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一十三 三朝北盟會編
卷一百一十四 炎興下帙十四
卷一百一十五 

起建炎元年十一月丁亥朔盡二年正月十一日丙申

十一月丁亥朔,曲赦應天府、宿、亳、楚、泗、揚州。

詔曰:「朕法羲易之省方,體周王之時邁,粤自纂圖之嵗,率勤巡狩之行,北繇睢陽,來撫淮甸,歷宿亳之境域,過楚泗之郊圻,觀廣陵形勢之雄,思藝祖規模之大,講求民瘼,修舉政綱,念聖人之徳好生,常軫懐於矜恤,而天子所至曰幸,得無望於惠綏?矧復兹禮甚希,吾人實眾,雖戒供湏之擾,寧㣲應辦之勞,駐蹕之初,恩惠可後?宜敷慶宥,用慰羣情。於戯!若日月之有光明,或先臨照,如天地無不覆載,咸所蓋容,思萬方之罪在予,尚一人之慶有賴,悉蠲咎累,共迪中和。咨爾庶邦,咸悉朕意。」

四日庚寅,詔求能使絶域、將萬衆者。

詔曰:「朕以眇躬,嗣承大器,屬時艱厄,慄如氷淵,念二聖母后之未還,震於夢寢,而宗廟生靈之重任,常懼弗勝。臨御以來,備殫智力,而人多規利,弗樂赴功,靡𡚁之餘,難於振起,遣兩道迎還之使,未副所期,爲中原固守之圖,亦慮弗至,思得忠信宏博,可使絶域,與智謀勇毅,能將萬眾,成朕孝弟之志,而共安中原,慮其湮沈,弗能自達,夫以天下之大,祖宗徳澤涵養之久,宜多異材,副朕延竚。仰三省樞密院昭示朕意,不以有無官資,並許詣行在登聞檢院自陳,朕將不愛爵禄,優加禮遇,以表忠義濟時之功。」

六日壬辰,宰執早朝,登御舟,進榻前奏事。

九日乙未,王彦及金人戰於太行山,金人遁去。

王彦在山西聚兵,既集,常慮糧儲不繼。一日,發軍士運粟,會奸人有告虜帥者,金人乗虛,遽以大兵薄彦壘,彦率親兵乘髙禦之,眾稍卻,彦大呼賈勇,士眾力戰,且以强弩飛石齊發,金人方稍退。金人有死者皆以馬負屍而去,自此金人布長圍,欲持久困彦,彦絶饋運者旬餘,彦檄召諸寨兵大至,金人乃遁去。
《遺史》曰:時金人鋭意中原,特彦在河朔以兵勢張甚,未暇南侵。一日,虜帥召其眾酋領,俾以大兵,再攻彦壘,酋領跪而泣曰:「王都統寨堅如鐡石,未易圖也!必欲使某將者,願請死,不敢行。」其爲所畏如此。

十四日庚子,車駕次泗州。

粘罕約諸酋分寇河南。

《節要》曰:粘罕知張邦昌之廢,故約諸酋分寇河南東路,窩里嗢入寇山東西路,粘罕入寇京西,粘罕又除女眞萬户婁宿爲陜西路先鋒都統,以女眞萬户散离曷孛堇、黑峯以副之,寇陜西。窩里嗢自燕山率眾,由清、滄渡河,以侵山東。

二十二日戊申,知密州軍事趙野,棄城而去。

趙野以前執政知密州,見山東盜賊縱横,宮儀據即墨不退,翠華乃在淮甸,王命不通,遂具車擔,裝載輜重,以家屬乘轎馬,棄一城軍民,浩浩長行,軍民偶語兩日不定,於是杜彦等乗間作亂。

二十四日庚戌,密州軍卒杜彦、李逵、吳順反。杜彦自稱知軍州事,追執趙野,殺之。

趙野棄城去,有守衙節級杜彦、樂將節級李逵、小節級吳順三人者,因民洶洶,遂謀作亂,且曰:「方今盗賊縱横,一州生靈,豈可無主?請自爲知州,軍兵皆聽命。」彦遂知州,而逵與順左右之。彦遂遣人追野至張倉鎭,執野并其家屬回。癸丑,彦等坐黃堂上,其徒黨聲喏,報捉到趙野,彦曰:「爾爲知州,自般老小,欲向南去,不知一州生靈,誰其爲主?」野不能應,彦令取木驢來釘其手足,野大驚,乃呼曰:「太尉願愬一言!」彦媟罵之,眾已撮野跨木驢,釘其手足矣,推出譙門,遲而殺之,取其頭,籖於市,用一笠兒蓋其上,百姓見者爲之垂淚,其家屬,徒黨分去,唯一子學老得脫。彦等取密州一城强壯,盡刺為軍。

二十五日辛亥,金人䧟河間府,權府鈐轄孫某、亷訪李某,皆被殺。

先是,河間府黃潜善,以兵赴大元帥府也,令鈐轄孫某權府事。金人犯河間府,孫鈐轄盡力禦之,高陽關亷訪使者——内侍李某,屢率兵與金人接戰,河間府士民仗其忠勇,金人攻城之西北角破,而城中築月城䕶其闕,凡築月城三重,以次攻破,時月城已近雲一營,是日,雲一營中遺火諠亂,金人乘亂攻䧟之,大肆殺戮至於子城,忽傳令戢兵,時城中士民死者已幾半。孫鈐轄、李亷訪皆死於亂兵。

二十七日癸丑,車駕至揚州駐蹕。

窩里嗢自燕山,率眾由清、滄渡河,以寇山東,粘罕自雲中,率眾下太行,渡河陽,再䧟西京,又遣女眞萬户銀朮、拔束、茶曷馬等以寇漢上。

《節要》曰:時鄭建雄守河陽,翟進扼河清、白磊,賊不得渡河,遂攻河陽南城,建雄之軍遂潰,粘罕兵得渡,首敗姚慶軍於偃師,慶死之。西京官吏棄城南走,殘民開門以降,粘罕遂入西京,屯於大内,以代州叛臣李嗣本知河南府事,且遣女眞萬户銀朮輩寇漢上。粘罕不自行者,以時宗澤守東京,恐澤邀其後,故自據西京,與澤相持,使漢上之寇無後顧之憂也。

十二月八日癸亥,金人䧟鄭州,知軍州事董庠棄城走。

前知階州董庠者,因來勤王,潰散無所歸,宗擇留守東京,令庠知鄭州。金人犯境,澤出兵援之,爲金人所敗,庠亦棄城而走,金人不入鄭州而退去,遂專往京西。
《遺史》曰:金人寇西京,車駕在揚州,金人議進兵殘擾京西,乃遣銀朮大王,自汜水渡河,犯西京,京西路制置、河南尹孫昭遠不敢當,引兵即避之,金人遂䧟西京。

十二日戊辰,金人自龍門渡河,沿河安撫使曲方遁走。

自河東一路䧟沒,畫河爲界,朝廷以唐重帥關中,重沿河置安撫使,以統制將兵守河,而安撫統制屢易,最後以曲方爲沿河安撫使,方以衰老,皓首黧面如鬼物,統兵駐於韓城,日以飲酒蹴鞠爲事,未嘗治軍。故金人議侵關陜,乃遣銀朮大王提兵一路,擾京西,又一路自慈隰而南,欲寇陜右,婁宿孛堇統之。唐重遣總管劉光弼齎金帛犒兵河上,光弼至華州,聞金人逼河,遂留不進,金人自龍門、清水曲地方,分奪桅渡河,而方猶飲酒,以告者爲妄言。金人出龍門山,並河而南,距韓城四里,方始覺知,乃擁兵遁走,光弼聞之,不歸長安,而走邠岐。

十九日甲戍,金人寇同州,知軍州事鄭驤赴井死。周良以同州降於金人。

婁宿孛堇自清水曲渡河,距同州猶七十里,人心已動不安。癸酉,金人漸至同州,通判及知縣眾官皆走。甲戍,同州閉門,知州鄭驤赴井死,軍民上城,名爲守禦,而諠亂無法。金人至城下,呼請官員打話,軍民謂寄居官——承節郎、前知沙苑監周良者,子弟所出身,可與打話,遂同請良,良辭不可,軍民曰:「州縣見任官皆棄城去,若承節不向前承當,則一城生靈皆遭荼毒!」良不得已而從之,令立青蓋於城上,金人遂就來打話,且令投拜,良曰:「如大金不殺戮,願以城降。」金人許之,良出城見其酋,請降。金人渡河侵陝西,首犯同州,同州投拜,婁宿孛堇喜,以良爲定國軍節度使、知同州,唯遣十數騎入城,索寄居皇城官某,追取金寳畢,殺之,又入州學取書籍而去,餘無秋毫之擾。
《遺史》曰:秦檜當國,鄭驤之親屬爲檜客,情意深密,驤以死節贈通議大夫,猶以爲未録其叱罵金人之節,加贈樞密直學士。制曰:「往者人習治安,士喪亷恥,遭時紛變,坐視傾危,蓋平日詭隨,罔知尊主庇民之道,故臨事讋懼,宜無仗節死難之人,朕承多難,每爲永歎,倘聞義烈,豈無襃揚?具官鄭驤,禀性剛明,守身端靖,始將使指,旋剖郡符,迨醜虜之横侵,能嬰城而自固,旁無應援,迄以䧟亡,蹈白刃之在前,叱羣凶之愈厲,雖加䘏典,未慰忠魂。載頒渙渥之恩,増賁宥密之職,靈兮英爽,歆此𠖥榮。」後又請謚,謚曰威愍。驤赴井時,金人猶未薄城,初無固守,與呵叱之節可謂詭冒矣!

婁宿自同州韓城縣界越河,以犯長安。

《節要》曰:時婁宿屯河中蘓村,官軍扼蒲津西岸,賊不得渡,遂潜由上流韓城之域,一夕履氷而過,直犯長安,於是蒲津官軍不戰自潰。

十四日己卯,金人銀朮䧟汝州,提㸃刑獄謝京走,被殺。

銀朮䧟汝州,兵將挾提㸃刑獄公事謝京出城奔走,爲金人掩襲,京被殺,緝捕盜賊陳元等將軍散去,將兵王俊聚眾,後據繖蓋山,有眾數萬。

河東制置使王𤫉棄陜州,奔於興元府。

王𤫉為河東制置使,軍於陜州。同州既䧟,𤫉之兵潰亂,不能整,乃留張昱治陜,𤫉率眾由金商,欲入川,州縣震駭,欲閉關拒守,獨提㸃刑獄張上行破眾議迎𤫉,處於興元府,給其衣糧。

建炎二年正月二日丁亥,金人銀朮寇鄧州,安撫使范致虚棄城走,權安撫使劉汲率衆出戰,被殺。

《遺史》曰:初,河東制置使趙宗印退軍,取商州路,出武闗,欲赴揚州,到方城縣遇范致虚,使之知鄧州兼西路安撫使,致虚遂招宗印屯於鄧州,時建炎元年冬也。至是,致虚下車方僅一月,而金人犯鄧州,致虚聞風先遁去,宗印以其兵挾民出城,入房州,往襄陽。金人酋帥銀朮大王寇城下,轉運使權安撫劉汲,率將兵二千人及兩都監出南門,聲言欲戰,或以爲出奔,爲金人所掩,汲及兩都監被拘執,或曰登時被殺。
乾道六年,左宣議郎、秘書省校書郎、兼國史院編修官劉焞進狀:「伏念臣先祖父——朝議大夫、知鄧州、兼京西南路安撫使臣汲,起自諸生,遭時多故,欽廟收之放逐,擢使京西,光堯録其勞効,就除帥事。於時國兵新破,虜勢方張,漢沔之南,四面皆敵,孤城散兵,無經久計。先祖父臣汲,志於急公,受命感遇,慷慨自奮,誓以死報。乃建炎二年正月三日,虜騎犯鄧州,先祖父臣汲親統將兵出城,與虜帥銀朮大王二十萬眾接戰,在本州城南當陣遇害。五月六日,奉聖㫖:贈兩官,特與兩資恩澤。當時死事實跡,見於提㸃刑獄、權州事程芾之所奏,出戰始末,見於京西使臣將校之所供,䝉恩襃贈,見於武勝軍之所被授,吏部之所給據,一時事勢與朝廷之委寄,士大夫之論議,則見於御史中丞許景衡章疏。而先祖父臣汲,忠義憤激,凡所施置,則見於《行狀》,爲當時先父臣裴,自蜀聞難,即趨京西。朝廷俶擾,告命淪失,先臣蚤世,諸父流離,存沒恩命,兩未獲霑,因之先祖父汲四十年死節未昭於時,雖於其間累有申請,值秦檜當路,用兵時事,務從閣束,迄無行下。自分此生齎恨永已,誠不自意,未死之年,誤䝉陛下召自遠方,擢寘三舘,孤賤形跡,一旦得遇天日,昔之無告,似可號訴,累年於兹,猶以遭聖明,未有補報,内抱沈痛,抑而不發,近者誤䝉聖恩,待罪史氏,獲與諸儒,朝夕網羅放失舊聞,稍知紹興之間,鄭驤、唐重之流,贈官賜謚之典,皆因子孫自言,得以推恩,乃知聖朝於盡節之臣,隐率崇終,無所不盡,而先祖父臣汲,當艱難時,仗節死義,比於二人,迹狀顯著,徒以子孫賤遠,不能號天扣地,請命聖世,致使歳月引久,史臣不書,太常不謚,忠義大節,冺滅無聞,其責在臣,無以自贖,使臣今日叨塵朝列,謬當載筆,日見已行之事,而猶隐忍緘黙,若不祈請,將復何顔戴天履地?仰惟皇帝陛下臨朝厲精,大明黜陟,日月之照,細大不遺,方將崇奬死忠,敦勸名節,使天下聞風,有所砥礪,是又先祖父臣汲孤忠暴白之時,子孫沈寃巨痛,有所赴愬之日。重念國難以來,州鎭牧守不可勝數,倉卒之間,望風棄城,蓋十八九,嬰城自守,百無一二,至於整兵迎敵,以必死抗節者,又絶無僅有。昨來先祖父臣汲死事之迹,既有上件帥臣所保奏,武勝軍所被受,使臣將校所供訴,吏部所給公慿,臣僚章奏疏所論時事,一一並可照驗,則臣籲天泣血,泥首請命,冀獲彰聞,亦固其所。臣竊見唐安史之亂,顔杲卿、李愷、張巡、許遠,皆盡節於天寶之末、至徳之初,而顯於建中、長慶之間,差次於元和之世,襃忠尚義,以儆於時,雖數十年之久,猶不可已致,太常博士獨孤及議郭知運謚,謂不當以過時廢禮,則臣於此時控告君父,猶不爲遲。檢紹興五年十一月四日聖㫖指揮:『節文 應守臣守禦,臨難不屈,死節昭著,不以官品高下,並令本路帥司保明,指實聞奏,特與賜謚。』臣先祖父臣汲事迹,委是應得上件指揮,臣今銜哀瀝血,伏詣闕下,繳進以聞。臣誤被聖奬,身居朝列,莫敢興造曖昧,僥倖上恩,一言渉誣,罪當萬死,伏望皇帝陛下天地父母,特軫睿慈,哀憫死節之臣,申詔有司,考按事實,悉依建炎、紹興詔書,非獨以慰九原孤忠,螻蟻小臣,生死骨肉之幸,亦庶幾激發忠義,砥礪名節,於風俗隆替,不無所繫,伏候勅㫖。」續據太常寺申檢:「凖紹興五年十一月四日指揮 節文 云云。今準省部備,準都省批送下劉焞狀,乞賜祖父謚事。今將遞到録白,照得故知鄧州、權京西安撫使、贈大中大夫劉汲,先因金人侵犯鄧州,統將官戚鼎,提兵戰殁,䝉本路提刑程芾保奏,贈大中大夫。本司契勘本官係守臣戰歿,應得上件指揮。正月三十日,奉聖㫖:特與賜謚施行。本寺今欲擬謚。」二月二十九日,奉勅:「以孤壘抗方張之虜,義弗圖存,示本朝有仗節之臣,死爲不朽,敬徇易名之請,因宏勵俗之規。具官劉汲,奥學決科,誠心事上,值奸回之惡直,遭排擯而自如,賜環於靖康更化之初,分閫於建炎再造之日,屬兹穣守,正扼賊衝,眾避敵以茍全,獨舍生而徇難,髪歸若動,尚想常山之威,眥裂大呼,不媿睢陽之戰。哀百身而奚贖,節一惠以表尊,慮國爲忠,捐軀曰介,冀英魂之如在,歆䘏𠖥之不忘。可特賜謚忠介。」

九日甲午,簽書武勝軍節度判官㕔公事李操叛,降於金人。

《遺史》曰:金人犯鄧州,官兵守禦,劉汲被執,守陴者已見金人作木栅圍城矣。穰縣典史格某之子,被驅虜作栅,金人遣入城,使諭城中投拜,格氏子呼於城下,守陴者皆識之,遂鈎上城,格氏子曰:「銀朮大王兵十萬,取今日巳時攻城,城破,雞犬不留,若能速便投拜,則可以免禍。」有趙士習者,福建人,欲投拜,僉判李操者,西京人,不欲投拜,曰:「當盡死節。」趙士習曰:「豈不知盡節,死而爲忠;雖死,無益於事,奈一城生靈何?」操語塞,遂諾與趙士習出城見銀朮,拆箭為誓,不洗城,由是金人遂入城。初,淵聖用宰相白時中之議,欲幸襄陽,而鄧州爲行宮,截留四川輕齎綱,及聚糧草,至是,盡為金人所得,又需索百色技藝人,及金銀物帛,如京師圍城中根括之法。

粘罕、兀室屯西京。

窩里嗢䧟青、維二州。

婁宿孛堇陷延安府。

金人陷延安府東城,是時鄜延路經畧使王庶在鄜州,家屬在延安府,奔走得達鄜州。權知延安府事劉洪,與軍民共守西城。

十一日丙申,金人銀朮䧟均州,知州楊彦明棄城走。

先是,靖康初,金人方犯河北,而諸路州縣軍民皆殺歸朝燕官,唯均州有添差武當縣丞不釐務在任雄翔者,燕山人,三世及第,有知算,尚義慷慨,聞亂,即率歸朝燕人,約七十餘人,家家所有食刀、麫刀,以至果刀、剃刀,應干器械,尺鐡盡赴州納之,知州楊彦明信其然,常衞䕶保存,故人不敢犯。未幾,有潰散兵犯均州境,彦明令雄翔措置,雄翔即授方畧,分委其眾當之,每出必勝,均州人亦賴之,漸付以器甲兵馬,使防境内,雄翔常語彦明曰:「國家忘戰久,士卒懈惰不可用,若金人至,必不可當。前者邊事初動時,若國家能盡取歸朝燕人,使之防邊,馭之有道,猶可支吾,今國家兵馬,更過十年後,恐或可用。」彦明以其言爲是。及金人犯境,境内百姓流徙而去,彦明計窮,未知所措,雄翔乃以其眾送彦明全家上武當山,與彦明敘别,復聚其眾還城中,金人到,雄翔迎入城,於是歸朝燕人盡隨金人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