下奏拾遺補闕缺貟請更增補宣宗曰諫官要在舉職不必人多如張道符牛叢趙璘輩數人使朕日聞所不聞足矣久之叢自司勲貟外郎出為睦州刺史入謝宣宗賜之紫叢既謝前言曰臣所服緋刺史所借也宣宗遽曰且賜緋上重惜服章有司常具緋紫衣數襲從行以備賞賜或半歳不用其一故當時以緋紫為榮
宣宗樂聞規諌
十一年宣宗欲幸華清宫諫官論之甚切宣宗為之止宣宗樂聞規諫凡諫官論事門下封駮茍合於理多屈意從之得大臣章疏必焚香盥手而讀之
懿宗不從諫言改敕命
咸通四年敕以閤門使吳徳應等為舘驛使臺諌上言故事御史廵驛不應忽以内臣代之懿宗諭以敕命已行不可復改左拾遺劉蛻上言昔楚子縣陳得申叔一言而復封之太宗發卒修乾元殿聞張𤣥素諌即日罷之自古明君所尚者從諌如流豈有己行而不改且敕自陛下出之自陛下改之何為不可弗聴
侯昌業以上疏極諌被誅
廣明元年左拾遺侯昌業以盗賊滿闗東而僖宗不親政事專務游戲賞賜無度田令孜專權無上天文變異社稷将危上疏極諌僖宗大怒召昌業至内侍省賜死
張道古上疏得貶
乾寧四年右拾遺張道古上疏稱國家有五危二亂昔漢文帝即位未幾明習國家事今陛下登極已十年而曽不知為君馭臣之道太宗内安中原外開四夷海表之國莫不入臣今先朝封域日蹙幾盡臣雖㣲賤竊傷陛下朝廷社稷始為姦臣所弄終為賊臣所有也昭宗怒貶道古施州司户仍下詔罪状道古宣示諫官
後唐趙逺諫秦王從榮
長興四年初秦王從榮失道六軍判官司諌郎中趙逺諫曰大王地居上嗣當勤修令徳奈何所為如是勿謂父子至親為可恃獨不見恭世子戾太子乎從榮怒出為涇州判官及從榮敗逺以是知名
閩葉翹因諫女寵被黜責
清泰二年閩主昶以永泰葉翹為内宣徽使參政事翹博學質直閩惠宗擢為福王友昶以師傅禮待之多所禆益宫中謂之國翁昶既嗣位驕縱不與翹議國事一旦昶方視事翹衣道士服過廷中趨出昶召還拜之曰軍國事殷久不接對孤之過也翹頓首曰老臣輔𨗳無狀致陛下即位以來無一善可稱願乞骸骨昶曰先帝以孤屬公政令不善公當極言奈何棄孤去厚賜金帛慰諭令復位昶元妃良國夫人李氏同平章事敏之女昶嬖李春鷰待夫人甚薄翹諌曰夫人先帝之甥聘之以禮奈何以新愛而棄之昶不恱由是疎之未幾復上書言事昶批其紙尾曰一葉隨風落御溝遂放歸永泰以夀終
後晉薛融諌修洛陽宫
天福三年河南留守髙行周奏修洛陽宫左諌議大夫薛融諌曰今宫室雖經焚毁猶侈于帝堯之茅茨所費雖寡猶多於漢文之露臺况魏城未下公私困窘誠非陛下修宫館之日請俟海内平寧營之未晩高祖納其言仍賜詔襃之
閩黄諷不肯以直諫被杖
閩諫議大夫黄諷以閩主淫暴與妻子辭訣入諌閩主欲杖之諷曰臣若迷國不忠死亦無怨直諌被杖臣不受也閩主怒黜為民
陳光逺以死諫閩主
八年初閩主曦侍康宗宴㑹新羅獻寳劍康宗舉以示同平章事王倓曰此何所施倓對曰斬為臣不忠者時曦已蓄異志凛然變色至是宴羣臣復有獻劍者曦命發倓冢斬其屍校書郎陳光逸謂其友曰主上失徳亡無日矣吾欲死諌其友止之不從上書陳曦大惡五十事曦怒命衛士鞭之數百不死以繩繫其頸懸諸庭樹久之乃絶
南康蕭儼以諌諍得罪
開運元年唐主决欲傳位於齊燕二王翰林學士馮延巳等因之欲隔絶中外以擅權敕齊王景遂參决庶政百官惟樞宻副使魏岑查文徽得白事餘非召對不得見國人大駭給亊中蕭儼上疏極論不報侍衛都虞𠉀賈崇叩閤求見曰臣事先帝三十年觀其延接疎逺孜孜不怠下情猶有不通者陛下新即位所任者何人而頓與羣臣謝絶臣老矣不復得奉顔色因涕泗嗚咽唐主感悟遽收前敕唐主於宫中作高樓召侍臣觀之衆皆歎美蕭儼曰恨樓下無井唐主問其故對曰以此不及景陽樓耳唐主恕貶于舒州觀察使孫晟遣兵防之儼曰儼以諌諍得罪非有它志昔顧命之際君幾危社稷其罪顧不重于儼乎今日反見防邪晟慙懼遽罷之
後周世宗詔羣臣極言得失
顯徳二年詔羣臣極言得失其略曰朕于卿大夫才不能盡知面不能盡識若不采其言而觀其行審其意而察其忠則何以見器略之淺深知任用之當否若言之不入罪實在予茍求之不言咎将誰執
蜀主貶章九齡毁斥大臣
五年蜀右補闕章九齡見蜀主言政事不治由姦佞在朝蜀主問姦佞為誰指李昊王昭逺以對蜀主怒以九齡為毁斥大臣貶維州錄事參軍
李起不能慎黙
六年蜀主以李昊領武信節度使右補闕李起上言故事宰相無領方鎮者蜀主曰昊家多冗費以厚祿優之耳起性婞直李昊嘗語之曰以子之才茍能慎黙當為翰林學士起曰俟無舌乃不言耳
通鑑總𩔖卷九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九下 宋 沈樞 撰謟諛門
衛子思言君闇臣謟
周安王二十五年衛侯言計非是而羣臣和者如出一口子思曰以吾觀衛所謂君不君臣不臣者也公丘懿子曰何乃若是子思曰人主自臧則衆謀不進事是而臧之猶却衆謀况和非以長惡乎夫不察事之是非而恱人讃己闇莫甚焉不度理之所在而阿䛕求容諂莫甚焉君闇臣諂以居百姓之上民不與也若此不已國無𩔖矣子思言於衛侯曰君之國事将日非矣公曰何故對曰有由然焉君出言自以為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亦自以為是而士庶人莫敢矯其非君臣既自賢矣而羣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抑亦似君之君臣乎
漢轅固戒公孫𢎞以曲學阿世
元光五年是嵗徴吏民有明當世之務習先聖之術者縣次續食令與計偕菑川人公孫𢎞對䇿時對者百餘人太常奏𢎞第居下䇿奏天子擢𢎞對為第一拜為尃士待詔金馬門齊人轅固年九十餘亦以賢良徴公孫𢎞仄目而事固固曰公孫子務正學以言無曲學以阿世諸儒多疾毁固者固遂以老罷歸
孔光等稱王莽功徳比周公
元始二年越雋郡上黄龍游江中太師孔光大司徒馬宫等咸稱王莽功徳比周公宜告祠宗廟大司農孫寶曰周公上聖召公大賢尚猶有不相說著於經典兩不相損今風雨未時百姓不足每有一事羣臣同聲得無非其美者時大臣皆失色甄邯即時承制罷議者
東晉桓景諂事王𨗳
咸康元年丹陽尹桓景為人諂巧王𨗳親愛之㑹熒惑守南斗經旬𨗳謂領軍将軍陶回曰斗楊州之分吾當遜位以厭天譴囘曰公以明徳作輔而與桓景造膝使熒惑何以退舍𨗳深愧之
王國寶以讒佞有寵於道子
太元十四年琅琊王道子勢傾内外逺近犇湊孝武帝漸不平然猶外加優崇侍中王國寶以讒佞有寵於道子扇動朝衆諷八坐啟道子宜進位丞相楊州牧假黄鉞加殊禮䕶軍將軍車𦙍曰此乃成王所以尊周公也今主上當陽非成王之比相王在位豈得為周公乎乃稱疾不署疏奏孝武帝大怒而嘉𦙍有守
王國寶等共為邪諂
二十一年初王國寶黨附㑹稽王道子驕縱不法屢為御史中丞褚粲所糾國寶起齋侔清暑殿孝武帝甚惡之國寶懼遂更求媚於孝武帝而疎道子孝武帝復寵昵之道子大怒嘗於内省面責國寶以劍擲之舊好盡矣及孝武帝崩國寶復事道子與王緒共為邪諂道子更惑之倚為心腹遂參管朝權威震内外並為時之所疾王恭入赴山陵每正色直言道子深憚之恭罷朝歎曰榱棟雖新便有黍離之歎緒說國寶因恭入朝勸相王伏兵殺之國寶不許道子欲輯和内外乃深布腹心於恭冀除舊惡而恭每言及時政輒厲聲色道子知恭不可和協遂有相圖之志或勸恭因入朝以兵誅國寶恭以豫州刺史庾楷士馬甚盛黨于國寶憚之不敢發王珣謂恭曰國寶雖終為禍亂要之罪逆未彰今遽先事而發必大失朝野之望况擁彊兵竊發於京輦誰謂非逆國寶若遂不改惡布天下然後順衆心以除之亦無憂不濟也恭乃止
南燕鞠仲媚備徳為少康光武之儔
隆安五年南燕主備徳宴羣臣於延賢堂酒酣謂羣臣曰朕可方自古何等主青州刺史鞠仲曰陛下中興聖主少康光武之儔備徳顧左右賜仲帛千匹仲以所賜多辭之備徳曰卿知調朕朕不知調卿邪卿所對非實故朕亦以虛言賞卿耳韓範進曰天子無戲言今日之論君臣俱失備徳大恱賜範絹五十匹
宋顔師伯以諂佞被親任
大明四年是嵗孝武帝徴青冀二州刺史顔師伯為侍中師伯以諂佞被親任羣臣不及多納貨賄家累千金孝武帝嘗與之樗蒲孝武帝擲得雉自謂必勝師伯次擲得盧孝武帝失色師伯遽斂子曰幾作盧是日師伯一輸百萬
劉徳願哭貴妃以獲賞
七年以秦郡太守劉徳願為豫州刺史孝武帝既𦵏殷貴妃數與羣臣至其墓謂徳願曰卿哭貴妃悲者當厚賞徳願應聲慟哭撫膺擗踊涕泗交流孝武帝甚恱故用為豫州刺史以賞之
齊江祏勸宣城王出誌以示人
建武元年宣城王鸞雖專國政人情猶未服王胛上有赤誌驃騎諮議參軍江祏勸王出以示人王以示晉夀太守王洪範曰人言此是日月相卿幸勿泄洪範曰公日月在軀如何可隠當轉言之
北齊和士開以姦諂有寵
陳天嘉四年齊侍中開府儀同三司和士開有寵於齊世祖齊世祖外朝視事或在内宴賞須史之間不得不與士開相見或累日不歸一日數入或放還之後俄頃即追未至之間連騎督趣姦諂百端寵愛日隆前後賞賜不可勝紀每侍左右言辭容止極諸鄙䙝以夜繼晝無復君臣之禮嘗謂世祖曰自古帝王盡為灰土堯舜桀紂竟復何異陛下宜及少壯極意為樂縱横行之一日取快可敵千年國事盡付大臣何慮不辦無為自勤約也世祖大恱于是委趙彦深掌官爵元文遥掌財用唐邕掌外騎兵信都馮子琮胡長粲掌東宫世祖三四日一視朝書數字而已略無所言須㬰罷入
朝士不恥為和士開假子
大建二年和士開為尚書令賜爵淮陽王威權日盛朝士不知㢘恥者或為之假子與富商大賈同在伯仲之列嘗有一人士參士𨳩疾值醫云王傷寒極重佗藥無効應服黄龍湯士開有難色人士曰此物甚易服王不須疑請為王先嘗之一舉而盡士𨳩感其意為之强服遂得愈
隋虞世基抑損表状
大業十二年内史侍郎虞世基以煬帝惡聞賊盗諸将及郡縣有告敗求救者世基皆抑損表状不以實聞但云鼠竊狗盗郡縣捕逐行當殄盡願陛下勿以介懐帝良以為然或杖其使者以為妄言由是盗賊徧海内䧟沒郡縣帝皆弗之知也楊義臣破降河北賊數十萬列状上聞煬帝歎曰我初不聞賊頓如此義臣降賊何多也世基對曰小竊雖多未足為慮義臣克之擁兵不少久在閫外此最非宜煬帝曰卿言是也遽追義臣放散其兵賊由是復盛
封徳彝諂順帝意
義寧元年李宻使其幕府移檄郡縣數帝十罪且曰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决東海之波流惡難盡祖君彦之辭也越王侗遣太常丞元善達間行賊中詣江都奏稱李宻有衆百萬圍逼東都據洛口倉城内無食若陛下速還烏合必散不然者東都决沒因歔欷嗚咽帝為之改容虞世基進曰越王年少此輩誑之若如所言善達何縁來至帝乃勃然怒曰善達小人敢廷辱我因使經賊中向東陽催運善達遂為羣盗所殺是後人人杜口莫敢以賊聞世基容貌沈審言多合意特為帝所親愛朝臣無與為比親黨憑之鬻官賣獄賄賂公行其門如市由是朝野共疾怨之内史舍人封徳彛託附世基以世基不閑吏務宻為指畫宣行詔命諂順帝意羣臣表疏忤㫖者皆屏而不奏鞠獄用法多峻文深詆論功行賞則抑削就薄故世基之寵日隆而隋政益壊皆徳彛所為也
唐髙祖責封徳彛諂巧不忠
武徳二年高祖以封徳彛隋室舊臣而諂巧不忠深誚責之罷遣就舍徳彛以祕䇿干髙祖髙祖恱尋拜内史舍人俄遷侍郎
太宗不肯陽怒試佞臣
貞觀元年有上書請去佞臣者太宗問佞臣為誰對曰臣居草澤不能的知其人願陛下與羣臣言或陽怒以試之彼執理不屈者直臣也畏威順㫖者佞臣也太宗曰君源也臣流也濁其源而求其流之清不可得矣君自為詐何以責臣下之直乎朕方以至誠治天下見前世帝王好以權譎小數接其臣下者常竊恥之卿䇿雖善朕不取也
太宗疑宇文士及為佞人
十六年殿中監宇文士及卒太宗嘗止樹下愛之士及從而譽之不已太宗正色曰魏徴常勸我逺佞人我不知佞人為誰意疑是汝今果不謬士及叩頭謝
楊再思專以諂媚取容
長安三年以神都副留守楊再思為内史再思為相專以諂媚取容司禮少卿張同休易之之兄也嘗召公卿宴集酒酣戲再思曰楊内史面似髙麗再思欣然即剪紙帖巾反披紫袍為髙麗舞舉坐大笑時人或譽張昌宗之美曰六郎面似蓮花再思獨曰不然昌宗問其故再思曰乃蓮花似六郎耳
祝欽明自請作八風舞
景雲元年中宗宴近臣國子祭酒祝欽明自請作八風舞揺頭轉目備諸醜態中宗笑欽明素以儒學著名吏部侍郎盧藏用私謂諸學士曰祝公五經掃地盡矣
宋璟止立碑以革諂䛕之風
開元六年廣州吏民為宋璟立遺愛碑璟上言臣在州無它異迹今以臣光寵成彼諂諛欲革此風望自臣始請敕下禁止明皇從之於是它州皆不敢立
李齊運以柔佞得幸
貞元十二年以閑廐宫𫟍使李齊運為禮部尚書齊運無才能學術專以柔佞得幸於徳宗每宰相對罷則齊運次進決其議或病卧家徳宗欲有所除授往往遣中使就問之
吐突承璀奏立聖徳碑
元和四年左軍中尉吐突承璀領功徳使盛修安國寺奏立聖徳碑髙大一準華獄碑先構碑樓請敕學士撰文且言臣已具錢萬緡欲酬之憲宗命李絳為之絳上言堯舜禹湯未嘗立碑自言聖徳惟秦始皇于廵遊所過刻石髙自稱述未審陛下欲何所法且敘修寺之美不過壯麗觀遊豈所以光益聖徳憲宗覽奏承璀適在旁憲宗命曵倒碑樓承璀言碑樓甚大不可曵請徐毁撤冀得延引乗間再論憲宗厲聲曰多用牛曵之承璀乃不敢言凡用百牛曵之乃倒
蘇循望府廨即拜
後梁龍徳元年晉王既許藩鎮之請求唐舊臣欲以備百官朱友謙遣前禮部尚書蘇循詣行臺循至魏州入牙城望府廨即拜謂之拜殿見王呼萬嵗舞蹈泣而稱臣翌日又獻大筆三十枚謂之畫日筆王大喜即命循以本官為河東節度副使張承業深惡之
南唐主不從諂邪之人以事更改
後晉天福三年或獻毒酒方於唐主唐主曰犯吾法者自有常刑安用此為羣臣爭請改府寺州縣名有吴及陽者留守判官楊嗣請更姓羊徐玠曰陛下自應天順人亊非逆取而諂邪之人専事改更咸非急務不可從也唐主然之
孫晟自謂諂詐不如馮延巳
八年駕部郎中馮延巳為齊王元帥府掌書記性傾巧與宋齊丘及宣徽副使陳覺相結同府在己上者延巳稍以計逐之延巳嘗戲謂中書侍郎孫晟曰公有何能為中書郎晟曰晟山東鄙儒文章不如公詼諧不如公諂詐不如公然主上使公與齊王遊處盖欲以仁義輔導之也豈但為聲色狗馬之友邪晟誠無能如公之能適足為國家之禍耳
馮延巳等極傾諂之態
後漢天福十二年唐主立齊王景遂為皇太弟徙燕王景達為齊王領諸道兵馬元帥景達性剛直唐主與宗室近臣飲馮延巳延魯魏岑陳覺輩極傾諂之態或乗酒喧笑景達屢呵責之復極言諌唐主以不宜親近佞臣延巳以二弟立非己意欲以虛言徳之嘗宴東宫陽醉撫景達背曰爾不可忘我景達大怒拂衣入禁中白唐主請斬之唐主諭解乃止張易謂景達曰羣小交構禍福所繫殿下力未能去數面折之使彼懼而為備何所不至自是每遊宴景達多辭疾不預
馮延巳與其黨更相唱和
顯徳五年唐主避周諱更名景下令去帝號稱國主凡天子儀制皆有降損去年號用周正朔仍告於太廟初馮延巳以取中原之䇿說唐主由是有寵延巳常笑烈祖戢兵為齷齪曰安陸所䘮纔數千兵為之輟食咨嗟者旬日此田舍翁識量耳安足與成大亊豈如今上暴師數萬於外而擊毬宴樂無異平日真英主也延巳與其黨談論常以天下為己任更相唱和翰林學士常夢錫屢言延巳等浮誕不可信唐主不聴夢錫曰姦言似忠陛下不悟國必亡矣及臣服于周延巳之黨相與言有謂周為大朝者夢錫大笑曰諸公常欲致君堯舜何意今日自為小朝邪衆黙然
品藻門
吳陸喜謂薛瑩在四五之間
晉太康三年是嵗散騎常侍薛瑩卒或謂吳郡陸喜曰瑩于吳士當為第一乎喜曰瑩在四五之間安得為第一夫以孫皓無道吳國之士沈黙其體潜而勿用者第一也避尊居卑禄以代耕者第二也侃然體國執正不懼者第三也斟酌時宜時獻㣲益者第四也溫恭修慎不為謟首者第五也過此以往不足復數故彼上士多淪沒而逺悔吝中士有聲位而近禍殃觀瑩之處身本末又安得為第一乎
東晉桓彛謂褚裒有皮裏春秋
咸和元年庾亮鎮武昌辟殷浩為記室參軍浩與豫章太守禇裒丹陽丞杜乂皆以識度清逺善談老易擅名江東而浩尤為風流所宗桓彛嘗謂裒曰季野有皮裏春秋言其外無臧否而内有褒貶也謝安曰裒雖不言而四時之氣亦備矣
唐王珪品藻房𤣥齡等
貞觀四年諸宰相侍宴太宗謂王珪曰卿識鑒精通復善談論房𤣥齡以下卿宜悉加品藻且自謂與數子何如對曰孜孜奉國知無不為臣不如𤣥齡才兼文武出将入相臣不如李靖敷奏詳明出納惟允臣不如温彦博處繁治劇衆務畢舉臣不如戴胄恥君不及堯舜以諫諍為己任臣不如魏徴至于激濁清嫉惡好善臣於數子亦有㣲長太宗深以為然衆亦服其確論
太宗面舉羣臣得失
十八年太宗謂司徒長孫无忌等曰人苦不自知其過卿可為朕明言之對曰陛下武功文徳臣等将順之不暇又何過之可言太宗曰朕問公以己過公等乃曲相諛恱朕欲面舉公等得失以相戒而改之何如皆拜謝太宗曰長孫无忌善避嫌疑應物敏速决斷事理古人不過而總兵攻戰非其所長高士廉涉獵古今心術明達臨難不改節當官無明黨所乏者骨鯁規諌耳唐儉言辭辯㨗善和解人事朕三十年遂無言及于獻替楊師道性行純和自無愆違而情實怯懦緩急不可得力岑文本性質敦厚文章華贍而持論恒據經逺自當不負於物劉洎性最堅貞有利益然其意尚然諾私于朋友馬周見事敏速性甚貞正論量人物直道而言朕比任使多能稱意褚遂良學問稍長性亦堅正每冩忠誠親附于朕譬如飛鳥依人人自憐之
裴行儉有知人之鑒
永淳元年裴行儉有知人之鑒初為吏部侍郎前進士王劇咸陽尉蘇味道皆未知名行儉一見謂之曰二君後當相次掌銓衡僕有弱息願以為託是時劇弟勃與華隂楊烱范陽盧照鄰義烏駱賔王皆以文章有盛名司列少常伯李敬𤣥尤重之以為必顯達行儉曰士之致逺者當先器識而後才藝勃等雖有文華而浮躁淺露豈享爵禄之器耶楊子稍沈靜應至令長餘得令終幸矣既而勃度海堕水烱終于盈川令照鄰惡疾不愈赴水死賔王反誅勮味道皆典選如行儉言行儉為将帥所引偏禆如程務挺張䖍朂王方翼劉敬同李多祚黒齒常之後多為名将
論時政門
東漢荀恱作申鑒五篇
建安十年荀恱作申鑒五篇奏之時政在曹氏天子恭己恱志在獻替而謀無所用故作是書其大略曰為政之術先屏四患乃崇五政偽亂俗私壊法放越軌奢敗制四者不除則政末由行矣是謂四患興農桑以養其生審好惡以正其俗宣文敎以彰其化立武備以秉其威明賞罰以統其法是謂五政人不畏死不可懼以罪人不樂生不可勸以善故在上者先豐民財以定其志是謂養生善惡要乎功罪毁譽效於凖驗聴言責事舉名察實無或詐偽以蕩衆心故俗無姦怪民無淫風是謂正俗榮辱者賞罰之精華也故禮敎榮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撲以加小人化其形也若敎化之廢推中人而墜於小人之域敎化之行引中人而納於君子之塗是謂章化在上者必有武備以戒不虞安居則寄之内政有事則用之軍旅是謂秉威賞罰政之柄也人主不妄賞非愛其財也賞妄行則善不勸矣不妄罰非矜其人也罰妄行則惡不懲矣賞不勸謂之止善罰不懲謂之縱惡在上者能不止下為善不縱下為惡則國法立矣是謂統法四患既蠲五政又立行之以誠守之以固簡而不怠疎而不失垂拱揖讓而海内平矣
仲長統著昌言論
十一年仲長統著論曰昌言其言治亂略曰豪傑之當天命者未始有天下之分者也無天下之分故戰争者競起焉角智者皆窮角力者皆負形不堪復伉埶不足復校乃始羈首係頸就我之銜紲耳及繼體之時豪傑之心既絶士民之志已定貴有常家尊在一人當此之時雖下愚之才居之猶能使恩同天地威侔鬼神周孔數千無所復角其聖賁育百萬無所復奮其勇矣彼後嗣之愚主見天下莫敢與之違自謂若天地之不可忘也乃犇其私嗜騁其邪欲君臣宣淫上下同惡荒廢庶政棄忘人物信任親愛者盡佞謟容說之人也寵貴隆豐者盡后妃姬妾之家也遂至熬天下之脂膏斵生民之骨髓怨毒無聊禍亂並起中國擾攘四夷侵叛土崩瓦解一朝而去昔之為我哺乳之子孫者今盡是我飲血之冦讎也至于運徙埶去猶不覺悟者豈非富貴生不仁沈溺致愚疾邪存亡以之迭代治亂從此周復天道常然之大數也
晉熊逺上疏言三失
建武元年詔羣公卿士各陳得失熊逺上疏以為胡賊猾夏梓宫未返而不能遣軍進討一失也羣官不以讎賊未報為恥務在調戲酒食而已二失也選官用人不料實徳惟在白望不求才幹惟事請托當官者以治事為俗吏奉法為苛刻盡禮為謟諛從容為高妙放蕩為達士驕蹇為簡雅三失也世之所惡者陸沈泥滓時之所善者翶翔雲霄是以萬機未整風俗偽薄朝廷羣司以從順為善相違見貶安得朝有辨争之臣士無祿仕之志乎
應詹上疏言崇奨儒官
太興二年應詹上疏曰元康以來賤經尚道以𤣥虛宏放為夷達以儒術清儉為鄙俗宜崇奨儒官以新俗化
宋周朗上疏言備胡奢侈之弊
元嘉三十年七月朔日有食之詔求直言周朗上疏以為毒之在體必割其緩處歴下泗間不足戍守議者必以為胡衰不足避而不知我之病甚于胡矣今空守孤城徒費財役使虜但發輕騎三千更互出入春來犯麥秋至侵禾水陸漕輸居然復絶於賊不勞而邊已困不至二年卒散民盡可蹻足而待也今人知不以羊追狼捕鼠而令重車弱卒與肥馬悍胡相逐其不能濟固宜矣又舉天下以奉一君何患不給一體金不及百兩一歳美衣不過數襲而必收寶連櫝集服累笥目豈常視身未時親是櫝帶寶笥著衣也何糜蠧之劇惑鄙之甚邪且細作始并以為儉節而市造華怪即𫝊於民如此則遷也非罷也凡厥庶民制度日侈見車馬不辨貴賤視冠服不知尊卑尚方今造一物小民明已䁹睨宫中朝制一衣庶家晚已裁學侈麗之源實先宫閫凡無世不有言事無時不有下令然升平不至昏危相繼何哉設令之本非實故也書奏忤㫖自解去職
齊劉善明等各言得失
建元元年太祖命羣臣各言得失淮南宣城二郡太守劉善明請除宋氏大明泰始以來諸苛政細制以崇簡易又以為交州險逺宋末政苛遂至怨叛今大化創始宜懐以恩徳且彼土所出唯有珠寶實非聖朝所須之急討伐之事謂宜且停宋元嘉之世凡事皆責成郡縣世祖徴求急速以郡縣遲緩始遣臺使督之自是使者所在旁午競作威福營私納賂公私勞擾㑹稽太守聞喜公子良上表極言其𡚁以為臺有求須但明下詔敕為之期㑹則人思自竭若有稽違自依糾坐之科宜悉停臺使貟外散騎郎劉思效上言宋自大明以來漸見彫弊徴賦有加而天府尤貧小民嗷嗷殆無生意而貴族富室以侈麗相髙乃至山澤之民不敢采食其水草陛下宜一新王度革正其失太祖皆加襃賞或以表付外使有司詳擇所宜奏行之
李彪上封事
永明六年魏主訪羣臣以安民之術李彪上封事以為豪貴之家奢僣過度第宅車服宜為之等制又國之興亾在冢嗣之善惡冢嗣善惡在敎諭之得失髙宗皇帝嘗謂羣臣曰朕始學之日年尚㓜沖情未能專既臨萬機不遑温習今日思之豈惟予咎抑亦師傅之不勤尚書李訢免冠謝此近事之可鑒者也臣謂宜準古立師傅之官以訓𨗳太子又漢置常平倉以救匱乏去歳京師不稔移民就豐既廢營生困而後達又于國體實有虛損曷若預儲倉粟安而給之豈不愈于驅督老弱餬口千里之外哉宜析州郡常調九分之二京師度支嵗用之餘各立官司年豐糴粟積之於倉儉則加私之二糶之於人如此民必力田以取官絹積財以取官粟年登則常積歲凶則直給數年之中榖積而人足雖災不為害矣魏主皆從之
魏韓顯宗上書陳事
齊建武元年魏主如洛陽西宫中書侍郎韓顯宗上書陳四事其一以為往冬輿駕停鄴當農隙之時猶比屋供奉不勝勞費况今蠶麥方急将何以堪命且六軍涉暑恐生癘疫臣願早還北京以省諸州供張之苦成洛都營繕之役其二以為洛陽宫殿故基皆魏明帝所造前世已譏其奢今兹營繕宜加裁損其三以為陛下之還洛陽輕将從騎王者於闈闥之内猶施警蹕况涉履山河而不加三思乎其四以為陛下耳聴法音目翫墳典口對百辟心虞萬機景昃而食夜分而寝加以孝思之至隨時而深文章之業日成篇卷雖叡明所用未足為煩然非所以嗇神養性保無疆之祚也魏主頗納之顯宗又上言以為州郡貢察徒有秀孝之名而無秀孝之實朝廷但檢其門望不復彈坐如此則可令别貢門望以敘士人何假冒秀孝之名也夫門望者乃其父祖之遺烈亦何益于皇家益于時者賢才而已茍有其才雖屠釣奴虜聖王不恥以為臣茍非其才雖三后之𦙍墜于皂𨽻矣議者或云今世等無竒才不若取士于門此亦失矣豈可以世無周邵遂廢宰相邪但當校其寸長銖重者先敘之則賢才無遺矣又刑罰之要在于明當不在于重茍不失有罪雖捶撻之薄人莫敢犯若容可僥幸雖參夷之嚴不足懲禁今内外之官欲邀當時之名爭以深酷為無私迭相敦厲遂成風俗陛下居九重之内視人如赤子百司分萬務之任遇下如仇讎是則堯舜止一人而桀紂以千百和氣不至盖由于此謂宜敕示百僚以惠元元之命帝覽奏甚善之
梁賀琛啟陳四事
大同十一年散騎常侍賀琛啟陳四事其一以為今北邊稽服正是生聚敎訓之時而天下户口減落闗外彌甚郡不堪州之控總縣不堪郡之裒削更相呼擾惟事徴斂民不堪命各務流移此豈非牧守之過歟東境户口空虛皆由使命繁數窮幽極逺無不皆至毎有一使所屬搔擾駑困邑宰則拱手聴其漁獵桀黠長吏又因之重為貪殘縱有㢘平郡猶掣肘如此雖年降復業之詔屢下蠲賦之恩而民不得反其居也其二以為今天下守宰所以貪殘良由風俗侈靡使之然也今之燕喜相競誇豪積果如丘陵列肴同綺繡露臺之産不周一燕之資而賔主之間裁取滿腹未及下堂已同臭腐又畜妓之夫無有等秩為吏牧民者致貲巨億罷歸之日不支數年率皆盡于燕飲之物歌謡之具所費亊等丘山為歡止在俄頃乃更追恨向所取之少如復傅翼増其搏噬一何悖哉其餘淫侈著之凡百習以成俗日見滋甚欲使人守㢘白安可得邪誠宜嚴為禁制道以節儉糾奏浮華變其耳目足正彫流之弊矣其三以為陛下憂念四海不憚勤勞至於百司莫不奏事但斗筲之人既得伏奏帷扆便欲詭競求進不論國之大體心存眀恕惟務吹毛求疵擘肌分理以深刻為能以繩逐為務迹雖似于奉公事更成其威福犯罪者多巧避滋甚長弊増姦實由於此誠願責其公平之效黜其讒慝之心則下安上謐無僥倖之患矣其四以為今天下無亊而猶日不暇給宜省亊息費事省則民養費息則財聚興造有非急者徴求有可緩者皆宜停省以息費休民故畜其財者所以大用之也養其民者所以大役之也若言小亊不足害財則終年不息矣以小役不足妨民則終年不止矣如此則難可以語富彊而圖逺大矣啟奏武帝大怒召主書于前口授敕書以責琛
周樂遜上言四亊
永定二年周以霖雨詔羣臣上封亊極諫左光祿大夫猗氏樂遜上言四亊其一以為比來守令代期既促責其成効專務威猛今闗東之民淪䧟塗炭若不布政優優聞諸境外何以使彼勞民歸就樂土其二以為頃者魏都洛陽一時殷盛貴勢之家競為侈靡終使禍亂交興天下䘮敗比來朝貴器服稍華百工造作務盡竒巧臣誠恐物逐好移有損政俗其三以為選曹補擬宜與衆共之今州郡選置猶集鄉閭况天下銓衡不取物望既非機事何足可宻其選置之日宜令衆心明白然後呈奏其四以為高洋據有山東未易猝制譬猶碁刼相持争行先後若一行不當或成彼利誠應捨小營大先保封域不宜貪利邊陲輕為興動
唐魏元忠言禦吐蕃之䇿
儀鳳三年高宗以吐蕃為憂太學生宋城魏元忠上封事言禦吐蕃之䇿以為理國之要在文與武今言文者則以辭華為首而不及經綸言武者則以騎射為先而不知方略是皆何益于理亂哉故陸機著辨亡之論無救河橋之敗養由基射穿七札不濟鄢陵之師此已然之明效也故選将當以智略為本勇力為末今朝廷用人𩔖取将門子弟及死事之家彼皆庸人豈足當閫外之任李左車陳湯吕䝉孟觀皆出貧賤而立殊功未聞其家代為将也夫賞罰者軍國之切務近日征伐虛有賞格而無事實盖由小才之吏不知大體徒惜勲庸恐虛倉庫不知士不用命所損幾何黔首雖㣲不可欺罔豈得懸不信之令設虛賞之科而望其立功乎又出師之要全資馬力臣請𨳩畜馬之禁使百姓皆得畜馬若官軍大舉委州縣長吏以官錢増價市之則皆為官有彼胡虜恃馬力以為彊若聴人間市而畜之乃是損彼之彊為中國之利也先是禁百姓畜馬故元忠言之高宗善其言
天后問陳子昻為政之要
永昌元年問正字陳子昻當今為政之要子昻退上疏以為宜緩刑崇徳息兵革省賦役撫慰宗室各使自安辭婉意切其論甚美幾三千言
劉知幾表陳四事
天冊萬嵗元年劉知幾表陳四事其一以為皇業權輿天地𨳩闢嗣君即位黎元更始則時藉非常之慶以申再造之恩今六合清晏而赦令不息近則一年再降逺則毎嵗無遺至于違法悖禮之徒無賴不仁之輩編户則冦攘為業當官則贓賄是求而元日之朝指期天澤重陽之節佇降皇恩如其忖度咸果釋免或有名垂結正罪将斷决竊行貨賄方便規求故致稽延畢霑寛宥用使俗多頑悖時罕㢘隅為善者不預恩光作惡者獨承徼倖古語曰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斯之謂也望陛下而今而後頗節於赦使黎氓知禁姦宄肅清其二以為海内具僚九品以上毎嵗逢赦必賜階勲至于朝野宴集公私聚㑹緋服衆于青衣象板多于木笏皆榮非徳舉位罕才升不知何者為妍蚩何者為美惡臣望自今以後稍息私恩使有善者逾効忠勤無才者咸知勉勵其三以為陛下臨朝踐極取士太廣六品以下職事清官遂乃方之土芥比之沙礫若遂不加沙汰臣恐有皇風其四以為今之牧伯遷代太速倐來忽往蓬轉萍流既懐茍且之謀何暇循良之政望自今刺史非三歳以上不可遷官仍明察功過尤甄賞罰疏奏太后頗嘉之
宋務光上疏言水災
神龍元年河南北十七州大水求直言右衛騎曹叅軍西河宋務光上疏以為水隂𩔖臣妾之象恐後庭有干外朝之政者宜杜絶其萌今霖雨不止乃閉坊門以禳之至使里巷謂坊門為宰相言朝廷使之燮理隂陽也疏奏不省
楊相如上疏言時政
𨳩元元年晉陵尉楊相如上疏言時政其略曰帝自恃其彊不憂時政雖制敕交行而聲實舛謬言同堯舜迹如桀紂舉天下之大一擲而棄之又曰人主莫不好忠正而惡佞邪然忠正者常踈佞邪者常親以至于覆國危身而不寤者何哉誠由忠正者多忤意佞邪者多順指積忤生憎積順生愛此親疏之所以分也明主則不然愛其忤以收忠賢惡其順以去佞邪則太宗太平之業将何逺哉明皇覽而善之
晉州男子獻三十字
大厯八年晉州男子郇模以麻辮髮持竹筐葦席哭于東市人問其故對曰願獻三十字一字為一事若言無所取請以席裹屍貯筐中棄于野京兆以聞代宗召見賜新衣舘于客省其言團者請罷諸州團練使也監者請罷諸道監軍使也
陸贄上奏帝不能用
建中四年初徳宗在東宫聞監察御史嘉興陸贄名即位召為翰林學士數問以得失時兩河用兵久不决賦役日滋贄以兵窮民困恐别生内變乃上奏其略曰克敵之要在乎将得其人馭将之方在乎操得其柄将非其人者兵雖衆不足恃操失其柄者将雖材不為用又曰将不能使兵國不能馭将非止費財翫冦之弊亦有不戢自焚之災又曰無紓目前之虞或興意外之患人者邦之本也財者人之心也其心傷則其本傷其本傷則枝幹顛瘁矣又曰人揺不寧事變難測是以兵貴拙速不尚巧遲若不靖于本而務救于末則救之所為乃禍之所起也又論闗中形勢以為王者蓄威以昭徳偏廢則危居重以馭輕倒持則悖王畿者四方之本也太宗列置府兵分𨽻禁衛大凡諸府八百餘所而在闗中者殆五百焉舉天下不敵闗中則居重馭輕之意明矣承平漸久武備浸㣲雖府衛具存而卒乗罕習故禄山竊倒持之柄乗外重之資一舉滔天兩京不守是皆失居重馭輕之權忘深根固柢之慮陛下追想及此豈不為之寒心哉今朔方太原之衆逺在山東神䇿六軍之兵繼出闗外闗輔之間徴發已甚宫苑之内備衛不全萬一将帥之中又如朱滔希烈或負固邊壘誘致豺狼或竊發郊畿驚犯城闕未審陛下復何以備之陛下儻過聴愚計所遣神䇿六軍李晟等及節将子弟悉可追還明敕涇隴邠寧但令嚴備封守仍云更不徴發使知各保安居又降徳音罷京城及畿縣間架等雜稅則冀已輸者弭怨見處者獲寧人心不揺邦本自固徳宗不能用
李翶言六者政之根本
元和十四年史館修撰李翶上言以為定禍亂者武功也興太平者文徳也今陛下既以武功定海内若遂革弊事復高祖太宗舊制用忠正而不疑屏邪佞而不邇改稅法不督錢而納布帛絶進獻寛百姓租賦厚邊兵以制戎狄侵盗數訪問待制官以通塞蔽此六者政之根本太平所以興也
楊虞卿上疏諫穆宗
十五年穆宗御丹鳳門樓赦天下事畢盛陳倡優雜戯於門内而觀之又幸左神䇿軍觀手搏雜戯監察御史楊虞卿上疏以為陛下宜延對羣臣周徧顧問惠以氣色使進忠若趨利論政若訴寃如此而不致升平者未之有也
後唐史在徳上書歴詆文武之士
清泰元年太常丞史在徳性狂狷上書歴詆内外文武之士請徧加考試黜陟能否執政及朝士大怒盧文紀及補闕劉濤楊昭儉等皆請加罪潞王謂學士馬𦙍孫曰朕新臨天下宜開言路若朝士以言獲罪誰敢言者卿為朕作詔書宣朕意乃下詔略曰昔魏徴請賞皇甫徳參今濤等請黜史在徳事同言異何其逺哉在徳情在傾輸安可責也
殷潘承祐上書陳十事
後晉天福八年殷吏部尚書潘承祐上書陳十亊大指言兄弟相攻逆傷天理一也賦斂煩重力役無節二也發民為兵羇旅愁怨三也楊思恭奪人衣食使歸怨於上羣臣莫敢言四也疆土狹隘多置州縣増吏困民五也除道裹糧将攻臨汀曽不憂金陵錢塘乗虛相襲六也括高貲户財多者補官逋負者被刑七也延平諸津征果菜魚米獲利至㣲斂怨甚大八也與唐吳越為鄰即位以來未嘗通使九也宫室臺榭崇飾無度十也殷王延政大怒削承祐官爵勒歸私第
知典故門
晉元帝取决刁協賀循
建武元年是時承䘮亂之後江東草創刁協久宦中朝諳練舊事賀循為世儒宗明習禮學凡有疑議皆取决焉
齊王儉諳憶故事
永明三年王儉領國子祭酒撰次朝儀國典自晉宋以來故事無不諳憶故當朝理事斷决如流毎博議引證八坐丞郎無能異者令史諮事常數十人賔客滿席儉應接辨析傍無留滯發言下筆皆有音彩儉嘗謂人曰江左風流宰相唯有謝安意以自比也武帝深委仗之
欲知古問髙君
唐開元四年紫㣲舍人髙仲舒博通典籍齊澣練習時務姚宋毎坐二人以質所疑既而歎曰欲知右問高君欲知今問齊君可以無缺政矣
通鑑總𩔖卷九下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上 宋 沈樞 撰禮樂門
漢曹襃著成漢禮
元和三年博士曹襃上疏以為宜定文制著成漢禮大常巢堪以為一世大典非襃所定不可許章帝知諸儒拘攣難與圖始朝廷禮憲宜以時立乃拜襃侍中班固以為宜廣集諸儒共議得失章帝曰諺言作舍道邊三年不成會禮之家名為聚訟互生疑異筆不得下昔堯作大章一䕫足矣
唐太宗奏秦王破陳樂
貞觀元年太宗宴羣臣奏秦王破陳樂太宗曰朕昔受委専征民間遂有此曲雖非文徳之雍容然功業由兹而成不敢忘本封徳彛曰陛下以神武平海内豈文徳之足比太宗曰戡亂以武守成以文文武之用各隨其時卿謂文不及武斯言過矣
魏徵言樂在人和不在聲音
二年太常少卿祖孝孫以為梁陳之音多吳楚周齊之音多胡夷於是斟酌南北考以古聲作唐雅樂凡八十四調三十一曲十二和詔協律郎張文收與孝孫同修定孝孫等奏新樂太宗曰禮樂者盖聖人緣物以設教耳治之隆替豈由於此御史大夫杜淹曰齊之將亡作伴侣曲陳之將亡作玊樹後庭花其聲哀思行路聞之皆悲泣何得言治之隆替不在樂也太宗曰不然夫樂能感人故樂者聞之則喜憂者聞之則悲悲喜在人心非由樂也將亡之政民必愁苦故聞樂而悲耳今二曲俱存朕為公奏之公豈悲乎右丞魏徵曰古人稱禮云禮云玊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樂誠在人和不在聲音也
明皇自教法曲於梨園
𨳩元二年舊制雅俗之樂皆𨽻太常明皇精曉音律以太常禮樂之司不應典倡優雜伎乃更置左右教坊以教俗樂命右驍衞將軍范及為之使又選樂工數百人自教法曲於梨園謂之皇帝梨園弟子又教宫女使習之又選伎女置宜春院給賜其家禮部侍郎張廷珪酸棗尉袁楚客皆上疏以為上春秋鼎盛宜崇經術邇端士尚樸素深以悅鄭聲好逰獵為戒明皇雖不能用欲𨳩言路咸嘉賞之
蕭嵩定𨳩元禮
二十年初明皇命張說與諸學士刋定五禮說薨蕭嵩繼之起居舍人王仲丘請依顯慶禮祈榖大雩明堂皆祀昊天上帝嵩又請依上元敕父在為母齊衰三年皆從之以髙祖配圎丘方丘太宗配雩祀及神州地祗睿宗配明堂新禮成上之號曰開元禮
後周竇儼請有司討論禮樂
顯徳四年中書舍人竇儼上疏請令有司討論古今禮儀作大周通禮考正鍾律作大周正樂
王朴上疏定律吕
六年王朴素曉音律世宗以樂事詢之朴上疏以為禮以檢形樂以治心形順於外心和於内然而天下不治者未之有也昔黄帝吹九寸之管得黄鍾正聲半之為清聲倍之為緩聲三分損益之以生十二律十二律旋相為宫以生七調為一均凡十二均八十四調而大備遭秦滅學歴代治樂者罕能用之唐太宗之世祖孝孫張文收考正大樂備八十四調安史之亂器與工什亡八九至於黄巢蕩盡無遺時有太常博士殷盈孫按考工記鑄鎛鍾十二編鍾二百四十處士蕭承訓校定石磬今之在縣者是也雖有鍾磬之狀殊無相應之和其鎛鍾不問音律但循環而擊編鍾編磬徒懸而已絲竹匏土僅有七聲名為黄鍾之宫其存者九曲考之三曲協律六曲參渉諸調盖樂之廢缺無甚於今臣嘗學律呂謹如古法以秬黍定尺長九寸徑三分為黄鍾之管與今黄鍾之聲相應因而推之得十二律以為衆管互吹用聲不便乃作律準十有三其長九尺皆應黄鍾之聲以次設柱為十一律及黄鍾清聲旋用七律以為一均為均之主者宮也徵商羽角變宮變徵次焉發其均主之聲歸乎本音之律迭應不亂乃成其調凡八十一調此法乆絶出臣獨見乞集百官校其得失詔從之
音樂門
晉劉裕不習音樂
義熈元年尚書殷仲文以朝廷音樂未備言於劉𥙿請治之𥙿曰今日不暇給且性所不解仲文曰好之自解𥙿曰正以解則好之故不習耳
燕主歎太樂不備
五年南燕主超朝會羣臣歎太樂不備議掠晉人以補伎領軍将軍韓𧨳曰先帝以舊京傾覆戢翼三齊陛下不養士息民以伺魏釁恢復先業而更侵掠南鄰以廣讐敵可乎超曰我計已定不與卿言
議禮門
漢陳球等議竇太后當合𦵏
熹平元年曹節等欲别𦵏竇太后而以馮貴人配祔詔公卿大會朝堂令中常侍趙忠監議既議坐者數百人各瞻望良乆莫肯先言廷尉陳球即下議曰皇太后自在椒房有聦明母儀之徳遭時不造援立聖明承繼宗廟功烈至重家雖獲罪事非太后今若别𦵏誠失天下之望且馮貴人無功於國何宜上配至尊忠省球議作色俛仰蚩球曰陳廷尉建此議甚健球曰陳竇既寃皇太后無故幽閉臣常痛心天下憤歎今日言之退而受罪宿昔之願也於是公卿以下皆從球議曹節王甫猶争以為梁后家犯惡逆别𦵏懿陵武帝黜廢衞后而以李夫人配食今竇氏罪深豈得合𦵏先帝李咸復上疏曰臣伏惟章徳竇后虐害恭懐安思閻后家犯惡逆而和帝無異𦵏之議順朝無貶降之文至於衞后孝武皇帝身所廢棄不可以為比今長樂太后尊號在身親嘗稱制且援立聖明光隆皇祚太后以陛下為子陛下豈得不以太后為母子無黜母臣無貶君宜合𦵏宣陵一如舊制靈帝省奏從之
魏太后代行祭事
梁天監十四年太后以魏主尚㓜未能親祭欲代行祭事禮官博議以為不可太后以問侍中崔光光引漢和熹鄧太后祭宗廟故事太后大恱遂攝行祭事
齊源師歎禮廢齊亡
陳大建四年源文宗子師為左外兵郎中攝祠部嘗白髙阿那肱龍見當雩阿那肱驚曰何處龍見其色如何師曰龍星初見禮當雩祭非真龍也阿那肱怒曰漢兒多事強知星宿遂不祭師出竊歎曰禮既廢矣齊能乆乎
唐太宗不依隂陽書
貞觀五年有司上言皇太子當冠用二月吉請造兵備儀仗太宗曰東作方興宜改用十月少傅蕭瑀奏據隂陽書不若二月太宗曰吉凶在人若動依隂陽不顧禮義吉可得乎循正而行自與吉會農時最急不可失也
長孫無忌等上新禮
顯慶三年長孫無忌等上所修新禮詔中外行之先是議者謂貞觀禮節文耒備故命無忌等修之時許敬宗李義府用事所損益多希㫖學者非之太常博士蕭楚材等以為豫備凶事非臣子所宜言敬宗義府深然之遂焚國恤一篇由是凶禮遂闕
祝欽明言皇后助祭
景龍三年中宗將祀南郊國子祭酒祝欽明司業郭山惲建言古者大祭祀后祼獻以瑶爵皇后當助祭天地太常博士唐紹蔣欽緒駮之以為鄭𤣥注周禮内司服惟有助祭先王先公無助祭天地之文皇后不當助祭南郊韋巨源定儀注請依欽明議中宗從之以皇后為亞獻仍以宰相女為齊娘助執豆籩欽明又欲以安樂公主為終獻紹欽緒固争乃止以巨源攝太尉為終獻
孫平子不能勝禮官之議
𨳩元五年伊闕人孫平子上言春秋譏魯躋僖公今遷中宗於别廟而祀睿宗正與魯同兄臣於弟猶不可躋況弟臣於兄可躋之於兄上乎若以兄弟同昭則不應出兄置於别廟願下羣臣博議𨗇中宗入廟事下禮官太常博士陳貞節馮宗蘓獻議以為七代之廟不數兄弟殷代或兄弟四人相繼為君若數以為代則無祖禰之祭矣今睿宗之室當亞髙宗故為中宗特立别廟中宗既升新廟睿宗乃祔髙宗何嘗躋居中宗之上而平子引躋僖公為證誣罔聖朝漸不可長時論多是平子明皇亦以為然故議乆不決卒從禮官議平子論之不已謫為康州都城尉
韋縚奏定䘮服之禮
二十四年縚又奏喪服舅緦麻三月從母外祖父母皆小功五月外祖至尊同於從母之服姨舅一等服則輕重有殊堂姨舅親即未踈恩絶不相為服舅母來承外族不如同㸑之禮竊以古意猶有所未暢者也請加外祖父母為大功九月姨舅皆小功五月堂舅堂姨舅母並加至袒免韋述議曰聖人究天道而厚於祖禰繫族姓而親其子孫母黨比於本族不可同貫明矣今若外祖及舅加服一等堂舅及姨列於服紀則中外之制相去幾何先王之制謂之彛倫奉以周旋猶恐失墜一紊其叙庸可止乎請依儀禮喪服為定楊仲昌議曰鄭文貞公魏徵始加舅服至小功五月雖文貞賢也而周孔聖也以賢改聖後學何從竊恐内外乖序親踈奪倫情之所㳂何所不至記曰無輕議禮明其蟠於天地並彼日月賢者由之安敢損益也敕姨舅既服小功舅母不得全降宜服緦麻堂姨舅宜服袒免
裴耀卿議太子冊命之儀
二十六年太子將受冊命儀注有中嚴外辦及絳紗袍太子嫌與至尊同稱表請易之左丞相裴耀卿奏停中嚴改外辦曰外備改絳紗袍為朱明服明皇御宣政殿冊太子故事太子乘輅至殿門至是太子不就輅自其宮歩入是日赦天下
蔣乂諫借吉成昏
貞元十三年光祿少卿同正張茂宗許尚義章公主未成昏茂宗母卒遺表請終嘉禮徳宗許之秋八月起復茂宗左衞將軍同正左拾遺義興蔣乂上疏諫以為兵革之急古有墨衰從事者未聞駙馬起復尚主也徳宗遣中使諭之不止乃特召對於延英謂曰人間多借吉成昏者卿何執此之堅對曰昏姻喪紀人之大倫吉凶不可瀆也委巷之家不知禮教其女孤貧無恃或有借吉從人未聞男子借吉娶婦者也太常博士韋彤裴堪復上疏徳宗不恱命趣下嫁之期
禮院奏禘祭祝文
會昌六年禮院奏禘祭祝文於穆敬文武四室但稱嗣皇帝臣某昭告從之
李景讓請遷廟議不決而止
大中十年吏部尚書李景讓上言穆宗乃陛下兄敬宗文宗武宗乃兄之子陛下拜兄尚可拜姪可乎是使陛下不得親事七廟也宜遷四主出太廟還代宗以下入廟詔百官議其事不決而止時人以是薄景讓
後梁敬翔請行郊禮
貞明三年租庸使户部尚書趙巖言於均王曰陛下踐祚以來尚未南郊議者以為無異藩侯為四方所輕請幸西都行郊禮遂謁宣陵敬翔諫曰自劉鄩失利以來公私困竭人心惴恐今展禮圓丘必行賞賚是慕虛名而受實𡚁也且勍敵近在河上乗輿豈宜輕動俟北方既平報本未晚均王不聴如洛陽閱車服飾宫闕郊祀有日聞揚劉失守道路訛言晉軍已入大梁扼汜水矣均王惶駭失圖遂罷郊祀奔歸大梁
後唐馬縞請七廟之外别立親廟
天成二年中書舍人馬縞請用漢光武故事七廟之外别立親廟中書門下奏請如漢孝徳孝仁皇例稱皇不稱帝明宗欲兼稱帝羣臣乃引徳明皇帝例請立廟京師明宗令立於應州舊宅自髙祖考妣以下皆追諡曰皇帝
後周祀南郊於大梁
廣順三年太祖欲祀南郊又以自梁以來郊祀常在洛陽疑之執政曰天子所都則可以祀百神何必洛陽於是始築圎丘社稷壇作太廟於大梁
奉先門
漢楊終乞罷匈奴之役
建初元年校書郎楊終上疏曰間者北征匈奴西開三十六國百姓頻年服役轉輸煩費陛下宜留念省察章帝下其章第五倫亦同終議牟融鮑昱皆以為孝子無改父之道征伐匈奴屯戍西域先帝所建不宜回異終復上書曰文公毁泉臺春秋譏之曰先祖為之而已毁之不如勿居而已以其無妨害於民也襄公作三軍昭公舍之君子大其復古以為不舍則有害於民也今伊吾之役樓闌之屯兵乆而未還非天意也章帝從之
蔡邕論上陵之禮
熹平元年車駕上原陵司徒掾陳留蔡邕曰吾聞古不墓祭朝廷有上陵之禮始謂可損今見威儀察其本意乃知孝明皇帝至孝惻隐不易奪也禮有煩而不可省者此之謂也
楚王𤣥宗廟之祭不及祖
晉元興三年桓𤣥以其祖彛以上名位不顯不復追尊立廟散騎常侍徐廣曰敬其父則子悅請依故事立七廟𤣥曰禮太祖東向左昭右穆晉立七廟宣帝不得正東向之位何足法也秘書監卞承之謂廣曰若宗廟之祭果不及祖有以知楚徳之不長也
宋改孝建以來制度
大明八年罷南北二馳道及孝建以來所改制度還依元嘉尚書蔡興宗於都座慨然謂顔師伯曰先帝雖非盛徳之主要以道終始三年無改古典所貴今殯宫始撤山陵未逺而凡諸制度興造不論是非一皆刋削雖復禪代亦不至爾天下有識當以此窺人師伯不從
齊詔太廟四時之祭
永明八年詔太廟四時之祭薦宣皇帝起麫餅鴨𦞦孝皇后筍鴨卵髙皇帝肉膾葅羮昭皇后茗粣炙魚皆所嗜也武帝夢太祖謂己宋氐諸帝常在太廟從我求食可别為吾致祠乃命豫章王妃庾氏四時祠二帝二后於清溪故宅牲牢服章皆用家人禮
唐立王珪家廟
貞觀十三年王珪性寛𥙿自奉養甚薄於令三品已上皆立家廟珪通貴已乆獨祭於寢為法司所劾太宗不問命有司為之立廟以愧之
有司請增宗廟籩豆之禮
𨳩元二十四年明皇命有司議增宗廟籩豆之薦太常卿韋縚奏請宗廟每坐籩豆十二兵部侍郎張均等議曰聖人知孝子之情深而物𩔖之無限故為之節制人之嗜好本無憑準宴私之饌與時遷移故聖人一切同歸於古屈到嗜芰屈建不以薦以為不以私欲干國之典若以今之珍饌平生所習求神無方何必泥古則簠簋可去而盤盂杯桉當在御矣韶濩可息而箜篌筝笛當在奏矣既非正物後嗣何觀豈可廢棄禮經以從流俗太子賓客崔沔議曰祭祀之興肇於太古茹毛飲血則有毛血之薦未有麴蘖則有𤣥酒之奠施及後王禮物漸備然以神道致敬不敢廢也國家由禮立訓因時制範清廟時饗禮饌必陳用周制也園寢上食時膳具設遵漢法也職貢來祭致逺物也有新必薦順時令也苑囿之内躬稼所收蒐狩之時親發所中莫不薦而後食盡誠敬也但當申敕有司無或簡怠則鮮美肥濃盡在是矣不必加籩豆之數也明皇固欲量加品味縚又奏每室加籩豆各六四時各實以新果珍羞從之
奉親門
漢築複道朝長樂宫
元年惠帝以朝太后於長樂宫及閒徃數蹕煩民乃築複道於武庫南奉常叔孫通諌曰此髙帝月出逰衣冠之道也子孫奈何乘宗廟道上行哉惠帝懼曰急壊之通曰人主無過舉今已作百姓皆知之矣願陛下為原廟渭北衣冠月出逰之益廣宗廟大孝之本乃詔有司立原廟
毛義之喜乃為親屈
元和元年毛義鄭均皆以行義稱於鄉里南陽張奉慕義名徃候之坐定而府檄適至以義守安陽令義捧檄而入喜動顔色奉心賤之辭去後義母死徵辟皆不至奉乃歎曰賢者固不可測往日之喜乃為親屈也
唐肅宗不敢詣西内
上元二年初李輔國與張后同謀遷上皇於西内是日端午山人李唐見肅宗肅宗方抱㓜女謂唐曰朕念之卿勿怪也對曰太上皇思見陛下計亦如陛下之念公主也肅宗然泣下然畏張后尚不敢詣西内
後周王溥侍立父側
顯徳四年以王祚為潁州團練使祚溥之父也溥為宰相祚有賓客溥常朝服侍立客坐不安席祚曰㹠犬不足為起
封建門
漢詔諸侯王分子弟邑
元朔二年主父偃說武帝曰古者諸侯不過百里彊弱之形易制今諸侯或連城數十地方千里緩則驕奢易為淫亂急則阻其彊而合從以逆京師以法割削之則逆節萌起前日鼂錯是也今諸侯子弟或十數而適嗣代立餘雖骨肉無尺地之封則仁孝之道不宣願陛下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願上以徳施實分其國不削而稍弱矣武帝從之詔曰諸侯王或欲推私恩分子弟邑者令各條上朕且臨定其號名於是藩國始分而子弟畢侯矣
黄河如帶泰山若厲
太初三年初髙祖封功臣為列侯百四十有三人時兵革之餘大城名都民人散亡户口可得而數裁什二三大侯不過萬家小者五六百戸其封爵之誓曰使黄河如帶泰山若厲國以永存爰及苗裔申以丹書之信重以白馬之盟及髙后時盡差第列侯位次藏諸宗廟副在有司逮文景四五世間流民既歸户口亦息列侯大者至三四萬戸小國自倍富厚如之子孫驕逸多抵法禁隕身失國至是見侯纔四人罔亦少宻焉
晉封燕王慕容皝
咸康七年劉翔至建康成帝引見問慕容鎮軍平安對曰臣受遣之日朝服拜章翔為燕王皝求大將軍燕王章璽朝議以為故事大將軍不處邊自漢魏以來不封異姓為王所求不可許翔曰自劉石構亂長江以北翦為戎藪未聞中華公卿之胄有一人能攘臂揮戈摧破凶逆者也獨慕容鎮軍父子竭力心存本朝以寡擊衆屢殄彊敵功烈如此而惜海北之地不以為封邑何哉竊惜聖朝踈忠義之國使四海無所勸慕耳歲餘衆議終不决翔乃說中常侍彧𢎞曰石虎苞八州之地帶甲百萬志吞江漢自索頭宇文暨諸小國無不臣服惟慕容鎮軍翼戴天子精貫白日而更不獲殊禮之命竊恐天下移心解體無復南向者矣𢎞為之入言於成帝乃以慕容皝為使持節大將軍幽州牧大單于燕王備物典䇿皆從殊禮
唐襲封刺史長孫無忌不願之國
貞觀十三年太宗既詔宗室羣臣襲封刺史左庶子于志寧以為古今事殊恐非乆安之道上疏争之侍御史馬周亦上疏以為堯舜之父猶有朱均之子儻有孩童嗣職萬一驕愚兆庶被其殃而國家受其敗正欲絶之也則子文之治猶在正欲留之也而欒黶之惡已彰與其毒害於見存之百姓則寧使割恩於已亡之一臣明矣然則向所謂愛之者乃適所以傷之也臣謂宜賦以茅土疇其户邑必有材行随器授官使其人得奉大恩而子孫終其福祿會司空趙州刺史長孫無忌等皆不願之國上表固讓又因子婦長樂公主固請於太宗且言臣披荆棘事陛下今海内寧一奈何棄之外州與遷徙何異太宗曰割地以封功臣古今通義意欲公之後嗣輔朕子孫共傳永乆而公等乃復發言怨望朕豈強公等以茅土耶詔停世封刺史
封禪門
漢光武却羣臣請封禪
建武三十年車駕東廵羣臣上言即位三十年宜封禪泰山詔曰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氣滿腹吾誰欺欺天乎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何事汙七十二代之編錄若郡縣逺遣吏上壽盛稱虛美必髠令屯田於是羣臣不敢復言
光武感河雒文而封禪
中元元年光武讀河圖會昌符曰赤劉之九會命岱宗光武感此文乃詔虎賁中郎將梁松等按索河雒䜟文言九世當封禪者凡二十六事於是張純等復奏請封禪光武乃許焉詔有司求元封故事當用方石再累玉檢金泥光武以石功難就欲因孝武故封石置玉牒其中梁松爭以為不可乃命石工取完青石無必五色車駕東巡幸魯進幸泰山
梁許𢡟議封禪非盛徳之事
天監八年髙祖祀南郊大赦時有請封會稽禪國山者上命諸儒草封禪儀欲行之許𢡟建議以為舜柴岱宗是為廵狩而鄭引孝經鉤命決云封于太山考績柴燎禪乎梁甫刻石紀號此緯書之曲說非正經之通義也舜五載一廵狩春夏秋冬周徧四嶽若為封禪何其數也秦始皇嘗封太山孫皓嘗遣兼司空董朝至陽羡封禪國山皆非盛徳之事不足為法然則封禪之禮皆道聴所說失其本文由主好名於上而臣阿㫖於下也后者祀天祭地禮有常數誠敬之道盡此而備至於封禪非所敢聞髙祖嘉納之
唐魏徵諫太宗封禪
貞觀六年文武官復請封禪太宗曰卿輩皆以封禪為帝王盛事朕意不然若天下乂安家給人足雖不封禪庸何傷乎昔秦始皇封禪而漢文帝不封禪後世豈以文帝之賢不及始皇邪且事天掃地而祭何必登泰山之巔封數尺之土然後可以展其誠敬乎羣臣猶請之不已太宗亦欲從之魏徵獨以為不可太宗曰公不欲朕封禪者以功未髙邪曰髙矣徳未厚邪曰厚矣中國未安邪曰安矣四夷未服邪曰服矣年榖未豐邪曰豐矣符瑞未至邪曰至矣然則何為不可封禪對曰陛下雖有此六者然承隋末大亂之後户口未復倉廪尚虚而車駕東廵千乗萬騎其供頓勞費未易任也且陛下封禪則萬國咸集逺夷君長皆當扈從今自伊洛以東至于海岱烟火尚希雈莽極目此乃引戎狄入腹少示之以虛弱也況賞賚不貲未厭逺人之望給復連年不償百姓之勞崇虚名而受實害陛下將焉用之會河南北數州大水事遂寢
張說首建封禪之議
𨳩元十三年羣臣屢上表請封禪制以明年十一月十日有事于泰山時張說首建封禪之議而源乾曜不欲為之由是與說不平
明皇出玊牒示羣臣
明皇備法駕至泰山足御馬登山留從官於谷口獨與宰相及祠官俱登儀衞環列於山下百餘里明皇問賀知章曰前代玉牒之文何故秘之對曰或宻求神仙故不欲人見明皇曰吾為蒼生祈福耳乃出玉牒宣示羣臣明皇祀昊天上帝於山上羣臣祀五帝百神於山下之壇其餘倣乾封故事祭皇地祗於社首明皇御帳殿受朝覲赦天下封泰山神為天齊王禮秩加三公一等張說多引兩省吏及以所親攝官登山禮畢推恩徃徃加階超入五品而不及百官張九齡諫不聼又扈從士卒但加勲而無賜物由是中外怨之
巡幸門
唐姚崇勸上幸東都
開元五年太廟四室壊明皇將幸東都以問宋璟蘇頲對曰陛下三年之制未終遽爾行幸恐未契天心灾異為戒願且停車駕又問姚崇對曰太廟屋材皆苻堅時物歲乆朽腐而壊適與行期相會何足異也明皇大喜從之褚無量上言隋文帝富有天下遷都之日豈取苻氏舊材以立太廟乎此特諛臣之言耳願陛下克謹天戒納忠諫逺諂諛明皇弗聴
羣臣諫幸華清宫
元和十五年穆宗將幸華清宫宰相帥兩省供奉官詣延英門三上表切諫且言如此臣軰當扈從求面對皆不聴諫官伏門下至暮乃退未明穆宗自複道出城幸華清宫獨公主駙馬中尉神䇿六軍使帥禁兵千餘人扈從晡時還宫
李徳𥙿箴諷出逰幸
寳厯元年敬宗遊幸無常昵比羣小浙西觀察使李徳𥙿獻丹扆六箴六曰防㣲以諷輕出遊幸略曰亂臣猖蹶非可遽數𤣥服莫辨觸瑟始仆栢谷㣲行豺豕塞路覩貌獻餐斯可戒懼敬宗優詔答之
敬宗幸驪山
敬宗欲幸驪山温湯僕射李絳諫議大夫張仲方等屢諫不聴拾遺張權輿伏紫宸殿下叩頭諫曰昔周幽王幸驪山為犬戎所殺秦始皇𦵏驪山國亡𤣥宗宫驪山而禄山亂先帝幸驪山而享年不長敬宗曰驪山若此之凶耶我宜一往以驗彼言幸温湯即日還宫謂左右曰彼叩頭者之言安足信哉
裴度諫幸東都
二年敬宗自即位以來欲幸東都宰相及朝臣諫者甚衆敬宗皆不聴決意必行已令度支員外郎盧貞按視修東都宫闕及道中行宮裴度從容言於敬宗曰國家本設兩都以備廵幸自多難以來茲事遂廢今宮闕營壘百司𪠘舍率已荒弛陛下儻欲行幸宜命有司歳月間徐加完葺然後可徃敬宗曰從來言事者皆云不當徃如卿所言不徃亦可
田獵門
唐唐儉諫太宗罷獵
貞觀十一年太宗獵於洛陽苑有羣豕突出林中太宗引弓四發殪四豕有豕突前及馬鐙民部尚書唐儉投馬搏之上抜劒斬豕顧笑曰天䇿長史不見上將擊賊耶何懼之甚對曰漢祖以馬上得之不以馬上治之陛下以神武定四方豈復逞雄心於一獸太宗恱為之罷獵
栁範奏彈吳王恪
吳王恪數出畋獵頗損居人侍御史栁範奏彈之恪坐免官太宗曰長史權萬紀事吾兒不能匡正罪當死栁範曰房𤣥齡事陛下猶不能止畋獵豈得獨罪萬紀太宗大怒拂衣而入乆之獨引範謂曰何面折我對曰陛下仁明臣不敢不盡愚直上恱
髙宗出畋遇雨罷獵
永徽元年髙宗出畋遇雨問諫議大夫昌樂谷那律曰油衣若為則不漏對曰以瓦為之必不漏髙宗恱為之罷獵
武宗閱諫疏出畋稍希
會昌元年武宗頗好畋獵及武戲五方小兒得出入禁中賞賜甚厚嘗謁郭太后從容問為天子之道太后勸以納諫武宗退悉取諫疏閱之多諫遊獵自是武宗出畋稍希五方無復横賜
髙少逸諫上幸涇陽
二年武宗幸涇陽校獵諫議大夫髙少逸鄭朗於閤中諫曰陛下比來遊獵稍頻出城太逺侵星夜歸萬機曠廢武宗改容謝之
後唐明宗仁及鳥獸
長興二年敕解縱五方鷹隼内外無得更進馮道曰陛下可謂仁及鳥獸明宗曰不然朕昔嘗從武皇獵時秋稼方熟有獸逸入田中遣騎取之比及得獸餘稼無幾以是思之獵有損無益故不為耳
養老門
後周行養老之禮
陳天嘉四年周主將視學以太傅燕國公于謹為三老謹上表固辭不許仍賜以延年杖周主幸太學謹入門周主迎拜於門屏之間謹荅拜有司設三老席於中楹南向太師護升階設几謹升席南面憑几而坐周主升階立於斧扆之前西面有司進饌周主跪設醤豆親為之袒割謹食畢周主親跪授爵北面立而訪道謹起立於席後對曰木受繩則正后從諫則聖明王虛心納諫以知得失天下乃安乂曰去食去兵信不可去願陛下守信勿失又曰有功必賞有罪必罰則為善者日進為惡者日止又曰言行者正身之基願陛下三思而言九慮而行勿使有過天子之過如日月之食人莫不知願陛下慎之周主再拜受言謹荅拜禮成而出
聖節門
唐太宗生日不宴樂
貞觀二十年太宗謂長孫無忌等曰今日吾生日世俗皆為樂在朕飜成傷感今君臨天下富有四海而承歡膝下永不可得此子路所以有負米之恨也詩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奈何以劬勞之日更為宴樂乎
源乾曜請以生日為千秋節
開元十七年明皇以生日宴百官於花蕚樓下左丞相乾曜右丞相說帥百官上表請以每歲八月五日為千秋節布於天下咸令宴樂尋又移社就千秋節
張九齡上千秋金鏡錄
二十四年千秋節羣臣皆獻寳鏡張九齡以為以鏡自照見形容以人自照見吉凶乃述前世興廢之源為書五卷謂之千秋金鏡錄上之明皇賜書襃美
喪𦵏門
漢文帝以北山石為槨
前三年張釋之從行至霸陵文帝謂羣臣曰嗟乎以北山石為槨用紵絮斮陳漆其間豈可動哉左右皆曰善釋之曰使其中有可欲者雖錮南山猶有隙使其中無可欲者雖無石槨又何戚焉文帝稱善
光武初作壽陵
建武二十六年初作壽陵光武曰古者帝王之𦵏皆陶人瓦器木車茅馬使後世之人不知其處太宗識終始之義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覇陵獨完受其福豈不美哉今所制地不過二三頃無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使迭興之後與丘隴同體
晉武帝欲行三年之喪
泰始元年文帝之喪臣民皆從權制三日除服既𦵏武帝亦除之然猶素冠疏食哀毁如居喪者羊祜謂傅𤣥曰三年之喪雖貴遂服禮也而漢文除之毁禮傷義今主上至孝雖奪其服實行喪禮若因此復先王之法不亦善乎𤣥曰以日易月已數百年一旦復古難行也祜曰不能使天下如禮且使主上遂服不猶愈乎𤣥曰主上不除而天下除之此為但有父子無復君臣也乃止羣臣奏請易服復膳詔曰每感念幽㝠而不得終苴絰之禮以為沈痛況當食稻衣錦乎適足激切其心非所以相解也遂以疏素終三年
陳逵杜預議喪服
十年𦵏元皇后於峻陽陵武帝及羣臣除喪即吉博士陳逵議以為今時所行漢帝權制太子無有國事自宜終服尚書杜預以為古者天子諸侯三年之喪始同齊斬既𦵏除服諒闇以居心喪終制君子之於禮存諸内而已禮非玊帛之謂喪豈衰麻之謂乎太子出則撫軍守則監國不為無事宜卒哭除衰麻而以諒闇終三年武帝從之
盗發漢霸杜二陵
建興三年盗發漢霸杜二陵及薄太后陵得金帛甚多朝廷以用度不足詔收其餘以實内府
梁武帝徃臨馮道根
普通元年左軍將軍馮道根卒是日武帝春祠二廟既出宫有司以聞武帝問中書舍人朱异曰吉凶同日今可行乎對曰昔衞獻公聞栁莊死不釋祭服而徃道根雖未為社稷之臣亦有勞王室臨之禮也武帝即幸其宅哭之甚慟
北魏髙澄虛𦵏髙歡於漳西
梁太清元年髙澄入朝于鄴虚𦵏齊獻武王於漳水之西潜鑿成安鼓山石窟佛頂之旁為穴納其柩而塞之殺其羣匠及齊之亡也一匠之子知之發石取金而逃
唐虞世南諫厚𦵏
貞觀九年詔山陵依漢長陵故事務存隆厚期限既促功不能及祕書監虞世南上疏以為聖人薄𦵏其親非不孝也深思逺慮以厚𦵏適足為親之累故不為耳昔張釋之言使其中有可欲雖錮南山猶有隙劉向言死者無終極而國家有廢興釋之之言為無窮計也伏惟陛下聖徳度越唐虞而厚𦵏其親乃以秦漢為法臣竊為陛下不取雖復不藏金玉後世但見丘隴如此其大安知其中無金玉邪且今釋服已依霸陵而丘隴之制獨依長陵恐非所宜䟽奏不報世南復上疏以為漢天子即位即營山陵逺者五十餘年今以數月之間為數十年之功恐於人力有所不逮太宗乃以世南疏授有司令詳處其宜房𤣥齡等議以為漢長陵髙九丈原陵髙六丈今九丈則太崇三仭則太卑請依原陵之制從之
太宗自為終制
十一年太宗以漢世豫作山陵免子孫倉猝勞費又志在儉𦵏恐子孫從俗奢靡自為終制因山為陵容棺而已
公主當服三年之喪
永徽元年太宗女衡山公主應適長孫氏有司以為服既公除欲以今秋成昏于志寧上言漢文立制本為天下百姓公主服本斬衰縱使服随例除豈可情随例改請俟三年喪畢成昏髙宗從之
嚴善思疏諫合𦵏
神龍元年太后將合𦵏乾陵給事中嚴善思上疏以為乾陵𤣥宫以石為門鐡錮其縫今啓其門必須鐫鑿神明之道體尚幽𤣥動衆加功恐多驚黷況合𦵏非古漢時諸陵皇后多不合𦵏魏晉已降始有合者望於乾陵之傍更擇吉地為陵若神道有知幽塗自當通會若其無知合之何益不從
令狐峘諫厚𦵏
大厯十四年制應山陵制度務從優厚當竭帑藏以供其費刑部員外郎令狐峘上疏諫其略曰臣伏讀遺詔務從儉約若制度優厚豈顧命之意邪代宗荅詔略曰非唯中朕之病抑亦成朕之美敢不聞義而徙
唐李建勲戒勿封土立碑
後周廣順元年唐司徒致仕李建勲病且死戒家人曰時事如此吾得良死幸矣勿封土立碑聴人耕種於其上免為它日開發之標及江南之亡也諸貴人髙大之冢無不發者惟建勲冢莫知其處
後周太祖有紙衣瓦棺之戒
顯徳元年太祖屢戒晉王曰昔吾西征見唐十八陵無不發掘者此無它惟多藏金玉故也我死當衣以紙衣斂以瓦棺速營𦵏勿乆留宫中壙中無用石以甓代之工人役徒皆和雇勿以煩民勿修下宫勿置守陵宫人勿作石羊虎人馬惟刻石置陵前云周天子平生好儉約遺令用紙衣瓦棺嗣天子不敢違也汝或吾違吾不福汝
交友門
漢酈寄為賣友
八年班固賛曰孝文時天下以酈寄為賣友夫賣友者謂見利而忘義也若寄父為功臣而又執劫雖摧吕祿以安社稷誼存君親可也
朱勃上書明馬援之謗
建武二十五年初朱勃年十二能誦詩書常候馬援兄況辭言嫺雅援裁知書見之自失況知其意乃自酌酒慰援曰朱勃小器速成智盡此耳卒當從汝禀學勿畏也及援為將軍封侯而勃位不過縣令援後雖貴常待以舊恩而卑侮之勃愈身自親及援遇讒唯勃能終焉
吳程普與周瑜交若飲醇醪
建安十五年程普頗以年長數陵侮瑜瑜折節下之終不與校普後自敬服而親重之乃告人曰與周公瑾交若飲醇醪不覺自醉
魏傅嘏不受何晏為交
正元元年正始中夏侯𤣥何晏鄧颺俱有盛名欲交尚書郎傅嘏嘏不受嘏友人荀粲怪而問之嘏曰太初志大其量能合虛聲而無實才何平叔言逺而情近好辯而無誠所謂利口覆邦國之人也鄧𤣥茂有為而無終外要名利内無闗鑰貴同惡異多言而妬前多言多釁妬前無親以吾觀此三人者皆將敗家逺之猶恐禍及況昵之乎
唐李翰為張廵作傳表
至徳二載議者或罪張巡以守睢陽不去與其食人曷若全人其友人李翰為之作傳表上之以為巡以寡擊衆以弱制疆保江淮以待陛下之師師至而巡死巡之功大矣而議者或罪巡以食人愚巡以守死臣竊痛之設使巡守城之初已有食人之計損數百之衆以全天下臣猶曰功過相掩況非其素志乎臣敢撰傳一卷獻上乞編列史官衆議由是始息
後周王峻薦故人申師厚
廣順元年王峻有故人曰申師厚嘗為兖州牙將失職飢寒望峻馬拜謁於道會凉州請帥於朝廷太祖以絶域非人所欲募率府供奉官願行者月餘無人應募峻薦師厚於太祖以師厚為河西節度使
學校門
漢幸辟雍行養老禮
永平二年上幸辟雍初行養老禮以李躬為三老桓榮為五更禮畢引桓榮及弟子升堂上自為下說諸儒執經問難於前冠帶縉紳之人圜橋門而觀聴者盖億萬計於是下詔賜榮爵闗内侯三老五更皆以二千石禄養終厥身
晉李遼請修孔子舊廟
太元十七年李遼上表請敕兖州修孔子舊廟給戸灑掃仍立庠序收教學者曰事有如賖而實急者此之謂也表不見省
後周謁孔子廟
廣順元年太祖如曲阜謁孔子祠既奠將拜左右曰孔子陪臣也不當以天子拜之太祖曰孔子百世帝王之師敢不敬乎遂拜之又拜孔子墓命葺孔子祠禁孔陵樵採訪孔子顔淵之後以為曲阜令
蜀中文學復盛
三年自唐末以來所在學校廢絶蜀毋昭裔出私財百萬營學館且請刻板印九經蜀主從之由是蜀中文學復盛
文學門
漢招選文學之士
建元三年武帝自初即位招選天下文學材智之士待以不次之位四方士多上書言得失自鬻者以千數上簡㧞其俊異者寵用之莊助最先進後又得吳人朱買臣趙人吾丘壽王蜀人司馬相如平原東方朔吳人枚臯濟南終軍等並在左右每令與大臣辨論中外相應以義理之文大臣數屈焉然相如特以詞賦得幸朔臯不根持論好詼諧武帝以俳優畜之雖數賞賜終不任以事也朔亦觀上顔色時時直諫有所補益
唐十八學士登瀛洲
武徳四年髙祖以秦王世民功大前代官皆不足以稱之特置天䇿上將位在王公上世民以海内浸平乃開館於宫西延四方文學之士出教以王府屬杜如晦記室房𤣥齡虞世南文學褚亮姚思㢘主簿李𤣥道叅軍蔡允恭薛元敬顔相時諮議典籖蘇朂天䇿府從事中郎于志寧軍諮祭酒蘇世長記室薛收倉曹李守素國子助教陸徳明孔穎逹信都盖文逹宋州總管府戸曹許敬宗並以本官兼文學館學士分為三畨更日直宿供給珍膳恩禮優厚世民朝謁公事之暇輒至館中引諸學士討論文籍或夜分乃寢又使庫直閻立本圖像褚亮為贊號十八學士士大夫得預其選者時人謂之登瀛洲
髙祖置𢎞文館於殿側
九年髙祖於𢎞文殿聚四部書二十餘萬卷置𢎞文館於殿側精選天下文學之士虞世南褚亮姚思㢘歐陽詢蔡允恭蕭徳言等以本官兼學士令更日宿直聴朝之隙引入内殿講論前言徃行商𣙜政事或至夜分乃罷又取三品已上子孫充𢎞文館學生
中宗置修文館
景龍二年置修文館大學士四員直學士八員學士十二員選公卿以下善為文者李嶠等為之每遊幸禁苑或宗戚宴集學士無不畢從賦詩屬和使上官昭容第其甲乙優者賜金帛同預宴者惟中書門下及長參王公親貴數人而已至大宴方召八座九列諸司五品以上預焉於是天下靡然争以文華相尚儒學忠讜之士莫得進矣
明皇置麗正書院
開元十一年明皇置麗正書院聚文學之士徐堅等或修書或侍講以張說為修書使以總之有司供給優厚中書舍人洛陽陸堅以為此屬無益於國徒為縻費欲悉奏罷之張說曰自古帝王於國家無事之時莫不崇宫室廣聲色今天子獨延禮文儒發揮典籍所益者大所損者㣲陸子之言何不逹也明皇聞之重說而薄堅
更名集仙殿為集賢
十三年明皇與中書門下及禮官學士宴於集仙殿明皇曰仙者憑虛之論朕所不取賢者濟理之具朕今與卿曹合宴宜更名曰集賢殿其書院官五品以上為學士六品以下為直學士以張說知院事徐堅副之明皇欲以說為大學士說固辭而止
軍國大事與學士謀
元和五年白居易復上奏以為臣比請罷兵今之事勢又不如前不知陛下復何所恃是時憲宗每有軍國大事必與諸學士謀之嘗踰月不見學士李絳等上言臣等飽食不言其自為計則得矣如陛下何陛下詢訪理道開納直言實天下之幸豈臣等之幸憲宗遽令明日三殿對來
明宗置端明殿學士
天成元年明宗目不知書四方奏事皆令安重誨讀之重誨亦不能盡通乃奏稱臣徒以忠實之心事陛下得典樞機今事粗能曉知至於古事非臣所及願倣前朝侍講侍讀近代直崇政樞宻院選文學之臣與之共事以備應對乃置端明殿學士
通鑑總𩔖卷十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下 宋 沈樞 撰文章門
梁徐摛謂之宫體
中大通三年太子以侍讀徐摛為家令兼管記摛文體輕麗春坊盡學之時人謂之宫體武帝聞之怒召摛欲加誚責及見應對明敏辭義可觀意更釋然因問經史及釋教摛商較縱横應對如響武帝甚加歎異寵遇日隆
魏蘓綽作大誥
梁大同十一年晉氏以來文章競為浮華魏丞相泰欲革其𡚁魏主饗太廟泰命尚書領著作蘓綽作大誥宣示羣臣戒以政事仍命自今文章皆依此體
隋李諤言文體輕薄
陳至徳二年隋主不喜辭華詔天下公私文翰並宜實録治書侍御史李諤亦以當時屬文體尚輕薄上書曰魏之三祖崇尚文詞江左齊梁其𡚁彌甚競一韻之竒争一字之巧連篇累牘不出月露之形積案盈箱唯是風雲之狀世俗以此相髙朝廷據茲擢士於是閭里童昏貴游總丱未窺六甲先製五言至如羲皇舜禹之典伊傅周孔之說不復闗心何嘗入耳指儒素為古拙用詞賦為君子故文筆日煩其政日亂良由棄大聖之軌模構無用以為用也今朝廷雖有是詔州縣仍踵𡚁風躬仁孝之行者擯落私門不加收齒工輕薄之藝者選充吏職舉送天朝盖由縣令刺史未遵風教請普加采察送臺推劾詔以諤前後所奏頒示四方
唐張昌齡以辭華見黜
貞觀二十一年太宗幸翠㣲宫冀州進士張昌齡獻翠㣲宫頌太宗愛其文命於通事舍人裏供奉初昌齡與進士王公謹皆善屬文名振京師考功員外郎王師旦知貢舉黜之舉朝莫曉其故及奏第太宗怪無二人名詰之師旦對曰二人雖有辭華然其體輕薄終不成令器若置之髙第恐後進效之傷陛下雅道太宗善其言
劉曉言取士以文藝為末
上元元年劉曉上疏禮部取士専用文章為甲乙故天下之士皆捨徳行而趨文藝有朝登甲科而夕䧟刑辟者雖日誦萬言何闗理體文成七歩未足化人況盡心卉木之間極筆煙霞之際以斯成俗豈非大謬夫人之慕名如水趨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陛下若取士以徳行為先文藝為末則多士雷奔四方風動矣
四方表奏華而不典
開成元年文宗與宰相語患四方表奏華而不典李石對曰古人因事為文今人以文害事
晉王緘草露布不知故事
後梁乾化三年晉王方宴將吏擒守光適至王命掌書記王緘草露布緘不知故事書之於布遣人曳之
經術門
漢雋不疑以經術明大誼
始元五年有男子乗黄犢車詣北闕自謂衞太子公車以聞丞相御史中二千石至者莫敢發言京兆尹不疑後到叱從吏收縛或曰是非未可知且安之不疑曰諸君何患於衞太子昔蒯瞶違命出犇輒距而不納春秋是之衞太子得罪先帝亡不即死今來自詣此罪人也遂送詔獄天子與大將軍霍光聞而嘉之曰公卿大臣當用有經術明於大誼者繇是不疑名聲重於朝廷在位者皆自以不及也廷尉驗治何人竟得姦詐
詔諸儒會白虎觀
建初四年校書郎楊終建言宣帝博徵羣儒論定五經於石渠閣方今天下少事學者得成其業而章句之徒破壊大體宜如石渠故事永為後世則章帝從之詔太常將大夫博士郎官及諸儒會白虎觀議五經同異使五官中郎將魏應承制問侍中淳于恭奏帝親稱制臨決作白虎議奏名儒丁鴻樓望成封桓郁班固賈逵及廣平王羡皆與焉
後唐田敏刻九經板
後周廣順三年初唐明宗之世宰相馮道李愚請令判國子監田敏校正九經刻板印賣朝廷從之板成獻之由是雖亂世九經𫝊布甚廣
學術門
吳孫權謂吕䝉不可不學
漢建安十五年初權謂吕䝉曰卿今當塗掌事不可不學䝉辭以軍中多務權曰孤豈欲卿治經為博士邪但當渉獵見往事耳䝉乃始就學及魯肅過尋陽與䝉論議大驚曰卿今者才略非復吳下阿䝉䝉曰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大兄何見事之晚乎
宋徐傅言論不復以學問為長
永初三年以徐羡之為司空錄尚書事羡之起自布衣又無術學直以志力局度一旦居廊廟朝野推服咸謂有宰臣之望嘗與傅亮謝晦宴聚亮晦才學辯博羡之風度詳整時然後言鄭鮮之歎曰觀徐傅言論不復以學問為長
用儒門
漢宣帝不聽太子用儒生
甘露元年宣帝所用多文法吏以刑繩下太子嘗侍燕從容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宣帝作色曰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徳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逹時宜好是古非今使人於名實不知所守何足委任乃歎曰亂我家者太子也
樊準乞下詔博求幽隐
延平元年尚書郎樊準以儒風寢衰上疏曰臣聞人君不可以不學光武受命中興東西誅戰不遑啓處然猶投戈講蓺息馬論道孝明庶政萬機無不簡心而垂情古典游意經蓺每饗射禮畢正坐自講諸儒並聴四方欣欣又多徵名儒布在廊廟每讌會則論難衎衎共求政化是以議者每稱盛時咸言水平今學者益少逺方尤甚博士倚席不講儒者競論浮麗忘謇謇之忠習諓諓之辭臣愚以為宜下明詔博求幽隐寵進儒雅以俟聖上講習之期太后深納其言詔公卿中二千石各舉隐士大儒務取髙行以勸後進妙簡博士必得其人
靈帝詔諸儒正五經文字
熹平四年詔諸儒正五經文字命議郎蔡邕為古文篆𨽻三體書之刻石立于太學門外使後儒晚學咸取正焉碑始立其觀視及摹冩者車乗日千餘兩填塞街陌
後唐擇名儒輔導從榮
天成二年明宗謂安重誨曰從榮左右有矯宣朕㫖令勿接儒生恐弱人志氣者朕以從榮年少臨大藩故擇名儒使輔導之今奸人所言乃如此欲斬之重誨請嚴戒而已
制科門
唐䇿試制舉之士
元和元年䇿試制舉之士於是校書郎元稹監察御史獨孤郁校書郎白居易前進士蕭俛沈傳師出焉
韋貫之署牛僧孺等為上第
二年上䇿試賢良方正直言極諫時牛僧孺皇甫湜李宗閔皆指陳時政之失無所避戸部侍郎楊於陵吏部員外郎韋貫之為考䇿官貫之署為上第憲宗亦嘉之詔中書優與處分李吉甫惡其言直泣訴於憲宗且言翰林學士裴垍王涯覆䇿湜涯之甥也涯不先言垍無所異同憲宗不得已罷垍為户部侍郎涯為都官員外郎貫之為果州刺史後楊於陵為嶺南節度使亦坐考䇿無異同也僧孺等乆之不調各從辟於藩府
白居易為牛僧孺等上疏
白居易上疏以為牛僧孺等直言時事恩奬登科而更遭斥逐並出為闗外官楊於陵等以考䇿敢收直言裴垍等以覆䇿不退直言皆坐譴調盧坦以數舉職事黜庶子此數人皆今之人望天下視其進退以卜時之臧否者也一旦無罪悉踈棄之上下杜口衆心恟恟陛下亦知之乎且陛下既下詔徵之直言索之極諫僧孺等所對如此縱未能推而行之又何忍罪而斥之乎
李郃乞回所授以旌蕡直
賢良方正裴休李郃等二十二人中第皆除官考官馮宿等見劉蕡䇿皆歎服而畏宦官不敢取詔下物論囂然稱屈諫官御史欲論奏執事抑之李郃曰劉蕡下第我軰登科能無厚顔乃上疏以為蕡所對䇿漢魏以來無與為比今有司以蕡指切左右不敢以聞恐忠良道窮綱紀遂絶況臣所對不及蕡逺甚乞回臣所授以旌蕡直不報蕡由是不得仕於朝終於使府御史
後周設賢良方正等科
顯徳四年設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經學優深可為師法詳閑吏理逹於教化等科
貢舉門
唐以禮部侍郎試貢舉人
開元二十四年舊制考功員外郎掌試貢舉人有進士李權陵侮員外郎李昻議者以員外郎位卑不能服衆敕自今委禮部侍郎試貢舉人
逹奚珣不敢黜國忠子
天寳十二載楊國忠子暄舉明經學業荒陋不及格禮部侍郎逹奚珣畏國忠權勢遣其子昭應尉撫先白之撫伺國忠入朝上馬趨至馬下國忠意其子必中選有喜色撫曰大人白相公郎君所試不中程式然亦未敢落也國忠怒曰我子何患不富貴乃令鼠軰相賣䇿馬不顧而去撫惶遽書白其父曰彼恃挾貴勢令人慘嗟安可復與論曲直遂置暄上第
科舉門
唐太后䇿貢士於洛城殿
載初元年太后䇿貢士於洛城殿貢士殿試自此始
選舉宜得實才
長壽元年補闕薛謙光上疏以為選舉之法宜得實才取捨之間風化所繫今之選人咸稱覔舉奔競相尚諠訴無慙至於才應經邦惟令試䇿武能制敵止驗彎孤昔漢武帝見司馬相如賦恨不同時及置之朝廷終文園令知其不堪公卿之任故也吳起將戰左右進劒起曰將者提鼔揮桴臨難決疑一劒之任非將事也然則虛文豈足以佐時善射豈足以克敵要在文吏察其行能武吏觀其勇畧考居官之臧否行舉者賞罰而已
楊綰上疏請考實行
廣徳元年楊綰上疏以為古之選士必取行實近世専尚文辭自隋煬帝始置進士科猶試䇿而已至髙宗時劉思立始奏進士加雜文明經加帖從此積𡚁轉而成俗朝之公卿以此待士家之長老以此訓子其明經則誦帖括以求僥倖又舉人皆令投牒自應如此欲其返淳朴崇㢘讓何可得也請令縣令察孝㢘取行著鄉閭學知經術薦之於州刺史考試升之於省任各占一經朝廷擇儒學之士問經義二十條對䇿三道上第即注官中第得出身下第罷歸代宗命諸司通議李栖筠賈至嚴武並與綰同至議以為今試學者以帖字為精通考文者以聲病為是非風流頹𡚁誠當釐改然自東晉以來人多僑寓士居郷土百無一二請兼廣學校保桑梓者郷里舉焉在流寓者庠序推焉敕禮部具條目以聞綰又請置五經秀才科
段文昌言錢徽取進士不公
長慶元年李徳𥙿吉甫之子也以李宗閔嘗對䇿譏切其父恨之宗閔又與元稹争進取有隙楊汝士與錢徽掌貢舉時段文昌李紳各以書屬所善進士於徽及牓出文昌紳所屬皆不預焉及第者鄭朗覃之弟裴譔度之子蘓巢宗閔之壻楊殷士汝士之弟也文昌言於穆宗曰今嵗禮部殊不公所取進士皆子弟無蓺以闗節得之上以問諸學士徳𥙿稹紳皆曰誠如文昌言穆宗乃命中書舍人王起等覆試詔黜朗等十人貶徽宗閔汝士等或勸徽奏文昌紳屬書上必寤徽曰茍無愧心得喪一致奈何奏人私書豈士君子所為邪取而焚之時人多之自是徳𥙿宗閔各分朋黨更相傾軋垂四十年
南唐江文蔚取士専任至公
後周廣順二年唐主好文學故韓熙載與馮延巳延魯江文蔚潘佑徐之徒皆至美官當時唐之文雅於諸國為盛然未嘗設科舉多因上書言事拜官至是始命翰林學士江文蔚知貢舉進士王克貞等三人及第唐主問文蔚卿取士何如前朝對曰前朝公舉私謁相半臣専任至公耳唐主悅中書舍人張緯前朝登第聞而銜之時執政皆不由科第相與沮毁竟罷貢舉
徐言貢舉不宜遽罷
三年唐祠部郎中知制誥徐言貢舉初設不宜遽罷乃復行之
薦舉門
漢王章為王鳯所舉不親附鳯
陽朔元年王章素剛直敢言雖為鳯所舉非鳯専權不親附鳯乃奏封事言日食之咎皆鳯専權蔽主之過
宋𢎞薦桓譚責其鼔琴
建武二年以太中大夫宋𢎞為大司空𢎞薦桓譚為給事中光武令譚鼓琴愛其繁聲𢎞聞之不恱伺譚内出正朝服坐府上遣吏召之譚至不與席而讓之且曰能自改邪將令相舉以法乎譚頓首辭謝良乆乃遣之後大會羣臣光武使譚鼓琴譚見𢎞失其常度光武怪而問之𢎞乃離席免冠謝曰臣所以薦桓譚者望能以忠正導主而令朝廷耽恱鄭聲臣之罪也光武改容謝之
閔仲叔辭侯霸而去
五年侯霸為大司徒聞太原閔仲叔之名而辟之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勞苦而已仲叔恨曰始䝉嘉命且喜且懼今見明公喜懼皆去以仲叔為不足問邪不當辟也辟而不問是失人也遂辭出投劾而去
周舉劾奏左雄
永和三年初尚書令左雄薦冀州刺史周舉為尚書既而雄為司𨽻校尉舉故冀州刺史馮直任將帥直嘗坐臧受罪舉以此劾奏雄雄曰詔書使我選武猛不使我選清髙舉曰詔書使君選武猛不使君選貪汚也雄曰進君適所以自伐也舉曰昔趙宣子任韓厥為司馬厥以軍法戮宣子僕宣子謂諸大夫曰可賀我矣吾選厥也任其事今君不以舉之不才誤升諸朝不敢阿君以為君羞不寤君之意與宣子殊也雄恱謝曰吾嘗事馮直之父又與直善今宣光以此奏吾是吾之過也天下益以此賢之
皇甫規薦張奐自代
延熹六年初張奐坐梁冀故吏免官禁錮凡諸交舊莫敢為言唯規薦舉前後七上由是拜武威太守及規為度遼將軍到營數月上書薦奐才略兼優宜正元帥以從衆望朝廷從之以奐代規為度遼將軍以規為使匈奴中郎將
袁渙不肯作書罵先主
建安元年先主在豫州舉袁渙為茂才渙為吕布所留布欲使渙作書罵辱而渙不可布大怒以兵脅渙曰為之則生不為則死渙笑而應之曰渙聞唯徳可以辱人不聞以罵使彼固君子邪且不恥將軍之言彼誠小人邪將復將軍之意則辱在此不在於彼且渙他日之事劉將軍猶今日之事將軍也如一旦去此復罵將軍可乎布慙而止
魏盧毓薦管寧韓暨崔林常林
景初二年明帝問吏部尚書盧毓誰可為司徒者毓薦處士管寧明帝不能用更問其次對曰敦篤至行則太中大夫韓暨亮直清方則司𨽻校尉崔林貞固純粹則太常常林以韓暨為司徒
晉韋忠不從張華之辟
元康九年裴頠薦韋忠於張華華辟之忠辭疾不起人問其故忠曰張茂先華而不實裴逸民慾而無厭棄典禮而附賊后此豈大丈夫之所為哉逸民每有心託我我常恐其溺於深淵而餘波及我況可褰裳而就之哉
苻秦命牧伯守宰舉人
升平五年秦王堅命牧伯守宰各舉孝弟㢘直文學政事察其所舉得人者賞之非其人者罪之由是人莫敢妄舉而請託不行士皆自勵雖宗室外戚無才能者皆棄不用當是之時内外之官率皆稱職
謝安舉兄子𤣥
太元二年是時朝廷方以秦冦為憂詔求文武良將可以鎮禦北方者謝安以兄子𤣥應詔郗超聞之歎曰安之明乃能違衆舉親𤣥之才足以不負所舉衆咸以為不然超曰吾嘗與𤣥共在桓公府見其使才雖履間未嘗不得其任是以知之𤣥募驍勇之士得劉牢之等數人以牢之為參軍常領精銳為前鋒戰無不㨗時號北府兵敵人畏之
宋殷景仁引劉湛反成猜隙
元嘉十二年領軍將軍劉湛與僕射殷景仁素善湛之入也景仁實引之湛既至以景仁位遇本不踰已而一旦居前意甚憤憤俱被時遇以景仁専管内任謂為間已猜隙漸生景仁對親舊歎曰引之令入入便噬人乃稱疾解職
北魏李彪不藉舉主
齊建武四年初魏中尉李彪家世孤㣲朝無親援以文穆公李沖好士傾心附之沖亦重其材學薦於魏主且為之延譽於朝公私汲引及為中尉彈劾不避貴戚魏主賢之以比汲黯彪自以結知人主不復藉沖稍稍踈之沖浸銜之及魏主南伐彪與沖共掌留務彪性剛豪數與沖爭辨形於聲色自以身為法官它人莫能紏沖不勝憤乃積其前後過惡禁彪於尚書省上表劾彪稱臣與彪相識以來垂二十載見其才優學博議論剛正愚意誠謂㧞萃公清之人後稍察其為人酷急自大駕南行以來彪兼尚書日夕共事始知其専恣聴其言如振古忠恕之賢校其行實天下佞暴之賊依事求實悉有成驗如臣列得實宜殛彪於北荒以除亂政之姦所引無證宜投臣於四裔以息青蠅之譛有司處彪大辟魏主宥之除名而已
隋楊素屢薦封徳彛
開皇十五年楊素負貴恃才多所陵侮唯賞重徳彛每引之與論宰相職務終日忘倦因撫其牀曰封郎必當據吾此座屢薦於文帝文帝擢為内史舍人
唐太宗令封徳彛舉賢
貞觀元年太宗令封徳彛舉賢乆無所舉太宗詰之對曰非不盡心但於今未有竒才耳太宗曰君子用人如器各取所長古之致治者豈借才於異代乎正患己不能知安可誣一世之人徳彛慙而退
常何薦家客馬周
三年茌平人馬周客逰長安舍於中郎將常何之家六月旱詔文武官極言得失何武人不學不知所言周代之陳便宜二十餘條太宗怪其能以問何對曰此非臣所能家客馬周為臣具草耳太宗即召之未至遣使督促者數軰及謁見與語甚恱後奉使稱㫖太宗以常何為知人
魏徵坐繆舉仆碑
十七年初魏徵嘗薦杜正倫及侯君集有宰相才請以君集為僕射且曰國家安不忘危不可無大將諸衞兵馬宜委君集専知太宗以君集好誇誕不用及正倫以罪黜君集謀反誅太宗始疑徵阿黨又有言徵自録前後諫辭以示起居郎褚遂良者太宗愈不恱乃罷叔玊尚主而踣所撰碑
髙宗責侍臣不進賢
乾封二年髙宗屢責侍臣不進賢衆莫敢對司列少常伯李安期對曰天下未嘗無賢亦非羣臣敢蔽賢也比來公卿有所薦引為讒者已指為朋黨滯淹未𫉬伸而在位者先獲罪矣是以各務杜口耳陛下果推至誠以待之其誰不願舉所知此在陛下非在羣臣也髙宗深以為然
郭翰薦狄仁傑
垂拱二年狄仁傑為寧州刺史監察御史郭翰廵察隴右所至多所按劾入寧州境耆老歌刺史徳美者盈路翰薦之於朝徴為冬官侍郎
狄仁傑舉其子為郎
聖厯元年太后命宰相各舉尚書郎一人仁傑舉其子光嗣拜地官員外郎已而稱職太后喜曰卿足繼祁奚矣通事舍人元行沖博學多通仁傑重之行沖數規諫仁傑且曰凡為家者必有儲蓄脯醢以適口參术以攻疾僕竊計明公之門珍味多矣行沖請備藥物之末仁傑笑曰吾藥籠中物何可一日無也
狄仁傑薦張柬之
乆視元年太后嘗問仁傑朕欲得一佳士用之誰可者仁傑曰未審陛下欲何所用之太后曰欲用為將相仁傑對曰文學緼藉則蘓味道李嶠固其選矣必欲取卓犖竒才則有荆州長史張柬之其人雖老宰相才也太后擢東之為洛州司馬數日又問仁傑對曰前薦柬之尚未用也太后曰已遷矣對曰臣所薦者可為宰相非司馬也乃遷秋官侍郎乆之卒用為相仁傑又嘗薦夏官侍郎姚元崇監察御史曲阿桓彦範太州刺史敬暉等數十人率為名臣或謂仁傑曰天下桃李悉在公門矣仁傑曰薦賢為國非為私也
張循憲請以己官授張嘉貞
長安二年侍御史張循憲為河東采訪使有疑事不能決病之問侍吏曰此有佳客可與議事者乎吏言前平鄉尉張嘉貞有異才循憲召見詢以事嘉貞為條析理分莫不洗然循憲因請為奏皆意所未及循憲還見太后太后善其奏循憲具言嘉貞所為且請以己之官授之太后曰朕寧無一官自進賢邪因召嘉貞入見内殿與語大恱即拜監察御史擢循憲司勲郎中賞其得人也
韋嗣立薦岑羲不以伯父為累
四年太后命宰相各舉堪為貟外郎者韋嗣立薦廣武令岑羲曰但恨其伯父長倩為累太后曰茍或有才此何所累遂拜天官員外郎由是諸緣坐者始得進用
明皇薄魏知古負姚崇
開元二年黄門監魏知古本起小吏因姚崇引薦以至同為相崇意輕之請知古攝吏部尚書知東都選事崇二子分司東都恃其父有徳於知古頗招權請託知古歸悉以聞它日明皇從容問崇卿子才性何如今何官也崇揣知上意對曰臣有三子兩在東都為人多欲而不謹是必以事干魏知古臣未及問之耳明皇始以崇必為其子隐及聞崇奏喜問卿安從知之對曰知古㣲時臣卵而翼之臣子愚以為知古必徳臣容其為非故敢干之耳明皇於是以崇為無私而薄知古負崇欲斥之崇固請曰臣子無狀撓陛下法陛下赦其罪已幸矣茍因臣逐知古天下必以陛下為私於臣累聖政矣明皇乆乃許之知古罷為工部尚書
盧懐慎薦宋璟等
四年黄門監盧懐慎疾亟上表薦宋璟李傑李朝隐盧從愿並明時重器所坐者小所棄者大望垂矜錄明皇深納之薨家無餘蓄惟一老蒼頭請自鬻以辦喪事
陳少遊以納賄換職
大厯元年以陳少遊為桂管觀察使少遊為吏彊敏而好賄善結權貴以是得進既得桂州惡其道逺多瘴癘宦官董秀掌樞宻少遊請歲獻五萬緡又納賄於元載子仲武内外引薦數日改宣歙觀察使
楊綰薦顔真卿與闗播
十二年楊綰常衮薦湖州刺史顔真卿代宗即日召還以為刑部尚書又薦淮南判官闗播擢為都官員外郎
賢人豈肯随牒舉選
十四年湖南王國良為盗代宗遣闗播招撫之辭行代宗問以為政之要對曰為政之本必求有道賢人與之為理代宗曰朕比以下詔求賢又遣使廣加搜訪庶幾可以為理乎對曰下詔所求及使者所薦唯得文詞干進之士耳安有有道賢人肯随牒舉選乎代宗恱
陸贄請臺省長官各舉其屬
貞元八年陸贄請令臺省長官各舉其屬著其名於詔書異日考其殿最并以升黜舉者未㡬或言於徳宗曰諸司所舉皆有情故或受貨賂不得實才徳宗宻諭贄自今除改卿宜自擇勿任諸司贄上奏其略曰宣行以來纔舉十數議其資望既不愧於班行考其行能又未聞於闕敗而議者遽以騰口上煩聖聰請使所言之人指陳其狀某人受賄某舉有情付之有司覈其虚實謬舉者必行其罰誣善者亦反其辜何必貸其姦贓不加辨詰私其公議不出主名使無辜見疑有罪獲縱枉直同貫人何頼焉又曰今之宰相則徃日臺省長官今之臺省長官乃將來之宰相但是職名暫異固非行舉頓殊豈有為長官之時則不能舉一二屬吏居宰臣之位則可擇千百具僚物議悠悠其惑斯甚盖尊者領其要卑者任其詳是以人主擇輔臣輔臣擇庶長庶長擇佐僚將務得人無易於此又曰則天舉用之法傷易而得人陛下慎簡之規太精而失士徳宗竟追前詔不行
鄭注舉李款自代
太和九年以鄭注兼御史大夫注始受之仍舉倉部員外郎李款自代曰加臣之罪雖於理而無辜在款之誠乃事君而盡節時人皆哂之
文宗謂宰相薦人勿問親踈
𨳩成二年文宗謂宰相薦人勿問親踈朕聞竇易真為相未嘗用親故若親故果才避嫌而棄之是亦不為至公也
韓偓薦趙崇王贊自代
天復三年初翰林學士承㫖韓偓之登進士第也御史大夫趙崇知貢舉昭宗返自鳳翔欲用偓為相偓薦崇及兵部侍郎王贊自代昭宗欲從之崔𦙍惡其分己權使朱全忠入爭之全忠見昭宗曰趙崇輕薄之魁王贊無才用韓偓何得妄薦為相昭宗見全忠怒甚不得已貶偓濮州司馬昭宗宻與偓泣别偓曰是人非復前來之比臣得逺貶及死乃幸耳不忍見簒弑之辱
後周嚴連坐之法
顯徳二年初令翰林學士兩省官舉令錄除官之日仍署舉者姓名若貪穢敗官並當連坐
銓選門
北魏選舉失人自崔亮始
梁天監十八年北魏官員既少應選者多吏部尚書李韶銓注不行大致怨嗟更以崔亮為吏部尚書亮奏為格制不問士之賢愚専以停解月日為斷沈滯者皆稱其能亮甥司空諮議劉景安與亮書曰殷周以鄉塾貢士兩漢由州郡薦才魏晉因循又置中正雖未盡美應什收六七而朝廷貢才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㢘唯論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才行空辨氏姓取士之途不博沙汰之理未精舅屬當銓衡宜須改張易調如何反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誰復脩厲名行哉又薛琡上書言黎元之命繫於長吏若以選曹唯取年勞不簡賢否義均行鴈次若貫魚執簿呼名一吏足矣數人而用何謂銓衡書奏不報後因請見復奏乞令王公貴臣薦賢以補郡縣詔公卿議之事亦寝其後甄琛等繼亮為吏部尚書利其便已踵而行之魏之選舉失人自亮始也
北齊辛術選士必以才器
承聖元年北齊辛術遷吏部尚書自魏遷鄴以來大選之職知名者數人互有得失袁叔徳沈宻謹厚所傷者細楊愔風流辯給取士失於浮華唯術性尚貞明取士必以才器循名責實新舊參舉管庫必擢門閥不遺考之前後最為折衷
唐劉祥道杜正倫欲清入流
顯慶二年以吏部侍郎劉祥道知吏部選事祥道以為今選司取士傷濫每年入流之數過一千四百雜色入流曾不銓簡即日内外文武官一品至九品凡萬三千四百六十五員約準三十年則萬三千餘人略盡矣若年别入流者五百人足充所須之數望有釐革既而杜正倫亦言入流人太多髙宗命正倫與祥道詳議而大臣憚於改作事遂寢
裴行儉張仁禕定銓選之法
總章二年時承平既乆選人益多是歲司列少常伯裴行儉始與員外郎張仁禕設長名姓歴牓引銓注之法又定州縣升降官資髙下其後遂為永制無能革之者大略唐之選法取人以身言書判計資量勞而擬官始集而試觀其書判已試而銓察其身言已銓而注詢其便利己注而唱集衆告之然後𩔖以為甲先簡僕射乃上門下給事中讀侍郎省侍中審之不當者駮下既審然後上聞主者受㫖奉行各給以符謂之告身兵部武選亦然課試之法以騎射及翹闗負米人有格限未至而能試文三篇謂之宏詞試判三條謂之拔萃入等者得不限而授其黔中嶺南閩中州縣官不由吏部委都督選擇土人補授凡居官以年為考六品以下四考為滿
時人謂之南選
儀鳯元年敕桂廣文黔等都督府比來注擬土人簡擇未精自今每四年遣五品已上清正官充使仍令御史同往注擬時人謂之南選
魏𤣥同言銓選之𡚁
永淳元年魏𤣥同為吏部侍郎上言銓選之𡚁以為人君之體當委任而責成功所委者當則所用者自精矣故周穆王命伯冏為太僕正曰慎簡乃僚是使羣司各自求其小者而天子命其大者也乃至漢氏得人皆自州縣補署五府辟召然後升於天朝自魏晉以來始専委選部夫以天下之大士人之衆而委之數人之手用刀筆以量才案簿書而察行借使平如權衡明如水鏡猶力有所極照有所窮況所委非人而有愚闇阿私之𡚁乎願略依周漢之規以救魏晉之失疏奏不納
品官皆委尚書省奏擬
景雲元年舊制三品以上官冊授五品以上制授六品以下敕授皆委尚書省奏擬文屬吏部武屬兵部尚書曰中銓侍郎曰東西銓中宗之末嬖倖用事選舉混淆無復綱紀至是以宋璟為吏部尚書李乂盧從愿為侍郎皆不畏彊禦請謁路絶集者萬餘人留者三銓不過二千人服其公
吏部前有馬裴後有盧李
開元四年或言於明皇曰今歲選叙大濫縣令非才及入謝明皇悉召縣令於宣政殿庭試以理人䇿惟鄄城令韋濟詞理第一擢為醴泉令餘二百餘人不入第且令之官四十五人放歸學問吏部侍郎盧從愿李朝隐皆左遷刺史從愿典選六年與朝隐皆名稱職初髙宗之世馬戴裴行儉在吏部最有名時人稱吏部前有馬裴後有盧李
吳兢言選人書判宜委有司
十三年明皇疑吏部選試不公時選期已迫御史中丞宇文融宻奏請分吏部為十銓以禮部尚書蘓頲等十人掌吏部選試判將畢遽召入禁中決定吏部尚書侍郎皆不得預吳兢上表以為萬乘之君豈得下行銓選之事凡選人書判並請委之有司停此十銓明皇雖不即從明年復故
裴光庭奏用循資格
十八年以裴光庭兼吏部尚書先是選司注官惟視其人之能否或不次超遷或老於下位有出身二十餘年不得祿者又州縣亦無等級或自大入小或初近後逺皆無定制光庭始奏用循資格各以罷官若干選而集官高者選少卑者選多無問能否選滿則注限年躡級毋得踰越非負譴者皆有升無降其庸愚沈滯者皆喜謂之聖書而才俊之士無不怨歎宋璟争之不能得光庭又令流外行署亦過門下省審
官吏入任塗多
二十一年制自今選人有才業操行委吏部臨時擢用流外奏甲不復引過門下雖有此制而有司以循資格便於己猶踵行之是時官吏入仕之塗甚多不可勝紀
張奭面試曳白
天寳二年李林甫領吏部尚書日在政府選事悉委侍郎宋遥苗晉卿御史中丞張倚新得幸於明皇遥晉卿欲附之時選人集者以萬計入等者六十四人倚子奭為之首羣議沸騰安祿山入言於明皇明皇悉召入等人面試之奭手持試紙終日不成一字時人謂之曳白遥晉卿倚皆貶太守同考判官禮部郎中裴朏等皆貶嶺南官
楊國忠狥時人所欲
十一載楊國忠欲收人望建議文部選人無問賢不肖選深者留之依資據闕注官滯淹者翕然稱之國忠凡所施置皆曲狥時人所欲故頗得衆譽
劉迺以選事未善
十二載中書舍人宋昱知選事前進士劉迺以選法未善上書於昱以為禹稷臯陶同居舜朝猶曰載采有九徳考績以九載近代主司察言於一幅之判觀行於一揖之間何古今遲速不侔之甚哉借使周公孔子今處銓廷考其辭華則不及徐庾觀其利口則不若嗇夫何暇論聖賢之事業乎
沈既濟上選舉議
大厯十四年協律郎沈既濟上選舉議以為選用之法三科而已曰徳也才也勞也今選曹皆不及焉考校之法皆在書判簿歴言詞俯仰而已夫安行徐言非徳也麗藻芳翰非才也累資積考非勞也執此以求天下之士固未盡矣今人未土著不可本於鄉閭鑒不獨明不可専於吏部臣謹詳酌古今謂五品以上及羣司長官宜令宰臣進叙吏部兵部得參議焉其六品以下或僚佐之屬許州府辟用其收守將帥或選用非公則吏部兵部得察而舉之罪其私冒不慎舉者小加譴黜大正刑典責成授任誰敢不勉今選法皆擇才於吏部試職於州郡若才職不稱紊亂無任責於刺史則曰命官出於吏曹不敢廢也責於侍郎則曰量書判資考而授之不保其徃也責於令史則曰按由歴出入而行之不知其他也黎庶徒𡚁誰任其咎今諸道節度都團練觀察租庸等使自判官副將以下皆使自擇縱其間或有情故大舉其例十猶七全則辟吏之法已試於今但未及於州縣耳利害之理較然可觀曏令諸使僚佐盡受於選曹則安能鎮方隅之重理財賦之殷乎
後唐郭崇韜欲革選人偽濫之𡚁
同光二年自唐末喪亂選人偽濫者衆郭崇韜欲革其𡚁請令銓司精加考覈時南郊行事官千二百人注官者纔數十人塗毁告身者十之九選人或號哭道路或餒死逆旅
考課門
晉杜預言黜陟之法
泰始四年詔河南尹杜預為黜陟之課預奏古者黜陟擬議於心不泥於法末世不能紀逺而専求宻㣲疑心而信耳目疑耳目而信簡書簡書愈繁官方愈偽魏氏考課即京房之遺意其文可謂至宻然失於苛細以違本體故歴代不能通也豈若申唐堯之舊制取大捨小去宻就簡俾之易從也夫曲盡物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去人而任法則以文傷理莫若委任逹官各考所統歲第其人言其優劣如此六載主者揔集採案其言六優者超擢六劣者廢免優多劣少者平叙劣多優少者左遷其間所對不鈞品有難易主者固當準量輕重㣲加降殺不足曲以法盡也其有優劣狥情不叶公論者當委監司随而彈之若令上下公相容過此為清議大頹雖有考課之法亦無益也事竟不行
北魏廣陵王羽奏三載考績法
齊建武元年魏錄尚書事廣陵王羽奏令文每歲終州鎮列屬官治狀及再考則行黜陟去十五年京官盡經考為三等今已三載臣輒準外考以定京官治行魏主曰考績事重應闗朕聴不可輕發且俟至秋
魏主親考公卿善惡
魏詔曰三載考績三載黜陟可黜者不足為遲可進者大成賖緩朕今三載一考即行黜陟欲令愚滯無妨於賢者才能不擁於下位各令當曹考其優劣為三等其上下二等仍分為三六品已下尚書重問五品已上朕將親與公卿論其善惡上上者遷之下下者黜之中者守其本任魏主之北廵也留任城王澄銓簡舊臣自公侯已下有官者以萬數澄品其優劣能否為三等人無怨者魏主臨朝堂黜陟百官謂錄尚書事廣陵王羽曰汝為朕弟居機衡之右無勤恪之聲有阿黨之迹今黜汝錄尚書又謂尚書令陸叡曰叔翻到省之初甚有善稱比來偏頗懈怠由卿不能相導以義今奪卿禄一朞又謂左僕射拓䟦贊曰叔翻受黜卿應大辟今解卿少師削祿一朞又謂左丞公孫良右丞乞伏義受曰卿亦應大辟可以白衣守本官冠服禄䘏盡從削奪又謂尚書任城王澄曰叔神志驕傲可解少保又謂長兼尚書于果曰卿不勤職事數辭以疾可解長兼削祿一朞其餘守尚書尉羽盧淵等並以不職或解任或黜官或奪祿皆面數其過而行之
務農門
北魏韓麒麟乞勸課農桑
齊永明五年魏春夏大旱代地尤甚詔内外之臣極言無隐齊州刺史韓麒麟上表曰古先哲王儲積九稔逮於中代亦崇斯業入粟者與斬敵同爵力田者與孝悌均賞今京師民庶不田者多遊食之口叄分居二自承平日乆豐穰積年競相矜夸遂成侈俗貴富之家童妾服工商之族僕𨽻玉食而農夫闕糟糠蠶婦乏短褐故令耕者日少田有荒蕪榖帛罄於府庫寳貨盈於市里衣食匱於室麗服溢於路飢寒之本實在於斯愚謂勸課農桑嚴加賞罰數年之中必有盈贍徃年校比户貫租賦輕少臣所統齊州租粟纔可給俸略無入倉雖於民為利而不可長乆脫有戎役或遭天灾恐供給之方無所取濟可減絹布增益榖租年豐多積歲儉出賑所謂私民之榖寄積於官官有宿積則民無荒年矣詔有司開倉賑貸聴民出闗就食
後唐李琪言稅農養兵之𡚁
同光三年莊宗以軍儲不足謀於羣臣吏部尚書李琪上疏以為古者量入以為出計農而發兵故雖有水旱之灾而無匱乏之虞近代稅農以養兵未有農富給而兵不足農捐瘠而兵豐飽者也今縱未能蠲省租稅茍除折納紐配之法農亦可以小休矣莊宗即敕有司如琪所言然竟不能行
馮道誦聶夷中詩
天成四年明宗問馮道今嵗雖豐百姓贍足否道曰農家嵗凶則死於流殍嵗豐則傷於糓賤豐凶皆病者惟農家為然臣記進士聶夷中詩云二月賣新絲五月糶新糓醫得眼前瘡剜却心頭肉語雖俚鄙曲盡田家之情狀農於四人之中最為勤苦人主不可不知也明宗恱命左右錄其詩常諷誦之
吳越王不稅墾田
後漢乾祐二年吳越王𢎞俶募民能墾荒田者勿收其稅由是境内無棄田或請糾民遺丁以增賦仍自掌其事𢎞俶杖之國門國人皆恱
後周竇儼疏諫增履畝之稅
顯徳四年竇儼上疏曰累朝以來屢下詔書聴民多種廣稅止輸舊稅及其既種則有司履畝而增之故民皆疑懼而田不加闢夫為政之先莫如敦信信茍著矣則田無不廣田廣則糓多糓多則藏之民猶藏之官也
世宗留心農事
五年詔左散騎常侍艾潁等三十四人分行諸州均定田租詔諸州併鄉村率以百戸為團團置耆長三人世宗留心農事常刻木為耕夫蠶婦置之殿庭
稅賦門
隋蘓威奏減賦役
陳大建十三年隋以蘓威兼度支尚書初蘓綽在西魏以國用不足為征稅法頗重既而歎曰今所為者正如張弓非平世法也後之君子誰能弛之威聞其言每以為己任至是奏減賦役務從輕簡隋主悉從之
唐楊炎作兩稅法
建中元年赦天下始用楊炎議命黜陟使與觀察使刺史約百姓丁産定等級作兩稅法比來新舊徴科色目一切罷之二稅外輒率一錢者以枉法論唐初賦斂之法曰租庸調有田則有租有身則有庸有戸則有調𤣥宗之末版籍浸壊多非其實及至徳兵起所在賦斂廹趣取辦無復常準賦斂之司增數而莫相統攝多随意徴科自立色目新故相仍不知紀極民富者丁多率為官為僧以免課役而貧者丁多無所伏匿故上戸優而下戸勞吏因緣蠶食民旬輸月送不勝困𡚁率皆逃徙為浮户其土著百無四五至是炎建議作兩稅法先計州縣每嵗所應費用及上供之數而賦於人量出以制入戸無土客以見居為簿人無丁中以貧富為差為行商者在所州縣稅三十之一使與居者均無僥利居人之稅秋夏兩徵之其租庸調雜徭悉省皆揔統於度支徳宗用其言因赦令行之
趙贊奏行稅間架除陌錢法
四年初行稅間架除陌錢法時河東澤潞河陽朔方四軍屯魏縣諸道軍環淮寧之境舊制諸道軍出境則仰給度支徳宗優恤士卒每出境加給酒肉本道糧仍給其家一人兼三人之給故將士利之各出軍纔逾境而止月費錢百三十餘萬緡常賦不能供判度支趙贊乃奏行二法所謂稅間架者每屋兩架為間上屋稅錢二千中稅千下稅五百吏執筆握𥮅入人室廬計其數或有宅屋多而無他資者出錢動數百緡敢匿一間杖六十賞告者錢五十緡所謂除陌錢者公私給與及賣買每緡官留五十錢給它物及相貿易者約錢為率敢隐錢百杖六十罰錢二千賞告者錢十緡其賞錢皆出坐事之家於是愁怨之聲盈於逺近
吳徐知誥蠲丁錢稅榖帛
後梁貞明四年吳徐温還鎮金陵揔吳朝大綱自餘庶政皆決於知誥知誥以吳王之命悉蠲天祐十三年以前逋稅餘俟豐年乃輸之以宋齊丘為謀主先是吳有丁口錢又計畝輸錢錢重物輕民甚苦之齊丘說知誥以為錢非耕桑所得今使民輸錢是教民棄本逐末也請蠲丁口錢自餘稅悉輸榖帛紬絹匹直千錢者當稅三千或曰如此縣官嵗失錢億萬計齊丘曰安有民富而國家貧者耶知誥從之由是江淮間曠土盡闢桑柘滿野國以富強
楚王不征商旅
後唐同光三年初楚王殷既得湖南不征商旅由是四方商旅輻湊湖南地多鈆鐡殷用軍都判官髙郁䇿鑄鈆鐡為錢商旅出境無所用之皆易它貨而去故能以境内所餘之物易天下百貨國以富饒湖南民不事桑蠶郁命民輸稅者皆以帛代錢未幾民間機杼大盛
催科門
唐陸贄奏定徴稅期限
貞元十年陸贄論稅限廹促其略曰建官立國所以養人也賦人取財所以資國也明君不厚其所資而害其所養故必先人事而借其暇力先家給而斂其餘財又曰蠶事方興已輸縑稅農功未艾遽斂榖租上司之繩責既嚴下吏之威暴愈促有者急賣而耗其半直無者求假而費其倍酬望更詳定徴稅期限
陽城撫字心勞徴科政拙
十四年左遷陽城道州刺史城治民如治家州之賦稅不登觀察使數加誚讓城自署其考曰撫字心勞徴科政拙考下下觀察使遣判官督其賦至州城先自囚於獄判官大驚馳入謁城於獄曰使君何罪某奉命來候安否耳留一二日未去城不復歸館門外有故門扇横地城晝夜坐卧其上判官不自安辭去其後又遣他判官徃按之他判官載妻子中道逸去
李渤排度支徴逺年逋欠
長慶二年判度支張平叔奏徴逺年逋欠江州刺史李渤上言度支徴當州貞元二年逃户所欠錢四千餘緍當州今嵗旱灾田損什九陛下奈何於大旱中徴三十六年前逋負穆宗詔悉免之
盧擕乞停徴殘稅
乾符元年翰林學士盧擕上言以為陛下初臨大寳宜深念黎元國家之有百姓如草木之有根柢若秋冬培溉則春夏滋榮臣竊見闗東去年旱灾自虢至海麥纔半收秋稼㡬無冬菜至少貧者磑蓬實為麵蓄槐葉為韲或更衰羸亦難采拾常年不稔則散之鄰境今所在皆饑無所依投坐守鄉閭待盡溝壑其蠲免餘稅實無可徴而州縣以有上供及三司錢督趣甚急動加捶撻雖撤屋伐木雇妻鬻子止可供所由酒食之費未得至於府庫也或租稅之外更有它徭朝廷儻不撫存百姓實無生計乞敕州縣應所欠殘稅並一切停徴以俟蠶麥仍發所在義倉亟加賑給僖宗從其言而有司竟不能行徒為空文而已
晉趙季良勸王愛百姓
後梁龍徳二年魏州稅多逋負晉王以讓司錄趙季良季良曰殿下何時當平河南王怒曰汝職在督稅職之不修何敢預我軍事季良對曰殿下方謀攻取而不愛百姓一旦百姓離心恐河北亦非殿下之有況河南乎王恱謝之
後唐劉昫奏蠲免逋租
清泰元年初潞王以王玫對左藏見財失實故以劉昫代判三司昫命判官髙延賞鉤考窮覈皆積年逋欠之數姦吏利其徴責匄取故存之昫具奏其狀且請察其可徴者急督之必無可償者悉蠲之韓昭𦙍極言其便詔長興以前户部及諸道逋租三百三十八萬虚煩簿籍咸蠲免勿徴貧民大恱而三司吏怨之
後晉張鑄乞緩稅墾田
天福三年金部郎中張鑄奏竊見鄉村浮户非不勤稼穡非不樂安居但以種木未盈十年墾田未及三頃似成生業已為縣司收供徭役責之重賦威以嚴刑故不免捐功捨業更思他適乞自今民墾田及五頃以上三年外乃聴縣司徭役從之
後周夏稅以六月秋稅以十月
顯徳三年世宗謂侍臣近朝徴斂榖帛多不俟收穫紡績之畢乃詔三司自今夏稅以六月秋稅以十月起徴民間便之
通鑑總𩔖卷十下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一上 宋 沈樞 撰錢幣門
宋顔竣鑄錢之辨
孝建三年元嘉中官鑄四銖錢輪郭形制與五銖同用費無利故民不盗鑄及武帝即位又鑄孝建四銖形式薄小輪郭不成於是盗鑄者衆雜以鉛錫翦鑿古錢錢轉薄小守宰不能禁朝廷患之去歲春詔錢薄小無輪郭者悉不得行民間喧擾沈慶之建議以為宜聽民鑄錢郡縣置錢署樂鑄之家皆居署内平其凖式去其雜偽去春所禁新品一時施用今鑄悉依此格萬稅三千嚴檢盗鑄丹陽尹顔竣駮之以為五銖輕重定於漢世魏晉以降莫之能改誠以物貨既均改之偽生故也今云去春所禁一時施用若巨細總行而不從公鑄利己既深情偽無極私鑄剪鑿盡不可禁財貨未贍大錢已竭數歳之間悉為塵土矣今縱行細錢官無益賦之理百姓雖贍無解官乏唯簡費去華專在節儉求贍之道莫此為貴耳議者又以銅轉難得欲鑄二銖錢竣曰議者以為官藏空虚宜更改鑄天下銅少宜减錢式以救交弊賑國舒民愚以為不然今鑄二銖恣行新細於官無解於乏而民間姦巧大興天下之貨將糜碎至盡空嚴立禁而利深難絶不一二年其弊不可復救民懲大錢之改兼畏近日新禁市井之間必生紛擾逺利未聞切患猥及富商得志貧民困窘此皆甚不可者也乃止
沈慶之乞聽民私鑄
泰始元年沈慶之復啓聽民私鑄錢由是錢貨亂敗千錢長不盈三寸大小稱此謂之鵝眼錢劣於此者謂之綖環錢貫之以縷入水不沈隨手破碎市井不復料數十萬錢不盈一掬斗米一萬商貨不行
齊孔顗請行五銖錢
永明八年初太祖以南方錢少更欲鑄錢建元末奉朝請孔顗上言以為鑄錢之弊在輕重屢變重錢患難用而難用為累輕輕錢弊盗鑄而盗鑄為禍深民所以盗鑄嚴法不能禁者由上鑄錢惜銅愛工也漢興鑄輕錢民巧偽者多至元狩中始懲其弊乃鑄五銖錢周郭其上下令不可磨取鋊而民計其費不能相償私鑄益少此不惜銅不愛工之效也王者不患無銅乏工每令民不能競則盗鑄絶矣宋文帝鑄四銖至景和錢益輕雖有周郭而鎔冶不精於是盗鑄紛紜而起不可復禁此惜銅愛工之驗也凡鑄錢與其不衷寜重無輕自漢鑄五銖至宋文帝歴五百餘年制度世有廢興而不變五銖者明其輕重可法得貨之宜故也愚以為宜如舊制大興鎔鑄錢重五銖一依漢法若官鑄者已布於民便嚴斷剪鑿輕小破缺無周郭者悉不得行官錢細小者稱合銖兩銷以為大利貧良之民塞姦巧之路錢貨既均逺近若一百姓樂業市道無爭衣食滋殖矣太祖然之使諸州郡大市銅炭會宴駕事寢是歳益州行事劉悛上言䝉山下有嚴道銅山舊鑄錢處可以經畧武帝從之遣使入蜀鑄錢頃之以功費多而止
北魏髙道穆乞鑄五銖錢
梁中大通元年魏多細錢米斗幾直一千髙道穆上表以為在市銅價八十一錢得銅一斤私造薄錢斤贏二百既示之以深利又隨之以重刑抵罪雖多姦鑄彌衆今錢徒有五銖之文而無二銖之實置之水上殆欲不沈此乃因循有漸科防不切朝廷失之彼復何罪宜改鑄大錢文載年號以記其始則一斤所成止七十錢計私鑄所費不能自潤直置無利自應息心况復嚴刑廣設也楊侃亦奏乞聽民與官並鑄五銖錢使民樂為而弊自改魏主從之始鑄永安五銖錢
梁武末年錢以三十五為百
中大同元年先是江東唯建康及三呉荆郢江湘梁益用錢其餘州郡雜以糓帛交廣專以金銀為貨武帝自鑄五銖及女錢二品並行禁諸古錢普通中更鑄鐵錢由是民私鑄者多物價騰踊交易者至以車載錢不復計數又自破嶺以東八十為百名曰東錢江郢以上七十為百名曰西錢建康以九十為百名曰長錢詔曰朝四暮三衆狙皆喜名實未虧而喜怒為用頃聞外間多用九陌錢陌减則物貴陌足則物賤非物有貴賤乃心有顛倒至於逺方日更滋甚徒亂王制無益民財自今可通用足陌錢令書行後百日為期若猶有犯男子謫運女子質作並同三年詔下而人不從錢陌益少至于季年遂以三十五為百云
隋主更置錢様
陳大建十三年初周齊所鑄錢凡四等及民間私錢名品甚衆輕重不等隋主患之更鑄五銖錢背面好肉皆有周郭毎一千重四斤二両悉禁古錢及私鑄置様於關不如様者沒官銷毁之自是錢幣始壹民間便之
唐初行開元通寳錢
武徳四年隋末錢幣濫薄至裁皮糊紙為之民間不勝其弊至是初行開元通寶錢徑八分重二銖四參積十錢重一兩輕重大小最為折衷逺近便之命給事中歐陽詢撰其文并書廻環可讀
宋璟因括惡錢罷相
開元八年侍中宋璟疾負罪而妄訴不已者悉付御史臺治之謂中丞李謹度曰服不更訴者出之尚訴未已者且繫由是人多怨者時璟與中書侍郎蘇頲建議嚴禁惡錢江淮間惡錢尤甚璟以監察御史蕭隱之充使括惡錢隱之嚴急煩擾怨嗟盈路明皇於是貶隱之官罷璟為開府儀同三司頲為禮部尚書以源乾曜為黄門侍郎張嘉貞為中書侍郎並同平章事於是弛錢禁惡錢復行矣
張九齡請不禁私鑄
二十二年張九齡請不禁鑄錢敕百官議之裴耀卿等皆曰一啓此門恐小人棄農逐利而濫惡更甚秘書監崔沔曰若稅銅折役則官冶可成計估度庸則私鑄無利易而可久簡而難誣且夫錢之為物貴以通貨利不在多何待私鑄然後足用也左監門劉秩曰夫人富則不可以賞勸貧則不可以威禁若許其私鑄貧者必不能為之臣恐貧者益貧而役於富富者益富而逞其欲漢文帝時吳王濞富埒天子鑄錢所致也明皇乃止
明皇出庫錢易惡錢
天寳十一載命有司出粟帛及庫錢數十萬緡於两市易惡錢先是江淮多惡錢貴戚大商徃往以良錢一易惡錢五載入長安市井不勝其𡚁故李林甫奏請禁之官為易取期一月不輸官者罪之於是商賈囂然不以為便衆共遮楊國忠馬自言國忠為之言於上乃更命非鈆錫所鑄及穿穴者皆聽用之如故
以開元乾元小錢當十
上元元年三品錢行浸久屬歳荒米斗至七千錢人相食京兆尹鄭叔清捕私鑄錢者數月間榜死者八百餘人不能禁肅宗乃出京畿開元錢與乾元小錢皆當十其重輪錢當三十諸州更俟進止是時史思明亦鑄順天得一錢一當開元錢百賊中物價尤貴
兩税輸布帛獨鹽酒課用錢
長慶元年自定兩稅法以來錢日重物日輕民所輸三倍其初詔百官議革其弊戸部尚書楊於陵以為錢者所以權百貨貿遷有無所宜流散不應蓄聚今稅百姓錢藏之公府又開元中天下鑄錢七十餘壚歳入百萬今纔十餘壚歳入十五萬又積於商賈之室及流入四夷又大厯以前淄青太原魏博貿易雜用鈆鐵嶺南雜用金銀丹砂象齒今一用錢如此則錢焉得不重物焉得不輕今宜使天下輸稅課者皆用榖帛廣鑄錢而禁滯積及出塞者則錢日滋矣穆宗從之始令兩稅皆輸布絲纊獨鹽酒課用錢
後唐郭在徽請鑄大錢
長興元年鴻臚少卿郭在徽奏請鑄當五千三千一千大錢明宗以其指虚為實無識妄言左遷衛尉少卿同正
後晉禁民作銅器
天福三年敕禁民作銅器初唐世天下鑄錢有三十六冶䘮亂以來皆廢絶錢日益耗民多銷錢為銅器故禁之
聽公私鑄錢禁私作銅器
敕聽公私自鑄銅錢無得雜以鈆鐵每十錢重一兩以天福元寶為文仍令鹽鐵頒下模範惟禁私作銅器
禁私錢用官鑄
四年敕先令天下公私鑄錢今私錢多用鈆錫小弱缺薄宜皆禁之專令官司自鑄
吳越王鑄鐵錢有八害
開運三年吳越王𢎞佐議鑄鐵錢以益將亡禄賜其弟牙内都虞候𢎞億諫曰鑄鐵錢有八害新錢既行舊錢皆流入隣國一也可用於吾國而不可用於它國則商賈不行百貨不通二也銅禁至嚴民猶盗鑄况家有鐺釜野有鏵犂犯法必多三也閩人鑄鐵錢而亂亡不足為法四也國用幸豐而自示空乏五也祿賜有常而無故益之以啟無厭之心六也法變而弊不可遽復七也錢者國姓易之不祥八也𢎞佐乃止
南唐鑄當十大錢
後周顯徳六年唐自淮上用兵及割江北臣事於周歳時貢獻府藏空竭錢益少物價騰貴禮部侍郎鍾謨請鑄大錢一當五十中書舎人韓熙載請鑄鐵錢唐主始皆不從謨陳請不已乃從之是月始鑄當十大錢文曰永通泉貨又鑄當二錢文曰唐國通寶與開元錢並行
貨財門
晉魯襃作錢神論以譏世
元康九年時權在羣下政出多門埶位之家更相薦託有如互市賈郭恣横貨賂公行魯襃作錢神論以譏之曰錢之為體有乾坤之象親之如兄字曰孔方無徳而尊無埶而熱排金門入闥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貴可使賤生可使殺是故忿爭非錢不勝幽滯非錢不拔怨讎非錢不解令聞非錢不發洛中朱衣當塗之士愛我家兄皆無己巳執我之手抱我終始凡今之人惟錢而已
宋謝𢎞㣲不貪謝混財物
元嘉九年初晉謝混尚晉陵公主混死詔公主與謝氏絶婚公主悉以混家事委混從子𢎞㣲混仍世宰輔僮僕千人唯有二女年數歳𢎞㣲為之紀理生業一錢尺帛有文簿九年而髙祖即位公主降號東鄉君聽還謝氏入門室宇倉廪不異平日田疇墾闢有加於舊東鄉君歎曰僕射平生重此子可謂知人僕射為不亡矣親舊見者為之流涕是歳東鄉君卒公私咸謂貲財宜歸二女田宅僮役應屬𢎞㣲𢎞㣲一無所取自以私禄葬東鄉君混女夫殷叡好樗蒲聞𢎞㣲不取財物乃奪其妻妺及伯母兩姑之分以還戲責内人皆化𢎞㣲之讓一無所爭或譏之曰謝氏累世財産充殷君一朝戲責理之不允莫此為大卿視而不言辟棄物江海以為㢘耳設使立清名而令家内不足亦吾所不取也𢎞㣲曰親戚爭財為鄙之甚今内人尚能無言豈可導之使爭乎
北魏王公負絹多寡
梁天監十八年魏累世彊盛東夷西域貢獻不絶又立互市以致南貨至是府庫盈溢胡太后嘗幸絹藏命王公嬪主從行者百餘人各自負絹稱力取之尚書令李崇章武王融負絹過重顛仆於地崇傷腰融損足太后奪其絹使空出侍中崔光止取兩匹太后怪其少對曰臣兩手唯堪兩匹衆皆愧之
理財門
晉杜預上疏
咸寧四年司冀兖豫荆楊州大水螟傷稼詔問主者何以佐百姓度支尚書杜預上疏以為今者水灾東南尤劇宜敕兖豫等諸州留漢氏舊陂繕以蓄水外餘皆決瀝令饑者盡得魚菜螺蜯之饒此目下日給之益也水去之後填淤之田畆收數鍾此又明年之益也典牧種牛有四萬五千餘頭不供耕駕至有老不穿鼻者可分以給民使及春耕糓登之後責其租稅此又數年以後之益也武帝從之民頼其利預在尚書七年損益庶政不可勝數時人謂之杜武庫言其無所不有也
唐權萬紀言稅銀之利太宗黜之
貞觀十年治書侍御史權萬紀上言宣饒二州銀大發采之歳可得數百萬緡太宗曰朕貴為天子所乏者非財也但恨無嘉言可以利民耳與其多得數百萬緡何如得一賢才卿未嘗進一賢退一不肖而專言稅銀之利昔堯舜抵璧於山投珠於谷漢之桓靈乃聚錢為私藏卿欲以桓靈俟我邪是日黜萬紀使還家
房元齡自領度支
十三年房元齡以度支繫天下利害嘗有闕求其人未得乃自領之
豆盧欽望請京官輸俸贍軍
延載元年豆盧欽望請京官九品已上輸兩月俸以贍軍轉帖百官令拜表百官但赴拜不知何事拾遺王求禮謂欽望曰明公禄厚輸之無傷卑官貧廹奈何不使其知而欺奪之乎求禮進言曰陛下富有四海軍國有儲何藉貧官九品之俸而欺奪之姚璹曰求禮不識大體求禮曰如姚璹為識大體者邪事遂寢
韓滉作賦歛出入之法
大厯六年以韓滉判度支自兵興以來所在賦歛無度倉庫出入無法國用虚耗滉為人亷勤精於簿領作賦歛出入之法御下嚴急吏不敢欺亦值逺戚豊穰邊境無㓂自是倉庫蓄積始充
韓滉奏瑞鹽生
十二年九月先是秋霖河中府池鹽多敗判度支韓滉恐鹽户减税奏雨雖多不害鹽仍有瑞監生代宗疑其不然遣諌議大夫蔣鎮往視之
李巽征課加於劉晏
元和元年杜佑請解財賦之職仍舉李巽自代以巽為度支鹽鐵轉運使自劉晏之後居財賦之職者莫能繼之巽掌使一年征課所入𩔖晏之多明年過之又一年加一百八十萬緡
程异句檢簿籍精於李巽
四年李巽奏郴州司馬程异吏才明辨請以為楊子留後憲宗許之巽精於督察吏人居千里之外戰栗如在巽前异句檢簿籍又精於巽卒獲其用
李絳諫聚財
五年李絳甞從容諫上聚財憲宗曰今兩河數十州皆國家政令所不及河湼數千里淪於左祍朕日夜思雪祖宗之恥而財力不贍故不得不蓄聚耳不然朕宫中用度極儉薄多藏何用邪
楊嚴才短乞解使務
乾符五年詔以東都軍儲不足貸商旅富人錢糓以供數月之費仍賜空名告身有能出家財助國稍多者賜之時連嵗旱煌㓂盗充斥耕桑半廢租賦不足内藏虚竭無所佽助度支楊嚴三表自陳才短不能濟辨乞解使務辭極哀切僖宗不許
髙駢諫借貨財
廣明元年度支以用度不足奏借富户及胡商貨財敕借其半鹽鐵轉運使髙駢上言天下盗賊蜂起皆出於饑寒獨富户胡商未耳僖宗乃止
楚王收茶征以贍軍
後梁開平二年湖南判官髙郁請聽民自采茶賣於北客收其征以贍軍楚王殷從之殷奏於汴荆襄唐郢復州置回圖務運茶於河南北賣之以易繒纊戰馬而歸仍嵗貢茶二十五萬斤太祖許之湖南由是富贍
後周世宗以利權授張美
顯徳二年以張美權檢三司事初世宗在澶州美掌州之金糓𨽻三司者世宗或私有所求美曲為供副太祖聞之怒美治財精敏當時鮮及故以利權授之世宗征代四方用度不乏美之力也
聚歛門
漢造萬金堂於西園
中平二年是嵗靈帝造萬金堂於西園引司農金錢繒帛牣積堂中復藏寄小黄門常侍家錢各數千萬又於河間買田宅起第觀
隋置洛口倉
大業二年置洛口倉於鞏東南原上築倉城周回二十餘里穿三千窖窖容八千石以還置監官 鎮兵千人置囘洛倉於洛陽北七里倉城周囘十里
唐馬周諫强歛以資㓂敵
貞觀十一年馬周上疏臣觀自古以來百姓愁怨聚為盗賊其國未有不亡者人主雖欲追改不能復全故當修於可修之時不可悔之於既失之後也葢幽厲甞笑桀紏矣帝亦笑周齊矣不可使後之笑今如今之笑煬帝也貞觀之初天下饑歉斗米直匹絹而百姓不怨者知陛下憂念不忘故也今比年豐穰匹絹得粟十餘解而百姓怨咨者知陛下不復念之多營不急之務故也自古以來國之興亡不以畜積多少在於百姓苦藥且以近事驗之隋貯洛口倉而李因之東都積布帛而世充資之西京府庫亦為國家之用至今未盡夫蓄積固不可無要當人有餘力然後收之不可强歛以資㓂敵也夫儉以息人陛下已於貞觀之初親所履行在於今日為之固不難也陛下必欲為久長之謀不必逺求上古但如貞觀之初則天下幸甚
裴匪舒奏賣馬糞
開耀元年少府監裴匪舒善營利奏賣苑中馬糞嵗得錢二十萬緡髙宗以問劉仁軌對曰利則厚矣恐後代稱唐家賣馬糞非嘉名也乃止
垂拱三年命蘇良嗣留守西京時尚方監裴匪躬檢校京苑將鬻苑中蔬果以收其利良嗣曰昔公儀休相魯猶能㧞葵去織婦未聞萬乘之主鬻蔬果也則天乃止
宇文融括逃移户口
開元九年制州縣逃亡户口聽百日自首或於所在附籍或牒歸故鄉各從所欲過期不首即加檢括謫徙邊州公私敢容庇者扺罪以宇文融充使括逃移户口及籍外田所獲巧偽甚衆遷兵部員外郎融奏置勸農判官十人並攝御史分行天下其新附客户免六年賦調使者競為刻急州縣承風勞擾百姓苦之陽翟尉皇甫憬上疏言其狀明皇方任融貶憬盈川尉州縣希㫖務於獲多虚張其數或以實户為客凡得户八十餘萬田亦稱是
州縣括户多張虚數
十二年以宇文融為御史中丞融乘驛周流天下事無大小諸州先牒上勸農使後申中書省司亦待融指撝然後處决時明皇將大攘四夷急於用度州縣畏融多張虛數凡得客戸八十餘萬田亦稱是嵗終增緡錢數百萬悉進入宫由是有寵議者多言煩擾不利百姓明皇令集百寮於尚書省議之公卿已下畏融恩勢皆不敢立異惟户部侍郎楊瑒獨抗議以為括客免税不利居人徴籍外田税使百姓困𡚁所得不補所失未幾瑒出為華州刺史
言財利者皆祖於融
十七年宇文融性精敏應對辯給以治財賦得幸於明皇始廣置諸使竸為聚斂由是百官浸失其職而上心益侈百姓皆怨苦之為人疏躁多言好自務代在相位謂人曰使吾居此數月則海内無事矣是後言財利以取貴仕者皆祖於融
宇文融隱沒官錢得罪
宇文融既得罪國用不足明皇復思之謂裴光庭等曰卿等皆言融之惡朕既黜之矣今國用不足將若之何卿等何以佐朕光庭等懼不能對會有飛狀告融贓賄事又貶平樂尉至嶺外嵗餘司農少卿蔣岑奏融在汴州隠沒官錢鉅萬計制窮治其事融坐流巖州道卒
韋堅王鉷竸以利進
天寳元年以長令韋堅為陜郡大守領江淮和租庸轉運使初宇文融既敗言利者稍息及楊慎矜得幸於是韋堅王鉷之徒竸以利進百司有事權者稍稍别置使以領之舊官充位而已堅為吏以幹敏稱明皇使之督江淮租運嵗増巨萬明皇以為能故擢任之王鉷亦以善治租賦為户部員外郎
楊釗以聚歛驟遷
七載度支郎中楊釗善窺上意所愛惡而迎之以聚歛驟遷嵗中領十五餘使遷給事中專判度支事恩幸日隆蘇冕論曰設官分職各有司存政有恒而易守亊歸本而難失經逺之理捨此奚據洎姦臣廣言利以邀恩多立使以示寵刻下民以厚歛張虚數以獻狀上心蕩而益奢人望怨而成禍使天子有司守其位而無其亊受厚禄而虚其用宇文融首唱其端楊慎矜王鉷繼遵其軌楊國忠終成其辭仲尼云寜有盗臣而無聚歛之臣誠哉是言前車既覆後轍未改求逹化本不亦難乎
明皇視金帛如糞壤
八載引百官觀左藏賜帛有差是時州縣殷富倉庫積粟帛動以萬計楊釗奏請所在糶變為輕貨及徴丁租地税皆變布帛輸京師屢奏帑藏充牣古今罕儔故明皇帥羣臣觀之賜釗紫衣金魚以賞之明皇以國用豐衍故視金帛如糞壤賞賜貴寵之家無有限極
元載按籍徴違負
寳應元年租庸使元載以江淮雖經兵荒其民比諸道猶有貲産乃按籍舉八年租調之違負及逋逃者計其大數而徴之擇豪吏為縣令而之不問負之有無貲之髙下察民有粟帛者發徒圍之籍其所有而中分之甚者什取八九謂之曰著有不服者嚴刑以威之民有蓄糓十斛者則重足以待命或相聚山澤為羣盗州縣不能制
裴諝不對𣙜酤之問
永泰元年令御史大夫王翊充諸道税錢使河東道租庸鹽鐵使裴諝入奏事伐宗問𣙜酤之利嵗入幾何諝久之不對代宗復問之對曰臣自河東來所過見菽粟未種農夫愁怨臣以為陛下見臣必先問人之𢇻苦乃責臣以營利臣是以未敢對也代宗謝之拜左司郎中
第五琦請税民田十𤱔之一
畿内麥稔京兆尹第五琦請税百姓田十畆收其一曰此古什一之法也代宗從之
赦停十一税法
大厯元年京兆用第五琦什一税法民苦其重多流亡十一月日南至赦改元悉停什一税法
括富商錢以供軍費
建中三年時兩河用兵月費百餘萬緡府庫不支數月太常博士韋都賔陳京建議以為貨利所聚皆在富商請括富商錢出萬緡者借其餘以供軍計天下不過借一二千商則數年之用足矣徳宗從之詔者借商錢令度支條上判度支杜佑大索長安中商賈所有貨意其不實輙加搒捶人不勝苦有縊死者長安囂然如被㓂盗計所得纔八十餘萬緡又括僦櫃質錢凡蓄積錢帛粟麥者皆借四分之一封其櫃質百姓為之罷市相帥遮宰相馬自訴以千萬數盧𣏌始慰諭之勢不可遏乃疾驅自他道歸計并借商所得纔二百萬緡人已竭矣
徳宗增税錢鹽錢
淮安節度使陳步遊奏本道税錢每千請增二百詔增它道税錢皆如淮南又鹽每斗價皆增百錢
見者追怨有司𭧂歛
四年朱泚既據府庫之富不愛金帛以悦將士公卿家屬在城者皆給月俸神策及六軍從車駕及哥舒曜李晟者泚皆給其家糧加以繕完器械日費甚廣及長安平府庫尚有餘蓄見者皆追怨有司之𭧂歛焉
陸贄請去二庫榜
興元元年徳宗於行宫廡下貯諸道貢獻之物榜曰瓊林大盈庫陸贄以為戰守之功賞賚未行而遽私别庫則士卒怨望無復鬬志上疏諫其略曰天子與天同徳以四海為家何必撓廢公方崇聚私貨降至尊而代有司之守辱萬乘以效匹夫之藏虧法失人誘姦聚怨以斯制事豈不過哉又曰頃者六師初降百物無儲外扞兇徒内防危㻡晝夜不息迨將五旬凍餒交侵死傷相枕畢命同力竟夷大難良以陛下不厚其身不私其欲絶甘以同卒伍輟食以㗖功勞無猛志而人不𢹂懐所感也無厚賞而人不怨悉所無也今者攻圍已解衣食已豐而謡讟方與軍情稍阻豈不以勇夫恒性嗜利矜功其患難既與之同憂而好樂不與之同利茍異恬黙能無怨咨又曰陛下誠能近想重圍之殷憂追戒平居之專欲凡在二庫貨賄盡令出賜有功每獲珍華先給軍賞如此則亂必靖賊必平徐駕六龍旋復都邑天子貴貴豈當憂貧是乃散其小儲而成其大儲損其小寳而固其大寳也徳宗即命去其榜
趙光竒言誅求過於正税
貞元三年徳宗畋於新店入民趙光竒家問百姓樂乎對曰不樂上曰今嵗頗稔何為不樂對曰詔令不信前云兩税之外悉無它徭今非税而誅求者殆過於税後又云和糴而實强取之曾不識一錢始云所糴粟麥納於道次今則遣致京西行營動數百里車摧牛斃破産不能支愁苦如此何樂之有每有詔書優恤從空文耳恐聖主深居九重皆未知之也徳宗命復其家臣光曰甚矣唐徳宗之難寤也自古所患者人君之澤壅而不下達小民之情鬱而不上通故君勤恤於上而民不懐民愁怨於下而君不知以至於離叛危亡凡以此也徳宗幸以遊獵得至民家值光竒敢言而知民疾苦此乃千載之遇也固當按有司之廢格詔書殘虐下民横增賦歛盗匿公財及左右謟謏日稱民間豐樂者而誅之然後洗心易慮一新其政屏浮餙廢虚文謹號令敦誠信察其偽辨忠邪矜困窮伸寃滯則太平之業可致矣釋此不為乃復光竒之家夫以四海之廣兆民之衆又安得人人自言於天子而戸户復其徭賦乎
徳宗數宣索大盈庫
四年元友直運淮南錢帛二十萬至長安李泌悉輸之大盈庫然徳宗猶數有宣索仍敇諸道勿令宰相知泌聞之惆悵而不敢言臣光曰王者以天下為家天下之之財皆其有也阜天下之財以養天下之民己必豫焉或乃更為私藏此匹夫之鄙志也古人有言曰貧不學儉夫多財者奢欲之所自來也李泌欲弭徳宗之欲而豐其私財財豐則欲滋矣財不稱欲能無求乎是猶啓其門而禁其出也雖徳宗之多僻亦泌所以相之者非其道故也
税外輸緡斛
元友直句檢諸道税外物悉輸户部遂為定制嵗於税外輸百餘萬緡斛民不堪命諸道多自訴於徳宗徳宗意寤詔今年已入在官者輸京師未入者悉以與民明年以後悉免之於是東南之民復安其業
張滂請税茶以足用度
九年初税茶凡州縣産茶及茶山外要路皆估其直什稅一從鹽鐵使張滂之請也滂奏去嵗水災减税用度不足請税茶以足之自明年以往税茶之錢令所在别貯俟有水旱以代民田税自是嵗收茶税錢四十萬緡未甞以救水旱也滂又奏姦人銷錢為銅噐以求嬴請悉禁銅噐銅山聽人開采無得私賣
裴延齡置别庫虚張名數
户部侍郎裴延齡奏自判度支以來檢責諸州欠負錢八百餘萬緡收諸州抽貫錢三百萬緡呈様物三十餘萬緡請别置欠負耗䞉季庫以掌之染練物别置月庫以掌之詔從之欠負皆貧人無可償徒存其數者抽貫錢給用旋盡呈様染練皆左藏置物延齡徒置别庫虚張名數以惑徳宗徳宗信之以為能富國而寵之於實無所増也虚費吏人簿書而已京城西汚濕地生蘆葦數畆延齡奏稱長安咸陽有陂澤數百頃可牧庇馬徳宗使有司閲視無之亦不罪也左補闕權徳輿上奏以為延齡取常賦支用未盡者充羡餘以為己功縣官先所市物再給其直用充别貯邊軍自今春以來並不支糧陛下必以延齡孤貞獨立時人醜正流言何不遣信臣覆視究其本末明行賞罰今羣情衆口喧於朝市豈京城士庻皆為朋黨邪陛下亦宜稍囬聖慮而察之徳宗不從
李錡□剥進奉
十五年以常州刺史李錡為諸道鹽鐵轉運使閑廐宫苑使李齊運受其賂數十萬薦之於徳宗故用之錡刻剥以事進奉徳宗由是悦之
王實徴求以奉上
十九年京兆尹王實務徴求以給進奉言於徳宗曰今嵗雖旱而禾苗甚美由是租税皆不免人窮至壞屋賣瓦木麥苗以輸官優人成輔端為謡嘲之實奏輔端誹謗朝政杖殺之監察御史韓愈上疏以京畿百姓窮困應今年税錢及草粟等徴未得者請俟來年蠶麥愈坐貶陽山令
韓愈辨官司糶鹽利害
長慶二年户部侍郎判度支張平叔上言官自糶鹽可以獲利一倍又請令所由將鹽就村糶易又乞令宰相領鹽鐵使又請以糶鹽多少為刺史縣令殿最又乞檢責所在實户據口團保給一年鹽使其四季輸價又行此䇿後富商大賈或行財賄邀截喧訴其為首者所在杖殺連狀人皆杖詔百官議其可否兵部侍郎韓愈上言以為城郭之外少有見錢糶鹽多用雜物貿昜鹽商則無物不取或賖貸徐還用此取濟兩得利便今令人吏坐鋪自糶非得見錢必不敢受如此貧者無從得鹽自然坐失常課如何更有倍利又若令人吏將鹽家至户到而糶之必索百姓供應騷擾極多又刺史縣令職在分憂豈可惟以鹽利多少為之升不復考其理行又貧家食鹽至少或有淡食動經旬月若據口給鹽依時徴價官吏畏罪必用威刑臣恐因此所在不安此尤不可之大者也中書舍人韋處厚議以為宰相處論道之地雜以醝務實非所宜竇參皇甫鎛皆以錢糓為相名利難兼卒蹈禍敗又欲以重法禁人喧訴夫强人之所不能事必不立禁人之所必犯法必不行矣事遂寢平叔奏徴逺年逋欠江州刺史李渤上言度支徴當州貞元二年逃户所欠錢四千餘緡當州今嵗旱災田損什九陛下奈何於大旱中徴三十六年前逋負詔悉免之
後唐内府山積
同光二年莊宗祀南郊大赦孔謙欲聚歛以求媚几赦文所蠲者謙復徴之自是每有詔令人皆不信百姓愁怨及將祀南郊郭崇韜首獻勞軍錢十萬緡先是宦官勸帝分天下財賦為内外府州縣上供者入外府充經費方鎮貢獻者入内府充宴逰及給賜左右於是外府常虚竭無餘而内府山積及有司辨郊祀之勞軍錢崇韜言於莊宗曰臣已傾家所有以助大禮願陛下亦出内府之財以賜有司莊宗黙然久之曰吾晉陽自有儲積可令租庸輦取以相助於是取李繼韜私第金帛数十萬以益之軍士皆不滿望始怨恨有離心矣
孔謙舉貸誅歛
孔謙貸民錢使以賤估償絲屢檄州縣督之翰林學士盧質上言梁趙巖為租庸使舉貸誅歛結怨于人今陛下革故鼎新為人除害而有司未改其所為是趙巖復生也今春霜害桑繭絲甚薄但輸正税猶懼流移况益以稱貸人何以堪臣惟事天子不事租庸敕㫖未頒省牒頻下願早降明命莊宗不報
孔謙號豐財贍國功臣
租庸使王正言病風恍惚不能治事景進屢以為言以副使衛尉卿孔謙為租庸使自是得行其志重歛急徴以充帝欲民不聊生賜謙號豐財贍國功臣
閩主以薛文傑為國計使
長興四年閩主璘復位初福建中軍使薛文傑性巧侫璘喜奢侈文傑以聚歛求媚璘以為國計使親任之文傑隂求富民之罪籍没其財被搒捶者胷背分受仍以銅斗火熨之建州土豪吳光入朝文傑利其財求其罪將治之光怨怒帥其衆且萬人叛奔吳
薛文傑以弄權被禍
清泰元年吳蔣延徽敗閩兵於浦城遂圍建州閩主璘遣驃騎大將軍王延宗將兵救建州中塗士卒不進曰不得薛文傑不能討賊延宗馳使以聞國人震恐太后及福王繼鵬泣謂璘曰文傑盗弄國權枉害無辜上下怨怒乆矣今吳兵深入士卒不進社稷一旦傾覆留文傑何益文傑亦在側璘曰吾無如卿何卿自為謀文傑出繼鵬伺之於啓 門外以笏擊之仆地檻車送軍前市人爭持瓦礫擊之士卒見之踊躍臠食之
潞王借僦直以賞軍功
潞王之發鳯翔也許軍士以入洛人賞錢百緡既至三司使王玫以府庫之實對有數百萬在既閲實金帛不過三萬兩匹而賞軍之費計應用五十萬緡玫請率京城民財以足之數日僅得數萬緡潞王謂執政曰軍不可不賞人不可不恤今將奈何執政請據屋為率無問士庻自居及僦者預借五月僦直從之
閩主專務聚歛
後晉天福二年方士言於閩主云有白龍夜見螺𡶶閩主作白龍寺時百役繁興用度不足閩主謂判三司𠉀官蔡守蒙曰今以委卿擇賢而授不肖及罔冒者勿拒第令納賂籍而獻之守𫎇素亷以為不可閩主怒守䝉懼而從之自是除官但以貨多寡為差閩主又以空名堂牒使醫工陳究賣官於外專務聚歛無有盈厭又詔民有隱年者杖背隱口者死逃亡者族果菜雞豚皆重征之
南唐王詰倉吏獻羡餘
五年唐主使宦者祭廬山還勞之曰卿此行甚精㓗宦者曰臣自奉詔蔬食至今唐主曰卿某日市魚為羮某日市魚為胾何為蔬食宦者慙服倉吏嵗終獻羡餘萬石唐主曰出納有數茍非掊民刻軍安得羡餘邪
法外税民罪同枉法
李崧奏諸州倉糧於計帳之外所餘頗多髙祖曰法外税民罪同枉法倉吏特貸其死各痛懲之
閩陳匡範借省務錢以足日進之數
六年閩主曦侈無度資用不給謀於國計使陳匡範匡範請日進萬金曦悦加匡範禮部侍郎匡範增算商賈數倍曦宴羣臣舉酒屬匡範曰明珠美玉求之可得如匡範人中之寳不可得也未幾商賈之算不能足日進貸諸省務錢以足之恐事覺憂悸而卒曦祭贈甚厚諸省務以匡範貸帖聞曦大怒斵棺斷其尸棄水中以連江人黄紹頗代為國計使紹頗請令欲仕者自非蔭補皆聽輸錢即授之以資望髙下及州縣户口多寡定其直自百緡至千緡從之
董遇重征鹽商
七年先是河南北諸州官自賣海鹽嵗收緡錢十七萬又散蠶鹽歛民錢言事者稱民坐私販鹽扺罪者衆不若聽民自販而嵗以官所賣錢直歛於民謂之食鹽錢髙祖從之俄而鹽價頓賤每斤至十錢至是三司使董遇欲增求羡利而難於驟變前法乃重征鹽商過者七錢留賣者十錢由是 商殆絶而官復自賣其食鹽錢至今歛之如故
殷國謂思恭為楊剥皮
八年閩富沙王延政稱帝於建州國號大殷以楊思恭為兵部尚書未幾遷僕射録軍國事延政服 袍視事然牙参及接鄰國使者猶如藩鎮禮殷國小民貧軍旅不息楊思恭以善聚歛得幸增田畝山澤之税至於魚鹽蔬果無不倍征國人謂之楊剥皮
楚王重為賦歛
楚地多產金銀茶利尤厚由是財貨豐殖而楚王希範奢欲無厭喜自誇大用度不足重為賦歛每遣使者行田專以增頃畆為功民不勝租賦而逃王曰但令在田何憂無糓命營田使鄧懿文籍逃田募民耕藝出租民捨故從新僅能自存自西徂東各失其業又聼人入財拜官以財多少為官髙卑之差富商大賈布在列位外官還者必責貢獻民有罪則富者輸財強者為兵惟貧弱受刑是嵗用孔目官周 議令常税之外大縣貢米二千斛中千斛小七百斛無米者輸布帛天策學士拓跋恒上書曰殿下長深宫之中藉已成之業身不知稼穡之勞耳不聞鼓鼙之音馳騁遨遊雕墻玉食府庫盡矣而浮費益甚百姓困矣而厚斂不息今淮南為仇讎之國畨禺懐吞噬之志荆渚日圖窺伺溪洞待我姑息諺曰足寒傷心民怨傷國願罷輸米之令誅周陟以謝郡縣去不急之務减興作之役無令一旦禍敗為四方所笑王大怒
遣使分道括民財
開運元年天平節度使景延廣既為上下所惡出為西京留守朝廷因契丹入㓂國用愈竭復遣使者三十六人分道括率民財各封斂以授之使者多從吏卒𢹂鎻械刀杖入民家小大驚懼求死無地州縣吏復因縁為姦河南府出緡錢二十萬景延廣率三十七萬留守判官盧億言於延廣曰公位兼將相富貴極矣今國家不幸府庫空竭不得已取於民公何忍復因而求利為子孫之累乎延廣慙而止先是詔以楊光逺叛命兖州修守備泰寜節度使安審信以治樓堞為名率民財以實私藏大理卿張仁愿為括率使至兖州賦緡錢十萬值審信不在拘其守藏吏指取錢一囷已滿其數
後漢王守恩專事聚歛
乾祐元年西京留守王守恩性貪鄙專事聚歛䘮車非輸錢不得出城下至抒厠行乞之人不免課率或縱麾下令盗人財有富室娶婦守恩與俳優數人往為賀客得銀數鋌而返郭威自河中還過洛陽守恩自恃位兼將相肩輿出迎威怒以為慢己以白文珂代守恩為留守
王章聚歛刻急
三年隠帝自即位以來三司使王章掌財賦是時承契丹蕩覆之餘公私困竭章捃摭遺利吝
庫屬三叛連衡宿兵累年而供饋不乏及事平賜予之外尚有餘積以是國家粗安章聚歛刻急舊制田税每斛更輸二升謂之雀䑕耗章始令更輸二斗謂之省耗舊錢出入皆以八十為陌章始令入者八十出者七十七謂之省陌有犯鹽礬酒麵之禁者錙銖涓滳罪皆死由是百姓愁怨章尤不喜文臣嘗曰此軰授之握算不知縱横何益於用俸禄皆以不堪資軍者給之吏已高其估章更增之
後周計田取牛皮
廣順二年敇約每嵗民間所輸牛皮三分減二計田十頃税取一皮餘聽民自用及賣買惟禁賣於敵國先是兵興以來禁民私賣買牛皮悉令輸官受直唐明宗之世有司止償以鹽晉天福中并鹽不給漢法犯私牛皮一寸抵死然民間曰用實不可無太祖素知其𡚁至是李榖建議均於田畆公私便之
倉廪門
漢耿夀昌令邊郡築常平倉
五鳯四年大司農中丞耿夀昌奏言嵗數豐穰榖賤農人少利故事歳漕闗東榖四百萬斛以給京師用卒六萬人宜糴三輔𢎞農河東上黨太原郡榖足供京師可以省闗東漕卒過半宣帝從其計夀昌又曰令邊郡皆築倉以榖賤增其賈而糴以利農榖貴時减賈而糶名曰常平倉民便之宣帝廼下詔賜夀昌爵闗内侯
隋長孫請置義倉
陳至徳三年隋度支尚書長孫平奏令民間每秋家出粟麥一石以下貧富為差儲之當社委社司檢校以備凶年名曰義倉隋主從之初詔郡縣置義倉
唐彭果請行糴法於闗中
開元二十五年先是西北邊數十州多宿重兵地租庸田皆不能贍始用和糴之法有彭果者因牛仙客獻策請行糴法於闗中敇以嵗稔糓賤傷農命增時價什二三和糴東西畿粟各數百萬斛停今年江淮所運租自是闗中蓄積羡溢車駕不復幸東都矣敕河南北租應輸含嘉太原倉者皆留輸夲州
韓混運米給闗中
貞元二年闗中倉廩竭禁軍或自脫巾呼於道曰拘吾於軍而不給糧吾罪人也徳宗憂之甚會韓滉運米三萬斛至陜李泌即奏之徳宗喜遽至東宫謂太子曰米已至陜吾父子得生矣時禁中不釀命于坊市取酒為樂又遣中使諭神䇿六軍軍士皆呼萬嵗時比嵗飢饉兵民率皆痩黒是至麥始熟市有醉人當時以為嘉瑞人作飽食死者復伍之一數月人膚色乃復故
通鑑總𩔖卷十一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一下 宋 沈樞 撰内庫門
唐楊炎請財賦歸左藏
大厯十四年舊制天下金帛皆貯於左藏太府四時上其數比部覆其出入及第五琦爲度支鹽鐵使時京師多豪將求取無節琦不能制乃奏盡貯於大盈内庫使宦官掌之天子亦以取給爲便故久不出由是以天下公賦爲人君私藏有司不復得窺其多少校其贏縮殆二十年宦官領其事者三百餘員皆蠶食其中蟠結根據牢不可動楊炎頓首於徳宗前曰財賦者國之大本生民之命重輕安危靡不由之是以前世皆使重臣掌其事猶或耗亂不集今獨使中人出入盈虛大臣皆不得知政之蠧敝莫甚於此請出之以歸有司度宫中歲用幾何量數奉入不敢有乏如此然後可以爲政徳宗即日下詔凡財賦皆歸左藏一用舊式歲於數中擇精好者三五千匹進入大盈炎以片言移人主意議者稱之
後唐出糚具以贍軍
天成元年租庸使以倉儲不足頗朘刻軍糧軍士流言益甚宰相懼帥百官上表言今租庸已竭内庫有餘諸軍室家不能相保儻不賑救懼有離心俟過凶年其財復集莊宗即欲從之劉后曰吾夫婦君臨萬國雖藉武功亦由天命命旣在天人如我何宰相又於便殿論之后屬耳於屏風後須㬰出糚具及三銀盆皇幼子三人於外曰人言宫中蓄積多四方貢獻隨以給賜所餘止此耳請鬻以贍軍宰相惶懼而退
莊宗出金帛賜諸軍
詔懷逺指揮使白從暉將騎兵扼河陽橋莊宗乃出金帛給賜諸軍樞密宣徽使及供奉内使景進等皆獻金帛以助給賜軍士負物而詬曰吾妻子已殍死得此何爲
軍士不感莊宗給賜
莊宗至萬勝鎮聞嗣源已據大梁諸軍離叛神色沮喪登髙歎曰吾不濟矣即命旋師莊宗之出關也扈從兵二萬五千及還已失萬餘人過罌子谷道狹每遇衛士執兵仗者輒以善言撫之曰適報魏王又進西川金銀五十萬到京當盡給爾曹對曰陛下賜已晩矣人亦不感聖恩莊宗流涕而已又索袍帶賜從官内庫使張容哥稱頒給已盡衛士叱容哥曰致吾君失社稷皆此閹豎輩也容哥謂同𩔖曰皇后吝財致此今乃歸咎於吾輩事若不測吾輩萬叚吾不忍待也因赴河死
後漢傾内府以賜將士
天福十二年髙祖還至晉陽議率民財以賞將士夫人李氏諫曰陛下因河東創大業未有以惠澤其民而先奪其生生之資殆非新天子所以救民之意也今宫中所有請悉出之以勞軍雖復不厚人無怨言髙祖曰善即罷率民傾内府蓄積以賜將士中外聞之大恱
兵制門
唐李林甫奏停折衝府魚書
天寶八載先是折衝府皆有木契銅魚朝廷徵發下敕書契魚都督郡府參驗皆合然後遣之自募置彍騎府兵日益墮壞死及逃亡者有司不復㸃補其六䭾馬牛器械糗糧耗散略盡府兵入宿衛者謂之侍官言其爲天子侍衛也其後本衛多以假人役使如奴𨽻長安人羞之至以相詬病其戍邉者又多爲邊將苦使利其死而没其財由是應爲府兵者皆逃匿至是無兵可交李林甫奏停折衝府上下魚書是後府兵徒有官吏而已其折衝果毅又歴年不遷士大夫亦恥爲之其彍騎之法天寶以後稍亦變廢應募者皆市井負販無賴子弟未甞習兵時承平日久議者多謂中國兵可銷於是民間挾兵器者有禁子弟爲武官父兄擯不齒猛將精兵皆聚於西北邊中國無武僃矣
徳宗與李泌議復府兵
貞元二年初徳宗與常侍李泌議復府兵泌因爲徳宗歴叙府兵自西魏以來興廢之由且言府兵平日皆安居田畆每府有折衝領之折衝以農隙教習戰陳國家有事徵發則以符契下其州及府參驗發之至所期處將士按閱有教習不精者罪其折衝甚者罪及刺史軍還則賜勲加賞便道罷之行者近不踰時逺不經歲髙宗以劉仁軌爲洮河鎮守使以圖吐蕃於是始有久戍之役武后以來承平日久府兵浸墮爲人所賤百姓恥之至蒸熨手足以避其役又牛仙客以積財得宰相邊將效之山東戍卒多齎繒帛自隨邊將誘之寄於府庫晝則苦役夜縶地牢利其死而没入其財故自天寶以後山東戍卒還者什無二三其殘虐如此然未甞有外叛内侮殺帥自擅者誠以顧戀田園恐累宗族故也自開元之末張說始募長征兵謂之彍騎其後益爲六軍及李林甫爲相奏諸軍皆募人爲之兵不土著又無宗族不自重惜忘身狥利禍亂遂生至今爲梗曏使府兵之法常存不廢安有如此下陵上替之患哉陛下思復府兵此乃社稷之福太平有日矣徳宗曰俟平河中當與卿議之
李泌言粟麥賤則府兵成
三年徳宗復問泌以復府兵之䇿對曰今歲徴關東卒戍京西者十七萬人計歲食粟二百四萬斛今粟斗直錢百五十爲錢三百六萬緡國家比遭飢亂經費不充就使有錢亦無粟可糴未暇議復府兵也徳宗曰亟減戍卒歸之何如對曰陛下誠能用臣之言可以不減戍卒不擾百姓糧食皆足粟麥日賤府兵亦成徳宗曰果能如是何爲不用對曰此須急爲之過旬日則不及矣今吐蕃久居原蘭之間以牛運糧糧盡牛無所用請發左藏惡繒染爲綵纈因党項以市之每頭不過二三匹計十八萬匹可致六萬餘頭又命諸冶鑄農器糴麥種分賜縁邊軍鎮募戍卒耕荒田而種之約明年麥熟倍償其種其餘據時價五分増一官爲糴之來春種禾亦如之關中土沃而久荒所収必厚戍卒獲利耕者浸多邊地居人至少軍士月食官糧粟麥無所售其價必賤名爲增價實比今歲所減多矣徳宗曰善即命行之泌又言邊地官多闕請募人入粟以補之可足今歲之糧徳宗亦從之因問曰卿言府兵亦集如何對曰戍卒因屯田致富則安於其土不復思歸舊制戍卒三年而代及其將滿下令有願留者即以所開田爲永業家人願來者本貫給長牒續食而遣之據應募之數移報本道雖河朔諸帥得免更代之煩亦喜聞矣不過數畨則戍卒皆土著乃悉以府兵之法理之是變闗中之疲弊爲富彊也徳宗喜曰如此天下無復事矣曰未也臣能不用中國之兵使吐蕃自困上曰計將安出對曰臣未敢言之俟麥禾有效然後可議也上固問不對泌意欲結囘紇大食雲南與共圖吐蕃令吐蕃所僃者多知上素恨囘紇恐聞之不恱并屯田之議不行故不肯言旣而戍卒應募願屯田者什五六
用兵方略皆出禁中
長慶二年穆宗之初即位也兩河略定蕭侁叚文昌以爲天下已太平漸宜銷兵請密詔天下軍鎮有兵處毎歲百人之中限八人逃死穆宗方荒宴不以國事爲意遂可其奏軍士落籍者衆皆聚山澤爲盜及朱克融王庭湊作亂一呼而亡卒皆集詔徵諸道兵討之諸道兵旣少皆臨時召募烏合之衆又諸節度既有監軍其領偏師者亦置中使監陳主將不得専號令戰小勝則飛驛奏捷自以爲功不勝則迫脅主將以罪歸之悉擇軍中驍勇以自衛遣羸懦者就戰故毎戰多敗又凡用兵舉動皆自禁中授以方略朝令夕改不知所從不度可否惟督令速戰中使道路如織故雖以諸道十五萬之衆裴度元臣宿望烏重李光顔皆當時名將討幽鎮萬餘之衆屯守踰年竟無成功財竭力盡崔植杜元穎王播爲相皆庸才無逺略史憲誠旣逼殺田布朝廷不能討遂并朱克融王庭湊以節鉞授之由是再失河朔訖于唐亡不能復取
軍法門
漢祭遵殺舍中兒
更始二年大司馬劉秀舍中兒犯灋軍市令祭遵格殺之秀怒命收遵主簿陳副諫曰明公常欲衆軍整齊今遵奉灋不避是教令所行也乃貰之以爲刺姦將軍謂諸將曰當備祭遵吾舍中兒犯灋尚殺之
孫䇿入袁術營斬逃卒
興平元年袁術以孫堅餘兵千餘人還䇿表拜懷義校尉䇿騎士有罪逃入術營隱於内廏䇿指使人就斬之訖詣術謝術曰兵人好叛當共疾之何為謝也由是軍中益畏憚之
吳吕䝉垂涕斬同郡人
建安二十四年吕𫎇入江陵約令軍中不得干歴人家有所求取䝉麾下士與䝉同郡人取民家一笠以覆官鎧官鎧雖公䝉猶以爲犯軍令不可以鄉里故而廢灋遂垂涕斬之於是軍中震慄道不拾遺
蜀諸葛亮用兵不廢法
魏太和二年初越巂太守馬謖才器過人好論軍計諸葛亮深加器異以爲參軍及出軍祁山以謖督諸軍在前與張郃戰于街亭謖違亮節度舍水上山不下據城張郃絶其汲道擊大破之亮進無所據乃還漢中收謖下獄殺之撫其遺孤恩若平生蔣琬謂亮曰昔楚殺得臣文公喜可知也天下未定而戮智計之士豈不惜乎亮流涕曰孫武所以能制勝於天下者用灋明也是以揚干亂灋魏絳戮其僕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復廢灋何用討賊邪
晉茍晞不以王法貸從弟
永嘉元年茍晞屢破彊冦威名甚盛善治繁劇用灋嚴峻其從母依之晞奉養甚厚從母子求爲將晞不許曰吾不以王灋貸人將無後悔邪固求之晞乃以爲督護後犯灋晞杖節斬之從母叩頭救之不聽旣而素服哭之曰殺卿者兖州刺史哭弟者茍道將也
宋沈慶之乞不斬王𤣥謨
元嘉二十八年蕭斌王𤣥謨皆坐退敗免官文帝問沈慶之曰斌欲斬𤣥謨而卿止之何也對曰諸將奔退莫不懼罪自歸而死將至逃散故止之
北魏孝文違軍法赦盜
齊永明十一年魏主至肆州大司馬安定王休執軍士爲盜者三人以狥於軍將斬之魏主行軍遇之命赦之休不可曰陛下親御六師將逺清江表今始行至此而小人已爲攘盜不斬之何以禁姦帝曰誠如卿言然王者之體時有非常之澤三人罪雖應死而因縁遇朕雖違軍法可特赦之旣而謂司徒馮誕曰大司馬執法嚴諸君不可不慎於是軍中肅然
唐河東諸鎮皆奉灋
寶應元年初李國貞治軍嚴朔方將士不樂皆思郭子儀故王元振因之作亂子儀至軍元振自以爲功子儀曰汝臨賊境輒害主將若賊乗其釁無絳州矣吾爲宰相豈受一卒之私邪収元振及其同謀四十人皆殺之辛雲京聞之亦推按殺鄧景山者數十人誅之由是河東諸鎮率皆奉法
叚秀實竟殺犯盜之卒
大厯元年以馬璘兼邠寧節度使璘以叚秀實爲都虞候卒有能引弓重二百四十斤者犯盜當死璘欲生之秀實曰將有愛憎而法不一雖韓彭不能爲理璘善其議竟殺之璘處事或不中理秀實力爭之璘有時怒甚左右戰栗秀實曰秀實罪若可殺何以怒爲無罪殺人恐渉非道璘拂衣起秀實徐步而出良久璘置酒召秀實謝之自是軍州事皆咨秀實而後行
郭子儀禁軍中無故走馬
三年郭子儀禁無故軍中走馬南陽夫人乳母之子犯禁都虞候杖殺之諸子泣訴於子儀且言都虞候之横子儀叱遣之明日以事語僚佐而歎息曰子儀諸子皆奴才也不賞父之都虞候而惜母之乳母子非奴才而何
李絳乞責承璀懲將帥
元和五年吐突承璀自行營還復充左軍中尉裴垍曰承璀首唱用兵疲弊天下卒無成功陛下縱以舊恩不加顯戮豈得全不貶黜以謝天下乎李絳奏稱陛下不責承璀它日復有敗軍之將何以處之若或誅之則同罪異罰彼必不服若或釋之則誰不保身而玩冦乎願陛下割不忍之恩行不易之典使將帥有所懲勸間二日憲宗罷承璀中尉降爲軍器使中外相賀
太祖皇帝部兵莫敢不盡死
後周顯徳三年唐齊王景達將兵二萬自𤓰步濟江距六合二十餘里設栅不進居數日唐出兵趣六合太祖皇帝奮擊大破之殺獲近五千人餘衆尚萬餘走度江爭舟溺死者甚衆於是唐之精卒盡矣是戰也士卒有不致力者太祖皇帝陽爲督戰以劒斫其皮笠明日徧閱其笠有劒跡者數十人皆斬之由是部兵莫敢不盡死
南唐劉仁贍以軍法斬幼子
四年周兵圍夀春連年未下城中食盡齊王景達自濠州遣邊鎬等泝淮救之軍於紫金山列十餘寨如連珠與城中烽火晨夕相應劉仁贍請以邊鎬守城自帥衆決戰齊王景達不許仁贍憤邑成疾其幼子崇諫夜泛舟度淮北爲小校所執仁贍命𦝫斬之左右莫敢救監軍使周廷構哭於中門以救之仁贍不許廷構復使求救於夫人夫人曰妾於崇諫非不愛也然軍法不可私名節不可虧若貸之則劉氏爲不忠之門妾與公何面目見將士乎趣命斬之然後成喪將士皆感泣
民兵門
唐田承嗣籍户口爲兵
廣徳元年以魏博都防禦使田承嗣爲節度使承嗣舉管内户口壯者皆籍爲兵惟使老弱耕稼數年間有衆十萬又選其驍健者萬人自衛謂之牙兵
李抱真選民丁習射
永㤗元年加李抱玊鳯翔隴右節度使以其從弟抱真爲澤潞節度副使抱真以山東有變上黨爲兵衝而荒亂之餘土瘠民困無以贍軍乃籍民毎三丁選一壯者免其租徭給弓矢使農隙習射歲暮都試行其賞罰比三年得精兵二萬旣不費廩給府庫充實遂雄視山東由是天下稱澤潞步兵爲諸道最
吳結民兵習戰
後梁貞明五年吳禁民私畜兵器盜賊益繁御史臺主簿盧樞上言今四方分爭宜教民戰且善人畏法禁而姦民弄干戈是欲偃武而反招盜也宜團結民兵使之習戰自衛鄉里從之
後唐征夫無益於用
後晉天福元年唐潞王詔大括天下將吏及民間馬又發民爲兵毎七户出征夫一人自備鎧仗謂之義軍期以十一月俱集命陳州刺史郎萬金教以戰陳用張延朗之謀也凡得馬二千餘匹夫五千實無益於用而民間大擾
齊王籍鄉兵大荒擾民
開運元年詔諸州所籍鄉兵號武定軍凡得七萬餘人時兵荒之餘復有此擾民不聊生
晉罷鄉兵輸錢民益爲盜
後漢天福十二年初晉置鄉兵號天威軍教習歲餘村民不閑軍旅竟不可用悉罷之但令七户輸錢十千其鎧仗悉輸官而無賴子弟不復肯復農業山林之盜自是而繁及契丹入汴縱胡騎打草榖又多以其子弟及親信左右爲節度使刺史不通政事華人之狡獪者多徃依其麾下教之妄作威福掊歛貨財民不堪命於是所在相聚爲盜多者數萬人少者不减千百攻䧟州縣殺掠吏民滏陽賊帥梁暉有衆數百送款晉陽求効用髙祖許之磁州刺史李榖密通表於髙祖令暉襲相州暉偵知髙唐英未至相州積兵器無守備夜遣壯士踰城入啓關納其衆殺契丹數百其守將突圍走暉據州自稱留後表言其狀
淮南白甲軍
後周顯徳三年初唐人以茶鹽強民而徵其粟帛謂之博徵又興營田於淮南民甚苦之及周師至爭奉牛酒迎勞而將帥不之恤専事俘掠視民如土芥民皆失望相聚山澤立堡壁自固操農器爲兵積紙爲甲時人謂之白甲軍周兵討之屢爲所敗先所得唐諸州多復爲唐有
吳越王括境内民兵
吳越王𢎞俶括境内民兵勞擾頗多判明州錢𢎞億手疏切諫罷之
養兵門
唐李吉甫撰元和國計簿
元和二年是歲李吉甫撰元和國計簿上之總計天下方鎮四十八州府二百九十五縣千四百五十三其鳯翔鄜坊邠寧振武涇原銀夏靈鹽河東易定魏博鎮兾范陽滄景淮西淄青等十五道七十一州不申户口外毎歲賦稅倚辦止於浙江東西宣歙淮南江西鄂岳福建湖南八道四十九州一百四十四萬户比天寶稅户四分減三天下兵仰給縣官者八十三萬餘人比天寶三分增一大率二户資一兵其水旱所傷非時調發不在此數
邠寧兵憤不得衣資
十五年渭州刺史郝玼數出兵襲吐蕃營所殺甚衆李光顔發邠寧兵救涇州邠寧兵以神䇿受賞厚皆愠曰人給五十緡而不識鬭者彼何人邪常額衣資不得而前冒白刃者此何人邪洶洶不可止光顔親爲開陳大義以諭之言與涕俱然後軍士感恱而行將至涇州吐蕃懼而退
後唐軍士乏食
同光三年初莊宗得魏州銀槍効節都近八千人以爲親軍皆勇悍無敵夾河之戰實賴其用屢立殊功常許以滅梁之日大加賞賚旣而河南平雖賞賚非一而士卒恃功驕恣無厭更成怨望是歲大飢民多流亡租賦不充道路塗潦漕輦艱澁東都倉廩空竭無以給軍士租庸使孔謙日於上東門外望諸州漕運至者隨以給之軍士乏食有顧妻鬻子者老弱采蔬於野百十爲羣徃徃餒死流言怨嗟而莊宗遊畋不息獵於白沙皇后皇子後宫畢從時大雪吏卒有僵仆於道路者伊汝間飢尤甚衛兵所過責其供餉不得則壞其什器撤其室廬以爲薪甚於冦盜縣吏皆竄匿山谷
郭從謙以私財饗士
天成元年初莊宗與梁相拒於徳勝募勇士挑戰從謙應募俘斬而還由是益有寵莊宗選諸軍驍勇者爲親軍分置四指揮號從馬直從謙自軍使積功至指揮使郭崇韜方用事從謙以叔父事之睦王存乂以從謙爲假子及崇韜存乂得罪從謙數以私財饗從馬直諸校對之流涕言崇韜之寃及從馬直軍士王温作亂莊宗戲之曰汝旣負我附崇韜存乂又教王温反欲何爲也從謙益懼旣退隂謂諸校曰主上以王温之故俟鄴都平定盡阬若曹家之所有宜盡市酒肉勿爲久計也由是親軍皆不自安
莊宗出金帛賜諸軍
詔懷逺指揮使白從暉將騎兵扼河陽橋莊宗乃出金帛給賜諸軍樞密宣徽使及供奉内使景進等皆獻金帛以助給賜軍士負物而詬曰吾妻子已殍死得此何爲
用兵門
漢軍大敗於彭城
二年漢王率諸侯兵凡五十六萬人伐楚遂入彭城収其貨寶美人日置酒髙會項王聞之自以精兵三萬人至彭城日中大破漢軍睢水上漢軍却爲楚所擠卒十餘萬人皆入睢水水爲之不流圍漢王三匝會大風從西北起折木發屋揚沙石窈㝠晝晦楚軍大亂壞散而漢王乃得與數十騎遁去道逢孝惠魯元公主載以行楚騎追之漢王急推墮二子車下滕公常下収載之卒保䕶脫二子審食其從太公吕后間行求漢王反遇楚軍項王常置軍中爲質諸侯皆背漢復與楚塞王欣翟王翳亡降楚
韓信出背水陣破趙軍
三年韓信張耳以兵數萬東擊趙趙王及成安君陳餘聞之聚兵井陘口號二十萬廣武君李左車說成安君曰韓信張耳乗勝而去國逺鬭其鋒不可當臣聞千里餽糧士有饑色樵蘇後㸑師不宿飽今井陘之道車不得方軌騎不得成列行數百里其勢糧食必在其後願足下假臣竒兵三萬人從間路絶其輜重足下深溝髙壘勿與戰彼前不得鬭退不得還野無所掠不至十日而兩將之頭可致於麾下否則必爲二子所禽矣成安君嘗自稱義兵不用詐謀竒計韓信使人間視知其不用廣武君䇿則大喜乃敢引兵遂下未至井陘口二十里止舍夜半傳發選輕騎二千人人持一赤幟從間道草山而望趙軍誡曰趙見我走必空壁逐我若疾入趙壁拔趙幟立漢赤幟令禆將傳餐曰今日破趙會食諸將皆莫信佯應曰諾信乃使萬人先行出背水陣趙軍望見而大笑平旦信建大將旗鼓鼓行出井陘口趙開壁擊之大戰良久信與張耳佯棄鼓旗走水上軍趙果空壁爭漢旗鼓逐信耳信耳已入水上軍軍皆殊死戰不可敗信所出竒兵二千遂馳入趙壁皆拔趙旗立漢赤幟二千趙軍已不能得信等欲還歸壁壁皆漢赤幟見而大驚兵遂亂遁走漢兵夾擊大破趙軍斬成安君泜水上禽趙王歇諸將問信曰兵灋右倍山陵前左水澤今者將軍令臣等反背水陣竟以勝何也信曰此在兵灋顧諸軍不察耳兵灋不曰䧟之死地而後生置之亡地而後存且信非得素拊循士大夫也此所謂驅市人而戰今予之生地皆走寧得而用之乎諸將皆服曰善非臣所及也信募生得廣武君東鄉坐師事之問曰僕欲北攻燕東伐齊何若而有功廣武君辭謝曰臣敗亡之虜何足以權大事乎信曰僕聞之百里奚居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非愚於虞而智於秦也用與不用聽與不聽也誠令成安君聽足下計若信者亦已爲禽矣願足下勿辭廣武君曰今將軍虜魏王禽夏說誅成安君威震天下然欲舉倦敝之兵頓之燕堅城之下欲戰不得攻之不拔燕旣不服齊必拒境以自彊燕齊相持而不下則劉項之權未有所分也今爲將軍計莫如按甲休兵鎮撫趙民北首燕路而後遣辯士奉咫尺之書於燕燕必聽從燕已從而東臨齊雖有智者亦不知爲齊計矣兵固有先聲而後實者此之謂也韓信從其䇿發使使燕燕從風而靡
漢王數項羽十罪
四年項王乃即漢王相與臨廣武間而語羽欲與漢王獨身挑戰漢王數羽曰羽負約王我於蜀漢罪一矯殺卿子冠軍罪二救趙不還報而擅刼諸侯兵入關罪三燒秦宫室掘始皇帝冢収私其財罪四殺秦降王子嬰罪五詐阬秦子弟新安二十萬罪六王諸將善地而徙逐故主罪七出逐義帝彭城自都之奪韓王地并王梁楚多自與罪八使人隂殺義帝江南罪九爲政不平主約不信天下所不容大逆無道罪十也吾以義兵從諸侯誅殘賊使刑餘罪人擊公何苦乃與公挑戰羽大怒伏弩射中漢王漢王傷胷乃捫足曰虜中吾指漢王病創卧張良彊請漢王起行勞軍以安士卒毋令楚乗勝漢王出行軍疾甚因馳入成臯
髙帝馬上得天下
十一年陸生時時前說稱詩書髙帝罵之曰乃公居馬上而得之安事詩書陸生曰居馬上得之寧可以馬上治之乎且湯武逆取而以順守之文武並用長久之術也昔者吳王夫差智伯秦始皇皆以極武而亡鄉使秦已并天下行仁義法先聖陛下安得而有之髙帝有慙色曰試爲我著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及古成敗之國陸生乃祖述存亡之徵凢著十二篇毎奏一篇髙帝未嘗不稱善號其書曰新語
魏相諫伐匈奴
元康二年匈奴大臣皆以爲車師地肥美近匈奴使漢得之多田積榖必害人國不可不爭由是數遣兵擊車師田者鄭吉將渠犂田卒七千餘人救之爲匈奴所圍吉上言車師去渠犂千餘里漢兵在渠犂者少埶不能相救願益田卒宣帝與後將軍趙充國等議欲因匈奴衰弱出兵擊其右地使不敢復擾西域魏相上書諫曰臣聞之救亂誅暴謂之義兵兵義者王敵加於己不得已而起者謂之應兵兵應者勝爭恨小故不忍憤怒者謂之忿兵兵忿者敗利人土地貨寳者謂之貪兵兵貪者破恃國家之大矜民人之衆欲見威於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間者匈奴未有犯於邊境雖爭屯田車師不足致意中今聞諸將軍欲興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邉郡困乏父子共犬羊之裘食草萊之實常恐不能自存難以動兵按今年計子弟殺父兄妻殺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臣愚以爲此非小變也今左右不憂此乃欲發兵報纎介之忿於逺夷殆孔子所謂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墻之内也宣帝從相言止遣長羅侯常惠將張掖酒泉騎徃車師迎鄭吉及其吏士還渠犂
大司馬奮二郡之兵討王郎
更始二年大司馬秀北至薊會王子接起兵薊中以應王郎城内擾亂秀趣駕而出晨夜南馳不敢入城邑舍食道傍至蕪蔞亭時天寒烈馮異上豆粥至饒陽官屬皆乏食至下曲陽傳聞王郎兵在後從者皆恐至嘑沱河候吏還白河水流澌無船不可濟秀使王霸徃視之霸恐驚衆欲且前阻水還即詭曰冰堅可度官屬皆喜秀笑曰候吏果妄語也遂前比至河河冰亦合乃令王霸䕶度未畢數騎而冰觧至南宫遇大風雨秀引車入道傍空舍馮異抱薪鄧禹𤑔火秀對竈燎衣馮異復進麥飯進至下博城西惶惑不知所之有白衣老父在道傍指曰努力信都郡爲長安城守去此八十里秀即馳赴之是時郡國皆已降王郎獨信都太守任光和戎太守邳肜不肯從光聞秀至大喜邳肜亦自和戎來會議者多言可因信都兵自送西還長安邳肜曰吏民歌吟思漢久矣今卜者王郎假名因埶驅集烏合之衆遂振燕趙之地無有根本之固明公奮二郡之兵以討之何患不克今釋此而歸豈徒空失河北必更驚動三輔墮損威重非計之得者也若明公無復征伐之意則雖信都之兵猶難會也何者明公既西則邯鄲勢成民不肯捐父母背成主而千里送公其離散亡逃可必也秀乃止任光發傍縣得精兵四千人入堂陽界又擊貰縣進攻下曲陽降之衆稍合至數萬人復北擊中山移檄邊郡共擊邯鄲郡縣還復響應
披輿地圖以示鄧禹
或說大司馬秀以守柏人不如定鉅鹿秀乃引兵東北拔廣阿秀披輿地圖指示鄧禹曰天下郡國如是今始乃得其一子前言以吾慮天下不足定何也禹曰方今海内殽亂人思明君猶赤子之慕慈母古之興者在徳薄厚不以大小也
旣平隴復望蜀
建武八年光武自上邽晨夜東馳賜岑彭等書曰兩城若下便可將兵南擊蜀虜人苦不知足旣平隴復望蜀毎一發兵頭須爲白
岑彭用兵如神
十一年公孫述使其將延岑拒廣漢侯丹拒黄石岑彭使臧宫從涪水上平曲拒延岑自分兵浮江下還江州泝都江而上襲擊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餘里徑拔武陽使精騎馳擊廣都去成都數十里埶若風雨所至皆犇散初述聞漢兵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陽繞出延岑軍後蜀地震駭述大驚以杖擊地曰是何神也延岑盛兵於沅水臧宫衆多食少欲引還恐爲所及會光武遣謁者將兵詣岑彭宫矯制取以自益晨夜進兵多張旗幟登山鼓譟右步左騎挾船而引呼聲動山谷岑不意漢軍卒至登山望之大震恐宫因縱擊大破之延岑犇成都其衆悉降
光武偃武修文
十三年光武在兵間久厭武事且知天下疲耗思樂息肩自隴蜀平後非警急未嘗復言軍旅皇太子嘗問攻戰之事光武曰昔衛靈公問陳孔子不對此非爾所及鄧禹賈復知帝偃干戈修文徳不欲功臣擁衆京師乃去甲兵敦儒學光武亦思念欲完功臣爵土不令以吏職爲過遂罷左右將軍官耿弇等亦上大將軍將軍印綬皆以列侯就第加位特進奉朝請
蜀譙周作仇國論以諷用兵
魏甘露二年漢姜維聞魏分闗中兵以赴淮南欲乘虛向秦川率數萬人出駱谷安西將軍鄧艾進兵據之以拒維是時維數出兵蜀人愁苦中散大夫譙周作仇國論以諷之曰或問往古能以弱勝彊者其術何如曰吾聞之處大無患者常多慢處小有憂者當思善多慢則生亂思善則生治理之常也故周文養民以少取多句踐䘏衆以弱斃彊此其術也或曰曩者項彊漢弱相與戰爭項羽與漢約分鴻溝各歸息民張良以爲民志旣定則難動也率兵追羽終斃項氏豈必由文王之事乎曰當啇周之際王侯世尊君臣久固民習所専深根者難拔據固者難遷當此之時雖漢祖安能杖劒鞭馬取天下乎及秦罷侯置守之後民疲秦役天下土崩或歲改主或月易公鳥驚獸駭莫知所從於是豪彊並爭虎裂狼分疾搏者獲多遲後者見吞今我與彼皆傳國易世矣旣非秦末鼎沸之時實有六國並據之埶故可爲文王難爲漢祖夫民之疲勞則騷擾之兆生上慢下暴則瓦觧之形起諺曰射幸數跌不如審發是故智者不爲小利移目不爲意似改步時可而後動數合而後舉故湯武之師不再戰而克誠重民勞而度時審也如遂極武黷征土崩埶生不幸遇難雖有智者將不能謀之矣
慕容皝乗海冰討遼東
東晉咸康二年慕容皝將討慕容仁司馬髙詡曰仁叛棄君親民神共怒前此海未嘗凍自仁反以來連年凍者三矣且仁専備陸道天其或者欲使吾乘海氷以襲之也皝從之羣僚皆言渉氷危事不若從陸道皝曰吾計已决敢沮者斬皝帥其弟軍師將軍評等自昌黎東踐冰而進凡三百餘里至歷林口捨輜重輕兵趣平郭去城七里候騎以告仁仁狼狽出戰悉衆陳於城之西北慕容軍帥所部降於皝皝從而縱擊大破之仁走其帳下皆叛遂擒之
唐褚遂良諫伐髙麗
貞觀十八年相里𤣥奬至平壤諭使勿攻新羅莫離支曰昔隋人入冦新羅乗舋侵我地五百里自非歸我侵地恐兵未能已𤣥奬曰遼東諸城本皆中國郡縣中國尚且不言髙麗豈得必求故地莫離支竟不從𤣥奬還言其狀太宗曰蓋蘇文弑其君殘虐其民今又違我詔命侵暴鄰國不可不討諫議大夫褚遂良曰陛下指麾則中原清晏顧眄則四夷讋服威望大矣今乃渡海逺征小夷若指期克捷猶可也萬一蹉跌傷威損望更興忿兵則安危難測矣李世勣曰間者薛延陁入冦陛下欲發兵窮討魏徵諫而止使至今爲患太宗曰然此誠徵之失又欲自征髙麗褚遂良上疏以爲天下譬猶一身兩京心腹也州縣四支也四夷身外之物也髙麗罪大誠當致討但命二三猛將將四五萬衆杖陛下威靈取之如反掌耳今以天下之君輕行逺舉皆愚臣之所甚憂也太宗不聽
太宗悔伐髙麗無功
十九年太宗渡遼水遼澤泥潦車馬不通諸軍度渤錯水暴風雪士卒沾濕多死者凡征髙麗十城徙遼盖巖三州户口入中國者七萬人新城建安駐蹕三大戰斬首四萬餘級戰士死者幾二千人戰馬死者什七八太宗以不能成功深悔之歎曰魏徵若在不使我有是行也命馳驛祀徵以少牢復立所製碑召其妻子詣行在勞賜之
房𤣥齡諫太宗東征
二十二年房𤣥齡留守京師疾篤上徵赴玉華宫肩輿入殿至御座側乃下相對流涕因留宫下聞其小愈則喜形於色加劇則憂悴𤣥齡謂諸子曰吾受主上厚恩今天下無事惟東征未已羣臣莫敢諌吾知而不言死有餘責乃上表誎以爲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陛下威名功徳亦可足矣拓地開疆亦可止矣且陛下毎决一重囚必令三覆五奏進素膳止音樂者重人命也今驅無罪之士卒委之鋒刃之下使肝腦塗地獨不足愍乎向使髙麗違失臣節誅之可也侵擾百姓滅之可也他日能爲中國患除之可也今無此三條而坐煩中國内爲前代雪恥外爲新羅報讎豈非所存者小所損者大乎願陛下許髙麗自新焚陵波之船罷應募之衆自然華夷慶賴逺肅邇安臣旦夕入地儻䝉録此哀鳴死且不朽𤣥齡子遺愛尚上女髙陽公主太宗謂公主曰彼病篤如此尚能憂我國家上自臨視握手與訣悲不自勝
陳子昻諫天后擊生羌
垂拱四年太后欲發梁鳯巴蜑自雅州開山通道出擊生羌因襲吐蕃正字陳子昻上書以爲雅州邊羌自國初已來未嘗爲盜今一旦無罪戮之必蜂起爲盜西山盜起則蜀之邊邑不得不連兵備守臣愚以爲西蜀之禍自此結矣臣聞吐蕃愛蜀富饒欲盜之久矣徒以山川阻絶障隘不通勢不能動今國家乃亂邊羌開隘道使其收奔亡之種爲鄉導以攻邊是借冦兵而爲賊除道舉全蜀以遺之也蜀者國家之寶庫可以兼濟中國今執事者乃圖僥倖之利以事西羌得其地不足以稼穡財不足以富國徒爲糜費無益聖徳况其成敗未可知哉夫蜀之所恃者險也人之所以安者無役也今國家乃開其險役其人險開則便冦人役則傷財臣恐未見羌戎已有姦盗在其中矣且蜀人尫劣不習兵戰山川阻曠去中夏逺今無故生西羌吐蕃之患臣見其不及百年蜀爲戎矣願陛下熟計之旣而役不果興
幽鎮用兵久無功
長慶元年自憲宗征伐四方國用已虛穆宗即位賞賜左右及宿衛諸軍無節及幽鎮用兵久無功府藏空竭勢不能支執政乃議王庭湊殺田𢎞正而朱克融全張𢎞靖罪有重輕請赦克融専討庭湊穆宗從之
文宗厚賞軍功
太和二年易定節度使栁公濟奏攻李同捷堅固寨拔之又破其兵於寨東時河南北諸軍討同捷久未成功毎有小勝則虛張首虜以邀厚賞朝廷竭力奉之江淮爲之耗𡚁
後梁劉鄩襲晉陽不克
貞明元年晉王勞軍於魏縣因帥百餘騎循河而上覘劉鄩營會天隂晦鄩伏兵五千於河曲叢林間鼓譟而出圍王數重王躍馬大呼帥騎馳突所向披靡乃得出劉鄩以晉兵盡在魏州晉陽必虛欲以竒計襲取之乃濳引兵自黄澤西去晉人怪鄩軍數日不出但時見旗幟循堞往來晉王曰吾聞劉鄩用兵一步百計此必詐也更使覘之乃縛芻爲人執旗乗驢在城上耳亟發騎追之會隂雨積旬黄澤道險堇泥深尺餘士卒墜崖谷死者什二三晉陽城中知之勒兵爲備鄩至樂平糗糧且盡又聞晉有備追兵在後衆懼將潰鄩諭之曰今去家千里深入敵境腹背有兵山谷髙深如墜井中去將何之惟力戰庶幾可免不則以死報君親耳衆泣而止
晉王好引輕騎迫敵營
四年晉王軍於麻家渡賀瓌謝彦章將梁兵屯濮州北行臺村相持不戰晉王好自引輕騎迫敵營挑戰危窘者數四賴李紹榮力戰翼衛之得免趙王鎔致書戒之王謂使者曰定天下者非百戰何由得之安可但深居帷房以自肥乎一旦王將出營都營使李存審扣馬泣諫曰大王當爲天下自重彼先登䧟陳將士之職也非大王之事也王爲之攬轡而還他日伺存審不在急以數百騎抵梁營謝彦章伏精甲五千於隄下圍王數十重王力戰於中後騎繼至者攻之於外僅得出會李存審救至梁兵乃退王始以存審之言爲忠
趙季良預謀軍事
龍徳二年魏州稅多逋負晉王以讓司録趙季良季良曰殿下何時當平河南王怒曰汝職在督稅職之不修何敢預我軍事季良對曰殿下方謀攻取而不愛百姓一旦百姓離心恐河北亦非陛下之有況河南乎王恱謝之自是重之毎預謀議
南唐欲終身不用兵
後周廣順二年唐主以比年出師無功乃議休兵息民或曰願陛下數十年不用兵可小康矣唐主曰將終身不用何數十年之有
後周世宗自將兵禦北漢
顯徳元年世宗聞北漢主入冦欲自將兵禦之羣臣皆曰劉崇自平陽遁走以來勢蹙氣沮必不敢自來陛下新即位山陵有日人心易揺不宜輕動宜命將禦之世宗曰崇幸我大喪輕朕年少新立有吞天下之心此必自來朕不可不往馮道固爭之世宗曰昔唐太宗定天下未嘗不自行朕何敢偷安道曰未審陛下能爲唐太宗否世宗曰以吾兵力之彊破劉崇如山壓卵耳道曰未審陛下能爲山否世宗不恱惟王溥勸行北漢乗勝進逼潞州世宗發大梁過澤州宿於州東北北漢主不知世宗至過潞州不攻引兵而南是夕軍於髙平之南前鋒與北漢兵遇擊之北漢兵却世宗慮其遁去趣諸軍亟進北漢主以中軍陳於巴公原張元徽軍其東楊衮軍其西衆頗嚴整時河陽節度使劉詞將後軍未至衆心危懼而帝志氣益銳命白重贊李重進將左軍居西樊愛能何徽將右軍居東向訓史彦超將精騎居中央張永徳將禁兵衛世宗世宗介馬自臨陳督戰楊衮䇿馬前望周軍退謂北漢主曰勍敵也未可輕進北漢主奮䫇曰時不可失請公勿言試觀我戰遂麾東軍先進張元徽將千騎擊周右軍合戰未幾樊愛能何徽引騎兵先遁右軍潰步兵千餘人觧甲呼萬歲降於北漢帝見軍勢危自引親兵犯矢石督戰太祖皇帝時爲宿衛將謂同列曰主危如此吾屬何得不致死又謂張永徳曰賊氣驕力戰可破也公麾下多能左射者請引兵乗髙西出爲左翼我引兵爲右翼以擊之國家安危在此一舉永徳從之各將二千人進戰太祖皇帝身先士卒馳犯其鋒士卒死戰無不一當百北漢兵披靡北漢主知世宗自臨陳褒賞張元徽趣使乗勝進兵元徽前略陳馬倒爲周兵所殺元徽北漢之驍將也北軍由是奪氣時南風益盛周兵爭奮北漢兵大敗楊衮恨北漢主之語全軍而退樊愛能何徽引數千騎南走控露刃剽掠輜重役徒驚走失亡甚多世宗遣近臣及親軍校追諭止之莫肯奉詔劉詞遇愛能等於塗愛能等止之詞不從引兵而北時北漢主尚有餘衆萬餘人阻澗而陳薄暮詞至復與諸軍擊之北漢兵又敗追至髙平僵尸滿山谷委棄御物及輜重器械雜畜不可勝紀是夕世宗宿於野次樊愛能等聞周兵大捷與士卒稍稍復還北漢主自髙平被褐戴笠乗契丹所贈黄騮帥百餘騎由雕窠嶺遁歸晝夜北走所至得食未舉筯或𫝊周兵至輒蒼黄而去北漢主衰老力憊伏於馬上晝夜馳驟殆不能支僅得入晉陽世宗欲誅樊愛能等以肅軍政猶豫未决張永徳侍側世宗以其事訪之對曰愛能等素無大功忝冒節鉞望敵先逃死未塞責且陛下方欲削平四海茍軍法不立雖有熊羆之士百萬之衆安得而用之世宗擲枕於地大呼稱善即収愛能徽及所部軍使以上七十餘人責之曰汝輩皆累朝宿將非不能戰今望風奔遁者無他正欲以朕爲竒貨賣與劉崇耳悉斬之自是驕將惰卒始知所懼不行姑息之政矣
世宗有兼并北漢之意
初世宗遣符彦卿等北征但欲耀兵於晉陽城下未議攻取旣入北漢境其民爭以食物迎周師泣訴劉氏賦役之重願供軍須助攻晉陽北漢州縣繼有降者世宗聞之始有兼并之意遣使徃與諸將議之諸將皆言芻糧不足請且班師以俟再舉世宗不聽旣而諸軍數十萬聚於太原城下軍士不免剽掠北漢民失望稍稍保山谷自固世宗聞之馳詔禁止剽掠安撫農民止徵今歲租稅及募民入粟拜官有差仍發澤潞晉綘慈隰及山東近便諸州民運糧以饋軍遣李榖詣太原計度芻糧
世宗馬上持石
三年世宗行視水寨至淝橋自取一石馬上持之至寨以供礮從官過橋者人齎一石
李榖勸世宗親征夀春
四年議者以唐援兵尚彊多請罷兵世宗疑之李榖寢疾在第世宗使范質王溥就與之謀榖上疏以爲夀春危困破在旦夕若鑾駕親征則將士爭奮援兵震恐城中知亡必可下矣世宗恱
竇儼勸世宗速征淮南
竇儼上疏又言陛下南征江淮一舉而得八州再駕而平夀春威靈所加前無彊敵今以衆擊寡以治伐亂勢無不克但行之貴速則彼民免俘馘之災此民息轉輸之因矣世宗覽而善之
蜀李昊勸蜀主拒周
五年髙保融再遺蜀主書勸稱臣於周蜀主集將相議之李昊曰從之則君父之辱違之則周師必至諸將能拒周乎諸將皆曰以陛下聖明江山險固豈可望風屈服秣馬厲兵正爲今日臣等請以死衛社稷蜀主命昊草書極言拒絶之
訓武門
唐太宗習射於顯徳殿
武徳九年太宗引諸衛將卒習射於顯徳殿庭諭之曰戎狄侵盜自古有之患在邊境小安則人主逸遊忘戰是以冦來莫之能禦今朕不使汝曹穿池築苑専習弓矢居閒無事則爲汝師突厥入冦則爲汝將庶幾中國之民可以少安乎於是日引數百人教射於殿庭太宗親臨試中多者賞以弓刀帛其將帥亦加上考羣臣多諌曰於律以兵刃至御在所者絞今使卑碎之人張弓挾矢於軒陛之側陛下親在其間萬有一狂夫竊發出於不意非所以重社稷也韓州刺史封同人入朝切諫太宗皆不聽曰王者視四海如一家封域之内皆朕赤子朕一一推心置其腹中奈何宿衛之士亦加猜忌乎由是人思自勵數年之間悉爲精銳
明皇講武於驪山之下
開元元年明皇幸新豐講武於驪山之下徵兵二十萬旌旗連亘五十餘里以軍容不整坐兵部尚書郭元振於纛下將斬之劉幽求張說跪於馬前諌曰元振有大功於社稷不可殺乃流新州斬給事中知禮儀事唐紹以其制軍禮不肅故也時二大臣得罪諸軍多震懾失次惟左軍節度薛訥朔方道大總管觧琬二軍不動上遣輕騎召之皆不得入其陳明皇深歎美慰勉之
馬燧教牧馬厮役
大厯十四年以馬燧爲河東節度使河東承百井之敗騎士單弱燧悉召牧馬厮役得數千人教之數月皆爲精騎造甲必爲長短三等稱其所衣以便進趨又造戰車行則載兵甲止則爲營陳或塞險以遏奔衝器械無不精利居一年得選兵三萬
李徳𥙿簡蜀兵
太和五年西川節度使李徳𥙿奏蜀兵羸疾老弱者從來終身不簡臣命立五尺五寸之度簡去四千四百餘人復簡募少壯者千人以慰其心所募北兵已得千五百人與土兵叅居轉相訓習日益精練又蜀工所作兵器徒務華飾不堪用臣今取工於别道以治之無不堅利
崔安潛訓練蜀兵
乾符六年西川節度使崔安潛以蜀兵怯弱奏遣大將齎牒詣陳許諸州募壯士與蜀人相雜訓練用之得三千人分爲三軍亦戴黄帽號黄頭軍又奏乞洪州弩手教蜀人用弩走丸而射之選得千人號機弩營蜀兵由是浸彊
後周世宗大簡諸軍
顯徳元年初宿衛之士累朝相承務求姑息不欲簡閱恐傷人情由是羸老者居多但驕蹇不用命實不可用毎遇大敵不走即降其所以失國亦多由此世宗因髙平之戰始知其弊謂侍臣曰凡兵務精不務多今以農夫百未能養甲士一奈何浚民之膏澤養此無用之物乎且健懦不分衆何所勸乃命大簡諸軍精銳者升之上軍羸者斥去之又以驍勇之士多爲諸藩鎮所蓄詔募天下壯士咸遣詣闕命太祖皇帝選其尤者爲殿前諸班其騎步諸軍各命將帥選之由是士卒精彊近代無比征伐四方所向皆捷選練之力也
太祖皇帝部兵甚精
三年世宗命太祖皇帝倍道襲清流關皇甫暉等陳於山下方與前鋒戰太祖皇帝引兵出山後暉等大驚走入滁州欲斷橋自守太祖皇帝躍馬麾兵渉水直抵城下暉曰人各爲其主願容成列而戰太祖皇帝笑而許之暉整衆而出太祖皇帝擁馬頸突陳而入大呼曰吾止取皇甫暉他人非吾敵也手劒擊暉中腦生擒之并擒姚鳯遂克滁州遣使獻皇甫暉等暉傷甚見世宗卧而言曰臣非不忠於所事但士卒勇怯不同耳臣曏日屢與契丹戰未嘗見兵精如此因盛稱太祖皇帝之勇世宗釋之
邊備門
漢鼂錯請募民入粟於邊受爵免罪
十二年鼂錯言於文帝曰今令民有車騎馬一匹者復卒三人車騎者天下武備也故爲復卒神農之教曰有石城十仞湯池百步帶甲百萬而無粟弗能守也以是觀之粟者王者大用政之本務今民入粟受爵至五大夫以上乃復一人耳此其與騎馬之功相去逺矣爵者上之所擅出於口而無窮粟者民之所種生於地而不乏夫得髙爵與免罪人之所甚欲也使天下人入粟於邊以受爵免罪不過三歲塞下之粟必多矣文帝從之令民入粟於邊拜爵各以多少級數爲差錯復奏言陛下幸使天下入粟塞下以拜爵甚大惠也邊食足以支五歲可令入粟郡縣矣郡縣足支一歲以上可時赦勿收農民租如此徳澤加於萬民民愈勤農大富樂矣文帝復從其言
吳吕䝉請立濡須塢以備曹操
建安十七年吳吕𫎇聞曹操欲東兵說孫權夾濡須水口立塢諸將皆曰上岸擊賊洗足入船何用塢爲蒙曰兵有利鈍戰無百勝如有邂逅敵步騎蹙人不暇及水其得入船乎權曰善遂作濡須塢
吳益巴丘之戍蜀増白帝之守
魏青龍二年吳人聞諸葛亮卒恐魏承衰取蜀増巴丘守兵萬人一欲以爲救援二欲以事分割漢人聞之亦増永安之守以防非常漢主使右中郎將宗預使吳吳主問曰東之與西譬猶一家而聞西更増白帝之守何也對曰臣以爲東益巴丘之戍西増白帝之守皆事埶宜然俱不足以相問也吳主大笑嘉其抗禮之亞於鄧芝
晉杜預嚴戍守於襄陽
太康元年杜預還襄陽以爲天下雖安忘戰必危乃勤於講武申嚴戍守又引淯水以浸田萬餘頃開楊口通零桂之漕公私賴之
桓宣鎮襄陽趙人不能勝
咸和七年桓宣鎮襄陽招懷初附簡刑罰略威儀勸課農桑或載鉏耒於軺軒親帥民芸穫在襄陽十餘年趙人再攻之宣以寡弱拒守趙人不能勝時人以爲亞於祖逖周訪
宋何承天陳備戎四䇿
元嘉二十三年文帝以魏冦爲憂咨訪羣臣御史中丞何承天上表以爲凡備匈奴之䇿不過二科武夫盡征伐之謀儒生講和親之約今若欲追蹤衛霍自非大田淮泗内實青徐使民有贏儲野有積榖然後發精卒十萬一舉蕩夷則不足爲也若但欲遣軍追討報其侵暴則彼必輕騎犇走不肯會戰徒興巨費不損於彼報復之役將遂無已斯䇿之最末者也安邊固守於計爲長臣竊以曹孫之霸才均智敵江淮之間不居各數百里何者斥候之郊非耕牧之地故堅壁清野以𠉀其來整甲繕兵以乗其弊保民全境不出此塗要而歸之其䇿有四一曰移逺就近今青兖舊民及冀州新附在界首者三萬餘家可悉徙置大峴之南以實内地二曰多築城邑以居新徙之家假其經用春夏佃收秋冬入保冦至之時一城千家堪戰之士不下三千其餘羸弱猶能登陴鼓譟足抗羣虜三萬矣三曰纂耦車牛以載糧械計千家之資不下五百耦牛爲車五百兩參荅鉤連以衛其衆設使城不可固平行趨險賊所不能干有急徵發信宿可聚四曰計丁課仗凡戰士二千隨其便能各自有仗素所服習銘刻由已還保輸之於庫出行請以自新弓簳利鐵民不得者官以漸充之數年之内軍用粗備矣近郡之師逺屯清濟功費既重怨嗟亦深以臣料之未若即用彼衆之易也今因民所利導而帥之兵彊而敵不戒國富而民不勞比於優復隊伍坐食糧廩者不可同年而校矣
周朗謂歷下泗間不足戍守
三十年中軍録事參軍周朗上疏以爲毒之在體必割其緩處歷下泗間不足戍守議者必以爲胡衰不足避而不知我之病甚於胡矣今空守孤城徒費財役使虜但發輕騎三千更互出入春來犯麥秋至侵禾水陸漕輸居然復絶於賊不勞而邊已困不至二年卒散民盡可蹻足而待也今人知不以羊追狼蟹捕䑕而令重車弱卒與肥馬强兵相逐其不能濟固宜矣
比魏髙閭請築長城以備邊
齊永明二年魏中書監髙閭上表以為北狄所長者野戰所短者攻城若以狄之所短奪其所長則雖衆不能成患雖來不能深入又狄散居野澤隨逐水草戰則與家業並至奔則與畜牧俱逃不齎資糧而飲食自足是以歴代能為邊患六鎮勢分倍衆不鬬互相圍逼難以制之請依秦漢故事於六鎮之北築長城擇要害之地徃徃開門造小城於其側置兵扞守狄旣不攻城野掠無獲草盡則走終必懲艾計六鎮東西不過千里一夫一月之功可城三步之地彊弱相兼不過用十萬人一月可就雖有暫勞可以永逸凡長城有五利罷遊防之苦一也北部放牧無抄掠之患二也登城觀敵以逸待勞三也息無時之備四也歲常逰運永得不匱五也魏主優詔荅之
齊武帝備魏主南伐
十一年初武帝於石頭造露車三千乗欲步道取彭城魏人知之劉昶數泣訴於魏主乞處邊戍招集遺民以雪私恥魏主大會公卿於經武殿以議南伐於淮泗間大積馬芻武帝聞之以崔慧景爲豫州刺史以備之
梁馮道根閒暇而却魏兵
天監二年南梁太守馮道根戍阜陵初到修城隍逺斥𠉀如敵將至衆頗笑之道根曰怯防勇戰此之謂也城未畢党法宗等衆二萬奄至城下衆皆失色道根命大開門緩服登城選精銳二百人出與魏兵戰破之魏人見其意思閒暇戰又不利遂引去道根將百騎擊髙祖珍破之魏諸軍糧運絶引退以道根爲豫州刺史
北魏袁翻議選邊將
十五年任城王澄以北邊鎮將選舉彌輕恐邊防失守山陵危迫奏求重鎮將之選修警備之嚴詔公卿議之廷尉少卿袁翻議以爲比縁邊州郡官不擇人唯論資級或值貪汚之人廣開戍邏多置帥領或用其左右姻親或受人貨財請屬皆無防禦之心唯有聚歛之意其勇力之兵驅令抄掠若值彊敵即爲奴虜如有執獲奪爲己富其羸弱老小之輩㣲觧金鐵之工少閑草木之作無不搜營窮壘苦役百端自餘或伐木深山或芸草平陸販貿徃還相望道路此等禄旣不多貲亦有限皆收其實絹給其虛粟窮其力薄其衣用其功節其食綿冬歴夏加之疾苦死於溝瀆者什常七八是以鄰敵伺間擾我疆場皆由邊任不得其人故也愚謂自今已後南北邊諸藩及所統郡縣府佐統軍至于戍主皆令朝臣王公已下各舉所知必選其才不拘階級若稱職及敗官并所舉之人隨事賞罰太后不能用
耿翔掩襲膠州
中大通五年魏青州民耿翔聚衆冦掠三齊膠州刺史裴粲専事髙談不爲防禦翔掩襲州城左右白賊至粲曰豈有此理左右又言已入州門粲乃徐曰耿王來可引之聽事自餘部衆且付城民翔斬之送首來降
北齊椎冰以備周兵之逼
陳天嘉五年初齊顯祖之世周人常懼齊兵西度毎至冬月守河椎冰及世祖即位嬖幸用事朝政漸紊齊人椎冰以備周兵之逼斛律光憂之曰國家常有吞關隴之志今日至此而唯翫聲色乎
唐李世勣守并州壯於長城
貞觀十五年并州大都督長史李世勣在州十六年令行禁止民夷懷服太宗曰隋煬帝勞百姓築長城以備突厥卒無所益朕唯置李世勣於晉陽而邊塵不驚其爲長城豈不壯哉
李徳𥙿請置備邊庫
會昌五年李徳裕請置備邊庫令户部歲入錢帛十二萬緡匹度支鹽鐵歲入錢帛十三萬緡匹明年減其三之一凡諸道所進助軍財貨皆入焉以度支郎中判之
後梁周徳威失幽州渝關之險
貞明三年初幽州北七百里有渝關下有渝水通海自關東北循海有道道狹處纔數尺旁皆亂山髙峻不可越比至進牛口舊置八防禦軍募土兵守之田租皆供軍食不入於薊幽州歲致繒纊以供戰士衣毎歲早穫清野堅壁以待契丹契丹至則閉壁不戰俟其去選驍勇據隘邀之契丹常失利走土兵皆自爲田園力戰有功則賜勲加賞由是契丹不敢輕入境及周徳威爲盧龍節度使恃勇不修邊備遂失渝關之險契丹毎芻牧於營平之間徳威又忌幽州舊將有名者徃徃殺之
後唐趙徳鈞戍三城以防邊
長興三年初契丹既彊抄掠盧龍諸州皆徧幽州城門之外敵騎充斥每自涿州運糧入幽州敵多伏兵於閻溝掠取之及趙徳鈞爲節度使城閻溝而戍之爲良鄉縣糧道稍通幽州東十里之外人不敢樵牧徳鈞於州東五十里城潞縣而戍之近州之民始得稼穡至是又於州東北百餘里城三河縣以通薊州運路敵騎來爭徳鈞擊却之城三河畢邊人賴之
後周浚胡盧河以禦契丹
顯徳二年契丹自晉漢以來屢入河北輕騎深入無藩籬之限郊野之民毎困殺掠言事者稱深冀之間有胡盧河横亘數百里可浚之以限其奔突是月詔節度使王彦超韓通將兵夫浚胡盧河築城於李晏口留兵戍之世宗召徳州刺史張藏英問以備邊之䇿藏英具陳地形要害請列置戍兵募邊人驍勇者厚其廩給自請將之隨便宜討擊世宗皆從之以藏英爲㳂邊都指揮使藏英到官數月募得千餘人王彦超等行視役者嘗爲契丹所圍藏英引所募兵馳擊大破之自是契丹不敢渉胡盧河河南之民始得休息
南唐失把淺而致周師
唐主旣克建州破湖南益驕有吞天下之志先是毎冬淮水淺涸唐人常發兵戍守謂之把淺夀州監軍吳廷紹以爲疆無事坐費資糧悉罷之清淮節度使劉仁贍上表固爭不能得世宗以李榖督韓令坤等十二將以伐唐
通鑑總𩔖卷十一下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二上 宋 沈樞 撰形勢門
漢婁敬勸髙祖都關中
五年齊人婁敬戍隴西過洛陽因齊人虞將軍求見髙祖髙祖召見問之婁敬曰陛下都洛陽豈欲與周室比隆哉髙祖曰然婁敬曰陛下取天下與周異周之先自后稷封邰積德絫善十有餘世至于太王王季文王武王而諸侯自歸之遂滅殷為天子及成王即位周公相焉乃營洛邑以為此天下之中也諸侯四方納貢職道里均矣有德則易以王無德則易以亡故周之盛時天下和洽諸侯四夷莫不賔服效其貢職及其衰也天下莫朝周不能制也非唯其德薄也形勢弱也今陛下起豐沛卷蜀漢定三秦大戰七十小戰四十使天下之民肝腦塗地欲比隆於成康之時臣竊以為不侔也且夫秦地被山帯河四塞以為固卒然有急百萬之衆可立具也因秦之故資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謂天府者也陛下入關而都之山東雖亂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髙祖問羣臣羣臣皆山東人爭言洛陽東有成臯西有殽澠倍河鄉伊洛其固亦足恃也髙祖問張良良曰洛陽雖有此固然四面受敵此非用武之國也關中左殽函右隴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獨以一面東制諸侯河渭漕輓天下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此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也婁敬說是也髙祖即日車駕西都長安拜婁敬為郎中號曰奉春君賜姓劉氏
荀彧勸曹操必取兖州
興平二年吕布將薛蘭李封屯鉅野曹操攻之布救蘭等不勝而走操遂斬蘭等欲遂取徐州還乃定布荀彧曰昔髙祖保關中光武據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進足以勝敵退足以堅守故雖有困敗而終濟大業將軍本以兖州首事平山東之難且河濟天下之要地也今雖殘壞猶易以自保是亦將軍之關中河内也不可以不先定今已破李封薛蘭若分兵東擊陳宫勒兵収熟麥一舉而布可破也破布然後南結楊州共討袁術以臨淮泗若舍布而東布乘虛冦𭧂唯鄄城范衛可全其餘非已之有是無兖州也若徐州不定將軍當安所歸乎願將軍熟慮之操乃止
陸凱勸呉主歸建康
晉大始二年呉主居武昌楊州之民泝流供給甚苦之又奢侈無度公私窮匱凱上疏曰今四邊無事當務養民豐財而更窮奢極欲無災而民命盡無為而國財空臣竊痛之昔漢室既衰三家鼎立今曹劉失道皆為晉有此目前之明驗也臣愚但為陛下惜國家耳武昌土地危險塉确非王者之都且童謡云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寧還建業死不止武昌居以此觀之足明民心與天意矣呉主雖不恱以其宿望特優容之
晉王導議不宜徙建康
咸和四年是時宫闕灰燼以建平園為宫温嶠欲遷都豫章三吴之豪請都會稽二論紛紜未決司徒導曰孫仲謀劉𤣥德俱言建康王者之宅古之帝王不必以豐儉移都茍務本節用何憂彫弊若農事不修則樂土為墟矣且北冦游魂伺我之隙一旦示弱竄於蠻越求之望實懼非良計今特宜鎮之以静羣情自安由是不復徙都以褚翜為丹陽尹時兵火之後民物彫殘翜収集散亡京邑遂安
王述諌庾翼移鎮樂鄉
咸康八年庾翼在武昌數有妖怪欲移鎮樂鄉征虜長史王述與庾冰牋曰樂鄉去武昌千有餘里數萬之衆一旦移徙興立城壁公私勞擾又江州當泝流數千里供給軍府力役倍増且武昌實江東鎮戍之中非但扞禦上流而已緩急赴告駿奔不難若移樂鄉逺在西陲一朝江渚有虞不相接救方嶽重將固當居要害之地為内外形勢使闚𨵦之心不知所向昔秦忌亡胡之䜟卒為劉項之資周惡檿之謡而成襃娰之亂是以逹人君子直道而行禳避之道皆所不取正當擇人事之勝理思社稷之長計耳朝議亦以為然翼乃止
北魏君臣論遷都利害
齊建武元年魏主至平城使羣臣更論遷都利害各言其志穆羆曰今四方未定未宜遷都且征伐無馬將何以克髙祖曰廐牧在代何患無馬今代在𢘆山之北九州之外非帝王之都也于果曰臣非以代地為勝伊洛之美也但自先帝以來乆居於此百姓安之一旦南遷衆情不樂平陽公丕曰遷都大事當訊之卜筮髙祖曰昔周召聖賢乃能卜宅今無其人卜之何益且卜以决疑不疑何卜王者以四海為家或南或北何常之有朕之逺祖世居北荒平文皇帝始都東木根山昭成皇帝更營盛樂道武皇帝遷于平城朕幸屬勝殘之運何為獨不得遷乎羣臣不敢復言
梁元帝從胡僧祐議留都江陵
承聖二年下詔將還建康領軍將軍胡僧祐諌曰建業王氣已盡與虜正隔一江若有不虞悔無及也且古老相承云荆州洲數滿百當出天子今枝江生洲百數已滿陛下龍飛是其應也元帝令朝臣議之黃門侍郎周𢎞正曰今百姓未見輿駕入建康謂是列國諸王願陛下從四海之望時羣臣多荆州人皆曰𢎞正等東人也志願東下恐非良計𢎞正面折之曰東人勸東謂非良計君等西人欲西豈成長䇿元帝笑又議於後堂會者五百人元帝問之曰吾欲還建康諸卿以為如何衆莫敢先對元帝曰勸吾去者左袒左袒者過半武昌太守朱買臣言於元帝曰建康舊都山陵所在荆鎮邊疆非王者之宅願陛下勿疑以致後悔臣家在荆州豈不願陛下居此但恐是臣富貴非陛下富貴耳元帝以建康彫殘江陵全盛意亦安之卒從胡僧祐等議
唐嚴震諌德宗幸成都
興元元年車駕至梁州山南地薄民貧自安史以來盜賊攻剽户口减耗大半雖節制十五州租賦不及中原數縣及大駕駐蹕糧用頗窘德宗欲西幸成都嚴震言於上曰山南地接京畿李成方圗収復藉六軍以為聲援若幸西川則晟未有収復之期也衆議未决會李晟表至言陛下駐蹕漢中所以繫億兆之心成滅賊之勢若規小舍大遷都岷峨則士庶失望雖有猛將謀臣無所施矣德宗乃止
後晉髙祖徙都大梁
天福二年范延光聚卒繕兵悉召廵内刺史集魏州將作亂會髙祖謀徙都大梁桑維翰曰大梁北控燕趙南通江淮水陸都會資用富饒今延光反形已露大梁距魏不過十驛彼若有變大軍尋至所謂疾雷不及掩耳也遂下詔託以洛陽漕運有闕東廵汴州
長江之險門
魏有武騎千羣無所用
黃初五年文帝東廵如許昌欲大興軍伐吴為水軍親御龍舟循蔡潁浮淮如夀春至廣陵吴安東將軍徐盛建計植木衣葦為疑城假樓自石頭至於江乘聨綿相接數百里一夕而成又大浮舟艦於江時江水盛長文帝臨望歎曰魏雖有武騎千羣無所用之未可圗也文帝御龍舟會暴風漂蕩幾至覆沒乃旋師
長江天所以限南北
六年文帝以舟師自譙循渦入淮尚書蔣濟表言水道難通文帝不從如廣陵故城臨江觀兵戎卒十餘萬旌旗數百里有渡江之志吴人嚴兵固守時大寒冰舟不得入江文帝見波濤洶涌歎曰嗟乎固天所以限南北也遂歸
梁羊侃請據采石拒侯景
太清二年侯景攻歴陽太守莊鐡以城降因說景曰國家承平嵗乆人不習戰聞大王舉兵内外震駭宜乘此際速趨建康可兵不血刃而成大功若使朝廷徐得為備内外小安遣羸兵千人直據采石大王雖有精甲百萬不得濟矣景乃留郭駱守歴陽以鐡為導引兵臨江江上鎮戍相次啓聞武帝問討景之䇿於都官尚書羊侃侃請以二千人急據采石令邵陵王襲取夀陽使景進不得前退失巢宂烏合之衆自然瓦解朱异曰景必無渡江之志遂寢其議乃以臨賀王正德都督京師諸軍事屯丹楊郡正德遣大船數十艘詐稱載荻密以濟景景自橫江濟于采石有馬數百匹兵八千人是夕朝廷始命戒嚴
陳後主恃長江天塹不備隋師
禎明二年隋軍臨江詔以散騎常侍周羅㬋都督巴峽縁江諸軍事以拒之楊素引舟師下三峽軍至流頭灘將軍戚昕以青龍百餘艘兵數千人守狼尾灘地勢險峭隋人患之素曰勝負大計在此一舉若晝日下船彼見我虚實灘流迅激制不由人則吾失其便不如以夜掩之素親帥黃龍數千艘銜枚而下遣王長襲引歩卒自南岸擊昕别柵大將軍劉仁恩帥甲騎自北岸趨白沙擊之昕敗走素帥水軍東下舟艫被江旌甲曜日素坐平乘大船容貎雄偉陳人望之皆懼曰清河公即江神也江濵鎮戍聞隋軍將至相繼奏聞施文慶沈客卿並抑而不言及隋軍臨江間諜驟至長城公從容謂侍臣曰王氣在此齊兵三來周師再來無不摧敗彼何為者邪都官尚書孔範曰長江天塹古以為限隔南北今日虜軍豈能飛渡邪邊將欲作功勞妄言事急長城公以為然故不為深備奏伎縱酒賦詩不輟
水戰門
吴周瑜敗曹操于赤壁
漢建安十三年曹操自江陵將順江東下先遺權書曰近者奉辭伐罪旌麾南指劉琮束手今治水軍八十萬衆方與將軍會獵於吴權以示羣下張昭等曰且將軍大埶可以拒操者長江也今操得荆州奄有其地劉表治水軍䝉衝鬬艦乃以千數操悉浮以㳂江兼有歩兵水陸俱下此為長江之險已與我共之矣不如迎之魯肅曰向察衆人之議専欲誤將軍不足與圗大事時周瑜受使至番陽肅勸權召瑜還瑜至謂權曰操雖託名漢相其實漢賊也將軍割據江東兵精足用當橫行天下為漢家除殘去穢况操自送死而可迎之邪請為將軍籌之今北土未平馬超韓遂尚在關西為操後患而操舍鞍馬仗舟楫與吴越争衡又今盛寒馬無槀草驅中國士衆逺渉江湖之間不習水土必生疾病此數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瑜得精兵五萬自足制之願將軍勿慮權撫其背曰公瑾卿言至此甚合孤心五萬兵難卒合已選三萬人船粮戰具俱辦卿與子敬程公便在前發孤當續發人衆為卿後援瑜進與操遇於赤壁時操軍衆已有疾疫初一交戰操軍不利引次江北瑜等在南㟁瑜部將黄蓋曰今㓂衆我寡難與持乆操軍方連船艦首尾相接可燒而走也乃取䝉衝鬬艦十艘載燥荻枯柴灌油其中裹以帷幕上建旌旗豫備走舸繫於其尾先以書遺操詐云欲降時東南風急蓋以十艦最著前中江舉㠶餘船以次俱進操軍吏士皆出營立觀指言蓋降去北軍二里餘同時發火火烈風猛船徃如箭燒盡北船延及㟁上營落頃之煙炎張天人馬燒溺死者甚衆瑜等率輕鋭繼其後靁鼓大進北軍大壞操引軍從華容道歩走遇泥濘道不通羸兵為人馬所蹈藉䧟泥中死者甚衆先主周瑜水陸並進追操至南郡
晉王濬作舟艦以伐吴
泰始八年武帝與羊祜隂謀伐吴祜以為伐吴宜藉上流之埶密表留王濬復為益州刺史使治水軍詔濬罷屯田兵大作舟艦别駕何攀以為屯田兵不過五六百人作船不能猝辦後者未成前者已腐宜召諸郡兵合萬餘人造之嵗終可成濬欲先上湏報攀曰朝廷猝聞召萬兵必不聽不如輒召設當見却功夫已成勢不得止濬從之令攀曲造舟艦器仗於是作大艦長百二十歩受二千餘人以木為城起樓櫓開四出門其上皆得馳馬徃來時作船木柹蔽江而下吴建平大守吾彦取流柹以白吴主曰晉必有攻吴之計宜増建平以塞其衝要吴主不從彦乃為鐡鎻横斷江路
北來諸軍乃飛渡江
大康元年杜預向江陵王渾出横江攻吴鎮戍所向皆克王濬唐彬擊破丹陽監盛紀呉人於江磧要害之處並以鐡鎻横截之又作鐡錐長丈餘暗置江中以逆拒舟艦濬作大筏數十方百餘歩縛草為人被甲持仗令善水者以筏先行遇鐡錐錐輒著筏而去又作大炬長十餘丈大數十圍灌以麻油在船前遇鎻然炬燒之須融液斷絶於是船無所礙遂克西陵殺吴都督留憲等克荆門夷道二城殺夷道監陸晏杜預遣牙門周㫖等帥騎兵八百汎舟夜度江襲樂鄉多張旗幟起火巴山吴都督孫歆懼與江陵督伍延書曰北來諸軍乃飛渡江也
越王錢傳瓘縱火焚吴船
後梁貞明五年錢傳瓘與彭彦章遇傳瓘命毎船皆載灰豆及沙戰于狼山江吴船乘風而進傳瓘引舟避之既過自後隨之吴回船與戰傳瓘使順風揚灰吴人不能開目及船舷相接傳瓘使散沙於已船而散豆於呉船豆為戰血所潰吴人踐之皆僵仆傳瓘因縱火焚吴船吴兵大敗彦章戰甚力兵盡繼之以木身被數十創陳汾按兵不救彦章知不免遂自殺傳瓘俘呉禆將七十人斬首千餘級焚戰艦四百艘吴人誅汾籍没家貲以其半賜彦章家禀其妻子終身
晉王募李建及破艨艟
賀環攻德勝南城百道俱進以竹笮連艨艟十餘艘䝉以牛革設睥睨戰格如城狀横於河流以斷晉之救兵使不得度晉王自引兵馳徃救之陳於北㟁不能進乃積金帛於軍門募能破艨艟者衆莫知為計親將李建及曰賀環悉衆而來冀此一舉若我軍不渡則彼為得計今日之事建及請以死決之乃選效節敢死士得三百人被鎧操斧帥之乘舟而進將至艨艟流矢雨集建及使操斧者入艨艟間斧其竹笮又以木甖載薪沃油然火於上流縱之隨以巨艦實甲士鼔譟攻之艨艟既斷隨流而下梁兵焚溺者殆半
楚馬希瞻匿戰艦以破荆南
後唐天成三年楚王殷如岳州遣六軍使袁詮副使王環監軍馬希瞻將水軍擊荆南髙季興以水軍逆戰至劉郎洑希瞻夜匿戰艦數十艘於港中詰旦兩軍合戰希瞻出戰艦横擊之季興大敗俘斬以千數進逼江陵季興請和歸史光憲于楚軍還楚王殷讓環不遂取荆南環曰江陵在中朝及吴蜀之間四戰之地也宜存之以為吴扞蔽殷悦環毎戰身先士卒與衆同甘苦常置鍼藥於座右戰罷索傷者於帳前自傅治之士卒𨽻環麾下者相賀曰吾屬得死所矣故所向有功
南漢蘇章舉鐡絙以拒楚艦
楚大舉水軍擊漢圍封州漢主命左右街使蘇章將神弩三千戰艦百艘救封州章至賀江沉鐡絙於水兩㟁作巨輪挽絙築長堤以隐之伏壯士於堤中章以輕舟逆戰陽不利楚人逐之入堤中挽輪舉絙楚艦不能進退以強弩夾水射之楚兵大敗觧圍遁去
吴水軍大敗於江口
呉右雄武軍使苗璘静江統軍王彦章將水軍萬人攻楚岳州至君山楚王殷遣右丞相許德勲將戰艦千艘禦之德勲曰呉人掩吾不備見大軍必懼而走乃濳軍角子湖使王環夜帥戰艦二百屯楊林浦絶呉歸路遲明呉人進軍荆江口將會荆南兵攻岳州至道人磯德勲命戰棹都虞候詹信以輕舟三百出呉軍後德勲以大軍當其前夾擊之呉軍大敗虜璘及彦章以歸
後周張永德以鐡鎻縻船
顯德三年張永德奏敗唐兵於下蔡是時唐復以水軍攻永德永德夜令善游者没其船下縻以鐡鎻縱兵擊之船不得進退溺死者甚衆永德解金帯以賞善游者
世宗命唐卒教北人水戰
四年世宗發大梁先是周與唐戰唐水軍鋭敏周人無以敵之世宗每以為恨返自夀春於大梁城西汴水側造船艦數百艘命唐降卒教北人水戰數月之後縱横出沒殆勝唐兵至是命右驍衛大將軍王環將水軍數千自閔河㳂頴入淮唐人見之大驚
南唐戰船盡於淮上
唐兵有㳂淮東下者世宗自追之大祖皇帝為前鋒行六十里擒陳承昭以歸所獲戰船燒沉之餘得三百餘艘士卒殺溺之餘得七千餘人唐之戰船在淮上者於是盡矣
戰艦自淮逹江
五年世宗欲引戰艦自淮入江阻北神堰不得度欲鑿楚州西北鸛水以通其道遣使行視還言地形不便計功甚多世宗自徃視之授以規畫發楚州民夫浚之旬日而成用功甚省巨艦數百艘皆逹于江唐人大驚以為神
攻守門
宋陳憲守懸瓠以拒魏兵
元嘉二十七年魏世祖將入宼大獵於梁川文帝聞之敕淮泗諸郡若魏宼小至則各堅守大至則㧞民歸夀陽邊戍偵𠉀不明魏主自將歩騎千萬奄至南頓太守鄭琨頴川太守郭道隐並棄城走是時豫州刺史王鑠鎮夀陽遣左軍陳憲守懸瓠城中戰士不滿千人魏主圍之魏人晝夜攻懸瓠多作髙樓臨城以射之矢下如雨城中負户以汲施大鉤於衝車之端以牽樓堞壞其南城陳憲内設女牆外立木柵以拒之魏人填塹肉薄登城短兵相接憲銳氣愈奮戰士無不一當百殺傷萬計城中死者亦𬨨半魏主攻懸瓠四十二日帝遣南平内史臧質詣夀陽與安蠻司馬劉康祖共將兵救懸瓠魏主遣殿中尚書乞地真逆拒之質等擊斬乞地真魏引兵還
北魏攻盱眙三旬不㧞
二十八年魏人過山陽不敢留因攻盱眙世祖就臧質求酒質封溲便與之魏主怒築長圍一夕而合運東山土石以填塹作浮橋於君山絶水陸道魏主遺質書曰吾今所遣闘兵盡非我國人城東北是丁零與胡南是氐羌設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趙郡賊胡死减并州賊氐羌死减關中賊卿若殺之無所不利質復書曰寡人受命相㓕期之白登師行未逺爾自送死豈容復令爾生全饗有桑乾哉我本不圖全若天地無靈力屈於爾韲之粉之屠之裂之猶未足以謝本朝爾智識及衆力豈能勝苻堅耶今春雨已降兵方四集爾但安意攻城勿遽走糧食乏者可見語當出廪相貽得所送劒刀欲令我揮之爾身耶魏主大怒作鐵牀於其上施鐡鑱曰破城得質當坐之此上魏人以鉤車鉤城樓城内繫以彄絙數百人唱呼引之車不能退既夜縋桶懸卒出截其鉤獲之明日又以衝車攻城城土堅密毎至頹落不過數升魏人乃肉薄登城分畨相代墜而復升莫有退者殺傷萬計尸與城平凡攻之三旬不㧞會魏軍中多疾疫或告以建康遣水軍自海入淮又敕彭城斷其歸路二月丙辰朔魏主燒攻具退走盱眙人欲追之沈璞曰今兵不多雖可固守不可出戰但整舟楫示若欲北渡者以速其走計不須實行也臧質以璞城主使之上露板璞固辭歸於質文帝聞益嘉之
齊垣崇祖堰肥水以𨚫魏軍
建元二年魏王嘉與劉昶寇夀陽歩騎號二十萬豫州刺史垣崇祖集文武議之欲治外城堰肥水以自固皆曰昔佛狸入宼南平王士卒完盛數倍於今猶以郭大難守退保内城且自有肥水未嘗堰也恐勞而無益崇祖曰若棄外城虜必據之外修樓櫓内築長圍則坐成擒矣守郭築堰是吾不諌之䇿也乃於城西北堰肥水堰北築小城周為深塹使數千人守之曰虜見城小以為一舉可取必悉力攻之以謀破堰吾縱水衝之皆為流尸矣魏人果蟻附攻小城崇祖著白紗帽肩輿上城晡時决堰下水魏攻城之衆漂墜塹中人馬溺死以千數魏師退走
東魏髙歡攻玉壁不利
梁中大同元年東魏丞相歡攻玉壁晝夜不息魏韋孝寛隨機拒之城中無水汲於汾歡使移汾一夕而畢歡於城南起土山欲乘之以入城上先有二樓孝寛縛木接之令常髙於土山以禦之歡使告之曰雖爾縛樓至天我當穿地取爾乃鑿地為十道又用術士李業興孤虛法聚攻其北北天險也孝寛掘長塹邀其地道選戰士屯塹上毎穿至塹戰士輒擒殺之又於塹外積柴貯火敵有在地道内者塞柴投火以皮排吹之一鼓皆焦爛敵以攻車撞城車之所及莫不摧毁無能禦者孝寛布為幔隨其所向張之布既懸空車不能壞敵又縛松麻於竿灌油加火以燒布并欲焚樓孝寛作長鉤利其刃火竿將至以鉤遥割之松麻俱落敵又於城四面穿地為二十道其中施梁柱縱火燒之柱折城崩孝寛隨崩處豎木柵以扞之敵不得入城外盡攻擊之術而城中守禦有餘孝寛又奪據其土山歡無如之何乃使倉曹參軍祖珽說之曰君獨守孤城而西方無救恐終不能全何不䧏也孝寛報曰我城池嚴固兵食有餘攻者自勞守者常逸豈有旬朔之間已須救援適憂爾衆有不返之危孝寛關西男子必不為䧏將軍也東魏苦攻凡五十日士卒戰及病死者七萬人共為一冢歡智力皆困因而發疾有星墜歡營中士卒驚懼解圍去
契丹主得猛火油欲攻幽州
後梁貞明三年呉王遣使遺契丹主以猛火油曰攻城以此油然火焚樓櫓敵以水沃之火愈熾契丹主大喜即選騎三萬欲攻幽州述律后哂之曰豈有試油而攻一國乎因指帳前樹謂契丹主曰此樹無皮可以生乎契丹主曰不可述律后曰幽州城亦猶是矣吾但以三千騎伏其旁掠其四野使城中無食不𬨨數年城自困矣何必如此躁動輕舉萬一不勝為中國笑吾部落亦解體矣契丹主乃止
後唐王晏球不急攻城
天成三年王都據定州守備固伺察嚴諸將屢有謀翻城應官軍者皆不果明宗遣使者促王晏球攻城晏球與使者聨騎廵城指之曰城髙峻如此借使主人聽外兵登城亦非梯衝所及徒多殺精兵無損於賊如此何為不若食三州之租愛民養兵以俟之彼必内潰明宗從之
契丹為郭璘所扼
後晉開運三年先是契丹主屢攻易州刺史郭璘固守拒之契丹主每過城下指而嘆曰吾能吞併天下而為此人所扼及杜威既降契丹主遣通事耿崇美至易州誘諭其衆衆皆降璘不能制遂為崇美所殺
南唐張彦卿守死不降
後周顯德五年周兵攻楚州踰四旬唐楚州防禦使張彦卿固守不下世宗自督諸將攻之宿於城下克之彦卿與都監鄭昭業猶帥衆拒戰矢刃皆盡彦卿舉繩牀以鬬而死所部千餘人至死無一降者
料敵門
漢賈詡料張繡追兵勝敗
建安三年張繡之追曹操也賈詡止之曰不可追也追必敗繡不聽大敗而還詡登城謂繡曰促更追之更戰必勝繡遂収散卒更追合戰果以勝還乃問詡曰繡以精兵追退軍而公曰必敗以敗卒擊勝兵而公曰必克悉如公言何也詡言此易知耳將軍雖善用兵非曹公敵也曹公軍新退必自斷後故知必敗曹公攻將軍既無失䇿力未盡而一朝引退必國内有故也已破將軍必輕軍速進留諸將斷後諸將雖勇非將軍敵故雖用敗兵而戰必勝也繡乃服
魏司馬懿料孔明出五丈原
青龍二年諸葛亮至郿軍於渭水之南司馬懿引軍渡渭背水為壘以拒之謂諸將曰亮若出武功依山而東誠為可憂若西上五丈原諸將無事矣亮果屯五丈原雍州刺史郭淮言於懿曰亮必争北原宜先據之議者多謂不然淮曰若亮跨渭登原連兵北山隔絶隴道揺盪民夷此非國之利也懿乃使淮屯北原塹壘未成漢兵大至淮逆擊却之亮以前者數出皆以運糧不繼使己志不伸乃分兵屯田為乆駐之基耕者雜於渭濵居民之間而百姓安堵軍無私焉
晉馬隆知西虜不足平
咸寧五年樹機能攻䧟涼州武帝臨朝而嘆曰誰能為我討此虜者司馬督馬隆進曰陛下能任臣臣能平之帝曰必能平賊何為不任顧方略何如耳隆曰臣願募勇士三千人無問所從來帥之以西虜不足平也武帝許之公卿皆曰見兵已多不宜横設賞募隆小將妄言不足信也帝不聽隆募能引弓四鈞挽弩九石者取之立標簡試自旦至日中得三千五百人隆曰足矣又請自至武庫選仗武帝命惟隆所取仍給三年軍資而遣之馬隆西渡温水樹機能等以衆數萬據險拒之隆以山路陿隘乃作扁箱車為木屋施於車上轉戰而前行千餘里殺傷甚衆自隆之西音問斷絶朝廷憂之或謂已没後隆使夜到武帝撫掌歡笑詰朝召羣臣謂曰若從諸卿言無凉州矣隆與樹機能大戰斬之凉州遂平
杜預違衆議竟下江南
太康元年杜預與衆軍會議或曰百年之㓂未可盡克方春水生難於乆駐宜俟來冬更為大舉預曰昔樂毅藉濟西一戰以并強齊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數節之後皆迎刃而解無復著手處也遂指授羣帥方略徑造建業
東晉劉惔知桓温伐蜀必克
永和二年安西將軍桓温將伐漢將佐皆以為不可江夏相袁喬勸之曰夫經略大事固非常情所及智者了於胷中不必待衆言皆合也今為天下之患者胡蜀二宼而已蜀雖險固比胡為弱將欲除之宜先其易者李勢無道臣民不附且恃其險逺不修戰備宜以精卒萬人輕齎疾趨比其覺之我已出其險要可一戰擒也蜀地富饒户口繁庶諸葛武侯用之抗衡中夏若得而有之國家之大利也論者恐大軍既西胡必闚覦此似是而非胡聞我萬里逺征以為内有重備必不敢動縱有侵軼縁江諸軍足以拒守必無憂也温從之朝廷以蜀道險逺温衆少而深入皆以為憂惟劉惔以為必克或問其故惔曰以博知之温善博者也不必得則不為但恐克蜀之後温終専制朝廷耳
燕司馬恪言兵勢有緩急
十二年燕大司馬恪圍叚龕於廣固諸將請急攻之恪曰用兵之勢有宜緩者有宜急者不可不察若彼我勢敵外有彊援恐有腹背之患則攻之不可不急若我彊彼弱無援於外力足制之者當覊縻守之以待其斃兵法十圍五攻正謂此也龕兵尚衆未有離心今慿阻堅城上下戮力我盡銳攻之計數旬可㧞然殺吾士卒必多矣自有事中原兵不蹔息吾每念之夜而忘寐奈何輕用其死乎要在取之不必求攻之速也諸將皆曰非所及也軍中聞之人人感恱於是為髙牆深塹以守之齊民爭運糧以饋燕軍龕嬰城自守樵采路絶城中人相食龕悉衆出戰遂破之於圍裏於是城中氣阻莫有固志龕面縛出降遂定齊地
西涼公自知未能禽䝉遜
義熈十二年西涼司馬索承明上書勸涼公暠伐河西王䝉遜暠引見謂之曰蒙遜為百姓患孤豈忘之顧勢力未能除耳卿有必禽之䇿當為孤陳之直唱大言使孤東討此與言石虎小豎宜肆諸市朝者何異承明慙懼而退
北魏崔浩料秦地終為國家有
十三年齊郡大守王懿降於魏上書言劉𥙿在洛宜發兵絶其歸路可不戰而克魏主嗣善之崔浩侍講在前嗣問之曰劉𥙿伐姚果能克乎對曰克之嗣曰何故對曰昔姚興好事虚名而少實用子懦而多病兄弟乖爭𥙿乘其危兵精將勇何故不克嗣曰𥙿才何如慕容垂對曰勝之垂藉父兄之資修復舊業國人歸之若夜蟲之就火少加倚仗易以立功劉裕奮起寒微不階尺土討㓕桓𤣥興復晋室北禽慕容超南梟盧循所向無前非其才之過人安能如是乎嗣曰𥙿既入關不能進退我以精騎直𢷬彭城夀春𥙿將若之何對曰今西有屈丏北有柔然窺伺國隙陛下既不可親御六師雖有精兵未睹良將長孫嵩長於治國短於用兵非劉𥙿敵也興兵逺攻未見其利不如且安静以待之𥙿克秦而歸必簒其主關中華戎雜錯風俗勁悍𥙿欲以荆楊之化施之函秦此無異解衣包火張羅捕虎雖留兵守之人情未洽趨尚不同適足為宼敵之資耳願陛下按兵息民以觀其變秦地終為國家有可坐而守也嗣笑曰卿料之審矣浩曰臣嘗私論近世將相之臣若王猛之治國苻堅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輔㓜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劉𥙿之平禍亂司馬德宗之曹操也嗣曰屈丏何如浩曰屈丏國破家覆孤孑一身寄食姚氏受其封殖不思醻恩報義而乘時徼利盗有一方結怨四隣撅豎小人雖能縱暴一時終當為人所吞食耳嗣大說語至夜半賜浩御縹醪十觚水精鹽一兩曰朕味卿言如此鹽酒故欲與卿共饗其美然猶命長孫嵩叔孫建各簡精兵伺𥙿西𬨨自成臯濟河南侵彭沛若不時𬨨則引兵隨之
夏王料取關中如拾芥
初夏王勃勃聞太尉𥙿伐秦謂羣臣曰姚非𥙿敵也且其兄弟内叛安能拒人𥙿取關中必矣然𥙿不能乆留必將南歸留子弟及諸將守之吾取之如拾芥耳乃秣馬礪兵訓養士卒進據安定秦嶺北郡縣鎮戍皆降之𥙿遣使遺勃勃書約為兄弟勃勃使中書侍郎皇甫徽為報書而隂誦之對𥙿使者口授舎人使書之𥙿讀其文歎曰吾不如也
崔浩料諸將不能全舉
宋元嘉六年魏主將擊柔然羣臣皆不欲行獨崔浩勸之大史令張淵徐辯言於魏主曰今兹已已三隂之嵗嵗星襲月太白在西方不可舉兵北伐必敗魏主詔浩與淵辯論難於前浩詰淵辯曰陽為德隂為刑故日食修德月食修刑夫王者用刑小則肆諸市朝大則陳諸原野今出兵以討有罪乃所以修刑也臣竊觀天文比年以來月行掩昴至今猶然其占三年天子大破旄頭之國蠕蠕髙車旄頭之衆也願陛下勿疑魏主大恱公卿或尤浩曰今南國方伺國隙而捨之北伐若蠕蠕逺遁前無所獲後有彊寇將何以待之浩曰不然今不先破蠕蠕則無以待南宼况南北殊俗水陸異宜設使國家與之河南彼亦不能守也以劉𥙿之雄傑吞併關中留其愛子輔以良將精兵數萬猶不能守况義隆今日君臣非𥙿時之比主上英武士馬精彊彼若果來譬如以駒犢鬬虎狼也何懼之有蠕蠕恃其絶逺謂國家力不能制故夏則散衆放畜秋肥乃聚背寒向温南來宼抄今掩其不備必望塵駭散牡馬䕶牝牝馬戀駒驅馳難制不得水草不過數日必聚而困弊可一舉而滅也蹔勞永逸時不可失寇謙之謂浩曰蠕蠕果可克乎浩曰必克但恐諸將𤨏𤨏前後顧慮不能乘勝深入使不全舉耳魏主發平城至漢南捨輜重帥輕騎擊柔然至栗水柔然先不設備民畜滿野驚怖散走魏主循栗水西行分軍搜討俘斬甚衆柔然種𩔖前後降魏者三十餘萬落獲戎馬百餘萬匹畜産車廬彌漫山澤亡慮數百萬魏主循弱水西行至涿邪山諸將慮深入有伏兵勸魏主留止宼謙之以崔浩之言告魏主魏主不從既而得降人言可汗聞魏兵至將數百人入南山民畜窘聚方六十里相去百八十里追兵不至唯此得免後聞涼州賈胡言若復前行二日則盡滅之矣魏主深悔之
江淹等逆知攸之必敗
昇明元年沈攸之兵至夏口蕭道成出頓新亭謂參軍江淹曰天下紛紛君謂何如淹曰成敗在德不在衆寡公雄武有竒略一勝也寛容而仁恕二勝也賢能畢力三勝也民望所歸四勝也奉天子以伐叛逆五勝也彼志銳而氣小一敗也有威而無恩二敗也士卒解體三敗也搢紳不懐四敗也懸兵數千里而無同惡相濟五敗也雖豺狼十萬終為我獲道成笑曰君談過矣南徐州行事劉善明言於道成曰攸之収衆聚騎造舟治械苞藏禍心於今十年性既險躁才非持重而起逆累旬遲回不進一則暗於兵機二則人情離怨三則有掣肘之患四則天奪其魄本慮其剽勇輕速掩襲未備决於一戰今六師齊奮諸侯同舉此籠中之鳥耳蕭頥問攸之於周山圗山圗曰攸之相與鄰鄉數共征伐頗悉其為人性度險刻士心不附今頓兵堅城之下適所以為離散之漸耳
北魏于謹揣蕭繹出下䇿
梁承聖三年魏遣柱國常山公于謹等將兵五萬入宼發長安長孫儉問謹曰為蕭繹之計將如何謹曰耀兵漢河席卷渡江直據丹陽上䇿也移郭内居民退保子城峻其陴堞以待援軍中䇿也若難於移動據守羅郭下䇿也儉曰揣繹定出何䇿謹曰下䇿儉曰何故謹曰蕭氏保據江南綿厯數紀屬中原多故未遑外略又以我有齊氏之患必謂力不能分且繹懦而無謀多疑少斷愚民難與慮始皆戀邑居所以知其用下䇿也魏兵且至元帝召公卿議之侍中王琛曰臣探宇文容色必無此理乃復使琛使魏琛至石梵未見魏軍馳書報黄羅漢曰吾至石梵境上帖然前言皆兒戲耳元帝聞而疑之徴王僧辯為大都督荆州刺史命陳霸先徙鎮揚州元帝夜登鳯皇閣徙倚歎息曰客星入翼軫今必敗矣
北齊盧叔虎預陳伐周之䇿
陳天嘉元年齊主徴盧叔虎為中庶子問時務於叔虎叔虎請伐周曰我彊彼弱我富彼貧其勢相懸然干戈不息未能并吞者此失於不用彊富也輕兵野戰勝負難必是胡騎之法非萬全之術也宜立重鎮於平陽與彼蒲州相對深溝髙壘運糧積甲彼閉闗不出則稍蠶食其河東之地日使窮蹙若彼出兵非十萬以上不足為我敵所損糧食咸出關中我軍士年别一代榖食豐饒彼來求戰我則不應彼若退去我乘其弊自長安以西民䟽城逺敵兵來徃實自艱難與我相持農業且廢不過三年彼自破矣齊主深善之
北周韋孝寛計日築城
二年周人以小司徒韋孝寛嘗立勲於玉壁乃置勲州於玉壁以孝寛為刺史孝寛欲築城於險要以制之乃發河西役徒十萬甲士百人遣姚岳監築之岳以兵少懼不敢前孝寛曰計此城十日可畢城距晉州四百餘里吾一日創手二日敵境始知設使晉州徴兵三日方集謀議之間自稽三日計其軍行二日不到我之城隍足得辦矣乃令築之齊人果至境上疑有大軍停留不進其夜孝寛使汾水以南傍介山稷山諸村縱火齊人以為軍營収兵自固岳卒城而還
隋東都越王赦李宻使擊化及
唐武德元年隋煬帝凶問至東都留守官奉越王即皇帝位改元皇泰聞宇文化及西來上下震懼有盖琮者上疏請說李密與之合勢拒化及元文都謂盧楚等曰今讐恥未雪而兵力不足若赦密罪使擊化及兩賊自鬬吾徐乘其弊化及既破密兵亦疲又其將士利吾官賞易可離間并密亦可擒也楚等皆以為然即以琮為通直散騎常侍齎敕書賜密
柴紹察虜人無備
六年柴紹與吐谷渾戰為其所圍虜乘髙射之矢下如雨紹遣人彈胡琵琶二女子對舞虜怪之駐弓矢相與聚觀紹察其無備潛遣精騎出虜陳後擊之虜衆大潰
裴度預陳淮西必破之狀
元和十二年諸軍討淮西四年不克饋運疲弊民至有以驢耕者憲宗亦病之以問宰相李逢吉等競言師老財竭意欲罷兵裴度對曰臣請自徃督戰憲宗復謂度曰卿真能為朕行乎對曰臣誓不與此賊俱生臣比觀呉元濟表勢實窘蹙但諸將心不壹不併力廹之故未䧏耳若臣自詣行營諸將恐臣奪其功必爭進破賊矣憲宗悦以度充淮西宣慰招討處置使度將行言於憲宗曰臣若賊滅則朝天有期賊在則歸闕無日憲宗為之流涕
呉嚴可求料唐主將有内變
後唐同光元年莊宗遣使以滅梁告呉蜀二國皆懼徐温尤嚴可求曰公前沮吾計今將奈何可求笑曰聞唐主始得中原志氣驕滿御下無法不出數年將有内變吾但當卑辭厚禮保境安民以待之耳
荆南髙季興言伐蜀必克
時季興入朝莊宗待之甚厚從容問曰朕欲用兵於呉蜀二國何先季興以蜀道險難取乃對曰呉地薄民貧克之無益不如先伐蜀蜀土富饒又主荒民怨伐之必克克蜀之後順流而下取呉如反掌耳莊宗曰善
龍敏逆陳破兵之䇿
後晉天福元年龍敏謂前鄭州防禦使李懿曰君國之近親今社稷之危翹足可待君獨無憂乎懿為言趙德鈞必能破敵之狀敏曰我燕人也知德鈞之為人怯而無謀但於守城差長耳况今内蓄姦謀豈可恃乎僕有狂䇿但恐朝廷不肯為耳今從駕兵尚萬餘人馬近五千匹若選精騎一千使僕與郎萬金將之自介休山路夜冒敵騎入晉安塞但使其半得入則事濟矣張敬逹等陷於重圍不知朝廷聲問若知大軍近在團栢雖有鐡障可衝陷况敵騎乎懿以白唐主唐主曰龍敏之志極壯用之晩矣
劉知逺料契丹必將北去
十二年初晉主與河東節度使劉知逺相猜忌雖以為北面行營都統徒尊以虛名而諸軍進止實不得預聞知逺因之廣募士卒陽城之戰諸軍散卒歸之者數千人又得吐谷渾財畜由是河東富彊冠諸鎮歩騎至五萬人晉主與契丹結怨知遠知其必危而未嘗論諫契丹屢深入知逺初無邀遮入援之志及聞契丹入汴知逺分兵守四境以防侵軼遣客將安陽王峻奉三表詣契丹主又遣北都副留守太原白文珂入獻竒繒名馬契丹主知知逺觀望不至及文竒還使謂知逺曰汝不事南朝又不事北朝意欲何所俟邪或勸知逺舉兵進取知逺曰用兵有緩有急當隨時制宜今契丹新䧏晉軍十萬虎據京邑未有它變豈可輕動哉且觀其所利止於貨財貨財既足必將北去况冰雪已消勢難乆留宜待其去然後取之可以萬全
後漢郭威問策於馮道
乾祐二年自河中永興鳯翔三鎮拒命以來朝廷繼遣諸將討之以郭威為西面軍前招慰安撫使威將行問䇿於太師馮道道曰守貞自謂舊將為士卒所附願公勿愛官物以賜士卒則奪其所恃矣威從之由是衆心始附於威威撫養士卒與同苦樂小有功輒厚賞之㣲有傷常親視之由是將卒咸歸心於威始李守貞以禁軍皆嘗在麾下受其恩施謂其至則叩城奉迎可坐而待之既而士卒新受賜於郭威皆忘守貞舊恩至城下揚旗伐鼓踴躍詬譟守貞視之失色諸將欲急攻城威曰守貞前朝宿將健鬬好施屢立戰功况城臨大河樓堞完固未易輕也且彼憑城而鬬吾仰而攻之何異帥士卒投湯火乎夫勇有盛衰攻有緩急時有可否事有後先不若且設長圍而守之使飛走路絶吾洗兵牧馬坐食轉輸温飽有餘俟城中無食公帑家財皆竭然後進梯衝以逼之飛書檄以招之彼之將士脱身逃死父子且不相保况烏合之衆乎乃發諸州民夫使白文珂等帥之刳長壕築連城列隊伍而圍之但循河設火鋪連延數十里畨歩卒以守之遣水軍檥舟於㟁宼有潜徃來者無不擒之於是守貞如坐網中矣
後周王峻料親征有後患
廣順元年王峻留陜州旬日太祖以北漢攻晉州急憂其不守議自將由澤州路與峻會兵救之且遣使諭峻使者至陜峻因使者言於太祖曰晉州城堅未易可㧞劉崇兵鋒方銳不可力爭所以駐兵待其氣衰耳非臣怯也陛下新即位不宜輕動若車駕出汜水則慕容彦超引兵入汴大事去矣太祖聞之自以手提耳曰幾敗吾事敕罷親征
機會門
漢劉表不能乘機襲許
建安十二年曹操之北伐也先主說劉表襲許表不能用及聞操還表謂之曰不用君言故為失此大會答曰今天下分裂日尋干戈事會之來豈有終極乎若能應之於後者則此未足為恨也
司馬懿言取蜀之機不可失
二十年司馬懿言於曹操曰劉氏以詐力虜劉璋蜀人未附而逺爭江陵此機不可失也今克漢中益州震動進兵臨之勢必瓦解聖人不能違時亦不可失時也操曰人苦無足既得隴復望蜀邪劉曰劉氏人傑也有度而遲得蜀日淺蜀人未恃也今破漢中蜀人震恐其勢自傾以公之神明因其傾而壓之無不克也若小緩之諸葛亮明於治國而為相關某張飛勇冠三軍而為將蜀民既定據險守要則不可犯矣今不取必為後憂操不從居七日蜀降者說蜀中一日數十驚守將雖斬之而不能安也操問曰今尚可擊不曰今已小定未可擊也乃還
助國門
北魏以職俸禆軍國之用
齊永泰元年魏彭城王𢣢表以一嵗國秩職俸親恤禆軍國之用魏主詔曰割身存國理為逺矣職俸便停親國聽三分受一又詔損皇后私府之半六宫嬪御五服男女供恤亦减半在軍者三分省一以給軍賞
北魏减百官之禄以足用度
梁天監十四年魏于忠既居門下又總宿衛遂専朝政權傾一時初太和中軍國多事髙祖以用度不足百官之禄四分减一忠悉命歸所减之禄舊制民稅絹一匹别輸綿八兩布一匹别輸麻十五斤忠悉罷之
唐王求禮諫輸九品俸以贍軍
延載元年豆盧欽望請京官九品以上輸兩月俸以贍軍轉帖百官令拜表百官但赴拜不知何事拾遺王求禮謂欽望曰明公禄厚輸之無傷卑官貧迫奈何不使其知而欺奪之乎欽望既上表求禮進言曰陛下富有四海軍國有儲何藉貧官九品之俸而欺奪之姚璹曰求禮不識大體求禮曰如姚璹為識大體者邪天后遂寢其事
通鑑總𩔖卷十二上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二下 宋 沈樞 撰勤王門
漢沮授勸袁紹迎獻帝
興平二年是時長安城空四十餘日强者四散羸者相食二三年間關中無復人跡沮授說袁紹曰將軍累葉台輔世濟忠義今朝廷播越宗廟殘毁觀諸州郡雖外託義兵内實相圖未有憂存社稷䘏民之意今州域粗定兵强士附西迎大駕即宫鄴都挟天子而令諸侯畜士馬以討不庭誰能禦之潁川郭圖淳于瓊曰漢室陵遲為日乆矣今欲興之不亦難乎且英雄並起各據州郡連徒聚衆動有萬計所謂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今迎天子自近動輒表聞從之則權輕違之則拒命非計之善者也授曰今迎朝廷於義為得於時為宜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矣紹不從
曹操遣將迎天子
建安元年曹操在許謀迎天子衆以為山東未定韓暹楊奉負功恣睢未可卒制荀彧曰昔晉文公納周襄王而諸侯景從漢髙祖為義帝縞素而天下歸心自天子䝉塵將軍首唱義兵徒以山東擾亂未遑逺赴今鑾駕旋軫東京榛蕪義士有存本之思兆民懐感舊之哀誠因此時奉主上以從人望大順也秉至公以服天下大略也扶𢎞義以致英俊大徳也四方雖有逆節其何能為韓暹楊奉安足恤哉若不時定使豪傑生心後雖為慮亦無及矣操乃遣揚武中郎將曹洪將兵西迎天子
晉卞敦不赴國難
咸和四年陶𠈉温嶠之討蘓峻也移檄征鎮使各引兵入援湘州刺史卞敦擁兵不赴又不給軍糧遣督䕶將数百人隨大軍而已朝野莫不怪歎及峻平陶𠈉奏敦阻軍顧望不赴國難請檻車収付廷尉王導以喪亂之後宜加寛宥轉敦廣州刺史病不赴徴為光禄大夫敦憂愧而卒
軍儲門
漢酈生請據敖倉之粟
三年漢王欲捐成臯以東屯鞏洛以距楚酈生曰臣聞知天之天者王事可成王者以民為天而民以食為天夫敖倉天下轉輸乆矣臣聞其下乃有藏粟甚多楚人㧞滎陽不堅守敖倉乃引而東令適卒分守成臯此乃天所以資漢也方今楚易取而漢反𨚫自奪其便臣竊以為過矣自兩雄不俱立楚漢乆相持不决海内揺蕩農夫釋耒工女下機天下之心未有所定也願足下急復進兵収取滎陽據敖倉之粟塞成臯之險杜大行之道距蜚狐之口守白馬之津以示諸侯形制之勢則天下知所歸矣王從之乃復謀取敖倉
後唐李琪請勿税農以養兵
同光三年莊宗以軍儲不足謀於羣臣吏部尚書李琪上疏以為古者量入以為出計農而發兵故雖有水旱之災而無匱乏之憂近代稅農以養兵未有農富給而兵不足農捐瘠而兵豐飽者也今縱未能蠲省租稅茍除折納紐配之法農亦可以小休矣荘宗即敕有司如琪所言然竟不能行
諫官請節儉以贍軍
荘宗以軍儲不充欲如汴州諫官上言不如節儉以足用自古無就食天子今楊氏未滅不宜示以虚實乃止
轉輸門
漢蕭何轉漕以給軍
二年漢王如滎陽命蕭何守關中侍太子為法令約束立宗廟社稷宫室縣邑事有不及奏决者輒以便宜施行上來以聞計關中户口轉漕調兵以給軍未甞乏絶
宼恂守河内以給軍糧
更始二年蕭王以河内險要富實欲擇諸將守河内者而難其人問於鄧禹禹曰寇恂文武備足有牧民御衆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乃拜恂河内太守行大將軍事蕭王謂恂曰昔髙祖留蕭何關中吾今委公以河内當給足軍糧率屬士馬防遏它兵勿令北度而已蕭王乃復引兵而北寇恂調餱糧治器械以供軍軍雖逺征未嘗乏絶
唐裴耀卿請河口置倉輸關中
開元二十一年關中乆雨糓貴明皇將幸東都召京兆尹裴耀卿謀之對曰關中帝業所興當百代不易但以地狭糓少故乘輿時幸東都以寛之臣聞貞觀永徽之際䘵廪不多歳漕關東一二十萬石足以周贍乗輿得以安居今用度浸廣運数倍於前猶不能給故使陛下数冒寒暑以恤西人今若使司農租米悉輸東都自都轉漕稍實關中茍關中有数年之儲則不憂水旱矣且吳人不習河漕所在停留日月既乆遂生隱盗臣請於河口置倉使吳船至彼即輸米而去官自僱載分入河洛又於三門東西各置一倉至者貯納水險則止水通則下或開山路車運而過則無復留滯省費鉅萬矣河渭之濵皆有漢隋舊倉葺之非難也明皇深然其言
裴耀卿運米省僦車錢
二十二年明皇以裴耀卿為江淮河南轉運使於河口置輸場於輸場東置河隂倉西置柏崖倉三門東置集津倉西置鹽倉鑿漕渠十八里以避三門之險先是舟運江淮之米至東都含嘉倉僦車陸運三百里至陕率兩斛用十錢耀卿令江淮舟運悉輸河隂倉更用河舟運至含嘉倉及太原倉自太原倉入渭輸關中凡三歳運米七百萬斛省僦車錢三十萬緡或說耀卿獻所省錢耀卿曰此公家贏縮之利耳奈何以之市寵乎悉奏以為市糴錢
韋堅浚廣運潭以進珍貨
天寳二年江淮南租庸等使韋堅引滻水抵苑東望春樓下爲潭以聚江淮運船役夫匠通漕渠發人丘壟自江淮至京城民間蕭然愁怨二年而成明皇幸望春樓觀新潭堅以新船數百艘扁榜郡名各陳郡中珍貨於船背陕尉崔成甫著錦半臂缺胯緑衫而裼之紅帕首居前船唱得寳歌使美婦百人盛飾而和之連檣數里堅跪進諸郡輕貨仍上百牙盤食明皇置宴竟日而罷觀者山積加堅左散騎常侍其僚屬吏卒褒賞有差名其潭曰廣運時京兆尹韓朝宗亦引渭水置潭於西街以貯材木
唐世漕運首推劉晏
廣徳二年自喪亂以来汴水堙廢漕運者自江漢抵梁洋迂險勞費以劉晏為河南江淮以東轉運使議開汴水又命晏與諸道節度使均節賦役聽從便宜行畢以聞時兵火之後中外艱食關中米斗千錢百姓挼穗以給禁軍宫厨無兼時之積晏乃疏浚汴水遺元載書具陳漕運利病令中外相應自是每歳運米數十萬石以給關中唐世稱漕運之能者推晏為首後来者皆遵其法度云
劉晏隨宜造運船
建中元年先是運關東穀入長安者以河流湍悍率一斛得八斗至者則為成勞受優賞晏以為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隨便宜造運船教漕卒江船逹楊州汴船達河隂河船達渭口渭船達太倉其間縁水置倉轉相受給自是每嵗運穀或至百餘萬斛無斗升沉覆者船十艘為一綱使軍將領之十運無失授優勞官其人數運之後無不斑白者晏於楊子置十場造船每艘給錢千緡或言所用實不及半虚費太多晏曰不然論大計者固不可惜小費凡事必為永乆之慮今始置船場執事者至多當先使之私用無窘則官物堅完矣若遽與之屑屑校計錙銖安能乆行乎異日必有患吾所給多而减之者减半以下猶可也過此則不能運矣其後五十年有司果减其半及咸通中有司計費而給之無復羡餘船益脆薄易壊漕運遂廢矣晏為人勤力事無閒劇必於一日中决之不使留宿後来言財利者皆莫能及之
韓滉運米百艘餉李晟
興元元年韓滉欲遣使獻綾羅四十擔詣行在幕僚何士幹請行滉喜曰君能相為行請今日過江士幹許諾歸别家則家之薪米儲㣥已羅門庭矣登舟則資裝器用已充舟中矣下至厠籌滉皆手筆紀列無不周備每擔夫與白金一版使置腰間又運米百艘以餉李晟自負囊米置舟中將佐爭舉之湏㬰而畢艘置五弩手以為防援有冦則叩舷相警五百弩已彀矣比達渭橋盗不敢近時關中兵荒米斗直錢五百及滉米至减五之四
李泌乞割濠泗𨽻徐州以通江淮運路
貞元四年李泌言於德宗曰江淮漕運自淮入汴以甬橋爲咽喉地屬徐州隣於李納刺史髙明應年少不習事若李納一旦復有異圗竊據徐州是失江淮也國用何從而致請徙夀廬濠都團練使張建封鎮徐州割濠泗以𨽻之復以廬夀歸淮南則淄青惕息而運路常通江淮安矣德宗從之
裴休立漕法十條
大中五年以裴休為鹽鐵轉運使自太和以来嵗運江淮米不過四十萬斛吏卒侵盗沈舟達渭倉者什不三四大堕劉晏之法休窮究其弊立漕法十條嵗運米至渭倉者百二十萬斛
陳磻石請運米泛海以贍軍
咸通四年復置安南都䕶府於行交州以宋戎為經畧使發山東兵萬人鎮之時諸道兵援安南者屯聚嶺南江西湖南江西湖南餽運者皆泝湘江入澪渠灕水勞費艱澁諸軍乏食潤州人陳磻石上言請造千斛大舟自福建運米泛海不一月至廣州懿宗從之軍食以足然有司以和雇為名奪商人舟委其貨於岸側舟入海或遇風濤沒溺有司囚繫綱吏舟人使償其米人頗苦之
後周世宗給斗耗以禆綱吏
𩔰德二年世宗以漕運自晉漢以来不給斗耗綱吏多以𧇊欠抵死詔自今毎斛給耗一斗
屯田門
漢棗祗募民屯田於許下
建安元年中平以来天下亂離民棄農業諸軍並起率乏糧穀無終嵗之計饑則冦略飽則棄餘瓦觧流離無敵自破者不可勝數袁紹在河北軍人仰食桑椹袁術在江淮取給蒲蠃民多相食州里蕭條羽林監棗祗請建置屯田曹操從之以祗為屯田都尉以騎都尉任峻為典農中郎將募民屯田許下得穀百萬斛於是州郡例置田官所在積穀倉廪皆滿故操征伐四方無運糧之勞遂能兼并羣雄軍國之饒𧺫於祗而成於峻
晉羊祜减戍卒以墾田
泰始五年武帝有滅吳之志以羊祜鎮襄陽祜綏懐逺近甚得江漢之心與吳人開布大信降者欲去皆聽之减戍邏之卒以墾田八百餘頃其始至也軍無百日之糧及其季年乃有十年之積祜在軍常輕裘緩帶身不被甲鈴閤之下侍衞不過十數人
唐郭元振置屯田以積軍糧
長安元年郭元振為涼州都督元振令甘州刺史李漢通開置屯田盡水陸之利舊涼州粟麥斛至數千及漢通収率之後一縑糴數十斛積軍糧支數十年元振善於撫御在涼州五年夷夏畏慕令行禁止牛羊被野路不拾遺
宋慶禮開屯田八十餘所
開元五年奚契丹既内附貝州刺史宋慶禮建議請復營州制復置營州都督於柳城管内州縣鎮戍皆如其舊以太子詹事姜師度為營田支度使與慶禮等築之三旬而畢慶禮清勤嚴肅開屯田八十餘所招安流散數年之間倉廪充實市邑浸繁
郭子儀自耕百畆
大厯元年郭子儀以河中軍食常乏乃自耕百畆將校以是為差於是士卒皆不勸而耕是嵗河中野無曠土軍有餘糧
李泌請募戍卒耕荒田
貞元三年德宗問泌以復府兵之䇿對曰今嵗徴關東卒戍京西者十七萬人計嵗食粟二百四萬斛國家比遭飢亂經費不充就使有錢亦無粟可糴未暇議復府兵也德宗曰亟减戍卒歸之何如對曰陛下誠能用臣之言可以不减戍卒不擾百姓糧食皆足粟麥日賤府兵亦成今吐蕃乆居原蘭之間以牛運糧糧盡牛無所用請發左藏惡繒染為綵纈因党項以市之每頭不過二三匹計十八萬匹可致六萬餘頭又命諸冶鑄農器糴麥種分賜緣邊軍鎮募戍卒耕荒田而種之約明年麥熟倍償其種其餘據時價五分増一官為糴之来春種禾亦如之關中土沃而乆荒所収必厚戍卒獲利耕者浸多邊地居人至少軍士月食官糧粟麥無所售其價必賤名為増價實比今嵗所减多矣德宗曰善即命行之既而戍卒應募願耕屯田者什五六
李絳請營田以省費足食
元和七年李絳奏振武天德左右良田可萬頃請擇能吏開置營田可以省費足食憲宗從之絳命度支使盧坦經度用度四年之間開田四千八百頃収穀四千餘萬斛嵗省度支錢二十餘萬緡邊防頼之
後周太祖悉罷營田務
廣順三年前世屯田皆在邊城使戍兵佃之唐末中原宿兵所在皆置營田以耕曠土其後又募髙貲户使輸課佃之户部别置官司總領不𨽻州縣或丁多無役或容庇奸盗州縣不能詰梁太祖擊淮南掠得牛以十萬計給東南諸州農民使嵗輸租自是歴數十年牛死而租不除民甚苦之太祖素知其𡚁㑹張凝上便宜請罷營田務李穀亦以為言敇悉罷戸部營田務以其民𨽻州縣其田廬牛農器并賜見佃者為永業悉除租牛課是嵗户部増三萬餘户民既得為永業始敢葺屋植木獲地利數倍或言營田有肥饒者不若鬻之可得錢數十萬緡以資國太祖曰利在於民猶在國也朕用此錢何為
南唐奪民田為屯田
先是楚州刺史田敬洙請修白水塘溉田以實邊馮延已以為便李徳明因請大闢曠土為屯田修復所在渠塘堙廢者吏因縁侵擾大興力役奪民田甚衆民愁怨無訴徐鉉以白唐主唐主命鉉按視之鉉籍民田悉歸其主或譛鉉擅作威福唐主怒流鉉舒州然白水塘竟不成
宿衛門
唐薛仁貴謂宿衛之士不畏死
永徽五年四月夜大雨山水漲溢衝𤣥武門宿衛士皆散走右領軍郎將薛仁貴曰安有宿衛之士天子有急而敢畏死乎乃登門桄大呼以警宫内髙宗遽出乗髙俄而水入寢殿水漂溺衛士及麟遊居人死者三千餘人
張說請募逃卒充宿衛
開元十年初諸衛府兵自成丁從軍六十而免其家又不免雜徭浸以貧弱逃亡略盡百姓苦之張說建議請召募壯士充宿衛不問色役優為之制逋逃者必爭出應募明皇從之旬日得精兵十三萬分𨽻諸衞更番上下兵農之分自此始矣
明皇改宿衛之士曰彍騎
十三年更命長從宿衛之士曰彍騎分𨽻十二衛總十二萬人為六畨
敬宗减神策軍士厚賜
長慶四年初穆宗之立神策軍士人賜錢五十千宰相議以太厚難繼乃下詔稱宿衛之勤誠宜厚賞属頻年旱歉御府空虛邊兵尚未給衣霑䘏期於均濟神策軍士人賜絹十匹錢十千畿内諸鎮又减五千仍出内庫綾二百萬匹付度支充邊軍春衣時人善之
神䇿軍士不習戰陣
廣明元年黄巢䧟東都張承範等將神策弩手發京師神策軍士皆長安富家子賂宦官竄名軍籍厚得稟賜但華衣怒馬慿勢使氣未嘗更戰陳聞當出征父子聚泣多以金帛雇病坊貧人代行往往不能操兵是日上御章信門樓臨遣之承範等至潼關軍皆絶糧士卒莫有鬬志是日黄巢前鋒軍抵關下白旗滿野不見其際齊克讓與戰賊小𨚫俄而巢至舉軍大呼聲振河華克讓力戰自午至酉始觧士卒饑甚遂諠譟燒營而潰
韓建奏罷諸王典兵及天子親軍
乾寜四年韓建惡諸王典兵請依舊制令歸十六宅妙選師傅教以詩書不令典兵預政且曰乞散彼烏合之兵用光麟趾之化建慮上不從仍引麾下精兵圍行宫表疏連上昭宗不得已是夕詔諸王所領軍士并縱歸田里諸王勒歸十六宅其甲兵並委韓建収掌建又奏陛下選賢任能足清禍亂何必别置殿後四軍顯有厚薄之恩乖無偏無黨之道且所聚皆坊市無頼姦猾之徒平居猶思禍變臨難必不為用而使之張弓挟刃宻邇皇輿臣竊寒心乞皆罷遣詔亦從之於是殿後四軍二萬餘人悉散天子之親軍盡矣
崔𦙍留外兵以充宿衛
天福元年鳯翔彰義節度使李茂貞来朝崔𦙍陸扆上言禍亂之興皆由中官典兵乞令𦙍主左軍扆主右軍則諸侯不敢侵陵王室尊矣昭宗召李繼昭李繼誨李彦弼謀之皆曰臣等累世在軍中未聞書生為軍主若屬南司必多所更變不若歸之北司為便昭宗乃謂𦙍扆曰將士意不欲屬文臣卿曹勿堅求於是以樞密使韓全誨鳳翔監軍使張彦治為左右中尉李茂貞辭還鎮崔𦙍以宦官典兵終為肘腋之患欲以外兵制之諷李茂貞留兵三千於京師充宿衛以茂貞假子繼筠将之左諌議大夫韓偓以為不可𦙍曰兵自不肯去非留之也偓曰始者何為召之邪𦙍無以應偓曰留此兵則家國兩危不留則家國兩安𦙍不從
朱全忠之黨布列禁衛
三年朱全忠奏留歩騎萬人於故兩軍以朱友倫為左軍宿衛都指揮使又以汴將張廷範為宫苑使王殷為皇城使蔣𤣥暉充街使於是全忠之黨布列徧於禁衛及京輔
朱全忠密令宿衛將殺崔𦙍
初崔𦙍假朱全忠兵力以誅宦官全忠既破李茂貞并吞關中威震天下遂有簒奪之志𦙍懼與全忠外雖親厚私心漸異乃謂全忠曰長安宻邇茂貞不可不為守禦之備六軍十二衛但有空名請召募以實之使公無西顧之憂全忠知其意曲從之隂使麾下壮士應募以察其變𦙍不知之與鄭元規等繕治兵仗日夜不息及朱友倫死全忠益疑𦙍且欲遷天子都洛恐𦙍立異宻令宿衛都指揮使朱友諒以兵圍崔𦙍第殺𦙍及鄭元規陳班并𦙍所親厚者數人
吳宿衞將以兵脅君
後梁貞明二年吳宿衞將馬謙李球刼吴王登樓發庫兵討徐知訓知訓将出走嚴可求曰軍城有變公先棄衆自去衆將何依知訓乃止謙等陳於天興門外諸道副都統朱瑾自潤州至視之曰不足畏也返顧外衆舉手大呼亂兵皆潰擒謙球斬之
杜晏球帥龍驤軍士討亂兵
劉鄩既敗河南大恐鄩復不應召由是将卒皆揺心均王遣捉生都指揮使李霸帥所部千人戍楊劉其夕復自水門入大譟縦火剽掠攻建國門均王登樓拒戰龍驤四軍都指揮使杜晏球以五百騎屯毬場見賊無甲胄乃出騎擊之决力死戰俄而賊潰走均王見騎兵擊賊呼曰非吾龍驤之士乎誰為亂首晏球曰亂者惟李霸一都餘軍不動陛下但帥控鶴守宫城遲明臣必破之既而晏球討亂者闔營皆族之以功除單州刺史
後唐荘宗親軍不自安
天成元年荘宗選諸軍驍勇者為親軍分置四指揮號從馬直郭従謙自軍使積功至指揮使郭從韜方用事從謙以叔父事之睦王存乂以從謙為假子及崇韜存乂得罪從馬直軍士王温作亂荘宗戱之曰汝既負我附崇韜存乂又教王温反欲何為也從謙益懼既退隂謂諸校曰主上以王温之故俟鄴都平定盡坑若曹家之所有宜盡市酒肉勿為乆計也由是親軍皆不自安
南漢宿衛兵皆無頼子弟
清泰元年南漢主命判六軍秦王𢎞度募宿衛兵千人皆市井無賴子弟𢎞度昵之同平章事楊洞潜諫曰秦王國之冢嫡宜親端士使之治軍已過矣况昵羣小乎漢主曰小兒教以戎事過煩公憂終不戒𢎞度洞潛出見衛士掠商人金帛商人不敢訴歎曰政亂如此安用宰相因謝病歸第
後晉禁軍皆在杜威麾下
開運三年杜威李守貞㑹兵於廣晉而北行威屢使公主入奏請益兵曰今深入虜境必資衆力由是禁軍皆在其麾下而宿衛空虛
周世宗大簡諸軍充宿衛
顯德元年初宿衛之士累朝相承務求姑息不欲簡閱恐傷人情由是羸老者居多但驕蹇不用命實不可用每遇大敵不走即降其所以失國亦多由此世宗因髙平之戰始知其𡚁乃命大簡諸軍精銳者升之上軍羸者斥去之又以驍勇之士多為諸藩鎮所蓄詔募天下壮士咸遣詣闕命太祖皇帝選其尤者為殿前諸班其騎步諸軍各命将帥選之由是士卒精强近代無比征伐四方所向皆捷選練之力也
戍卒門
北魏源賀乞宥贓盗以戍邊
宋孝建三年魏以尚書西平王源賀為冀州刺史賀上言今北虜遊魂南寇負險疆場之間猶須防戍臣愚以為自非大逆赤手殺人其坐贓盗及過誤應入死者皆可原宥謫使守邊則是已㫁之體受更生之恩徭役之家䝉休息之惠魏髙宗從之乆之謂羣臣曰吾用賀言一嵗所活不少増戍兵亦多卿等人人如賀朕何憂哉
唐徐兵戍桂州作亂
咸通九年初南詔陷安南敕徐泗募兵二千赴援分八百人别戍桂州初約三年一代徐泗觀察使徐彦曽性嚴刻朝廷以徐兵驕命鎮之都押牙尹戡等用事軍中怨之戍桂州者已六年屡求代還戡言於彦曽以軍帑空虛發兵所費頗多請更留舊戍卒一年彦曽従之戍卒聞之怒都虞候許佶軍校趙可立姚周張行實皆故徐州羣盗州縣不能討招出之補牙職佶等作亂殺都將王仲甫推糧料判官龎勛為主劫庫兵北還所過剽掠州縣莫能禦懿宗遣髙品張敬思赦其罪部送歸徐州戍卒乃止剽掠
後唐李彦饒不從戍卒為亂
天成元年詔發汴州控鶴指揮使張諫等三千人戍瓦橋出城復還作亂焚掠坊市殺權知州推官髙逖逼曹州刺史李彦饒為帥彦饒曰汝欲吾為帥當用吾命禁止焚掠衆從之彦饒伏甲於室諸將入賀彦饒曰前日唱亂者數人而已遂執張諫等四人斬之其黨張審瓊帥衆大譟於建國門彦饒勒兵擊之盡誅其衆四百人軍州始定即日以軍州事牒節度推官韋儼權知具以状聞明宗以樞密使孔循知汴州収為亂者三千家悉誅之
監軍門
唐白居易請罷諸道監軍
長慶二年幽州兵陷弓髙先是弓髙守備甚嚴有中使夜至守將不内旦乃得入中使大詬怒賊諜知之他日偽遣人爲中使投夜至城下守将遽内之賊衆隨之遂陷弓髙又圍下博中書舎人白居易上言以為自幽鎮逆命朝廷徵諸道兵計十七八萬四面攻圍已逾半年王師無功賊勢猶盛弓髙既陷糧道不通下博深州饑窮日急蓋由節將太衆其心不齊莫肯率先逓相顧望請各置都監一人諸道監軍一時停罷如此則衆齊令一必有成功疏奏不省
諸節度逼於監軍不得専號令
穆宗之初即位也兩河略定蕭俛段文昌以為天下已太平漸宜消兵請密詔天下軍鎮有兵處每嵗百人之中限八人逃死穆宗方荒宴不以國事為意遂可其奏軍士落籍者衆皆聚山澤為盗及朱克融王庭湊作亂詔徴諸道兵討之諸道兵既少皆臨時召募烏合之衆又諸節度既有監軍其領偏師者亦置中使監陳主將不得專號令戰小勝則飛驛奏捷自以為功不勝則廹脅主将以罪歸之悉擇軍中驍勇以自衛遣羸懦者就戰故每戰多敗雖以諸道十五萬之衆裴度元臣宿望烏重𦙍李光顔皆當時名将討幽鎮萬餘之衆屯守踰年竟無成功財竭力盡崔植杜元頴王播為相皆庸才無逺略史憲誠既逼殺田布朝廷不能討遂並朱克融王庭湊以節龯授之由是再失河朔訖於唐亡不能復取
劉悟為監軍陵轢作亂
昭義監軍劉承偕恃恩陵轢節度使劉悟數衆辱之又縱其下亂法隂與磁州刺史張汶謀縛悟送闕下以汶代之悟知之諷其軍士作亂殺汶圍承偕欲殺之幕僚賈直言入責悟曰公所為如是欲效李司空邪此軍中安知無如公者使李司空有知得無笑公於地下乎悟遂謝直言救免承偕囚之府舍
裴度請斬劉承偕
裴度至長安見上謝討賊無功先是穆宗詔劉悟送劉承偕詣京師悟託以軍情不時奉詔穆宗問度宜如何處置度對曰承偕在昭義驕縱不法臣盡知之陛下必欲収天下心止應下半紙詔書具陳承偕驕縦之罪令悟集将士斬之則藩鎮之臣孰不思為陛下効死非獨悟也穆宗俛首良乆曰朕不惜承偕然太后以為養子卿更思其次度乃與王播等奏請流承偕於逺州必得出穆宗從之後月餘悟乃釋承偕
監軍激士卒殺李綘
太和四年南詔之寇成都也詔山南西道發兵救之興元兵少節度使李絳募兵千人赴之未至蠻退而還興元兵有常額詔新募兵悉罷之絳悉召新軍諭以詔㫖而遣之仍賜以廩麥皆怏怏而退往辭監軍監軍楊叔元素惡絳不奉已以賜物薄激之衆怒大譟掠庫兵趨使牙絳方與僚佐宴不為備走登北城或勸縋而出絳曰吾為元帥豈可逃去牙將王景延與賊力戰死絳與推官趙存約及觀察判官薛齊皆為亂兵所害賊遂屠絳家叔元奏絳収新軍募直以致亂是時三省官上疏共論李絳之寃諫議大夫孔敏行具陳叔元激怒亂兵文宗始悟
李德𥙿約監軍不得預軍政
㑹昌四年初李德𥙿以韓全義以來将帥出征屢敗其𡚁有三一者詔令下軍前者日有三四宰相多不預聞二者監軍各以意見指揮軍事將帥不得専進退三者每軍各有宦者為監使悉𨕖軍中驍勇數百為牙隊其在陳戰鬭者皆怯弱之士每戰監使自有信旗乘高立馬以牙隊自衛視軍勢小却輒引旗先走陳従而潰徳𥙿乃與樞宻使楊欽義劉行深議約敕監軍不得預軍政每兵千人聽監使取十人自衛有功随例霑賞二樞密皆以為然白武宗行之自禦回鶻至澤潞罷兵皆守此制自非中書進詔意更無它詔自中出者號令既簡將帥得以施其謀略故所向有功
宣宗敕戎臣失律并坐監軍
大中九年浙東軍亂逐觀察使李訥訥性卞急遇将士不以禮故亂作貶李訥為朗州刺史監軍王宗景杖四十配恭陵仍詔自今戎臣失律并坐監軍
張承業惜庫錢以養戰士
後梁貞明三年晉王還晉陽王連嵗出征凡軍府政事一委監軍使張承業承業勸課農桑畜積金穀収市兵馬徵租行法不寛貴戚由是軍城肅清饋餉不乏王或時須錢蒱博及給使伶人而承業靳之王乃置酒錢庫令其子繼岌為承業舞承業以寳帶及幣馬贈之王指錢積呼繼岌小名謂承業曰和哥乏錢七哥宜以錢一積與之帶馬未為厚也承業曰郎君纒頭皆出承業俸禄此錢大王所以養戰士也承業不敢以公物為私禮王不悅慿酒以語侵之承業怒曰僕老敕使耳非為子孫計惜此庫錢所以佐王成霸業也不然王自取用之何問僕為不過財盡人散一無所成耳王怒顧李紹榮索劒承業起挽王衣泣曰僕受先王顧託之命誓為國家誅汴賊若以惜庫物死於王手僕下見先王無愧矣今日就王請死曹太夫人聞之遽令召王王入宫太夫人使人謝承業曰小兒忤特進適已笞之矣明日太夫人與王俱至承業第謝之未㡬承制授承業開府儀同三司左衛上将軍燕國公承業固辭不受但稱唐官以至終身
監軍譖李建及以私財賞軍
六年晉王自得魏州以李建及為魏博内外牙都將建及為人忠壮所得賞賜悉分士卒與同甘苦故能得其死力所向立功同列疾之宦者韋令圖監建及軍譖於晉王曰建及以私財驟施此其志不小不可使將牙兵王疑之建及知之自恃無它行之自若王罷建及軍職以為代州刺史
梁王以段凝監軍於河上
後唐同光元年初梁主遣段凝監大軍於河上敬翔李振屡請罷之梁主曰凝未有過振曰俟其有過則社稷危矣至是凝厚賂趙張求為招討使翔振力争以為不可趙張主之竟代王彦章為北面招討使於是宿将憤怒士卒亦不服天下兵馬副元帥張宗奭言於梁主曰臣為副元帥雖衰朽猶足為陛下扞禦北方段凝晚進功名未能服人衆議詾詾恐貽國家深憂敬翔曰將帥繫國安危今國勢已爾陛下豈可尚不留意邪梁主皆不聽
南唐韓熈載諫唐主用監軍
後周顯德三年唐主命諸道兵馬元帥齊王景達將兵拒周以陳覺為監軍使前武安節度使邊鎬為應援都軍使中書舎人韓熈載上書曰信莫信於親王重莫重於元帥安用監軍使為唐主不從
馬政門
唐張萬嵗王毛仲善牧養
開元十三年初隋末國馬皆為盗賊及戎狄所掠唐初纔得牝馬三千匹於赤㟁澤徙之隴右命太僕張萬嵗掌之萬嵗善於其職自貞觀至麟德馬蕃息及七十萬匹分為八坊四十八監各置使以領之是時天下以一縑易一馬垂拱以後馬潛耗大半明皇初即位牧馬有二十四萬匹以太僕卿王毛仲為内外閑廐使至是有馬四十三萬匹牛羊稱是明皇東封以牧馬數萬匹從色别為羣望之如雲錦明皇嘉毛仲之功加開府儀同三司
王忠嗣髙估價以市胡馬
天寳五載以王忠嗣為河西隴右節度使兼知朔方河東節度事忠嗣始在朔方河東每互市髙估馬價諸胡聞之争賣馬於唐忠嗣皆買之由是胡馬少唐兵益壮及徙隴右河西復請分朔方河東馬九千匹以實之其軍亦壯忠嗣杖四節控制萬里天下勁兵重鎮皆在掌握與吐蕃戰於青海積石皆大捷又討吐谷渾於墨離軍虜其全部而歸
回紇以一馬易四十縑
大厯八年回紇自乾元以来嵗求和市每一馬易四十縑動至數萬匹馬皆駑瘠無用朝廷苦之所市多不能盡其數回紇待遣繼至者常不絶於鴻臚至是代宗欲悅其意命盡市之回紇辭歸載賜遺及馬價共用車千餘乘
後唐明宗縁邊置場市党項馬
天成四年初令縁邊置場市党項馬不令詣闕先是党項皆詣闕以貢馬為名國家約其直酬之加以館穀賜與嵗費五十餘萬緡有司苦其耗蠧故止之
范延光請縁邊市馬給劵
長興四年范延光馮贇奏西北諸胡賣馬者往来如織日用絹無慮五千匹計耗國用十之七請委縁邊鎮戍擇諸胡所賣馬良者給劵具数以聞明宗從之
後漢髙祖市民馬於河南
天福十二年契丹之滅晉也驅戰馬二萬匹歸其國至是漢兵乏馬詔市士民馬於河南諸道不經剽掠者
通鑑總𩔖卷十二下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三上 宋 沈樞 撰興獄門
漢寒朗力言楚獄之寃
永平十四年楚王英與方士造作圗書有逆謀事覺英自殺是時窮治楚獄遂至累年其辭語相連自京師親戚諸侯州郡豪傑及考案吏阿附坐死徙者以千數而繫獄者尚數千人顔忠王平辭引隧鄉侯耿建朗陵侯臧信濩澤侯鄧鯉曲成侯劉建建等辭未嘗與忠平相見是時明帝怒甚吏皆惶恐諸所連及率一切陷入無敢以情恕者侍御史寒朗心傷其寃試以建等物色獨問忠平而二人錯愕不能對朗知其詐乃上言建等無姦専為忠平所誣疑天下無辜𩔖多如此明帝曰即如是忠平何故引之對曰忠平自知所犯不道故多有虚引冀以自明明帝曰即如是何不早奏對曰臣恐海内别有發其姦者明帝怒曰吏持兩端促提下捶之左右方引去朗曰願一言而死明帝曰誰與共為章對曰臣獨作之明帝曰何以不與三府議對曰臣自知當必族滅不敢多汚染人明帝曰何故族滅對曰臣考事一年不能窮盡姦狀反為罪人訟寃故知當族滅然臣所以言者誠冀陛下一覺悟而已臣見考囚在事者咸共言妖惡大故臣子所宜同疾今出之不如入之可無後責是以考一連十考十連百又公卿朝會陛下問以得失皆長跪言舊制大罪禍及九族陛下大恩裁止於身天下幸甚及其歸舍口雖不言而仰屋竊歎莫不知其多寃無敢啎陛下言者臣今所陳誠死無悔明帝意解詔遣朗出後二日車駕自幸洛陽獄録囚徒理出千餘人時天旱即大雨馬后亦以楚獄多濫乗間為帝言之明帝惻然感悟夜起彷徨由是多所降宥任城令汝南袁安遷楚郡太守到郡不入府先往案楚王英獄事理其無明驗者條上出之府丞掾史皆叩頭争以為阿附反虜法與同罪不可安曰如有不合太守自當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分别具奏明帝感悟即報許得出者四百餘家
唐天后盛開告宻之門
垂拱二年太后自徐敬業之反疑天下人多圗己又自以久専國事且内行不正知宗室大臣怨望心不服欲大誅殺以威之乃盛開告宻之門有告宻者臣下不得問皆給驛馬供五品食使詣行在雖農夫樵人皆得召見廩於客館所言或稱㫖則不次除官無實者不問於是四方告宻者蜂起人皆重足屏息有胡人索元禮知太后意因告宻召見擢為游擊將軍令案制獄元禮性殘忍推一人必令引數十百人太后數召見賞賜以張其權於是周興來俊臣之徒效之紛紛繼起相與私畜無賴數百人専以告宻為事欲陷一人輒令數處俱告事狀如一俊臣與司刑評事萬國俊共撰羅織經數千言教其徒網羅無辜織成反狀構造布置皆有支節太后得告宻者輒令元禮等推之競為訊囚酷法作大枷有定百脈突地吼死豬愁求破家反是實等名號或以椽闗手足而轉之謂之鳳皇曬翅或以物絆其腰引枷向前謂之驢駒㧞橛或使跪捧枷累甓其上謂之仙人獻果或使立髙木之上引枷尾向後謂之玉女登梯或倒縣石縋其首或以醋灌鼻每得囚輒先陳其械具以示之皆戰栗流汗望風自誣中外畏此數人甚於虎狼麟臺正字陳子昂上疏以為徐敬業首亂唱禍將息姦源窮其黨與遂使陛下大開詔獄重設嚴刑有迹涉嫌疑辭相逮引莫不窮捕考案至有姦人熒惑乗險相誣糾告疑似冀圖爵賞恐非伐罪弔人之意也伏見諸方告宻囚累百千軰及其窮竟百無一實陛下仁恕又屈法容之遂使姦惡之黨快意相讎睚眦之嫌即稱有宻一人被訟百人滿獄使者推捕冠蓋如市或謂陛下愛一人而害百人天下喁喁莫知寧所臣聞隋之末代天下猶平煬帝不悟遂使兵部尚書樊子蓋専行屠戮大窮黨與海内豪士無不罹殃遂至殺人如麻流血成澤於是雄傑並起而隋族亡矣夫大獄一起不能無濫寃人吁嗟感傷和氣羣生癘疫水旱隨之人既失業則禍亂之心怵然而生矣古者明王重慎刑罰蓋懼此也昔漢武帝時巫蠱獄起使太子奔走兵交宫闕無辜被害者以千萬數宗廟幾覆賴武帝得壺闗三老書廓然感悟夷江充三族餘獄不論天下以安爾古人云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伏願陛下念之太后不聽
周興誣奏魏𤣥同
永昌元年初髙宗之世周興以河陽令召見上欲加擢用或奏以非清流罷之興不知數於明堂俟命諸相皆無言魏𤣥同時同平章事謂之曰周明府可去矣興以為𤣥同沮已䘖之𤣥同素與裴炎善時人以其終始不渝謂之耐久朋周興奏誣𤣥同言太后老矣不若奉嗣君為耐久太后怒賜死于家監刑御史房濟謂𤣥同曰丈人何不告宻冀得召見可以自直𤣥同歎曰人殺殺亦復何殊豈能作告宻人邪乃就死
侯思止王𢎞義以告宻擢用
天授元年醴泉人侯思止始以賣餅為業後事髙元禮為僕素詭譎無賴恒州刺史裴貞杖一判司判司使思止告貞與舒王元名謀反元名坐廢徙和州貞亦族滅擢思止為游擊將軍時告宻者往往得五品思止求為御史太后曰卿不識字豈堪御史對曰獬豸何嘗識字但能觸邪耳太后悅即以為侍御史王𢎞義素無行嘗從隣舍乞瓜不與乃告縣官瓜田中有白兔縣官使人搜捕蹂踐瓜田立盡又遊趙貝見閭里耆老作邑齋遂告以謀反殺二百餘人擢授游擊將軍時置制獄於麗景門内入是獄者非死不出朝士人人自危相見莫敢交言道路以目或因入朝宻遭掩捕每朝輒與家人訣曰未知復相見否
來俊臣羅告狄仁傑等謀反
長壽元年左臺中丞來俊臣羅告同平章事任知古狄仁傑裴行本司農卿崔宣禮前文昌左丞盧獻御史中丞魏元忠潞州刺史李嗣真謀反仁傑對曰大周革命萬物惟新唐室舊臣甘從誅戮反是實俊臣乃少寛之侯思止鞫魏元忠元忠辭氣不屈思止怒命倒曵之元忠曰我薄命譬如墜驢足絓於鐙為所曵耳思止愈怒更曵之元忠曰侯思止汝若須魏元忠頭則截取何必使承反也狄仁傑既承反有司待報行刑不復嚴備仁傑裂衾帛書寃狀置綿衣中謂王徳壽曰天時方熱請授家人去其綿徳壽許之仁傑子光逺得書持之稱變得召見太后覽之以問俊臣對曰仁傑等苟無事實安肯承反太后使通事舍人周綝往視之俊臣又詐為仁傑等謝死表使綝奏之樂思晦男未十嵗沒入司農上變得召見太后問狀對曰臣父已死臣家已破但惜陛下法為俊臣等所弄陛下不信臣言乞擇朝臣之忠清陛下素所信任者為反狀以付俊臣無不承反矣太后意稍寤召見仁傑等問曰卿承反何也對曰不承則已死於拷掠矣太后曰何為作謝死表對曰無之出表示之乃知其詐於是出其七族俊臣與武承嗣等固請誅之太后不許俊臣乃獨稱行本罪尤重請誅之秋官郎中徐有功駮之以為明主有更生之恩俊臣不能將順虧損恩信殿中侍御史貴鄉霍獻可宣禮之甥也言於太后曰陛下不殺崔宣禮臣請隕命於前以頭觸殿階血流霑地以示為人臣不私其親太后皆不聴
武懿宗令思禮廣引朝士
神功元年箕州刺史劉思禮學相人於術士張憬藏憬藏謂思禮當歴箕州位至太師思禮念太師人臣極貴非佐命無以致之乃與洛州録事參軍綦連耀謀反隂結朝士託相術許人富貴俟其意悅因說以綦連耀有天命公必因之以得富貴鳳閣舍人王勮用思禮為箕州刺史明堂尉吉頊聞其謀以告來俊臣使上變告之太后使河内王武懿宗推之懿宗令思禮廣引朝士許免其死凡小忤意者皆引之於是思禮引同平章事李元素等凡三十六家皆海内名士窮楚毒以成其獄皆族誅之親舊連坐流竄者千餘人初懿宗寛思禮於外使誣引諸人諸人既誅然後收思禮思禮始悔之懿宗自天授以來太后數使之鞫獄喜誣陷人時人以為周來之亞來俊臣欲擅其功復羅告吉頊頊上變得召見僅免俊臣由是復用而頊亦以此得進俊臣黨人羅告司刑府史樊惎謀反誅之惎子訟寃於朝堂無敢理者乃援刀自刳其腹秋官侍郎劉如璿見之竊嘆而泣俊臣奏如璿黨惡逆下獄處以絞刑制流瀼州
姚元崇辨往時寃獄
太后謂侍臣曰頃者周興來俊臣按獄多連引朝臣云其謀反國有常法朕安敢違中間疑其不實使近臣就獄引問得其手狀皆自承服朕不以為疑自興俊臣死不復聞有反者然則前死者不有寃邪夏官侍郎姚元崇對曰自垂拱以來坐謀反者率皆興等羅織自以為功陛下使近臣問之近臣亦不自保何敢動揺所問者若有翻覆懼遭慘毒不若速死賴天啓聖心興等伏誅臣以百口為陛下保自今内外之臣無復反者若㣲有實狀臣請受知而不告之罪太后悅曰曏時宰相皆順成其事陷朕為淫刑之主聞卿所言深合朕心賜元崇錢千緡時人多為魏元忠訟寃者太后復召為肅政中丞元忠前後坐棄市流竄者四嘗侍宴太后問曰卿往者數負謗何也對曰臣猶鹿耳羅織之徒欲得臣肉為羹臣安所避之
李林甫别置推事院
天寳六載李林甫屢起大獄别置推事院於長安以楊釗有掖廷之親出入禁闥所言多聴乃引以為援擢為御史事有㣲涉東宫者皆指擿使之奏劾付羅希奭吉温鞫之釗因得逞其私志所擠陷誅夷者數百家皆釗發之幸太子仁孝謹静張垍髙力士常保護於明皇前故林甫終不能間也
治獄門
唐崔仁師以一身易十囚之死
貞觀元年青州有謀反者州縣逮捕支黨收繫滿獄詔殿中侍御史崔仁師覆按之仁師至悉脫去杻械與飲食湯沐寛慰之止坐其魁首十餘人餘皆釋之大理少卿孫伏伽謂仁師曰足下平反者多人情誰不貪生恐見徒侣得免未肯甘心深為足下憂之仁師曰凡治獄當以平恕為本豈可自規免罪知其寃而不為伸邪萬一闇短誤有所縱以一身易十囚之死亦所願也伏伽慙而退及敕使至更訊諸囚皆曰崔公平恕事無枉濫請速就死無一人異辭者
太宗鑒煬帝濫刑
五年太宗嘗與侍臣論獄魏徵曰煬帝時嘗有盗發帝令於士澄捕之少涉疑似皆拷訊取服凡二千餘人帝悉令斬之大理丞張元濟怪其多試尋其狀内五人嘗為盗餘皆平民竟不敢執奏盡殺之太宗曰此豈唯煬帝無道其臣亦不盡忠君臣如此何得不亡公等宜戒之
人主好寛則寛好急則急
十一年自張藴古之死法官以出罪為戒時有失入者又不加罪太宗嘗問大理卿劉徳威曰近日刑網稍宻何也對曰此在主上不在羣臣人主好寛則寛好急則急律文失入減三等失出減五等今失入無辜失出更獲大罪是以吏各自免競就深文非有教使之然畏罪故耳陛下倘一斷以律則此風立變矣太宗悅從之由是斷獄平允
唐卿所處本自無寃
二十三年髙宗問大理卿唐臨繫囚之數對曰見囚五十餘人唯二人應死髙宗悅髙宗嘗録繫囚前卿所處者多號呼稱寃臨所處者獨無言髙宗怪問其故因曰唐卿所處本自無寃髙宗歎息良久日治獄者不當如是耶
狄仁傑奏活死囚
垂拱四年狄仁傑為豫州刺史時治越王貞黨與當坐者六七百家籍沒者五千口司刑趣使行刑仁傑宻奏彼皆詿誤臣欲顯奏似為逆人申理知而不言恐乖陛下仁恤之㫖太后特原之皆流豐州道過寧州寧州父老迎勞之曰我狄使君活汝邪相攜哭於徳政碑下設齋三日而後行
徐有功李日知俱尚平恕
天授元年時法官競為深酷唯司刑丞徐有功杜景儉獨存平恕被告者皆曰遇來侯必死遇徐杜必生有功初為蒲州司法以寛為治不施𫾣扑吏相約有犯徐司法杖者衆共斥之迨官滿不杖一人職事亦修累遷司刑丞酷吏所誣構者有功皆為直之前後所活數十百家嘗廷爭獄事太后厲色詰之左右為戰栗有功神色不撓爭之彌切太后雖好殺知有功正直甚敬憚之司刑丞李日知亦尚平恕少卿胡元禮欲殺一囚日知以為不可往復數四元禮怒曰元禮不離刑曹此囚終無生理日知曰日知不離刑曹此囚終無死法竟以兩狀列上日知果直
徐有功不敢枉法
道州刺史李行褒兄弟為酷吏所陷當族秋官郎中徐有功固爭不能得秋官侍郎周興奏有功故出反囚當斬太后雖不許亦免有功官然太后雅重有功久之復起為侍御史有功伏地流涕固辭曰臣聞鹿走山林而命懸庖厨勢使之然也陛下以臣為法官臣不敢枉陛下法必死是官矣太后固授之逺近聞者相賀
徐堅乞依法覆奏併擇法官
長壽元年萬年主簿徐堅上疏以為書有五聴之道令著三覆之奏竊見比有敕推按反者令使者得實即行斬決人命至重死不再生萬一懐枉吞聲赤族豈不痛哉此不足肅姦逆而明典刑適所以長威福而生疑懼臣望絶此處分依法覆奏又法官之任宜加簡擇有用法寛平為百姓所稱者願親而任之有處事深酷不允人望者願疎而退之
朱敬則周矩諫天后
太后自垂拱以來任用酷吏先誅唐宗室貴戚數百人次及大臣數百家其刺史郎將以下不可勝數每除一官户婢竊相謂曰朴又來矣不旬月輒遭掩捕族誅右補闕朱敬則以太后本任威刑以禁異議今既革命衆心已定宜省刑尚寛乃上疏以為自文明草昧天地屯䝉三叔流言四凶構難不設鉤距無以應天順人不切刑名不可摧姦息暴故置神器開告端曲直之影必呈包藏之心盡露神道助直無罪不除蒼生晏然紫宸易主然而急趣無善迹促柱少和聲向時之妙策乃當今之芻狗也伏願覽秦漢之得失考時事之合宜審糟粕之可遺覺蘧廬之須毁去萋菲之牙角頓姦險之鋒芒窒羅織之源掃朋黨之迹使天下蒼生坦然大悅豈不樂哉太后善之賜帛二百段侍御史周矩上疏曰推劾之吏皆相矜以虐泥耳籠頭枷研楔轂摺膺籖爪懸髮薫耳號曰獄持或累日節食連宵緩問晝夜揺撼使不得眠號曰宿囚此等既非木石且救目前茍求賖死臣竊聴輿議皆稱天下太平何苦須反但不勝楚毒自誣耳願陛下察之今滿朝側息不安皆以為陛下朝與之宻夕與之讎不可保也周用仁而昌秦用刑而亡願陛下緩刑用仁天下幸甚太后頗采其言制獄稍衰
徐有功以失出獲罪
二年是時告宻者皆誘人奴婢告其主以求功賞竇徳妃父孝諶為潤州刺史有奴妄為妖異以恐徳妃母龎氏龎氏懼奴請夜祠禱解因發其事下監察御史薛季昶按之季昶誣奏以為與徳妃同祝詛先涕泣不自勝乃言曰龎氏所為臣子所不忍道龎氏當斬其子希瑊詣侍御史徐有功訟寃有功諜所司停刑上奏論之以為無罪季昶奏有功阿黨惡逆請付法法司處有功罪當絞令史以白有功有功嘆曰豈我獨死諸人永不死邪既食掩扇而寢人以有功茍自强必内憂懼宻伺之方熟寢太后召有功迎謂曰卿比按獄失出何多對曰失出人臣之小過好生聖人之大徳太后黙然由是龎氏得減死與其三子皆流嶺南孝諶貶羅州司馬有功亦除名
張釋之處其易徐有功處其難
萬嵗通天元年太后思徐有功用法平擢拜殿中侍御史逺近聞者無不相賀鹿城主簿潘好禮著論稱有功蹈道依仁固守誠節不以貴賤死生易其操履設客問曰徐公於今誰與為比主人曰四海至廣人物至多若所聞見則一人而已當於古人中求之客曰何如張釋之主人曰釋之所行者甚易徐公所行者甚難難易之間優劣見矣張公逢漢文之時天下無事至如盗髙廟玉環及渭橋驚馬守法而已豈不易哉徐公逢革命之秋屬惟新之運唐朝遺老或包藏禍心使人主有疑如周興來俊臣乃堯年之四凶也崇飾惡言以誣盛徳而徐公守死善道深相明白幾陷囹圄數挂網羅此吾子所聞豈不難哉客曰使為司刑卿乃得展其才矣主人曰吾子徒見徐公用法平允謂可置司刑僕覩其人方寸之地何所不容若其用之何事不可豈直司刑而已哉
宋璟請推按韋月將
神龍二年處士韋月將上書告武三思潛通宫掖必為逆亂中宗大怒命斬之黄門侍郎宋璟奏請推按中宗益怒不及整巾屣履出側門謂璟曰朕謂已斬乃猶未邪命趨斬之璟曰人言中宫私於三思陛下不問而誅之臣恐天下必有竊議固請按之中宗不許璟曰必欲斬月將請先斬臣不然臣終不敢奉詔中宗怒少解蘇珦徐堅尹思貞皆以為方夏行戮有違時令中宗乃命與杖流嶺南過秋分一日平曉廣州都督周仁軌斬之御史天夫李承嘉附武三思詆尹思貞於朝思貞曰公附會姦臣將圗不軌先除忠臣邪承嘉怒劾奏思貞出為青州刺史或謂思貞曰公平日訥於言及廷折承嘉何其敏邪思貞曰物不能鳴者激之則鳴承嘉恃威權相陵僕義不受屈亦不知言之從何而至也武三思惡宋璟出之
明皇思徐有功用法平直
開元二年明皇思徐有功用法平直以其子惀為恭陵令竇孝諶之子光禄卿希瑊等請以己官爵讓惀以報其徳由是惀累遷申王府司馬
李朝𨼆奏免裴景仙死
十年武彊令裴景仙坐贜五千匹事覺亡命明皇怒命集衆斬之大理卿李朝𨼆奏景仙贜皆乞取罪不至死又其曽祖寂有建義大功載初中以非罪破家惟景仙獨存今為承嫡宜宥其死投之荒逺其辭略曰十代宥賢功實宜録一門絶祀情或可哀制令杖殺朝𨼆又奏曰生殺之柄人主得専輕重有條臣下當守今若乞取得罪便處斬刑後有枉法當科欲加何辟所以為國惜法期守律文非敢以法隨人曲矜仙命又曰若寂勲都棄仙罪特加則叔向之賢何足稱者若敖之不其餒而明皇乃許之杖景仙一百流嶺南惡處
李林甫用羅鉗吉網
天寳四載李適之與李林甫爭權有隙適之領兵部尚書林甫使人發兵部銓曹姦利事收吏付京兆與御史對鞫之數日竟不得其情京兆尹蕭炅使法曹吉温鞫之温入院先取二重囚訊之或杖或壓號呼之聲所不忍聞皆曰茍存餘生乞紙盡荅其部吏素聞温之慘酷引入皆自誣服無敢違温意者頃刻而獄成驗囚無榜掠之迹及林甫欲除不附己者求治獄吏炅薦温於林甫林甫得之大喜温常曰若遇知己南山白額虎不足縛也時又有羅希奭為吏深刻林甫引之自御史臺主簿再遷殿中侍御史二人皆隨林甫所欲深淺鍜鍊成獄無能自脫者時人謂之羅鉗吉網
馬植言赦宥太寛
大中元年宣宗以旱故命同平章事盧商與御史中丞封敖疎理京城繫囚大理卿馬植奏稱盧商等務行寛宥凡抵極法者一切免死彼官典犯贓及故殺人平日大赦所不免今因疎理而原之使貪吏無所懲畏死者衘寃無告恐非所以消旱災致和氣也昔周饑克殷而年豐衞旱討邢而雨降是則誅罪戮姦式合天意雪寃決滯乃副聖心也乞再加裁定詔兩省五品以上議之左諫議大夫張鷺等上言陛下以旱理繫囚慮有寃滯今所原死罪無寃可雪恐凶險僥倖之徒常思水旱為災宜如馬植所奏詔從之皆論如法
後周世宗録囚如神
顯徳二年世宗親録囚於内苑有汝州民馬遇父及弟為吏所寃死屢經覆按不能自伸世宗臨問始得其實人以為神由是諸長吏無不親察獄訟
濫刑門
司馬温公論漢宣帝濫趙蓋韓楊之誅
以孝宣之明魏相丙吉為丞相于定國為廷尉而趙蓋韓楊之死皆不厭衆心惜哉其為善政之累大矣周官司寇之法有議賢議能若廣漢延壽之治民可不謂能乎寛饒惲之剛直可不謂賢乎然則雖有死罪猶將宥之况罪不足以死乎揚子以韓馮翊之愬蕭為臣之自失夫所以使延壽犯上者望之激之也上不之察而延壽獨䝉其辜不亦甚哉
晉元帝濫殺淳于伯
建興四年丞相睿聞長安不守出師露次躬擐甲胄移檄四方刻日北征以漕運稽期斬督運令史淳于伯刑者以刀拭柱血逆流上至柱末二丈餘而下觀者咸以為寃丞相司直劉隗上言伯罪不至死請免從事中郎周莚等官於是右將軍王導等上疏引咎請解職睿曰政刑失中皆吾闇塞所致一無所問
前秦苻生不肯禳災
晉穆帝永和十二年六月秦主生下詔曰朕嗣統已來有何不善而謗讟之音扇滿天下殺不過千而謂之殘虐行者比肩未足為希方當峻刑極罰復如朕何自去春以來潼關之西至于長安虎狼為暴晝則斷道夜則發屋不食六畜専務食人凡殺七百餘人民廢耕桑相聚邑居而為害不息秦羣臣奏請禳災生曰野獸饑則食人飽當自止何禳之有且天豈不愛民哉正以犯罪者多故助朕殺之耳
苻生濫殺
升平元年秦主生夢大魚食蒲又長安謡曰東海大魚化為龍男皆為王女為公生乃誅太師録尚書事廣甯公魚遵并其七子十孫生飲酒無晝夜乘醉多所殺戮自以眇目諱言殘缺偏隻少無不具之𩔖誤犯而死者不可勝數嘗問左右曰自吾臨天下汝外間何所聞或對曰聖明宰世賞罰明當天下唯歌太平怒曰汝媚我也引而斬之他日又問或對曰陛下刑罰㣲過又怒曰汝謗我也亦斬之勲舊親戚誅之殆盡羣臣得保一日如度十年太史令康權言於生曰昨夜三月並出孛星入太㣲連東井自去月上旬沈隂不雨以至於今將有下人謀上之禍生怒以為妖言撲殺之東海王堅率兵廢為越王
齊髙宗戒東昏侯
永元元年初髙宗臨殂以隆昌事戒帝曰作事不可在人後故帝數與近習謀誅大臣皆發於倉猝決意無疑於是大臣人人莫能自保
梁武帝溺於慈愛
大同十一年上敦尚文雅疎簡刑法自公卿大臣咸不以鞫獄為意又専精佛戒每斷重罪則終日不懌或謀反逆事覺亦泣而宥之由是王侯益横或白晝殺人於都街或暮夜公行剽掠有罪亡命者匿於王家有司不敢搜捕上深知其弊而溺於慈愛不能禁也
北齊顯祖殘忍
陳髙祖永定二年北齊顯祖性殘忍有司訊囚莫不嚴酷或燒犁耳使立其上或燒車釭使以臂貫之既不勝苦皆至誣伏唯三公郎中武强蘇瓊歴職中外所至皆以寛平為治時趙州及清河屢有人告謀反者前後皆付瓊推檢事多申雪尚書崔昂謂瓊曰若欲立功名當更思餘理數雪反逆身命何輕瓊正色曰所雪者寃枉耳不縱反逆也昂大慙
聴太史之奏殺諸元
三年齊太史奏今年當除舊布新齊主問於特進彭城公元韶曰漢光武何故中興對曰為誅諸劉不盡於是齊主悉殺諸元以厭之誅始平公元世哲等二十五家囚韶等十九家韶幽於地牢絶食㗖衣袖而死
盡殺諸元
齊顯祖將如晉陽乃盡誅諸元或祖父為王或身嘗貴顯皆斬於東市其嬰兒投於空中承之以矟前後死者凡七百二十一人悉棄尸漳水剖魚者往往得人爪甲鄴下為之久不食魚使元黄頭與諸囚自金鳳臺各乘紙鴟以飛黄頭獨能至紫陌乃墮仍付御史中丞畢義雲餓殺之惟元蠻元文遥等數家獲免定襄令元景安欲請改姓髙氏其從兄景皓曰安有棄其本宗而從人之姓者乎丈夫寧可玉碎何能瓦全景安以其言白帝帝收景皓誅之賜景安姓髙氏
周宣帝殺王軌等
陳宣帝大建十一年周主從容問鄭譯曰我脚杖痕誰所為也對曰事由烏丸軌宇文孝伯因言軌捋須事帝使内史杜慶信就州殺軌元巖不肯署詔御正中大夫顔之儀切諫帝不聴巖進繼之脫巾頓顙三拜三進帝曰汝欲黨烏丸軌邪巖曰臣非黨軌正恐濫誅失天下之望帝怒使閹豎搏其面軌遂死巖亦廢于家逺近知與不知皆為軌流涕周主之為太子也上柱國尉遲運為宫正數進諫不用又與王軌宇文孝伯宇文神舉皆為髙祖所親待太子疑其同毁己他日帝託以齊王憲事讓孝伯曰公知齊王謀反何以不言對曰臣知齊王忠於社稷為羣小所譖言必不用所以不言且先帝付囑㣲臣唯令輔導陛下今諫而不從實負顧託以此為罪是所甘心帝大慙俯首不語命將出賜死于家時宇文神舉為并州刺史帝遣使就州酖殺之尉遲運至秦州亦以憂死
隋煬帝誅髙熲等
大業三年帝欲誇示突厥令宇文愷為大帳其下可坐數千人遂御大帳備儀衞宴啓民及其部落作㪚樂諸胡駭悅帝賜啓民贊拜不名位在諸侯王上又詔發丁男百餘萬築長城蘇威諫帝不聴又徵㪚樂太常卿髙熲諫不聼退謂太常丞李懿曰周天元以好樂而亡殷鑒不逺安可復爾熲又以帝遇啓民過厚謂太府卿何稠曰此虜頗知中國虚實山川險易恐為後患又謂觀王雄曰近日朝廷殊無綱紀禮部尚書宇文㢸私謂熲曰天元之侈以今方之不亦甚乎又言長城之役幸非急務光禄大夫賀若弼亦私議宴可汗太侈並為人所奏帝以為誹謗朝政髙熲宇文㢸賀若弼皆坐誅熲諸子徙邊弼妻子沒官為奴婢事連蘇威亦坐免官熲有文武大略明達世務執政將二十年朝野推服及死天下莫不傷之
唐太宗斬盧祖尚
貞觀二年交州都督遂安公壽以貪得罪上以瀛州刺史盧祖尚才兼文武亷平公直徵入朝諭以交趾久不得人須卿鎮撫祖尚拜謝而出既而悔之辭以舊疾上遣杜如晦等諭㫖曰匹夫猶敦然諾奈何既許朕而復悔之祖尚固辭戊子上復引見諭之祖尚固執不可上大怒曰我使人不行何以為政命斬於朝堂尋悔之他日與侍臣論齊文宣帝何如人魏徵對曰文宣狂暴然人與之爭事理屈則從之有前青州長史魏愷使於梁還除光州長史不肯行楊遵彦奏之文宣怒召而責之愷曰臣先任大州長史使還有勞無過更得小州此臣所以不行也文宣顧謂遵彦曰其言有理卿赦之此其所長也上曰然曏者盧祖尚雖失人臣之義朕殺之亦為太暴由此言之不如文宣矣命復其官䕃
斬張藴古
五年河内人李好徳得心疾妄為妖言詔按其事大理丞張藴古奏好徳被疾有徵法不當坐治書侍御史權萬紀劾奏藴古貫在相州好徳之兄厚徳為其刺史情在阿縱按事不實上怒命斬之於市既而悔之因詔自今有死罪雖令即決仍三覆奏乃行刑
陳子昂論獄官急刑
永昌元年右衞胄曹參軍陳子昂上疏以為周頌成康漢稱文景皆以能措刑故也今陛下之政雖盡善矣然比者大獄増多逆徒滋廣愚臣頑昧初謂皆實乃去月十五日陛下特察繫囚李珍等無罪百僚慶悅皆賀聖明臣乃知亦有無罪之人挂於疎網者陛下務在寛典獄官務在急刑又九月二十一日敕免楚金等死初有風雨變為景雲臣聞隂慘者刑也陽舒者徳也聖人法天天亦助聖天意如此陛下豈可不承順之哉今又隂雨臣恐過在獄官凡繫獄之囚陛下何不悉召見之自詰其罪罪有實者顯示明刑濫者嚴懲獄吏使天下咸服人知政刑豈非至徳克明哉
周興羅告
天授元年武承嗣使周興羅告隋州刺史澤王上金舒州刺史許王素節謀反徵詣行在素節發舒州聞遭喪哭者歎曰病死何可得乃更哭邪至龍門縊殺之上金自殺悉誅其諸子及支黨
武后誅唐之宗室殆盡
八月甲寅殺太子少保納言裴居道癸亥殺尚書左丞張行亷辛未殺南安王頴等宗室十二人鞭殺故太子賢二子唐之宗室於是殆盡矣其幼弱存者亦流嶺南又誅其親黨數百家惟千金長公主以巧媚得全自請為太后女仍改姓武氏太后愛之更號延安大長公主
李嗣真論酷吏縱横
二年御史中丞李嗣真以酷吏縱横上疏以為今告事紛紜虚多實少恐有凶慝隂謀離間陛下君臣古者獄成公卿參聴王必三宥然後行刑比日獄官單車奉使推鞫既定法家依斷不令重推或臨時専決不復聞奏如此則權由臣下非審慎之法儻有寃濫何由可知况以九品之官専命推覆操殺生之柄竊人主之威案覆既不在秋官省審復不由門下國之利器輕以假人恐為社稷之禍太后不聴
周興來俊臣索元禮競為暴刻
或告周興與丘神勣通謀太后命來俊臣鞫之俊臣與興方推事對食謂興曰囚多不承當為何法興曰此甚易耳取大甕以炭四周炙之令囚入中何事不承俊臣乃索大甕火圍如興法因起謂興曰有内狀推兄請兄入此甕興惶恐叩頭服罪法當死太后原之流興嶺南在道為仇家所殺興與索元禮來俊臣競為暴刻興元禮所殺各數千人俊臣所破千餘家元禮殘酷尤甚太后亦殺之以慰人望
來俊臣殺雲𢎞嗣
九月乙亥殺岐州刺史雲𢎞嗣來俊臣鞫之不問一欵先斷其首乃偽立案奏之其殺張䖍勗亦然敕㫖皆依海内鉗口
羅織之黨不振
長壽元年太后自垂拱以來任用酷吏先誅唐宗室貴戚數百人次及大臣數百家其刺史郎將以下不可勝數每除一官户婢竊相謂曰朴又來矣不旬月輒遭掩捕族誅監察御史嚴善思公直敢言時告宻者不可勝數太后亦厭其煩命善思按問引虚伏罪者八百五十餘人羅織之黨為之不振
獄持宿囚之號
侍御史周矩上疏曰推劾之吏皆相矜以虐泥耳籠頭枷研楔轂摺膺籖𤓰懸髪薫耳號曰獄持或累日節食連宵緩問晝夜揺撼使不得眠號曰宿囚此等既非木石且救目前茍求賖死臣竊聼輿議皆稱天下太平何苦須反豈被告者盡是英雄欲求帝王耶但不勝楚毒自誣耳願陛下察之太后頗采其言制獄稍衰
安金藏剖心
二年前尚方監裴匪躬内常侍范雲仙坐私謁皇嗣腰斬於市自是公卿以下皆不得見又有告皇嗣潛有異謀者太后命來俊臣鞫其左右左右不勝楚毒皆欲自誣太常工人安金藏大呼謂俊臣曰公既不信金藏之言請剖心以明皇嗣不反即引佩刀自剖其胸五藏皆出流血被地太后聞之令轝入宫中使醫内五藏以桑皮線縫之傅以藥經宿始蘇太后親臨視之歎曰吾有子不能自明使汝至此即命俊臣停推睿宗由是得免
仇家爭噉來俊臣肉
神功元年來俊臣倚勢貪淫前後羅織誅人不可勝計自宰相以下籍其姓名而取之自言才比石勒欲羅告武氏諸王及太平公主又欲誣皇嗣及廬陵王與南北牙同反冀因此盗國權河東人衞遂忠告之諸武及太平公主恐懼共發其罪繫獄有司處以極刑太后欲赦之奏上三日不出太后遊苑中吉頊執轡太后問以外事對曰外人唯怪來俊臣奏不下太后曰俊臣有功於國朕方思之頊曰俊臣聚結不逞誣構良善贓賄如山寃魂塞路國之賊也何足惜哉太后乃下其奏俊臣棄市仇家爭噉俊臣之肉斯須而盡抉眼剥面披腹出心騰蹋成泥太后知天下惡之乃下制數其罪惡且曰宜加赤族之誅以雪蒼生之憤可準法籍沒其家士民皆賀於路曰自今眠者皆始帖席矣
武三思殺五王
神龍二年武三思隂令人疏皇后穢行牓於天津橋請加廢黜中宗大怒命李承嘉窮覈其事承嘉奏言敬暉桓彦範張柬之袁恕已崔𤣥暐使人為之雖云廢后實謀大逆請族誅之三思又使安樂公主譖之於内侍御史鄭愔言之於外中宗命法司結竟中宗以暉等嘗賜鐵劵許以不死乃長流暉於瓊州彦範於瀼州柬之於瀧州恕已於環州𤣥暉於古州子弟年十六以上皆流嶺外三思又諷太子上表請夷暉等三族中宗不許崔湜說三思曰暉等異日北歸終為後患不如遣使矯制殺之三思問誰可使者湜薦大理正周利用乃以利用攝右臺侍御史奉使嶺外比至柬之𤣥暐已死遇彦範於貴州令左右縛之曳於竹槎之上肉盡至骨然後杖殺得暉冎而殺之恕已素服黄金利用逼之使飲野葛汁盡數升不死不勝毒憤掊地爪甲殆盡乃捶殺之三思既殺五王權傾人主常言我不知代間何者謂之善人何者謂之惡人但於我善者則為善人於我惡者則為惡人耳時宗楚客宗晉卿紀處訥甘元柬皆為三思羽翼周利用冉祖雍李俊光宋之遜姚紹之皆為三思耳目時人謂之五狗
程行湛請禁錮酷吏子孫
開元十三年御史大夫程行湛奏周朝酷吏來俊臣等二十三人情狀尤重子孫請皆禁錮傅遊藝等四人差輕子孫不聽近任從之
陸贄諫殺竇參
貞元九年初竇參惡李巽出為常州刺史及參貶郴州巽為湖南觀察使汴州節度使劉士寧遺參絹五十匹巽奏參交結藩鎮上大怒欲殺參陸贄以為參罪不至死上乃止既而復遣中使謂贄曰參交結中外其意難測社稷事重卿速進文書處分贄上言參朝廷大臣誅之不可無名昔劉晏之死罪不明白至使衆議為之憤邑叛臣得以為辭參貪縱之罪天下共知至於潛懐異圗事跡曖昧若不推鞫遽加重辟駭動不細三月更貶參驩州司馬男女皆配流上又命理其親黨贄奏罪有首從法有重輕參既䝉宥親黨亦應末減況參得罪之初私黨並已連坐人心久定請更不問從之上又欲籍其家貲贄曰在法反逆者盡沒其財贓汚者止徵所犯皆須結正施刑然後收籍今罪法未詳陛下已存恵貸若簿録其家恐以財傷義時宦官左右恨參尤深謗毁不已參未至驩州竟賜死於路竇申杖殺貨財奴婢悉傳送京師
宦官深怨李訓等
太和九年十二月庚辰文宗問宰相坊市安未李石對曰漸安然比日寒冽特甚盖刑殺太過所致鄭覃曰罪人周親前已皆死其餘殆不足問時宦者深怨李訓等凡與之有瓜葛親或蹔䝉奬引者誅貶不已故二相言之
令狐楚請王涯等家族
開成元年左僕射令狐楚從容奏王涯等既伏辜其家夷滅遺骸棄捐請官為收以順陽和之氣文宗慘然久之命京兆收葬涯等十一人於城西各賜衣一襲仇士良潛使人發之棄骨於渭水
李徳裕諫武宗誅宰相
會昌元年初知樞宻劉𢎞逸薛季稜有寵於文宗武宗之立非二人及宰相意故楊嗣復李珏皆為觀察使賜𢎞逸季稜死遣中使就潭桂州誅嗣復及珏户部尚書杜悰奔馬見李徳裕曰天子年少新即位兹事不宜手滑徳裕入奏以為徳宗疑劉晏動揺東宫而殺之中外咸以為寃兩河不臣者由兹恐懼得以為辭徳宗後悔録其子孫文宗疑宋申錫交通藩邸竄謫至死既而追悔為之出涕嗣復珏等若有罪惡乞更加重貶必不可容亦當先行訊鞫俟罪狀著白誅之未晚願開延英賜對至晡時開延英召徳裕等入徳裕等泣涕極言陛下宜重慎此舉毋致後悔武宗召升坐歎曰朕嗣位之際宰相何嘗比數李珏季稜志在陳王嗣復𢎞逸志在安王陳王猶是文宗遺意安王則専附楊妃嗣復仍與妃書云姑何不效則天臨朝曏使安王得志朕那復有今日徳裕等曰兹事曖昧虚實難知武宗曰楊妃嘗有疾文宗聴其弟𤣥思入侍月餘以此得通意指朕細詢内人情狀皎然非虛也遂追還二使更貶嗣復等為嶺南刺史
李徳裕處吳湘死
五年淮南節度使李紳按江都今吳湘盜用程糧錢强娶所部百姓顔悅女估其資裝為贓罪當死湘武陵之兄子也李徳裕素惡武陵議者多言其寃諫官請覆按詔遣崔元藻李稠覆之還言湘盗程糧錢有實顔悅本衢州人嘗為青州牙推妻亦士族與前獄異徳裕以為無與奪貶元藻等不復更推亦不付法司詳斷即如紳奏處湘死諫議大夫栁仲郢敬晦皆上疏爭之不納
崔元藻列吳湘寃狀
大中元年前永寧尉吳汝納訟其弟湘罪不至死李紳與李徳裕相表裏欺罔武宗枉殺臣弟乞召江州司户崔元藻等對辨敕御史臺鞫實以聞御史臺奏據崔元藻所列吳湘寃狀如吳納之言遂貶李徳裕為潮州司馬
懿宗殺翰林醫官
咸通十一年同昌公主薨上痛悼不已殺翰林醫官韓宗劭等二十餘人悉收捕其親族三百餘人繫京兆獄平章事劉瞻召諫官使言之諫官莫敢言者乃自上言以為修短之期人之定分昨公主有疾深軫聖慈宗劭等診療之時惟求疾愈備施方術非不盡心而禍福難移竟成差跌原其情狀亦可哀矜而械繫老幼三百餘人道路嗟嘆奈何以達理知命之君涉肆暴不明之謗願少回聖慮寛釋繫者上覽疏不悅瞻又與京兆尹温璋力諫於上前上大怒叱出之
杖殺韋殷裕
十三年國子司業韋殷裕詣閤門告郭淑妃弟敬述隂事上大怒杖殺殷裕籍沒其家閤門使田獻銛奪紫改橋陵使以其受殷裕狀故也殷裕妻父崔元應妻從兄崔沆季父君卿皆貶嶺南官杜裔休坐與殷裕善亦貶端州司户
栁璨李振勸朱全忠盡去衣冠
天祐二年彗星長竟天占者曰君臣俱災宜誅殺以應之璨因疏其素所不快者於全忠曰此曹皆聚徒横議怨望腹非宜以之塞災異李振亦言於全忠曰朝廷所以不理良由衣冠浮薄之徒紊亂綱紀且王欲圗大事此曹皆朝廷之難制者也不若盡去之全忠以為然遂貶獨狐損裴樞崔逺等七人自餘或門胄髙華或科第自進居三省臺閣以名檢自處聲迹稍著者皆指以為浮薄貶逐無虗日搢紳為之一空敕裴樞獨孤損崔逺陸扆王溥趙崇王贊等並所在賜自盡時全忠聚樞等及朝士貶官者三十餘人於白馬驛一夕盡殺之投尸於河初李振屢舉進士竟不中第故深疾搢紳之士言於全忠曰此輩嘗自謂清流宜投之黄河使為濁流全忠笑而從之振每自汴至洛朝臣必有竄逐者時人謂之鴟梟全忠嘗與僚佐及遊客坐於大栁之下全忠獨言曰此木宜為車轂有遊客數人起應曰宜為車轂全忠勃然厲聲曰書生輩好順口玩人皆此𩔖也車轂須用夾榆栁木豈可為之顧左右曰尚何待左右數十人捽言宜為車轂者悉撲殺之
趙王鎔子昭祚好殺召亂
梁均王龍徳元年趙王既殺李𢎞規李藹委政於其子昭祚昭祚性驕愎既得大權曏時附𢎞規者皆族之𢎞規部兵五百人欲逃聚泣偶語未知所之王徳明素蓄異志因其聚而激之曰王命我盡阬爾曹吾念爾曹無罪併命欲從王命則不忍不然又獲罪於王奈何衆皆感泣相與飲酒而謀之即踰城入趙王方焚香受籙二人斷其首而出因焚府第盡滅王氏之族獨置昭祚之妻普寧公主以自託於梁
王衍一行並從殺戮
天成元年景進等言於莊宗曰魏王未至康延孝初平西南猶未安王衍族黨不少聞車駕東征恐其為變不若除之帝乃遣中使向延嗣齎敕往誅之敕曰王衍一行並從殺戮已印畫樞宻使張居翰覆視就殿柱揩去行字改為家字由是蜀百官及衍僕役獲免者千餘人延嗣至長安盡殺衍宗族於秦川驛衍母徐氏且死呼曰吾兒以一國迎降不免族誅信義俱棄吾知汝行亦受禍矣
安重誨除任圜
二年任圜請致仕居磁州許之十月明宗如汴州或謂安重誨曰失職在外之人乗賊未破或能為患不如除之重誨以為然奏遣使賜任圜死端明殿學士趙鳳哭謂重誨曰任圜義士安肯為逆公濫刑如此何以贊國使者至磁州圜聚其族酣飲然後死神情不撓
閩薛文傑誣殺吴勗
後唐明宗長興四年閩主好神巫盛韜等皆有寵薛文傑言於閩主曰陛下左右多姦臣非質諸神不能知也閩主從之文傑惡吳勗勗有疾文傑省之曰主上以公久疾欲罷公近宻僕言公但小苦頭痛耳或遣使來問慎勿以他疾對也勗許諾明日文傑使韜言於閩主曰適見北廟崇順王訊吳勗謀反以銅釘釘其腦閩主以告文傑文傑曰未可信也宜遣使問之果以頭痛對即收下獄遣文傑及獄吏雜治之勗自誣服并其妻子誅之由是國人益怒
閩主欲杖中丞劉賛
後晉天福八年閩主曦嫁其女取班簿閱視之朝士有不賀者十二人皆杖之於朝堂以御史中丞劉賛不舉劾亦將杖之賛義不受辱欲自殺諫議大夫鄭元弼諫曰古者刑不上大夫中丞儀刑百僚豈宜加之箠楚曦正色曰卿欲效魏徵耶元弼曰臣以陛下為唐太宗故敢效魏徵曦怒稍解乃釋賛賛竟以憂卒
後周世宗殺孟漢卿
顯徳元年左羽林大將軍孟漢卿坐納藁稅場官擾民多取耗餘賜死有司奏漢卿罪不至死上曰朕知之欲以懲衆耳
通鑑總𩔖卷十三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三下 宋 沈樞 撰刑法門
漢張釋之請輕犯蹕之罪
前三年釋之為廷尉文帝行出中渭橋有一人從橋下走乗輿馬驚於是使騎捕之屬廷尉釋之奏當此人犯蹕當罰金上怒曰此人親驚吾馬馬賴和柔令它馬固不敗傷我乎而廷尉乃當之罰金釋之曰法者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於民也且方其時上使使誅之則已今已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壹傾天下用法皆為之輕重民安所錯其手足唯陛下察之上良久曰廷尉當是也
請輕盗髙廟玉環者之罪
人有盜髙廟坐前玉環得帝怒下廷尉治釋之按盗宗廟服御物者為奏當棄市上大怒曰人無道乃盗先帝器吾屬廷尉者欲致之族而君以法奏之非吾所以共承宗廟意也釋之免冠頓首謝曰法如是足也且罪等然以逆順為差今盜宗廟器而族之有如萬分一假令愚民取長陵一抔土陛下且何以加其法乎帝乃白太后許之
張湯請誅伍被莊助
元狩元年十一月淮南王安自剄殺王后荼太子遷諸所與謀反者皆族武帝以伍被雅辭多引漢之美欲勿誅廷尉湯曰被首為王畫反計罪不可赦乃誅被侍中莊助素與淮南王相結交私論議王厚賂遺助上薄其罪欲勿誅張湯爭以為助出入禁門腹心之臣而外與諸侯交私如此不誅後不可治助竟棄市
武帝不赦隆慮公主子
後元二年帝聰明能斷善用人行法無所假貸隆慮公主子昭平君尚帝女夷安公主隆慮主病困以金千斤錢千萬為昭平君豫贖死罪上許之隆慮主卒昭平君日驕醉殺主傅繫獄廷尉以公主子上請左右人人為言前又入贖陛下許之上曰吾弟老有是一子死以屬我於是為之垂涕歎息良久曰法令者先帝所造也用弟故而誣先帝之法吾何面目入髙廟乎又下負萬民乃可其奏哀不能自止左右盡悲待詔東方朔前上壽曰臣聞聖王為政賞不避仇讎誅不擇骨肉書曰不偏不黨王道蕩蕩此二者五帝所重三王所難也陛下行之天下幸甚臣朔奉觴昧死再拜上萬嵗壽
雋不疑多所平反
始元元年八月雋不疑為京兆尹吏民敬其威信每行縣録囚徒還其母輒問不疑有所平反活幾何人即不疑多有所平反母喜笑異於他時或無所出母怒為不食故不疑為吏嚴而不殘
路温舒言獄吏之酷
地節三年冬初孝武之世徵發煩數百姓貧耗窮民犯汝姦宄不勝於是使張湯趙禹之屬條定法令作見知故縱監臨部主之法緩深故之罪急縱出之誅其後姦猾巧法轉相比況禁罔寖宻律令煩苛文書盈於几閣典者不能徧睹是以郡國承用者駮或罪同而論異姦吏因縁為市所欲活則傅生議所欲陷則予死比議者咸寃傷之廷尉史鉅鹿路温舒上書曰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獄之吏是也夫獄者天下之大命也死者不可復生絶者不可復屬今治獄吏上下相以刻為明深者獲公名平者多後患故治獄之吏皆欲人死非憎人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夫人情安則樂生痛則思死囚人不勝痛則飾辭以示之吏治者利其然則指導以明之上奏畏郤則鍜鍊而周内之蓋奏當之成雖𦤎陶聴之猶以為死有餘辜何則成練者衆文致之罪明也故俗語曰畫地為獄議不入刻木為吏期不對此皆疾吏之風悲痛之辭也唯陛下省法制寛刑罰則太平之風可興於世上善其言十二月詔曰間者吏用法巧文寖深是朕之不徳也夫決獄不當使有罪興邪不辜䝉戮父子悲恨朕甚傷之今遣廷史與郡鞫獄任輕禄薄其為置廷尉平秩六百石員四人其務平之以稱朕意於是每季秋後請讞時上常幸宣室齋居而決事獄刑號為平矣
鄭昌請定律令
涿郡太守鄭昌上疏言今明主躬垂明聴雖不置廷平獄將自正若開後嗣不若刪定律令律令一定愚民知所避姦吏無所弄矣今不正其本而置廷平以理其末政衰聴怠則廷平將召權而為亂首矣
宣帝下詔戒用法析律不平
元康二年五月詔曰獄者萬民之命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則可謂文吏矣今則不然用法或持巧心析律貳端深淺不平奏不如實上亦亡由知四方黎民將何仰哉二千石各察官屬勿用此人吏或擅興徭役飾厨𫝊稱過使客越職踰法以取名譽猶踐薄冰以待白日豈不殆哉今天下頗被疾疫之災朕甚愍之其令郡國被災甚者毋出今年租賦
郭躬奏罷重文四十一條
元和三年章帝以潁川郭躬為廷尉決獄斷刑多依矜恕條諸重文可從輕者四十一奏之事皆施行
崔挺諫北魏文帝除連坐之制
齊髙宗建武二年魏主以有罪徙邊者多逋亡乃制一人逋亡闔門充役崔挺上書諫曰天下善人少惡人多若一人有罪延及闔門則司馬牛受桓魋之罰栁下恵嬰盗跖之誅豈不哀哉帝善之遂除其制
北齊王晞諫肅宗斬人於殿廷
陳文帝天定元年十二月丙午齊主還晉陽斬人於前問土晞曰是人應死不晞曰應死但恨死不得其地耳臣聞刑人於市與衆棄之殿廷非行戮之所帝改容謝曰自今當為王公改之
隋文帝濫殺
開皇十七年二月帝以所在屬官不敬憚其上事難克舉三月壬辰詔諸司論屬官罪有律輕情重者聴於律外斟酌決杖帝以盜賊繁多命盗一錢以上皆棄市或三人共盜一𤓰事發即死於是行旅皆晏起早宿天下懔懔有數人劫執事而謂之曰為我奏至尊自古立法未有盗一錢而死也而不為我以聞吾更來而屬無𩔖矣帝聞之為停此法帝嘗乘怒欲以六月杖殺人趙綽固爭曰季夏之月天地成長庶𩔖不可以此時誅殺帝報曰六月雖曰生長此時必有雷霆我則天而行有何不可遂殺之來曠告趙綽濫免徒囚帝使信臣推驗初無阿曲帝怒命斬之綽固爭以為曠不合死帝拂衣入閤綽矯言臣更不理曠自有他事未及奏聞帝命引入閤綽再拜請曰臣有死罪三臣為大理少卿不能制馭掌固使曠觸挂天刑一也囚不合死而臣不能死爭二也臣本無他事而妄言求入三也帝解顔蕭摩訶子世略在江南作亂摩訶當從坐上曰世略年未二十亦何能為以其名將之子為人所逼耳因赦摩訶綽固諫不可上不能奪欲綽去而赦之因命綽退食綽曰臣奏獄未決不敢退上曰大理其為朕特捨摩訶也因命左右釋之刑部侍郎辛亶嘗衣緋褌俗云利官上以為厭蠱將斬之綽曰法不當死臣不敢奉詔上怒甚曰卿惜辛亶而不自惜也命引綽斬之綽曰陛下寧殺臣不可殺辛亶至朝堂解衣當斬上使人謂綽曰竟何如對曰執法一心不敢惜死上拂衣而入良久乃釋之時上禁行惡錢有二人在市以惡錢易好者武𠉀執以聞上令悉斬之綽進諫曰此人所坐當杖殺之非法上曰不關卿事綽曰陛下不以臣愚暗置在法司欲妄殺人豈得不關臣事上曰撼大木不動者當退對曰臣望感天心何論動木上復曰啜羹者熱則置之天子之威欲相挫耶綽拜而益前訶之不肯退上遂入帝晚節用法益峻御史於元日不劾武臣衣劒之不齊者帝曰爾為御史縱捨自由命殺之諫議大夫毛思祖諫又殺之將作寺丞以課麥□遲晩武庫令以署庭荒蕪左右出使或受牧宰馬鞭鸚鵡帝察知並親臨斬之帝既喜怒不恒不復依凖科律信任楊素素復任情不平與陳延有隙嘗經蕃客館庭中有馬尿又衆僕於氊上樗蒱以白帝帝大怒主客令及樗蒱者皆杖殺之捶陳延幾死帝遣屈突通往隴西檢覆羣牧得𨼆匿馬二萬餘匹帝大怒將斬太僕卿慕容悉達及諸監官千五百人通諫曰人命至重陛下奈何以畜産之故殺千有餘人臣敢以死請帝瞋目叱之通又頓首曰臣一身分死就陛下匄千餘人命帝感寤曰朕之不明以至於此賴有卿忠言耳於是悉達等皆減死論
唐戴胄犯顔執法
貞觀元年正月太宗以兵部郎中戴胄忠清公直擢為大理少卿上以選人多詐冒資䕃敕令自首不首者死未幾有詐冒事覺者上欲殺之胄奏據法應流上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對曰敕者出於一時之喜怒法者國家所以布大信於天下也陛下忿選人之多詐故欲殺之而既知其不可復斷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上曰卿能執法朕復何憂胄前後犯顔執法言如湧泉上皆從之天下無寃獄
李乾祐諫太宗欲斬裴仁軌
十二月鄃令裴仁軌私役門夫上怒欲斬之殿中侍御史長安李乾祐諫曰法者陛下所與天下共也非陛下所獨有也今仁軌坐輕罪而抵極刑臣恐人無所措手足上悅免仁軌死以乾祐為侍御史
太宗令死刑五覆奏及徹樂減膳
五年十二月上謂侍臣曰朕以死刑至重故令三覆奏蓋欲思之詳熟故也而有司須㬰之間三覆已訖又古刑人君為之徹樂減膳朕庭無常設之樂然常為之不啖酒肉但未有著令又百司斷獄唯據律文雖情在可矜而不敢違法其間豈能盡無寃乎丁亥制決死囚者二日中五覆奏下諸州者三覆奏行刑之日尚食勿進酒肉内教坊及太常不舉樂皆令門下覆視有據法當死而情可矜者録狀以聞由是全活甚衆其五覆奏者以決前一二日至決日又三覆奏惟犯惡逆者一覆奏而已
太宗以李道裕議獄言當擢為刑部侍郎
二十年二月陜人常徳𤣥告刑部尚書張亮養假子五百人與術士公孫常語云名應圗䜟又問術士程公頴云吾臂有龍鱗起欲舉大事可乎上命馬周等按其事亮辭不服上曰亮有假子五百人養此輩何為正欲反耳命百官議其獄皆言亮反當誅獨將作少匠李道裕言亮反形未具罪不當死上遣長孫無忌房𤣥齡就獄與亮訣曰法者天下之平與公共之公自不謹與凶人往還䧟入於法今將奈何公好去己丑亮與公頴俱斬西市籍滅其家嵗餘刑部侍郎缺上命執政妙擇其人擬數人皆不稱㫖既而曰朕得其人矣往者李道𥙿議張亮獄云反形未具此言當矣朕雖不從至今悔之遂以道裕為刑部侍郎
張說議裴伷先不應杖
開元十年十一月前廣州都督裴伷先下獄明皇與宰相議其罪張嘉貞請杖之張說曰臣聞刑不上大夫為其近於君且所以飬亷恥也故士可殺不可辱臣曩巡北邊聞杖姜皎於朝堂皎官登三品亦有㣲功有罪應死則死應流則流奈何輕加笞辱以皁𨽻待之姜皎事往不可復追伷先據狀當流豈可復蹈前失上深然之嘉貞不悅退謂說曰何論事之深也說曰宰相時來則為之若國之大臣皆可笞辱但恐行及吾輩吾此言非為伷先乃為天下士君子也嘉貞無以應
百官賀幾致刑措
二十五年秋七月己夘大理少卿徐嶠奏今嵗天下斷死刑五十八大理獄院由來相𫝊殺氣大盛鳥雀不棲今有雀巢其樹於是百官以幾致刑措上表稱賀命李林甫牛仙客與法官刪修律令格式成九月壬申頒行之
宰相議誅李錡親屬
元和二年李錡以反誅宰相議誅錡大功以上親蔣乂曰錡大功親皆淮安靖王之後也淮安有佐命之功陪陵享廟豈可以末孫為惡而累之乎又欲誅其兄弟乂曰錡兄弟故都統國貞之子也國貞死王事豈可使之不祀乎宰相以為然辛巳錡從父弟銛等皆貶官流放有司請毁錡祖考家廟盧坦上言李錡父子受誅罪已塞矣昔漢誅霍禹不罪霍光先朝誅房遺愛不及房𤣥齡康誥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况以錡為不善而罪及五代祖乎乃不毁有司籍錡家財輸京師裴垍李絳上言以為李錡僭侈割剥六州之人以富其家或枉殺其身而取其財願以逆人資財賜浙西百姓代今年租賦上嘉歎久之即從其言
詞訴門
後周太祖敕民訟先歴州縣
廣順二年敕民有訴訟必先歴縣州及觀察使處决不直乃聴詣臺省或自不能書牒倩人書者必書所倩姓名居處若無可倩聴執素紙所訴必須已事毋得挾私客訴
戢吏門
唐崔𤣥暐改官令史設齋自慶
長安元年天官侍郎崔𤣥暐性介直未嘗請謁執政惡之改文昌左丞月餘太后謂𤣥暐曰自卿改官以來聞令史設齋自慶此欲盛為姦貪耳今還卿舊任乃復拜天官侍郎
李吉甫言堂後吏専恣
元和元年堂後主書滑渙久在中書與知樞宻劉光琦相結宰相議事有與光琦異者令渙達意常得所欲杜佑鄭絪等皆低意善視之鄭餘慶與諸相議事渙從旁指陳是非餘慶怒叱之未幾罷相四方賂遺無虚日中書舍人李吉甫言其専恣請去之憲宗命宰相闔中書四門搜掩盡得姦狀貶渙雷州司户尋賜死籍沒家財凡數千萬
抑强門
漢張釋之劾太子不下公門
前三年太子與梁王共車入朝不下司馬門於是釋之追止太子梁王無得入殿門遂劾不下公門不敬奏之薄太后聞之文帝免冠謝教兒子不謹薄太后乃使使承詔赦太□梁王然後得入文帝由是竒釋之拜為中大夫
江充劾太子家使
太始三年趙人江充初為趙敬肅王客得罪於太子丹亡逃詣闕告趙太子隂事太子坐廢武帝召充入見充容貎魁岸被服輕靡武帝竒之與語政事大悅由是有寵拜為直指繡衣使者使督察貴戚近臣踰侈者充舉劾無所避武帝以為忠直所言皆中意嘗從上甘泉逢太子家使乘車馬行馳道中充以屬吏太子聞之使人謝充曰非愛車馬誠不欲令上聞之以教敕亡素者唯江君寛之充不聴遂白奏武帝曰人臣當如是矣大見信用威震京師
貴戚且斂手避二鮑
建武十一年趙王良從帝送來歙喪還入夏城門與中郎將張邯爭道叱邯旋車又詰責門𠉀使前走數十步司𨽻校尉鮑永劾奏良無藩臣禮大不敬良尊戚貴重而永劾之朝廷肅然永辟扶風鮑恢為都官從事恢亦抗直不避彊禦光武常曰貴戚且斂手以避二鮑
董宣不肯叩頭謝公主
十九年薫宣為雒陽令湖陽公主蒼頭白日殺人因匿主家吏不能得及主出行以奴驂乘宣於夏門亭𠉀之駐車叩馬以刀畫地大言數主之失叱奴下車因格殺之主即還宮訴光武光武大怒召宣欲箠殺之宣叩頭曰願乞一言而死光武曰欲何言宣曰陛下聖徳中興而縱奴殺人將何以治天下乎臣不須箠請自殺即以頭擊楹流血被面光武令小黄門持之使宣叩頭謝主宣不從彊使頓之宣兩手據地終不肯俯主曰文叔為白衣時藏亡匿死吏不敢至門今為天子威不能行一令乎光武笑曰天子不與白衣同因敕彊項令出賜錢三十萬宣悉以班諸吏由是能搏擊豪強京師莫不震慄
周紆為令貴戚跼
建初八年周紆為雒陽令下車先問大姓主名吏數閭里豪彊以對紆厲聲怒曰本問貴戚若馬竇等輩豈能知此賣菜傭乎於是部吏望風㫖爭以激切為事貴戚跼蹐京師肅清竇篤夜至止姦亭亭長霍延㧞劒擬馬肆詈恣口篤以表聞章帝召司𨽻校尉河南尹詣尚書譴問遣劍㦸士收紆送廷尉詔獄數日貫出之
張綱獨埋輪劾外戚
漢安元年遣杜喬周舉周栩馮羡欒巴張綱郭遵劉班分行州郡表賢良顯忠勤其貪汙有罪者刺史二千石驛馬上之墨綬以下便輒收舉喬等受命之部張綱獨埋其車輪於洛陽都亭曰豺狼當路安問狐狸遂劾奏大將軍冀河南尹不疑以外戚䝉恩居阿衡之任而専肆貪叨縱恣無極多樹諂䛕以害忠良誠天威所不赦大辟所宜加也謹條其無君之心十五事斯皆臣子所切齒者也書御京師震竦時皇后寵方盛諸梁姻族滿朝順帝雖知綱言直不能用也
李膺破柱殺張朔
延熹八年李膺復拜司𨽻校尉時小黄門張讓弟朔為野王令貪殘無道畏膺威嚴逃還京師匿於兄家合柱中膺知其状率吏卒破柱取朔付雒陽獄受辭畢即殺之讓訴寃於桓帝桓帝召膺詰以不先請便加誅之意對曰昔仲尼為魯司寇七日而誅少正夘今臣到官已積一旬私懼以稽留為愆不意獲速疾之罪誠自知釁責死不旋踵特乞留五日尅殄元惡退就鼎鑊始生之願也桓帝無復言顧謂讓曰此汝弟之罪司𨽻何愆乃遣出自此諸黄門常侍皆鞠躬屏氣休沐不敢出宫省桓帝怪問其故並叩頭泣曰畏李校尉時朝廷日亂綱紀頽弛而膺獨持風裁以聲名自髙士有被其容接者名為登龍門云
成瑨等因擊搏抵罪
九年宛有富賈張汎者頗以賂遺中官以此得顯位用埶縱横南陽太守成瑨收捕汎等既而遇赦瑨竟誅之後乃奏聞小黄門晉陽趙津貪横放恣為一縣巨患太原太守劉瓆使都吏王允討捕亦於赦後殺之於是中常侍侯覽使張汎妻上書訟寃宦官因縁譖訴瑨瓆桓帝大怒徵瑨瓆皆下獄有司承㫖奏瑨瓆罪當棄市陳蕃上疏曰昔丞相申屠嘉召責鄧通雒陽令董宣折辱公主而文帝從而請之光武加以重賞未聞二臣有専命之誅而今左右羣豎惡傷黨𩔖妄相交構致此刑譴桓帝不納
東晉卞壼奏王導虧法從私
咸和元年司徒王導稱疾不朝而私送郗鑒卞壼奏導虧法從私無大臣之節請免官雖事寢不行舉朝憚之壼儉素亷潔裁斷切直當官幹實性不𢎞裕不肯茍同時好故為諸名士所少阮孚謂之曰卿常無閒泰如含瓦石不亦勞乎壼曰諸君子以道徳恢𢎞風流相尚執鄙吝者非壼而誰時貴遊子弟多慕王澄謝鯤為放達壼厲色於朝曰悖禮傷教罪莫大焉中朝傾覆實由於此欲奏推之王導庾亮不聴乃止
苻秦王猛按彊徳豪横
升平三年秦王苻堅自河東還以鄧羌為御史中丞王猛領京兆尹特進彊徳太后之弟也𨠯酒豪横掠人財貨子女為百姓患猛下車收徳奏未及報已陳尸於市堅馳使赦之不及與鄧羌同志疾惡糾案無所顧忌數旬之間横豪貴戚殺戮刑免者二十餘人朝廷震栗姦猾屏氣路不拾遺堅歎曰吾始今知天下之有法
唐劉仁軌殺折衝
貞觀十四年初陳倉折衝都尉魯寧坐事繫獄自恃髙班慢罵陳倉尉尉氏劉仁軌仁軌杖殺之州司以聞太宗怒命斬之怒猶不解曰何物縣尉敢殺吾折衝命追至長安面詰之仁軌曰魯寧對臣百姓辱臣如此臣實忿而殺之辭色自若魏徵侍側曰陛下知隋之所以亡乎太宗曰何也徵曰隋末百姓彊而陵官吏如魯寧之比是也太宗悅擢仁軌為櫟陽丞
南山可移此判無動
神龍二年雍州刺史竇從一多諂附權貴太平公主與僧寺爭碾磑雍州司户李元紘判歸僧寺從一大懼亟命元紘改判元紘大署判後曰南山可移此判無動從一不能奪
左震斬女巫
乾元元年立太一壇於南郊之東從王璵之請也肅宗嘗不豫卜云山川為祟璵請遣中使與女巫乗驛分禱天下名山大川巫恃勢所過煩擾州縣干求受贓黄州有巫盛年美色從無賴少年數十為蠧尤甚至黄州宿於驛舍刺史左震晨至驛門扄鏁不可啟震怒破鏁而入曵巫於階下斬之所從少年悉斃之籍其贓數十萬具以狀聞且請以其贓代貧民租遣中使還京師肅宗無以罪也
段秀實斬郭晞暴卒
廣徳二年郭子儀自行營入朝郭晞在邠州縱士卒為暴節度使白孝徳患之段秀實自請補都虞𠉀孝徳從之既署一月晞軍士十七人入市取酒以刃刺酒翁壊釀器秀實列卒取十七人首注槊上植市門晞一營大譟盡甲孝徳震恐召秀實曰奈何秀實曰無傷也請往解之選老躄者一人持馬至晞門下甲者出秀實且入曰殺一老卒何甲也吾戴吾頭來矣甲者愕因諭曰常侍負若屬耶副元帥負若屬耶奈何欲以亂敗郭氏晞出秀實讓之曰副元帥勲塞天地當念始終今常侍恣卒為暴行且致亂亂則罪及副元帥亂由常侍出然則郭氏功名其存者幾何言未畢晞再拜曰公幸教晞以道恩甚大敢不從命顧叱左右皆解甲散還火伍中敢譁者死由是無患
裴諝發郭子儀小過
大厯十四年九月徳宗用法嚴百官震悚以山陵近禁人屠宰郭子儀之𨽻人潛殺羊載以入城右金吾將軍裴諝奏之或謂諝曰郭公有社稷大功君獨不為之地乎諝曰此乃吾所以為之地也郭公勲髙望重上新即位以為羣臣附之者衆吾故發其小過以明郭公威權不足畏也如此上尊天子下安大臣不亦可乎
許孟容繫神策軍吏
元和四年左神䇿軍吏李昱貸長安富人錢八千緡滿三嵗不償京兆尹許孟容收捕械繫立期使償曰期滿不足當死一軍大驚中尉訴於憲宗憲宗遣中使宣㫖送本軍孟容不之遣中使再至孟容曰臣不奉詔當死然臣為陛下尹京畿非抑制豪彊何以肅清輦下錢未畢償昱不可得憲宗嘉其剛直而許之京城震栗
栁公綽殺軍將唐突
十一年以給事中栁公綽為京兆尹公綽初赴府有神策小將躍馬横衝前導公綽駐馬杖殺之明日入對延英憲宗色甚怒詰其専殺之狀對曰陛下不以臣無似使待罪京兆京兆為輦轂師表今視事之初而小將敢爾唐突此乃輕陛下詔命非獨慢臣也臣知杖無禮之人不知其為神策軍將也憲宗曰何不奏對曰臣職當杖之不當奏憲宗曰誰當奏者對曰本軍當奏若死於街衢金吾街使當奏在坊内左右巡使當奏憲宗無以罪之退謂左右曰汝曹須作意此人朕亦畏之
吴楊廷式請捨縣令繫張崇
後梁貞明六年吴張崇在廬州貪暴不法廬江民訟縣令受賕徐知誥遣侍御史知雜事楊廷式往按之欲以威崇廷式曰雜端推事其體至重職業不可不行知誥曰何如廷式曰械繫張崇使吏如昇州簿責都統知誥曰所按者縣令耳何至於是廷式曰縣令㣲官張崇使之取民財轉獻都統耳豈可捨大而詰小乎知誥謝之曰固知小事不足相煩以是益重之
後唐羅貫因抑權豪寘死
同光三年杖殺河南令羅貫初貫為禮部員外郎性彊直為郭崇韜所知用為河南令為政不避權豪伶宦請託書積几案一不報皆以示崇韜崇韜奏之由是伶宦切齒河南尹張全義亦以貫髙伉惡之遣婢訴於皇后后與伶官共毁之莊宗含怒未發㑹往壽安視坤陵役者道路泥濘橋多壊莊宗問主者為誰宦官對屬河南莊宗怒下貫獄獄吏榜掠體無完膚明日𫝊詔殺之崇韜諫曰貫坐橋道不修法不至死莊宗怒曰太后靈駕將發天子朝夕往來橋道不修卿言無罪是黨也貫竟死暴尸府門逺近寃之
平盗賊門
漢李固駮遣兵平交阯九真之盗
永和三年侍御史賈昌與州郡并力討象林蠻區憐等不克為所攻圍順帝召公卿百官問以方略皆議遣大將發荆揚兖豫四萬人赴之李固駮曰若荆揚無事發之可也今二州盗賊磐結不散武陵南郡蠻夷未輯長沙桂陽數被徵發如復擾動必更生患其不可一也又兖豫之人卒被徵發逺赴萬里無有還期詔書迫促必致叛亡其不可二也南州水土温暑加有瘴氣致死亡者十必四五其不可四也軍行三十里為程而去日南九千餘里三百日乃到計人禀五升用米六十萬斛不計將吏驢馬之食但負甲自致費便若此其不可五也設軍所在死亡必衆既不足禦敵當復更發此為刻割心腹以補四支其不可六也九真日南相去千里發其吏民猶尚不堪何况乃苦四州之卒以赴萬里之艱哉其不可七也前中郎將尹就討益州叛羌益州諺曰虜來尚可尹來殺我後就徵還以兵付刺史張喬喬因其將吏旬月之間破殄冦虜此發將無益之効州郡可任之驗也宜更選有勇略仁恵任將帥者以為刺史太守悉使共往交阯故并州刺史祝良性多勇决又張喬前在益州有破虜之功皆可任用昔太宗就加魏尚為雲中守哀帝即拜龔含為泰山守宜即拜良等便道之官四府悉從固議即拜祝良為九真太守張喬為交阯刺史喬至開示慰誘並皆降散良到九真單車入賊中設方略招以威信降者數萬人皆為良築起府寺由是嶺外復平
張綱單車說降張嬰
漢安元年梁冀恨張綱思有以中傷之時廣陵賊張嬰㓂亂楊徐間積十餘年二千石不能制冀乃以綱為廣陵太守前太守率多求兵馬綱獨請單車之職既到徑詣嬰壘門嬰大驚遽走閉壘綱於門外罷遣吏兵獨留所親者十餘人以書喻嬰請與相見嬰見綱至誠乃出拜謁綱延至上坐譬之曰前後二千石多肆貪暴故致公等懐憤相聚二千石信有罪矣然為之者又非義也今主上仁聖欲以文徳服叛故遣太守來思以爵禄相榮不願以刑罰相加今誠轉禍為福之時也若聞義不服天子赫然震怒荆揚兖豫大兵雲合身首横分血嗣俱絶二者利害公其深計之嬰聞泣下曰荒裔愚民不能自通朝廷不堪侵枉遂復相聚偷生若魚遊釜中知其不可久且以喘息須㬰間耳今聞明府之言乃嬰等更生之辰也乃辭還營明日將所部萬餘人與妻子面縛歸降綱單車入嬰壘大㑹置酒為樂散遣部衆任從所之親為卜居宅相田疇子弟欲為吏者皆引召之人情悅服南州晏然朝廷論功當封梁冀遏之在郡一嵗卒張嬰等五百餘人為之制服行喪送到犍為負土成墳
傅燮乞先除内姦後平外㓂
中平元年朱儁之擊黄巾也其䕶軍司馬傅燮上疏曰臣聞天下之禍不由於外皆興於内是故虞舜先除四凶然後用十六相明惡人不去則善人無由進也今張角起於趙魏黄巾亂於六州此皆釁發蕭牆而禍延四海者也臣奉辭伐罪戰無不尅黄巾雖盛不足為廟堂憂也臣之所懼在於治水不自其源末流彌増其廣耳陛下仁徳寛容多所不忍故閹豎弄權忠臣不進誠使張角梟夷黄巾變服臣之所憂甫益深耳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宜共國亦猶冰炭不可同器彼知正人之功顯而危亡之兆見皆將巧辭飾說共長虚偽夫孝子疑於屢至市虎成於三夫若不詳察真偽忠臣將復有杜郵之戮矣趙忠見其疏而惡之燮擊黄巾功多當封忠譖訴之靈帝識燮言得不加罪竟亦不封
賈父來晚使我先反
交阯土多珍貨前後刺史多無清行故吏民怨叛執刺史及合浦太守來達自稱柱天將軍三府選賈琮為交阯刺史琮到部訊其反狀咸言賦歛過重百姓莫不空單京師遥逺告寃無所民不聊生故聚為盗賊琮即移書告示各使安其資業招撫荒散蠲復徭役誅斬渠帥為大害者簡選良吏試守諸縣嵗間蕩定百姓以安巷路為之歌曰賈父來晚使我先反今見清平吏不敢犯
晉陶侃遣使諭王貢
建興三年陶侃與杜弢相攻弢使王貢出挑戰侃遥謂之曰杜弢為益州小吏盗用庫錢父死不犇喪卿本佳人何為隨之天下寧有白頭賊耶貢初横脚馬上聞侃言斂容下脚侃知可動復遣使諭之截髪為信貢遂降於侃弢衆潰遁走道死侃與南平太守應詹進克長沙湘州悉平
東晉謝琰為孫恩所敗
隆安四年謝琰以資望鎮會稽不能綏懐又不為武備諸將咸諫曰賊近在海浦伺人形便宜開其自新之路琰不從曰苻堅之衆百萬尚送死淮南孫恩小賊敗死入海何能復出若其果出是天欲殺之也既而恩寇浹口進及邢浦琰遣參軍劉宣之擊破之恩退走少日復冦邢浦官軍失利恩乘勝徑進至㑹稽琰尚未食曰要當先滅此賊而後食因跨馬出戰兵敗為帳下都督張猛所殺吴興太守庾桓恐郡民復應恩殺男女數千人恩轉寇臨海朝廷大震遣冠軍將軍桓不才輔國將軍孫無終寧朔將軍髙雅之拒之
北魏主欲大赦以止盗
義熙六年魏主嗣以郡縣豪右多為民患悉以優詔徵之民戀土不樂内徙長史逼遣之於是無賴少年逃亡相聚所在寇盜羣起嗣引入公議之曰朕欲為民除蠧而守宰不能綏撫使之紛亂今犯者既衆不可盡誅吾欲大赦以安之何如元城侯拓䟦屈曰民逃亡為盗不罪而赦之是為上者反求於下也不如誅其首惡赦其餘黨崔宏曰聖王之御民務在安之而已不與之較勝負也夫赦雖非正可以行權屈欲先誅後赦要為兩不能去曷若一赦而遂定乎赦而不從誅未晚也嗣從之遣將軍于栗磾將騎一萬討不從命者所向皆平
李崇置鼓樓以防盗
齊建元四年魏以荆州巴氐擾亂以李崇為荆州刺史崇將之鎮敕發陜秦二州兵送之崇辭曰邊人失和本怨刺史今奉詔代之自然安靖但須一詔而已不煩發兵自防使之懐懼也魏朝從之崇遂輕將數十騎馳至上洛宣詔慰諭民夷帖然崇命邊戍掠得齊人者悉還之由是齊人亦還其生口二百許人二境交和無復烽燧之驚久之徙兖州刺史兖土舊多刼盗崇命村置一樓樓皆懸鼓盗發之處亂擊之旁村始聞者以一擊為節次二次三俄頃之間聲布百里皆發人守險要由是盗發無不擒獲其後諸州皆效之自崇始也
髙祐論止盗在守宰得人
永明五年魏主問髙祐曰何以止盜對曰昔宋均立德猛虎渡河卓茂行化蝗不入境況盗賊人也茍守宰得人治化有方止之易矣
國用以討賊而耗竭
梁普通七年魏盗賊日滋征討不息國用耗竭豫徵六年租調猶不足乃罷百官所給酒肉又稅入市者人一錢及邸店皆有稅百姓嗟怨吏部郎中辛雄上疏以為夷夏之民相聚為亂豈有餘憾哉正以守令不得其人百姓不堪其命故也宜及此時早加慰撫但郡縣選舉由來共輕貴遊儶才莫肯居此宜改其弊分郡縣為三等清官選補之法妙盡才望如不可並後地先才不得拘以停年三載黜陟有稱職者補在京名官如不歴守令不得為内職則人思自勉枉屈可申彊暴自息矣不聽
唐劉黒闥為髙雅賢所誤
武徳六年劉黒闥所署饒州刺史諸葛徳威執黒闥舉城降黒闥臨刑歎曰我幸在家鉏菜為髙雅賢輩所誤至此
太宗不以重法止盗
九年太宗與羣臣論止盗或請重法以禁之太宗哂之曰民之所以為盗者由賦繁役重官吏貪求饑寒切身故不暇顧亷恥耳朕當去奢省費輕徭薄賦選用亷吏使民衣食有餘則自不為盗安用重法耶自是數年之後海内升平路不拾遺外户不閉商旅野宿焉
裴懐古仗忠信以服夷獠
長安三年始安獠歐陽倩擁衆數萬攻陷州縣天后思得良吏以鎮之朱敬則稱司封郎中裴懐古有文武才制以懐古為桂州都督仍充招慰討擊使懐古纔及嶺上飛書示以禍福倩等迎降且言為吏所侵逼故舉兵自救耳懐古輕騎赴之左右曰夷獠無信不可忽也懐古曰吾仗忠信可通神明而況人乎遂詣其營賊衆大喜歸所掠貨財諸洞酋長素持兩端者皆來欵附嶺外悉定
王晙招降知運復擊
開元九年康待賔之反也詔郭知運與王晙相知討之晙上言朔方兵自有餘力請敕知運還本軍未報知運已至由是與晙不協晙所招降者知運復縱兵擊之虜以晙為賣已由是復叛明皇以晙不能遂定羣胡貶晙為梓州刺史
裴行立等討蠻賊無功
元和十四年容管奏安南賊楊清陷都護府殺都䕶李象古及妻子官屬部曲千餘人象古以貪縱苛刻失衆心清世為蠻酋象古召為牙將清鬱鬱不得志象古命清將兵三千討黄洞蠻清因人心怨怒引兵夜還襲府城陷之初蠻賊黄少卿自貞元以來數反覆桂管觀察使裴行立容管經略使陽旻欲徼幸立功爭請討之憲宗從之嶺南節度使孔戣屢諫曰此禽獸耳但可自計利害不足與論是非憲宗不聽大發江湖兵㑹容桂二管入討士卒被瘴癘死者不可勝計安南乘之遂殺都護行立旻竟無功二管彫弊惟戣所部晏然以桂仲武為安南都䕶赦楊清以為瓊州刺史
韓愈請赦黄家賊
十五年容管奏破黄少卿萬餘衆拔營柵三十六時少卿久未平國子祭酒韓愈上言臣去年貶嶺外熟知黄家賊事其賊無城郭可居依山傍險自稱洞主尋常亦各營生急則屯聚相保比縁邕管經略使多不得人徳既不能綏懐威又不能臨制侵欺虜縛以致怨恨遂攻劫州縣侵暴平人或復私讐或貪小利或聚或散終亦不能為事近者征討本起裴行立陽旻此兩人者本無逺慮深謀意在邀功求賞亦縁見賊未屯聚之時將謂單弱爭獻謀計自用兵已來已經二年前後所奏殺獲計不下二萬餘人儻皆非虚賊已尋盡至今賊猶依舊足明欺罔朝廷邕容兩管經此凋弊殺傷疾疫十室九空如此不已臣恐嶺南一道未有寧息之時自南討已來賊徒亦甚傷損察其情理厭苦必深賊所處荒僻假如盡殺其人盡得其地在於國計不為有益若因改元大慶赦其罪戾遣使宣諭必望風降伏仍為選擇有威信者為經略使茍處置得宜自然永無侵叛之事穆宗不能用
崔郾治兵卒以討賊
太和五年以崔郾為鄂岳觀察使鄂岳地囊山帶江處百越巴蜀荆漢之㑹土多羣盗剽行舟無老幼必盡殺乃已郾至訓卒治兵作䝉衝追討嵗中悉誅之郾在陜以寛仁為治或經月不笞一人及至鄂嚴峻刑罰或問其故郾曰陜土瘠民貧吾撫之不暇尚恐其驚鄂地險民雜夷俗慄狡為姦非用威刑不能致治政貴知變蓋謂此也
劉潼招降巴南賊
大中六年山南西道節度使封敖奏巴南妖賊言辭悖慢宣宗怒甚崔曰此皆陛下赤子迫於饑寒盗弄陛下兵於谿谷間不足辱大軍但遣一使者可平矣乃遣京兆少尹劉潼詣果州招諭之潼上言請不發兵攻討且曰今以日月之明燭愚迷之衆使之稽顙歸命其勢甚易所慮者武臣恥不戰之功議者責欲速之效耳潼至山中盗彎弓待之潼屏左右直前曰我面受詔赦汝罪使汝復為平人聞汝木弓射二百步今我去汝十步汝真欲反者可射我賊皆投弓列拜請降潼歸館而王贄𢎞與中使似先義逸引兵已至山下竟擊滅之
康承訓為蠻寇所敗
咸通五年康承訓至邕州蠻冦益熾詔發許滑青汴兖鄆宣潤八道兵以授之承訓不設斥𠉀南詔帥羣蠻近六萬寇邕州將入境承訓乃遣六道兵凡萬人拒之以獠為導紿之敵至不設備五道兵八千人皆沒惟天平軍後一日至得免承訓聞之惶怖不知所為節度副使李行素帥衆治壕柵甫畢蠻軍已合圍留四日治攻具將就諸將請夜分道斫蠻營承訓不許有天平小校再三力爭乃許之小校將勇士三百夜縋而出㪚燒蠻營斬五百餘級蠻大驚間一日解圍去承訓乃遣諸軍數千追之所殺虜不過三百級皆溪獠脅從者承訓騰奏告㨗云大破蠻賊中外皆賀
楊收建議禦蠻寇
六年楊收建議以蠻冦積年未平兩河兵戍嶺南冒瘴霧物故者什六七請於江西積粟募彊努三萬人以應接嶺南道近便仍建節以重其權從之置鎮南軍於洪州
髙駢大破蠻寇
七年髙駢圍交趾十餘日蠻困蹙甚城且下㑹得王晏權牒已與李維周將大軍發海門駢即以軍事授韋仲宰與麾下百餘人北歸先是仲宰遣小使王惠賛駢遣小校曽兖入告交阯之捷至海中望見旌旗東來問遊船云新經略使與監軍也二人謀曰維周必奪表留我乃匿於島間維周過即馳詣京師懿宗得奏大喜即以駢復鎮安南駢至海門而還維周凶貪諸將不為之用遂解重圍駢至復督勵將士攻城遂克之殺段酋遷又破土蠻附南詔者二洞誅其酋長土蠻帥衆歸附者萬七千人
王仙芝起兵於長垣
乾符元年僖宗年少政在臣下南牙北司互相矛楯自懿宗以來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賦斂愈急闗東連年水旱州縣不以實聞上下相䝉百姓流殍無所控訴相聚為盗所在蜂起州縣兵少加以承平日久人不習戰每與盗遇官軍多敗是嵗濮州人王仙芝始聚衆數千起於長垣
黄巢與王仙芝横行山東
二年黄巢亦聚衆數千人應仙芝巢少與仙芝皆以販私鹽為事巢善騎射喜任俠粗涉書𫝊屢舉進士不第遂為盗與仙芝攻剽州縣横行山東民之困於重斂者爭歸之數月之間衆至數萬
宋威破仙芝於沂州
三年宋威擊王仙芝於沂州城下大破之仙芝亡去威奏仙芝已死縱遣諸道兵身還青州百官皆入賀居三日州縣奏仙芝尚在攻剽如故時兵始休詔復發之士皆忿怨思亂
黄巢仙客各分道而去
王仙芝攻蘄州王鐐在賊中為仙芝以書說刺史裴渥渥與仙芝約斂兵不戰許為之奏官渥乃開城延仙芝及黄巢輩三十餘人入城置酒大陳貨賄以贈之表陳其狀諸宰相多言先帝不赦龎勛期年卒誅之今仙芝小賊非龎勛之比赦罪除官益長姦宄王鐸固請許之乃以仙芝為左神䇿軍押牙遣中使以告身即蘄州授之仙芝得之甚喜黄巢以官不及已大怒曰始者共立大誓横行天下今獨取官赴左軍使此五千餘人安所歸乎因敺仙芝傷首其衆諠譟不已仙芝畏衆怒遂不受命大掠蘄州城中之人半驅半殺焚其廬舍渥奔鄂州敕使奔襄州鐐為賊所拘賊乃分其軍三千餘人從仙芝及尚君長二千餘人從巢各分道而去
崔安潛出庫錢以賞捕盗
六年西川節度使崔安潛到官不詰盜蜀人怪之安潛曰盗非所由通容則不能為今窮覈則應坐者衆搜捕則徒為煩擾出庫錢千五百緡分置三市置牓其上曰有能告捕一盗賞錢五百緡盗不能獨為必有侣侣者告捕釋其罪賞同平人未幾有捕盗而至者盗不服曰盜與我同為盗十七年贓皆平分汝安能捕我我與汝同死耳安潛曰汝既知吾有牓何不捕彼以來則彼應死汝受賞矣汝既為所先死復何辭立命給捕者錢使盗視之然後冎盗於市并滅其家於是諸盗與其侣互相疑無地容足夜不及旦散逃出境境内遂無一人之盗
張承範失守潼關
廣明元年黄巢陷東都留守劉允章帥百官迎謁巢入城勞問而已閭里晏然張承範等將神䇿弩手發京師神策軍士皆長安富家子賂宦官竄名軍籍厚得禀賜但華衣怒馬憑勢使氣未嘗更戰陳聞當出征多以金帛雇病坊貧人代行往往不能操兵承範等至潼關搜菁中得村民百許使運石汲水為守禦之備與齊克讓軍皆絶糧士卒莫有鬬志是日黄巢前鋒軍抵闗下白旗滿野不見其際克讓與戰賊小却俄而巢至舉軍大呼聲振河華克讓力戰自午至酉始觧士卒饑甚遂喧譟燒營而潰克讓走入關關左有谷平日禁人往來以𣙜征稅謂之禁阬賊至倉猝官軍忘守之潰兵自谷而入谷中灌木夀藤茂宻如織一夕踐為坦塗承範上表告急稱臣到闗之日巨冦已來以二千餘人拒六十萬衆外軍饑潰蹋開禁阬臣之失守鼎鑊甘心朝廷謀臣愧顔何寄或聞陛下已議西巡茍鑾輿一動則上下土崩臣敢以猶生之軀奮冒死之語願與近宻及宰臣熟議未可輕動急徵兵以救闗防則髙祖太宗之業庶㡬猶可扶持賊夾攻潼闗闗上兵皆潰承範變服帥餘衆脫走
謝𢎞讓等慮罪而為盗
中和二年西川節度使陳敬瑄多遣人歴縣鎮詗事謂之尋事人所至多所求取有二人過資陽鎮獨無所求鎮將謝𢎞讓邀之不至自疑有罪夜亡入羣盜中明旦二人去𢎞讓實無罪也捕盗使楊遷誘𢎞讓出首而執以送使云討擊擒獲以求功敬瑄不之問杖𢎞讓脊二十釘於西城二七日煎油潑之又以膠麻掣其瘡備極慘酷見者寃之又有卭州牙官阡能因公事違期避杖亡命為盗楊遷復誘之能方出首聞𢎞讓之寃大罵楊遷發憤為盗驅掠良民不從者舉家殺之踰月衆至萬人立部伍署職級横行卭雅二州間攻陷城邑所過塗地先是蜀中少盗賊自是紛紛競起州縣不能制敬瑄遣牙將楊行遷將三千人胡洪略莫匡時各將二千人以討之
髙仁厚討韓秀昇
三年峽路招討指揮使莊夣蝶為韓秀昇屈行從所敗退保忠州江淮貢賦皆為賊所阻陳敬瑄奏以髙仁厚為西川行軍司馬將三千兵討之仁厚乃召耆老詢以山川蹊徑及賊寨所據喜曰賊精兵盡在舟中使老弱守寨資糧皆在寨中此所謂重戰輕防其敗必矣乃揚兵江上為欲涉之狀賊晝夜禦備遣兵挑戰仁厚不與交兵潛發勇士千人執兵負藳夜由間道攻其寨且焚之賊望見分兵往救之不及資糧蕩盡衆心已揺仁厚復募善游者鑿其舟底相繼皆沈賊往來惶惑不能相救仁厚遣兵於要路邀擊且招之賊衆皆降共執二人詣仁厚仁厚詰之曰何故反秀昇曰自大中皇帝晏駕天下無復公道紐解綱絶今日反者豈惟秀昇成是敗非机上之肉惟所烹醢耳仁厚愀然命善食而械之獻于行在斬之
李師悅敗黄巢於瑕丘
中和四年武徳將李師悅與尚讓追黄巢至瑕丘敗之巢衆殆盡走至狼虎谷巢甥林言斬巢兄弟妻子首將詣時溥遇沙陀博野軍奪之并斬言首以獻於溥
後漢符昭序聽彦卿助賊攻城
天福十二年東方羣盗大起陷宋亳宻三州契丹主謂左右曰我不知中國之人難制如此亟遣泰寧節度使安審琦武寧節度使符彦卿等歸鎮仍以契丹兵送之彦卿至埇橋賊帥李仁恕帥衆數萬急攻徐州彦卿與數十騎至城下揚鞭欲招諭之仁恕控彦卿馬請從相公入城彦卿子昭序自城中遣軍校陳守習縋而出呼於賊中曰相公已陷虎口聽相公助賊攻城城不可得也賊知不可劫乃相帥羅拜於彦卿馬前乞赦其罪彦卿與之誓乃解去
髙祖重法以禁盗
敕盗賊毋問贓多少皆抵死時四方盗賊多朝廷患之故重其法仍分命使者逐捕蘇逢吉自草詔意云應賊盗并四鄰同保皆全族處斬衆以為盗猶不可族況鄰保乎逢吉固爭不得已但省去全族字由是捕賊使者張令柔殺平隂十七村民
後周王晏勸故黨勿復為盗
顯徳元年初太祖以王晏有拒北漢之功其鄉里在滕縣徙晏為武寧節度使晏少時嘗為羣盗至鎮悉召故黨贈之金帛鞍馬謂曰吾鄉素名多盗昔吾與諸君皆甞為之想後來者無能居諸君之右諸君幸為我語之使勿復為為者吾必族之於是一境清肅徐州人請為之立衣錦碑許之
世宗専委節鎮州縣清盗
世宗謂侍臣曰諸道盗賊頗多討捕終不能絶蓋由累朝分命使臣巡檢致藩侯守令皆不致力宜悉召還専委節鎮州縣責其清肅
竇儼疏言止盗之術
四年竇儼上疏請令盗賊自相糾告以其所告貲産之半賞之或親戚為之首則論其徒侣而赦其所首者如此則盗不能聚矣又新鄭鄉村團為義營各立將左一户為盗累其一村一户被盗罪其一將每有盗發則鳴鼓舉火丁壯雲集盗少民多無能脫者由是鄰縣充斥而一境獨清請令他縣皆効之亦止盗之一術也
玩寇門
唐李寳臣有玩寇之志
大歴十年代宗喜李寳臣之功遣中使馬承倩齎詔勞之將還寳臣詣其館遺之百縑承倩詬詈擲出道中寳臣慙其左右兵馬使王武俊說寳臣曰今公在軍中新立功豎子尚爾況寇平之後以一幅詔書召歸闕下一匹夫耳不如釋承嗣以為己資寳臣遂有玩寇之志
劉巨容不肯追黄巢
乾符六年黄巢北趣襄陽劉巨容與江西招討使淄州刺史曹全晸合兵屯荆門以拒之賊收餘衆度江東走或勸巨容窮追賊可盡也巨容曰國家喜負人有急則撫存將士不愛官賞事寧則棄之或更得罪不若留賊以為富貴之資衆乃止
髙駢不欲諸道兵分討賊之功
廣明元年黄巢屯信州遇疾疫卒徒多死張璘急擊之巢以金㗖璘且致書請降於髙駢求駢保奏時昭義感化義武等軍皆至淮南駢恐分其功乃奏賊不日當平不煩諸道兵請悉遣歸朝廷許之賊詗知諸道兵已北度淮乃告絶於駢且請戰駢怒令璘擊之兵敗璘死巢勢復振
唐𢎞夫等自欲専功致黄巢愈熾
中和元年唐𢎞夫乗龍尾之捷進薄長安黄巢帥衆東走程宗楚先自延秋門入𢎞夫繼至王處存帥銳卒五千夜入城坊市民喜爭讙呼出迎官軍或以瓦礫擊賊或拾箭以供官軍宗楚等恐諸將分其功不報鳳翔鄜夏軍士釋兵入第舍掠金帛妓妾處存令軍士首繫白𢄼為號坊市少年或竊其號以掠人賊露宿霸上詗知官軍不整且諸軍不相繼引兵還襲巢復入長安怒民之助官軍縱兵屠殺流血成川謂之洗城於是諸軍皆退賊勢愈熾
除惡不盡門
唐張柬之等不盡誅諸武卒貽後害
神龍元年二張之誅也洛州長史薛季昶謂張柬之敬暉曰二凶雖除産禄猶在去草不去根終當復生二人曰大事已定彼猶机上肉耳夫何能為所誅已多不可復益也季昶歎曰吾不知死所矣朝邑尉武强劉幽求亦謂桓彦範敬暉曰武三思尚存公輩終無塟地若不早圗噬臍無及不從及中宗即位上官婕妤薦三思於韋后引入禁中中宗遂與三思圗議政事張柬之等數勸中宗誅諸武中宗不聴柬之等或撫牀歎憤或彈指出血曰吾所以不誅諸武者欲使上自誅之以張天子之威耳今反如此事勢已去知復奈何三思與韋氏日夜譖暉等云恃功専權將不利於社稷中宗信之三思等因為中宗畫䇿不若封暉等為王罷其政事外不失尊寵功臣内實奪之權中宗以為然以敬暉為平陽王桓彦範為扶陽王張柬之為漢陽王袁恕已為南陽王崔𤣥暐為博陵王罷知政事後張柬之表請歸襄州養疾遂以柬之為襄州刺史三思以敬暉桓彦範袁恕已尚在京帥忌之俱出為滑洺豫三州刺史隂令人疏皇后穢行牓於天津橋請加廢黜中宗大怒命李承嘉窮覈其事承嘉奏言敬暉桓彦範張柬之袁恕已崔𤣥暐使人為之雖云廢后實謀大逆請族誅之乃以周利用奉使嶺外比至東之𤣥暐已死遇彦範於貴州令左右縛之曳於竹槎之上肉盡至骨然後杖殺得暉冎而殺之恕已素服黄金利用逼之使飲野葛汁盡數升不死不勝毒憤掊地爪甲殆盡仍捶殺之利用還擢拜御史中丞
通鑑總𩔖卷十三下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四上 宋 沈樞 撰天文門
北魏崔浩知熒惑入秦分
晉義熈十一年魏太史奏熒惑在匏𤓰中忽亡不知所在於法當入危亡之國先為童謠妖言然後行其禍罰魏主嗣召名儒十餘人使與太史議熒惑所詣崔浩對曰按春秋左氏傳神降于莘以其至之日推知其物庚午之夕辛未之朝天有隂雲熒惑之亡當在二日庚之與午皆主於秦辛為西夷今姚興據長安熒惑必入秦矣衆皆怒曰天上失星人間安知所詣浩笑而不應後八十餘日熒惑出東井留守句已久之乃去秦大旱昆明池竭童謠訛言國人不安間一嵗而秦亡衆乃服浩之精妙
彗星為劉裕將簒之應
十四年彗星出天津入太微經北斗絡紫微八十餘日而滅魏主嗣復召諸儒術士問之曰今四海分裂災咎之應果在何國朕甚畏之卿輩盡言勿有所隱衆推崔浩使對浩曰夫災異之興皆象人事人茍無舋又何畏焉昔王莽將簒漢彗星出入正與今同國家主尊臣卑民無異望晉室陵夷危亡不逺彗之為異其劉裕將簒之應乎衆無以易其言
髙允辨漢十月五星聚東井之謬
宋元嘉十六年崔浩集諸厯家考校漢元以来日月薄食五星行度并譏前史之失别為魏厯以示髙允允曰漢元年十月五星聚東井此乃厯術之淺事今譏漢史而不覺此謬恐後人之譏今猶今之譏古也浩曰所謬云何允曰案星𫝊太白辰星常附日而行十月日在尾箕昏没於申南而東井方出於寅北二星何得背日而行是史官欲神其事不復推之於理也浩曰天文欲為變者何所不可邪允曰此不可以空言爭宜更審之坐者咸怪允之言唯東宮少傅游雅曰髙君精於厯數當不虚也後嵗餘浩謂允曰先所論者本不經心及更考究果如君言五星乃以前二月聚東井非十月也衆乃歎服允雖明厯初不推步及為人論説唯游雅知之雅數以災異問允允曰隂陽災異知之甚難既已知之復恐漏泄不如不知也天下妙理至多何遽問此雅乃止
宋劉勔不肯解職以避災
元徽二年先是月犯右執法太白犯上將或勸劉勔解職勔曰吾執心行已無愧幽明若災𤯝必至避豈得免勔晚年頗慕髙尚立園宅名為東山遺落世務罷遣部曲蕭道成謂勔曰將軍受顧命輔幼主當此艱難之日而深尚從容廢省羽翼一朝事至悔可追乎勔不從而敗
梁武帝下殿以禳星變
中大通六年先是熒惑入南斗去而復還留止六旬武帝以諺云熒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乃跣而下殿以禳之及聞魏主西奔慙曰虜亦應天象邪
元帝歎客星入翼軫必敗
承聖三年魏兵且至元帝夜登鳯皇閣徙倚歎息曰客星入翼軫今必敗矣
䜟兆門
漢李守言劉氏當興李氏為輔
地皇三年初長沙定王發後南頓令欽生三男縯仲秀兄弟早養於叔父良縯性剛毅慷慨有大節自莽簒漢常憤憤懷復社稷之慮不事家人居業傾身破産交結天下雄俊秀隆凖日角性勤稼穡縯常非笑之比於髙祖兄仲穰人蔡少公頗學圖䜟言劉秀當為天子或曰是國師公劉秀乎秀戲曰何用知非僕邪坐者皆大笑宛人李守好星厯䜟記嘗謂其子通曰劉氏當興李氏為輔及新市平林兵起南陽騷動通從弟軼謂通曰今四方擾亂漢當復興南陽宗室獨劉伯升兄弟汎愛容衆可與謀大事通笑曰吾意也㑹秀賣穀於宛通遣軼往迎秀與相見因具言䜟文事與相約結定謀議
光武接赤伏符而即帝位
建武元年蕭王還至中山諸將復上尊號王又不聽行到南平棘諸將復固請之王不許諸將且出耿純進曰天下士大夫捐親戚棄土壤從大王於矢石之間者其計固望攀龍鱗附鳯翼以成其所志耳今大王留時逆衆不正號位純恐士大夫望絶計窮則有去歸之思無為久自苦也大衆一散難可復合純言甚誠切王深感曰吾將思之行至鄗召馮異詣鄗問四方動静異曰更始必敗宗廟之憂在於大王宜從衆議㑹儒生强華自關中奉赤伏符来詣王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鬭野四七之際火為主羣臣因復奏請王即皇帝位于鄗南改元大赦
光武欲以䜟㫁郊祀事
七年光武好圖䜟與鄭興議郊祀事曰吾欲以䜟㫁之何如對曰臣不為䜟光武怒曰卿不為䜟非之耶興惶恐曰臣於書有所學而無所非也光武意乃解
桓譚非䜟獲罪
中元元年是嵗起明堂靈臺辟雍宣布圖䜟於天下初光武以赤伏符即帝位由是信用䜟文多以決定嫌疑給事中桓譚上疏諫曰凡人情忽於見事而貴於異聞觀先王之所記述咸以仁義正道為本非有竒怪虛誕之事盖天道性命聖人所難言也自子貢以下不得而聞况後世淺儒能通之乎今諸巧慧小才伎數之人増益圖書矯稱䜟記以欺惑貪邪詿誤人主其事雖有時合譬猶卜數隻偶之𩔖陛下宜垂明聽發聖意屏羣小之曲説述五經之正義疏奏光武不悦㑹議靈臺所處光武謂譚曰吾欲以䜟決之何如譚黙然良久曰臣不讀䜟光武問其故譚復極言䜟之非經光武大怒曰桓譚非聖無法將下斬之譚叩頭流血良久乃得解出為六安郡丞道病卒范𣋌論曰桓譚以不善䜟流亡鄭興以遜辭僅免賈逵能附㑹文致最差貴顯世主以此論學悲哉
晉郭璞筮王敦舉事無成
太寧二年王敦將舉兵伐京師使記室郭璞筮之璞曰無成敦素疑璞助温嶠庾亮及聞卦凶乃問璞曰卿更筮吾夀㡬何璞曰思向卦明公起事必禍不久若住武昌夀不可測敦大怒曰卿夀㡬何曰命盡今日日中敦乃收璞斬之
北魏詔焚圖䜟
齊永明三年魏詔曰圖䜟之興出於三季既非經國之典徒為妖邪所憑自今圖䜟祕緯一皆焚之留者以大辟論又嚴焚諸巫覡及委巷卜筮非經典所載者
唐太史按秘記云女主代有天下
貞觀二十二年初左武衛將軍武連縣公武安李君羨直𤣥武門時太白屢晝見太史占云女主昌民間又𫝊秘記云唐三世之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大宗惡之㑹與諸武臣宴宮中行酒令使各言小名君羨自言名五娘太宗愕然因笑曰何物女子乃爾勇健又以君羨官稱封邑皆有武字深惡之後君羨坐誅太宗宻問太史令李淳風秘記所云信有之乎對曰臣仰稽天象俯察厯數其人已在陛下宫中為親屬自今不三十年當王天下殺唐子孫殆盡其兆既成矣太宗曰疑似者盡殺之何如對曰天之所命人不能違也王者不死徒多殺無辜且自今以往三十年其人已老庶㡬頗有慈心為禍或淺今借使得而殺之天或生壯者肆其怨毒恐陛下子孫無遺𩔖矣太宗乃止
田承嗣假䜟文以誑李寳臣
大厯十年田承嗣知范陽李寳臣鄉里心常欲之因刻石作䜟云二帝同功勢萬全將田為侣入幽燕宻令瘞寳臣境内使望氣者言彼有王氣寳臣掘而得之又令客説之曰公與朱滔共取滄州得之則地歸國非公所有公能捨承嗣之罪請以滄州歸公仍願從公取范陽以自効公以精騎前驅承嗣以步卒繼之蔑不克矣寳臣喜謂事合符䜟遂與承嗣通謀宻圖范陽承嗣亦陳兵境上承嗣聞幽恒兵交即引軍南還使謂寳臣曰河内有警不暇從公石上䜟文吾戲為之耳寳臣慙怒而退
張權輿以名應圖䜟譛裴度
寳厯二年裴度自興元入朝李逢吉之黨百計毁之先是民間謠云緋衣小兒坦其腹天上有口被驅逐又長安城中有横亘六岡如乾象度宅偶居第五岡張權輿上言度名應圖䜟宅占岡原不召而来其㫖可見敬宗雖年少悉察其誣謗待度益厚
圖書門
漢蕭何收秦圖籍
元年沛公西入咸陽諸將皆爭走金帛財物之府分之蕭何獨先入收秦丞相府圖籍藏之以此沛公得具知天下阨塞户口多少强弱之處
唐李吉甫撰元和國計簿
元和二年是嵗李吉甫撰元和國計簿上之摠計天下方鎮四十八州府二百九十五縣千四百五十三其鳯翔鄜坊邠寧振武涇原銀夏靈鹽河東易定魏博鎮冀范陽滄景淮西淄青等十五道七十一州不申户口外毎嵗賦税倚辦止於浙江東西宣歙淮南江西鄂岳福建湖南八道四十九州一百四十四萬户比天寳税户四分減三天下兵仰給縣官者八十三萬餘人比天寳三分増一大率二户資一兵其水旱所傷非時調發不在此數
後唐明宗令國子監雕賣九經
長興三年初令國子監校定九經雕印賣之
厯法門
宋何承天撰元嘉新厯
元嘉二十一年太子率更令何承天撰元嘉新厯表上之以月食之衝知日所在又以中星檢之知堯時冬至日在須女十度今在斗十七度又測景校二至差三日有餘知今之南至日應在斗十三四度於是更立新法冬至徙上三日五時日之所在移舊四度又月有遲疾前厯合朔月食不在朔望今皆以盈縮定其小餘以正朔望之日詔付外詳之太史令錢樂之等奏皆如承天所上唯月有頻三大頻二小比舊法殊為乖異謂宜仍舊詔可二十二年始行新厯初漢京房以十二律中吕上生黄鍾不滿九寸更演為六十律錢樂之復演為三百六十律日當一管何承天立議以為上下相生三分損益其一盖古人簡易之法猶如古厯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也而京房不悟謬為六十乃更設新律林鍾長六寸一釐則從中吕還得黄鍾十二旋宮聲韻無失
唐李淳風推校精宻
貞觀十四年十一月甲子朔冬至太宗祀南郊時戊寅厯以癸亥為朔宣義郎李淳風表稱古厯分日起於子半今嵗甲子朔冬至而故太史令傅仁均減餘稍多子初為朔遂差三刻用乖天正請更加考定衆議以仁均定朔微差淳風推校精宻請如淳風議從之
方術門
漢谷永説成帝絶方術之士
永始三年成帝以無繼嗣頗好神方術之屬上書言祭祀方術得待詔者甚衆祠祭費用頗多谷永説上曰臣聞明於天地之性不可惑以神怪知萬物之情不可㒺以非𩔖諸背仁義之正道不遵五經之法言而盛稱竒怪神廣崇祭祀之方求報無福之祠及言世有仙人服食不終之藥遙興輕舉黄冶變化之術者皆姦人惑衆挾左道懷詐偽以欺㒺世主聽其言洋洋滿耳若將可遇求之盪盪如係風捕景終不可得是以明王距而不聽聖人絶而不語昔秦始皇使徐福發男女入海求神采藥因逃不還天下怨恨漢興新垣平齊人少翁公孫卿欒大等皆以術窮詐得誅夷伏辜唯陛下距絶此𩔖毋令姦人有以窺朝者成帝善其言
張豐為方士所誤被誅
建武四年光武遣將軍朱祜等討張豐於涿郡禽之初豐好方術有道士言豐當為天子以五綵囊裹石繫豐肘云石中有玊璽豐信之遂反既執當斬猶曰肘石有玊璽傍人為椎破之豐乃知被詐仰天歎曰當死無恨
晉哀帝信方士以求長生
興寧二年哀帝信方士言㫁穀餌藥以求長生侍中髙崧諫曰此非萬乘所宜為陛下兹事實日月之食不聽哀帝以藥羸不能親萬機褚太后復臨朝攝政
秦王堅惑王嘉異術
晉太元九年隴西處士王嘉隱居倒虎山有異術能知未然秦人神之秦王堅後秦王萇及慕容沖皆遣使迎之嘉入長安衆聞之以為堅有福故聖人助之三輔堡壁及四山氐羌歸堅者四萬餘人堅置嘉及沙門道安於外殿動静咨之
北魏董道秀卜筮以不祥為吉
宋元嘉二十一年樂平戾王丕以憂卒初魏主築白臺髙二百餘尺丕夢登其上四顧不見人命術士董道秀筮之道秀曰大吉丕黙有喜色及丕卒道秀亦坐棄市髙允聞之曰夫筮者皆當依附爻象勸以忠孝王之問道秀也道秀宜曰窮髙為亢易曰亢龍有悔又曰髙而無民皆不祥也王不可以不戒如此則王安於上身全於下矣道秀反之宜其死也
梁太子信方士為厭禱之術
中大通三年初昭明太子𦵏其母丁貴嬪遣人求墓地之吉者或賂宦者俞三副求賣地三副宻啓上言太子所得地不如今地於上為吉武帝年老多忌即命市之𦵏畢有道士云此地不利長子若厭之或可申延乃為蠟鵝及諸物埋於墓側長子位宮監鮑邈之魏雅初皆有寵於太子邈之晚見疎於雅乃宻啓上云雅為太子厭禱武帝遣檢掘果得鵝物大驚將窮其事徐勉固諫而止但誅道士由是太子終身慙憤不能以自明 臣光曰君子之於正道不可少頃離也不可跬步失也以昭明太子之仁孝武帝之慈愛一染嫌疑之迹身以憂死罪及後昆求吉得凶不可湔滌可不戒哉是以詭誕之士竒邪之術君子逺之
北齊長廣王信術士之言不舉兵
陳天嘉二年齊主之誅楊燕也許以長廣王湛為太弟既而立太子百年湛心不平帝在晉陽湛居守於鄴内不自安問計於髙元海元海曰有三䇿恐不堪用耳請殿下如梁孝王故事從數騎入晉陽先見太后求哀後見主上請去兵權以死為限不干朝政必保太山之安此上䇿也不然當具表云威權太盛恐取謗衆口請青齊二州刺史沈靖自居必不招物議此中䇿也更問下䇿曰發言即恐族誅固逼之元海曰濟南世嫡主上假太后令而奪之今集文武尊立濟南號令天下以順討逆此萬世一時也湛大悦然性怯狐疑未能用使術士鄭道謙等卜之皆曰不利舉事静則吉有林慮令潘子宻曉占候潜謂湛曰宮車當晏駕殿下為天下主湛拘之於内以候之又令巫覡卜之多云不須舉兵自有大慶湛乃奉詔令數百騎送濟南王至晉陽帝使人酖之濟南王不從乃扼殺之
唐術士惡吕才敘隂陽之書
貞觀十五年太宗以近世隂陽雜書訛偽尤多命太常博士吕才與諸術士刋定可行者凡四十七卷書成上之才皆為之敘質以經史其序宅經以為近世巫覡妄分五姓如張王為商武庾為羽似取諧韻至於以栁為宫以趙為角又復不𩔖或同出一姓分屬宮商或複姓數字莫辨徴羽此則事不稽古義理乖僻者也敘禄命以為禄命之書多言或中人乃信之然長平阬卒未聞共犯三刑南陽貴士何必俱當六合今亦有同年同禄而貴賤懸殊共命共胎而夭夀更異按魯莊公法應貧賤又尫弱短陋惟得長夀秦始皇法無官爵縱得禄少奴婢為人無始有終漢武帝後魏孝文帝皆法無官爵宋武帝禄與命並當空亡唯宜長子雖有次子法當早夭此皆禄命不驗之著明者也其敘𦵏以為孝經云卜其宅兆而安厝之盖以窀穸既終永安體魄而朝市遷變泉石交侵不可前知故謀之龜筮近代或遺年月或相墓田以為一事失所禍及死生按禮天子諸侯大夫𦵏皆有月數是古人不按年月也春秋九月丁巳𦵏定公兩不克𦵏戊午日下昃乃克𦵏是不擇日也鄭𦵏簡公司墓之室當路毁之則朝而窆不毁則日中而窆子産不毁是不擇時也古之𦵏者皆於國都之北兆域有常處是不擇地也今𦵏書以為子孫富貴貧賤夀夭皆因卜𦵏所致夫子文為令尹而三已栁下惠為士師而三黜計其丘隴未嘗改移而野俗無識妖巫妄言遂於擗踊之際擇𦵏地而希官爵荼毒之秋選𦵏時而規財利或云辰日不可哭泣遂莞爾而對弔客或云同屬忌於臨壙遂吉服不送其親傷教敗禮莫斯為甚術士皆惡其言而識者以為確論
髙宗不惑娑婆寐合長年藥
顯慶二年初王𤣥䇿之破天竺也得方士那羅邇娑婆寐以歸自言有長生之術太宗頗信之深加禮敬合長生藥發使四方求竒藥異石又發使詣婆羅門諸國采藥其言率皆迂誕無實茍欲以延嵗月藥竟不就乃放還髙宗即位復詣長安又遣歸𤣥䇿時為道王友奏言此婆羅門實能合長年藥自説必成今遣歸可惜失之𤣥䇿退髙宗謂侍臣曰自古安有神仙秦始皇漢武帝求之疲𡚁生民卒無所成果有不死之人今皆安在李勣對曰誠如聖言此婆羅門今兹再来容髮衰白已改於前何能長生陛下遣之内外皆喜娑婆寐竟死於長安
郝處俊諫髙宗餌不死藥
緫章元年以烏荼國婆羅門盧迦逸多為懷化大將軍逸多自言能合不死藥髙宗將餌之東臺侍郎郝處俊諫曰脩短有命非藥可延貞觀之末先帝服那羅邇娑婆寐藥竟無效大漸之際名醫不知所為議者歸罪娑婆寐將加顯戮恐取笑戎狄而止前鑒不逺願陛下深察髙宗乃止
韋什方以妖妄惑衆
延載元年河内有老尼居神都麟趾寺與嵩山人韋什方等以妖妄惑衆尼自號浄光如来云能知未然什方自云呉赤烏元年生又有老胡亦自言五百嵗云見薛師已二百年矣容貌愈少天后甚信重之賜什方姓武氏同平章事制云邁軒代之廣成逾漢朝之河上什方乞還山制罷遣之
劉思禮惑於術士而謀反
神功元年箕州刺史劉思禮學相人於術士張憬藏憬藏謂思禮當歴箕州位至太師思禮念太師人臣極貴非佐命無以致之乃與洛州録事參軍綦連耀謀反隂結朝士託相術許人富貴俟其意悦因説以綦連耀有天命公必因之以得富貴鳯閣舎人王劇用思禮為箕州刺史明堂尉吉頊聞其謀以告来俊臣使上變告之天后使武懿宗推之懿宗令思禮廣引朝士許免其死於是思禮引同平章事李元素等凡三十六家皆海内名士窮楚毒以成其獄皆族誅之
鄭普思等皆以妖妄除美官
神龍元年術士鄭普思尚衣奉御葉静能皆以妖妄為中宗所信重墨敕以普思為秘書監静能為國子祭酒左拾遺李邕上疏以為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若有神仙能令人不死則秦始皇漢武帝得之矣佛能為人福利則梁武帝得之矣堯舜所以為帝王首者亦脩人事而已尊寵此屬何補於國中宗皆不聽
明皇恩禮張果甚厚
開元二十二年方士張果自謂有神仙術誑人云堯時為侍中於今數千嵗多往来恒山中則天以来屢徴不至相州刺史韋濟薦之明皇遣中書舎人徐嶠齎璽書迎之至東都肩輿入宮恩禮甚厚
明皇因誣奏尸解而信神仙
張果固請歸恒山制以為銀青光禄大夫號通𤣥先生厚賜而遣之後卒好異者奏以為尸解明皇由是頗信神仙
李藩勸憲宗絶方士之説
元和五年憲宗與宰相語及神仙問果有之乎李藩對曰秦始皇漢武帝學仙之效具載前史太宗服天竺僧長年藥致疾此古今之明戒也陛下春秋鼎盛方勵志太平宜拒絶方士之説茍道盛徳充人安國理何憂無堯舜之夀乎
憲宗慕長生使方士臨民
十三年憲宗晚節好神仙詔天下求方士宗正卿李道古先為鄂岳觀察使以貪暴聞恐終獲罪思所以自媚於上乃因皇甫鎛薦山人栁泌云能合長生藥詔泌居興唐觀煉藥泌言於憲宗曰天台山神仙所集多靈草臣雖知之力不能致誠得為彼長吏庶㡬可及憲宗信之以泌權知台州刺史諫官争論奏以為人主喜方士未有使之臨民賦政者憲宗曰煩一州之力而能為人主致長生臣子亦何愛焉由是羣臣莫敢言
裴潾諫餌方士藥坐貶
十四年栁泌至台州驅吏民采藥嵗餘無所得而懼舉家逃入山中浙東觀察使捕送京師皇甫鎛李道古保護之憲宗復使待詔翰林服其藥日加躁渇起居舎人裴潾上言以為除天下之害者受天下之利同天下之樂者饗天下之福自黄帝至於文武享國夀者皆用此道也自去嵗以来所在多薦方士轉相汲引其數浸繁借令天下真有神仙彼必深潜巖壑惟畏人知凡候俟權貴之門以大言自竒伎驚衆者皆不軌徇利之人豈可信其説而餌其藥邪夫藥以愈疾非朝夕長餌之物况金石酷烈有毒又兼以火氣殆非人五藏所能勝也古者君飲藥臣先嘗之乞令獻藥者先自餌一年則真偽自可辨矣憲宗怒貶潾江陵令
憲宗服金丹多躁怒
十五年憲宗服金丹多躁怒左右宦官往往獲罪有死者人人自危暴崩於中和殿時人皆言内常侍陳𢎞志弑逆其黨𩔖諱之不敢討賊但云藥發外人莫能明也穆宗即位杖殺栁泌及僧大通自餘方士皆流嶺表
張𦤎諫穆宗餌方士金石之藥
長慶四年初栁泌等既誅方士稍復因左右以進穆宗餌其金石之藥有處士張𦤎者上疏以為神慮澹則血氣和嗜欲勝則疾疹作藥以攻疾無疾不可餌也昔孫思邈有言藥勢有所偏助令人藏氣不平借使有疾用藥猶須重慎庶人尚爾况於天子先帝信方士妄言餌藥致疾此陛下所詳知也豈得復循其覆轍乎今朝野之人紛紜竊議但畏忤㫖莫敢進言臣生長蓬艾麋鹿與遊無所邀求但粗知忠義欲禆萬一耳穆宗甚善其言使求之不獲
趙歸真以神仙之術説敬宗
寳厯二年道士趙歸真説敬宗以神仙僧惟貞齊賢正簡説敬宗以禱祠求福皆出入宮禁敬宗信用其言山人杜景先請徧歴江嶺求訪異人有潤州人周息元自言夀數百嵗敬宗遣中使迎之息元至京師館之禁中山亭
李徳𥙿諫武宗親近道士
會昌四年武宗好神仙道士趙歸真得幸諫官屢以為言李徳裕亦諫曰歸真敬宗朝罪人不宜親近武宗曰朕宮中無事時與之談道滌煩耳至於政事朕必問卿等與次對官雖百歸真不能惑也徳裕曰小人見勢利所在則奔趣之如夜蛾之投燭間旬日以来歸真之門車馬輻輳願陛下深戒之
武宗餌金丹性加躁急
五年武宗餌方士金丹性加躁急喜怒不常武宗問李徳裕以外事對曰陛下威㫁不測外人頗驚懼曏者寇逆暴横固宜以威制之今天下既平願陛下以寛理之但使得罪者無怨為善者不驚則為寛矣
宣宗杖殺趙歸真
六年杖殺道士趙歸真等數人流羅浮山人軒轅集于嶺南
柴嶽明言隂陽書不言帝王家
大中二年宣宗欲作五王院於大明宮以處皇子之幼者召術士柴嶽明使相其地嶽明對曰臣庶之家遷徙不常故有自陽宅入隂宅隂宅入陽宅刑克禍福師有其説今陛下深拱法宮萬神擁衛隂陽書本不言帝王家宣宗善其言賜束帛遣之
韋厪信術士設醮以求官
大中十年司農卿韋厪欲求夏州節度使有術士知之詣厪門曰吾善醮星辰求官無不如意厪信之夜設醮具於庭術士曰請公自書官階一通既得之仰天大呼曰韋厪有異志令我祭天厪舉家拜泣曰願山人賜百口之命家之貨財珍玩盡與之邏者怪術士服鮮衣執以為盜術士急乃曰韋厪令我祭天我欲告之彼以家財求我耳事上聞宣宗召厪面詰之具知其寃謂宰相曰韋厪城南甲族為姦人所誣勿使獄吏辱之立以術士付京兆杖死貶厪永州司馬
宣宗晚節好神仙
十一年宣宗晚節頗好神仙遣中使迎道士軒轅集於羅浮山
軒轅集勸宣宗不必求長生
十二年軒轅集至長安宣宗召入禁中問曰長生可學乎對曰王者屏欲而崇徳則自然受天遐福何處更求長生留數月堅求還山乃遣之
宣宗疑忌方深
崔慎由為東川節度使宣宗欲御樓肆赦令狐綯曰御樓所費甚廣事須有名且赦不可數宣宗不悦曰遣朕於何得名慎由曰陛下未建儲宮四海屬望若舉此禮雖郊祀亦可况於御樓時宣宗餌方士藥已覺躁渇而外人未知疑忌方深聞之俛首不復言旬日慎由罷相
髙駢為吕用之所惑
中和二年初髙駢好神仙有方士吕用之坐妖黨亡命歸駢駢厚待之補以軍職又引其黨張守一諸葛殷共蠱惑駢駢與鄭畋有隙用之謂駢曰宰相有遣劒客来刺公者今夕至矣駢大懼問計安出用之曰張先生嘗學斯術可以禦之駢請於守一守一許諾乃使駢衣婦人之服潜於他室而守一代居駢寢榻中夜擲銅器於階令鏗然有聲又宻以囊盛彘血灑於庭宇如格鬭之狀及旦笑謂駢曰㡬落奴手駢謝泣曰先生於駢乃更生之惠也厚酬以金寳有蕭勝者賂用之求鹽城監駢有難色用之曰近得上仙書云有寳劍在鹽城井中須一靈官取之以勝上仙左右之人欲使取劍耳駢乃許之勝至鹽數月函一銅匕首以獻用之見稽首曰此北帝所佩得之則百里之内五兵不能犯駢乃飾以珠玊常置坐隅用之又刻青石為竒字云玉皇授白雲先生髙駢宻令左右置道院香案駢得之驚喜用之曰玊皇以公焚修功著將補真官計鸞鶴不日當降此際用之等謫限亦滿必得陪幢節同歸上清耳是後駢於道院庭中刻木鶴時著羽服跨之日夕齋醮鍊金燒丹費以巨萬計用之又言神仙好樓居説駢作迎仙樓費十五萬緡又作延和閣髙八丈用之每對駢呵叱風雨仰揖空際云有神仙過雲表駢輒隨而拜之駢倚用之如左右手公私大小之事皆決於用之退賢進不肖淫刑濫賞駢之政事於是大壞矣用之知上下怨憤恐有竊發請置巡察使駢即以用之領之募險獪者百餘人縱横閭巷間謂之察子民間呵妻詈子靡不知之用之欲奪人貲財掠人婦女輒誣以叛逆榜掠取服殺其人而取之所破滅者數百家道路以目將吏士民雖家居皆重足屏氣用之又欲以兵威脅制諸將請選募諸軍驍勇之士二萬人號左右莫邪軍駢即以張守一及用之為左右莫邪軍使每出入導從近千人用之侍妾百餘人自奉奢靡用度不足輒留三司綱輸其家用之猶慮人泄其姧謀乃言於駢曰神仙不難致但恨學道者不能絶俗累故不肯降臨耳駢乃悉去姬妾謝絶人事賓客將吏皆不得見有不得已見之者皆先令沐浴齋袚然後見拜起纔畢已復引出由是用之得専行威福無所忌憚境内不復知有駢矣
劉巨容以燒藥為金滅族
龍紀元年劉巨容之在襄陽也有申屠生教之燒藥為黄金田令孜之弟過襄陽巨容出金示之及寓居成都令孜求其方不與恨之是嵗令孜殺巨容滅其族
後唐僧誠惠以妖妄惑人
同光三年初五臺僧誠惠以妖妄惑人自言能降伏天龍命風召雨荘宗尊信之親帥后妃及皇弟皇子拜之誠惠安坐不起羣臣莫敢不拜獨郭崇韜不拜時大旱荘宗自鄴都迎誠惠至洛陽使祈雨士民朝夕瞻仰數旬不雨或謂誠惠官以師祈雨無驗將焚之誠惠逃去慙懼而卒
趙鳯諫明宗召周𤣥豹
天成二年初晉陽相者周𤣥豹嘗言明宗貴不可言及即位欲召詣闕趙鳯曰𤣥豹言陛下當為天子今已驗矣無所復詢若置之京師則輕躁狂險之人必輻湊其門争問吉凶自古術士妄言致人族滅者多矣非所以靖國家也明宗乃就除光禄卿致仕厚賜金帛而已
閩王信陳守元避位受籙
長興二年閩陳守元等稱寳皇之命謂閩王延鈞曰茍能避位受道當為天子六十年延鈞信之命其子繼鵬權軍府事延鈞避位受籙道名𤣥錫
閩王自負得寳皇㫖謀稱帝
三年閩王延鈞謂陳守元曰為我問寳皇既為六十年天子後當何如明日守元入白昨夕奏章得寳皇㫖當為大羅仙主徐彦等亦曰北廟崇順王嘗見寳皇其言與守元同延鈞益自負始謀稱帝表朝廷云錢鏐卒請以臣為吳越王馬殷卒請以臣為尚書令朝廷不報自是職貢遂絶
陳守元號天師受賂
清泰二年閩主賜洞真先生陳守元號天師信重之乃至更易將相刑罰選舉皆與之議守元受賂請託言無不從其門如市
後晉范延光信術士有非望之志
天福二年初天雄節度使范延光微時有術士張生語之云必為將相延光既貴信重之延光嘗夢蛇自臍入腹以問張生張生曰蛇者龍也帝王之兆延光由是有非望之志
閩主鑄寳皇大帝於禁中
四年閩主忌其叔父延武延望才名巫者林興與延武有怨託神語云延武延望將為變閩主不復詰使興帥壯士就第殺之并其五子閩主用陳守元言作三清殿於禁中以黄金數千斤鑄寳皇大帝天尊老君像晝夜作樂焚香禱祀求神丹政無大小皆林興𫝊寳皇命決之
南唐道士王栖霞以治身心譏唐主
八年唐主嘗夢吞靈丹旦而方士史守沖獻丹方以為神而餌之浸成躁急左右諫不聽嘗以藥賜李建勲曰臣餌之數日已覺躁熱况多餌乎唐主曰朕服之久矣羣臣奏事往往暴怒唐主問道士王栖霞何道可致太平對曰王者治心治身乃治家國今陛下尚未能去饑嗔飽喜何論太平宋后自簾中稱歎以為至言凡唐主所賜予栖霞皆不受栖霞常為人奏章唐主欲為之築壇辭曰國用方乏何暇及此俟焚章不化乃當奏請耳
孫方簡以妖術聚衆為盜
開運三年定州西北二百里有狼山土人築堡於山上以避胡寇堡中有佛舎尼孫深意居之以妖術惑衆言事頗驗逺近信奉之中山人孫方簡及弟行友自言深意之姪不飲酒食肉事深意甚謹深意卒方簡嗣行其術稱深意坐化嚴飾事之如生其徒日滋會晉與契丹絶好北邊賦役繁重寇盜充斥民不安其業方簡行友因帥鄉里豪健者據寺為寨以自保契丹入寇方簡帥衆邀擊頗獲其甲兵牛馬軍資人挈家往依之者益衆久之至千餘家遂為羣盜懼為吏所討乃歸款朝廷朝廷亦資其禦寇署東北招收指揮使方簡時入契丹境鈔掠多所殺獲既而邀求不已朝廷小不副其意則舉寨降於契丹請為鄉道以入寇
後漢李守貞信術士自稱秦王
乾祐元年李守貞聞杜重威死而懼隂有異志自以晉世嘗為上將有戰功漢室新造天子年少初立執政皆後進有輕朝廷之志乃招納亡命養死士治城塹繕甲兵晝夜不息趙修已素善術數為守貞言時命不可勿妄動前後切諫非一守貞不聽僧揔倫以術媚守貞言其必為天子守貞信之又嘗會將佐置酒引弓指䑛掌虎圖曰吾有非常之福當中其舌一發中之左右皆賀守貞益自負會趙思綰據長安奉表獻御衣於守貞守貞自謂天人協契乃自稱秦王
僧揔倫以分野有災誣守貞
李守貞屢出兵欲突長圍皆敗而返遣人齎蠟丸求救於唐蜀契丹皆為邏者所獲城中食且盡殍死者日衆守貞憂形於色召揔倫詰之揔倫曰大王當為天子人不能奪但此分野有災待磨滅將盡只餘一人一騎乃大王鵲起之時也守貞猶以為然
後周術者以鎮星紿慕容彦超
廣順二年太祖發大梁至兖州使人招諭慕容彦超城上人語不遜乃命諸軍進攻先是術者紿彦超云鎮星行至角亢角亢兖州之分其下有福彦超乃立祠而禱之令民家皆立黄幡彦超性貪吝官軍攻城急猶瘞藏珍寳由是人無鬭志將卒相繼有出降者官軍克城彦超方禱鎮星祠帥衆力戰不勝乃焚鎮星祠與妻赴井死子繼勲出走追獲殺之官軍大掠城中死者近萬人
符彦卿女當為天下母
顯徳元年初符彦卿有女適李守貞之子崇訓相者言其貴當為天下母守貞喜曰吾婦猶母天下況我乎反意遂決及敗崇訓先自刃其弟妹次及符氏符氏匿幃下崇訓倉猝求之不獲遂自剄亂兵既入符氏安坐堂上叱亂兵曰吾父與郭公為昆弟汝曹勿無禮太祖遣使歸之於彦卿及世宗鎮澶州太祖為世宗娶之立為皇后后性和惠而明決世宗甚重之
世宗問陳摶以飛升黄白之術
三年世宗召華山隱士陳摶問以飛升黄白之術對曰陛下為天子當以治天下為務安用此為遂遣還山詔州縣長吏常存問之
術數門
淮南徐温紿張顥用左牙兵
後梁開平二年初淮南左牙指揮使張顥與右牙指揮使徐温謀弑威王温曰參用左右牙兵心必不一不若獨用吾兵顥不可温曰然則獨用公兵顥從之至是窮治逆黨皆左牙兵也由是人以温為實不知謀也隆演以温為左右牙都指揮使軍府事咸取決焉
通鑑總𩔖卷十四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四下 宋 沈樞 撰佛法門
漢楚王英最先好佛
永平八年楚王英奉黄縑白紈詣國相曰託在蕃輔過惡累積歡喜大恩奉送縑帛以贖愆罪國相以聞詔報曰楚王誦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潔齊三月與神為誓何嫌何疑當有悔吝其還贖以助伊蒲塞桑門之盛饌初明帝聞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使之天竺求其道得其書及沙門以来其書大抵以虛無為宗貴慈悲不殺以為人死精神不滅隨復受形生時所行善惡皆有報應故所貴修練精神以至為佛善為宏闊勝大之言以勸誘愚俗精於其道者號曰沙門於是中國始𫝊其術圖其形像而王公貴人獨楚王英最先好之
後趙敬事佛圖澄
東晉咸康元年初趙主勒以天竺僧佛圖澄豫言成敗數有驗敬事之及虎即位奉之尤謹衣以綾錦乘以雕輦朝會之日太子諸公扶翼上殿主者唱大和尚衆坐皆起使司空李農旦夕問起居太子諸公五日一朝國人化之率多事佛澄之所在無敢向其方面涕唾者争造寺廟削髮出家虎以其真偽雜糅或避賦役為姦宄乃下詔問中書曰佛國家所奉閭里小人無爵秩者應事佛否著作郎王度等議曰王者祭祀典禮具存佛外國之神非天子諸華所應祠奉漢氏初𫝊其道唯聽西域人立寺都邑以奉之漢人皆不得出家魏世亦然今宜禁公卿以下毋得詣寺燒香禮拜其趙人為沙門者皆返初服虎詔曰朕生自邊鄙忝君諸夏主於饗祀應從本俗其夷趙百姓樂事佛者特聽之
姚秦以鳩摩羅什為國師
義熈元年秦王興以鳩摩羅什為國師奉之如神親帥羣臣及沙門聽羅什講佛經又命羅什翻譯西域經論三百餘卷大營塔寺沙門坐禪者常以千數公卿以下皆奉佛由是州郡化之事佛者十室而九
北魏世祖用崔浩言誅沙門毁經像
宋元嘉二十三年魏世祖與崔浩皆信重寇謙之奉其道浩素不喜佛法每言於世祖以為佛法虛誕為世費害宜悉除之及世祖討蓋吳至長安入佛寺沙門飲從官酒從官入其室見大有兵器出以白世祖世祖怒曰此非沙門所用必與蓋吳通謀欲為亂耳命有司案誅闔寺沙門閲其財産大得釀具及州郡牧守富人所寄藏物以萬計又為窟室以匿婦女浩因説世祖悉誅天下沙門毁諸經像世祖從之寇謙之與浩固争浩不從先盡誅長安沙門焚毁經像并敕留臺下四方令一用長安法詔曰昔後漢荒君信惑邪偽以亂天常自古九州之中未常有此夸誕大言不本人情叔季之世莫不焉由是政教不行禮義大壞九服之内鞠為丘墟朕承天緒欲除偽定真復羲農之治其一切盪除滅其蹤迹自今已後敢有事胡神及造形像泥人銅人者門誅有非常之人然後能行非常之事非朕孰能去此歴代之偽物有司宣告征鎮諸軍刺史諸有浮圖形像及胡經皆撃破焚燒沙門無少長悉阬之太子晃素好佛法屢諫不聽乃緩宣詔書使逺近豫聞之得各為計沙門多亡匿獲免或收藏經像唯塔廟在魏境者無復孑遺
北魏髙宗聽民為沙門出家
二十九年魏世祖晚年佛禁稍弛民間往往有私習者及髙宗即位羣臣多請復之乙夘詔州郡縣衆居之所各聽建佛圖一區民欲為沙門者聽出家大州五十人小州四十人於是曏所毁佛圖率皆修復魏主親為沙門師賢等五人下髮以師賢為道人統
齊范縝盛稱無佛
永明二年竟陵王子良篤好釋氏招致名僧講論佛法道俗之盛江左未有或親為衆僧賦食行水世頗以為失宰相體范縝盛稱無佛子良曰君不信因果何得有富貴貧賤縝曰人生如樹花同發隨風而散或拂簾幌墜茵席之上或關籬牆落糞溷之中墜茵席者殿下是也落糞溷者下官是也貴賤雖復殊塗因果竟在何處子良無以難
東魏禁民立寺
梁大同四年魏自正光以後四方多事民避賦役多為僧尼至二百萬人寺有三萬餘區至是東魏始詔牧守令長擅立寺者計其功庸以枉法論
武帝窮土木以増廣浮圖
中大同元年武帝幸同泰寺遂停寺省講三慧經解講大赦改元是夜同泰寺浮圖災武帝曰此魔也宜廣為法事羣臣皆稱善乃下詔曰道髙魔盛行善鄣生當窮兹土木倍増往日遂起十二層浮圖將成值侯景亂而止
唐太宗責蕭瑀復悔出家
貞觀二十年太宗嘗謂張亮曰卿既事佛何不出家瑀因自請出家太宗曰亦知公雅好桑門今不違公意瑀須㬰復進曰臣適思之不能出家太宗以瑀對羣臣發言反覆尤不能平手詔數其罪曰朕於佛教非意所遵求其道者未驗福於將来修其教者翻受辜於既往至若梁武窮心於釋氏簡文鋭意於法門傾帑藏以給僧祗殫人力以供塔廟及乎三淮沸浪五嶺騰煙假餘息於熊蹯引殘魂於雀𪅏子孫覆亡而不暇社稷俄頃而為墟報施之徴何其謬也瑀踐覆車之餘軌襲亡國之遺風棄公就私未明隱顯之際身俗口道莫辨邪正之心修累葉之殃源祈一躬之福本上以違忤君主下則扇習浮華自請出家尋復違異一迴一惑在於瞬息之間自可自否變於帷扆之所乖棟梁之體豈具瞻之量乎朕隱忍至今瑀全無悛改可商州刺史仍除其封
僧法明撰大雲經
天授元年東魏國寺僧法明等撰大雲經四卷表上之言天后乃彌勒佛下生當代唐為閻浮提主制頒於天下
魏傳弓發慧範姦贓
景龍元年銀青光禄大夫上庸公聖善中天西明三寺主慧範於東都作聖善寺長樂坡作大像府庫為之虛耗中宗及韋后皆重之勢傾内外無敢指目者侍御史魏𫝊弓發其姦贓四十餘萬請置極法中宗欲宥之𫝊弓曰刑賞國之大事陛下賞已妄加豈宜刑所不及中宗乃削黜慧範放于家
吕元泰諫中宗營建佛寺
二年清源尉呂元泰上疏以為邉境未寧鎮戍不息士卒困苦轉輸疲𡚁而營建佛寺月廣嵗滋勞人費財無有窮極昔黄帝堯舜禹湯文武惟以儉約仁義立徳垂名晉宋以降塔廟競起而喪亂相繼由其好尚失所奢靡相髙人不堪命故也伏願回營造之資充疆場之費使烽燧永息羣生富庶則如来慈悲之施平等之心孰過於此疏奏不省
明皇沙汰僧尼
開元二年中宗以来貴戚争營佛寺奏度人為僧兼以偽妄富戸强丁多削髪以避徭役所在充滿姚崇上言佛圖澄不能存趙鳩摩羅什不能存秦齊襄梁武未免禍殃但使蒼生安樂即是佛身何用妄度姦人使壞正法明皇從之命有司沙汰天下僧尼以偽妄還俗者萬二千餘人
姚崇戒子孫勿追薦求福
九年梁文獻公姚崇薨遺令佛以清浄慈悲為本而愚者冩經造像冀以求福昔周齊分據天下周則毁經像而修甲兵齊則崇塔廟而弛刑政一朝合戰齊滅周興近者諸武諸韋造寺度人不可勝紀無救族誅汝曹勿效兒女子終身不寤追薦㝠福道士見僧獲利效其所為尤不可延之於家當永為後法
髙郢諫代宗造章敬寺
大厯二年魚朝恩奏以先所賜荘為章敬寺以資章敬太后冥福於是窮壯極麗盡都市之材不足用奏毁曲江及華清宮館以給之費逾萬億衛州進士髙郢上書略曰先太后聖徳不必以一寺増輝國家永圖無寧以百姓為本捨人就寺何福之為又曰陛下當卑宮室以夏禹為法而崇塔廟踵梁武之風乎又上書略曰古之明王積善以致福不費財以求福修徳以消禍不勞人以禳禍今興造急促晝夜不息力不逮者隨以榜笞愁痛之聲盈於道路以此望福臣恐不然皆寝不報
憲宗遣使迎佛骨
元和十三年功徳使上言鳯翔法門寺塔有佛指骨相𫝊三十年一開開則嵗豐人安来年應開請迎之憲宗遣中使帥僧衆迎之
韓愈諫迎佛骨入宮禁
十四年中使迎佛骨至京師憲宗留禁中三日乃歴送諸寺王公士民瞻奉捨施惟恐弗及有竭産充施者有然香臂頂供養者刑部侍郎韓愈上表切諫以為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黄帝以至禹湯文武皆享夀考百姓安樂當是時未有佛也漢明帝時始有佛法其後亂亡相繼運祚不長宋齊梁陳元魏以下事佛漸謹年代尤促唯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後三捨身為寺家奴竟為侯景所逼餓死臺城國亦尋滅事佛求福乃更得禍由此觀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百姓愚冥易惑難曉茍見陛下如此皆云天子大聖猶一心敬信百姓微賤於佛豈可更惜身命佛本夷狄之人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義父子之恩假如其身尚在奉國命来朝京師不過宣政一見禮賓一設賜衣一襲衛而出之於境不令惑衆也況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豈宜以入宮禁乞以此骨付有司投諸水火永絶根本斷天下之疑絶後代之惑豈不盛哉佛如有靈能作禍福凡有殃咎宜加臣身憲宗得表大怒出示宰相將加愈極刑裴度崔羣為言愈雖狂發於忠懇宜寛容以開言路貶愈為潮州刺史自戰國之世老荘與儒者争衡更相是非至漢末益之以佛然好者尚寡晉宋以来日益繁熾自帝王至于士民莫不尊信下者畏慕罪福髙者論難空有獨愈惡其蠧財惑衆力排之其言多矯激太過惟送文暢師序最得其要曰夫鳥俛而啄仰而四顧獸深居而簡出懼物之為己害也猶且不免焉弱之肉强之食今吾與文暢安居而暇食優游以生死與禽獸異者寧可不知其所自邪
李徳裕諫敬宗生日度僧
長慶四年徐泗觀察使王智興以敬宗生日請於泗州置成壇度僧尼以資福許之自元和以来敕禁此𡚁智興欲聚貨首請置之於是四方輻湊江淮尤甚智興家貲由此累鉅萬浙西觀察使李徳裕上言若不鈐制至降誕日方停計兩浙福建當失六十萬丁奏至即日罷之
武宗毁寺舎令僧尼還俗
會昌五年武宗惡僧尼耗蠧天下欲去之敇上都東都兩街各留二寺毎寺留僧三十人天下節度觀察使治所及同華商汝州各留一寺分為三等上等留僧二十人中等留十人下等五人餘僧及尼并大秦穆護祅僧皆勒歸俗寺非應留者立期令所在毁撤仍遣御史分道督之財貨田産並没官寺材以葺公廨驛舎銅像鍾磬以鑄錢
李徳裕禁五臺僧奔幽州
詔陳釋教之𡚁宣告中外凡天下所毁寺四千六百餘區歸俗僧尼二十六萬五百人大秦穆護祅僧二千餘人毁招提蘭若四萬餘區收良田數千萬頃奴婢十五萬人所留僧皆𨽻主客不𨽻祠部百官奉表稱賀尋又詔東都止留僧二十人諸道留二十人者減其半留十人者減三人留五人者更不留五臺僧多亡奔幽州李徳𥙿召進奏官謂曰汝趣白本使五臺僧為將必不如幽州將為卒必不如幽州卒何為虛取容納之名染於人口獨不見近日劉從諫招集無𥮅閒人竟有何益張仲武乃封二刀付居庸闗曰有遊僧入境則斬之主客郎中韋博以為事不宜太過李徳裕惡之出為靈武節度副使
宣宗聽僧營葺所廢寺
大中元年閏月敕應會昌五年所廢寺有僧能營葺者聽自居之有司毋得禁止是時君相務反會昌之政故僧尼之𡚁皆復其舊
孫樵諫宣宗復僧寺
五年進士孫樵上言百姓男耕女織不自温飽而羣僧安坐華屋美衣精饌率以十户不能養一僧武宗憤其然髮十七萬僧是天下百七十萬户始得蘇息也陛下縱不能如武宗除積𡚁奈何興之於已廢乎日者陛下欲修國東門諫官上言遽為罷役今所復之寺豈若東門之急乎所役之功豈若東門之勞乎願早降明詔僧未復者勿復寺未修者勿修庶㡬百姓猶得以息肩也中書門下奏陛下崇奉釋氏羣下莫不奔走恐財力有所不逮因之生事擾人望委所在長吏量加撙節所度僧亦委選擇有行業者若容凶麤之人則更非敬道也鄉村佛舎請罷兵日修從之
中書奏禁私度僧尼
六年中書門下奏度僧不精則戒法墮壞造寺無節則損費過多請自今諸州凖元敕許置寺外有勝地靈迹許修復繁會之縣許置一院嚴禁私度僧尼若官度僧尼有闕則擇人補之仍申祠部給牒其欲逺遊尋師者須有本州公驗從之
蕭倣説懿宗罷去講筵
咸通三年懿宗奉佛太過怠於政事嘗於咸泰殿築壇為内寺尼受戒兩街僧尼皆入預又於禁中設講席自唱經手録梵筴又數幸諸寺施與無度吏部侍郎蕭倣上疏以為𤣥祖之道慈儉為先素王之風仁義為首垂範百代必不可加佛者棄位出家割愛中之至難取滅後之殊勝非帝王之宜慕也願陛下時開延英接對四輔力求人瘼䖍奉宗祧思謬賞與濫刑其殃必至知勝殘而去殺得福甚多罷去講筵躬勤政事懿宗雖嘉奨竟不能從
懿宗迎佛骨侈於元和
十四年懿宗遣敕使詣法門寺迎佛骨羣臣諫者甚衆至有言憲宗迎佛骨尋晏駕者懿宗曰朕生得見之死亦無恨廣造浮圖寳帳香轝幡花幢盖以迎之皆飾以金玊錦繡珠翠自京城至寺三百里間道路車馬晝夜不絶佛骨至京師導以禁軍兵仗公私音樂沸天燭地綿亘數十里儀衛之盛過於郊祀元和之時不及逺矣富室夾道為綵樓及無遮會競為侈靡懿宗御安福門降樓膜拜流涕霑臆賜僧及京城耆老嘗見元和事者金帛迎佛骨入禁中三日出置安國崇化寺宰相以下競施金帛不可勝紀因下徳音降中外繫囚
南唐邊鎬盛修佛事廢綱紀
後周廣順二年唐主削邊鎬官爵流饒州初鎬以都虞候從查文徽克建州凡所俘獲皆全之建人謂之邊佛子及克潭州市不易肆潭人謂之邊菩薩既而為節度使政無綱紀惟日設齋供盛修佛事潭人失望謂之邊和尚矣
世宗悉罷非勅額寺院
顯徳二年勅天下寺院非勅額者悉廢之禁私度僧尼凡欲出家者必俟祖父母父母伯叔父之命惟兩京大名府京兆府青州聽設戒壇禁僧俗捨身㫁手足煉指挂燈帶鉗之𩔖幻惑流俗者令兩京及諸州毎嵗造僧帳有死亡歸俗皆隨時開落是嵗天下寺院存者二千六百九十四廢者三萬三百三十六見僧四萬二千四百四十四尼一萬八千七百五十六
世宗毁銅像以鑄錢
世宗以縣官久不鑄錢而民間多銷錢為器皿及佛像錢益少敕民間銅器佛像五十日内悉令輸官世宗謂侍臣曰卿輩勿以毁佛為疑夫佛以善道化人茍志於善斯奉佛矣彼銅像豈所謂佛邪且吾聞佛志在利人雖頭目猶捨以布施若朕身可以濟民亦非所惜也
事神門
姚秦立苻堅像以求福
東晉太元十四年後秦王萇以苻秦戰屢勝謂得秦王堅之神助亦於軍中立堅像而禱之曰臣兄襄敇臣復讎新平之禍臣行襄之命非臣罪也且陛下命臣以龍驤建業臣敢違之今為陛下立像陛下勿追計臣過也秦主登升樓遙謂萇曰為臣弑君而立像求福庸有益乎萇以戰未有利軍中毎夜數驚乃斬像首以送秦
宋太子劭事嚴道育為天師
元嘉二十九年初潘淑妃生始興王濬元皇后性妬以淑妃有寵於文帝恚恨而殂淑妃専揔内政由是太子劭深惡淑妃及濬濬懼為將来之禍乃曲意事劭劭更與之善吳興巫嚴道育自言能辟穀服食役使物因東陽公主婢王鸚鵡出入主家道育謂主曰神將有符賜主主夜卧見流光若螢飛入書笥開視得二青珠由是主與劭濬皆信惑之劭濬並多過失數為文帝所詰責使道育祈請欲令過不上聞道育曰我已為上天陳請必不泄露劭等敬事之號曰天師其後遂共為巫蠱𤥨玊為上形像埋於含章殿前陳慶國具以其事白文帝文帝大驚即遣收鸚鵡封籍其家得劭濬書數百紙皆呪詛巫蠱之言又得所埋玊人命有司窮治其事道育亡命捕之不獲
唐狄仁傑奏焚吳楚淫祠
垂拱四年冬官侍郎狄仁傑以吳楚多滛祠奏焚其一千七百餘所獨留夏禹吳大伯季札伍員四祠
南漢張遇賢以事神為賊主
後晉天福七年有神降於博羅縣民家與人言而不見其形閭閻人往占吉凶多驗縣吏張遇賢事之甚謹時循州盜賊羣起莫相統一賊帥共禱于神神大言曰張遇賢當為汝主於是羣帥共奉遇賢稱中天八國王改元永樂置百官攻掠海隅遇賢年少無他方略諸將但告進退而已南漢王以越王𢎞昌為都統循王𢎞杲為副以討之戰于錢帛館漢兵不利二王皆為賊所圍指揮使陳道庠等力戰救之得免東方州縣多為遇賢所陷
張遇賢聽神言以取䖍州
八年南漢指揮使萬景忻敗張遇賢於循州遇賢告于神神曰取䖍州則大事可成遇賢帥衆踰嶺趣䖍州南唐百勝節度使賈匡浩不為備遇賢衆十餘萬攻陷諸縣再敗州兵城門晝閉遇賢作宮室營署于白雲洞遣將四出剽掠
張遇賢以禱神無騐取敗
南唐主遣洪州營屯都虞候嚴恩將兵討張遇賢以通事舎人邊鎬為監軍鎬用䖍州人白昌裕為謀主擊張遇賢屢破之遇賢禱于神神不復言其徒大懼昌裕勸鎬伐木開道出其營後襲之遇賢棄衆奔别將李台台知神無驗執遇賢以降斬於金陵市
奉道門
東晉王凝之以奉道為孫恩所殺
隆安三年孫恩因民心騷動自海島攻會稽會稽内史王凝之世奉天師道不出兵亦不設備日於道室稽顙跪呪官屬請出兵討恩凝之曰我已請大道借兵守諸津要各數萬賊不足憂也及恩漸近乃聽出兵恩已至郡下陷會稽凝之出走恩執而殺之并其諸子
北魏崔浩師事寇謙之
宋景平元年魏左光禄大夫崔浩研精經術練習制度凡朝廷禮儀軍國書詔無不關掌浩不好老荘之書曰此矯誣之説不近人情老聃習禮仲尼所師豈肯為敗法之書以亂先王之治乎尤不信佛法曰何為事此胡神及世祖即位左右多毁之世祖不得已命浩以公歸第既歸第因修服食養性之術初嵩山道士寇謙之修張道陵之術自言嘗遇老子降命謙之繼道陵為天師授以辟穀輕身之術及科戒二十卷使之清整道教又遇神人李譜文云老子之𤣥孫也授以圖籙真經六十餘卷使之輔佐北方太平真君出天宮静輪之法其中數篇李君之手筆也謙之奉其書獻於魏主朝野多未之信崔浩獨師事之從受其術且上書贊明其事曰臣聞聖王受命必有天應河圖洛書皆寄言於蟲獸之文未若今日人神接對手筆粲然辭旨深妙自古無比豈可以世俗常慮而忽上靈之命臣竊懼之世祖欣然使謁者奉玊帛牲牢祭嵩嶽迎致謙之弟子在山中者以崇奉天師顯揚新法宣布天下起天師道塲於平城之東南重壇五層給道士百二十人衣食每月設厨會數千人
寇謙之勸魏主作静輪宮
宋元嘉十九年比魏世祖備法駕詣道壇受符籙旗幟盡青自是毎帝即位皆受籙謙之又奏作静輪宮必令其髙不聞雞犬欲以上接天神崔浩勸世祖為之功費萬計經年不成太子晃諫曰天人道殊卑髙定分不可相接理在必然今虛耗府庫疲𡚁百姓為無益之事將安用之必如謙之所言請因東山萬仞之髙為功差易世祖不從
唐髙宗拜道士潘師正
永隆元年髙宗幸汝州之温湯幸嵩山處士田遊巖所居幸道士潘師正所居髙宗及天后太子皆拜之
虛無門
魏何晏等尚虛無以成俗
嘉平元年何晏性自喜粉白不去手行步顧影尤好老荘之書與夏侯𤣥荀粲及山陽王弼之徒競為清談祖尚虛無謂六經為聖人糟粕由是天下士大夫争慕效之遂成風流不可復制焉
晉裴頠著崇有論釋虛無之惑
元康七年初何晏等祖述老荘立論以為天地萬物皆以無為本無也者開物成務無往不存者也隂陽恃以化生賢者恃以成徳故無之為用無爵而貴矣王衍之徒皆愛重之由是朝廷士大夫皆以浮誕為美弛廢職業裴頠著崇有論以釋其蔽曰夫利欲可損而未可絶有也事務可節而未可全無也蓋有飾為髙談之具者深列有形之累盛稱空無之美形器之累有徴空無之義難檢辯巧之文可悦似象之言足惑衆聽焉溺其成説雖頗有異此心者辭不獲濟屈於所習因謂虚無之理誠不可蓋一唱百和往而不反遂薄綜世之務賤功利之用髙浮游之業卑經實之賢人情所徇名利從之於是文者衍其辭訥者賛其旨立言藉於虚無謂之𤣥妙處官不親所職謂之雅逺奉身散其㢘操謂之曠達故砥礪之風彌以陵遲放者因斯或悖吉凶之禮忽容止之表瀆長幼之序混貴賤之級甚者至於裸裎䙝慢無所不至士行又虧矣夫萬物之有形者雖生於無然生以有為己分則無是有之所遺者也故養既化之有非無用之所能全也治既有之衆非無為之所能修也心非事也而制事必由於心然不可謂心為無也匠非器也而制器必須於匠然不可謂匠非有也是以欲收重淵之鱗非偃息之所能獲也隕髙墉之禽非静拱之所能㨗也由此而觀濟有者皆有也虚無奚益於已有之羣生哉然習俗已成頠論亦不能救也
祥瑞門
漢光武不受郡國祥瑞
中元元年京師醴泉湧出又有赤草生於水崖郡國頻上甘露羣臣奉言靈物仍降宜令太史撰集以𫝊来世光武不納常自謙無徳每郡國所上輒抑而不當故史官罕得記焉
明帝因出寳鼎抑虚譽
永平六年王雒山出寳鼎獻之詔曰祥瑞之降以應有徳方今政化多僻何以致兹易曰鼎象三公豈公卿奉職得其理邪其賜三公帛五十匹九卿二千石半之先帝詔書禁人上事言聖而間者章奏頗多浮詞自今若有過稱虚譽尚書皆宜抑而不省示不為諂子蚩也
何敞惡四方屢言嘉瑞
章和元年詔以瑞物仍集改元章和是時京師四方屢有嘉瑞前後數百千言事者咸以為美而太尉掾何敞獨惡之謂宋由袁安曰夫瑞應依徳而至災異縁政而生今異鳥翔於殿屋怪草生於庭際不可不察由安懼不敢答
唐檀抑劉祗言芝草之瑞
元初六年豫章有芝草生太守劉祗欲上之以問郡人唐檀檀曰方今外戚豪盛君道微弱斯豈嘉瑞乎祗乃止
巴部採戲言為黄龍之見
永康元年巴部言黄龍見初郡人欲就池浴見池水濁因戲相恐此中有黄龍語遂行民間太守欲以為美故上之部吏傅堅諫曰此走卒戲語耳太守不聽
吳人以言祥瑞為筐篋中物
晉泰始九年吳人多言祥瑞者吳主以問侍中韋昭昭曰此家人筐篋中物耳
吳陳訓以青蓋入洛非吉祥
咸寧二年吳人或言於吳主曰臨平湖以漢末薉塞長老言此湖塞天下亂此湖開天下平近無故忽更開通此天下當太平青葢入洛之祥也吳主以問奉禁都尉陳訓對曰臣止能望氣不能達湖之開塞退而告其友曰青葢入洛者將有銜璧之事非吉祥也或獻小石刻皇帝字云得於湖邊吳主大赦改元天璽
吳以目曰芝草買菜曰平慮草
五年吳有目菜生工人黄耉家有買菜生工人吳平家東觀案圖書名目曰芝草買菜曰平慮草吳主以耉為侍芝郎平為平慮郎皆銀印青綬
北魏崔光言芝草不宜生於太極殿
梁天監四年魏有芝生於太極殿之西序魏世宗以示侍中崔光光上表以為此荘子所謂氣蒸成菌者也柔脆之物生於墟落穢濕之地不當生於殿堂髙華之處今忽有之厥状扶蘇誠足異也夫野木生朝野鳥入廟古人皆以為敗亡之象故太戊中宗懼災修徳殷道以昌所謂家利而怪先國興而妖豫者也今西南二方兵革未息郊甸之内大旱踰時民勞物悴莫此之甚承天育民者所宜矜恤伏願陛下側躬聳意惟新聖道節夜飲之樂養方富之年則魏祚可以永隆皇夀等於山岳矣於是世宗好宴樂故光言及之
北周髙祖焚九尾狐骨
陳大建九年鄭州獲九尾狐已死獻其骨周主曰瑞應之来必彰有徳若五品時敘四海和平乃能致此今無其時恐非實録命焚之
唐太宗以祥瑞在得人
貞觀二年太宗曰比見羣臣屢上表賀祥瑞夫家給人足而無瑞不害為堯舜百姓愁怨而多瑞不害為桀紂後魏之世吏焚連埋木煑白雉而食之豈足為至治乎詔自今大瑞聽表聞自外諸瑞申所司而已嘗有白鵲構巢於寝殿槐上合歡如腰鼔左右稱賀太宗曰我常笑隋煬帝好祥瑞瑞在得賢此何足賀命毁其巢縱鵲於野外
馮元帝言瑞石之詐被黜責
光宅元年初馮元常嘗宻言中宮威權太重宜稍抑損髙宗雖不能用深以其言為然及天后稱制四方爭言符瑞嵩陽令樊文獻瑞石天后命於朝堂示百官元常奏言狀涉諂詐不可誣罔天下天后不悦出為隴州刺史
俞文俊因諫慶山流嶺外
垂拱二年雍州言新豐縣東南有山踊出改新豐為慶山縣四方畢賀江陵人俞文俊上書天氣不和而寒暑併人氣不和而疣贅生地氣不和而塠阜出今陛下以女主處陽位反易剛柔故地氣塞隔而山變為災陛下謂之慶山臣以為非慶也臣愚以為宜側身修徳以荅天譴不然殃禍至矣天后怒流於嶺外後為六道使所殺
李昭徳屢抑獻符瑞
長夀元年天后好祥瑞有獻白石赤文者執政詰其異對曰以其赤心李昭徳怒曰此石赤心它石盡反邪左右皆笑襄州人胡慶以丹漆書龜腹曰天子萬萬年詣闕獻之昭徳以刀刮盡奏請付法天后曰此心亦無惡命釋之天后習猫使與鸚鵡共處出示百官𫝊觀未遍猫飢搏鸚鵡食之天后甚慙
杜景儉不以秋梨花為瑞
延載元年天后出梨花一枝以示宰相宰相皆以為瑞杜景儉獨曰今草木黄落而此更發榮隂陽不時咎在臣等因拜謝天后曰卿真宰相也
薛謙光獻鼎銘為明皇受命之符
開元二年太子賓客薛謙光獻武后所製豫州鼎銘其末云上𤣥降鑒方建隆基以為明皇受命之符姚崇表賀且請宣示史官頒告中外臣光曰日食不驗太史之過也而君臣相賀是誣天也采偶然之文以為符命小臣之諂也而宰相因而實之是侮其君也上誣於天下侮其君以明皇之明姚崇之賢猶不免於是豈不惜哉
明皇敕州縣毋得奏祥瑞
十三年明皇謂宰臣曰春秋不書祥瑞惟記有年敕自今州縣毋得更奏祥瑞
韓滉等誣奏瑞鹽生
大厯十二年先是秋霖河中府池鹽多敗韓滉恐鹽户減税奏雨雖多不害鹽仍有瑞鹽生代宗遣蔣鎮往視之蔣鎮還奏瑞鹽實如韓滉所言仍上表賀請宣付史臣并置神祠錫以嘉名代宗從之賜號寳應靈慶池時人醜之
崔祐甫以猫鼠同乳為妖
十三年隴右節度使朱泚獻猫鼠同乳不相害者以為瑞常衮帥百官稱賀中書舎人崔祐甫獨不賀曰物反常為妖猫捕鼠乃其職也今同乳妖也何乃賀為宜戒法吏之不察奸邊吏之不禦寇者以承天意代宗嘉之
徳宗却李鷃上慶雲圖
十四年詔曰澤州刺史李鷃上慶雲圖朕以時和年豐為嘉祥以進賢顯忠為良瑞如卿雲靈芝珍禽竒獸怪草異木何益於人布告天下自今有此無得上獻
憲宗不受毛龜之獻
永貞元年荆南獻毛龜二憲宗曰朕所寳惟賢嘉禾神芝皆虚美耳所以春秋不書祥瑞自今凡有嘉瑞但凖令申有司勿復以聞及珍禽竒獸皆毋得獻
文宗以時和年豐為上瑞
開成三年初太和之末杜悰為鳯翔節度使有詔沙汰僧尼時有五色雲見於岐山近法門寺民間訛言佛骨降祥以僧尼不安之故監軍欲奏之悰曰雲物變色何常之有未㡬獲白兎監軍又欲奏之曰此西方之瑞也悰曰野獸未馴且宜畜之旬日而斃監軍不悦獨畫圖獻之及鄭注代悰鎮鳯翔奏紫雲見又奏白雉是嵗八月有甘露降於紫宸殿前櫻桃之上百官稱賀其十一月遂有金吾甘露之變及悰為工部尚書河中奏騶虞見百官稱賀文宗謂悰曰李訓鄭注皆因瑞以售其亂乃知瑞物非國之慶對曰昔河出圖伏羲以畫八卦洛出書大禹以敘九疇皆有益於人故足尚也至於禽獸草木之瑞何時無之劉聰桀逆黄龍三見石季龍暴虐得蒼麟十六白鹿七以駕芝葢以是觀之瑞豈在徳願陛下専以百姓富安為國慶自餘不足取也文宗善之它日謂宰相曰時和年豐是為上瑞嘉禾靈芝誠何益於事宰相因言春秋記災異以儆人君而不書祥瑞用此故也詔諸道有瑞皆無得以聞
後梁太祖責宋州獻瑞麥
開平四年宋州節度使衡王友諒獻瑞麥一莖三穗太祖曰豐年為上瑞今宋州大水安用此為詔除本縣令名遣使詰責友諒以兖海留後惠王友能代為宋州留後
災異門
漢劉更生使外親上變事獲罪
初元二年元帝復徴周堪劉更生欲以為諫大夫𢎞恭石顯白皆以為中郎元帝器重蕭望之不已欲倚以為相恭顯及許史子弟侍中諸曹皆側目於望之等更生乃使其外親上變事言地震殆為恭等不為三獨夫動臣愚以為宜退恭顯以章蔽善之罰進望之等以通賢者之路如此太平之門開災異之原塞矣書奏恭顯疑其更生所為白請考姦詐辭果服遂逮更生繫獄免為庶人
于定國等俱以災異乞骸骨
永光元年隕霜殺稼天下大饑丞相于定國大司馬車騎將軍史髙御史大夫薛廣徳俱以災異乞骸骨賜安車駟馬黄金六十斤罷太子太傅
王音言飛雉之變
鴻嘉二年博士行大射禮有飛雉集于庭歴階登堂而雊後雉又集太常宗正丞相御史大夫車騎將軍之府又集未央宮承明殿屋上車騎將軍王音等上言天地之氣以𩔖相應譴告人君甚微而著今雉以博士行禮之日大衆聚會飛集於庭歴階登堂徑歴三公之府太常宗正典宗廟骨肉之官然後入宮雖人道相戒何以過是後成帝使中常侍鼂閎詔音曰聞捕得雉毛羽頗摧折𩔖拘執者得無人為之音復對曰陛下安得亡國之語不知誰主為佞讇之計誣亂聖徳如此者今即位十五年繼嗣不立日日駕車而出外有微行之害内有疾病之憂皇天數見災異欲人變更終已不改天尚不能感動陛下臣子何望獨有極言待死命在朝暮而已宜謀於賢智克己復禮以求天意繼嗣可立災變尚可銷也
揚雄等以鼓妖為聽失之象
建平二年丞相孔光自先帝時議繼嗣有持異之隙又重忤傅太后指由是傅氏在位者與朱博為表裏共毁譖光䇿免光為庶人以朱博為丞相趙𤣥為御史大夫臨延登受策有大聲如鐘鳴殿中郎吏陛者皆聞焉哀帝以問黄門侍郎揚雄及李尋尋對曰此洪範所謂鼔妖者也師法以為人君不聰為衆所惑空名得進則有聲無形不知所從生其傳曰嵗月日之中則正卿受之今以四月日加辰巳有異是為中焉正卿謂執政大臣也宜退丞相御史以應天變然雖不退不出期年其人自䝉其咎揚雄亦以為鼔妖聴失之象也
王嘉乞勿動干戈以應天變
四年息夫躬因建言災異屢見恐必有非常之變可遣大將軍行邊兵敕武備斬一郡守以立威震四夷因以厭應變異哀帝然之以問丞相王嘉對曰臣聞動民以行不以言應天以實不以文下民微細猶不可詐况於上天神明而可欺哉天之見異所以敕戒人君欲令覺悟反正推誠行善民心説而天意得矣辯士見一端或妄以意傅著星厯虛造匈奴烏孫西羌之難謀動干戈設為權變非應天之道也昔秦繆公不從百里奚蹇叔之言以敗其師其悔過自責疾詿誤之臣思黄髮之言名垂於後世唯陛下觀覽古戒反覆參考無以先入之語為主哀帝不聽
鮑宣乞退董賢以應天心
元夀元年鮑宣上書曰陛下父事天母事地子養黎民即位已来父虧明母震動子訛言相驚恐小民正朔日尚恐毁敗器物何况於日虧乎陛下深内自責避正殿舉直言求過失罷退外親及旁仄素餐之人徴拜孔光為光禄大夫發覺孫寵息夫躬過惡衆庶歙然莫不説喜天人同心人心説則天意觧矣乃二月丙戌白虹干日連隂不雨此天下憂結未解民有怨望未塞者也侍中駙馬都尉董賢本無葭莩之親但以令色諛言自進賞賜無度竭盡府藏并合三第尚以為小復壞暴室海内貢獻當養一君今反盡之賢家豈天意與民意邪誠欲哀賢宜為謝過天地解讎海内免遣就國收乘輿器物還之縣官如此可以終其性命不者海内之所仇未有得久安者也孫寵息夫躬不宜居國可皆免以視天下復徴何武師丹彭宣傅喜曠然使民易視以應天心建立大政興太平之端哀帝感大異納宣言徴何武彭宣拜鮑宣為司𨽻
公孫閎因言災異被誅
元始五年王惲等八人使行風俗還言天下風俗齊同詐為郡國造歌謠頌功徳皆封為列侯時廣平相班稺獨不上嘉瑞及歌謠琅邪太守公孫閎言災害於公府甄豐遣屬馳至兩郡諷吏民而劾閎空造不祥稺絶嘉應嫉害聖政皆不道稺班偼伃弟也太后曰不宣徳美宜與言災者異罰且班稺後宮賢家我所哀也閎獨下獄誅
王莽以地動不為害
天鳯三年地震大雨雪關東尤甚深者一大竹柏或枯大司空王邑上書以地震乞骸骨莽不許曰夫地有動有震震者有害動者不害春秋記地震易繫坤動動静辟翕萬物生焉其好自誣飾皆此𩔖也
鄭興因日食諫光武之急
建武七年三月晦日有食之詔百僚各上封事其上書者不得言聖太中大夫鄭興上疏曰夫國無善政則謫見日月要在因人之心擇人處位今公卿大夫多舉漁陽太守郭伋可大司空者而不以時定道路流言咸曰朝廷欲用功臣功臣用則人位謬矣願陛下屈己從衆以濟羣臣讓善之功頃年日食每多在晦先時而合皆月行疾也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則臣下促迫故月行疾今陛下髙明而羣臣惶促宜留思柔克之政垂意洪範之法光武躬勤政事頗傷嚴急故興奏及之
鍾離意乞罷北宮役以應天心
永平三年明帝大起北宮時天旱尚書僕射鍾離意詣闕免冠上疏曰昔成湯遭旱以六事自責曰政不節邪使民疾邪宮室營邪女謁盛邪苞苴行邪讒夫昌邪竊見北宮大作民失農時自古非苦宮室小狹但患民不安寧宜且罷止以應天心明帝䇿詔報曰湯引六事咎在一人其冠履勿謝又敕大匠止作諸宮減省不急詔因謝公卿百僚遂應時澍雨
明帝因日食之變敕有司
八月晦日有食之詔曰昔楚荘無災以致戒懼魯哀禍大天不降譴今之動變儻尚可救有司勉思厥職以匡無徳
鮑昱乞除禁錮以消旱災
建初元年詔兖豫徐三州稟贍饑民章帝問司徒鮑昱何以消復旱災對曰陛下始踐天位雖有失得未能致異臣前為汝南太守典治楚事繋者千餘人恐未能盡當其罪夫大獄一起寃者過半又諸徙者骨肉離分孤魂不祀宜一切還諸徙家蠲除禁錮使死生獲所則和氣可致章帝納其言
順帝以大旱䇿問周舉
陽嘉三年詔以春夏連旱赦天下順帝親自露坐徳陽殿東廂請雨以尚書周舉才學優深特加䇿問舉對曰臣聞隂陽閉隔則二氣否塞陛下廢文帝光武之法而循亡秦奢侈之欲内積怨女外有曠夫自枯旱以来彌歴年嵗未聞陛下改過之効徒勞至尊暴露風塵誠無益也陛下但務其華不尋其實猶縁木希魚却行求前誠宜推信革政崇道變惑出後宮不御之女除太官重膳之費易𫝊曰陽感天不旋日惟陛下留神裁察順帝復召舉面問得失舉對以宜慎官人去貪汙逺佞邪順帝曰官貪汙佞邪者為誰乎對曰臣從下州超備機宻不足以别羣臣然公卿大臣數有直言者忠貞也阿䛕茍容者佞邪也
陳授陳日食之變咎在梁冀
延熹元年五月晦日有食之太史令陳授因小黄門徐璜陳日食之變咎在大將軍梁冀冀聞之諷雒陽收考授死於獄桓帝由是怒冀
襄楷言河清之異
九年平原襄楷詣闕上疏曰案春秋以来及古帝王未有河清臣以為河者諸侯位也清者屬陽濁者屬隂河當濁而反清者隂欲為陽諸侯欲為帝也京房易𫝊曰河水清天下平今天垂異地吐妖人癘疫三者並時而有河清猶春秋麟不當見而見孔子書之以為異也願賜清閒極盡所言書奏不省
楊賜封事言蛇變
建寧二年有青蛇見於御坐上靈帝以蛇妖問光禄勲楊賜賜上封事曰夫善不妄来災不空發王者心有所想雖未形顔色而五星以之推移隂陽為其變度夫皇極不建則有龍蛇之孽詩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惟陛下思乾剛之道别内外之宜抑皇甫之權割艶妻之愛則蛇變可消禎祥立應
楊賜蔡邕各言災異
光和元年有異氣墯帝所御温徳殿東庭中長十餘丈似龍又青虹見玊堂後殿庭中詔召楊賜等詣金商門問以災異及消復之術賜對曰春秋䜟曰天投蜺天下怨海内亂今妾媵閹尹之徒共専國朝欺罔日月更相薦説旬月之間竝各拔擢處常伯等各授豐爵不次之寵而令搢紳之徒委伏畎畮口誦堯舜之言身蹈絶俗之行棄捐溝壑不見逮及冠履倒易陵谷代處幸賴皇天垂象譴告周書曰天子見怪則修徳諸侯見怪則修政卿大夫見怪則修職士庶人見怪則修身唯陛下斥逺佞巧之臣速徴鶴鳴之士斷絶尺一抑止槃游冀上天還威衆變可弭議郎蔡邕對曰臣伏思諸異皆亡國之怪也天於大漢殷勤不已故屢出妖變以當譴責欲令人君感悟改危即安今蜺墯雞化皆婦人干政之所致也前者乳母趙嬈貴傾天下讒䛕驕溢續以永樂門史霍玊依阻城社又為姦邪伏見廷尉郭禧純厚老成光禄大夫橋𤣥聰達方直故太尉劉寵忠實守正並宜為謀主數見訪問夫宰相大臣君之四體委任責成優劣已分不宜聽納小吏雕琢大臣也夫君臣不宻上有漏言之戒下有失身之禍願寢臣表無使盡忠之吏受怨姦仇章奏靈帝覽而歎息因起更衣曹節於後竊視之悉宣語左右事遂漏露其為邕所裁黜者側目思報
苻秦主以太白入井自為渇
東晉升平元年太白入東井秦有司奏太白罰星東井秦分必有暴兵起京師秦主生曰太白入井自為渇耳何所怪乎
張孟乞剪慕容氏以消星變
寧康元年有彗星出于尾箕長十餘丈經太微掃東井自四月始見及秋冬不滅秦太史令張孟言於秦王堅曰尾箕燕分東井秦分也今彗起尾箕而掃東井十年之後燕當滅秦二十年之後代當滅燕慕容暐父子兄弟我之仇敵而布列朝廷貴盛莫二臣竊憂之宜剪其魁傑者以消天變堅不聽陽平公融亦以為狼虎之心終不可養星變如此願少留意堅報曰朕方混六合為一家視夷狄為赤子汝宜息慮勿懷耿介夫惟修徳可以攘災茍能内求諸己何懼外患乎
苻堅不肯以討蝗不滅罪劉蘭
太元七年秦劉蘭討蝗經秋冬不能滅有司奏請徴蘭下廷尉秦王堅曰災降自天非人所能除此由朕之失政蘭何罪乎是嵗秦大熟
武帝舉酒祝長星
二十年有長星見自須女至于哭星武帝心惡之於華林園舉酒祝之曰長星勸汝一杯酒自古何有萬嵗天子邪
南燕王因郊祀之變乃大赦
義熈四年南燕王超祀南郊有獸如鼠而赤大如馬来至壇側須㬰大風晝晦羽儀帷幄皆毁裂超懼以問太史令成公綏對曰陛下信用姦佞誅戮賢良賦歛繁多事役殷重之所致也超乃大赦黜公孫五樓等俄而復用之
齊武帝不聽有司請禳災
永明元年有司以天文失度請禳之武帝曰應天以實不以文我克己求治思隆恵政若災𤯝在我禳之何益
北魏髙祖以久旱輟膳三日
建武三年魏髙祖以久旱自癸未不食至于乙酉羣臣皆詣中書省請見髙祖在崇虡樓遣舎人辭焉且問来故豫州刺史王肅對曰今四郊雨已霑洽獨京城微少庶民未乏一餐而陛下輟膳三日臣下惶惶無復情地髙祖使舎人應之曰朕不食數日猶無所感比来中外貴賤皆言四郊有雨朕疑其欲相寛勉未必有實方將遣使視之果如所言即當進膳如其不然朕何以生為當以身為萬民塞咎耳是夕大雨
崔光言雞雛之為異
梁天監三年魏典事史元顯獻雞雛四翼四足詔以問侍中崔光光上表曰漢元帝初元中丞相府史家雌雞伏子漸化為雄冠距鳴將永光中有獻雄雞生角劉向以為雞者小畜主司時起居人小臣執事為政之象也後石顯伏辜此其効也靈帝光和元年南宮寺雌雞欲化為雄但頭冠未變詔問議郎蔡邕對曰頭為元首人君之象也今雞一身已變未至於頭而上知之是將有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是後黄巾破壞四方天下遂大亂今之雞狀雖與漢不同而其應頗相𩔖誠可畏也臣以向邕言推之翼足衆多亦羣下相扇助之象雛而未大足羽差小亦其勢尚微易制御也臣聞災異之見皆所以示吉凶明君覩之而懼乃能致福闇主覩之而慢所以致禍或者今亦有自賤而貴關預政事如前世石顯之事者邪願陛下進賢黜佞則妖弭慶集矣後數日皓等伏誅世宗愈重光
北齊崔叔瓉謂土功不時蝗蟲為災
陳永定元年河南北大蝗齊顯祖問於魏郡丞崔叔瓉曰何故致蝗對曰五行志土功不時蝗蟲為災今外築長城内興三臺殆以此乎顯祖大怒使左右毆之擢其髪以溷沃其頭曳足以出
唐趙郡王以血水為輔公祐授首之徴
武徳六年詔襄州道行臺僕射趙郡王孝恭以舟師趣江州嶺南道大使李靖以交廣泉桂之衆趣宣州懷州總管黄君漢出譙亳齊州總管李世勣出淮泗以討輔恭祐孝公將發與諸將宴集命取水忽變為血在坐皆失色孝恭舉止自若曰此乃公祐授首之徴也飲而盡之衆皆悦服
太宗吞蝗為民受災
貞觀二年畿内有蝗太宗入苑中見蝗掇數枚祝之曰民以穀為命而汝食之寧食吾之肺腸舉手欲吞之左右諫曰惡物或成疾太宗曰朕為民受災何疾之避遂吞之是嵗蝗不為災
天后不輟朝停酺以荅天譴
天册萬嵗元年初明堂既成天后命僧懷義作夾紵大像其小指中猶容數十人於明堂北構天堂以貯之堂始構為風所摧更構之日役萬人采木江嶺數年之間所費以萬億計府藏為之耗竭又作無遮會於朝堂鑿地為阬深五尺結綵為宮殿佛像皆於阬中引出之云自地涌出又殺牛取血畫大像首髙二百尺云懷義刺膝血為之張像於天津橋南設齋時御醫沈南璆亦得幸於天后懷義心愠是夕宻燒天堂延及明堂火照城中如晝比明皆盡暴風裂血像為數百叚天后恥而諱之但云内作工徒誤燒麻主遂涉明堂時方酺宴左拾遺劉承慶請輟朝停酺以答天譴天后將從之姚璹曰昔成周宣榭卜代愈隆漢武建章盛徳彌永今明堂布政之所非宗廟也不應自貶損天后乃御端門觀酺如平日命更造明堂天堂仍以懷義充使又鑄銅為九州鼎及十二神皆髙一丈各置其方
王求禮以瑞雪三足牛為災妖
長安元年三月大雪蘇味道以為瑞帥百官入賀殿中侍御史王求禮止之曰三月雪為瑞雪臘月雷為瑞雷乎味道不從既入求禮獨不賀進言曰今陽和布氣草木發榮而寒雪為災豈得誣以為瑞賀者皆諂䛕之士也天后為之罷朝時又有獻三足牛者宰相復賀求禮颺言曰凡物反常皆為妖此鼎足非其人政教不行之象也天后為之愀然
姚崇奏督州縣捕蝗
開元三年山東大蝗氏或於田旁焚香膜拜設祭而不敢殺姚崇奏遣御史督州縣捕而瘞之議者以為蝗衆多除不可盡明皇亦疑之崇曰今蝗滿山東河南北之人流亡殆盡豈可坐視食苗曽不救乎借使除之不盡猶勝養以成災明皇乃從之盧懷慎以為殺蝗太多恐傷和氣崇曰昔楚荘吞蛭而愈疾孫叔殺蛇而致福奈何不忍於蝗而忍人之饑死乎若使殺蝗有禍崇請當之
倪若水不從捕蝗之命
四年山東蝗復大起姚崇又命捕之倪若水謂蝗乃天災非人力所及宜修徳以禳之劉聰時常捕埋之為害益甚拒御史不從其命崇牒若水曰劉聰偽主徳不勝妖今日聖朝妖不勝徳古之良守蝗不入境若其修徳可免彼豈無徳致然若水乃不敢違敕委使者詳察州縣捕蝗勤惰者各以名聞由是連嵗蝗災不致大饑
姚崇以太廟室壞不為異
五年太廟四室壞明皇素服避正殿時明皇將幸東都以問宋璟蘇頲對曰陛下三年之制未終遽爾行幸恐未契天心災異為戒願且停車駕又問姚崇對曰太廟屋材皆苻堅時物嵗久朽腐而壞適與行期相會何足異也且王者以四海為家陛下以關中不稔幸東都百司供擬已備不可失信但應遷神主於太極殿更修太廟如期自行耳明皇大喜從之賜崇絹二百匹右散騎常侍褚无量上言隋文帝富有天下遷都之日豈取苻氏舊材以立太廟乎此特䛕臣之言耳願陛下克謹天戒納忠諫逺諂諛明皇弗聽
宋璟説明皇日食修徳
七年五月日有食之明皇素服以俟變徹樂減膳命中書門下察繫囚賑饑乏勸農功宋璟等奏曰陛下勤恤人隱此誠蒼生之福然臣聞日食修徳月食修刑親君子逺小人絶女謁除讒慝所謂修徳也君子恥言浮於行茍推至誠以行之不必數下制書也
楊國忠抑天下言災異
天寳十三載自去嵗水旱相繼關中大饑楊國忠惡京兆尹李峴不附己以災沴歸咎於峴貶長沙太守明皇憂雨傷稼國忠取禾之善者獻之曰雨雖多不害稼也明皇以為然扶風太守房琯言所部水災國忠使御史推之是嵗天下無敢言災者髙力士侍側明皇曰淫雨不已卿可盡言對曰自陛下以權假宰相賞罰無章隂陽失度臣何敢言明皇黙然
徳宗時蝗不食稻
興元元年是嵗蝗徧逺近草木無遺惟不食稻大饑道殣相望
陸贄請遣使賑撫諸道水災
貞元八年河南北江淮荆襄陳許等四十餘州大水溺死者一萬餘人陸贄請遣使賑撫徳宗曰聞所損殊少即議優恤恐生姦欺贄上奏其略曰流俗之𡚁多狥諂諛揣所悦意則侈其言度所惡聞則小其事制備失所恒病於斯又曰所費者財用所收者人心茍不失人何憂乏用徳宗許為遣使而曰淮西貢賦既闕不必遣使䞇復上奏以為陛下息師含垢宥彼渠魁惟兹下人所宜矜恤昔秦晉讎敵穆公猶救其饑况帝王懷柔萬邦唯徳與義寧人負我無我負人徳宗遣中書舎人京兆奚涉等宣撫諸道水災
憲宗從二臣之請天果雨
元和四年憲宗以久旱欲降徳音翰林學士李絳白居易上言以為欲令實惠及人無如減其租税又言宮人驅使之餘其數猶廣事宜省費物貴徇情又請禁諸道横歛以充進奉又言嶺南黔中福建風俗多掠良人賣為奴婢乞嚴禁止閏月己酉制降天下繫囚蠲租税出宮人絶進奉禁掠賣皆如二臣之請己未雨絳表賀曰乃知憂先於事故能無憂事至而憂無救於事
以淮浙水旱蠲租賦
七年憲宗謂宰相曰卿輩屢言淮浙去嵗水旱近有御史自彼還言不至為災事竟何如李絳對曰臣按淮南浙西浙東奏狀皆云水旱人多流亡求設法招撫其意似恐朝廷罪之者豈肯無災而妄言有災邪此葢御史欲為姦䛕以悦上意耳願得其主名按致其法憲宗曰卿言是也國以人為本聞有災當亟救之豈可尚復疑之邪朕適者不思失言耳命速蠲其租賦
文宗以久旱求致雨之方
太和八年文宗以久旱詔求致雨之方司門員外郎李中敏上表以為仍嵗大旱非聖徳不至直以宋申錫之寃濫鄭注之姦邪今致雨之方莫若斬注而雪申錫表留中中敏謝病歸東都
司天監以彗星為瑞星
咸通五年彗星出於婁長三丈己亥司天監奏按星經是名含譽瑞星也懿宗大喜請宣示中外編諸史策從之
楊知至奏蝗不食稼
乾符二年蝗自東而西蔽日所過赤地京兆尹楊知至奏蝗入京畿不食稼皆抱荆棘而死宰相皆賀
蜀主閉門不救火
後梁貞明元年蜀宮火自得成都以来寳貨貯於百尺樓悉為煨燼都指揮使宗侃等帥衛兵欲入救火蜀主閉門不納至旦火猶未熄蜀主出義興門見羣臣命有司聚太廟神主分巡都城言畢復入宮閉門將相皆獻帷幕飲食
蜀張雲謂彗星乃亡國之徴
後唐同光元年彗星見輿長丈餘蜀司天監言國有大災蜀主詔於玊局化設道場右補闕張雲上疏以為百姓怨氣上徹於天故彗星見此乃亡國之徴非祈禳可弭蜀主怒流雲黎州卒於道
康澄言不足懼者五深可畏者六
長興三年大理少卿康澄上疏曰臣聞童謠非禍福之本祅祥豈隆替之源故雊雉升鼎而桑穀生朝不能止殷宗之盛神馬長嘶而玊龜告兆不能延晉祚之長是知國家有不足懼者五有深可畏者六隂陽不調不足懼三辰失行不足懼小人訛言不足懼山崩川涸不足懼蟊賊傷稼不足懼賢人藏匿深可畏四民遷業深可畏上下相徇深可畏㢘恥道消深可畏毁譽亂真深可畏直言蔑聞深可畏不足懼者願陛下存而勿論深可畏者願陛下修而靡忒明宗優詔奬之
後晉齊王欲刻碑紀塞河之功
開運元年滑州河決浸汴曹單濮鄆五州之境環梁山合于汶詔大發數道丁夫塞之既塞齊王欲刻碑紀其事中書舎人楊昭儉諫曰陛下刻石紀功不若降哀痛之詔染翰頌美不若頒罪已之文齊王善其言而止
後漢隱帝時太白晝見
乾祐二年太白晝見民有仰視之者為邏卒所執史𢎞肈腰斬之
趙延乂謂弭災莫如修徳
三年閏月宮中數有怪癸巳大風雨發屋拔木吹鄭門扉起十餘步而落震死者六七人水深平地尺餘隱帝召司天監趙廷乂問以禳祈之術對曰臣之業在天文時日禳祈非所習也然王者欲弭災異莫如修徳延乂歸隱帝遣中使問如何為修徳延乂對請讀貞觀政要而法之
飢饉門
唐徳宗時比嵗飢饉
貞元二年關中倉廩竭禁軍或自脱巾呼於道曰拘吾於軍而不給糧吾罪人也徳宗憂之甚㑹韓滉運米三萬斛至陜李泌即奏之徳宗喜遽至東宮謂太子曰米已至陜吾父子得生矣時禁中不釀命於坊市取酒為樂又遣中使諭神䇿六軍軍士皆呼萬嵗時比嵗飢饉兵民卒皆瘦黒至是麥始熟市有醉人當時以為嘉瑞人乍飽食死者復伍之一數月人膚色乃復故
後晉括民穀至餒死者甚衆
天福八年是嵗春夏旱秋冬水蝗大起東自海壖西距隴坻南踰江湖北抵幽薊原野山谷城郭廬舎皆滿竹木葉俱盡重以官括民穀使者督責嚴急至封碓磑不留其食有坐匿穀抵死者縣令往往以督趣不辦納印自劾去民餒死者數十萬口流亡不可勝數於是留守節度使下至將軍各獻馬金帛芻粟以助國朝廷以恒定飢甚獨不括民穀順國節度使杜威奏稱軍食不足請如諸州例許之威用判官王緒謀檢索殆盡得百萬斛威止奏三十萬斛餘皆入其家又令判官李沼稱貸於民復滿百萬斛来春糶之得緡錢二百萬闔境苦之定州吏欲援例為奏義武節度使馬全節不許曰吾為觀察使職在養民豈忍效彼所為乎
南唐饑民渡淮糴米
後周廣順三年南唐大旱井泉涸淮水可涉饑民渡淮而北者相繼濠夀發兵禦之民與兵鬭而北来太祖聞之曰彼我之民一也聽糴米過淮唐人遂築倉多糴以供軍詔唐民以人畜負米者聽之以舟車運載者勿予
流民門
北魏爾朱兆委衆于髙歡
梁中大通二年初葛榮部衆流入并肆者二十餘萬為契胡陵暴皆不聊生大小二十六反誅夷者半猶謀亂不止爾朱兆患之問計於髙歡歡曰六鎮反殘不可盡殺宜選王腹心使統之有犯者罪其帥則所罪者寡矣兆遂以其衆委焉歡以兆醉恐醒而悔之遂出宣言受委統州鎮兵可集汾東受號令乃建牙陽曲川陳部分軍士素惡兆而樂屬歡莫不皆至居無何又使劉貴請兆以并肆頻嵗霜旱降户掘田䑕而食之面無穀色徒汙人境内請令就食山東待温飽更受處分兆從其議
唐李渤乞革攤逃之𡚁
元和十四年陳許節度使郗士美薨以庫部員外郎李渤為弔祭使渤上言臣過渭南聞長源鄉舊四百户今纔百餘户閺鄉縣舊三千户今纔千户其它州縣大率相似迹其所以然皆由以逃户税攤於比鄰致驅迫俱逃此皆聚歛之臣剥下媚上惟思竭澤不慮無魚乞降詔書絶攤逃之𡚁盡逃户之産償税不足者乞免之計不數年人皆復於農矣執政見而惡之渤遂謝病歸東都
通鑑總𩔖卷十四下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五上 宋 沈樞 𢰅忠義門
齊王蠋謝樂毅之請
周赧王三十一年樂毅聞晝邑人王蠋賢令軍中環晝邑三十里無入使人請蠋蠋謝不往燕人曰不來吾且屠晝邑蠋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齊王不用吾諫故退而耕於野國破君亡吾不能存而又欲劫之以兵吾與其不義而生不若死遂經其頸於𣗳枝自奮絶脰而死燕師乘勝長驅齊城皆望風奔潰樂毅修整燕軍禁止侵掠求齊之逸民顯而禮之寛其賦斂除其暴令修其舊政齊民喜悦
王孫賈殺淖齒以報齊王
三十二年齊淖齒之亂湣王子灋章變名姓為莒太史敫家傭王孫賈從湣王失王之處其母曰汝朝出而晚來則吾倚門而望汝暮出而不還則吾倚閭而望汝今事王王走汝不知其處汝尚何歸焉王孫賈乃入市呼曰淖齒亂齊國殺湣王欲與我誅之者袒右市人從者四百人與攻淖齒殺之於是齊亡臣相與求湣王子立以為齊王保莒城以拒燕
趙藺相如全璧而歸
趙王得楚和氏璧秦昭王欲之請易以十五城趙王欲勿與畏秦疆欲與之恐見欺以問藺相如對曰秦以城求璧而王不許曲在我矣我與之璧而秦不與我城則曲在秦均之二策寧許以負秦臣願奉璧而往使秦城不入臣請完璧而歸之趙王遣之相如至秦秦王無意償趙城相如乃以詐紿秦王復取璧遣從者懐之間行歸趙而以身待命於秦秦王以為賢而弗誅禮而歸之趙王以相如為上大夫
漢紀信誑楚以救漢王之急
三年楚圍漢王於滎陽急將軍紀信言於漢王曰事急矣臣請誑楚王可以間出於是陳平夜出女子東門二千餘人楚因四面擊之紀信乃乘王車黄屋左纛曰食盡漢王降楚楚皆呼萬嵗之城東觀以故漢王得與數十騎出西門遁去令韓王信與周苛魏豹樅公守滎陽羽見紀信問漢王安在曰已出去矣羽燒殺信
周苛不肯為項羽將
項羽已破走彭越聞漢復軍成臯乃引兵西拔滎陽城生得周苛羽謂苛為我將以公為上將軍封三萬戸周苛罵曰若不趨降漢今為虜矣若非漢王敵也羽烹周苛并殺樅公而虜韓王信遂圍成臯
高祖赦季布戮丁公
五年初楚人季布為項籍將數窘辱帝項籍滅高祖購求布千金敢有舍匿罪三族布乃髠鉗為奴自賣於魯朱家朱家心知其季布也買置田舍身之洛陽見滕公説曰季布何罪臣各為其主用職耳項氏臣豈可盡誅邪今上始得天下而以私怨求一人何示不廣也且以季布之賢漢求之急此不北走胡南走越耳夫忌壯士以資敵國此伍子胥所以鞭荆平之墓也君何不從容為上言之滕公待間言於上如朱家指髙祖乃赦布召拜郎中朱家遂不復見之布母弟丁公亦為項羽將逐窘帝彭城西短兵接髙祖急顧謂丁公曰兩賢豈相戹哉丁公引兵而還及項王滅丁公謁見髙祖以丁公徇軍中曰丁公為項王臣不忠使項王失天下者也遂斬之曰使後為人臣無傚丁公也
趙苞不顧私恩毁忠節
熹平六年遼西太守趙苞到官遣使迎母及妻子值鮮卑萬餘人入塞寇鈔苞母及妻子遂為所劫質載以擊郡苞率騎二萬與賊對陳賊出母以示苞苞悲號謂母曰為子無狀欲以微禄奉養朝夕不圖為母作禍昔為母子今為王臣義不得顧私恩毁忠節唯當萬死無以塞罪母遥謂曰人各有命何得相顧以虧忠義爾其勉之苞即時進戰賊悉摧破其母妻皆為所害苞歸塟訖謂鄉人曰食祿而避難非忠也殺母以全義非孝也如是有何面目立於天下遂歐血而死
晉嵇紹以身衞恵帝見殺
永興元年太弟穎僭侈日甚大失衆望司空東海王越等謀討之越奉恵帝北征徵前侍中嵇紹詣行在侍中秦準謂紹曰今往安危難測卿有佳馬乎紹正色曰臣子扈衞乘輿死生以之佳馬何為穎遣石超帥衆五萬拒戰超軍奄至乘輿敗績於蕩隂恵帝傷頰中三矢百官侍御皆散嵇紹朝服下馬登輦以身衞恵帝兵人引紹於轅中斫之恵帝曰忠臣也勿殺對曰奉太弟令惟不犯陛下一人耳遂殺紹血濺帝衣恵帝墮於草中亡六璽石超奉恵帝幸其營左右欲浣帝衣恵帝曰嵇侍中血勿浣也
東晉沈勁變凶逆之族為忠義之門
興寧二年初沈充之子勁以其父死於逆亂志欲立功以雪舊恥年三十餘以刑家不得仕呉興太守王胡之為司州刺史上疏稱勁才行請解禁錮參其府事朝廷許之及燕人逼洛陽冠軍將軍陳祐守之衆不過二千勁自表求配祐効力詔以勁補冠軍長史洛陽糧盡援絶祐留勁以五百人守洛陽祐帥衆而東勁喜曰吾志欲致命今得之矣燕太宰恪攻洛陽克之執勁勁神氣自若恪將宥之中軍將軍慕輿䖍曰勁雖奇士觀其志度終不為人用今赦之必為後患遂殺之臣光曰沈勁可謂能為子矣耻父之惡致死以滌之變凶逆之族為忠義之門易曰幹父之蠱用譽蔡仲之命曰爾尚蓋前人之愆惟忠惟孝其是之謂乎
郗愔怒子超黨於桓溫
太元二年臨海太守郗超卒初超黨於桓氏以父愔忠於王室不令知之及病甚出一箱書授門生曰公年尊我死之後若以哀惋害寢食者可呈此箱不爾即焚之既爾愔果哀惋成疾門生呈箱皆與桓溫往反密計愔大怒曰小子死已晚矣遂不復哭
宋袁粲父子俱死石頭城
昇明元年蕭道成兼總軍國布置心膂與奪自專褚淵素相憑附劉秉與袁粲閤手仰成矣詔袁粲鎮石頭粲性沖静每有朝命常固辭逼切不得已乃就職至是知蕭道成有不臣之志隂欲圖之即時順命㑹蒼梧王遇弑沈攸之遺道成書以為少帝昏狂宜與諸公密議共白太后下令廢之奈何交結左右親行弑逆凡在臣下誰不惋駭又移易朝舊布置親黨宮閤管籥悉闗家人吾不知子孟孔明遺訓固如此乎足下既有賊宋之心吾寧敢捐包胥之節邪朝廷聞之恼懼道成初聞攸之事起自往詣粲粲辭不見道成乃召褚淵與之連席毎事必引淵共之初褚淵為衞將軍遭母憂去職朝廷敦迫不起粲素有重名自往譬説淵乃從之及粲為尚書令遭母憂淵譬説懇至粲遂不起淵由是恨之及沈攸之事起道成與淵議之淵曰西夏釁難事必無成公當先備其内耳粲謀既定將以告淵衆謂淵與道成素善不可告粲曰淵與彼雖善豈容大作同異今若不告事定便應除之乃以謀告淵淵即以告道成道成遣軍主㑹稽戴僧静帥數百人向石頭𦔳蘇烈等自倉門得入與之并力攻粲僧静分兵攻府西門焚之粲謂其子最曰本知一木不能止大厦之崩但以名義至此耳僧静乘暗踰城獨進最覺有異人以身衞粲僧静直前斫之粲謂最曰我不失忠臣汝不失孝子遂父子俱死百姓哀之為之謠曰可憐石頭城寧為袁粲死不作褚淵生
謝朏不肯勸進蕭道成
齊建元元年太傅道成以謝朏有重名必欲引參佐命以為左長史嘗置酒與論魏晉故事因曰石苞不早勸晉文死方慟哭方之馮異非知機也朏曰晉文世事魏室必將身終北面借使魏依唐虞故事亦當三讓彌髙道成不悦
齊劉思忌寧為南不為北臣
永泰元年魏綂軍李佐攻新野拔之縛劉思忌問之曰今欲降未思忌曰寧為南不為北臣乃殺之
北魏崔楷不肯虧忠而全愛
梁大通元年魏分定相二州四郡置殷州以北道行臺崔楷為刺史楷表稱州今新立尺刃斗糧皆所未有乞資以兵糧詔付外量聞竟無所給或勸楷留家單騎之官楷曰吾聞食人之祿者憂人之憂若吾獨往則將士誰肯固志哉遂舉家之官葛榮逼州城或勸減弱小以避之楷遣幼子及一女夜出既而悔之曰人謂吾心不固虧忠而全愛也遂命追還賊至彊弱相懸又無守禦之具楷撫勉將士以拒之莫不争奮皆曰崔公尚不惜百口吾屬何愛一身連戰不息死者相枕終無叛志城䧟楷執節不屈榮殺之遂圍冀州
沈恪不送梁主如别宫
陳永定元年梁敬帝禪位于陳陳王使中書舍人劉師知引宣猛將軍沈恪勒兵入宫衞送梁主如别宫恪排闥見王叩頭謝曰恪身經事蕭氏今日不見此分受死耳決不奉命王嘉其意不復逼更以盪主王僧志代之
周榮建緒不願與隋主共取富貴
大建十三年隋主與周載下大夫榮建緒有舊隋主將受禪建緒為息州刺史將之官隋主謂曰且躊躇當共取富貴建緒正色曰明公此㫖非僕所聞及即位來朝帝謂之曰卿亦悔不建緒稽首曰臣位非徐廣情𩔖楊彪帝笑曰朕雖不曉書語亦知卿此言不遜上柱國竇毅之女聞隋受禪自投堂下撫膺太息曰恨我不為男子救舅氏之患毅及襄陽公主掩其口曰汝勿妄言滅吾族毅由是奇之
隋堯君素責屈突通負國生降
義寧元年屈突通與劉文静相持月餘通勢益蹙或説通降通泣曰吾歴事兩主恩顧甚厚食人之祿而違其難吾不為也每自摩其頸曰要當為國家受一刀勞勉將士未嘗不流涕人亦以此懐之及聞長安不守家屬皆為李淵所虜乃留顯和鎮潼闗引兵東出將趣洛陽通適去顯和即以城降文静文静遣竇琮等將輕騎與顯和追之竇琮遣通子夀往諭之通罵曰此賊何來昔與汝為父子今與汝為仇讎命左右射之顯和謂其衆曰今京城已䧟汝輩皆闗中人去欲何之衆皆釋仗而降通知不免下馬東南再拜號哭曰臣力屈至此非敢負國天地神祇實知之軍人執通送長安淵以為兵部尚書賜爵蔣公淵遣通至河東城下招諭堯君素君素見通歔欷不自勝通亦泣下霑衿因謂君素曰吾軍已敗義旗所指莫不響應事勢如此卿當早降君素曰公為國大臣主上委公以闗中代王付公以社稷奈何負國生降乃更為人作説客邪公所乘馬即代王所賜也公何面目乘之哉通曰吁君素我力屈而來君素曰方今力猶未屈何用多言通慙而退
唐張道源不降竇建徳
武徳二年淮安王神通使張道源鎮趙州竇建徳䧟趙州執總管張志昂及道源建徳以二人及邢州刺史陳君賓不早下欲殺之國子祭酒凌敬諫曰人臣各為其主用彼堅守不下乃忠臣也今大王殺之何以勵羣下乎建徳怒曰吾至城下彼猶不降力屈就擒何可捨也敬曰今大王使大將髙士興拒羅藝於易水藝纔至興即降大王之意以為何如建徳乃悟即命釋之
屈突通不顧二兒以狥義
三年髙祖議擊王世充世充聞之選諸州鎮驍勇皆集洛陽屈突通二子在洛陽髙祖謂通曰今欲使卿東征如卿二兒何通曰臣昔為俘囚分當就死陛下釋縛加以恩禮當是之時臣心口相誓期以更生餘年為陛下盡節但恐不𫉬死所耳今得備先驅二兒何足顧乎髙祖歎曰狥義之士一至此乎
秦王以薛萬徹為義士
九年下詔赦天下凶逆之罪止於建成元吉自餘黨與一無所問馮立謝叔方皆自出薛萬徹亡匿世民屢使諭之乃出世民曰此皆忠於所事義士也釋之
顔真卿獨守平原以拒賊
天寶十四載初平原太守顔真卿知祿山且反因霖雨完城浚壕料丁壯實倉廪祿山以其書生易之及祿山反牒真卿以平原博平兵七千人防河津真卿遣平原司兵李平間道奏之明皇始聞祿山反河北郡縣皆風靡歎曰二十四郡曾無一人義士邪及平至大喜曰朕不識顔真卿作何狀乃能如是真卿使親客密懐購賊牒詣諸郡由是諸郡多應者
盧奕守節死無所恨
河南尹達奚珣降於祿山留守李憕謂御史中丞盧奕曰吾曹荷國重任雖知力不敵必死之奕許諾憕收殘兵數百欲戰皆棄憕潰去憕獨坐府中奕先遣妻子懐印間道走長安朝服坐臺中左右皆㪚祿山屯於閑廏使人執憕奕及采訪判官蔣清皆殺之奕罵祿山數其罪顧賊黨曰凡為人當知逆順我死不失節夫復何恨
顔真卿感激軍士以討賊
顔真卿召募勇士旬日至萬餘人諭以舉兵討安祿山繼以涕泣士皆感憤祿山使其黨段子光齎李憕盧奕蔣清首狥河北諸郡至平原真卿執子光腰斬以狥取三人首續以蒲身棺斂塟之祭哭受弔
顔杲卿罵賊至死
至徳元載常山已䧟杲卿至洛陽祿山數之曰汝自范陽戸曹我奏汝為判官不數年超至太守何負於汝而反邪杲卿暝目罵曰汝本營州牧羊羯奴天子擢汝為三道節度使恩幸無比何負於汝而反我世為唐臣祿位皆唐有雖為汝所奏豈從汝反邪我為國討賊恨不斬汝何謂反也臊羯狗何不速殺我祿山大怒并袁履謙等縛於中橋之柱而冎之杲卿履謙比死罵不虛口顔氏一門死於刀鋸者三十餘人
張巡責令狐潮以忠義何在
令狐潮復引兵攻雍丘潮與張巡有舊於城下相勞苦如平生潮因説巡曰天下事去矣足下堅守危城欲誰為乎巡曰足下平生以忠義自許今日之舉忠義何在潮慙而退
段秀實以笏擊朱泚
建中四年涇原節度使姚令言以亂兵迎朱泚入宫自稱權知六軍泚以司農卿段秀實久失兵柄意其必怏怏遣騎士劫之以兵秀實自度不免乃謂子弟曰國家有患吾於何避之當以死狥社稷汝曹宜人自求生乃往見泚泚延坐問計秀實説之曰公本以忠義著聞天下今涇軍以犒賜不豐遽有披猖使乘輿播越夫犒賜不豐有司之過也天子安得知之公宜以此開論將士示以禍福奉迎乘輿復歸宫闕此莫大之功也泚黙然不悦左驍衞將軍劉海賓涇原都虞𠉀何明禮孔目官岐靈岳皆秀實素所厚也秀實密與之謀誅泚迎乘輿泚遣涇原兵馬使韓旻將鋭兵三千聲言迎大駕實襲奉天時奉天守備單弱段秀實謂岐靈岳曰事急矣使靈岳詐為姚令言符令旻且還當與大軍俱發募善走者追之旻至駱驛得符而還秀實謂同謀曰旻來吾屬無𩔖矣我當直搏泚殺之不克則死終不能為之臣也乃令劉海賓何明禮隂結軍中之士欲使應之於外旻兵至泚令言大驚岐靈岳獨承其罪而死不以及秀實等是日泚召李忠臣源休姚令言及秀實等議稱帝事秀實勃然起奪休象笏前唾泚面大罵曰狂賊吾恨不斬汝萬段豈從汝反邪因以笏擊泚泚舉手扞之纔中其額濺血灑地泚與秀實相搏忠臣前助泚泚得匍匐脱走秀實知事不成謂泚黨曰我不同汝反何不殺我衆争前殺之泚一手承血一手止其衆曰義士也勿殺秀實已死泚哭之甚哀徳宗聞秀實死恨委用不至涕泗久之
顔真卿雍容辨敇而就死
興元元年李希烈聞李希倩伏誅忿怒遣中使至蔡州殺顔真卿中使曰有敇真卿再拜中使曰今賜卿死真卿曰老臣無狀罪當死不知使者幾日發長安使者曰自大梁來非長安也真卿曰然則賊耳何謂敇耶遂縊殺之
鄭畋刺血誓以討賊
廣明元年鄭畋還鳯翔召將佐議拒賊皆曰賊勢方熾且宜從容以俟兵集乃圖收復畋曰諸君勸畋臣賊乎因悶絶仆地甃傷其面自午至明旦尚不能言㑹黄巢使者以赦書至監軍袁敬柔與巢使者宴樂奏將佐以下皆哭畋聞之曰吾固知人心尚未厭唐賊授首無日矣乃刺指血為表遣所親間道詣行在召將佐諭以逆順皆聽命復刺血與盟然後完城塹繕器械訓士卒密約隣道合兵討賊隣道皆許諾發兵㑹於鳯翔時禁軍分鎮闗中者尚數萬聞天子幸蜀無所歸畋使人招之皆往從畋畋分財以給其心軍勢大振
王處存舉兵衞車駕
義武節度使王處存聞長安失守號哭累日不俟詔命舉軍入援遣二千人間道詣興元衞車駕
孫揆寧死不肯復事鎮使
大順二年李存孝械孫揆以獻於李克用克用囚之既而使人誘之欲以為河東副使揆曰吾天子大臣兵敗而死分也豈能復事鎮使邪克用怒命以鋸鋸之鋸不能入揆罵曰死狗奴鋸人當用板夾汝豈知邪乃以板夾之至死罵不絶聲
王師範舉義兵以討朱全忠
天復三年平盧節度使王師範頗好學以忠義自許為治有聲迹朱全忠圍鳯翔韓全誨以詔書徵藩鎮兵入援乘輿師範見之泣下霑衿曰吾屬為帝室藩屏豈得坐視天子困辱如此各擁疆兵但自衞乎㑹張濬自長水亦遺之書勸舉義兵師範曰張公言正㑹吾意夫復何疑雖力不足當死生以之時闗東兵多從全忠在鳯翔師範分遣諸將詐為貢獻及商販包束兵仗載以小車入汴徐兖鄆齊沂河南孟滑河中陜虢華等州期以同日俱發討全忠全忠留節度判官裴迪守大梁師範遣走卒齎書至大梁迪問以東方事走卒色動迪察其有變屏人問之走卒具以實告迪不暇白全忠亟請馬步都指揮使朱有寧將兵萬餘人東巡兖鄆友寧召葛從周於邢州共攻師範全忠聞變亦分兵先歸使友寧并將之
後梁朱全昱責梁王滅唐三百年社稷
開元元年梁王更名晃王兄全昱聞王將即帝位謂王曰朱三爾可作天子乎張文蔚楊涉乘輅自上源驛從册寶諸司各備儀衞鹵簿前導百官從其後至金祥殿前陳之王被衮冕即皇帝位太祖與宗戚飲博於宫中酒酣朱全昱忽以投撃盆中迸㪚睨帝曰朱三汝本碭山一民也從黄巢為盜天子用汝為四鎮節度使富貴極矣奈何一旦滅唐家三百年社稷自稱帝王行當族滅奚以博為太祖不懌而罷
張承業勸晉王復唐社稷
龍徳元年蜀主呉王屢以書勸晉王稱帝晉王以書示僚佐曰昔王太師亦嘗遺先王書勸以唐室已亡宜自帝一方先王語余云昔天子幸石門吾發兵誅賊臣當是之時威振天下吾若挾天子據闗中自作九錫禪文誰能禁我顧吾家世忠孝立功帝室誓死不為耳汝它日當務以復唐社稷為心慎勿効此曹所為言猶在耳此議非所敢聞也因泣既而將佐及藩鎮勸進不已乃令有司市王造法物張承業在晉陽聞之亟詣魏州諫曰吾王世世忠於唐室救其患難所以老奴三十餘年為王捃拾財賦召補兵馬誓滅逆賊復本朝宗社耳今河北甫定朱氏尚存而王遽即大位殊非從來征伐之意天下其誰不解體乎王何不先滅朱氏復列聖之深讎然後求唐後而立之南取呉西取蜀汛掃宇内合為一家當是之時雖使髙祖太宗復生誰敢居王上者讓之愈久則得之愈堅矣老奴之志無他但以受先王大恩欲為王立萬年之基耳王曰此非余所願奈羣下意何承業知不可止慟哭曰諸侯血戰本為唐家今王自取之誤老奴矣即歸晉陽邑邑成疾不復起
後唐莊宗終不能用王彦章
同光元年後梁王彦章以數十騎走龍武大將軍李紹竒單騎追之識其聲曰王鐵槍也拔矟刺之彦章重傷馬躓遂擒之莊宗惜彦章之材欲用之賜藥傅其創屢遣人誘諭之彦章曰余本匹夫䝉梁恩位至上將與皇帝交戰十五年今兵敗力窮死自其分縱皇帝憐而生我我何面目見天下之人乎豈有朝為梁將暮為唐臣此我所不為也康延孝固請亟取大梁莊宗從之令下諸軍皆踊躍願行莊宗發中都舁王彦章自隨遣中使問彦章曰吾此行克乎對曰段凝有精兵六萬雖主將非材亦未肯遽爾倒戈殆難克也莊宗知其終不為用遂斬之
姚洪寧為天子死不與人奴並生
長興元年東川兵至閬州董璋晝夜攻城初璋為梁將指揮使姚洪嘗𨽻麾下至是將兵千人戍閬州璋密以書誘之洪投諸厠城䧟璋執洪而讓之曰吾自行間奬拔汝今日何相棄洪曰老賊汝昔為李氏奴掃馬糞得臠炙感恩無窮今天子用汝為節度使何負於汝而反邪汝猶負天子吾受汝何恩而云相負哉汝奴材固無恥吾義士豈忍為汝所為乎吾寧為天子死不能與人奴並生璋怒然鑊於前令壯士十人刲其肉自啗之洪至死罵不絶聲明宗置洪二子於近衞厚給其家
後晉張敬達不肯主降契丹
天福元年晉安寨被圍數月髙行周符彦卿數引騎兵出戰衆寡不敵皆無功芻糧俱竭削柹淘糞以飼馬馬相啗尾鬛皆秃死則將士分食之援兵竟不至張敬達性剛時人謂之張生鐵楊光逺安審琦勸敬達降於契丹敬達曰吾受明宗及今上厚恩為元帥而敗軍其罪已大況降敵乎今援兵旦暮至且當俟之必若力盡勢窮則諸軍斬我首攜之出降自求多福未為晚也諸將毎旦集於招討使營髙行周符彦卿未至光逺乘其無備斬敬達首帥諸將上表降於契丹契丹主嘉張敬達之忠命收塟而祭之謂其下及晉諸將曰汝曹為人臣當効敬達也
沈斌寧為國家死不効趙延夀所為
開運二年契丹自恒州還以羸兵驅牛羊過祁州城下刺史沈斌出兵擊之契丹以精騎奪其門州兵不得還趙延夀知城中無餘兵引契丹急攻之斌在上延夀語之曰沈使君吾之故人擇禍莫若輕何不早降斌曰侍中父子失計䧟身虜庭帥敵兵以殘父母之邦不自愧恥更有驕色何哉沈斌弓折矢盡寧為國家死耳終不効公所為明日城陷斌自殺
後周太祖稱馬全義忠於所事
廣順三年鎮寧節度使郭榮入朝故李守貞騎士馬全義從榮入朝太祖召見補殿前指揮使謂左右曰全義忠於所事昔在河中屢挫吾軍汝輩宜効之
南唐張彦卿部兵守城至死不降
顯徳五年周兵攻楚州踰四旬唐楚州防禦使張彦卿固守不下世宗自督諸將攻之宿於城下克之彦卿與都監鄭昭業猶帥衆拒戰矢刃皆盡彦卿舉繩牀以鬬而死所部千餘人至死無一人降者
節義門
漢蘇武杖節不肯降匈奴
始元六年初蘇武既徒北海上稟食不至掘野鼠去草實而食之杖漢節牧羊卧起操持節旌盡落武在漢與李陵俱為侍中陵降匈奴不敢求武久之單于使陵至海上為武置酒設樂因謂武曰單于聞陵與子卿素厚故使來説足下虛心欲相待終不得歸漢空自苦亡人之地信義安所見乎武曰武父子無功徳位列將爵通侯兄弟親近常願肝腦塗地今得殺身自効雖斧龯湯鑊誠甘樂之臣事君猶子事父也子為父死無所恨願勿復再言陵與武飲數日復曰子卿壹聴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請畢今日之驩效死於前陵見其至誠喟然歎曰嗟乎義士陵與衞律之罪上通於天因泣下霑衿與武決去後陵復至北海上語武以武帝崩武南鄉號哭及壺衍鞮單于立國内乖離常恐漢兵襲之於是衞律為單于謀與漢和親漢使至求蘇武等匈奴詭言武死常恵私教使者謂單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鴈足有係帛書言武等在某澤中使者知恵語以讓單于單于驚謝乃歸武於是李陵置酒賀武曰今足下還歸揚名於匈奴功顯於漢室雖古竹帛所載丹青所畫何以過子卿泣下數行因與武訣凡隨武還者九人既至京師詔武奉一大牢謁武帝園廟拜為典屬國秩中二千石武留匈奴凡十九嵗始以疆壯出及還髮盡白
龔勝等守節不仕王莽
始建國三年王莽遣使者奉璽書印綬安車駟馬迎龔勝即拜為師友祭酒勝稱病篤使者進謂勝曰聖朝未嘗忘君制作未定待君為政思聞所欲施行以安海内勝對曰素愚加以年老被病命在旦夕隨使君上道必死道路無益萬分使者要説至以印綬就加勝身勝輒推不受使者為勝兩子及門人髙暉等言朝廷虚心待君以茅土之封雖疾病宜動移至傳舍示有行意必為子孫遺大業暉等白使者語勝即謂暉等吾受漢家厚恩無以報今年老矣旦暮入地誼豈以一身事二姓下見故主哉語畢遂不復開口飲食積十四日死莽又以安車迎薛方方因使者辭謝曰堯舜在上下有巢由今明主方隆唐虞之徳小臣欲守箕山之節使者以聞莽説其言不疆致初郭欽為南郡太守蔣詡為兖州刺史亦以廉直為名莽居攝欽詡皆以病免官歸鄉里陳咸以律令為尚書莽輔政多改漢制咸心非之及何武鮑宣死咸歎曰易稱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吾可以逝矣即乞骸骨去職及莽簒位咸三子參豐欽皆在位咸悉令解官歸鄉里閉門不出入猶用漢家祖臘人問其故咸曰我先人豈知王氏臘乎悉收斂其家律令書文壁藏之又齊栗融北海禽慶蘇章山陽曹竟皆儒生去官不仕於莽
鮑永慙以其衆幸富貴
建武二年鮑永馮衍審知更始已亡乃發喪出儲大伯等封上印綬悉罷兵幅巾詣河内光武見永問曰卿衆安在永離席叩頭曰臣事更始不能令全誠慙以其衆幸富貴故悉罷之光武曰卿言大而意不悦既而永以立功見用衍遂廢棄永謂衍曰昔髙祖賞季布之罪誅丁固之功今遭明主亦何憂哉衍曰人有挑其隣人之妻者其長者罵而少者報之後其夫死取其長者或謂之曰夫非罵爾者邪曰在人欲其報我在我欲其罵人也夫天命難知人道易守守道之臣何患死亡
宋𢎞不狥主意而易妻
湖陽公主新寡光武與共論朝臣微觀其意主曰宋公威容徳器羣臣莫及光武曰方且圖之後𢎞被引見光武令主坐屏風後因謂𢎞曰諺言貴易交富易妻人情乎𢎞曰臣聞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光武顧謂主曰事不諧矣
溫序杖節伏劍而死
八年校尉溫序為隗囂將荀宇所𫉬宇曉譬數四欲降之序大怒叱宇等曰虜何敢迫脅漢將因以節撾殺數人宇止之曰此義士死節可賜以劍序受劍銜須於口顧左右曰既為賊所殺無令須汙血遂伏劍而死
荀彧不從曹操議九錫
建安十七年董昭言於曹操曰自古以來人臣匡世未有今日之功有今日之功未有久處人臣之勢者也今明公恥有慙徳樂保名節然處大臣之勢使人以大事疑己誠不可不重慮也乃與列侯諸將議以丞相宜進爵國公九錫備物以彰殊勲荀彧以為曹公本興義兵以匡朝寧國秉忠貞之誠守退讓之實君子愛人以徳不宜如此操由是不悦
魏文帝不能臣楊彪
黄初二年初文帝欲以楊彪為太尉彪辭曰嘗為漢朝三公值世衰亂不能立尺寸之益若復為魏臣於國之𨕖亦不為榮也文帝乃止
晉周虓不肯屈節於苻秦
寧康元年秦王堅欲以周虓為尚書郎虓曰䝉晉厚恩但老母見獲失節於此母子得全秦之惠也雖公侯之貴不以為榮況郎官乎遂不仕每見堅或箕踞而坐呼為氐賊嘗值元㑹儀衞甚盛堅問之曰晉朝元㑹與此何如虓攘袂厲聲曰犬羊相聚何敢比擬天朝秦人以虓不遜屢請殺之堅待之彌厚
楊盛不改晉年號
宋元嘉二年初楊盛聞晉亡不改義熙年號謂世子𤣥曰吾老矣當終為晉臣汝善事宋帝及盛卒始用元嘉年號
唐顔真卿不為賊黨誘脅失節
建中四年李希烈遣其將李克誠襲䧟汝州執别駕李元平又遣别將董待名等四出抄掠官軍數為所敗邏騎西至彭婆東都士民震駭竄匿山谷徳宗問計於盧杞對曰希烈年少驍將恃功驕慢誠得儒雅重臣奉宣聖澤為陳逆順禍福希烈必革心悔過可不勞軍旅而服顔真卿三朝舊臣忠直剛決名重海内人所信服真其人也徳宗以為然命真卿詣許州宣慰希烈詔下舉朝失色真卿乘驛至東都鄭叔則曰往必不免宜少留須後命真卿曰君命也將焉避之遂行李勉表言失一元老為國家羞請留之又使人邀真卿於道不及真卿與其子書但敕以奉家廟撫諸孤而已至許州欲宣詔㫖希烈使其養子千餘人環繞慢罵拔劍擬之為將剸㗖之勢真卿足不移色不變希烈遽以身蔽之麾衆令退留真卿不遣朱滔王武侯田悦季納各遣使詣希烈上表稱臣勸進希烈召真卿示之曰今四王遣使見推不謀而同太師觀此事勢豈吾獨為朝廷所忌無所自容邪真卿曰此乃四凶何謂四王相公不自保功業為唐舊臣乃與亂臣賊子相從求與之同覆滅邪希烈不悦扶真卿出它日又與四使同宴四使曰久聞太師重望今都統將稱大號而太師適至是天以宰相賜都統也真卿叱之曰何謂宰相汝知有罵安祿山而死者顔杲卿乎乃吾兄也吾年八十知守節而死耳豈受汝曹誘脅乎四使不敢復言希烈乃使甲士十人守真卿於館舍掘坎於庭云欲阬之真卿怡然見希烈曰死生已定何必多端亟以一劍相與豈不快公心事邪希烈乃謝之
梁震終身不受髙氏辟署
後梁開平二年依政進士梁震唐末登第至是歸蜀過江陵髙季昌愛其才識留之欲奏為判官震恥之欲去恐及禍乃曰震素不慕榮宦明公不以震為愚必欲使之參謀議但以白衣侍樽俎可也何必在幕府季昌許之震終身止稱前進士不受髙氏辟署季昌甚重之以為謀主呼曰先輩
孝行門
漢薛包不以外居廢晨昬之禮
建光元年初汝南薛包少有至行父娶後妻而憎包分出之包日夜號泣不能去至被敺朴不得已廬於舍外旦入洒掃父怒又逐之乃廬於里門昬晨不廢積嵗餘父母慙而還之及父母亡弟子求分財異居包不能止乃中分其財奴婢引其老者曰與我共事久若不能使也田廬取其荒頓者曰吾少時所治意所戀也器物取朽敗者曰我素所服食身口所安也弟子數破其産輒復賑給安帝聞其名令公車特徵至拜侍中包以死自乞有詔賜告歸加禮如毛義
徐庻不肯失母而圖王霸之業
建安十三年徐庻母為曹操所𫉬庻辭劉備指其心曰本欲與將軍共圖王霸之業者以此方寸之地也今已失老母方寸亂矣無益於事請從此别遂詣操
魏王祥以繼母憎愛愈㳟
甘露元年王祥性至孝繼母朱氏遇之無道祥愈恭謹朱氏子覽年數嵗每見祥被楚撻輒涕泣抱持母母以非理使祥覽輒與詳俱往及長娶妻母虐使祥妻覽妻亦趨而共之母患之為之少止祥漸有時譽母深疾之密使酖祥覽知之徑起取酒祥争而不與母遽奪反之自後母賜祥𩜹覽輒先嘗母懼致斃遂止漢末遭亂祥𨼆居三十餘年不應州郡之命母終毁瘁杖而後起徐州刺史吕䖍檄為别駕委以州事州界清静政化大行時人歌之曰海沂之康實賴王祥邦國不空别駕之功
晉王裒痛父非命不仕
泰始十年初東闗之敗文帝問僚屬曰近日之事誰任其咎安東司馬王儀對曰責在元帥文帝怒曰司馬欲委罪孤邪引出斬之儀子裒痛父非命𨼆居教授三徵七辟皆不就未嘗西向而坐廬於墓側旦夕攀栢悲號涕泣著𣗳𣗳為之枯讀詩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未嘗不三復流涕門人為之廢蓼莪家貧計口而田度身而蠶人或饋之不受助之不聴諸生密為刈麥裒輒棄之遂不仕而終
梁吉翂乞代父命
天監二年馮翊吉翂父為原鄉令為姦吏所誣逮詣廷尉罪當死翂年十五檛登聞鼔乞代父命武帝以其幼疑人教之使廷尉卿蔡法度嚴加誘脅取其欵實法度盛陳拷訊之具詰翂曰爾求代父敕已相許審能死不且爾重騃若為人所教亦聴悔異翂曰囚雖愚幼豈不知死之可憚顧不見父極刑故求代之此非細故奈何受人教邪明詔聴代不異登仙豈有囘貳法度乃更和顔誘之曰主上知尊侯無罪行當得釋觀君足為佳童今若轉辭幸可父子同濟翂曰父挂深劾必正刑書囚瞑目引領唯聴大戮無言復對時翂備加杻械法度愍之命更著小者翂弗聴曰死罪之囚唯宜益械豈可減乎竟不脱法度具以聞武帝乃宥其父罪丹楊尹王志求其在廷尉事并問鄉里欲於嵗首舉充純孝翂曰異哉王尹何量翂之薄乎父辱子死道固當然若翂當此舉乃是因父取名何辱如之固拒而止
房景伯母能化部民
大通元年北魏清河太守房景伯母崔氏通經有明識貝丘婦人列其子不孝景伯以白其母母曰吾聞聞名不如見面山民未知禮義何足深責乃召其母與之對榻共食使其子侍立堂下觀景伯供食未旬日悔過求還崔氏曰此雖面慙其心未也且置之凡二十餘日其子叩頭流血涕泣乞還卒以孝聞
唐張公藝九世同居
麟徳二年夀張人張公藝九世同居齊隋唐皆旌表其門髙宗過壽張幸其宅問所以能共居之故公藝書忍字百餘以進髙宗善之賜以縑帛
晉王數省其母曹夫人
後梁貞明二年晉王還晉陽王性孝故雖經營河北而數還晉陽省曹夫人嵗再三焉
楚王居喪無戚容
後唐長興二年武安静江節度使馬希聲聞梁太祖嗜食雞慕之既襲位日殺五十雞為膳居喪無戚容塟武穆王于衡陽將發引頓食雞𦞦數盤前吏部侍郎潘起譏之曰昔阮籍居喪食蒸豚何代無賢
名望門
漢孔融才疎意廣訖無成功
建安元年北海太守孔融負其髙氣志在靖難而才疎意廣訖無成功髙談清教盈溢官曹辭氣溫雅可玩而誦論事考實難可悉行但能張磔網羅而目理甚疎造次能得人心久久亦不願附也其所任用好竒取異多剽輕小才至於尊事名儒鄭𤣥執子孫禮易其鄉名曰鄭公鄉及清儁之士左承祖劉義遜等皆備在坐席而已不與論政事曰此民望不可失袁譚攻融自春至夏戰士所餘裁數百人流矢交集而融猶𨼆几讀書談笑自若城夜䧟乃犇東山妻子為譚所虜曹操與融有舊徵為將作大匠
曹操以禰衡有虛名不殺
平原禰衡少有才辯而尚氣剛傲孔融薦之於曹操衡罵辱操操怒謂融曰禰衡豎子孤殺之猶雀鼠耳顧此人素有虚名逺近將謂孤不能容之乃送與劉表表延禮以為上賓衡稱表之美盈口而好譏貶其左右於是左右因形而𧮂之曰衡稱將軍之仁西伯不過也唯以為不能㫁終不濟者必由此也其言實指表短而非衡所言也表由是怒以江夏太守黄祖性急送衡與之祖亦善待焉後衡衆辱祖祖殺之
滿寵請赦楊彪恐失民望
二年故太尉楊彪與袁術昬姻曹操惡之誣云欲圖廢立奏收下獄劾以大逆將作大匠孔融聞之不及朝服往見操曰楊公四世清徳海内所瞻周書父子兄弟罪不相及況以袁氏歸罪楊公乎操曰此國家之意融曰假使成王殺邵公周公可得言不知邪操使許令滿寵按彪獄融與尚書令荀彧皆屬寵曰但當受辭勿加考掠寵一無所報考訊如灋數日求見操言之曰楊彪考訊無他辭語此人有名海内若罪不明白必大失民望竊為明公惜之操即日赦出彪彪見漢室衰微政在曹氏遂稱脚攣積十餘年不行由是得免於禍
死諸葛走生仲達
魏青龍二年蜀諸葛亮卒于軍中長史楊儀整軍而出百姓犇告司馬懿懿追之姜維令儀反旗鳴鼓若將向懿者懿歛軍退不敢偪於是儀結陳而去入谷然後發喪百姓為之諺曰死諸葛走生仲達懿聞之笑曰吾能料生不能料死故也懿案行亮之營壘處所歎曰天下竒才也追至赤岸不及而還
夏侯霸知鍾㑹為呉蜀之憂
嘉平元年夏侯霸犇漢姜維問於霸曰司馬懿既得彼政當復有征伐之志不霸曰彼方營立家門未遑外事有鍾士季者其人雖少若管朝政呉蜀之憂也士季者鍾繇之子尚書郎㑹也
晉劉𢎞一紙書賢於十部從事
永興二年時天下大亂劉𢎞專督江漢威行南服謀事有成者則曰某人之功如有負敗則曰老子之罪每有興發手書守相丁寧款密所以人皆感悦争起之咸曰得劉公一紙書賢於十部從事
陳敏欲盡誅江東名士
陳敏既克石氷自謂勇畧無敵遂據有江東以顧榮為右將軍賀循為丹陽内史周玘為安豐太守凡江東豪桀名士咸加收禮為將軍郡守者四十餘人循詐為狂疾得免玘亦稱疾不之郡敏疑諸名士終不為己用欲盡誅之榮説敏曰中國喪亂胡夷内侮觀今日之勢不能復振百姓將無遺種江南雖經石氷之亂人物尚全榮常憂無孫劉之主有以存之今將軍神武不世勲校已著帶甲數萬舳艫山積若能委信君子使各得盡懐㪚蔕芥之嫌塞讒謟之口則上方數州可傳檄而定不然終不濟也敏乃止
王導勸琅邪王引致名士
永嘉元年琅邪王睿至建業睿以安東司馬王導為謀主推心親信每事咨焉睿名論素輕呉人不附居久之士大夫莫有至者導患之㑹睿出觀禊導使睿乘肩轝具威儀導與諸名勝皆騎從紀瞻顧榮等見之驚異相帥拜於道左導因説睿曰顧榮賀循此土之望宜引之以結人心二子既至則無不來矣睿乃使導躬造循榮二人皆應命而至以循為呉國内史榮為軍司凡軍府政事皆與之謀議又以紀瞻為軍祭酒卞壼為從事中郎周玘為倉曹屬琅邪劉超為舍人張闇及魯國孔衍為參軍王導説睿謙以接士儉以足用以清静為政撫綏新舊故江東歸心焉睿初至頗以酒廢事導以為言睿命酌引觴覆之於此遂已
王衍名蓋四海為石勒所害
五年漢石勒帥輕騎追太傅越之䘮晉將士十餘萬人相踐如山無一人得免者執太尉王衍等坐之幕下問以晉故衍具陳禍敗之由云計不在己且自言少無宦情不豫世事因勸勒稱尊號冀以自免勒曰君少壯登朝名蓋四海身居重任何得言無宦情邪破壊天下非君而誰命左右扶出衆人畏死多自陳述勒謂孔萇曰吾行天下多矣未嘗見此輩人當可存乎萇曰彼皆晉之王公終不為吾用勒曰雖然要不可加以鋒刃夜使人排牆殺之
陳頵謂中華取士先白望
陳頵遺王導書曰中華所以傾弊者正以取財失所先白望而後實事浮競驅馳互相貢薦言重者先顯言輕者後叙遂相波扇乃至陵遲加有莊老之俗傾惑朝廷養望者為𢎞雅政事者為俗人王職不䘏灋物墜喪夫欲制逺先由近始今宜改張明賞信罰抜卓茂於密縣顯朱邑於桐鄉然後大業可舉中興可冀耳導不能從
唐楊綰為相朝野相賀
大厯十二年以楊綰常衮並同平章事綰性清簡儉素制下之日朝野相賀郭子儀方宴客聞之減坐中聲樂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幹騶從甚盛即日省之止存十騎中丞崔寛第舎宏侈亟毁撤之
天下恃郭子儀為安危
建中二年郭子儀嘗遣使至田承嗣所承嗣西望拜之曰此膝不屈於人若干年矣李靈曜據汴州作亂公私皆留之惟子儀物不敢近遣兵衞送出境僕固懐恩李懐光渾瑊輩皆出麾下雖貴為王公常頥指役使趨走於前家人亦以僕𨽻視之天下以其身為安危者殆三十年功蓋天下而主不疑位極人臣而衆不疾窮奢極欲而人不非之年八十五而終其將佐至大官為名臣者甚衆
白居易以牛僧孺等皆人望不宜疎棄
元和三年翰林學士白居易上疏以為牛僧孺等直言時事恩奬登科而更遭斥逐並出為闗外官楊於陵等以考䇿敢收直言裴垍等以覆策不退直言皆坐譴謫盧坦以數舉職事黜庻子此數人皆今之人望天下視其進退以卜時之否臧者也一旦無罪悉疎棄之上下杜口衆心恟恟陛下亦知之乎且陛下既下詔徵之直言索之極諫僧孺等所對如此縱未能推而行之又何忍罪而斥之乎
李訓時取重望順人心
太和九年以裴度兼中書令李訓所奬拔率皆狂險之士然亦時取天下重望以順人心如裴度令狐楚鄭覃皆累朝耆俊久為當路所軋置之散地訓皆引居崇秩由是士大夫亦有望其真能致太平者不惟天子惑之也然識者見其横甚知將敗矣
裴度威望逺達四夷
開成四年裴度至京師以疾歸第不能入見文宗勞問賜賚使者旁午三月薨諡曰文忠文宗怪度無遺表問其家得半藁以儲嗣未定為憂言不及私度身貌不踰中人而威望逺達四夷四夷見唐使輒問度老少用捨以身繫國家輕重如郭子儀者二十餘年
長安市人迎劉瞻
乾符元年以虢州刺史劉瞻為刑部尚書瞻之貶也人無賢愚莫不痛惜及其還也長安兩市人率錢僱百戲迎之瞻聞之改期由它道而入
才徳門
司馬溫公辨才徳之異
周威烈王二十三年韓魏殺智伯盡滅智氏之族臣光曰智伯之亡也才勝徳也夫才與徳異而世俗莫之能辨通謂之賢此其所以失人也夫聰察疆毅之謂才正直中和之謂徳才者徳之資也徳者才之帥也雲夢之竹天下之勁也然而不矯揉不羽括則不能以入堅堂谿之金天下之利也然而不鎔範不砥礪則不能以擊疆是故才徳全盡謂之聖人才徳兼亡謂之愚人徳勝才謂之君子才勝徳謂之小人凡取人之術茍不得聖人君子而與之與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何則君子挾才以為善小人挾才以為惡挾才以為善者善無不至矣挾才以為惡者惡亦無不至矣愚者雖欲為不善智不能周力不能勝譬之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小人智足以遂其姦勇足以決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為害豈不多哉夫徳者人之所嚴而才者人之所愛愛者易親嚴者易疎是以察者多蔽於才而遺於徳自古昔以來國之亂臣家之敗子才有餘而徳不足以至於顛覆者多矣豈特智伯哉故為國為家者茍能審於才徳之分而知所先後又何失人之足患哉
早達門
唐李勣勸劉延裕稍自貶抑
總章元年渭南尉劉延祐弱冠登進士第政事為畿縣最李勣謂之曰足下春秋甫爾遽擅大名宜稍自貶抑無為獨出人右也
功名門
晉祖逖中流擊楫誓清中原
建興元年初范陽祖逖少有大志與劉琨俱為司州主簿同寢中夜聞雞鳴蹴琨覺曰此非惡聲也因起舞及渡江左丞相睿以為軍諮祭酒逖居京口糾合驍健言於睿曰晉室之亂非上無道而下怨叛也由宗室争權自相魚肉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土今遺民既遭殘賊人思自奮大王誠能命將出師使如逖者統之以復中原郡國豪傑必有望風響應者矣睿素無北伐之志以逖為奮威將軍豫州刺史給千人廩布三千疋不給鎧仗使自召募逖將其部曲百餘家渡江中流擊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復濟者有如大江遂屯淮隂起冶鑄兵募得二千餘人而後進
陶侃運甓欲致力中原
三年陶侃在廣州無事輒朝運百甓於齋外暮運於齋内人問其故荅曰吾方致力中原過爾優逸恐不堪事故自勞耳
公勤門
蜀漢楊顒諫孔明自校簿書
魏黄初四年漢諸亮嘗自校簿書主簿楊顒直入諫曰為治有體上下不可相侵請為明公以作家譬之今有人使奴執耕稼婢典炊爨雞主司晨犬主吠盜牛負重載馬涉逺路私業無曠所求皆足雍容髙枕飲食而已忽一旦盡欲以身親其役不復付任勞其體力為此碎務形疲神困終無一成豈其智之不如奴婢雞狗哉失為家主之灋也是故古人稱坐而論道謂之三公作而行之謂之士大夫故丙吉不問横道死人而憂牛喘陳平不肯知錢榖之數云自有主者彼誠達於位分之體也今明公為治乃躬自校簿書流汗終日不亦勞乎亮謝之及顒卒亮泣三日
東晉陶侃治荆州未嘗少閒
太寧三年以陶侃為荆州刺史荆州士女相慶侃性聰敏恭勤終日歛膝危坐軍府衆事撿攝無遺未嘗少閒常語人曰大禹聖人乃惜寸隂至於衆人當惜分隂豈可但逸遊荒醉生無益於時死無聞於後是自棄也諸叅佐或以談戲廢事者命取其酒器蒱博之具悉投之於江將吏則加鞭扑曰樗蒱者牧猪奴戲耳老莊浮華非先王之灋言不益實用君子當正其威儀何有蓬頭跣足自謂宏達邪有奉饋者必問其所由若力所致雖微必喜慰賜參倍若非理得之則切厲訶辱還其所饋嘗出遊見人持一把未熟稻侃問用此何為人云行道所見聊取之耳侃大怒曰汝既不佃而戲賊人稻執而鞭之是以百姓勤於農作家給人足嘗造船其木屑竹頭侃皆令籍而掌之人咸不解所以後正㑹積雪始晴聴事前餘雪猶濕乃以木屑布地及桓溫伐蜀又以侃所貯竹頭作丁裝船其綜理微密皆此𩔖也
北魏蘇綽積勞成疾
梁中大同元年魏司農卿蘇綽性忠儉常以喪亂未平為己任薦賢拔能紀綱庻政丞相泰推心任之人莫能間或出遊常預署空紙以授綽有須處分隨事施行及還啟知而已綽常謂為國之道當愛人如慈父訓人如嚴師毎與公卿論議自晝達夜事無巨細若指諸掌積勞成疾而卒泰深痛惜之
守職門
漢郅惲拒車駕夜還
建武十三年光武嘗出獵車駕夜還上東門𠉀汝南郅惲拒闗不開光武令從者見面於門間惲曰火明遼逺遂不受詔光武乃囘從東中門入明日惲上書諌曰昔文王不敢槃於游田以萬民惟正之供而陛下逺獵山林夜以繼晝其如社稷宗廟何書奏賜惲布百匹貶東中門侯為參封尉
宋謝莊不奉㫖開門
大明元年武帝畋遊無度嘗出夜還敕開門侍中謝莊居守以棨信或虚執不奉㫖須墨敕乃開武帝後因燕飲從容曰卿欲効郅君章邪對曰臣聞王者祭祀畋遊出入有節今陛下晨往宵歸臣恐不逞之徒妄生矯詐是以伏須神茟乃敢開門耳
唐段志𤣥閉門不納使者
貞觀十年塟文徳皇后於昭陵將軍段志𤣥宇文士及分統士衆出肅章門太宗夜使宫官至二人所士及開營内之志𤣥閉門不納曰軍門不可夜開使者曰此有手敕志𤣥曰夜中不辨真偽竟留使者至明太宗聞而嘆曰真將軍也
吕元膺擢守門者為重職
元和五年以御史中丞吕元膺為鄂岳觀察使元膺嘗欲夜登城門已鏁守者不為開左右曰中丞也對曰夜中難辨真偽雖中丞亦不可元膺乃還明日擢為重職
呉越王門吏不肯啟闗
後梁貞明五年呉越王嘗微行夜叩北城門吏不肯啟闗曰雖大王來亦不可啟乃自佗門入明日召北門吏厚賜之
通鑑總𩔖卷十五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五下 宋 沈樞 撰
謙遜門
漢光武不許竇融讓職
建武十三年以冀州牧竇融為大司空融自以非舊臣一旦入朝在功臣之右毎召㑹進見容貌辭氣卑恭已甚光武以此愈親厚之融小心久不自安數辭爵位上疏曰臣融有子朝夕教導以經藝不令觀天文見䜟記誠欲令恭肅畏事恂恂守道不願其有才能何況乃當𫝊以連城廣土享故諸侯王國哉因復請間求見光武不許後朝罷逡巡席後光武知欲有讓遂使左右𫝊出它日㑹見迎詔融曰日者知公欲讓職還土故命公暑熱且自便今相見宜論它事勿得復言融乃不敢重陳請
呉嚴畯力辭代魯肅
建安二十二年魯肅卒孫權以從事中郎嚴畯代肅督兵萬人鎮陸口衆人皆為畯喜畯固辭以樸素書生不閑軍務發言懇惻至於流涕權乃以吕䝉兼漢昌太守以代之衆嘉嚴畯能以實讓
晉羊祜拜官多避讓
咸寧三年羊祜為南城郡侯祐固辭不受祜毎拜官爵常多避讓至心素著故特見申於分别之外祜歴事二世職典樞要凡謀議損益皆焚其草世莫得聞所進達之人皆不知所由常曰拜官公朝謝恩私門吾所不敢也
羊祜身没讓存
四年羊祜卒武帝哭之甚哀是日大寒涕淚霑鬚鬢皆為氷祜遺令不得以南城侯印入柩武帝曰祜固讓厯年身没讓存今聽復本封以彰髙美
劉寔著崇讓論
太康十年武帝為皇孫遹髙𨕖僚佐以㪚騎常侍劉寔志行清素命為廣陵王傅寔以時俗喜進趣少廉讓嘗著崇讓論欲令初除官通謝章者必推賢讓能乃得通之一官缺則擇為人所讓最多者用之以為人情争則欲毁己所不如讓則競推於勝已故世争則優劣難分時讓則賢智顯出當此時也能退身修己則讓之者多矣雖欲守貧賤不可得也馳騖進趨而欲人見讓猶却行而求前也
東晉王述不肯讓尚書令
興寧二年以揚州王述為尚書令述每受職不為虚讓其所辭必於不受及為尚書令子坦之白述故事當讓述曰汝謂我不堪邪坦之曰非也但克讓自美事耳述曰既謂堪之何為復讓人言汝勝我定不及也
北魏髙祖嘉于烈有謙讓之美
齊建武二年魏髙祖見羣臣於光極堂宣下品令為大𨕖之始光祿勲于烈子登引例求遷官烈上表曰方今聖明之朝理應謙讓而臣子登引人求進是臣素無教訓乞行黜落魏王曰此乃有識之言不謂烈能辦此乃引見登謂曰朕將流化天下以卿父有謙讓之美直士之風故進卿為太子翊軍校尉又加烈散騎常侍
謝朓三讓吏部郎
永泰元年明帝賞謝朓之功遷尚書吏部郎朓上表三讓明帝不許中書疑朓官未及讓國子祭酒沈約曰近世小官不讓遂成恒俗謝吏部今授超階讓别有意夫讓出人情豈闗官之大小邪
梁韋叡不與羣帥争先告捷
天監六年曹景宗與羣帥争先告捷韋叡獨居後世尤以此賢之詔増景宗叡爵邑
湛僧智歸功於夏侯
大通元年譙州刺史湛僧智圍魏東豫州刺史元慶和於廣陵司州刺史夏侯自武陽引兵𦔳僧智至城下慶和舉城降以讓僧智僧智曰慶和欲降公不欲降僧智今往必乖其意且僧智所將應募烏合之人不可御以法公持軍素嚴必無侵暴受降納附深得其宜乃登城拔魏幟建梁幟慶和束兵而出吏民安堵獲男女四萬餘口臣光曰湛僧智可謂君子矣忘其積時攻戰之勞以授一朝新至之將知己之短不掩人之長攻成不取以濟國事忠且無私可謂君子矣
唐房𤣥齡請解機務
貞觀十三年加左僕射房𤣥齡太子少師𤣥齡自以居端揆十五年男遺愛尚上女髙陽公主女為韓王妃深畏滿盈上表請解機務太宗不許𤣥齡固請不已詔㫁表乃就職太子欲拜𤣥齡設儀衞待之𤣥齡不敢謁見時人美其有讓𤣥齡以度支繫天下利害嘗有闕求其人未得乃自領之
崔羣謂遂王嫡子不當讓
元和七年立遂王宥為太子更名恒諸姬子澧王寛長於恒憲宗將立恒命崔羣為寛草讓表羣曰凡推己之有與人謂之讓遂王嫡子也寛何讓焉憲宗乃止
憲宗不肯纂述平蔡之功
十四年裴度纂述蔡鄆用兵以來上之憂勤機畧因侍宴獻之請内印出付史官憲宗曰如此似出朕志非所欲也弗許
蜀趙廷𨼆願以昭武讓李肇
後唐長興三年昭武留後趙廷𨼆白孟知祥以利州城塹已完頃在劍州與牙内都指揮使李肇同功願以昭武讓肇知祥襃諭不許廷𨼆三讓知祥召廷𨼆還成都以肇代之
呉柴再用以戰功歸社稷之靈
清泰二年呉徳勝節度使柴再用卒先是史官王振嘗詢其戰功再用曰鷹犬微效皆社稷之靈再用何功之有竟不報
後漢郭威不肯獨膺爵賞
乾祐二年郭威至大梁入見𨼆帝勞之賜金帛衣服玉帶鞍馬辭曰臣受命期年僅克一城何功之有且臣將兵在外凡鎮安京師供億所須使血食不乏皆諸大臣居中者之力也臣安敢獨膺此賜請徧賞之於是徧賜宰相樞密宣徽三司侍衞使九人與威如一𨼆帝欲特賞威辭曰運籌建畫出於廟堂發兵饋糧資於藩鎮暴露戰鬬在於將士而功獨歸臣臣何以堪之議者以郭威不專有其功推以分人信為美矣而國家爵位以一人立功而覃及天下不亦濫乎
簡傲門
晉何綏與人書疏詞禮簡傲
永嘉三年何綏及弟機羨汰侈尤甚與人書疏詞禮簡傲河内王尼見綏書謂人曰伯蔚居亂世而矜豪乃爾其能免乎人曰伯蔚聞卿言必相危害尼曰伯蔚比聞我言自已死矣及永嘉之末何氏無遺種
東晉殷浩欲正蔡謨傲上之罪
永和六年蔡謨除司徒三年不就職詔書屢下太后遣使諭意謨終不受於是穆帝臨軒自旦至申使者十餘返而謨不至時穆帝方八嵗甚倦問左右曰所召人何以至今不來臨軒何時當竟太后以君臣俱疲乃詔必不來者宜罷朝中軍將軍殷浩奏免吏部尚書江虨官㑹稽王昱令曹曰蔡公傲違上命無人臣之禮若人主卑屈於上大義不行於下亦不知所以為政矣公卿乃奏謨悖慢傲上罪同不臣請送廷尉以正刑書謨懼帥子弟素服詣闕稽顙自到廷尉待罪殷浩欲加謨大辟㑹徐州刺史荀羨入朝浩以問羨羨曰蔡公今日事危明日必有桓文之舉浩乃止下詔免謨為庻人
矜伐門
晉王濬與王渾争功不已
太康元年王濬之入建業也其明日王惲乃濟江渾以濬不待已至先受孫皓降意甚愧忿渾濬争功不已武帝命劉頌校其事以渾為上功濬為中功濬自以功大而為渾父子及黨與所挫抑每進見陳其攻伐之勞及見枉之狀或不勝忿憤徑出不辭武帝每容恕之益州䕶軍范通謂濬曰卿功則美矣然恨所以居美者未盡善也卿旋斾之日角巾私第口不言平呉之事若有問者輒曰聖主之徳羣帥之力老夫何力之有此藺生所以屈㢘頗也王渾能無愧乎濬曰吾始懲鄧艾之事懼禍及身不得無言其終不能遣諸胷中是吾褊也時人咸以濬功重報輕為之憤邑博士秦秀等並上表訟濬之屈武帝乃遷濬鎮軍大將軍
劉毅自矜建義之功
義熈八年劉毅性剛愎自謂建義之功與劉𥙿相埓深自矜伐雖權事推𥙿而心不服及居方岳常怏怏不得志𥙿每柔而順之毅驕縱滋甚嘗云恨不遇劉項與之争中原及敗於桑落知物情去已彌復憤發𥙿素不學而毅頗涉文雅故朝士有清望者多歸之毅既據上流隂有圖𥙿之志求兼督交廣二州𥙿許之毅表求至京口辭墓𥙿往㑹之於倪塘寧逺將軍胡藩言於𥙿曰公謂劉衞軍終能為公下乎𥙿黙然久之曰卿謂何如藩曰連百萬之衆攻必取戰必克毅固以此服公至於涉獵傳記一談一詠自許以為雄豪以是搢紳白面之士輻湊歸之恐終不為公下不如因㑹取之𥙿曰吾與毅俱有克復之功其過未彰不可自相圖也
陳侯安都恃功驕慢
天嘉四年司空侯安都恃功驕横數聚文武之士騎射賦詩齋中賓客動至千人部下將帥多不遵法度檢問收攝輒奔歸安都文帝性嚴整内銜之安都弗之覺及侍宴酒酣或箕踞傾倚嘗陪樂遊園褉飲謂上曰何如作臨川王時文帝不應安都再三言之文帝曰此雖天命抑亦明公之力宴訖啟借供帳水飾欲載妻妾於御堂宴飲文帝雖許之意甚不懌明日安都坐於御座賓客居羣臣位稱觴上夀安都遣其别駕周𢎞實自託於舎人蔡景厯并問省中事景厯錄其狀具奏之因希㫖稱安都謀反安都自京口還建康文帝引安都宴於嘉徳殿於坐收安都囚于嘉徳西省因出蔡景厯表以示於朝乃下詔暴其罪惡明日賜死初髙祖在京口嘗與諸將宴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為夀各稱功伐髙祖曰卿等悉良將也而並有所短杜公志大而識闇狎於下而驕於上周侯交不擇人而推心過差侯郎傲誕而無厭輕佻而肆志並非全身之道卒皆如其言
唐張行成諫太宗與羣臣校功
貞觀十五年太宗臨朝謂侍臣曰朕為人主常兼將相之事給事中張行成退而上書以為禹不矜伐而天下莫與之争陛下撥亂反正羣臣誠不足望清光然不必臨朝言之以萬乘之尊乃與羣臣校功臣竊為陛下不取太宗甚善之
呉沈行思與盛師友論功
後梁開平四年呉越王鏐之巡湖州也留沈行思為巡檢使與盛師友俱歸行思謂同列陳曰王若以師友為刺史何以處我時瓌已得鏐密㫖遣行思詣府乃紿之曰何不自詣王所論之行思從之既至數日瓌送其家亦至行思恨買已取鍛鎚擊殺之因詣鏐與師友衆執之鏐斬行思以師友為婺州刺史
後唐莊宗自矜十指上得天下
同光元年荆南髙季興在洛陽還謂將佐曰新朝百戰方得河南乃對功臣舉手云吾於十指上得天下矜伐如此則它人皆無功矣其誰不解體又荒於禽色何能久長吾無憂矣乃繕城積粟招納梁舊兵為戰守之備
李榖與韓熈載各言攻取之易
天成元年韓熈載將奔呉密告其友汝隂進士李榖榖送至正陽痛飲而别熈載謂榖曰呉若用吾為相當長驅以定中原榖笑曰中原若用吾為相取呉如囊中物耳
後晉楊昭儉諫齊主刻石紀功
開運元年滑州河決浸汴曹單濮鄆五州之境環梁山合於汶詔大發數道丁夫塞之既塞齊王欲刻碑紀其事中書舍人楊昭儉諫曰陛下刻石紀功不若降哀痛之詔染翰頌美不若頒罪已之文齊王善其言而止
南唐取楚自謂諸國指麾可定
後周廣順元年南唐百官共賀湖南平起居郎髙逺曰我乘楚亂取之甚易觀諸將之才但恐守之甚難耳唐主自即位以來未嘗親祠郊廟禮官以為請唐主曰俟天下一家然後告謝及一舉取楚謂諸國指麾可定魏岑侍宴言臣少遊元城樂其風土俟陛下定中原乞魏博節度使唐主許之岑趨下拜謝其主驕臣佞如此
恬退門
漢揚雄恬於勢利以樂道
天鳯五年初成帝之世揚雄為郎給事黄門與莽及劉秀並列哀帝之初又與董賢同官莽賢為三公權傾人主所薦莫不拔擢而雄三世不徙官及莽簒位雄以耆老久次轉為大夫恬於勢利好古樂道欲以文章成名於後世乃作太𤣥以綜天地人之道又見諸子各以其智舛馳大扺詆訾聖人即為怪迂析辨詭辭以撓世事雖小辯終破大道而惑衆使溺於所聞而不自知其非也故人時有問雄者常用灋應之號曰灋言用心於内不求於外於時人皆忽之唯劉秀及范逡敬焉而桓譚以為絶倫大司空王邑納言嚴尤聞雄死謂桓譚曰子常稱揚雄書豈能傳於後世乎譚曰必傳顧君與譚不及見也凡人賤近而貴逺親見揚子雲祿位容貌不能動人故輕其書昔老耼著虚無之言兩篇薄仁義非禮學然後好之者尚以為過於五經自漢文景之君及司馬遷皆有是言今揚子之書文義至深而論不詭於聖人則必度越諸子矣
東晉王述年三十尚未知名
咸康元年王導辟王述為中兵屬述性沈静每坐客辨論蠭起而述處之恬如也年三十尚未知名人謂之癡導以門地辟之既見唯問在東米價述張目不荅導曰王掾不癡人何言癡也嘗見導每發言一坐莫不贊美述正色曰人非堯舜何得每事盡善導改容謝之
顧和殷浩固辭遷職
永和二年穆帝以顧和為尚書令殷浩為揚州刺史和有母喪固辭不起謂所親曰古人有釋衰絰從王事者以其才足幹時故也如和者正足以虧孝道傷風俗耳識者美之浩亦固辭㑹稽王昱與浩書曰屬當厄運危弊理極足下沈識淹長足以經濟若復深存挹退茍遂本懐吾恐天下之事於此去矣足下去就即時之廢興則家國不異足下宜深思之浩乃就職
北魏彭城王好恬素不樂勢利
齊永元二年魏以彭城王𢣢錄尚書事𢣢固辭不免𢣢雅好恬素不樂勢利髙祖重其事幹故委以權任雖有遺詔復為世宗所留𢣢每乖情願常悽然歎息為人美風儀端嚴若神折旋合度出入言笑觀者忘疲敦尚文史物務之暇披覽不輟小心謹慎初無過失雖閒居獨處亦無惰容愛敬儒雅傾心禮待清正儉素門無私謁
北齊王晞苦辭侍郎
陳天嘉元年北齊肅宗欲以王晞為侍郎苦辭不受或勸晞勿自疎晞曰我少年以來閲要人多矣得志少時鮮不顛覆且吾性實疎緩不堪時務人主恩私何由可保萬一披猖求退無地非不好作要官但思之爛熟耳
北周蘇威屏居山寺除官不拜
大建十三年北周美陽公蘇威少有令名晉公䕶强以女妻之威見䕶專權恐禍及已屏居山寺以諷讀為娯周髙祖聞其賢除官不拜宣帝就除大將軍隋主為丞相髙熲薦之隋主召見與語大悦居月餘聞將受禪遁歸田里熲請追之隋主曰此不欲預吾事耳置之及受禪徵拜太子少保追封其父為邳公以威襲爵
唐岑文本拜官有憂色
貞觀十八年以岑文本為中書令文本既拜還家有憂色母問其故文本曰非勲非舊濫荷寵榮位髙責重所以憂懼親賓有來賀者文本曰今受弔不受賀也
蘇頲固辭職以終制
景雲元年許文貞公蘇薨制起復其子頲為工部侍郎頲固辭睿宗使李日知諭㫖日知終坐不言而還奏曰臣見其哀毁不忍發言恐其隕絶睿宗乃聴其終制
孔吏部不肯居朝廷
大中四年吏部侍郎孔溫業白執政求外官白敏中謂同列曰我輩須自㸃檢孔吏部不肯居朝廷矣
鄭祇徳以子尚主求㪚地
九年江西觀察使鄭祇徳以其子顥尚主通顯固求㪚地以祇徳為賓客分司
韋澳辭戸部乞小鎮
十一年先是判戸部有缺京兆尹韋澳奏事宣宗欲以澳補之辭曰臣比年心力衰耗難以處繁劇屢就陛下乞小鎮聖恩未許宣宗不悦及歸其甥栁玭尤之澳曰主上不與宰輔僉議私欲用我人必謂我以它歧得之何以自明且爾知時事浸不佳乎由吾曹貪名位所致耳以澳為河陽節度使
後唐盧質固辭為相
同光元年晉王下教置百官於四鎮判官中選前朝士族欲以為相河東節度判官盧質為之首質固辭請以豆盧革盧程為之王即召革程拜行臺左右丞相以質為禮部尚書
呉宋齊丘以退讓為髙
長興二年吳徐知誥欲以内樞使宋齊丘為相齊丘自以資望素淺欲以退讓為髙謁歸洪州塟父因入九華山止于應天寺啟求𨼆居吳主下詔徵之知誥亦以書招之皆不至知誥遣其子景通自入山敦諭齊丘始還朝除右僕射致仕更命應天寺曰徵賢寺
𨼆逸門
漢光武屢徵處士
建武五年是嵗詔徵處士太原周黨㑹稽嚴光寺至京師黨入見伏而不謁自陳願守所志博士苑升奏曰伏見太原周黨東海王良山陽王成等蒙受厚恩使者三聘乃肯就車及陛見帝廷黨不以禮屈伏而不謁偃蹇驕悍同時俱逝黨等文不能演義武不能死君釣采華名庶㡬三公之位臣願與坐雲臺之下考試圖國之道不如臣言伏虚妄之罪而敢私竊虚名誇上求髙皆大不敬書奏詔曰自古明王聖主必有不賓之士伯夷叔齊不食周粟太原周黨不受朕祿亦各有志焉其賜帛四十匹罷之光武少與嚴光同遊學及即位以物色訪之得於齊國累徵乃至拜諫議大夫不肯受去耕釣於富春山中以夀終於家王良後歴沛郡太守大司徒司直在位恭儉布被瓦器妻子不入官舍後以病歸一嵗復徵至滎陽疾篤不任進道過其友人友人不肯見曰不有忠言竒謀而取大位何其往來屑屑不憚煩也遂拒之良慙自後連徵不應卒於家
李業等不受公孫述徵命
十二年初公孫述徵廣漢李業為博士業固稱疾不起述羞不能致使大鴻臚尹融奉詔命以刼業若起則受公侯之位不起賜以毒酒融譬㫖曰朝廷貪慕名徳四時珍御不以忘君宜上奉知已下為子孫身名俱全不亦優乎業乃歎曰古人危邦不入亂拜不居為此故也君子見危授命何乃誘以髙位重餌哉遂飲毒而死述恥有殺賢之名遣使弔祠賻贈百匹業子翬逃辭不受述又聘巴郡譙𤣥𤣥不詣亦遣使者以毒藥劫之太守自詣𤣥廬勸之行𤣥曰保志全髙死亦奚恨遂受毒藥𤣥子瑛願奉家錢千萬以贖父死太守為請述許之述又徵蜀郡王皓王嘉恐其不至先繫其妻子使者謂嘉曰速裝妻子可全對曰犬馬猶識主況於人乎王皓先自刎以首付使者述怒遂誅皓家屬王嘉聞而歎曰後之哉乃對使者伏劍而死犍為費貽不肯仕述漆身為癩陽狂以避之同郡任永馮信皆託青盲以辭徵命
樊英進退無據黄瓊練達官曹
永建二年初南陽樊英少有學行名著海内𨼆於壺山之陽州郡前後禮請不應公卿舉賢良方正有道皆不行安帝賜策書徵之不赴是嵗順帝復以策書𤣥纁備禮徵英英不得已到京稱疾不肯起疆輿入殿猶不能屈順帝使出就太醫養疾月致羊酒其後順帝乃為英設壇令公車令導尚書奉引賜几杖待以師傅之禮延問得失拜五官中郎將數月英稱疾辭位有詔譬㫖勿聴英初被詔命衆皆以為必不降志南郡王逸素與英善因與其書多引古譬諭勸使就聘英順逸議而至及後應對無竒謀深策談者以為失望河南張楷與英俱徵謂英曰天下有二道出與處也吾前以子之出能輔是君也濟斯民也而子始以不訾之身怒萬乘之主及其享受爵祿又不聞匡救之術進退無所據矣時又徵廣漢楊厚江夏黄瓊厚既至豫陳漢有三百五十年之戹以為戒拜議郎瓊將至李固以書逆遺之曰君子謂伯夷隘栁下恵不恭不夷不恵可否之間聖賢居身之所珍也誠遂欲枕山棲谷善政少而亂俗多必待堯舜之君此為士行其志終無時矣常聞語曰嶢嶢者易缺皦皦者易汙盛名之下其實難副近樊君被徵初至朝廷設壇席猶待神明雖無大異而言行所守亦無所缺而毁謗布流應時折減者豈非觀聴望深聲名太盛乎是故俗論皆言處士純盜虚聲願先生𢎞此逺謨令衆人歎服一雪此言耳瓊至拜議郎稍遷尚書僕射瓊昔隨父香在臺閣習見故事及後居職達練官曹争議朝堂莫能抗奪數上疏言事順帝頗采用之李固郃之子也少好學常改易姓名杖策驅驢負笈從師不逺千里遂究覽墳籍為世大儒每到太學密入公府定省父母不令同業諸生知其為郃子也
陳蕃薦五處士徵之皆不至
延熹二年尚書令陳蕃上疏薦五處士豫章徐穉彭城姜肱汝南袁閎京兆韋著潁川李曇桓帝悉以安車𤣥纁備禮徵之皆不至穉家貧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儉義讓所居服其徳陳蕃為豫章太守以禮請署功曹穉不之免既謁而退蕃性方峻不接賓客唯稺來特設一榻去則縣之肱與二弟仲海季江俱以孝友著聞不應徵聘肱嘗與季江俱詣郡夜於道為盜所劫欲殺之肱曰弟年幼父母所憐又未聘娶願殺身濟弟季江曰兄年徳在前家之珍寶國之英傑乞自受戮以代兄命盜遂兩釋焉桓帝既徵肱不至乃下彭城使畫工圖其形狀肱卧於幽闇以被韜面言患疾不欲出風工竟不得見之桓帝又徵安陽魏桓其鄉人勸之行桓曰夫干祿求進所以行其志也今後宫千數其可損乎廐馬萬匹其可減乎左右權豪其可去乎皆對曰不可桓乃慨然歎曰使桓生行死歸於諸子何有哉遂𨼆身不出
管寧等往依公孫度以避世
初平二年公孫度威行海外中國人士避亂者多歸之北海管寧邴原王烈皆往依焉寧少時與華歆為友嘗與歆共鋤菜見地有金寧揮鋤不顧與瓦石無異歆捉而擲之人以是知其優劣邴原逺行遊學八九年而歸師友以原不飲酒㑹米肉送之原曰本能飲酒但以荒思廢業故㫁之耳今當逺别可一飲燕於是共坐飲酒終日不醉寧原俱以操尚稱度虚館以𠉀之寧既見度乃廬於山谷時避難多居郡南而寧獨居北示無還志後漸來從之旬月而成邑寧每見度語唯經典不及世事還山專講詩書習俎豆非學者無見也由是度安其賢民化其徳邴原性剛直清議以格物度已下心不安之寧謂原曰潛龍以不見成徳言非其時皆招禍之道也密遣原逃歸度聞之亦不復追也王烈器業過人少時名聞在原寧之右善於教誘鄉里有盜牛者主得之盜曰吾惟刑戮是甘乞不使王彦方知也烈聞而使人謝之遺布一端或問其故烈曰盜懼吾聞其過是有恥惡之心既知恥惡則善心將生故與布以勸為善也後有老父遺劍於路行道一人見而守之至暮老父還尋得劍怪之以事告烈烈使推求乃先盜牛者也諸有争訟曲直將質之於烈或至塗而反或望廬而還皆相推以直不敢使烈聞之度欲以為長史烈辭之為商賈以自穢乃免
東京殷浩累辭徵辟
建元元年殷浩累辭徵辟屏居墓所幾將十年時人擬之管葛江夏相謝尚長山令王濛常伺其出處以卜江左興亡嘗相與省之知浩有確然之志既返相謂曰深源不起當如蒼生何庾翼請浩為司馬浩不應翼遺浩書曰王夷甫立名非真雖云談道實長華競明徳君子遇㑹處濟寧可然乎浩猶不起
謝安以山水文籍自娯
升平四年謝安少有重名前後徵辟皆不就寓居㑹稽以山水文籍自娯雖為布衣時人皆以公輔期之士大夫自相謂曰安石不出當如蒼生何安每遊東山常以妓女自隨司徒昱聞之曰安石既與人同樂必不得不與人同憂召之必至安妻劉惔之妹也見家門貴盛而安獨静退謂曰丈夫不如此也安淹鼻曰恐不免耳及弟萬廢黜始有仕進之志時已年四十餘征西大將軍桓溫請為司馬安乃赴召溫大喜禮重之
夏主殺𨼆士韋祖思
元熈元年夏主勃勃徵𨼆士韋祖思祖思既至恭懼過甚勃勃怒曰我以國士徵汝汝乃以非𩔖遇我汝昔不拜姚興今何獨拜我我在汝猶不以我為帝王我死汝曹弄筆當置我於何地邪遂殺之
北魏世祖徵崔𤣥等差次叙用
宋元嘉八年魏世祖詔曰今二寇摧殄將偃武修文理廢職舉逸民范陽盧𤣥博陵崔綽趙郡李靈河間邢穎勃海髙允廣平游雅太原張偉等皆賢之胄冠冕州邦易曰我有好爵吾與爾縻之如𤣥之比者盡敇州郡以禮發遣遂徵𤣥等及州郡所遣至者數百人差次叙用崔綽以母老固辭𤣥等皆拜中書𤣥舅崔浩每與𤣥言輒歎曰對子真使我懐古之情更深
梁陶𢎞景謂之山中宰相
大同二年丹陽陶𢎞景博學多藝能好養生之術仕齊為奉朝請棄官𨼆居茅山武帝早與之遊及即位恩禮甚篤每得其書焚香䖍受屢以手敇招之𢎞景不出國家每有吉凶征討大事無不先諮之月中常有數信時人謂之山中宰相將没為詩曰夷甫任散誕平叔坐論空豈悟昭陽殿遂作單于宫時士大夫競談𤣥理不習武事故𢎞景詩及之
北周處士韋夐十徵不屈
陳永定三年周處士韋夐志尚夷簡魏周之際十徵不屈周太祖甚重之不奪其志世宗禮敬尤厚號曰逍遥公晉公䕶延之至第訪以政事䕶盛修第舎夐仰視堂歎曰酣酒嗜音峻宇彫牆有一于此未或不亡䕶不悦
隋王通教授於河汾之間
仁夀三年是嵗龍門王通詣闕獻太平十二策文帝不能用罷歸通遂教授於河汾之間弟子自逺至者甚衆累徵不起楊素甚重之勸之仕通曰通有先人之𡚁廬足以庇風雨薄田足以具𩜾粥讀書談道足以自樂願明公正身以治天下使時和年豐通也受賜多矣不願仕也大業末卒於家門人謚曰文中子
唐田遊巖被徵無所規益
開耀元年髙宗徵田遊巖為太子洗馬在東宫無所規益右衞副率蔣儼以書責之曰足下負巢由之俊節傲唐虞之聖主聲出區宇名流海内主上屈萬乘之重申三顧之榮遇子以商山之客待子以不臣之禮將以輔導儲貳漸染芝蘭耳皇太子春秋鼎盛聖道未周僕以不才猶參庭諍足下受調䕶之寄是可言之秋唯唯而無一談悠悠以卒年嵗向使不飡周粟僕何敢言祿及親矣以何酬塞想為不達謹書起予遊巖竟不能荅
司馬承禎指終南山為仕宦㨗徑
景雲二年睿宗召天台山道士司馬承禎問以隂陽數術對曰道者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安肯勞心以學數術乎睿宗曰理身無為則髙矣如理國何對曰國猶身也順物自然而心無所私則天下理矣睿宗歎曰廣成之言無以過也承禎固請還山睿宗許之尚書左丞盧藏用指終南山謂承禎曰此中大有佳處何必天台承禎曰以愚觀之此乃仕宦之㨗徑耳藏用嘗𨼆終南天后時徵為左拾遺故承禎言之
宋璟以山人言涉佞䛕不用
開元六年有薦山人范知璿文學者并獻其所為文宋璟判之曰觀其良宰論頗涉佞䛕山人當極言讜議豈宜偷合茍容文章若髙自宜從選舉求試不可别奏
肅宗待李泌為賓友
至徳元載初京兆李泌幼以才敏著聞𤣥宗使與忠王遊忠王為太子泌已長上書言事𤣥宗欲官之不可使與太子為布衣交太子常謂之先生楊國忠惡之奏徙蘄春後得歸𨼆居潁陽肅宗自馬嵬北行遣使召之謁見於靈武肅宗大喜出則聮轡寢則對榻如為太子時事無大小皆咨之言無不從至於進退將相亦與之議肅宗欲以泌為右相泌固辭曰陛下待以賓友則貴於宰相矣何必屈其志肅宗乃止
李泌衣紫袍以絶羣疑
肅宗與泌出行軍軍士指之竊言曰衣黄者聖人也衣白者山人也肅宗聞之以告泌曰艱難之際不敢相屈以官且衣紫袍以絶羣疑泌不得已受之服之入謝肅宗笑曰既服此豈可無名稱出懐中敕以泌為侍謀軍國元帥府行軍長史泌固辭肅宗曰朕非敢相臣以濟艱難耳俟賊平任行髙志泌乃受之
肅宗為李泌築室於山中
二載李泌求歸山不已肅宗固留之不能得乃聴歸衡山敕郡縣為之築室於山中給三品料
代宗為李泌起書院於蓬萊殿側
大厯三年初代宗遣中使徵李泌於衡山既至復賜金紫為之作書院於蓬萊殿側代宗時衣汗衫躡屨過之欲以泌同平章事泌固辭代宗曰機務之煩不得晨夕相見誠不若且居密近何必署敇然後為宰相邪後乃命中使為泌塟二親又為泌娶盧氏女為妻資費皆出縣官賜第於光福坊令泌數日宿第中數日宿蓬萊院
南唐宋齊丘乞歸九華舊𨼆
後晉天福八年唐侍中周宗年老恭謹自守中書令宋齊丘廣樹朋黨百計傾之宗泣訴於唐主唐主由是薄齊丘乃出齊丘為鎮海節度使齊丘忿懟表乞歸九華舊𨼆唐主知其詐一表即從之賜書曰今日之行昔時相許朕實知公故不奪公志仍賜號九華先生封青陽公食一縣租税齊丘乃治大第於青陽服御將吏皆如王公而憤邑尤甚
致仕門
漢薛廣徳縣安車以𫝊示子孫
永光元年御史大夫薛廣徳俱以災異乞骸骨賜安車馳馬黄金六十斤罷太子太傅廣徳歸縣其安車以𫝊示子孫為榮
晉劉坦乞聽劉寔請老
永嘉三年劉寔連年請老懐帝不許尚書左丞劉坦上言古之養老以不事為優不以吏之為重謂宜聽寔所守詔寔以侯就第
宋何尚之致仕復起視事
元嘉二十九年尚書令何尚之以老請致仕退居方山議者咸謂尚之不能固志既而詔書敦諭數四尚之復起視事御史中丞袁淑錄自古𨼆士有迹無名者為真𨼆傳以嗤之
沈慶之不效何公往而復返
孝建二年南兖州刺史沈慶之請老以為開府儀同三司慶之固讓表䟽數十上又面自陳乃至稽顙泣涕武帝不能奪聴以始興公就第厚加給奉頃之武帝復欲用慶之使何尚之往起之尚之累陳上意慶之笑曰沈公不效何公往而復返尚之慙而止
齊沈淵表百官致仕並窮困私門
建武元年永明中御史中丞沈淵表百官年七十皆令致仕並窮困私門詔依舊銓叙
荆南梁震自稱荆臺𨼆士
後唐清泰二年荆南節度使髙從誨性明達親禮賢士委任梁震以兄事之震常謂從誨為郎君楚王希範好奢靡游談者共誇其盛從誨謂僚佐曰如馬王可謂大丈夫矣孫光憲對曰天子諸侯禮有等差彼乳臭子驕侈僭忲取快一時不為逺慮危亡無日又足慕乎從誨久而悟曰公言是也他日謂梁震曰吾自念平生奉養固已過矣乃捐去玩好以經史自娯省刑薄賦境内以安梁震曰先王待我如布衣交不復事人矣遂固請退居從誨不能留乃為之築室於土洲震披鶴氅自稱荆臺𨼆士每詣府跨黄牛至㕔事從誨時過其家四時賜與甚厚自是悉以政事屬孫光憲臣光曰孫光憲見微而能諫髙從誨聞善而能徙梁震成功而能退自古有國家者能如是夫何亡國敗家喪身之有
知足門
漢張良自以封侯為布衣之極
五年張良素多病從髙祖入闗即道引不食榖杜門不出曰家世相韓及韓滅不愛黄金之資為韓報讎疆秦天下振動今以三寸舌為帝者師封萬戸侯此布衣之極於良足矣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游耳
二疏上疏乞骸骨
元康三年皇太子年十二通論語孝經太傅疏廣謂少傅受曰吾聞知足不辱知止不殆今仕宦至二千石宦成名立如此不去懼有後悔即日父子俱移病上疏乞骸骨宣帝皆許之加賜黄金二十斤皇太子贈以五十斤公卿故人設祖道供張東都門外送者車數百兩道路觀者皆曰賢哉二大夫或歎息為之下泣廣受歸鄉里日令其家賣金共具請族人故舊賓客與相娯樂或勸廣以其金為子孫頗立産業者廣曰吾豈老誖不念子孫哉顧自有舊田廬令子孫勤力其中足以共衣食與凡人齊今復增益之以為贏餘但教子孫怠墮耳賢而多財則損其志愚而多財則益其過且夫富者衆之怨也吾既無以教化子孫不欲益其過而生怨又此金者聖主所以恵養老臣也故樂與鄉黨宗族共饗其賜以盡吾餘日不亦可乎於是族人悦服
晉司馬孚不以尊寵為榮
泰始八年安平獻王孚性忠慎宣帝執政孚常自退損後逢廢立之際未嘗預謀及武帝即位恩禮尤重元㑹詔孚乘輿上殿武帝於阼階迎拜既坐親奉觴上夀如家人禮孚雖見尊寵不以為榮常有憂色臨終遺令曰有魏貞士河内司馬孚字叔逹不伊不周不夷不恵立身行道終始若一當衣以時服斂以素棺詔賜東園溫明祕器諸所施行皆以漢東平獻王故事其家遵孚遺㫖所給器物一不施用
齊王僧䖍不欲一門有二台司
永明元年開府儀同三司王僧䖍固辭開府謂兄子儉曰汝任重於朝行登三事我若復有此授乃是一門有二台司吾實懼焉累年不拜武帝乃許之加僧䖍特進儉作長梁齋制度小過僧䖍視之不悦竟不入戸儉即日毁之初王𢎞與兄弟集㑹任子孫戲適僧達跳下地作虎子僧綽正坐采蠟燭珠為鳯凰僧達奪取打壊亦復不惜僧䖍累十二博棊既不墜落亦不重作𢎞歎曰僧達俊爽當不減人然後終危吾家僧綽當以名義見美僧䖍必為長者位至公台已而皆如其言
隋韋世康有止足之志
開皇十五年以吏部尚書韋世康為荆州總管世康和静謙恕在吏部十餘年時稱亷平常有止足之志謂子弟曰祿豈須多防滿則退年不待暮有疾便辭因懇乞骸骨文帝不許使鎮荆州時天下唯有四總管并揚益荆以晉秦蜀三王及世康為之當世以為榮
唐張嘉貞不營家産
開元十七年張嘉貞不營家産有勸其市田宅者嘉貞曰吾貴為將相何憂寒餒若其獲罪雖有田宅亦無所用比見朝士廣占良田身没之日適足為無賴子弟酒色之資吾不取也聞者是之
蜀王宗弁不肯求進不已
後梁開平三年蜀蜀州刺史王宗弁稱疾罷歸成都杜門不出蜀主疑其矜功怨望加檢校太保固辭不受謂人曰㢘者足而不憂貪者憂而不足吾小人致位至此足矣豈可求進不已乎蜀主嘉其志而許之賜與有加
躁進門
漢賈捐之欲媚石顯以求進
永光元年賈捐之與楊興善捐之數短石顯以故不得官稀復進見興新以材能得幸捐之謂興曰京兆尹缺使我得見言君蘭京兆尹可立得興曰君房下筆言語妙天下使君房為尚書令勝五鹿充宗逺甚捐之復短石顯興曰顯方貴上信用之今欲進第從我計且與合意即得入矣捐之即與興共為薦顯奏稱譽其美以為宜賜爵闗内侯又共為薦興奏以為可試守京兆尹石顯聞知白之元帝乃下興捐之獄令顯治之奏興捐之懐詐偽更相薦譽欲得大位罔上不道捐之竟坐棄市興髡鉗為城旦
宋范自謂才用不盡
元嘉十七年始興王濬為揚州刺史時濬尚幼州事悉委後軍長史范尋遷左衞將軍沈演之為右衞將軍對掌禁旅俱叅機密有雋才而薄情淺行數犯名教為士流所鄙性躁競自謂才用不盡常怏怏不得志吏部尚書何尚之言於文帝曰范志趨異常請出為廣州刺史若在内舋成不得不加鈇龯鈇龯亟行非國家之美也文帝曰始誅劉湛復遷范人將謂卿等不能容才朕信受讒言但共知其如此無能為害也
齊張敬兒意欲無限
永明元年車騎將軍張敬兒好信夢初為南陽太守其妻尚氏夢一手熱如火及為雍州夢一胛熱為開府夢半身熱敬兒意欲無限嘗謂所親曰吾妻復夢舉體熱矣又自言夢舊村社樹髙至天武帝聞而惡之㑹有人告敬兒遣人至蠻中貨易武帝疑其有異志㑹武帝於華林園設八闗齋朝臣皆預於座收敬兒敬兒脱冠貂投地曰此物誤我遂殺敬兒并其四子
王融三十内望為公輔
十一年中書郎王融自恃人地三十内望為公輔嘗夜直省中撫案歎曰為爾寂寂鄧禹笑人行逢朱雀桁開喧湫不得進搥車壁歎曰車前無八騶何得稱丈夫竟陵王子良愛其文學特親厚之鬱林王即位十餘日即收王融下廷尉使中丞孔稚珪奏融險躁輕狡招納不逞誹謗朝政融求援於竟陵王子良子良憂懼不敢救遂於獄賜死時年二十七
王融速求富貴
建武元年竟陵文宣王子良以憂卒明帝常憂子良為變聞其卒甚喜臣光曰孔子稱鄙夫不可與事君未得之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茍患失之無所不至王融乘危徼幸謀易嗣君子良當時賢王雖素以忠慎自居不免憂死迹其所以然正由融速求富貴而已輕躁之士烏可近哉
北齊祖珽欲求宰相
陳光大元年齊祕書監祖珽與黄門侍郎劉逖友善珽欲求宰相乃疏趙彦深元文遥和士開罪狀令逖奏之逖不敢通彦深等聞之先詣上皇自陳上皇大怒執珽詰之珽因陳士開文遥彦深等朋黨弄權賣官鬻獄事上皇曰爾乃誹謗我乃鞭二百配甲坊尋徙光州敇令牢掌别駕張奉福曰牢者地牢也乃置地牢中桎桔不離身夜以蕪菁子為燭眼為所熏由是失明
唐姜公輔詣陸贄求遷官
貞元八年右庻子姜公輔久不遷官詣陸贄求遷贄密語之曰聞竇相屢奏擬上不允有怒公之言公輔懼請為道士徳宗問其故公輔不敢泄贄語以聞參言為對徳宗怒參歸怨於君貶公輔為吉州别駕又遣中使責參
鄭顥營求作相甚切
大中十年判戸部駙馬都尉鄭顥營求作相甚切其父祇徳聞之與書曰聞汝已判戸部是吾必死之年又聞欲求宰相是吾必死之日也顥懼累表辭劇務宣宗以顥為祕書監
後唐孔謙賂伶宦求租庸使
同光二年孔謙復短王正言於郭崇韜又厚賂伶宦求租庸使終不獲意怏怏表求解職莊宗怒以為避事將寘於法景進救之得免
髙尚門
齊魯仲連不願帝秦
周赧王五十七年秦攻邯鄲楚王使春申君將兵救趙魏王亦使將軍晉鄙將兵十萬救趙秦王使謂魏王曰吾攻趙旦暮且下諸侯敢救之者吾已拔趙必移兵先擊之魏王恐遣人止晉鄙留兵壁鄴名為救趙實挾兩端又使將軍新垣衍間入邯鄲因平原君説趙王欲共尊秦為帝以却其兵齊人魯仲連在邯鄲聞之往見新垣衍曰彼秦者棄禮義而上首功之國也彼即肆然而為帝於天下則連有蹈東海而死耳不願為之民也
魯仲連不受平原君封
五十八年趙平原君欲封魯連使者三返終不肯受又以千金為魯連夀魯連笑曰所貴於天下之士者為人排患釋難解紛亂而無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賈之事也而連不忍為也遂辭平原君而去終身不復見
魏子順以魯連為髙士之次
秦孝文王元年齊田單克聊城歸言魯仲連於齊王欲爵之仲連逃之海上曰吾與富貴而詘於人寧貧賤而輕世肆志焉魏安釐王問天下之髙士於子順子順曰世無其人也抑可以為次其魯仲連乎王曰魯仲連彊作之者非體自然也子順曰人皆作之作之不止乃成君子作之不變習與體成習與體成則自然也
操守門
漢尚符璽郎不肯以璽授霍光
後元二年霍光金日磾上官桀共領尚書事光輔幼主政自己出天下想聞其風采殿中嘗有怪一夜羣臣相驚光召尚符璽郎欲收取璽郎不肯授光欲奪之郎按劍曰臣頭可得璽不可得也光甚誼之明日詔增此郎秩二等衆庶莫不多光
嚴延年劾霍光擅廢立主
元平元年侍御史嚴延年劾奏大將軍光擅廢立主無人臣禮不道奏雖寢然朝廷肅然敬憚之
馬援謂丈夫窮益堅老益壯
建武元年馬援少時以家用不足辭其兄況欲就邊郡田牧況曰汝大才當晚成良工不示人以朴且從所好遂之北地田牧常謂賓客曰丈夫為志窮當益堅老當益壯後有畜數千頭榖數萬斛既而歎曰凡殖財産貴其能賑施也否則守錢虜耳乃盡散於親舊聞隗囂好士往從之囂甚敬重與决籌䇿
馬援不答梁松拜
二十五年馬援軍至臨鄉擊破蠻兵斬獲二千餘人初援嘗有疾虎賁中郎將梁松來𠉀之獨拜牀下援不荅松去後諸子問曰梁伯孫帝壻貴重朝廷公卿已下莫不憚之大人奈何獨不為禮援曰我乃松父友也雖貴何得失其序乎
种暠拒中常侍迎太子
建康元年立皇子炳為太子改元赦天下太子居承光宫順帝使侍御史种暠監其家中常侍髙梵從中單駕出迎太子時太傅杜喬等疑不欲從而未決暠乃手劍當車曰太子國之儲副人命所係今常侍來無詔信何以知非姦邪今日有死而已梵辭屈不敢對馳還奏之詔報太子乃得去喬退而歎息愧暠臨事不惑順帝亦嘉其持重稱善者良久
傅燮拒趙忠不求私賞
中平三年以中常侍趙忠為車騎將軍靈帝使忠論討黄巾之功執金吾甄舉謂忠曰傅南容前在東軍有功不侯天下失望今將軍親當重任宜進賢理屈以副衆心忠納其言遣弟城門校尉延致殷勤於傅燮延謂燮曰南容少荅我常侍萬戸侯不足得也燮正色拒之曰有功不論命也傅燮豈求私賞哉忠愈懐恨然憚其名不敢害出為漢陽太守
魏徐邈清介不改其常
嘉平元年光祿大夫徐邈以清節著名盧欽嘗著書稱邈曰徐公志髙行潔才博氣猛其施之也髙而不狷潔而不介博而守約猛而能寛聖人以清為難而徐公之所易也或問欽徐公當武帝之時人以為通自為涼州刺史及還京師人以為介何也欽荅曰往者毛孝先崔季珪用事貴清素之士于時皆變易車服以求名髙而徐公不改其常故人以為通比來天下奢靡轉相倣傚而徐公雅尚自若不與俗同故前日之通乃今日之介也是世人之無常而徐公之有常也
王祥獨不拜晉王
咸熈元年進晉公司馬昭爵為王增封十郡王祥何曾荀顗共詣晉王顗謂祥曰相王尊重何侯與一朝之臣皆已盡敬今日便當相率而拜無所疑也祥曰相國雖重要是魏之宰相吾等魏之三公王公相去一階而已安有天子三公可輒拜人者捐魏朝之望虧晉王之徳君子愛人以禮我不為也及入顗遂拜而祥獨長揖王謂祥曰今日然後知君見顧之重也
東晉顔含修己守道
咸康四年光祿勲顔含以老遜位論者以王導帝之師傅名位隆重百僚宜為降禮太常馮懐以問含含曰王公雖貴重理無偏敬降禮之言或是諸君事宜鄙人老矣不識時務既而告人曰吾聞伐國不問仁人向馮祖思問佞於我我豈有邪徳乎郭璞嘗遇含欲為之筮含曰年在天位在人修己而天不與者命也守道而人不知者性也自有性命無勞蓍龜致仕二十餘年年九十三而卒
北魏古弼不以肥馬給獵騎
宋元嘉二十一年魏世祖畋于河西尚書令古弼留守詔以肥馬給獵騎弼悉以弱者給之世祖大怒曰筆頭奴敢裁量朕朕還臺先斬此奴弼頭鋭故世祖常以筆目之弼官屬惶怖恐并坐誅弼曰吾為人臣不使人主盤于遊畋其罪小不備不虞乏軍國之用其罪大今蠕蠕方彊南寇未滅吾以肥馬供軍弱馬供獵為國逺慮雖死何傷且吾自為之非諸君之憂也世祖聞之歎曰有臣如此國之寶也賜衣一襲馬二匹鹿十頭它日世祖復畋於山北獲麋鹿數千頭詔尚書發牛車五百乘以運之詔使已去世祖謂左右曰筆公必不與我汝輩不如自以馬運之遂還行百餘里得弼表曰今秋榖懸黄麻菽布野豬鹿竊食鳥鴈侵費風雨所耗朝夕三倍乞賜矜緩使得收載世祖曰果如吾言筆公可謂社稷之臣矣
顧顗之獨不降意於戴法興等
大明二年初武帝在江州山隂戴法興戴明寶蔡閑為典籖及即位皆以為南臺侍御史凡選授遷徙誅賞大處分武帝皆與法興尚之參懐内外雜事多委明寶三人權重當時而法興明寶大納貨賄凡所薦達言無不行天下輻湊門外成市家産並累千金吏部尚書顧顗之獨不降意於法興等蔡興宗與顗之善嫌其風節太峻顗之曰辛毗有言孫劉不過使吾不為三公耳顗之常以為人禀命有定分非智力所移唯應恭己守道而闇者不達妄意僥倖徒虧雅道無闗得喪乃以其意命弟子愿著定命論以釋之
齊虞悰不肯贊惟新之政
建武元年海陵王即位起居飲食皆諮宣城王而後行嘗思食蒸魚菜太官令荅無錄公命竟不與皇太后令曰嗣主沖幼庶政多昧弗克負荷太傅宣城王宜入承寶命明帝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以王敬則為大司馬陳顯達為太尉王晏加驃騎大將軍徐孝嗣加中軍大將軍蕭諶為領軍將軍度支尚書虞悰稱疾不陪位明帝以悰舊人欲引參佐命使王晏齎廢立事示悰悰曰主上聖明公卿戮力寧假朽老以贊惟新乎不敢聞命因慟哭朝議欲糾之徐孝嗣曰此亦古之遺直乃止明帝與羣臣宴㑹詔功臣上酒王晏等興席謝瀹獨不起曰陛下受命應天順人王晏妄叨天功以為己力明帝大笑解之座罷晏呼瀹共載還令省欲相撫悦瀹正色曰君巢窟在何處晏甚憚之
梁王承等不徃朱异之門
大同五年朱异善伺𠉀人主意為阿䛕用事三十年廣納貨賂欺罔視聴逺近莫不忿疾園宅玩好飲膳聲色窮一時之盛毎休下車馬填門唯王承王稚及褚翔不往
唐宋璟不與楊思朂交言
開元四年明皇將幸東都以宋璟為刑部尚書西京留守令馳驛詣闕遣内侍楊思朂迎之璟風度凝逺人莫測其際在塗竟不與思朂交言思朂素貴幸歸訴於明皇明皇嗟歎良久益重璟
王毛仲不能致宋璟
十三年王毛仲有寵於上百官附之者輻湊毛仲嫁女明皇問何須毛仲頓首對曰臣萬事已備但未得客明皇曰張説源乾曜輩豈不可呼邪對曰此則得之明皇曰知汝所不能致者一人耳必宋璟也對曰然明皇笑曰朕明日為汝召客明日明皇謂宰相朕奴毛仲有昬事卿等宜與諸達官悉詣其第既而日中衆客未敢舉筯待璟久之方至先執酒西向拜謝飲不盡巵遽稱腹痛而歸璟之剛直老而彌篤
韓休守正不阿
二十一年蕭嵩薦韓休為黄門侍郎同平章事休為人峭直不干榮利及為相甚允時望始嵩以休恬和謂其易制故引之及與共事休守正不阿嵩漸惡之宋璟歎曰不意韓休乃能如是明皇或宫中宴樂及後苑遊獵小有過差輒謂左右曰韓休知否言終諫疏已至明皇嘗臨鏡黙然不樂左右曰韓休為相陛下殊痩於舊何不逐之明皇歎曰吾貌雖痩天下必肥蕭嵩奏事常順指既退吾寢不安韓休常力争既退吾寢乃安吾用韓休為社稷耳非為身也
嚴挺之竟不詣李林甫
二十四年張九齡與嚴挺之善欲引以為相嘗謂之曰李尚書方承恩足下宜一造門與之欵暱挺之素負氣薄林甫為人竟不之詣林甫恨之益深
張彖不肯謁楊國忠圖富貴
天寶十一載楊國忠既為相以天下為己任裁決機務果敢不疑居朝廷攘袂扼腕公卿以下頥指氣使莫不震慴臺省官有才行時名不為己用者皆出之或勸陜郡進士張彖謁國忠曰見之富貴立可圖彖曰君輩倚楊右相如泰山吾以為氷山耳若皎日既出君輩得無失所恃乎遂𨼆居嵩山
甄濟不畏安祿山脅召
至徳二載初汲郡甄濟有操行𨼆居青巖山安祿山為采訪使奏掌書記濟察祿山有異志詐得風疾舁歸家祿山反使蔡希徳引行刑者二人封刀召之濟引首待刀希徳以實病白祿山後安慶緒亦使人强舁至東京月餘㑹廣平王俶平東京濟起詣軍門上謁俶遣詣京師肅宗命館之於三司令受賊官爵者列拜以媿其心以濟為祕書郎國子司業
杜黄裳怒韋執誼以一官相買
永貞元年先是太常卿杜黄裳為裴延齡所惡留滯臺閣十年不遷及其壻韋執誼為相始遷太常卿黄裳勸執誼帥羣臣請太子監國執誼驚曰丈人甫得一官奈何啟口議禁中事黄裳勃然曰黄裳受恩三朝豈得以一官相買乎拂衣起出
李鄘恥由宦官進
元和十二年初吐突承璀方貴寵用事為淮南監軍李鄘為節度使性剛嚴與承璀互相敬憚故未嘗相失承璀歸引鄘為相鄘恥由宦官進曰吾老安外鎮宰相非吾任也鄘至京師辭疾不入見不視事百官到門者皆辭不見
韋溫拒鄭注叅佐之請
太和九年鄭注為鳯翔節度使欲取名家才望之士為叅佐請禮部員外郎韋溫為副使溫不可或曰拒之必為患溫曰擇禍莫若輕拒之止於逺貶從之有不測之禍卒辭之
王皥力辨郭后祔廟之事
大中二年初憲宗之崩宣宗疑郭太后預其謀故即位待郭太后禮殊薄郭太后意怏怏及崩宣宗不欲以郭后祔憲宗有司請塟景陵外園禮院檢討官王皥奏宜合塟景陵神主配憲宗室奏入宣宗大怒白敏中召皥詰之皥曰太皇太后汾陽王之孫憲宗在東宫為正妃逮事順宗為婦憲宗厭代之夕事出曖昧太皇太后母天下歴五朝豈得以曖昧之事遽廢正嫡之禮乎敏中怒甚皥辭氣愈厲諸相㑹食周墀立於敏中之門以俟之敏中使謝曰方為一書生所苦公第先行墀入至敏中㕔問其事見皥争辨方急墀舉手加顙歎皥孤直明日皥坐貶官
韋保衡憚李璋方嚴
咸通十三年韋保衡欲以其黨裴條為郎官憚左丞李璋方嚴恐其不放上先遣人達意璋曰朝廷遷除不應見問懿宗以璋為宣歙觀察使
後梁李愚不肯拜衡王
貞明一年均王聞前河南府參軍李愚學行召為左拾遺衡王友諒貴重李振等見皆拜之愚獨長揖均王聞而讓之曰衡王於朕兄也朕猶拜之卿長揖可乎對曰陛下以家人禮見衡王拜之宜也振等陛下家臣臣於王無素不敢妄有所屈久之竟以抗直罷為鄧州觀察判官
後周李榖以人臣盡節為對
廣順元年初太祖討河中已為人望所屬李榖時為轉運使太祖數以微言諷之榖但以人臣盡節為對太祖以是賢之即位首用為相
周行逢竟不能屈徐仲雅
顯徳三年前天䇿府學士徐仲雅自馬希廣之廢杜門不仕行逢慕之署節度判官仲雅曰行逢昔趨事我奈何為之幕吏辭疾不至行逢迫脅固召之面授文牒終辭不取行逢怒放之邵州既而召還㑹行逢生日諸道各遣使致賀行逢有矜色謂仲雅曰自吾兼鎮三府四隣亦畏我乎仲雅曰侍中境内彌天太保徧地司空四隣那得不畏行逢復放之邵州竟不能屈
通鑑總𩔖卷十五下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六上 宋 沈樞 撰明哲門
漢髙祖不宿柏人
八年髙祖東擊韓王信餘寇於東垣過柏人貫髙等壁人於厠中欲以要髙祖髙祖欲宿心動問曰縣名為何曰柏人髙祖曰柏人者迫於人也遂不宿而去
穆生以醴酒不設去楚
景帝三年初楚元王好書與魯申公穆生白生俱受詩於浮丘伯及王楚以三人為中大夫穆生不嗜酒元王每置酒常為穆生設醴及子夷王孫王戊即位常設後乃忘設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設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將鉗我於市遂稱疾卧申公白生彊起之曰獨不念先王之徳與今王一旦失小禮何足至此穆生曰易稱知幾其神乎幾者動之微吉凶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先王之所以禮吾三人者為道存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與乆處豈為區區之禮哉遂謝病去申公白生獨留王戊稍淫暴太傅韋孟作詩諷諫不聽亦去居於鄒戊因坐削地事遂與吳通謀申公白生諫戊戊胥靡之衣之赭衣使雅舂於市
北海敬王智慮畏慎
永平十七年北海敬王睦薨睦少好學光武及眀帝皆愛之嘗遣中大夫詣京師朝賀召而謂之曰朝廷設問寡人大夫将何辭以對使者曰大王忠孝慈仁敬賢樂士臣敢不以實對睦曰吁子危我哉此乃孤㓜時進趣之行也大夫其對以孤襲爵以來志意衰惰聲色是娱犬馬是好乃為相愛耳其智慮畏慎如此
鍾皓以保身全家為貴
建和三年鍾皓素與荀淑齊名李膺常歎曰荀君清識難尚鍾君至徳可師皓兄子瑾母膺之姑也瑾好學慕古有退讓風與膺同年俱有聲名膺祖太尉修常言瑾似我家性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復以膺妹妻之膺謂瑾曰孟子以為人無是非之心非人也弟於是何太無皁白邪瑾嘗以膺言白皓皓曰元禮祖父在位諸宗並盛故得然乎昔國武子好招人過以致怨惡今豈其時邪必欲保身全家爾道為貴
晉張翰等各隱去以避禍
太和元年齊武閔王冏既得志頗驕奢擅權大起府第壞公私廬舍以百數制與西宫等中外失望冏謂曹攄曰或勸孤委權還國何如攄曰物禁太盛大王誠能居髙慮危褰裳去之斯善之善者也冏不聴張翰顧榮皆慮及禍翰因秋風起思菰菜羹鱸魚鱠歎曰人生貴適志耳富貴何為即引去榮故酣飲不省府事長史葛旟以其廢職白冏冏徙榮為中書侍郎潁川處士庾衮聞冏期年不朝歎曰晉室卑矣禍亂将興帥妻子逃於林慮山中
東晉王導善處興廢
太興三年王敦殺武陵内史向碩元帝之始鎮江東也敦與從弟導同心翼戴元帝亦推心任之敦總征討導專機政羣從子弟布列顯要時人為之語曰王與馬共天下後敦自恃有功且宗族彊盛稍益驕恣元帝畏而惡之乃引劉隗刁協等以為腹心稍抑損王氏之權導亦漸見踈外中書郎孔愉陳導忠賢有佐命之勛宜加委任元帝出愉為司徒左長史導能任真推分澹如也有識皆稱其善處興廢而敦益懐不平遂構嫌隙
王允之聞王敦逆謀
太寧元年王敦從子允之方總角敦愛其聦警常以自隨敦嘗夜飲允之辭醉先卧敦與錢鳯謀為逆允之悉聞其言即於卧處大吐衣面並汚鳯出敦果照視見允之卧於吐中不復疑之㑹其父舒拜廷尉允之求歸省父悉以敦鳯之謀白舒舒與王導俱啓眀帝隂為之備
宋太宰義恭得免於禍
大明五年正月戊午朔朝賀雪落太宰義恭衣有六出義恭奏以為瑞武帝恱義恭以武帝猜暴懼不自容每卑辭遜色曲意祗奉由是終武帝之世得免於禍
唐楊元琰先請為僧得免罪
神龍元年楊元琰為衞尉卿先是元琰知武三思浸用事請棄官為僧中宗不許敬暉聞之笑曰使我早知勸上許之髠去胡頭豈不妙哉元琰多鬚𩔖胡故暉戲之元琰曰功成名遂不退将危此乃由衷之請非徒然也暉知其意瞿然不恱及暉等得罪元琰獨免
司空圖陽為失儀以避世
天祐二年初禮部員外郎知制誥司空圖棄官居虞鄉王官谷昭宗屢徵之不起柳璨以詔書徴之圖懼詣洛陽入見陽為衰野墜笏失儀璨乃復下詔畧曰既養髙以傲代𩔖移山以釣名又曰匪夷匪恵難居公正之朝可放還山
後唐李愚以位髙責重為憂
長興四年閔帝始御中興殿閔帝自終易月之制即召學士讀貞觀政要太宗實録有致治之志然不知其要寛柔少斷李愚私謂同列曰吾君延訪鮮及吾輩位髙責重事亦堪憂衆惕息不敢應
南唐李建勲戒勿封土立碑
後周廣順二年唐司徒致仕李建勲卒且死戒家人曰時事如此吾得良死幸矣勿封土立碑聽人耕種於其上免為它日開發之標及江南之亡也諸貴人髙大之冢無不發者惟建勲冢莫知其處
醇謹門
漢衞綰以醇謹為景帝寵任
前三年河間王太傅衛綰擊吳楚有功拜為中尉綰以中郎將事文帝醇謹無它景帝為太子時召文帝左右飲而綰稱病不行文帝且崩屬景帝曰綰長者善遇之故景帝亦寵任焉
萬石君家以孝謹聞乎郡國
建元二年初景帝以太子太傅石奮及四子皆二千石乃集其門號奮為萬石君萬石君無文學而恭謹無與比子孫為小吏來歸謁萬石君必朝服見之不名子孫有過失不責讓為便坐對案不食然後諸子相責因長老肉袒謝罪改之乃許子孫勝冠者在側雖燕居必冠其執䘮哀戚甚悼子孫遵教皆以孝謹聞乎郡國及趙綰王臧以文學獲罪竇太后以為儒者文多質少今萬石君家不言而躬行乃以其長子建為郎中令少子慶為内史建在上側事有可言屏人恣言極切至廷見如不能言者武帝以是親之慶嘗為太僕御出上問車中幾馬慶以策數馬畢舉手曰六馬慶於諸子中最為簡易矣
魏魏舒遲鈍質朴
景元四年司馬昭辟魏舒為相國𠫭軍初舒少時遲鈍質朴不為鄉親所重從叔父吏部郎衡有名當世亦不知之年四十餘郡舉上計掾察孝亷宗黨以舒無學業勸令不就可以為髙舒曰若試而不中其負在我安可虛竊不就之髙以為己榮乎於是自課百日習一經因而對䇿升第累遷後將軍鍾毓長史毓每與𠫭佐射舒常為畫籌而已後遇朋人不足以舒滿數舒容範閒雅發無不中舉坐愕然莫有敵者毓歎而謝曰吾之不足以盡卿才有如此射矣豈一事哉及為相國㕘軍府朝碎務未嘗見是非至於廢興大事衆人莫能斷者舒徐為籌之多出衆議之表昭深噐重之
引咎門
東晉庾亮以蘇峻凶逆由已發
咸和四年成帝之出石頭也庾亮見成帝稽顙哽咽詔亮與大臣俱升御座明日亮復泥首謝罪乞骸骨欲闔門投竄山海成帝遣尚書侍中手詔慰喻曰此社稷之難非舅之責也亮上疏自陳祖約蘇峻縱肆凶逆罪由臣發寸斬屠戮不足以謝七廟之靈塞四海之責朝廷復何理齒臣於人次臣亦何顔自次於人理願陛下雖垂寛宥全其首領猶宜棄之任其自存自没則天下粗知勸戒之綱矣優詔不許
唐張說被彈惶懼待罪
開元十四年李林甫共奏彈張說引術士占星徇私僣侈受納賄賂敕源乾曜等同於御史臺鞫之乾曜等鞫彈說事頗有狀明皇使髙力士視說力士還奏說蓬首垢面席藁食以瓦器惶懼待罪上意憐之力士因言說有功於國明皇以為然但罷說中書令餘如故
閩黄仁諷以忠信仁義自責
後晉開運二年閩張漢貞至福州攻其東關黄仁諷聞其家夷滅開門力戰大破閩兵執漢貞入城斬之卓巖明無它方略但於殿上噀水散豆作諸法事而已又遣使迎其父於莆田尊為太上皇李仁達既立巖明自判六軍諸衛事使黄仁諷屯西門陳繼珣屯北門仁諷從容謂繼珣曰人之所以為人以有忠信仁義也吾頃嘗有功於富沙中間叛之非忠也人以從子託我而與人殺之非信也屬者與建兵戰所殺皆鄉曲故人非仁也棄妻子使人魚肉之非義也此身十沈九浮死有餘愧因拊膺慟哭繼珣曰大丈夫徇功名何顧妻子宜置此事勿以取禍仁逹聞之使人告仁諷繼珣謀反皆殺之由是兵權盡歸仁逹
訓戒門
宋文帝以書誡江夏王
元嘉六年以江夏王義恭為都督荆湘等八州諸軍事荆州刺史文帝與義恭書誡之曰天下艱難家國事重雖曰守成實亦未易隆替安危在吾曹耳豈可不感尋王業大懼負荷汝性褊急志之所滯其欲必行意所不存從物回改此最弊事宜念裁抑衞青遇士大夫以禮與小人以恩西門安于矯性齊美關某張飛任偏同弊行已舉事深宜鑒此若事異今日嗣子㓜䝉司徒當周公之事汝不可不盡祗順之理爾時天下安危決汝二人耳汝一月自用錢不可過三十萬若能省此益美西楚府舍略有諳究計當不須改作日求新異凡訊獄多決當時難可逆慮此實為難至訊日虚懐博盡慎無以喜怒加人能擇善者而從之美自歸已不可専意自決以矜獨斷之明也名器深宜慎惜不可妄以假人昵近爵賜尤應裁量吾於左右雖為少恩如聞外論不以為非也以貴凌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厭此易逹事耳聲樂嬉遊不宜令過蒱酒漁獵一切勿為供用奉身宜有節度奇服異器不宜興長又宜數引見佐史相見不數則彼我不親不親無因得盡人情人情不盡復何由知衆事也
唐太宗作帝範以賜太子
貞觀二十二年太宗作帝範十二篇以賜太子曰君體建親求賢審官納諌去讒戒盈崇儉賞罰務農閱武崇文且曰修身治國備在其中一旦不諱更無所言矣又曰汝當更求古之哲王以為師如吾不足法也夫取法於上僅得其中取法於中不免為下吾居位已來不善多矣錦繡珠玉不絶於前宫室臺榭屢有興作犬馬鷹隼無逺不致行遊四方供頓煩勞此皆吾之深過勿以為是而法之顧我𢎞濟蒼生其益多肇造區夏其功大益多損少故人不怨功大過微故業不墮然比之盡美盡善固多愧矣汝無我之功勤而承我之富貴竭力為善則國家僅安驕惰奢縱則一身不保且成遲敗速者國也失易得難者位也可不惜哉可不慎哉
警戒門
漢馮異以河北之難巾車之恩相戒
建武六年馮異自長安入朝光武謂公卿曰是我起兵時主簿也為吾披荆棘定關中既罷賜珍寶錢帛詔曰倉卒蕪蔞亭豆粥虖沱河麥飯厚意乆不報異稽首謝曰臣聞管仲謂桓公曰願君無忘射鉤臣無忘檻車齊國賴之臣今亦願國家無忘河北之難小臣不敢忘巾車之恩留十餘日令與妻子還西
宋髙祖藏微時耕具示子孫
元嘉四年文帝如丹徒謁京陵初髙祖既貴命藏微時耕具以示子孫文帝至故宫見之有慙色近侍或進曰大舜躬耕歴山伯禹親事水土陛下不覩遺物安知先帝之至徳稼穡之艱難乎
髙祖以微時納衣示子孫
十七年驍騎將軍徐湛之與彭城王義康尤親厚文帝深銜之義康敗湛之被收罪當死其母㑹稽公主於兄弟為長嫡素為文帝所禮家事大小必咨而後行髙祖微時常自於新洲伐荻有納衣衫襖臧皇后手所作也既貴以付公主曰後世有驕奢不節者可以此衣示之至是公主入宫見文帝號哭不復施臣妾之禮以錦囊盛納衣擲地曰汝家本貧賤此是我母為汝父所作今日得一飽餐遽欲殺我兒邪文帝乃赦之
唐魏徴喜太宗居安思危
貞觀五年太宗謂侍臣曰治國如治病病雖愈尤宜将䕶倘遽自放縱病復作則不可救矣今中國幸安四夷俱服誠自古所希然朕日慎一日唯懼不終故欲數聞卿輩諫爭也魏徴曰内外治安臣不以為喜惟喜陛下居安思危耳
魏徴以十思儆太宗
十一年魏徴上疏以為人主善始者多克終者寡豈取之易而守之難乎葢以殷憂則竭誠以盡下安逸則驕恣而輕物盡下則胡越同心輕物則六親離徳雖震之以威怒亦皆貌從而心不服故也人主誠能見可欲則思知足将興繕則思知止處髙危則思謙降臨滿盈則思挹損遇逸樂則思樽節在宴安則思後患防擁蔽則思延納疾讒邪則思正己行爵賞則思因喜而僣施刑罰則思因怒而濫兼是十思而選賢任能固可以無為而治又何必勞神苦體以代百司之任哉
劉仁軌陳吕后之事戒天后
光宅元年命劉仁軌専知西京留守事天后與劉仁軌書曰昔漢以關中之事委蕭何今託公亦猶是矣仁軌上疏辭以衰老不堪居守因陳吕后禍敗之事以申規戒天后使祕書監武承嗣齎璽書慰諭之曰今以皇帝諒闇不言𦕈身且代親政逺勞勸戒復辭衰疾又云吕氏見嗤於後代禄産貽禍於漢朝引喻良深愧慰交集公忠貞之操終始不渝勁直之風古今罕比初聞此語能不罔然靜而思之是為龜鏡況公先朝舊徳遐邇具瞻願以匡救為懷無以暮年致請
後唐馮道以四方無事為戒
天成四年明宗與馮道從容語及年榖屢登四方無事道曰臣嘗記昔在先皇幕府奉使中山歴井陘之險臣憂馬蹶執轡甚謹幸而無失逮至平路放轡自逸俄至顛隕凡為天下者亦猶是也明帝深以為然
戒子孫門
漢馬援以書戒兄子嚴敦
建武二十五年馬援兄子嚴敦並喜譏議通輕俠援前在交阯還書戒之曰吾欲汝曹聞人過失如聞父母之名耳可得聞口不可得言也好論議人長短妄是非政法此吾所大惡也寧死不願聞子孫有此行也龍伯髙敦厚周慎口無擇言謙約節儉亷公有威吾愛之重之願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俠好義憂人之憂樂人之樂父䘮致客數郡畢至吾愛之重之不願汝曹效也效伯髙不得猶為謹敕之士所謂刻鵠不成尚𩔖鶩者也效季良不得䧟為天下輕薄子所謂畫虎不成反𩔖狗者也
魏王昶以四者為名戒子孫
青龍四年詔公卿舉才徳兼備者各一人司馬懿以兖州刺史太原王昶應選昶為人謹厚名其兄子曰黙曰沈名其子曰渾曰深為書戒之曰吾以四者為名欲使汝曹顧名思義不敢違越也夫物速成則疾亡晩就則善終朝華之草夕而零落松柏之茂隆寒不衰是以君子戒於闕黨也夫能屈以為伸讓以為得弱以為彊鮮不遂矣夫毁譽者愛惡之原而禍福之機也孔子曰吾之於人誰毁誰譽以聖人之徳猶尚如此況庸庸之徒而輕毁譽哉人或毁己當退而求之於身若己有可毁之行則彼言當矣若已無可毁之行則彼言妄矣當則無怨於彼妄則無害於身又何反報焉諺曰救寒莫如重裘止謗莫如自修斯言信矣
齊陳顯逹戒其子勿以富貴陵人
永明十一年以陳顯逹為江州刺史顯逹自以門寒位重每遷官常有愧懼之色戒其子勿以富貴陵人而諸子多事豪侈顯逹聞之不恱子休尚為郢府主簿過九江顯逹曰麈尾蠅拂是王謝家物汝不須捉此即取於前燒之
北周于謹訓諸子務存靜退
陳光大二年周燕文公于謹卒謹勲髙位重而事上益恭毎朝參所從不過二三騎朝廷有大事多與謹謀之謹盡忠補益於功臣中特被親信禮遇隆重始終無間教訓諸子務存靜退而子孫蕃衍率皆顯逹
唐李勣付李弼察視子孫
總章二年英貞武公李勣寢疾髙宗悉召其子弟在外者使歸侍疾一旦忽謂其弟司衛少卿弼曰吾今日小愈可共置酒為樂於是子孫悉集酒闌謂弼曰吾自度必不起故欲與汝曹為别耳汝曹勿悲泣聽我約束我見房杜平生勤苦僅能立門户遭不肖子蕩覆無餘吾有此子孫今悉付汝謹察視之其有志氣不倫交遊非𩔖者皆先撾殺然後以聞自是不復更言
柳玭以勤學勵行戒子弟
景福二年以柳玭為瀘州刺史柳氏自公綽以來世以孝悌禮法為士大夫所宗玭嘗戒其子弟曰凡門地髙可畏不可恃也立身行己一事有失則得罪重於他人死無以見先人於地下此其所以可畏也門髙則驕心易生族盛則為人所嫉懿行實才人未之信小有玭纇衆皆指之此其所以不可恃也故膏粱子弟學宜加勤行宜加勵僅得比他人耳
識見門
晉何曾知諸孫必及於難
永嘉三年初何曾侍武帝宴退謂諸子曰主上開創大業吾每宴見未嘗聞經國逺圖惟說平生常事非貽厥孫謀之道也及身而已後嗣其殆乎汝輩猶可以免指諸孫曰此屬必及於難及綏死兄嵩哭之曰我祖其殆聖乎曾日食萬錢猶云無下箸處子劭日食二萬綏及弟機羡汰侈尤甚與人書疏詞禮簡傲河内王尼見綏書謂人曰伯蔚居亂世而矜豪乃爾其能免乎人曰伯蔚聞卿言必相危害尼曰伯蔚比聞我言自己死矣及永嘉之末何氏無遺種
東晉張邵不徃就劉毅
義熈五年劉毅為開府儀同三司毅愛才好士當世名流莫不輻湊獨揚州主簿張邵不徃或問之邵曰主公命世人傑何煩多問
劉鎮之知毅與藩得志不久
八年初劉毅季父鎮之閒居京口不應辟召嘗謂毅及藩曰汝輩才器足以得志但恐不久耳我不就爾求財位亦不同爾受罪累毎見毅藩導從到門輒詬之毅甚敬畏未至宅數百步悉屏儀衛與白衣數人俱進及毅死太尉劉裕奏徴鎮之為散騎常侍光禄大夫固辭不至
宋謝瞻乞黜弟晦以保衰門
永初二年髙祖之為宋公也謝瞻為宋臺中書侍郎其弟晦為右衛將軍時晦權遇已重自彭城還都迎家賔客輻湊門巷填咽瞻在家驚駭謂晦曰汝名位未多而人歸趣乃爾吾家素以恬退為業不願干豫時事交遊不過親朋而汝遂勢傾朝野此豈門户之福邪乃以籬隔門庭曰吾不忍見此及還彭城言於宋公曰臣本素士父祖位不過二千石弟年始三十志用凡近榮冠臺府位任顯宻福過災生其應無逺特乞降黜以保衰門前後屢陳之晦或以朝廷宻事語瞻瞻故向親舊陳說用為戲笑以絶其言及髙祖即位晦以佐命功位任益重瞻愈憂懼是嵗贍為豫章太守遇病不療臨終遺晦書曰吾得啓體幸全亦何所恨弟思自勉勵為國為家
江湛不染二公之難
元嘉十七年彭城王義康方用事人爭求親暱唯司徒主簿江湛早能自疎求出為武陵内史檀道濟嘗為其子求婚於湛湛固辭道濟因義康以請之湛拒之愈堅故不染於二公之難文帝聞而嘉之
江智淵知竟陵王有異志
大明三年竟陵王誕知上意忌之亦潛為之備因魏人入冦修城浚隍聚糧治仗誕記室叅軍江智淵知誕有異志請假先還建康武帝以為中書侍郎智淵少有操行沈懷文毎稱之曰人所應有盡有人所應無盡無者其唯江智淵乎
蕭道成不肯淹留以就徵
泰始七年徵蕭道成入朝道成所親以朝廷方誅大臣勸勿就徴道成曰諸卿殊不見事主上自以太子稚弱翦除諸弟何預他人今唯應速發淹留顧望必將見疑且骨肉相殘自非靈長之祚禍難將興方與卿等戮力耳既至拜散騎常侍
東魏髙歡以治亂絲觀諸子意識
梁大同元年東魏以丞相髙歡之子洋封太原公洋内明決而外如不慧兄弟及衆人皆嗤鄙之獨歡異之謂長史薛琡曰此兒識慮過吾幼時歡嘗欲觀諸子意識使各治亂絲洋獨抽刀斬之曰亂者必斬又各配兵四出使都督彭樂帥甲騎偽攻之兄澄等皆怖撓洋獨勒衆與樂相格樂免胄言情猶擒之以獻
隋房𤣥齡料隋必亡
開皇二十年初文帝之克陳也天下皆以為將太平監察御史房彦謙私謂所親曰主上忌刻而苛酷太子卑弱諸王擅權天下雖安方憂危亂其子𤣥齡亦宻言於彦謙曰主上本無功徳以詐取天下諸子皆驕奢不仁必自相誅夷今雖承平其亡可翹足待
度量門
吳孫權以陸遜不毁淳于式為長者
漢建安二十二年吳定威校尉陸遜言於孫權曰方今克敵寧亂非衆不濟而山冦舊惡依阻深地夫心腹未平難以圖逺可大部伍取其精銳權從之以為帳下右部督會丹陽賊帥費棧作亂扇動山越權命遜討棧破之遂部伍東三部彊者為兵羸者補户得精卒數萬人宿惡除盪所過肅清還屯蕪湖會稽太守淳于式表遜枉取民人愁擾所在遜後詣都言次稱式佳吏權曰式白君而君薦之何也遜對曰式欲意養民是以白遜若遜復毁式以亂聖聴不可長也權曰此誠長者之事顧人不能為耳
晉衞玠不見喜慍之色
永嘉六年衞玠美風神善清談常以為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故終身不見喜慍之色
東晉謝安知秦兵已敗無喜色
太元八年謝安得驛書知秦兵已敗時方與客圍棊攝書置牀上了無喜色圍棊故如客問之徐答曰小兒輩遂已破賊既罷還内過戸限不覺屐齒之折
宋王僧綽沈深有局度
元嘉二十八年文帝以王僧綽為侍中僧綽幼有大成之度衆皆以國器許之好學有思理練悉朝典尚帝女東陽獻公主在吏部諳悉人物舉拔咸得其分及為侍中年二十九沈深有局度不以才能髙人文帝頗以後事為念以其年少欲大相付託朝政大小皆與參焉
唐行儉儉不罪王休烈等
永淳元年禮部尚書裴行儉嘗命左右取犀角麝香而失之又敕賜馬及鞍令史輒馳驟馬倒鞍破二人皆逃去行儉使人召還謂曰爾曹既誤耳何相輕之甚邪待之如故破阿史那都支得馬腦盤廣二尺餘以示將士軍吏王休烈捧盤升階跌而碎之惶恐叩頭流血行儉笑曰爾非故為何至於是不復有追惜之色詔賜都支等資産金器三千餘物雜畜稱是並分給親故及偏禆數日而盡
狄仁傑歎為婁師徳所包容
聖厯二年納言隴右諸軍大使婁師徳薨師徳右河隴前後四十餘年恭勤不怠民夷安之性沈厚寛恕狄仁傑之入相也師徳實薦之而仁傑不知意頗輕師徳數擠之於外天后覺之嘗謂仁傑曰師徳賢乎對曰為將能謹守邊陲賢則臣不知又曰師徳知人乎對曰臣嘗同僚未聞其知人也天后曰朕之知卿乃師徳所薦也亦可謂知人矣仁傑既出歎曰婁公盛徳我為其所包容久矣吾不得窺其際也是時羅織紛紜師徳久為將相獨能以功名終人是以重之
裴度不治失印人服其量
寳厯二年以裴度為司空同平章事度在中書左右忽白失印聞者失色度飲酒自如頃之左右白復於故處得印度不應或問其故度曰此必吏人盜之以印書劵耳急之則投諸水火緩之則復還故處人服其識量
李石不肯避亂
太和九年李訓鄭注既誅召六道巡邊使田全操追忿訓注之謀在道掦言我入城凡儒服者無貴賤當盡殺之全操等乘驛疾馳入金光門京城訛言有冦至士民驚譟縱横走塵埃四起兩省諸司聞之之皆奔散有不及束帶韈而乘馬者鄭覃李石在中書顧吏卒稍稍逃去覃謂石曰耳目頗異宜且出避之石曰宰相位尊望重人心所屬不可輕也今事虚實未可知堅坐鎮之庶㡬可定若宰相亦走則中外亂矣且果有禍亂避亦不免覃然之石坐文文案沛然自若敕使相繼𫝊呼閉皇城諸司門左金吾大將軍陳君賞帥其衆立望仙門下謂敕使曰賊至閉門未晚請徐觀其變不宜示弱至晡後乃定是日市坊惡少年皆衣緋皁執弓刀北望見皇城閉即欲剽掠非石與君賞鎮之城㡬再亂矣
吳嚴可未不肯棄衆避軍城之變
後梁貞明二年吳宿衞將馬謙李球劫吳王登樓發庫兵討徐知訓知訓將出走嚴可求曰軍城有變公先棄衆自去衆將何依知訓乃止衆猶疑懼可求闔户而寢鼾息聞於外府中稍安謙等陳於天興門外諸道副都統朱瑾自潤州至視之曰不足畏也返顧外衆舉手大呼亂兵皆潰擒球謙斬之
後晉桑維翰從容指畫軍事
天福二年詔張從賔發河南兵數千人擊范廷光廷光使人誘從賔從賔遂與之同反從賔引兵東扼氾水闗將逼汴州詔奉國都指揮使侯益帥禁兵五千會杜重威討張從賔時羽檄縱横從官在大梁者無不恟懼獨桑維翰從容指畫軍事神色自若接對賔客不改常度衆心差安
容物門
蜀漢蔣琬不罪楊敏等
魏景初三年漢蔣琬為大司馬東曹掾犍為楊戲素性簡畧琬與言論時不應答或謂琬曰公與戲語而不應其慢甚矣琬曰人心不同各如其面面從後言古人所誡戲欲贊吾是耶則非其本心欲反吾言則顯吾之非是以黙然是戲之快也又督農楊敏嘗毁琬曰作事憒憒誠不及前人或以白琬主者請推治敏琬曰吾實不如前人無可推也主者乞問其憒憒之狀琬曰茍其不如則事不理事不理則憒憒矣後敏坐事繫獄衆人猶懼其必死琬心無適莫敏得免重罪
梁武帝不害齊宗室
天監元年齊南康侯子恪及弟祁陽侯子範嘗因事人見武帝從容謂曰天下公器非可力取茍無期運雖項籍之力終亦敗亡宋孝武性猜忌兄弟粗有令名者皆鴆之朝臣以疑似枉死者相繼我初平建康人皆勸我除去卿輩以壹物心我於時依而行之誰謂不可正以江左以來代謝之際必相屠滅感傷和氣所以國祚不長又齊梁雖云革命事異前世我與卿兄弟雖復絶服宗屬未逺齊業之初亦共甘苦情同一家豈可遽如行路之人卿兄弟果有天命非我所殺若無天命何忽行此適足示無度量耳況卿今日猶是宗室我方坦然相期卿無復懷自外之思少待自當知我寸心子恪兄弟凡十六人皆仕梁子恪子範子質子雲子顯子暉並以才能知名歴官清顯各以夀終
東魏髙歡不治諸勲貴貪汙
大同三年東魏行臺郎中杜弼以文武在位多貪汙言于丞相髙歡請治之歡曰天下貪汙習俗已久今督將家屬多在闗西宇文黑獺常相招誘人情去留未定江東復有一吳翁蕭專専事衣冠禮樂中原士大夫望之以為正朔所在我若急正綱紀不相假借恐督將盡歸黑獺士子悉奔蕭衍人物流散何以為國爾宜少待吾不忘之歡將出兵拒魏杜弼請先除内賊歡問内賊為誰弼曰諸勲貴掠奪百姓者是也歡不應使軍士皆張弓注矢舉刀按矟夾道羅列命弼冒出其間弼戰慓流汗歡乃徐諭之曰矢雖注不射刀雖舉不擊矟雖按不刺爾猶亡魂失膽諸勲人身犯鋒鏑百死一生雖或貪鄙所取者大豈可同之常人也弼乃頓首謝不及
隋牛𢎞不問其射牛之過
大業六年文安憲侯牛𢎞卒𢎞寛厚恭儉學術精博隋室舊臣始終信任悔吝不及者唯𢎞一人而已弟弼好酒而酗嘗因醉射殺𢎞駕車牛𢎞來還宅其妻迎謂之曰叔射殺牛𢎞無所怪問直答云作脯坐定其妻又曰叔忽射殺牛大是異事𢎞曰已知之矣顔色自若讀書不輟
唐徐文逺以李宻能容賢士
武徳元年徐文逺復入東都見王世充必先拜或問曰若倨見李宻而敬王公何也文逺曰魏公君子也能容賢士王公小人能殺故人人吾何敢不拜
婁師徳犯而不校
長夀二年以夏官侍郎婁師徳同平章事師徳寛厚清慎犯而不校與李昭徳俱入朝師徳體肥行緩昭徳屢待之不至怒罵曰田舍夫師徳徐笑曰師徳不為田舍夫誰當為之其弟除代州刺史將行師徳謂曰吾備位宰相汝復為州牧榮寵過盛人所疾也將何以自免弟長跪曰自今雖有人唾某面某拭之而已庶不為兄憂師徳愀然曰此所以為吾憂也人唾汝面怒汝也汝拭之乃逆其意所以重其怒夫唾不拭自乾當笑而受之
隱忍門
東晉謝安為性命忍須須
咸安元年郗超以桓溫故朝中皆畏事之謝安嘗與左衞將軍王坦之共詣超日旰未得前坦之欲去安曰獨不能為性命忍須臾邪
後晉桑維翰勸髙祖不可輕動
天福二年張從賔攻汜水殺巡檢使宋廷浩髙祖戎服嚴輕騎將奔晉陽以避之桑維翰叩頭苦諫曰賊鋒雖盛勢不能久請少待之不可輕動髙祖乃止
警敏門
蜀漢費禕識悟過人
魏正始五年漢主以費禕為益州刺史以侍中董允守尚書令為禕之副時戰國多事公務煩猥禕為尚書令識悟過人毎省讀文書舉目暫視已究其意旨其速數倍於人終亦不忘常以朝晡聴事其間接納賔客飲食嬉戲加之博弈毎盡人之歡事亦不廢及董允代禕欲斆禕之所行旬日之中事多愆滯允乃歎曰人才力相逺相此非吾之所及也乃聴事終日而猶有不暇焉
東晉劉穆之決事無擁滯
義熈十二年劉穆之内總朝政外供軍旅決斷如流事無擁滯賔客輻輳求訴百端内外諮稟盈階滿室目覽辭訟手答牋書耳行聴受口並應酬不相叅涉悉皆贍舉又喜嘉客言談賞笑彌日無倦裁有閒暇手自寫書尋覽校賔性奢豪食必方丈旦輒為十人饌未嘗獨餐嘗白劉𥙿曰穆之家本貧賤贍生多闕自叨忝以來雖毎存約損而朝夕所須㣲為過豐自此外一毫不以負公
梁徐勉應對如流
天監六年以徐勉為吏部尚書勉精力過人雖文案填積坐客充滿應對如流手不停筆又該綜百代皆為避諱嘗與門人夜集客虞暠求詹事五官勉正色曰今夕止可談風月不可及公事時人咸服其無私
西魏蘇綽臺中皆稱其能
梁大同元年魏丞相泰以軍旅未息吏民勞弊命所司斟酌古今可以便時適治者為二十四條新制奏行之泰用武功蘇綽為行臺郎中居嵗餘泰未之知也而臺中皆稱其能有疑事皆就決之泰與僕射周惠達論事惠達不能對請出議之出以告綽綽為之區處惠達入白之泰稱善曰誰與卿為此議者惠達以綽對且稱綽有王佐之才泰乃擢綽為著作郎泰與公卿如昆明池觀魚行至漢故倉池顧問左右莫有知者泰召綽問之具以對泰恱因問天地造化之始歴代興亡之迹綽應對如流泰與綽並馬徐行至池竟不設網罟而還遂留綽至夜問以政事卧而聴之綽指陳為治之要泰起整衣危坐不覺膝之前席語遂達曙不厭詰朝謂周惠達曰蘇綽真竒士吾方任之以政即拜大臺行左丞叅典機宻自是寵日隆隆綽始制文按程式朱出墨入及計帳户籍之法後人多遵用之
北齊唐邕彊一人當千
承聖元年齊主連年出塞中書舍人唐邕練習軍書自督將以降勞効本末及四方軍士強弱多少番代往還器械精粗糧儲虚實靡不諳悉或於帝前簡閱雖數千人不執文簿唱其姓名未嘗謬誤顯祖常曰唐邕彊幹一人當千又曰邕每有軍事手作文書口且處分耳又聴受實異人也寵待賞賜羣臣莫及
強記門
北齊楊愔識魯漫漢
梁太平元年齊愔風表表鑒裁為朝野所重少歴屯阨及得志有一餐之惠者必重報之雖先嘗欲殺己者亦不問典選二十餘年以奬拔賢才為己任性復彊記一見皆不忘其姓名選人魯漫漢自言猥賤獨不見識愔曰卿前在元子思坊乘短尾牝驢見我不下以方麴障面我何為不識卿漫漢驚服
唐許敬宗對濮陽帝丘之問
麟徳二年髙宗至濮陽竇徳𤣥騎從髙宗問濮陽謂之帝丘何也徳𤣥不能對許敬宗自後躍馬而前曰昔顓頊居此謂之帝丘丘髙宗稱善敬宗退而謂人曰大臣不可以無學吾見徳𤣥不能對心實羞之徳𤣥聞之曰人各有能有不能吾不強對以所不知此吾所能也李勣曰敬宗多聞信美矣徳𤣥之言亦善也
宣宗聰察強記
大中九年宣宗聰察強記宫中厮役給洒掃者皆能識其姓名才性所任呼召使令無差誤者天下奏獄吏卒姓名一覽皆記之度支奏漬汚帛誤書漬為清樞宻承旨孫隱中謂宣宗不之見輒足成之及中書覆入宣宗怒推按擅改章奏者罰謫之
風姿門
南燕慕容超姿幹瓌瑋
晉義熈元年初南燕主備徳仕秦為張掖太守其兄納與母公孫氏居于張掖備徳之從秦王堅寇淮南也留金刀與其母别備徳與燕主垂舉兵于山東張掖太守符昌收納及備徳諸子皆誅之公孫氏以老獲免納妻段氏方娠未決獄掾呼延平備徳之故吏也竊以公孫氏及段氏逃於羗中段氏生子超十嵗而公孫氏病臨卒以金刀授超曰汝得東歸當以此刀還汝叔也呼延平又以超母子奔涼及吕隆降秦超隨涼州民徙長安平卒段氏為超娶其女為婦超恐為秦人所錄乃陽狂行乞秦人賤之惟東平公紹見而異之言於秦王興曰慕容超姿幹瓌瑋殆非真狂願微加官爵以縻之興召見與語超故為謬對或問而不答興謂紹曰詔云妍皮不裹癡骨徒妄語耳乃罷遣之備徳聞納有遺腹子在秦遣濟陰人吳辯往視之辯因鄉人宗正謙賣卜在長安以告超超不敢告其母妻潛與謙變姓名逃歸南燕備徳聞超至大喜遣騎三百迎之超至廣固以金刀獻於備徳慟哭悲不自勝封超為北海王拜侍中侍中驃騎大將軍司𨽻校尉開府妙選時賢為之僚佐備徳無子欲以超為嗣超入則侍奉盡歡出則傾身下士由是内外譽望翕然歸之
齊王儉以風流宰相謝安自比
永明三年王儉領國子祭酒十日一還學監試諸生巾卷在廷劍衞令史儀容甚盛作解㪚髻斜插簪朝野慕之相與倣傚儉常謂人曰江左風流宰相唯有謝安意以自比也武帝深委仗之
積善門
北周寇雋自謂積善所致
陳永定三年周驃騎大將軍寇雋少有學行家人嘗賣物多得絹五匹雋於後知之曰得財失行吾所不取訪主還之敦睦宗族與同豐約教訓子孫必先禮義自大統中稱老疾不朝謁世宗虛心欲見之雋不得已入見王引之同席而坐問以魏朝舊事載以御輿令於王前乘之以出顧謂左右曰如此之事唯積善者可以致之
隂徳門
漢王賀自謂活萬餘人
天漢二年暴勝之為直指使者所誅殺二千石以下尤多威振州郡至渤海聞郡人雋不疑賢請與相見不疑容貌尊嚴衣冠甚偉勝之躧履起迎登堂坐定不疑據地曰竊伏海瀕聞暴公子舊矣今乃承顔接辭凡為吏太剛則折太柔則廢威行施之以恩然後樹功揚名永終天祿勝之深納其戒及還表奏不疑上召拜不疑為青州刺史濟南王賀亦為繡之御史逐捕魏郡羣盜多所縱捨以奉使不稱免歎曰吾聞活千人子孫有封吾所活者萬餘人後世其興乎
夏侯勝謂丙吉有陰徳未死
元康三年封丙吉為博陽侯下至郡邸獄復作嘗有阿保之功者皆受官祿田宅財物各以恩深淺報之吉臨當封病宣帝憂其不起將使人就加印紼而封之及其生存也太子太傅夏侯勝曰此未死也臣聞有陰徳者必饗其祿以及子孫今吉未獲報而疾非非其死疾也後病果愈
鄧訓活數千人家必䝉福
永元十四年初太傅鄧禹嘗謂人也吾將百萬之衆未嘗妄殺一人後世必有興者其子羌羌校尉訓有女曰綏性孝友好書𫝊常晝修婦業暮讀經典家人號曰諸生叔父陔曰嘗聞活千人者子封有封兄訓為謁者使修石臼河嵗活數千人天道可信家必䝉福綏後選入宫為貴人恭肅小心動有法度承事陰后接撫同列常克己以下之雖宫人隷役皆加恩恤和帝深嘉焉及陰后之廢貴人請救不能得和帝詔立貴人鄧氏為皇后后辭讓不得已然後即位郡國貢獻悉令禁絶嵗時但供紙墨而已和帝每欲官爵鄧氏后輒哀請謙讓故兄隲終世世不過虎賁中郎將
後周竇儀乞免誅兖州將吏
廣順二年初慕容彦超將反募羣盜置帳下至者二千餘人皆山林獷悍竟不為用太祖欲悉誅兖州將吏翰林學士竇儀見馮道范質與之共白太祖曰彼皆脅從耳乃免之
果報門
齊巴陵王謂昔滅劉氏理數固然
建武元年宣城王遣典籖柯令孫殺建安王子真子真走入牀下令孫手牽出之叩頭乞為奴不許而死又遣中書舍人茹法亮殺巴陵王子倫子倫性英果時為南蘭陵太守鎮琅邪城有守兵宣城王恐不肯就死以問典籖華伯茂伯茂曰公若以兵取之恐不可即辦若委伯茂一夫力耳乃手自執酖逼之子倫正衣冠出受詔謂法亮曰先朝昔滅劉氏今日之事理數固然君是身家舊人今銜此使當由事不獲已此酒非勸酬之爵因仰之而死時年十六法亮及左右皆流涕
唐天后殺周興等以慰人望
天授二年或告文昌右丞周興與丘神勣通謀天后命來俊臣鞫之俊臣與興方推事對食謂興曰囚多不承當為何法興曰此甚易耳取大甕以炭四周炙之令囚入中何事不承俊臣乃索大甕火圍如興法因起謂興曰有内狀推兄請兄入此甕興惶恐叩頭服罪法當死天后原之流興嶺南在道為仇家所殺興與索元禮來俊臣競為暴刻興元禮所殺各數千人俊臣所破千餘家元禮殘酷尤甚天后亦殺之以慰人望
元載言佛法報應之驗
大厯二年始代宗好祠祀未甚重佛元載王縉杜鴻漸為相三人皆好佛縉尤甚不食葷血與鴻漸造寺無窮代宗嘗問以佛言報應果為有無載等奏以國家運祚靈長非宿植福業何以致之福業已定雖時有小災終不能為害所以安史悖逆方熾而皆有子禍僕固懷恩稱兵内侮出門病死回紇吐番大舉深入不戰而退此皆非人力所及豈得言無報應也代宗由是深信之常於禁中飯僧百餘人有寇至則令僧講仁王經以禳之寇去則厚加賞賜
路巖死乃楊收賜死之榻
乾符元年路巖行至江陵敕削官爵長流儋州巖美姿儀囚于江陵獄再夕鬚髮皆白尋賜自盡籍没其家嚴之為相也宻奏三品以上賜死皆令使者剔取結喉三寸以進驗其必死至是自罹其禍所死之處乃楊收賜死之榻也
袁襲毎勸殺所以不夀
龍紀元年楊行宻圍宻宣城中食盡人相㗖指揮使周進思據城逐趙鍠行宻獲而釋之以為禆將朱全忠與趙鍠有舊遣使求之行宻謀於袁襲襲曰不若斬首以遣之行宻從之未㡬襲卒行宻哭之曰天不欲成吾大功邪何為折吾股肱也吾所寛而襲毎勸我以殺此其所以不夀與
栁璨自謂負國當死
天祐二年栁璨奏稱人望歸梁王陛下釋重負今其時也即日遣璨詣大梁達𫝊禪之意朱全忠拒之初璨陷害朝士過多全忠亦惡之璨與蔣𤣥暉張廷範朝夕宴聚深相結為全忠謀禪代事何太后泣遣宫人阿秋阿䖍達意𤣥暉語以他日𫝊禪之後求子母生全王殷趙殷衡譖𤣥暉云與栁璨張廷範於積善宫夜宴對太后焚香為誓期復興唐祚全忠信之收𤣥暉繫南河獄是日斬蔣𤣥暉又斬璨於上東門外車裂廷範于都市璨臨刑呼曰負國賊栁璨死其宜矣
閩薛文傑更為檻車先自入
後唐清泰元年吳蔣延徽敗閩兵于浦城遂圍建州閩主璘遣驃騎大將軍王延將兵萬人人救建州延宗軍及中途士卒不進曰不得薛文傑不能討賊延宗馳使以聞國人震恐太后及福王繼鵬泣謂璘曰文傑盜弄國權枉害無辜上下怨怒久矣今吳兵深入士卒不進社稷一旦傾覆留文傑何益文傑亦在側互陳利害璘曰吾無如卿何卿自為謀文傑出繼鵬伺之於啓聖門外以笏擊之仆地檻車送軍前市人爭持瓦礫擊之初文傑以古制檻車疎濶更為之形如木匱攢以鐵鋩内向動輒觸之車成文傑首自入焉
南唐宋齊丘歎昔日獻謀宜及此
後周顯徳六年唐齊丘丘至九華山唐主命鎻其第宂牆給飲食齊丘歎曰吾昔獻謀幽讓皇帝族於泰州宜其及此乃縊而死謚曰醜繆
禍福門
唐王沐求官被誅舒守謙因怒獲免
太和九年王涯有再從再弟沐家於江南且貧聞涯為相跨驢詣之欲求一簿尉留長安長嵗餘始得一見涯待之殊落莫久之沐因嬖奴以道所欲涯許以微官自是旦夕造涯之門以俟命及涯家被收沐適在其第與涯俱斬斬舒元輿有族子守謙愿而敏元輿愛之從元輿者十年一旦忽以非罪怒之日加譴責奴婢輩亦薄之守謙不自安求歸江南元輿亦不留守謙悲歎而去夕至昭應聞元輿收族守謙獨免
賑孤貧門
唐李大亮養親戚早孤
貞觀十八年武陽懿公李大亮卒於長安遺表請罷髙麗之師家餘米五斛布三十匹親戚早孤為大亮所養喪之如父者十有五人
後唐世宗以米貸貧民
顯徳六年淮南饑世宗命以米貸之或曰民貧恐不能償世宗曰民吾子也安有子倒懸而父不為之解哉安在責其必償也
通鑑總𩔖卷十六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六 宋 沈樞 撰報德門
漢第五倫不忘與千里馬者
元和三年司空第五倫以老病乞身賜䇿罷以二千石俸終其身倫奉公盡節言事無所依違性質慤少文采在位以貞白稱或問倫曰公有私乎對曰昔人有與吾千里馬者吾雖不受每三公有所選舉心不能忘而亦終不用也若是者豈可謂無私乎
北魏盧度世報鄭羆之徳
宋元嘉二十八年初魏中書學生盧度世坐崔浩事亡命匿髙陽鄭羆家吏囚羆子掠治之羆戒其子曰君子殺身成仁雖死不可言其子奉父命吏以火爇其體終不言而死及世祖臨江文帝遣殿上將軍黄延年使於魏魏世祖問曰盧度世亡命已應至彼延年曰都下不聞有度世也世祖乃赦度世及其族逃亡籍没者度世自出世祖以為中書侍郎度世為其弟娶鄭羆妹以報徳
唐李大亮不負張弼恩
貞觀十七年初李大亮為龎玉兵曹為李宻所獲同輩皆死賊帥張弼見而釋之遂與定交及大亮貴求弼欲報其徳弼時為將作丞自匿不言大亮遇諸塗而識之持弼而泣多推家貲以遺弼弼拒不受大亮言於太宗乞悉以其官爵授弼太宗為之擢弼為中郎將時人皆賢大亮不負恩而多弼之不伐也
忘恩門
北魏寇祖仁殺舊恩城陽王
梁中大通二年魏汾州刺史爾朱兆聞榮死自汾州帥騎從河橋西涉渡及兆入宫敬宗步出雲龍門外遇城陽王徽乗馬走敬宗屢呼之不顧而去徽走至山南抵前洛陽令寇祖仁家祖仁一門三刺史皆徽所引拔以有舊恩故投之徽齎金百斤馬五十匹祖仁利其財外雖容納而私謂子弟曰如聞爾朱兆購募城陽王得之者封千户侯今日富貴至矣乃怖徽曰官捕將至令其逃於他所使人於路邀殺之送首於兆兆亦不加勲賞兆夢徽謂己曰我有金二百斤馬百匹在祖仁家卿可取之兆既覺意所夢為實即掩捕祖仁徴其金馬祖仁謂人宻告望風欵服云實得金百斤馬五十匹兆疑其隱匿依夢徴之祖仁家舊有金三十斤馬三十匹盡以輸兆兆猶不信發怒執祖仁懸首髙樹大石墜足捶之至死
唐明皇薄魏知古負姚崇
開元二年黄門監魏知古本起小吏因姚崇引薦以至同為相崇意輕之請知古攝吏部尚書知東都選事知古銜之崇二子分司東都恃其父有徳於知古頗招權請託知古歸悉以聞他日明皇從容問崇卿子才性何如今何官也崇揣知上意對曰臣有三子兩在東都為人多欲而不謹是必以事干魏知古臣未及問之耳明皇始以崇必為其子隱及聞崇奏喜問卿安從知之對曰知古微時臣卵而翼之臣子愚以為知古必徳臣容其為非故敢干之耳明皇於是以崇為無私而薄知古負崇欲斥之崇固請曰臣子無狀撓陛下法陛下赦其罪已幸矣茍因臣逐知古天下必以陛下為私於臣累聖政矣明皇乆乃許之知古罷為工部尚書
李徳𥙿薦白敏中反為所排
大中元年初李徳𥙿執政引白敏中為翰林學士及武宗崩徳𥙿失勢敏中乗上下之怒竭力排之使其黨李咸訟徳𥙿罪徳𥙿由是自東都留守以太子少保分司
復讎門
豫讓欲為智伯報仇
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三家分智伯之田趙襄子漆智伯之頭以為飲噐智伯之臣豫讓欲為之報仇乃詐為刑人挾匕首入襄子宫中塗厠襄子如厠心動索之獲豫讓左右欲殺之襄子曰智伯死無後而此人欲為報仇真義士也吾謹避之耳乃舍之豫讓又漆身為癩吞炭為啞行乞於市其妻不識也行見其友其友識之為之泣曰以子之才臣事趙孟必得近幸子乃為所欲為顧不易邪何乃自苦如此求以報仇不亦難乎豫讓曰不可既以委質為臣而又求殺之是二心也凡吾所為者極難耳然所以為此者將以愧天下後世之為人臣懐二心者也襄子出豫讓伏於橋下襄子至橋馬驚索之得豫讓遂殺之
唐明皇不肯以報讎壞國法
開元二十三年初殿中侍御史楊汪既殺張審素更名萬頃審素二子瑝琇皆㓜坐流嶺表尋逃歸謀伺便復讎後手殺萬頃於都城繫表於斧言父寃狀欲之江外殺與萬頃同謀䧟其父者至汜水為有司所得議者多言二子父死罪穉年孝烈能復父讎宜加矜宥張九齡亦欲活之裴耀卿李林甫以為如此壞國法明皇亦以為然謂九齡曰孝子之情義不顧死然殺人而赦之此途不可啓也乃下敕曰國家設法期於止殺各伸為子之志誰非徇孝之人展轉相仇何有限極咎繇作士法在必行曾參殺人亦不可恕宜付河南府杖殺士民皆憐之為作哀誄榜於衢路市人斂錢𦵏之於北邙
韓愈奏定復讎之律
元和六年富平人梁恱報父仇殺秦杲自詣縣請罪敕復讎據禮經則義不同天徴法令則殺人者死禮法二事皆王教之大端有此異同固資辨論宜令都省集議奏聞職方員外郎韓愈議以為律無其條非闕文也盖以不許復讎則傷孝子之心而乖先王之訓許復讎則人將倚法専殺無以禁止其端矣故聖人丁寧其義於經而深没其文於律其意将使法吏一㫁於法而經術之士得引經而議也宜定其制曰凡復父讎者事發具事申尚書省集議奏聞酌其宜而處之則經律無失其指矣敕梁恱杖一百流循州
楚楊昭惲女請復其寃
後周顯徳三年韓令坤敗唐兵於城東擒陸孟俊初孟俊之廢馬希蕚立希崇也滅故舒州刺史楊昭惲之族而取其財楊氏有女美獻於希崇令坤入揚州希崇以楊氏遺令坤令坤嬖之既獲孟俊將械送帝所楊氏在簾下忽撫膺慟哭令坤驚問之對曰孟俊昔在潭州殺妾家二百口今見之請復其寃令坤乃殺之
報怨門
漢公孫𢎞竟報私隙
元朔五年以公孫𢎞為丞相封平津侯丞相封侯自𢎞始時武帝方興功業𢎞於是開東閣以延賢人與参謀議每朝覲奏事因言國家便宜武帝亦使左右文學之臣與之論難𢎞性意忌外寛内深諸嘗與𢎞有隙無近逺雖陽與善後竟報其過董仲舒為人亷直以𢎞為從諛𢎞嫉之膠西王端驕恣數犯法所殺傷二千石甚衆𢎞乃薦仲舒為膠西相仲舒以病免汲黯常毁儒面觸𢎞𢎞欲誅之以事乃言上曰右内史界部中多貴人宗室難治非素重臣不能任請徙黯為右内史武帝從之
楊輔以私怨誣奏王尊
河平二年御史大夫張忠奏京兆尹王尊暴虐倨慢尊坐免官湖三老公乗興等上書訟尊治京兆撥劇整亂誅暴禁邪皆前所稀有今御史大夫奏尊傷害隂陽為國家憂原其所以出御史丞楊輔素與尊有私怨外依公事建畫為此議傅致奏文浸潤加誣臣等竊痛傷尊修身潔已砥節首公刺議不憚將相誅惡不避豪强誅不制之賊解國家之憂功著職修威信不廢誠國家爪牙之吏折衝之臣今一旦無辜制於仇人之手傷於詆欺之文上不得以功除罪下不得䝉𣗥木之聽獨掩怨讎之偏奏被共工之大惡無所陳寃愬罪孔子曰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是惑也浸潤之譖不行焉可謂明矣願下公卿大夫博士議郎定尊素行使白黒分别書奏成帝復以尊為徐州刺史
晉周玘屬其子為報怨
建興元年吴興太守周玘宗族强盛琅琊王睿頗疑憚之睿左右用事者多中州亡官失守之士駕御吴人吴人頗怨玘自以失職又為刁協所輕恥恚愈甚乃隂與其黨謀誅執政以諸南士代之事泄玘憂憤而卒將死謂其子勰曰殺我者諸傖子也能復之乃吾子也
後趙王不讎漚麻之恨
東晉太興四年後趙王勒悉召武鄉耆舊詣襄國與之共坐歡飲初勒㣲時與李陽隣居數爭漚麻池相敺陽由是獨不敢來勒曰陽壯士也漚麻布衣之恨孤方兼容天下豈讎匹夫乎遽召與飲引陽臂曰孤往日厭卿老拳卿亦飽孤毒手因拜参軍都尉
王導以周顗不救己為恨
永昌元年王敦舉兵於武昌元帝徴戴淵劉隗入衛建康隗至與刁協勸帝盡誅王氏元帝不許隗始有懼色司空王導帥其從弟中領軍邃左衛將軍廙侍中侃彬及諸宗族二十餘人每旦詣臺待罪周顗将入導呼之曰伯仁以百口累卿顗直入不顧既見帝言導忠誠申救甚至元帝納其言顗喜飲酒至醉而出導猶在門又呼之顗不與言顧左右曰今年殺諸賊奴取金印如斗大繫肘後既出又上表明導無罪言甚切至導不之知甚恨之元帝令公卿百官詣石頭見敦敦𠫭軍吕猗說敦曰周顗戴淵皆有髙名足以惑衆公不除之恐必有再舉之憂敦素忌二人之才心頗然之從容問王導曰周戴南北之望當登三司無疑也導不答又曰若不三司止應令僕邪又不答敦曰若不爾正當誅爾又不答敦遣部将陳郡鄧岳收顗及淵殺之於石頭南門之外王導後料檢中書故事乃見顗救己之表執之流涕曰吾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㝠之中負此良友
沈勁竟滅吴氏報父寃
太寧二年沈充走失道誤入故將吴儒家儒誘充内重壁中因笑謂充曰三千户侯矣充曰爾以義存我我家必厚報汝若以利殺我我死汝族滅矣儒遂殺之𫝊首建康王敦黨悉平充子勁當坐誅鄉人錢舉匿之得免其後勁竟滅吴氏
何無忌怨殷仲文為薄己
義熈三年殷仲文素有才望自謂宜當朝政出為東陽太守尤不樂何無忌素慕其名東陽無忌所統仲文許便道修謁無忌喜欲遲之而仲文失志恍惚遂不過府無忌以為薄己大怒會南燕入寇無忌言於劉𥙿曰桓𦙍殷仲文乃腹心之疾北虜不足憂也劉𥙿府將駱冰謀作亂事覺𥙿斬之因言冰與仲文等潜相連結謀立桓𦙍為主皆族誅之
北魏主殺莫題以報三嵗犢之怨
四年魏主珪殺髙邑公莫題初拓跋窟咄之伐珪也題以珪年少潜以箭遺窟咄曰三嵗犢豈能勝重載邪珪心銜之至是或告題居處倨傲擬則人主者珪使人以箭示題而謂之曰三嵗犢果何如題父子對泣詰朝收斬之
劉毅怨庾恱奏罷軍府
七年初劉毅在京口貧困與知識射於東堂庾恱為司徒右長史後至奪其射堂衆人皆避之毅獨不去恱厨饌甚盛不以及毅毅從恱求子鵝炙恱怒不與毅由是銜之至是毅求兼督江州詔許之因奏稱江州内地以治民為職不當置軍府彫耗民力宜罷軍府移鎮豫章而潯陽接蠻可即州府千兵以助郡戍於是解恱都督将軍官以刺史鎮豫章毅以親將趙恢領千兵守潯陽恱府文武三千悉入毅府符設嚴峻恱忿懼至豫章疽發背卒
唐劉仁軌不念疇昔之怨
乾封元年以大司憲劉仁軌為右相初仁軌為給事中按畢正義事李義府怨之出為青州刺史會討百濟仁軌當浮海運糧時未可行義府督之遭風失船丁夫溺死甚衆命監察御史袁異式往鞫之義府謂異式曰君能辦事勿憂無官異式至謂仁軌曰君與朝廷何人為讎宜早自為計仁軌曰仁軌當官不職國有常刑公以法斃之無所逃命若使遽自引決以快讎人竊所未甘乃具獄以聞義府言於髙宗曰不斬仁軌無以謝百姓舍人源直心曰海風暴起非人力所及髙宗乃命除名以白衣從軍自効及為大司憲異式懼不自安仁軌瀝觴告之曰仁軌若念疇昔之事有如此觴仁軌既知政事遽薦異式為司元大夫監察御史杜易簡謂人曰斯所謂矯枉過正矣
劉仁軌怨李敬𤣥出為西邊鎮守
儀鳯三年劉仁軌鎮洮河每有奏請多為李敬𤣥所抑由是怨之仁軌知敬𤣥非將帥才欲中傷之奏言西邊鎮守非敬𤣥莫可敬𤣥固辭髙宗曰仁軌須朕朕亦自徃卿安得辭以敬𤣥代仁軌為洮河道大總管兼安撫大使
周矩怨騫味道按致其罪
垂拱四年左肅政大夫同平章事騫味道素不禮於殿中侍御史周矩屢言其不能了事會有羅告味道者敕矩按之矩謂味道曰公常責矩不了事今日為公了之味道及其子辭玊皆伏誅
周興以魏𤣥同沮己羅告其罪
永昌元年初髙宗之世周興以洛陽令召見髙宗欲加擢用或奏以非清流罷之興不知數於明堂俟命諸相皆無言魏𤣥同時同平章事謂之曰周明府可去矣興以為𤣥同沮己銜之𤣥同素與裴炎善時人以其終始不渝謂之耐乆朋周興奏誣𤣥同言天后老矣不若奉嗣君為耐乆天后怒賜死于家
崔隱甫彈張說以報隙
開元十四年明皇召河南尹崔隱甫欲用之中書令張說薄其無文奏擬金吾大將軍明皇不從以𨼆甫為御史大夫𨼆甫由是與說有隙說有才智而好賄百官白事有不合者好面折之至於叱罵惡御史中丞宇文融之為人且患其權重融所建白多抑之中書舍人張九齡言於說曰宇文融承恩用事辯給多權數不可不備說曰䑕輩何能為𨼆甫融及御史中丞李林甫共奏彈說引術士占星徇私僣侈受納賄賂敕源乾曜等同於御史臺鞫之
李徳裕怨牛李誣與劉從諫交通
會昌四年李徳裕怨東都留守牛僧孺湖州刺史李宗閔言於武宗曰劉從諌據上黨十年太和中入朝僧孺宗閔執政不留之加宰相縱去以成今日之患竭天下力乃能取之皆二人之罪也徳𥙿又使人於潞州求僧孺宗閔與從諌交通書疏無所得乃令孔目官鄭慶言從諌每得僧孺宗閔書疏皆自焚毁詔追慶下御史臺按問河南少尹吕述與𥙿書言劉稹破報至僧孺出聲歎恨徳𥙿奏述書武宗大怒以僧孺為太子少保分司宗閔為漳州刺史
後梁太祖為朱友寧報仇讎
開平二年金吾上將軍王師範家於洛陽朱友寧之妻泣訴於太祖曰陛下化家為國宗族皆蒙榮寵妾夫獨不幸因王師範叛逆死於戰場今仇讎猶在妾誠痛之太祖曰朕幾忘此賊遣使就洛陽族之使者先鑿阬於地側乃宣敕告之師範盛陳宴且與宗族列坐謂使者曰死者人所不免況有罪乎予不欲使積尸長㓜無序酒既行命自㓜及長引於阬中戮之死者凡二百人
後晉髙勲剖張彦澤心以祭死者
天福十二年髙勲訴張彦澤殺其家人於契丹主契丹主亦怒彦澤剽掠京城并𫝊住兒鎖之以彦澤之罪宣示百官問應死否皆言應死百姓亦投牒争疏彦澤罪遂斬彦澤住兒於北市仍命髙勲監刑彦澤前所殺士大夫子孫皆絰杖號哭隨而詬詈以杖扑之勲命㫁腕出鎖剖其心以祭死者市人爭破其腦取髓臠其肉而食之
後漢魏仁浦不肯因亂報怨
乾祐三年初作坊使賈延徽有寵於隠帝與魏仁浦為隣欲併仁浦所居以自廣屢譛仁浦於𨼆帝㡬至不測至是有擒延徽以授仁浦者仁浦謝曰因亂而報怨吾所不為也郭威聞之待仁浦益厚
郭威不屠劉銖家以復怨讎
劉銖李洪建及其黨皆梟首於市而赦其家郭威謂公卿曰劉銖屠吾家吾復屠其家怨讎反覆庸有極乎由是數家獲免
任怨門
後唐郭崇韜為李紹宏等所恨
同光元年初李紹宏為中門使郭崇韜副之至是自幽州召還崇韜惡其舊人位在已上乃薦張居翰為樞宻使以紹宏為宣徽使紹宏由是恨之居翰和謹畏事軍國機政皆崇韜掌之支度務使孔謙自謂才能勤效應為租庸使衆議以謙人微地寒不當遽總重任故崇韜薦張憲以謙副之謙亦不恱
郭崇韜不用孔謙専使務
租庸副使孔謙謂張憲公正欲専使務言於郭崇韜曰東京重地須大臣鎮之非張公不可崇韜即奏以憲為東京副留守知留守事以豆盧革判租庸兼諸道鹽鐵轉運使謙彌失望
後周世宗自當誹謗之語
顯徳二年世宗與侍臣論刑賞世宗曰朕必不因怒刑人因喜賞人先是大梁城中民侵街衢為舍通大車者盖寡世宗悉命直而廣之廣者至三十步又遷墳墓於標外世宗曰近廣京城於存殁擾動誠多然怨謗之語朕自當之他日終為人利
不避嫌疑門
唐魏徴不顧身嫌以釋疑
武徳九年太子建成齊王元吉之黨散亡在民間雖更赦令猶不自安徼幸者争告捕以邀賞諫議大夫王珪以啓太子太子下令六月四日已前事連東宫及齊王十七日前連李瑗者並不得相告言違者反坐遣諫議大夫魏徴宣慰山東聽以便宜從事徴至磁州遇州縣錮送前太子千牛李志安齊王䕶軍李思行詣京師徴曰吾受命之日前宫齊府左右皆赦不問今復送思行等則誰不自疑雖遣使者人誰信之吾不可以顧身嫌不為國慮且既蒙國士之遇敢不以國士報之乎遂皆解縱之太子聞之大喜
温彦博謂魏徴不存形迹避嫌疑
貞觀元年或告右丞魏徴私其親戚太宗使御史大夫温彦博按之無狀彦博言於太宗曰徴不存形迹逺避嫌疑心雖無私亦有可責太宗令彦博讓徴且曰自今宜存形迹他日徴入見言於太宗曰臣聞君臣同體宜相與盡誠若上下但存形迹則國之興衰尚未可知臣不敢奉詔太宗瞿然曰吾已悔之
李徳𥙿不以柳仲郢為嫌
會昌五年李徳𥙿以柳仲郢為京兆尹素與牛僧孺善謝徳𥙿曰不意太尉恩奨及此仰報厚徳敢不如竒章公門館徳𥙿不以為嫌
招懷門
晉劉琨長於招懐短於撫御
永嘉五年劉琨長於招懐而短於撫御一日之中雖歸者數千而去者亦相繼
河西王不以綏寧為先
東晉隆安五年河西王利鹿孤命羣臣極言得失西曹從事史嵩曰陛下命將出征往無不捷然不以綏寧為先唯以徙民為務民安土重遷故多離叛此所以斬将拔城而地不加廣也利鹿孤善之
唐魏徴請遣使鎮撫嶺南
貞觀元年嶺南酋長馮盎談殿等迭相攻擊乆未入朝諸州奏稱盎反前後以十數太宗命将軍藺謩等發江嶺數十州兵討之魏徴諫曰中國初定嶺南瘴癘險逺不可以宿大兵且盎反狀未成未宜動衆太宗曰吿者道路不絶何云反狀未成對曰盎若反必分兵據險攻掠州縣今告者已數年而兵不出境此不反明矣諸州既疑其反陛下又不遣使鎮撫彼畏死故不敢入朝若遣信臣示以至誠彼喜於免禍可不煩兵而服太宗乃罷兵遣員外散騎侍郎李公掩持節慰諭之盎遣其子智戴隨使者入朝太宗曰魏徴令我發一介之使而嶺表遂安勝十萬之師不可不賞賜徴絹五百匹
李大亮奏罷招撫使
四年西突厥種落散在伊吾詔以涼州都督李大亮為西北道安撫大使於磧石貯糧來者賑給使者招慰相望於道大亮上言欲懷逺者必先安近中國如本根四夷如枝葉疲中國以奉四夷猶拔本根以益枝葉也臣逺考秦漢近觀隋室外事戎狄皆致疲𡚁今招致西突厥但見勞費未見其益况河西州縣蕭條突厥微弱以來始得耕穫今又供億此役民將不堪不若且罷招慰為便伊吾之地率皆沙磧其人或自立君長求稱臣内屬者羈縻受之使居塞外為中國藩蔽此乃施虚惠而收實利也太宗從之
嫉惡門
東晉温嶠共畫討王敦之謀
太寧二年初明帝親任中書令温嶠王敦惡之請嶠為左司馬嶠乃繆為勤敬綜其府事時進宻謀以附其欲深結錢鳯為之聲譽每曰錢世儀精神滿腹嶠素有藻鑑之名鳯甚恱深與嶠結好會丹陽尹缺敦問嶠誰可者嶠曰愚謂無如錢鳯鳯亦推嶠嶠偽辭之敦不聴表嶠為丹陽尹且使覘伺朝廷嶠至建康盡以敦逆謀告明帝請先為之備又與庾亮共畫討敦之謀敦聞之大怒曰吾乃為小物所欺與司徒王導書曰太真别來幾日作如此事當募人生致之自拔其舌
梁范雲惡褚緭薄行皆不禮
天監元年河南褚緭居建康素薄行仕宦不得志頻造尚書范雲雲不禮之緭怒私謂所親曰建武以後草澤下族悉化成貴人吾何罪而見棄今天下草創飢饉不已䘮亂未可知陳伯之擁强兵在江州非主上舊臣有自疑之意且熒惑守南斗詎非為我出邪今者一行事若無成入魏不失作河南郡守遂投伯之大見親狎
唐韋安石面折武三思張易之
乆視元年以韋安石同平章事時武三思張易之兄弟用事安石數面折之常侍宴禁中易之引蜀商宋霸子等數人在座同博安石跪奏曰商賈賤𩔖不應得預此會顧左右逐出之座中皆失色天后以其言直勞勉之同列皆歎服
魏元忠不附張昌宗
長安三年初魏元忠為洛州長史洛陽令張昌儀恃諸兄之勢每牙直上長史聽事元忠到官叱下之張易之奴暴亂都市元忠杖殺之及為相天后召易之弟昌期欲以為雍州長史對仗問宰相曰誰堪雍州者元忠對曰今之朝臣無以易薛季昶天后曰昌期何如諸相皆曰陛下得人矣元忠獨曰昌期少年不閑吏事向在岐州户口逃亡且盡雍州帝京事務繁劇不若季昶彊幹習事天后黙然而止元忠又嘗面奏臣自先帝以來蒙被恩澤今承乏宰相不能盡忠死節使小人在側臣之罪也天后不恱由是諸張深怨之司禮丞髙戬太平公主之所愛也會天后不豫張昌宗恐天后一日晏駕為元忠所誅乃譛元忠與戬私議云天后老矣不若挾太子為乆長天后怒下元忠戬獄将使與昌宗廷辨之昌宗宻引鳯閣舍人張說賂以美官使證元忠說許之明日天后召太子相王及諸宰相使元忠與昌宗𠫭對徃復不決昌宗曰張説聞元忠言請召問之天后召説説将入鳯閣舍人宋璟謂説曰名義至重神難欺不可黨邪䧟正以求茍免若獲罪流竄其榮多矣若事有不測璟當叩閣力爭與子同死努力為之萬代瞻仰在此舉也左史劉知幾曰無汚青史為子孫累及入天后問之説未對昌宗從旁迫趣説使速言説曰陛下視之在陛下前猶逼臣如是況在外乎臣實不聞元忠有是言但昌宗逼臣使誣證之耳天后曰張説反覆小人宜併繫治之他日更引問説對如前天后怒命宰相與河内王武懿宗共鞫之説所執如初朱敬則抗疏理之曰元忠素稱忠正張説所坐無名若令抵罪失天下望蘇安恒亦上疏以為陛下革命之初人以為納諫之主暮年以來人以為受佞之主自元忠下獄里巷恼恼皆以為陛下委信姦宄斥逐賢良忠臣烈士皆撫髀於私室而箝口於公朝畏迕易之等意徒取死而無益方今賦役煩重百姓彫𡚁重以讒慝専恣刑罰失中竊恐人心不安别生他變争鋒于朱雀門内問鼎于大明殿前陛下将何以謝之何以禦之易之等見其疏大怒欲殺之賴朱敬則桓彦範魏知古保救得免貶元忠為髙要尉戩説皆流嶺表
宋璟獨不禮張易之兄弟
天后嘗命朝貴宴集張易之兄弟皆位在宋璟上易之素憚璟欲悦其意虛位揖之曰公方今第一人何乃下坐璟曰才劣位卑張卿以為第一何也天官侍郎鄭杲謂璟曰丞奈何卿五郎璟曰以官言之正當為卿足下非張卿家奴何郎之有舉坐悚惕時自武三思以下皆謹事易之兄弟璟獨不為之禮諸張積怒常欲中傷之天后知之故得免
宋璟疾負罪妄訴不已
開元八年侍中宋璟疾負罪而妄訴不已者悉付御史臺治之謂中丞李謹度曰服不更訴者出之尚訴未已者且繫由是人多怨者時璟與蘇頲建議嚴禁惡錢江淮間惡錢尤甚璟以監察御史蕭𨼆之充使括惡錢隱之嚴急煩擾怨嗟盈路明皇於是貶隱之官罷璟為開府儀同三司頲為禮部尚書
妬賢門
唐李林甫每忌文學之士
天寶元年李林甫為相凡才望功業出己右及為上所厚勢位将逼己者必百計去之尤忌文學之士明皇嘗陳樂於勤政樓下垂簾觀之兵部侍郎盧絇謂明皇已起垂鞭按轡横過樓下絇風標清粹明皇目送之深歎其藴藉林甫常厚以金帛賂上左右明皇舉動必知之乃除絢華州刺史到官未幾誣其有疾州事不理除詹事員外同正明皇又嘗問林甫以嚴挺之今安在是人亦可用挺之時為綘州刺史林甫奏挺之衰老得風疾宜且授以散秩使便醫藥明皇歎咤乆之以為詹事又以河南采訪使齊澣為少詹事皆員外同正於東京養疾澣亦朝廷宿望故并忌之
李林甫賀野無遺賢
六載明皇欲廣求天下之士命通一藝以上皆詣京師李林甫恐草野之士對䇿斥言其姦惡建言舉人多卑賤愚瞶恐有俚言汚觸聖聽乃令郡縣長官精加試練灼然超絶者具名送省委尚書覆試御史中丞監之取名實相副者聞奏既而至者皆試以詩賦論遂無一人及第者林甫乃上表賀野無遺賢
李林甫忌王忠嗣入相
李林甫以王忠嗣功名日盛恐其入相忌之安禄山潜蓄異志託以禦㓂築雄武城大貯兵器請忠嗣助役因欲留其兵忠嗣先期而徃不見禄山而還數上言禄山必反林甫益惡之忠嗣固辭兼河東朔方節度許之
盧杞忌張鎰欲出之於外
建中三年徳宗以幽州兵在鳳翔思得重臣代之盧杞忌張鎰忠直為徳宗所重欲出之於外已得専總朝政乃對曰朱泚名位素崇鳳翔将校班秩已髙非宰相信臣無以鎮撫臣請自行徳宗俛首未言𣏌又曰陛下必以臣貎寢不為三軍所伏固惟陛下神算徳宗乃顧鎰曰才兼文武望重内外無以易卿鎰知為𣏌所排而無辭以免因再拜受命以鎰兼鳯翔尹隴右節度等使
盧杞出顔真卿宣慰李希烈
四年李希烈遣其将李克誠襲䧟汝州執别駕李元平官軍數為所敗邏騎西至彭婆東都士民震駭竄匿山谷徳宗問計於盧杞對曰希烈年少驍將恃功驕慢誠得儒雅重臣奉宣聖澤為陳逆順禍福希烈必革心悔過可不勞軍旅而服顔真卿三朝舊臣忠直剛決名重海内人所信服真其人也徳宗以為然命真卿詣許州宣慰希烈詔下舉朝失色真卿乗驛至東都鄭叔則曰往必不免宜少留須後命真卿曰君命也將焉避之遂行李勉表言失一元老為國家羞請留之又使人邀真卿於道不及真卿與其子書但敕以奉家廟撫諸孤而已至許州欲宣詔㫖希烈使其養子千餘人環繞嫚罵拔刄擬之為將剸㗖之勢真卿足不移色不變希烈遽以身蔽之麾衆令退館真卿而禮之希烈欲遣真卿還會李元平在座真卿責之元平慙而起以宻啓白希烈希烈意遂變留真卿不遣
盧杞惡李揆有才望使之入吐蕃
荅蕃判官監察御史于頔與吐蕃使者論刺没藏至自青海言疆場已定請遣區頰賛歸國以禮部尚書李揆為入蕃會盟使詔諸将相與區頰賛盟於城西李揆有才望盧杞惡之故使之入吐蕃揆言於徳宗曰臣不憚逺行恐死於道路不能逹詔命徳宗為之惻然謂杞曰揆無乃太老對曰使逺夷非諳練朝廷故事者不可且揆行則自今年少於揆者不敢辭逺使矣
元載與其黨攻李泌不已
大厯五年元載以李泌有寵於代宗忌之言泌常與親故宴於北軍與魚朝恩親善宜知其謀代宗曰北軍泌之故吏也故朕使之就見親故朝恩之誅泌亦豫謀卿勿以為疑載與其黨攻之不已會江西觀察使魏少遊求𠫭佐代宗謂泌曰元載不容卿朕今匿卿於魏少遊所俟朕決意除載當有信報卿可束裝來乃以泌為江西判官且屬少遊使善待之
李逢吉患穆宗待遇李紳之厚
長慶三年李逢吉為相内結知樞宻王守澄勢傾朝野惟翰林學士李紳每承顧問常排抑之擬狀至内廷紳多所臧否逢吉患之而穆宗待遇方厚不能逺也會御史中丞缺逢吉薦紳清直宜居風憲之地穆宗以中丞亦次對官不疑而可之會紳與京兆尹兼御史大夫韓愈争臺𠫭與他職事文移徃來辭語不遜逢吉奏二人不協以愈為兵部侍郎紳為江西觀察使
讒譛門
秦甘茂盟於息壤以止謗
周赧王七年秦武王使甘茂約魏以伐韓而令向夀輔行甘茂至魏令向夀還謂王曰魏聽臣矣然願王勿伐王迎甘茂於息壤而問其故對曰宜陽大縣其實郡也今王倍數險行千里攻之難魯人有與曾参同姓名者殺人人告其母其母織自若也及三人告之其母投杼下機踰墻而走臣之賢不若曾参王之信臣又不如其母疑臣者非特三人臣恐大王之投杼也魏文侯令樂羊將而攻中山三年而拔之反而論功文侯示之謗書一篋樂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君之力也今臣羇旅之臣也樗里子公孫奭挾韓而議之王必聽之是王欺魏王而臣受公仲侈之怨也王曰寡人勿聽也請與子盟乃盟於息壤甘茂帥師伐宜陽八年甘茂攻宜陽五月而不拔樗里子公孫奭果争之秦王召甘茂欲罷兵甘茂曰息壤在彼王曰有之因大悉起兵以佐甘茂斬首六萬遂抜宜陽韓公仲侈入謝於秦以請平
漢馬援後為上書者所譛
建武二十五年初馬援在交阯常餌薏苡實能輕身勝瘴氣軍還載之一車及卒後有上書譛之者以為前所載還皆明珠文犀光武益怒援妻孥惶懼不敢以䘮還舊塋稾𦵏城西賔客故人莫敢弔會
光武疑第五倫篣婦公不過從兄飯
中元元年淮陽王入朝第五倫隨官屬得會見光武問以政事倫因此酬對光武大恱明日復特召入與語至夕光武謂倫曰聞卿為吏篣婦公不過從兄飯寧有之邪對曰臣三娶妻皆無父少遭饑亂寔不敢妄過人食衆人以臣愚蔽故生是語耳光武大笑以倫為扶夷長未到官追拜會稽太守為政清而有惠百姓愛之
章帝不信李邑毁班超
建初八年章帝拜班超為将兵長史以徐幹為軍司馬别遣衛侯李邑護送烏孫使者邑上書盛毁超擁愛妻抱愛子安樂外國無内顧心超聞之歎曰身非曾参而有三至之讒恐見疑于當時矣遂去其妻章帝知超忠乃切責邑曰縱超擁愛妻抱愛子思歸之士千餘人何能盡與超同心乎令邑詣超受節度詔若邑任在外者便留與從事超即遣邑将烏孫侍子還京師徐幹謂超曰邑前親毁君欲敗西域今何不縁詔書留之更遣他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毁超故今遣之内省不疚何恤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
曹操信讒言害崔琰等
建安二十一年時有與中尉崔琰宿不平者白琰傲世怨謗意㫖不遜曹操怒遂賜琰死尚書僕射毛玠傷琰無辜心不恱人復白玠怨謗操收玠付獄侍中桓階和洽皆為之陳理操不聽階求案實其事操曰所以不考欲兩全玠及言事者耳洽對曰玠信有謗主之言當肆之市朝若玠無此言言事者加誣大臣以誤主聽不加檢覈臣竊不安操卒不窮治玠遂免黜終于家是時西曹掾丁儀用事玠之獲罪儀有力焉羣下為之側目尚書僕射何夔及東曹屬徐弈獨不事儀儀讒奕出為魏郡太守賴桓階左右之得免尚書傅選謂何夔曰儀已害毛玠子宜少下之夔曰為不義適足以害其身焉能害人且懷姦佞之心立於明朝其得乆乎
晉王衍多毁羊祜
泰始八年羊祜不附結中朝權貴荀朂馮紞之徒皆惡之從甥王衍嘗詣祜陳事辭甚清辯祜不然之衍拂衣去祜顧謂賔客曰王夷甫方當以盛名處大位然敗俗傷化必此人也及攻江陵祜以軍法将斬王戎衍戎之從弟也故二人皆憾之言論多毁祜時人為之語曰二王當國羊公無徳
荀朂馮紞譛逐張華
太康三年尚書張華以文學才識名重一時論者皆謂華宜為三公中書監荀朂侍中馮紞以伐吴之謀深疾之會武帝問華誰可託後事者華對以明徳至親莫如齊王由是忤㫖朂因而譛之以華都督幽州諸軍事華至鎮撫循夷夏譽望益振武帝復欲徴之馮紞侍武帝從容語及鍾會紞曰會之反頗由太祖武帝變色曰卿是何言邪紞免冠謝曰臣聞善御者必知六轡緩急之宜故孔子以仲由兼人而退之冉求退弱而進之漢髙祖尊寵五王而夷滅光武抑損諸將而克終非上有仁暴之殊下有愚智之異也盖抑揚與奪使之然耳鍾會才智有限而太祖誇奨無極居以重勢委以大兵使會自謂算無遺䇿功在不賞遂構凶逆耳向令太祖録其小能節以大禮抑之以威權納之以軌則則亂心無由生矣武帝曰然紞稽首曰陛下既然臣之言宜思堅氷之漸勿使如會之徒復致傾覆武帝曰當今豈復有如會者耶紞因屏左右而言曰陛下謀畫之臣著大功於天下據方鎮總戎馬者皆在陛下聖慮矣武帝黙然由是止不徴華
東晉王國寶譛謝安
太元八年謝安婿王國寶坦之之子也安惡其為人每抑而不用以為尚書郎國寶自以望族故事唯作吏部不為餘曹固辭不拜由是怨安國寶從妹為會稽王道子妃武帝與道子皆嗜酒狎昵邪謟國寶乃譛安於道子使離間之於武帝安功名既盛而險詖求進之徒多毁短安武帝由是稍疎忌之
北齊祖珽續謡言譛斛律光
陳大建四年齊尚書右僕射祖珽勢傾朝野右丞相咸陽王斛律光惡之遥見輒罵曰多事乞索小人欲行何計光嘗在朝堂垂坐珽不知乗馬過其前光怒曰小人乃敢爾後珽在内省言聲髙慢光適過聞之又怒珽覺之私賂光從奴問之奴曰自公用事相王每夜抱膝歎曰盲人入國必破矣斛律後無寵珽因而間之光自結髪從軍未嘗敗北深為鄰敵所憚周勲州刺史韋孝寛宻為謡言曰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又曰髙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舉令諜人𫝊之於鄴鄴中小兒歌之於路珽因續之曰盲老公背受大斧饒舌老母不得語使其妻兄鄭道盖奏之後主以問珽珽與陸令萱皆曰實聞有之珽因解之曰百升者斛也盲老公謂臣也與國同憂饒舌老母似謂女侍中陸氏也且斛律累世大将明月聲震關西豐樂威行突厥女為皇后男尚公主謡言甚可畏也
唐許宗誣奏褚遂良等
顯慶二年許敬宗李義府希皇后㫖誣奏侍中韓瑗中書令來濟與褚遂良潜謀不軌以桂州用武之地授遂良桂州都督欲以為外援瑗坐貶振州刺史濟貶台州刺史終身不聽朝覲又貶褚遂良為愛州刺史遂良至愛州上表自陳徃者僕王承乾交争之際臣不顧死亡歸心陛下卒與無忌等四人共定大䇿及先朝大漸獨臣與無忌同受遺詔區處衆事咸無廢缺數日之間内外寧謐力小任重動罹愆過蝼蟻餘齒乞陛下哀憐表奏不省
許敬宗譛長孫無忌謀反
四年武后以太尉趙公長孫無忌受重賜而不助已深怨之許敬宗屢以利害說無忌無忌每面折之敬宗亦怨武后既立無忌内不自安后令敬宗伺其隙而䧟之㑹洛陽人李奉節告太子洗馬韋季方監察御史李巢朋黨事敕敬宗鞫之敬宗因誣奏季方欲與無忌構䧟忠臣近戚使權歸無忌伺隙謀反髙宗驚曰豈有此邪舅為小人所間小生疑阻則有之何至於反敬宗曰臣始末推究反狀已露請收捕凖法髙宗又泣曰舅若果爾朕決不忍殺之若殺之天下将謂朕何敬宗對曰薄昭漢文帝之舅也所坐止於殺人文帝遣百官素服哭而殺之至今天下以文帝為明主今無忌忘兩朝之大恩謀移社稷其罪與薄昭不可同年而語也幸而姦狀自發逆徒引服陛下何疑猶不早決古人有言當㫁不斷反受其亂安危之機間不容髪無忌今之姦雄王莽司馬懿之流也陛下少更遷延臣恐變生肘腋悔無及矣髙宗以為然詔削無忌太尉及封邑黔州安置
狄仁傑不願知譛者名
天授二年以狄仁傑同平章事天后謂仁傑曰卿在汝南甚有善政卿欲知譛卿者名乎仁傑謝曰陛下以臣為過臣請改之知臣無過臣之幸也不願知譛者名天后深歎美之
武三思日夜譛敬暉等
神龍元年以張柬之等及武攸暨武三思鄭普思等十六人皆為立功之人賜以鐵劵自非反逆各恕十死敬暉等帥百官上表以為革命之際宗室誅竄殆盡豈得與諸武並封今天命維新而諸武封建如舊並居京師開闢以來未有斯理願陛下為社稷計降其王爵以安内外中宗不許敬暉等畏武三思之讒以崔湜為耳目伺其動静湜見中宗親三思而忌暉等乃悉以暉等謀告三思反為三思用三思引為中書舍人先是殿中侍御史鄭愔諂事二張二張敗貶宣州司士参軍坐贓亡入東都私謁武三思初見三思哭甚哀既而大笑三思甚怪之愔曰始見大王而哭哀大王将戮死而滅族也後乃大笑喜大王之得愔也大王雖得天子之意彼五人皆據将相之權膽略過人廢太后如反掌彼五人日夜切齒欲噬大王之肉大王不去此五人危如朝露此愔所以為大王寒心也三思大恱與之登樓問自安之䇿引為中書舍人與崔湜皆為三思謀主三思與韋后日夜譛暉等云恃功専權将不利於社稷不若封暉等為王罷其政事外不失尊寵功臣内實奪之權中宗以為然以敬暉為平陽王桓彦範為扶陽王張柬之為漢陽王袁恕已為南陽王崔𤣥暐為博陽王罷知政事三思令百官復修則天之政不附武氏者斥之為五王所逐者復之大權盡歸三思矣
宗楚客等共譛魏元忠
景龍元年宗楚客等引姚廷筠為御史中丞使劾奏魏元忠以為侯君集社稷元勛及其謀反太宗就羣臣乞其命而不得竟流涕斬之其後房遺愛薛萬徹齊王祐等為逆雖復懿親皆從國法元忠功不逮君集身又非國戚與李多祚等謀反陛下仁恩欲掩其過臣所以犯龍鱗悟聖意者正以事關宗社耳中宗頗然之元忠坐繫大理貶渠州司馬宗楚客令給事中冉祖雍奏言元忠既犯大逆不應出佐渠州楊再思李嶠亦賛之監察御史袁守一復表彈元忠曰重俊乃陛下之子猶加昭憲元忠非勛非戚焉得獨漏嚴刑又貶元忠務川尉頃之楚客又令袁守一奏言則天昔在三陽宫不豫狄仁傑奏請陛下監國元忠宻奏以為不可此則元忠懐逆日乆請加嚴誅中宗謂楊再思等曰以朕思之人臣事主必在一心豈有主上小疾遽請太子知事此乃仁傑欲樹私恩未見元忠有失守一欲借前事以䧟元忠其可乎楚客乃止元忠行至涪陵而卒
李輔國譛殺建寧王
至徳二載李輔國本飛龍小兒粗閑書計給事太子宫肅宗委信之輔國外恭謹寡言而内狡險見張良娣有寵隂附㑹之與相表裏建寧王倓數於上前詆訐二人罪惡二人譛之於肅宗曰倓恨不得為元帥謀害廣平王肅宗怒賜倓死於是廣平王俶及李泌皆内懼俶謀去輔國及良娣泌曰不可王不見建寧之禍乎俶曰竊為先生憂之泌曰泌與主上有約矣俟平京師則去還山庶免於患俶曰先生去則俶益危矣泌曰王但盡人子之孝良娣婦人王委曲順之亦何能為
徳宗以謗言疑韓滉
興元元年議者又言韓滉聞鑾輿在外聚兵修石頭城隂蓄異志徳宗疑之以問李泌對曰滉公忠清儉自車駕在外滉貢獻不絶且鎮撫江東十五州盗賊不起皆滉之力也所以修石頭城者滉見中原板蕩謂陛下将有永嘉之行為迎扈之備耳此乃人臣忠篤之慮奈何更以為罪乎滉性剛嚴不附權貴故多謗毁願陛下察之臣敢保其無他徳宗曰外議洶洶章奏如麻卿弗聞乎對曰臣固聞之其子臯為考功貟外郎今不敢歸省其親正以謗語沸騰故也徳宗令韓臯謁告歸覲面賜緋衣諭以卿父比有謗言朕今不復信矣因言關中乏糧歸語卿父宜速致之臯至潤州滉感恱流涕即日自臨水濵發米百萬斛既而陳少遊聞滉貢米亦貢二十萬斛徳宗謂李泌曰韓滉乃能化陳少遊亦貢米矣對曰豈惟少遊諸道将爭入貢矣
李晟伐竹避飛語
貞元三年李晟大安園多竹復有為飛語者云晟伏兵大安亭謀因倉卒為變晟遂伐其竹
徳宗不信竇参譛吴湊
七年福建觀察使吴湊為治有聲竇参以私憾毁之且言其病風徳宗召至京師使之步以察之知参之誣由是始惡参以湊為陜虢觀察使以代参黨李翼
竇申作謗書以傾陸䞇
八年竇参隂狡而愎恃權而貪每遷除多與族子給事中申議之申招權受賂時人謂之喜鵲左金吾大将軍虢王則之與申善左諌議大夫知制誥吴通𤣥與陸䞇不叶竇申恐贄進用隂與通𤣥則之作謗書以傾贄徳宗皆察知其狀貶則之昭州司馬通𤣥泉州司馬申道州司馬尋賜通𤣥死
陸贄謂譛訴之言多非實
九年徳宗使人諭陸贄以要重之事勿對趙憬陳論當宻封手疏以聞又苗粲父晉卿徃年攝政嘗有不臣之言諸子皆與古帝王同名今不欲明行斥逐兄弟宜各除外官勿使近屯兵之地贄上奏其略曰昨臣所奏惟趙憬得聞陛下已至勞神委曲防䕶是於心膂之内尚有形迹之拘職同事殊鮮克以濟恐爽無私之徳且傷不吝之明又曰爵人必於朝刑人必於市惟恐衆之不覩事之不彰君上行之無愧心兆庶聽之無疑議受賞安之無怍色當刑居之無怨言此聖王所以宣明典章與天下公共者也凡是譛訴之事多非信實之言利於中傷懼於公辨或云嵗月已乆不可究尋或云事體有妨須為𨼆忍或云惡迹未露宜假他事為名或云但棄其人何必明言責辱詞皆近於情理意實苞於矯誣傷善售姦莫斯為甚若晉卿父子實有大罪則當公議典憲若被誣枉豈令隂受播遷夫聽訟辨讒必求情辨跡情見跡著辭服理窮然後加刑罰焉是以下無寃人上無謬聽
李綘說憲宗勿信讒言疑鄭絪
元和二年昭義節度使盧從史内與王士真劉濟潜通而外獻䇿請圖山東擅引兵東出憲宗召令還上黨從史託言就食邢洺不時奉詔乆之乃還他日憲宗召李綘對於浴堂語之曰事有極異者朕比不欲言之朕與鄭絪議敕從史歸上黨續徴入朝絪乃泄之於從史使稱上黨乏糧就食山東為人臣負朕乃爾将何以處之對曰審如此滅族有餘矣然絪從史必不自言陛下誰從得之憲宗曰吉甫宻奏綘曰臣竊聞搢紳之論稱絪為佳士恐必不然或者同列欲専朝政疾寵忌前願陛下更熟察之勿使人謂陛下信讒也憲宗良乆曰誠然絪必不至此非卿言朕幾誤處分
李逢吉之黨百計毁裴度
寶厯二年裴度自興元入朝李逢吉之黨百計毁之先是民間謡云緋衣小兒坦其腹天下有口被驅逐又長安城中有横亘六岡如乾象度宅偶居第五岡張權輿上言度名應圖䜟宅占岡原不召而來其㫖可見敬宗雖年少悉察其誣謗待度益厚
宋申錫為讒人所誣
開成元年李石為上言宋申錫忠直為讒人所誣竄死遐荒未蒙昭雪文宗俛首乆之既而流涕然曰兹事朕乆知其誤奸人逼我以社稷大計兄弟幾不能保況申錫僅全腰領耳非獨内臣外廷亦有助之者皆由朕之不明向使遇漢昭帝必無此寃矣鄭覃李固言亦共言其寃文宗深痛恨有慙色詔悉復申錫官爵
李徳𥙿諌武宗信讒誅宰相
㑹昌元年初知樞宻劉𢎞逸薛季稜有寵於文宗仇士良惡之武宗之立非二人及宰相意故楊嗣復出為湖南觀察使李珏出為桂管觀察使士良屢譛𢎞逸等勸武宗除之賜𢎞逸季稜死遣中使就潭桂州誅嗣復及珏户部尚書杜悰奔馬見李徳𥙿曰天子年少新即位兹事不宜手滑徳𥙿與崔珙崔鄆陳夷行三上奏又邀樞宻使至中書使入奏以為徳宗疑劉晏動揺東宫而殺之中外咸以為寃兩河不臣者由兹恐懼得以為辭徳宗後悔録其子孫文宗疑宋申錫交通藩邸竄謫至死既而追悔為之出涕嗣復珏等若有罪惡乞更加重貶必不可容亦當先行訊鞫俟罪狀著白誅之未晚願開延英賜對至晡時開延英召徳𥙿等入徳𥙿等泣涕極言臣等願陛下免二人於死勿使既死而衆以為寃乆之武宗乃曰特為卿等釋之
後梁趙張協力傾王彦章
後唐同光元年王彦章疾趙張亂政及為招討使謂所親曰待我成功還當盡誅姦臣以謝天下趙張聞之私相謂曰我輩寧死於沙陀不可為彦章所殺相與協力傾之凝素疾章之能而謟附趙張在軍中與彦章動相違戾百方沮撓之惟恐其有功潜伺彦章過失以聞於梁主每捷奏至趙張悉歸功於凝由是彦章功竟無成及歸楊村梁主信讒猶恐彦章旦夕成功難制徴還大梁
荘宗信謡言誅郭崇韜
天成元年馬彦珪還洛陽乃下詔暴郭崇韜之罪并殺其子於是朝野駭惋羣議紛然莊宗使宦官潜察之保大節度使睦王存乂崇韜之壻也宦官欲盡去崇韜之黨言存乂對諸将攘臂垂泣為崇韜稱寃言辭怨望遂幽存乂於第尋殺之景進言河中人有告變言李繼麟與郭崇韜謀反崇韜死又與存乂連謀宦官因共勸帝速除之莊宗乃徙繼麟為義成節度使是夜遣蕃漢馬步使朱守殷以兵圍其第驅繼麟出徽安門外殺之又誅其家人於河中時洛中諸軍饑窘妄為謡言伶官采之以聞於莊宗故郭崇韜朱友謙皆及於禍成徳節度使李嗣源亦為謡言所屬莊宗遣朱守殷察之守殷私謂嗣源曰令公勲業振主宜自圖歸藩以逺禍嗣源曰吾心不負天地禍福之來無所可避皆委之於命耳時伶宦用事勲舊人不保嗣源危殆者數四賴宣徽使李紹宏左右營䕶以是得全
蜀孟知祥斬都延昌誣告
長興元年蜀都指揮使李仁罕張業欲置宴召孟知祥先二日有尼告二将謀以宴日害知祥知祥詰之無狀推始言者軍校都延昌王行本腰斬之後就宴盡去左右獨詣仁罕第仁罕叩頭流涕曰老兵惟盡死以報徳由是諸将皆親附而服之
後晉馮玊譛桑維翰有廢立之志
開運二年初齊王疾未平㑹中書令桑維翰遣女僕入宫起居太后因問皇弟睿近讀書否齊王聞之以告馮玊玊因譛維翰有廢立之志齊王疑之李守貞素惡維翰馮玊李彦韜與守貞合謀排之罷維翰政事為開封尹以趙瑩為中書令維翰遂稱足疾希復朝謁杜絶賔客或謂馮玊曰桑公元老今既解其樞務縱不留之相位猶當優以大藩奈何使之尹京親猥細之務乎玊曰恐其反耳曰儒生安能反玊曰縱不自反恐其教人耳
告訐門
唐權萬紀等以告訐得寵
貞觀五年權萬紀與侍御史李仁發俱以告訐有寵於太宗由是諸大臣數被譴怒魏徴諫曰萬紀等小人不識大體以訐為直以讒為忠陛下非不知其無堪盖取其無所避忌欲以警䇿羣臣耳而萬紀等挾恩依勢逞其姦謀凡所彈射皆非有罪陛下縱未能舉善以厲俗奈何昵姦以自損乎太宗黙然賜絹五百匹乆之萬紀等姦狀自露皆得罪
太宗惡上封事者多訐人細事
十年太宗謂羣臣曰朕開直言之路以利國也而比來上封事者多訐人細事自今復有為是者朕當以讒人罪之
裴度諌王鍔家奴告主稷
元和十一年王鍔家二奴告鍔子稷改父遺表匿所獻家財憲宗命鞫於内使遣中使詣東都檢括鍔家財裴度諫曰王鍔既沒其所獻之財已為不少今又因奴告檢括其家臣恐諸将帥聞之各以身後為憂憲宗遽止使者以二奴付京兆杖殺之
後漢李嶼僕夫告其主謀反
乾祐元年初髙祖入大梁太子太傅李崧皆在真定髙祖以崧第賜蘇逢吉及崧歸朝自以形迹孤危事漢權臣常惕惕謙謹多稱疾杜門而二弟嶼嶬與逢吉子弟俱為朝士時乗酒出怨言云奪我居第家貲逢吉由是惡之㑹李嶼僕夫葛延遇為嶼販鬻多所欺匿嶼抶之督其負甚急延遇與蘇逢吉之僕李澄謀上變告嶼謀反逢吉聞而誘致之因召崧至第收送侍衛獄嶼自誣云與兄崧弟嶬甥王凝及家僮合二十人謀因山陵發引縱火焚京城作亂下詔誅崧兄弟家屬及辭所連及者皆陳尸於市仍厚賞葛延遇等時人無不寃之自是士民家皆畏憚僕𨽻徃徃為所脅制
後周徐台符請誅誣告者
廣順二年翰林學士徐台符請誅誣告李崧者葛延遇及李澄馮道以為屢更赦不許王峻嘉台符之義白於太祖收延遇澄誅之
反間門
漢王捐數萬斤金間楚君臣
三年漢王謂陳平曰天下紛紛何時定乎陳平曰項王骨鯁之臣亞父鍾離昧龍且周殷之屬不過數人耳大王誠能出捐數萬斤金行反間間其君臣以疑其心項王為人意忌信讒必内相誅漢因舉兵而攻之破楚必矣漢王曰善乃出黄金四萬斤與平恣所為不問其出入平多以金縱反間於楚軍宣言諸将鍾離昧等為項王将功多矣然而終不得裂地而王欲與漢為一以滅項氏而分王其地項羽果意不信鍾離昧等楚圍漢王於滎陽急漢王請和割滎陽以西者為漢亞父勸羽急攻滎陽漢王患之項王使使至漢陳平使為太牢具舉進見楚使即佯驚曰吾以為亞父使乃項王使復持去更以惡草具進楚使楚使歸具以報項王項王果大疑亞父亞父欲急攻下滎陽城項王不信不肯聽亞父聞項王疑之乃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為之願請骸骨歸未至彭城疽發背而卒
北魏世祖不以反間疑王慧龍
宋元嘉八年魏以王慧龍為滎陽太守慧龍在郡十年農戰並修大著聲蹟歸附者萬餘家文帝縱反間於魏魏世祖聞之賜慧龍璽書曰劉義隆畏将軍如虎欲相中害朕自知之風塵之言想不足介意
吐蕃離間李晟等
唐貞元三年徳宗遣中使王子恒齎詔遺尚結賛至吐蕃境不納而還渾瑊留屯奉天尚結賛至故原州引見崔漢衡等曰吾飾金械欲械瑊以獻賛普今失瑊虚致公輩又謂馬燧之姪弇曰胡以馬為命吾在河曲春草未生馬不能舉足當是時侍中度河掩之吾全軍覆没矣所以求和蒙侍中力今全軍得歸奈何拘其子孫命弇與宦官俱文珍渾瑊将馬寧等俱歸分囚崔漢衡等於河廓鄯州徳宗聞尚結賛之言由是惡馬燧以燧為司徒罷其副元帥節度使初吐蕃尚結賛惡李晟馬燧渾瑊曰去三人則唐可圖也於是離間李晟因馬燧以求和欲執渾瑊以賣燧使并獲罪因縱兵直犯長安㑹失渾瑊而止
荆南髙季興間楚髙郁
後唐天成四年初楚王殷用都軍判官髙郁為謀主國賴以富彊鄰國皆疾之髙季興屢以流言間郁於殷殷不聽乃遣使遺知政事希聲書盛稱郁功名願為兄弟使者言於希聲曰髙公常云馬氏政事皆出髙郁此子孫之憂也希聲信之屢言於殷稱郁奢僣且外交富蕃請誅之殷曰成吾功業皆郁力也汝勿為此言希聲固請罷其兵柄乃左遷郁行軍司馬郁謂所親曰亟營西山吾将老猘子漸大能咋人矣希聲聞之益怒明日矯以殷命殺郁於府舍榜諭中外誣郁謀叛明日吏以郁死告殷拊膺大慟曰吾老耄政非已出使我勲舊横罹寃酷既而顧左右曰吾亦何可乆處此乎
通鑑總𩔖卷十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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