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史

上卷

○上古

民之初生，混然元氣。夢夢蚩蚩，人物無異。穴居野處，木食草衣。爰始盤古，開天辟地。相繼禦世，三皇五帝。飲食男女，教之禮義。宮室衣裳，萬民以利。伏羲太昊，生而神靈。觀圖畫卦，以類物情。造為書契，用代結繩。漁佃網罟，利用並興。女媧神聖，補天煉石。神農嘗草，方書療疾。至於黃帝，是號軒轅。蚩尤作亂，戰於阪泉。始受河圖，以立星官。迎日推策，造曆紀年。元妃嫘祖，始教民蠶。舟楫車馬，器用備焉。首陽采銅，鑄鼎荊山。鼎成而仙，騎龍上天。少昊既衰，九黎亂德。家為巫史，以神相惑。黃帝之孫，惟帝顓頊。能治民神，無相侵瀆。乃有帝嚳，氏係高辛。執中而遍，撫教萬民。妃曰慶都，生堯丹陵。

○帝堯陶唐氏

帝堯受命，首出百王。姓曰伊耆，國號陶唐。如神如日，義立仁昭。茅茨不翦，樸桷不雕。乃遊康衢，鼓腹而謠。立我烝民，莫匪而極。鑿井耕田，安知帝力。曆象星辰，咸熙庶績。蓂莢生庭，麒麟遊澤。富壽多男，三祝聖德。生子丹朱，好為嚚訟。不畀以位，乃谘於眾。四嶽舉舜，是惟側陋。有鰥在下，無忝禪受。

○帝舜有虞氏

虞舜之係，黃顓之裔。父頑母嚚，傲象為弟。克諧於孝，蒸蒸以乂。堯曰試哉，妻以二女。納於大麓，弗迷雷雨。乃巽以位，是為姚虞。稱曰重華，景星耀區。巉岩藏金，五湖捐珠。苗鯀共歡，四凶是誅。幹羽兩階，文德誕敷。司空伯禹，稷契皋陶。時亮天工，乃奏九韶。總章訪道，師務成昭。無為而治，恭已紹堯。旦旦光華，爛漫卿雲。南風解慍，五弦之琴。百有十歲，陟方乃死。商均不肖，弗傳於子。

○夏

禹功治水，實開九州。江淮河漢，咸有安流。滔天害息，父功既修。遠哉明德，其魚勿憂。受姓姒氏，祖帝顓頊。曆數在躬，終享天祿。執中受禪，亹穆穆。執玉萬國，防風氏戮。鑄鼎象物，貢金九牧。下車泣罪，懸鞀振鐸。憂勞天下，一沐三握。生啟呱呱，辛壬癸甲。人曰傳子，賢能繼禹。匪德之衰，天之所予。曆祚四百，繼世率履。少康中興，一成一旅。光復夏物，奄有六宇。孔甲淫亂，作歌破斧。及乎履癸，乃寵妹喜。殺關龍逢，忠賢解體。瓊宮瑤台，糟堤十里。是名曰桀，殘虐汰侈。成湯弗忍，放於南巢。姒籙告訖，天命不慆。

○商

惟彼成湯，開國於商。天命玄鳥，有娀方將。受姓子氏，始自玄王。烈烈相土，長發其祥。天乙齊聖，正域四方。玄聖伊尹，左右戮力。布昭聖武，夏命斯革。非利天下，恐滋口實。救民水火，天下大悅。纘禹舊服，配天之業。太甲嗣位，狎於不順。縱欲敗度，背師保訓。乃營桐宮，放之三年。處仁遷義，繼世稱賢。祖乙武丁，太戊盤庚。六七有作，賢聖之君。箕裘六百，終於殷受。拒諫飾非，名之曰紂。寵嬖妲己，遂亡其國。酒池肉林，裸而相逐。鹿台之財，钜橋之粟。銅柱塗膏，刑用炮烙。婦言是用，惟家之索。信任奸回，日崇其惡。比幹剖心，箕子佯狂。淫戲不悛，以啟文王。籲嗟獨夫，自底滅亡。

○周

文王西伯，其先後稷。母曰薑原，履巨人跡。居然生子，鳥覆以翼。教民稼穡，肇祀有邰。姬姓受祚，淵源自來。傳十六王，公劉亶父。改國曰周，始大西土。

爰及季曆，則篤其慶。文王嗣之，始受天命。伐密伐崇，寢昌寢盛。羑裏拘囚，天王明聖。以服事殷，臣心自靖。暨周王發，桓桓執競。大會孟津，觀商之政。白魚赤鳥，得天者勝。陳師牧野，遏亂反正。黃鉞揮戈，天下大定。懸頭太白，天順人應。封墓釋囚，玄黃是迎。定鼎於周，營於洛邑。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公旦尚父，畢敬召奭。大封功臣，千八百國。偃武修文，坐朝六服。武王既喪，成王踐祚。周公攝政，流言是作。既辟管蔡，乃誅武庚。風雷告變，爰啟金縢。惟天動威，元聖精誠。重譯來朝，中國聖人。制禮作樂，辟雍鎬京。成康之際，天下安寧。比於唐虞，四海蒸蒸。昭王楚澤，不反南征。穆王侈誌，八駿周行。瑤池萬里，遠望山陵。白狼在囿，荒服弗庭。夷王下堂，王室始輕。厲王暴虐，遠流於彘，共和為政，中興是恃。宣王修德。方叔召虎。北伐獫狁，南征淮楚。以佐天子，惟尹吉甫。海內向風，復思文武。盛業不卒，詩刺《祈父》。幽弑臼立，王室遂騷。龍漦為孽，褒女興妖。平王東遷，諸侯莫朝。西周既棄，強秦以驕。桓莊而後，王熄霸興。桓文為盛，天子空名。齊晉秦楚，迭主戰爭，《春秋》謹書，征伐會盟。至於戰國，七雄構兵。蘇秦張儀，朝縱暮衡。請質割地，卒並於秦。

當時列國，各有名賢。郤縠興晉，管仲霸桓。燕昭樂毅，即墨田單。良將頗牧，高士魯連。有四公子，陵嘗春原。無救破滅，祚竟弗延。赧王入秦，天物遂遷。惟有仲尼，木鐸萬古，道統相傳，堯舜文武；顏曾子思，私淑孟子，於今不墜，斯人而已。

○秦

秦之苗裔，亦本顓頊。伯翳佐禹，實蕃嬴族。自夏迄殷，世為諸侯。蜚廉惡來，為戮於周。乃有非子，為周息馬。孝王封之，汧渭之野。周轍既東，盡有岐豐。襄文穆獻，始霸西戎。捐棄禮義，獨上首功。開斥阡陌，務本力農。衛鞅變法，立威徙木。人勇公戰，務廣積粟。以其富強，加兵六國。膺擊韓魏，吞噬楚蜀。質子割地，拘囚困辱。侯王將相，稽首函谷。及乎昭襄，盡滅諸侯。齊楚燕趙，尺土不留。呂政移國，嬴秦亦休。二十六年，是為秦始。誌得意滿，靡有底止。五帝三皇，功無與比。郡縣天下，無分其子。燔燒詩書，偶語棄市。蒙恬伐胡，長城萬里。海上神仙，妄希不死。乃作阿房，屬之咸陽。穿治驪山，尤極披猖。南登之罘，東上泰山。立石頌德，以作嘉觀。欺天網人，垂千萬年。華陰遺璧，祖龍不延。胡亥襲位，扶蘇賜死，夷戮大臣，及諸公子。李斯阿意，少緩死爾，卒具五刑，亦大愚矣。專用趙高，二世益驕，千乘萬騎，山嶽動搖。一夫瞋目，瓦解冰消。楚趙陳王，梁籍廣勝，發憤戍卒，豪傑響應。沛人劉季，亦起繇中。斬蛇奮跡，五采雲龍。扶義起兵，立為沛公。天下土崩，旦日叩關。丞相指鹿，猶嗜秦權。剚刃二世，勢不得全。願為黔首，安可得焉。車裂趙高，子嬰亦賢。乃以次嗣，冠其玉冠。素車白馬，係組而前。頓首奉璽，伏軹道邊。昔六降王，故事當然。周過其曆，秦不及期，殘虐刻戾，為後人嗤。

○漢

沛公灞上，獨先入關。約法三章，易暴以寬。吏民按堵，天下歸焉。沛公王秦，懷王之約。項羽不義，放兵肆掠，屠燒咸陽，三月不絕。衣繡東歸，專王梁楚。義帝空名，實廢其主。分割三秦，以處降虜。沛公失職，獨王漢中，乃燒棧道，示羽無東。留侯畫策，蕭何共功，借箸帷幄，足食關中。淮陰國士，跨下英雄。引兵出蜀，邯欣授首。北舉燕趙，井陘不守。楚漢滎陽，相持日久。據敖倉粟，塞成皋口。擊殺龍且，西楚始懼。分割鴻溝，解而東去。會兵垓下，楚騅不逝。嗚咽楚歌，空悲蓋世。自有天授，無怒天亡。巍巍天位，汜水之陽。大漢威靈，撫有萬方。定都天府，婁敬張良。高鳥已盡，良弓欲藏。械蕭誅布，烹信醢彭。從赤松子，智哉子房。懲秦孤立，同姓俱王。去秦苛法，務為簡易，質文之運，漢承秦敝。未央壯麗，長安形勝。不階尺土，崛起受命。威加海內，功無與並。臨崩屬後，平勃安劉。卒誅諸呂，深識遠猷。

惠帝不永，天命在代。文帝踐祚，謙讓者再。以德行化，蒸蒸施惠。禮樂未遑，澤流滂霈。景帝恭儉，一遵成業。世傳文景，成康遺烈。吳楚構亂，旋即破滅。粟陳貫朽，人足家給。孝武因之，雄才大略。外攘四夷，始改正朔。明堂服色，紛然製作。直諫汲黯，詼諧方朔，治獄湯周，將軍衛霍。朔方河南，東甌兩越，以次削平，勞師遠涉，轉漕巨萬，大農告竭。郊雍封禪，方士蓬萊。建章柏梁，太液漸台。經費不充，乃用弘羊。利析秋毫，民無蓋藏。奸盜始滋，酷吏斯張。深文峻法，趙禹張湯。天下騷然，幾續秦皇。輪台一詔，自悔悖狂。擁立少子，以屬霍光，昭帝無嗣，昌邑披猖。歸命曾孫，宣帝賢明，綜核名實，號為勵精。宣室決事，石渠論經。畫功麒麟，霍光不名。單于款塞，比於中興。倚任恭顯，推恩許史，王氏之禍，亦基於此。元帝優柔，讒佞盈朝。成帝宣淫，外家日驕，昭陽飛燕，國孽家妖。哀平短祚，再世不競，鳳音商根，更恃國柄。

卒成新都。莽遂竊命。內主元後，外飾邪行。欺天罔人，造作符應。鴆平弑嬰，天怒人怨。殘賊虐民，恣睢悖亂，滔天流毒，人心思漢。

四七之際，雲集龍鬥，赤伏符命，乃歸劉秀。舂陵佳氣，南陽帝胄，恢廓大度。高祖同符。昆陽一戰，百萬為俘。漢官威儀，三輔歡呼，滹沱冰合，豈非天乎。王郎赤眉，首事驅除。公孫隗囂，遊魂一隅。馮異鄧禹，安集關西。盆子乞降，積甲山齊。巴蜀隴西，旋就誅夷。除莽苛政，惠此蒸黎。天下既定，釋旅閉關。呼韓稽顙，日逐請藩，不侈邊功，志存乂安。投戈講藝，息馬論道。旌帛蒲輪，征車賁耀。赤劉之九，會命岱宗。大起明堂，修舉辟雍。文治誕修，吏治方隆，頗尚嚴急，督察三公。深懲信越，保全功臣。盛德之玷，廢郭立陰。明帝纘武，斷獄得情。禮備法物，登台望雲。尊師桓榮，問難執經。百蠻貢職，單于來庭。偏任察慧，隱發為明，尚書提曳，吏苦深文。章帝長者，乃濟以寬。輕薄棰楚，蕩滌煩冤，平徭簡賦，愛養元元。白虎論經，斟酌同異。明慎選舉，尊崇良吏。中牟魯恭，南陽朱季。時惟竇憲，憑恃宮掖。奪沁水園，寵極生逼。怙恩養亂，非由一日。與漢終始，宦官外戚。孝和衝幼，受制母後。一旦發憤，密謀誅竇。驅除外戚，復任中常，前門驅虎，後戶進狼。殤帝不永，鄧後專命。援立孝安，久不復政。安帝不聰，內寵滋盛。宮掖煽禍，樊豐王聖。閻後奪儲，邪謀亂正。順帝履危，宜矯前規。初任名賢，宜若有為。亂政亟行，便孽日滋。阿母崇封，中官養兒。梁冀窮凶，委以股肱。後家世及，寵據椒宮。衝夭質弑，天緒三終。桓帝寢衰，皇綱去紐。嬖禦竊鈇，天憲在口。五侯嗣虐，忠賢束手。一冀戮死，百冀乃熾，磔翦善類，無復國是。陳蕃李膺，高自標置。甘陵南北，互為貶議，黨禍始興，以及於靈。曹節王甫，城社為憑。蕃武謀疏，功敗身傾。大治鉤黨，俊及諸英。連引收考，跡滿獄庭。人之雲亡，邦國殄瘁。彼昏不知，聚斂若醉。西邸賣官，後宮列肆。營萬金堂，為大盜積。董卓袁紹，收斬宦孽。獻帝贅旒，國統垂絕。卓更劫遷，四海鼎沸。以屬曹操，漢不再祀。

○後漢（附魏、吳）

三分鼎足，乃屬三雄。操據兗冀，孫有江東。玄德播越，晚始建功。勇如呂布，強如二袁。憑恃其力，終喪其元。荀彧勸操，謀迎天子。董昭畫策，遷都於許。挾製朝廷，號令遠邇。孫策渡江，吳會削平。弟權代之，舉賢任能。張昭周瑜，委以股肱。據有建業，憑借父兄。操既破表，疾趨江陵。孫權劉備，並力合兵。拔刀斫案，氣決誌雄。曹瞞失魄，周瑜火攻。赤壁覆敗，遁走華容。備令荊州，蜀道始通。劉璋暗弱，因襲巴東。成都既定，兼並漢中。關張熊虎，諸葛臥龍。知人善任，文武效忠。烈烈壽亭，獨鎮襄荊。威震華夏，進圍樊城。天不佑漢，大功不成。吳人不義，親仇敗盟。操乃漢賊，逼帝弑後。竊窺神器，屠戮忠舊。子丕篡漢，奸謀始售。昭烈稱帝，漢統為正。創業未半，中道殞命。丞相受遺，鞠躬輔政。興復漢室，報主自靖。七擒孟獲，六出祁山。木牛流馬，輸粟渭南，氣吞曹魏，懿怯弗前。畏蜀如虎，巾幗自甘。天奪丞相，曾不少延。出師二表，遺恨千年。吳蜀輔車，唇亡齒寒。陰平鑿石，荊楚揚帆。二國告訖，魏社亦遷。三馬食槽，天道好還。奸雄到此，亦自可憐。三國一統，屬司馬炎。

○晉

亂臣賊子，何代無之。前人作事，後人之師。黃初篡國，廢一山陽。及司馬氏，逆節世彰。三見篡辱，曹芳髦璜。效尤必甚，無施不償。廢興若此，祚安得長。

晉武稱尊，年號太康。懲魏奢刻，儉恕自將。平吳之後，肆誌淫荒。羊車恣寵，為樂未央。疏斥懿親，奸回在旁。惠帝昏愚，不辨菽麥。忠賢扼腕，此座可惜。權歸賈后，廢母殺遹。群小亂政，趙粲賈謐。衍廣清談，嵇阮誕逸。階厲二荀，豪奢王石。蕩夷名教，轉相祖述。錢神刺時，無救貪墨。趙楚諸王，更相殘賊。以啟戎胡，乘間抵隙。劉淵一呼，氐羌四集。聰曜風馳，兩都覆沒。淵遂稱漢，雄據離石。秦國苻健，襄趙石勒。鮮卑慕容，巴氐李特。禿發烏孤，赫連勃勃。提封諸夏，十喪其七。洛陽宮門，銅駝荊棘。懷湣蒙塵，喪亂無日。二帝青衣，傷哉晉室。

一線不絕，乃有安東。五馬渡江，一馬為龍。是為元帝，曆數適逢。江左夷吾，推王茂弘，招來名士，賀循顧榮，劉琨祖逖，陶侃諸公。崇獎王室，戮力建功，未遑北伐，保有江東。草創未畢，內難遄興。王敦首禍，犯順抗旌。明帝畏逼，躬禦甲兵。元惡自斃，朝廷始清。成帝幼衝，庾亮輔政。違眾失望，朝復不靜。蘇峻被征，率眾拒命。兵入台城，君臣束手。卞壺桓彝，死節自守。陶侃溫嶠，力殲逆醜。義旗雲集，峻約授首。宮闕灰燼，咸謀徒避。王導遠謀，獨違遷議。務本節用，何憂雕弊。基業不墜，賴斯宏濟。康穆哀世，代有強臣。桓溫竊柄，更甚於敦。西定蜀漢，旋謀伐秦。震主之勢，不可復臣。枋頭之敗，頓挫威名。入廢海西，援立簡文。簡文拱默，時痛朝危。孝武纂業，晉祚益衰。天誘其衷，奸臣自摧。謝安桓衝，憂國匡時。君臣輯睦，朝野少支。秦氐苻堅，江左竊窺。安石靜鎮，賭墅圍棋。謝玄一戰，秦兵立披。百萬之眾，盡於淮淝。風聲鶴唳，皆為晉師。百年弱運，僅免衰危。夫何孝武，酒色遽迷。千觴長夜，一醉崇朝。道子沈酗，國寶貪饕。權門如市，讒佞盈朝。長星告變，舉酒相嘲。房闈弑逆，一言戲招。安帝不慧，賊臣鴟張。強藩構亂，甲興晉陽。桓玄舉兵，遂入建康。盜據天位，忽陷御床。劉裕梟雄，合謀誅玄。威名既立，北略中原。夷夏響應，破秦滅燕。還謀九錫，晉宜避賢。祚盡昌明，天數當然。晉亡宋禪，故事存焉。可使操懿，專美於前。

○南北朝

晉室崩離，胡馬為群。河洛腥膻，南北始分。南朝五代，宋齊梁陳。宋自劉裕，代晉稱尊。傳世七帝，五弑於臣。短祚促命，何樂為君。升明之末，禪蕭道成。道成篡位，改國曰齊。不二十年，子孫已微。東昏淫虐，嬖寵潘妃。大臣疑懼，兵起襄陽。人厭齊德，祚歸於梁。梁武蕭衍，生有奇祥。照日無影，蹈空能行。遭時昏亂，襲取家邦，恭儉慈愛，天下小康。一念邀福，投體空王。浮圖寶刹，耀日輝煌。舍身同泰，冀佛慈航。苦役淮堰，勞師壽陽。百萬血肉，胡不心傷。佛說因果，如何頓忘。麵犧菜羹，何補毫芒。台城餓死，果報亦彰。簡文孝元，命之不長。霸先陳氏，力誅侯景。憑其勇略，遂移梁鼎。得國既易，祚亦不永。後主浮華，狎客是騁，結綺臨春，流連光景。玉樹後庭，長夜酩酊。隋師渡江，自投於井。江東王氣，千秋淒冷。

北朝荒略，建國不常。倡自趙漢，繼起秦涼。革晉之季，魏氏始強，主拓跋珪，大啟北荒。威兼燕夏，後並姑臧。用夏變夷，文物典章。禁絕胡服，襲漢衣裳。道武太武，世有賢王。宣武而後，魏運方衰。淫後幼主，為厲之階。高歡宇文，兵隙始開。兩擅廢置，魏分為二。是為周齊，皆由篡弑。齊最殘忍，卒並於周。周主天元，驕侈溢尤。委政隋堅，莽卓之流。珙球天物，安坐而收。既篡周位，乃取江南。若弼擒虎，虎視耽耽。陳主叔寶，尚迷望仙。新聲曉度，淒然管弦。萬師壓境，國滅身殲。南北混一，開皇九年。

○隋

隋文踐位，本無功德。詐謀襲取，借寵後戚。既定天下，躬修儉德。輕徭減賦，農桑普植。開皇仁壽，朝野充溢。惜哉刑政，專尚猜刻。文法自矜，人心戰栗。崇信楊素，奸回蟊賊。廢太子勇，助廣奪嫡。楊廣凶殘，偽為矯飾。父死謂何，烝淫亟亟。結同心帶，此夕何夕。煬甫襲位，大營宮室。西苑載興，顯仁未畢。汾陽江都，雲興霞蔚。長城千里，龍舟萬蠲。出塞耀兵，酒泉張掖。再討高麗，征人白骨。遼東浪死，歌聲淒惻。海內囂然，疾首蹙頞。黎陽玄感，漳南建德。巴陵蕭銑，滎陽李密。檄討商辛，同聲響集。唐公李淵，電掣雷擊。進克長安，西取馮翊。籲嗟獨夫，顧影汲汲。迷樓好景，廣陵汩汩。假手除凶，宇文化及。天眷神堯，翦此惡德。隋堤楊柳，於今寂寂。

下卷

○唐

有唐受命，發跡晉陽。神堯高祖，始啟封疆。化家為國，成於秦王，聰明豁達，類漢高皇。長驅義旅，進取咸陽，約法十二，比於三章。除隋虐政，威加四方。井蛙鄭夏，麼麽秦梁，摧枯拉朽，咸就誅亡。秦王功高，始開天策，十八學士，瀛洲佳客。太子建成，齊王元吉。嫌隙既成，謀除其慝。伏兵玄武，關弓相射。手刃同氣，乃見今日。傳位秦王，事窮勢迫。

太宗踐位，改元貞觀。去奢省役，舉廉用賢。王珪納忠，魏征直言，相稱房杜，謀斷資焉。力行仁義，中外乂安，九功七德，兩階舞幹。單于稽顙，靺鞨請藩，破擒突厥，斥地陰山。守成不易，創業艱難，十漸十思，毖後懲前。滿盈之懼，早見當年。才人武氏，陰長禍源。阻諫玩兵，親征高麗。巢刺王妃，辰嬴之嬖。

貽謀若此，作法於涼。高宗嗣服，武氏始昌。父子聚麀，無復綱常。宮中二聖，政出帷房。遂良無忌，貶死遐荒。

女主代祚，讖成秘記。中宗之世，遂窺神器。遷帝房州，改唐曰周。殺唐子孫，靡有遺留。掩捕羅織，告密不休。周興俊臣，酷吏之尤。幾危唐嗣，誰抱杞憂。有唐舊臣，乃心王室。仁傑元忠，回天之力。易之昌宗，更以色進。承嗣三思，陰圖嗣允。物極則反，鍾鳴漏盡。

柬之舉兵。殪彼狡童。手挈大物，復歸中宗。宜鑒前車，永思令終。如何天位，再屬昏庸。三思韋后，宣淫後宮。構殺五王，邪黨復崇。請謁受賕，墨敕斜封。寵極生變，弑帝神龍。

隆基決策，起兵靖難。擁立相王，勘定禍亂。太平肆孽，潛滋離間。睿宗禪位，亦稱明斷。

玄宗初政，勵精圖治。姚崇宋璟，相繼在位。九齡風度，休休不愧。開元治平，貞觀可跂。德非純粹，時侈其志。自教法曲，梨園子弟。用兵契丹，輕開邊弊。友愛五王，長枕大被。夫何三子，同日誅刈。思勖典兵，監門力士。衣緋千人。宦官用事。江南，南越珠翠。昔年焚棄，今勞漢使。封禪泰山，遠近煩費。天空而後，驕盈淫戲。宇文王珙，聚斂無藝。林甫作相，柔佞陰鷙。口蜜腹刀，以空善類。再任國忠，專權肆恣。太真入宮，君王心醉。姊妹承恩，四海顦顇。孽胡祿山，驕寵無二。三日洗兒，醜聲不避。專製三鎮，坐擁強兵。一夜胡笳，二都震驚。潼關不守，倉卒幸蜀。王孫公主，道旁蹢躅。行次馬崽，軍士怨讟。國忠伏誅，冰山立戚。長恨佳人，可憐傾國。血汙遊魂，馬前白骨。霓裳舊舞，雨鈴新曲。不堪回首，傷心掩哭。

父老遮留，共擁太子。靈武即位，人心足恃。宣力中興，大將郭李，杲卿張許，精忠守死。戮力殲賊，旋軫舊京。管弦凝碧，再譜音聲。安不忘危，前事宜懲。艱難血戰，未返長征。瘡痍在目，復滋亂萌。良娣輔國，床旁構兵。劫遷上皇，冤死建寧。朝恩元振，宦禍方興。深惜肅宗，受制宮庭。養成藩鎮，綱紀夷陵。

以及代宗，大廈方顛，吐蕃入寇，再入長安。勤王莫至，宦寺專權。獨賴汾陽，砥柱中天。單騎見虜，京師以全。河北未復，姑自養奸。

德宗猜忌，任相盧杞，陰賊刻戾，號藍麵鬼。用兵河朔，橫斂不止，間架陌錢，怨聲盈耳。瓊林大盈，乃遺朱泚。奉天奔竄，亦可悟矣。懷光率眾，倍道入援，力戰解圍，咫尺天顏，終阻奸臣，扼腕不前，怏怏失誌，再危奉天。陸贄讜論，密勿名言，李晟效忠，克復長安。掃清宮掖，廟貌宛然。梁州乍返，依然宦官。神策典軍，文場希遷。忌晟功名，受欺吐蕃。勿害功臣，鄴侯拳拳。瓜辭再詠，國本乃安。用度羨餘，稅外方圓。始終黷貨，延齡諸奸。

順宗繼立，疾居深宮，王伾叔文，交結昭容，內外作奸，可事帷中。韋皋表請，致位憲宗。

剛明英斷，志在立功，委心將相，謀臣盡忠。黃裳李絳，揆席生風。用師淮蔡，乃任裴度。將相得人，何優跋扈。攫坎先登，雪夜李。元濟受擒，河朔震怖。中興之美，遮幾可溯，器小易盈，遽毀厥成。弓矢未橐，土木煩興。麟德龍首，承輝並營。神仙佛骨，甘心聽熒。肘腋不戒，輕喪其生。

穆宗昏惑，無分直枉。門戶紛如，牛李植黨。

敬宗狂縱，不進忠讜，甘酒嗜色，貂寺日長。棲楚碎首，空悲頭搶。更衣滅燭，禍有自釀。

以及文宗，深思撥亂。宦官滋盛，由來者漸。李訓鄭注，逞其忿悄，為謀不臧，甘露召變。南牙北司，終成冰炭。臨崩扼腕，自比赧獻。

武宗英敏，委任德裕，三鎮奉詔，遂平昭義。享國不永，功不令緒。

乃遺宣宗，聰明強記，主度不宏，遺大察細。強藩悍寺，竟委其轡。

懿僖不君，禍亂相仍。民愁盜起，大命將傾。黃巢仙芝，大盜橫行。擊球狀元，曾莫之懲。令孜阿父，專秉國成。長安既破，無復宮庭。沙陀克用，奉詔討賊，破走黃巢，以定天室。全忠鴟張，國禍斯迫。

昭哀之末，唐不再昌。崔胤快誌，盡翦中璫，外召全忠，身亦旋亡。昭宣不造，祚移於梁。○五代

當是之時，各裂封疆。錢鏐吳越，茂貞鳳翔。王建帝蜀，知誥南唐。與梁為敵，沙陀最強。梁主盜位，未遑立國。晉陽兵起，疆場日蹙。友珪行弑，刃刺其腹。末帝永貞，膏梁齷齪。不二十年，國亡家族。

後唐克用，有子存勖。夾寨一戰，全忠奪魄。殄滅朱梁，遂移天物。稱尊享國，號曰莊宗。氣驕誌狹，自矜其功。重斂急征，優伶是崇。自傅粉墨，戲侮於宮。殞命優人，有初鮮終。明宗厭兵，歲屢豐年。願天生聖，焚香祝天。八年小康，五季稱賢。惜哉閔帝，幼孱弗堪。強臣篡迫，祚竟弗延。

敬瑭石氏，亦本沙陀。借兵契丹，謀誅從珂。稱臣稱父，許割幽薊，燕十六州，終淪胡地。契丹冊命，立為晉帝。竭力奉虜，卑辭厚幣。屈膝穹廬，都非上計。戎狄豺狼，傾身求庇。無厭之供，終於自斃。契丹一怒，君臣俘係。

石晉既傾，劉漢以興，劉氏知遠，宿將握兵。完守河東，以遏虜鋒，胡馬入汴，一望煙空。盜起民怨，虜計亦窮。德光道死，漢遂入洛，未忍忘晉，尚用晉朔。信宿雲殂，隱帝幼弱，惡諸大臣，偏任誅殺。弘肇戮死，更及郭雀。身死亂兵，禍自己作。父子相繼，四年而滅。

後周太祖，留守郭威。將士擁立，天子自為。既代漢位，乃授養兒。世宗柴氏，異姓承基。有誌削平，慨然用師。吳蜀幽并，聲教未齊。簡卒搜伍，寢食在茲。南唐北漢，旋就芟夷。北伐契丹，躬著戎衣。瀛易雄霸，咸受降旗。雄武之姿，自足鞭笞。遽促其年，天意難知。殿前匡胤，威名飆馳。物望攸歸，天將啟斯。孤兒寡婦，遘會逢時。日光摩蕩，象數告期。黃袍加身，不得復辭。袖中禪詔，陶穀為之。無二韓通，令人嗟谘。

○宋

宋祖受命，五季之後，主少國疑，握兵在手。守信諸將，擁戴已久。陳橋之變，北面稽首。李筠哭像，諸臣愧否。天下已定，逆取順守。視學古文，力致泰寧。文治精華，奎聚五星。收罷藩鎮，杯酒釋兵。全斌裘帽，軫念西征。慎無殺戮，命將曹彬。江南捷至，戰勝不矜。橫罹鋒刃，惻然涕零。河決引咎，減損掖庭。永寧翠襦，深戒傷生。葦簾布緣，浣衣勿更。江南荊蜀，以次削平。吳越歸命，感以至誠。西京父老，欣睹太平。與民休息，治定功成。慈闈顧命，金匱藏盟，國有長君，社稷至計，臨終付托，以屬光義。

太宗踐位，宜思恩義。踵頂秋毫，太祖之賜。皇子德昭，太祖元子。猜心一起，乃迫之死。以及德芳，畢命長已。開寶皇后，喪不成禮。秦王光美，貶逐竄徒。驅除逼迫，不盡不止。首發殺機，逆臣趙普。豈容再誤，一言投主。上負昭憲，下負太祖。端拱之政，似多可譽。勤政愛民，親賢讀書。大本不立，焉知其餘。得志於漢，遂舉伐遼。兵連禍結，邊境驛騷。岐溝再敗，中原動搖。江淮饑饉，兩川震恐。繼遷西跳，候時而動。釀衰基禍，徒逞其勇。繼恩將兵，中官之俑。齊賢蒙正，寇準張詠，賴諸賢臣，足為國重。大漸之夕，太子幾危，繼恩昌齡，將為高斯。宰相呂端，持正不移，鎖閣卷簾，凜凜風裁。

真宗即位，時方厭兵，議和契丹，帝為蒼生。李沆賢相，深憂保治。水旱日奏，令毋肆誌。契丹入寇，澶州大震，寇準權略，勸駕親幸。大將高瓊，麾兵前進。契丹始懼，通和修問。南兄北弟，會盟約信。中國生靈，今無重困。朝廷無事。主欲漸萌。神仙禱祠，雜然並興。祥符天書，矯誣不經。勞民土木，不戒盈成。欽若丁謂，五鬼縱橫。

帝既升遐，爰立仁宗。太后垂簾，內侍允恭。表裏作奸，奏傳禁中。獨賴王曾，正色鞠躬。太后崩逝，帝始親政。罷修宮寺，裁抑僥幸。朝廷清夷，慶曆康定。韓琦仲淹，富弼餘靖。宋室人才，於斯為盛。郭后廢黜，諸賢力諍。宰相夷簡，內侍文應。成此過舉，附會逢迎。元昊跋扈，韓範綢繆。鄜延環慶，躪入為憂。營田斥堠，持久深籌。築城青澗，以鞏延州。契丹乘釁，乞關南地。未暇用兵，許增歲幣。不辱君命，富弼為使。以死拒之，獻納二字。無傷國體，仍堅和議，戮力疆場，國難既濟。小人側目，眾口狺狺。飛書伊霍，動搖大臣。一網打盡，目為黨人。賴主寬大，不售囂嚚。末年召還，大慰輿情。富弼入相，推以至誠。存心製治，可謂至仁。四十二年，敬天恤民。

前星不耀，英宗是嗣。憂疑構疾，禍由宦寺。兩宮讒構，幾致紛紜。魏公調護，婉轉開陳。母慈子孝，天下欣欣。濮王典禮，議上尊稱。歐韓諸公，聚訟盈庭。引經據古，皆不及情。養育宮中，英皇幼齡。恩斯勤斯，以及於成。非同倉卒，定策外迎。網顧大義，尊隆所親。

仁考在天，孰慰其靈。帝既早終，以屬神宗。銳於圖治，好事喜功。理財用兵，急遽經營。政府虛席，首用安石。褊心執拗，濟其學術。天不必畏，人言何恤。謀峻法令，則稱商鞅；搜刮財利，則祖弘羊。祖宗法度，悉議更張。惠卿章惇，附會猖狂。公亮韓絳，為護法王。製置三司，以總利權，安石領之，新法紛然。青苗倍息，民苦償官，均輸保甲，免役輸錢。死喪逃移，無計呼天。茹木食草，賣妻鬻男。鄭俠繪圖，所不忍觀。忠君愛國，無容一言。經略河湟，王韶開邊。東招高麗，西取吐蕃。遼人謂我，將復幽燕。先發製人，疆事生端。如何安石，一籌莫宣。割地河東，痛恨權奸。宋始不競，國脈傷殘。熙豐之代，尚多名賢：濂溪二程，樂尋孔顏，康節邵子，為圖先天；微言未絕，理學淵源。席珍鴟梟，烹醢鳳鸞。小人連類，如蔓斯延。再世為孽，大命以顛。

哲皇衝幼，世澤方削。太皇太后，首罷新法。相司馬光，中外歡洽。斥逐朋邪，章惇蔡確。一時在廷，效其謇諤。謂宜同心，濟比蠱剝，胡為分朋，朔黨蜀洛。黨同伐異，授人以郤，熙豐群小，乘釁而發。變為調停，大防純仁，親政之後，首擢章惇，同惡相濟，曾布蔡京，群謀致毒，元祐諸臣。貶逐竄徙，目為黨人。借名紹述，以快仇心。恣行悖逆，媒孽宣仁。同文館獄，羅織紛紜。不堪再壞，況復徽欽。

建中靖國，初寬黨籍。曾布為政，力主紹述。概目奸黨，鐫名碑碣，禁錮之禍，慘於夷狄。配享孔子，荊公安石，沐猴衣冠，人類鬼蜮。京卞鴟張，覆入家國。童貫開邊，朱勔花石。教主道君，上清寶冊，師成王黼，濁亂蠱惑。欲襲遼人，遂通女真。自謂燕雲，唾手可得。兩國班師，曾未旦夕，胡兒敗盟，已取朔易。分道入寇，金斡離不。師潰黎陽，國勢日迫。納侮自焚，悔之何及。

傳位欽宗，君臣彷徨。大敵壓境，呼吸存亡。力主守禦，藉有李綱。師首平仲，援師尚強。邦彥主和，已遣康王，稱侄割地，少乞後亡。金師乍退，偷安若忘。散遣援兵，無事堤防。李公亦去，誰為保疆。太原真定，悉棄虜鄉。進逼京城，拱手納降。二帝北狩，千古心傷。南朝死義，惟李侍郎。

一發千鈞，康王未北。力戰破虜，留守宗澤。邦昌作帝，殆哉岌岌。共推康王，即位應天，是為高宗，改元建炎。追惟誤國，靖康諸奸。吳敏南仲，實召北轅。中興草創，可混愚賢。李綱入相，汪黃在前。屢阻國計，委任不專。宗李廟算，咸出忠肝。屢請還京，經略中原。長策不用，車駕日南。河北人心，望眼欲穿。虜取大名，遂躪徐揚。乘輿宵遁，小艇渡江。汪黃定策，奉帝如杭。諸將力戰，僅立南邦。苗劉作亂，劫帝倉皇。世忠張浚，會師勤王，帝幸反正，兀术跳梁。杜充劉豫，相繼敗降。世忠引兵，扼之於江。恢復未就，秦檜還南。專主和議，忘仇戴天。還金河北，還豫中原。權臣誤國，持論已堅。趙鼎罷相，張浚外遷。悉撤守備，收諸將權。金人潰盟，復取河南。劉錡順昌，一戰殲焉。吳玠吳璘，控五丈原。精忠岳飛，轉戰朱仙。直抵黃龍，踢倒賀蘭。迎取二聖，復我雲燕。金牌十二，班師告旋。十年之力，一旦都捐。陰謀羅織，張俊作奸。慘掠張憲，橫被誣冤。盡忠報國，齎恨九泉。大仇大恥，上下恬然。二帝母後，嗚呼可憐。檜居相位，一十九年。竟保首領，我欲問天。時仗和議，久弛邊防。金主發難，看花洛陽。吳山立馬，俯瞰錢唐。吳璘劉錡，宿將未亡。誅夷不盡，尚支一方。允文權宜，趣戰采江。金亮自斃，幸保危疆。遜位太子，自稱上皇。

孝宗嗣統，藝祖之胄。上皇至公，舉之側陋。以慰在天，庶幾無疚。隆光之始，銳誌恢復。議棄三路，史浩誤國。符離一戰，王師小衄。不敢言兵，君臣縮朒。遠棄魏公，專用思退，脅帝請和，祖述賊檜。值金世宗，罷兵休息。南北相安，粗保家室。當時諸臣，可資密勿。果亮允文，器量康伯，考亭朱熹，南軒張栻。胡為偏任，王抃曾覿。知人其難，賢才可惜。

傳位光宗，乃惑李後。宦寺因之，三宮讒構。寢門朝夕，闐寂永晝。婦言是用，不念壽皇。存不視疾，亡不執喪。汝愚宗巨，請命太皇。社稷權宜，禪位嘉王。

寧宗初立，倚重汝愚，經筵得人，朱熹大儒。侂柄政，首事驅除，務空善類，學禁程朱。偽學二字，一網無餘。六經語孟，皆屬妖書。人心如此，國命可知。程鬆何澹，一輩籧篨。犬吠侍郎，由竇尚書。閱史到此，幾無人乎。魑魅魍魎，麅鴞孽狐。妄啟兵端，禍遺君父。金師大舉，有同料虎，江淮動搖，無復安土。乃斬侂胄，函首送虜。懲前善後，相宜慎簡。不鑒前車，再任彌遠。蒙古方大，已越濟兗。滅夏及金，窺窬不免。宋運式微，君庸臣暗。彌留矯詔，廢竑立昀。

理宗襲位，彌遠之勳，乃畜鷹犬，排擊正人。與元通使，約共滅金。青城之俘，足慰徽欽。議割河南，與宋為界，元人悔盟，乃畫陳蔡。方張之寇。無犯其蠆，範葵短謀，挑釁貽害。元師南下，倉皇覆敗。淮漢襄樊，戰守狼狽。始咎開邊，噬臍可悔。孟珙名將，忠君體國。竭力疆場，保全荊蜀。元忽必烈，濟江圍鄂。請帝遷都，舉朝錯愕。奸臣似道，宣撫江陵。稱臣納幣，密遣宋京。必烈還師，邀截殿兵。隱匿和議，更以捷聞。帝嘉似道，再造功勳。誰知奸佞，禍國誤君。國事日非，群小噂遝。橫取斂怨，行推排法。買充公田，民愁國削。

度宗嗣立，復崇賈相。襄樊告急，宮中排當。葛嶺樓台，半閑豪放。可憐二城，援絕力屈。東南要害，拱手授敵。

恭帝不辰，丁此艱厄，伯顏南伐，長驅直入。守臣大帥，望風竄逸。腥膻滿地，枕屍狼藉。天遣虎臣，手誅賈賊。尚恨已晚，國亡旦夕。江淮破竹，臨安日迫，師次皋亭，群臣銜璧。孤兒寡婦，傷哉此日，三宮北去，斷魂寂寂。庭芝薑才，立信李芾，全節誓死，忠臣殉國，尚多節義，史難盡述。文公天祥，孤臣灑泣。秀夫世傑，共存帝室，奉戴二王，九死靡易。天不祚趙，崖山舟溺。魂濤滄海，丹心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