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一十四 三朝北盟會編
卷一百一十五 炎興下帙十五
卷一百一十六 

起建炎二年正月十二丁酉盡二月十九日甲戌

十二日丁酉,金人銀朮陷房州。

十三日戊戌,金人婁宿陷長安。安撫使唐重戰卒,總管楊宗閔、運使桑景詢、通判曽謂、提刑郭忠孝皆被害。【舊校云:同死者八人,提舉軍馬程迪、主管機宜文字王尚及其子建】

修撰劉岑誌重墓曰:「靖康元年冬,金人破京師。明年,二聖北狩,今上即位於南京,年號建炎,是時朝廷已失河東,金人重兵屯於河上,陜西大震驚,告急之使日至行在所,而永興一道已並邊矣!岑適使虜,自汾晋渡河津,由關中以歸,方入朝,宰相傳上㫖於政事堂,訪可以爲永興帥者於岑,岑曰:『陜西事宜素重,況多事之初,永興之帥,其才尤難。有天章閣待制唐重,今守同州,重與賊對河,守備百出,民不加歛而食自足,兵不加募而士自至,虜陷蒲絳,將及同,同人度不能守,重開門縱之使出,自與殘兵數百人守城,示以必死,虜知有備,乃引去,邦人徳之,且立祠焉。重平生之志在許國,每一及時事,輒噓欷慷慨,泣下沾襟,見者皆感動,蓋其忠義足以服人,才智足以應敵,欲守雍都,莫如重可。』即日除天章閣直學士、永興軍路經畧安撫使、兼知永興軍。前帥范致虛先促五路兵向東勤王,留連陜州不進,公自同州移書責之,曰:『金人犯京師半年,王室存亡未可知,臣子憂國,宜如何哉?且京師以秦兵爲牙爪,四方以京師爲根本,今擁秦兵坐視不前,是牙爪不足恃而根本揺矣!』其言累千百,皆痛切,讀者感激,而致虛不能用也。逮聞京師失守,公慟哭瀝血,檄諸道,使勤王,且勉爲効死,盡臣節。會永興令下,慨然就國,以勤王自任,日條關中利病,且率長安父老子弟,表言關陜山河形勢,迎請主上入都關中爲先,其次則建藩鎮、封宗子,使守我土地,緩急無爲賊有,又欲通夏國之好,繼青唐之後,犄角以緩虜勢,至於用忠直、正刑賞,皆中興急務所當先。上嘉其忠,進龍圖閣直學士。時虜在河中,窺關内甚急,而所部鋭兵,朝自節制,半年之間,所請不知幾千百言,皆不報。十二月,虜引兵渡河,拔同州,明年正月三日,及永興,城中兵不滿千人,嬰城固守凡十日,援兵竟不至,而大將傅亮以部兵降賊,城遂破,公尚餘百兵,與接戰城中,眾潰,中矢以死,年四十六。部曲中有感徳者,求舊棺於僧舍,掘地歛識之。後長安平,成都漕趙開與公素友善,令人取其喪以歸,既至,子弟欲易棺襯,見刻其姓名月日於側具在於初,賊將至,公自度孤城决不能支,以書轉運使李唐儒曰:『重平生忠義,不敢辭難。始意迎車駕入關,居建瓴之勢,庶可以臨東方。今車駕南幸矣,關陜又無重兵,雖竭盡智力,何所施其智巧?一死報上不足惜!』唐儒以其書聞,俄而以死節報,上聞而哀之,贈資政殿學士,官其家五人。方朝廷之訪雍帥也,岑既以公薦,而又薦提舉常平鄭驤守同州、永興通判曽謂爲陜西轉運通判官,朝廷俱用之,後虜渡河,鄭驤死於同,公與曽謂死於雍。嗚呼!三人者,可謂不負朝廷矣!公字元任,眉山人,爲兒時已不凡,祖母宋氏嘗令讀裴度《武侯廟碑》,一覧不再讀,十二賦《陳平詩》,已有大志,用薦者改奉議郎、知懐安軍金堂縣,許光擬入朝,薦於宰相,得辟雍録,是時邊臣多希功幸賞,以欺朝廷,至於引誘覊靡蠻使,貢不毛之地,建立州縣,張官置使,以困中國,其害甚大,公遽言之,朝遂召對,除禮部員外郎。丁母憂,復除吏部,遷右司員外郎、起居舍人,時宣和七年也。十二月,金人寇邊,燕山安撫使蔡靖方告急,而郭藥師叛,寇已䧟邊,自河朔以南皆恐,公建言:『今日之禍,起於開邊,開邊之謀,始於童貫,金人兵鋒甚銳,不可當,宜誅貫以謝邊人,庶可以緩師。』宰相不能決,謀遣給事中李鄴出使,未及而賊已壓境,都邑已戒嚴矣!太上皇内禪,淵聖即位,明年正月改靖康,方圍城中,公日有所敷陳,皆切中時病。除諫議大夫,時議講和、親征二策,皆未定,公上疏,欲宰執廷辨之。姚平仲既敗,賊愈熾,索金帛甚急,中書侍郎王孝廸大書揭榜,下令民有藏金帛者,人得告之,公曰:『審如此,則子得以告父,弟得以告兄,奴婢得以告主。初政如此,將何以化天下哉?』以同列御史迭疏論不可,遽罷此令。金人退師,遷中書舍人,凡賞罰黜陟之不當者,執不下,當路大不樂之,與孫覿、李擢、李會、師驥,以論事不合,皆被黜,公得秘閣修撰、知同州。元年,除天章閣待制,頃之出守永興。公生巴蜀,起布衣,纔官中都,聲望已藉藉,守邊又能死事,其名固足以傳不朽,然公之死,實自岑發之,況其大節昭昭如此,刻之豐碑,置之墓道,使見之者,曰此吾宋忠臣唐公之墓,其誰曰不可?」
《遺史》曰:唐重儒生不知兵,帥關中,一蹈范致虛覆轍,諱言兵機,唯喜人言虜兵逺去,關中必無虞。京兆府路兵馬副總管楊宗閔與重謀曰:「今河東諸州皆非我有,距此纔一水,而本路兵弱,宜急繕城塹爲守禦計,以待外援,捨此無策。」重以秦民驕,不欲擾之而止。及金人犯境,略無措置,城䧟,重自縊死。宗閔先令妻劉氏攜家人入蜀,遂免於難,唯宗閔死於其職【舊校云:宗閔父子俱徇國難,墓碑乃劉一止所撰,見《苕溪集》。當録之以補是編之闕】。轉運副使桑景詢、曽謂、提刑郭忠孝皆死。景詢介直有守,尚氣節之人也,初童貫用事時,州縣官皆迎肩輿,望塵而拜,唯景詢不拜,議者多之,以其發擿奸吏,不受干請,時人號為「喪門神」,「喪」借姓桑氏言之也,忠孝事伊川程頥,傳其《易》與《中庸》學。金人犯長安,或勸云:「監司出巡,可以免禍。」郭忠孝不答,遂被害。

内侍邵成章上書言黃潜善、汪伯彦必誤國,送成章吉州編管。[1]

車駕在揚州,金人攻河北、陜西、京西,羣盜起京東,宰執黃潜善、汪伯彦皆蔽匿不奏,及張遇攻眞州,去行在六十里,上亦不聞,内侍邵成章上疏,條具潜善、伯彦之罪,且曰必誤國,及申潜善、伯彦,使聞之,上怒,送成章吉州編管。

御營使司左軍統制韓世忠,領兵屯於河南府。

韓世忠初爲王淵軍統制,屯於應天府,上即位,爲御營使司左軍統制,從車駕至揚州。至是,命世忠領張遇、陳思恭等兵一萬,屯於河陽府,又命知滄州劉錫密結河朔之人,自青州絶河進兵,命東京留守宗澤總大眾,自滑州而北,期集於中山府,俄爲黃潜善、汪伯彦建議,從中止之。

翟興、翟進及金人戰於伊川皁礬嶺,敗之,又戰於驢道堰,又敗之。

翟興與弟進,遇金人於伊川之皁礬嶺,興披甲先登,將士齊進,接戰終日,擒其酋夏太尉者。後旬日,又遇金人於伊川之驢道堰,力戰擒酋首傅太尉者,自是聞大翟、小翟之名矣。

二十二日丁未,詔招降盜賊。

詔曰:「朕惟祖宗仁覆天下,生育休息垂二百年,家有積聚,人知禮教,尊君親上,安業樂生,車書所通,煙火萬里,頃自奸臣誤國,邊隙既開,戎禍及於黎元,胡塵暗於京闕,兵以傷殘而潰散,民因侵軼而流亡,遂假勤王之名,公爲聚寇之患。肆朕嗣位,震憫於兹,遭時艱難,渉道寡昧,寅畏恭儉,不敢怠荒,寛大公平,庶宏共濟,閲日尚淺,羣聽未孚,攻剽刼掠,寇亂滋重,矜州縣之民,莫保田廬之安,生靈何辜?天意未悔!今朕駐蹕淮甸,寅奉廟社以來,遣使金人,屢致父兄之請,念欲復泝清汴,却遷故都,而羣盜猥多,師虞弗靖,膏畛截於大河之外,形勢削於累年之間,興言及兹,痛憤良切,咨爾有眾,共圖興邦,咸有鄉黨鄰里之情,豈無父母妻子之念?凡今日奪攘縱暴之眾,皆異時回心忠義之人,白日照臨,明爾遷善之意,皇天覆幬,監予止殺之誠。一應盗賊回心易慮,散歸田里,或失業不能自還者,令所在官司條具以聞,朕當區處,其日前犯罪,一切不問。」

丁進以其眾詣京城留守司請降。

丁進自退夀春府,擾於京東、京西,至是請降於留守司。進,夀春府軍兵也,逃走遇亂,復歸鄉里,就蘇村團結,聚人作過。初自十百,至千萬,至有數萬,皆面刺六㸃,或八㸃,或刺入火。進自號「丁一箭」,圍夀春府,安撫使康允禦退之,至是請降。

二十七日壬子,金人銀朮焚鄧州。

銀朮陷鄧州,根刮百色技藝人及金銀物帛,既盡,是日也,金人諭與寄居上户獻金銀,以謝不死,於是寄居上户皆齎金銀犀象出城,銀朮大王使諭之曰:「欲留兵十萬屯於鄧州,何以應副糧草?」眾對以鄧州少糧多水,非屯兵之地,又曰:「既已投拜,皆大金之民矣,大金若回軍,紅巾之類犯城,使誰爲主?」眾不敢對,銀朮大王傳令竭城北遷,盡過河北,官員依舊注授差遣,僧道依舊歸寺觀,百姓任便居住,農家給田種作寄居,上户歸城中傳此語,滿城中皆哭,俄見四邊已縱火,民不可歸,乃出城數里間,入一木寨,門極低小,有板屋亦低,僅容立,望城中火已亘天矣,自是不得食者兩日,有散失骨肉者,許於諸寨尋認,有失一二十口者,一兩日間尋覔皆足,雖竭城,人盡狼狽出城,然少有死者。

二十八日癸丑,太學生魏佑上書,論列黃潜善、汪伯彦誤君十罪。

金人婁宿孛堇陷鳯翔府

二月二日丁巳,金人銀朮遷鄧州士民北去。

《節要》曰:銀朮之眾寇漢上,擄鄧、汝、均、房等州民以歸。銀朮已焚鄧州,乃給寄居官、上户車及牛各有差,遷之北去。寄居官、上户,毎過州縣,人給米三升,貧民下户途中死者,不可計,到西京已無幾矣。

三日戊午,金人銀朮陷唐州。

銀朮以丁巳攻唐州,戊午登城,己未縱焚掠,城市一空。

十八日癸酉,銀朮陷蔡州,知汝陽縣丞郭瓉死之。

銀朮犯蔡州,知軍州事閻孝忠先遣家屬在西平縣西陵土豪翟沖家,忠孝聚軍民守城。金人攻擊數日,城陷於東南隅,居人自東奔者皆達,餘三面奔者皆死,知汝陽縣丞郭瓉朝服而罵金人,被執猶罵不絶口,不脱朝服而死。金人大肆剽掠,焚廬舍,孝忠被執,金人見其貎陋而侏儒,不以爲知州,遂令荷擔,孝忠奔走得脱,乃往西陵。孝忠,字資欽,開封人,聰惠俊爽,精通醫方,嘗著《信効方》,議論甚精致,行於世。初爲知州,揭榜詞狀不限字數,毎狀不限幾事,孝忠一覧盡得其理,而能暗記其人姓名鄉里,以致訴錢物者亦能記其數目。金人退,留守司差張武經權知州,州雖殘破而十縣猶盛,民户詞訟頗繁,張武經不能辨,時孝忠已有朝廷指揮放罪,民户思孝忠治民有法,經監司陳狀,乞求孝忠依舊權知州,監司從之,孝忠孝權州事。

十九日甲戌,金人銀朮攻陳州,軍亂,殺知軍事向子韶,金人䧟陳州。

初,報金人犯陳州,知州向子韶欲固守,時有出戌東軍四千人,又有本州軍兵,子韶倚之。第三將岳景綬者,欲棄城,率軍兵奔往揚州,子韶不從。金人既到,景綬以將兵迎戰,不勝,軍亂,殺子韶,其家屬或散或亡,俄而城陷,金人燒爇刼掠而去。留守司差尉氏縣馮長寧權州事。

東京留守宗澤奏對,論正月丁未詔書,乞車駕回京師。

正月丁未詔書,二月壬申到東京,宗澤拜詔畢,讀之,有曰「遂假勤王之名,公爲聚寇之患」,澤曰:「使忠義之人聞之解體矣!」乃具奏曰:「臣聞人主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恭惟我宋太祖皇帝肇開區夏,以今京師爲天下中,故創業垂統,以貽萬世。太宗、眞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廟,奕世聖人,傳以相授,以京師爲根本之地,所以高拱穆清,坐視天民之阜,必於天下之中也。惟奠枕於京,則自西自東,自南自北,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偶縁玩習太平之久,文武恬嬉,狃於驕淫矜誇,忘戰守之備,遂至賊虜肆虐,殘破州縣,圍閉京城,刼迎二聖后妃,親王與諸王族,𫎇塵北去,僑寓沙漠,此忠臣義士所以夙夜涕泣,繼之以血。自陛下即位應天,四海萬方懽忻鼓舞,垂髫駘背,山農野叟,咸以手加額,仰面叩天曰:『天下有真主矣!』萬世永賴,實天祚明徳,爲無疆之休,四方帖然,若遠若近,並無盜賊。暨陛下偏聽奸邪,與賊虜爲地者之語,移蹕淮甸,則諸處凶惡强盗,時如蝟毛刺起,如蜂蟄閧聚,縱火殺掠,所在猖獗,罔有悛懼,以爲天子遠,無所依歸,遽至是爾!臣於二月十八日袛受朝廷降到黄榜詔勅,云『遂假勤王之名,公爲聚寇之患』,如是勤王之人皆解體矣!臣竊謂自賊圍閉京城,天下忠義之士,憤懣痛切,感勵爭奮,故自廣之東西,湖之南北,福建、江淮,梯山航海,越數千里,爭先勤王,但當時大臣無遠識見,無大謀畧,低回曲折,憑信誕妄,不能撫而用之,遂至二聖北狩,諸親骨肉皆為刼持,牽連道路,當時大臣不出一語,使勤王大兵前往救援,凡勤王人例遭斥逐,未嘗有所犒設,未嘗有所帮助,饑荒流離,困厄道路,弱者塡滿溝壑,强者變為盜賊,非勤王之罪,皆耿南仲輩鼓倡抑塞之爾!比來奸邪之人,方爾横肆,賊虜自然得勢,强梁惡少,無縁殘滅。惟國家聖祖神孫,繼繼相授,湛恩盛徳,滲漉肝心,淪浹骨髓,今河東河西,不隨順番賊,雖强爲剃頭辮髮,而自保山寨者不知幾千萬人,諸處節義丈夫,不敢顧愛其身而自黥面,爭先救駕者,又不知幾數萬人。今陛下以勤王者爲盜賊,則保山寨與自黥面者,豈能自顧邪?此詔一出,則自今後誰爲勤王者?噫!得天下有道,得其民也;得其民有道,得其心也;得其心有道,所欲與聚,所惡勿施爾也!果陛下回鑾九重,瞻拜宗廟,俾四方萬里知有朝廷,不失祖宗舊物,此人心之所欲也,願陛下與之聚之,以慰安人心。陛下若駐蹕淮甸,俾人顒顒之望,惶惶之情,末有所慰安,此人心之所不欲也,願陛下勿阻遏之,以失人心。臣仰詳詔中語,豈陛下意,皆詞臣失職,不能敷繹之過,臣願陛下黜代言之臣,别降罪己之詔,許還闕之期,大慰元元激切之意,陛下還京,登樓賜赦,則天下之人盡皆遷善,遠惡不犯於有司矣,豈復更有為盜者?王室再造,大宋中興,在此一舉,陛下睿斷而力行之。臣犬馬之齒七十,狂妄之言,願陛下察之。若以臣言上拂陛下之意,誅之赦之,惟在陛下,臣無任激切之至。」

冀徳、韓清冦西京,翟興敗之,擒冀徳,韓清遁走。

徳、清乘金人入寇,嘯聚不逞,出沒於汝洛之間,有衆萬人,屯聚於留山寺及艾蒿坪。翟興間探得實,以輕兵趨間道,直抵留山寺,一擊而潰,生擒冀徳,殺戮殆盡。後數日,破艾蒿坪,韓清脱身遁走,得賊物山積,盡給麾下,𫉬婦女數百人,悉縱還其家。

馬擴得信王推奉爲首,倡義舉兵。【舊校云:信王榛】

初,斡离不給田與馬擴,令耕種贍養也。久之,馬曰耕田不即得食,願為酒肆以自活,斡离不從之,馬欲因此親結往來之人,復與山寨通䚽問,因寒食日,僞隨大姓送喪,攜親的十三人,復奔詣五馬山寨【舊校云:五馬山屬眞定】,諸寨聞之喜躍,遂推馬爲首,是時傳聞信王在金人寨中,隐於民間,自稱姓梁,爲人㸃茶馬,一夕率其兵刼金人寨,奪迎以歸,遂推奉信王爲首,時兩河忠義聞風響應,受旗榜者約數十萬人。

譚兖據鄧州。

金人據鄧州時,有陸廵檢者在羽山,又有隆徳府攅子譚兖在灰堆山。兖者,隆徳府吏。隆徳府陷,脱身奔竄,而鄉人之奔竄者,推兖爲首,間闗至西京,遂據灰堆山。金人焚鄧州,遷民人而去也,陸廵檢先入鄧州,兖聞之,率眾殺陸廵檢而自據鄧州,以收復報,朝廷授兖以官,俾知鄧州。

李彦仙克陜州。

金人既已渡河陷同州,繫橋為歸路,西陷華、陜、岐、雍、隴、秦,陜右大擾,鄜延路經畧司出兵攻同州,収復諸縣,焚大慶關,檄召河南河北豪傑,共起義兵,併力擊賊,遠近響應,旬日間,以供狀自達姓名者,孟廸、种潜、張勉、張漸、白保、李進、李彦仙等,兵各以萬數,又勝㨗軍卒張宗,自稱觀察使,亦起兵於南山下。彦仙者,鞏州人,世開線舖,彦仙有大志而不拘文檢,爲南曹司從軍勤王,至陜華間,兵潰散,彦仙聚衆動萬人,屢與金人戰,彦仙雖無勇猛之才,然有智信而能謀,及聞陜州空虛,率衆襲取而據之,彦仙皆以信義治,不營毫髮之私,與其下同甘苦,故得軍民之心,皆盡其死力,於是諸州人多往依之。

邵興歸於李彦仙。

邵興初據稷神山,聞彦仙已得陜州,乃以其衆附之,願聽節制,彦仙辟興爲統領河北忠義軍馬,率兵渡河,收平陸縣界,三門、集津、洄山、張店四鎭,又辟興,加統制。
  1. 《宋史》隸辛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