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竟陵文宣王行狀

齊竟陵文宣王行狀
作者:任昉
文選卷60

  祖太祖高皇帝 父世祖武皇帝

  南徐州南蘭陵郡縣都鄉中都里蕭公年三十五行狀。

  公道亞生知,照鄰幾庶。孝始人倫,忠為令德,公實體之,非毀譽所至。天才博贍,學綜該明。至若曲臺之禮,九師之易。樂分龍趙,詩析齊韓。陳農所未究,河間所未輯。有一於此,罔不兼綜者與!昔沛獻訪對於雲臺,東平齊聲於楊史,淮南取貴於食時,陳思見稱於七步,方斯蔑如也。

  初,沈攸之跋扈上流,稱亂陜服。宋鎮西晉熙王、南中郎邵陵王,並鎮盆口。世祖毗贊兩藩,而任摠西伐。公時從在軍,鎮西府版寧朔將軍軍主,南中郎版補行參軍署法曹。于時景燭雲火,風馳羽檄;謀出股肱,任切書記。遷左軍邵陵王主簿記室參軍。既允焚林之求,實兼儀形之寄。刀筆不足宣功,風體所以弘益。除邵陵王友,又為安南邵陵王長史。東夏形勝,關河重複,選眾而舉,敦悅斯在。除使持節、都督會稽東陽臨海永嘉新安五郡諸軍事、輔國將軍、會稽太守。

  太祖受命,廣樹藩屏。公以高昭武穆,惟戚惟賢;封聞喜縣開國公,食邑千戶。又奏課連最,進號冠軍將軍。越人之巫,睹正風而化俗;篁竹之酋,感義讓而失險。邪叟忘其西昃,龍丘狹其東皋。會武穆皇后崩,公星言奔波,泣血千里,水漿不入於口者,至自禹穴。逮衣裳外除,心哀內疚,禮屈於厭降,事迫於權奪,而茹戚肌膚,沈痛瘡距。故知鍾鼓非樂云之本,縗麤非隆殺之要。改授征虜將軍、丹陽尹。良家入徙,戚里內屬。政非一軌,俗備五方。公內樹寬明,外施簡惠,神皋載穆,轂下以清。

  武皇帝嗣位,進封竟陵郡王,食邑加千戶。復授使持節、都督南徐兗二州諸軍事、鎮北將軍、南徐州刺史。遷使持節侍中、都督南兗徐北兗青冀五州諸軍事、征北將軍、南兗州刺史。兗徐接壤,素漸河潤,未及下車,仁聲先洽。玉關靖柝,北門寢扃。朝旨以董司岳牧,敷興邦教,方任雖重,比此為輕。徵護軍將軍、兼司徒,侍中如故。又授車騎將軍、兼司徒,侍中如故。即授司徒,侍中又如故。上穆三能,下敷五典。闢玄闈以闡化,寢鳴鍾以體國。翼亮孝治,緝熙中教。奪金恥訟,蹊田自嘿。不雕其朴,用晦其明。聲化之有倫,繄公是賴。庠序肇興,儀形國胄;師氏之選,允師人範。以本官領國子祭酒,固辭不拜。八座初啟,以公補尚書令。式是敷奏,百揆時序。夫國家之道,互為公私;君親之義,遞為隱犯。公二極一致,愛敬同歸,亮誠盡規,謀猷弘遠矣。又授使持節、都督楊州諸軍事、楊州刺史,本官悉如故。舊惟淮海,今則神牧,編戶殷阜,萌俗繁滋,不言之化,若門到戶說矣。頃之,解尚書令,改授中書監,餘悉如故。獻納樞機,絲綸允緝。武皇晏駕,寄深負圖。公仰惟國典,俛遵遺託,府擗天倫,踴絕于地。居處之節,復如居武穆之憂。

  聖主嗣興,地居旦奭。有詔策授太傅,領司徒,餘悉如故。坐而論道,動以觀德;地尊禮絕,親賢莫貳。又詔加公入朝不趨,讚拜不名,劍履上殿。蕭傅之賢,曹馬之親,兼之者公也。復以申威重道,增崇德統,進督南徐州諸軍事,餘悉如故。並奏疏累上,身歿讓存。天不憖遺,梁岳頹峻,某年某月日薨,春秋三十有五。詔給溫明秘器,斂以袞章,備九命之禮,遣大鴻臚監護喪事,朝夕奠祭,太官供給,禮也。故以慟極津門,感充長樂,豈徒舂人不相,傾㙻罷肆而已哉!乃下詔曰:「褒崇庸德,前王之令典,追遠尊戚,沿情之所隆。故使持節都督楊州諸軍事、中書監、太傅、領司徒、楊州刺史、竟陵王、新除進督南徐州,體睿履正,神監淵邈。道冠民宗,具瞻惟允。肇自弱齡,孝友光備。爰及贊契,協升景業。燮和台曜,五教克宣。敷奏朝端,百揆惟穆。寄重先顧,任均負圖。諒以齊徽二南,同規往哲。方憑保祐,永翼雍熙。天不憖遺,奄見薨落。哀慕抽割,震動于厥心。今先遠戒期,龜謀襲吉。茂崇嘉制,式弘風猷。可追崇假黃鉞、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太宰、領大將軍、楊州牧,綠綟綬,具九錫服命之禮。使持節、中書監、王如故。給九旒鑾輅,黃屋左纛,轀輬車,前後部羽葆鼓吹,挽歌二部,虎賁班劍百人,葬禮一依晉安平獻王孚故事。」

  公道識虛遠,表裏融通,淵然萬頃,直上千仞。僕妾不睹其喜慍,近侍莫見其傾弛。他人之善,若己有之。民之不臧,公實貽恥。誘接恂恂,降以顏色,方於事上,好下規己,而廉於殖財,施人不倦。帝子儲季,令行禁止,國網天憲,寘諸掌握。未嘗鞠人於輕刑,錮人於重議。人有不及,內恕諸己。非意相干,每為理屈。任天下之重,體生民之俊。華袞與縕𦅷同歸,山藻與蓬茨俱逸。良田廣宅,符仲長之言;邙山洛水,協應叟之志。丘園東國,錙銖軒冕。乃依林構宇,傍巖拓架。清猿與壺人爭旦,緹幕與素瀨交輝。置之虛室,人野何辨。高人何點,躡屩於鍾阿;徵士劉虯,獻書於衛岳。贈以古人之服,弘以度外之禮,屈以好事之風,申其趨王之意。乃知大春屈己於五王,君大降節於憲后,致之有由也。其卉木之奇,泉石之美,公所製山居四時序,言之已詳。

  文皇帝養德東朝,同符作者。爰造九言,實該百行。導衿褵於未萌,申炯戒於茲日。非直旦暮千載,故乃萬世一時也。命公注解,衛將軍王儉綴而序之。山宇初搆,超然獨往,顧而言曰:死者可歸,誰與入室?尚想前良,俾若神對。乃命畫工,圖之軒牖。既而緬屬賢英,傍思才淑,匹婦之操,亦有取焉。有客游梁朝者,從容而進曰:未見好德,愚竊惑焉。即命刊削,投杖不暇。公以為出言自口,驥騄不追;聽受一謬,差以千里。所造箴銘,積成卷軸,門階戶席,寓物垂訓。先是震于外寢,匠者以為不祥,將加治葺。公曰:此天譴也,無所改修,以記吾過,且令戒懼不怠。從諫如順流,虛己若不足。至於言窮藥石,若味滋旨;信必由中,貌無外悅。貴而好禮,怡寄典墳。雖牽以物役,孜孜無怠。乃撰四部要略、淨住子,並勒成一家,懸諸日月。弘洙泗之風,闡迦維之化。大漸彌留,話言盈耳,黜殯之請,至誠懇惻。豈古人所謂立言於世,沒而不朽者歟!易名之典,請遵前烈。謹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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