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一十 三朝北盟會編
卷二百一十一 炎興下帙一百一十一
卷二百一十二 

起紹興十二年八月十日庚午盡其日

徽宗皇帝、顯肅皇后、懿節皇后梓宮及皇太后歸自金國,入楚州界。

金國以徽宗皇帝、顯肅皇后梓宮及皇太后、邢皇后還,邢皇后中塗上仙,至是皇太后及三梓宮入楚州界。初,皇太后與喬貴妃皆在鄭皇后殿中,相序爲姊妹,約先遭遇者當援引,既而貴妃先遭遇,遂薦太后,太后亦得幸,故二人相得甚歡。徽宗北狩,二人皆從,及金人欲還太后也,乃遣髙中尉取太后,太后與天眷相別,貴妃謂髙中尉曰:「中尉今去江南,徃復萬里,兹有酒一盃爲勸,如何?」髙中尉許之,貴妃遂出黄金五十兩,勸酒一盃,髙中尉辭金,貴妃曰:「且與中尉路中買果子,此不足為禮也。願中尉照管,善抵江南。」髙中尉受之,貴妃曰:「姊妹有生死之别,欲舉酒一盃以送行,又何如?」髙中尉許之,貴妃乃舉酒以勸太后曰:「姊姊此歸見兒郎,爲皇太后矣。宜善自保重,妹妹永無還期,當死於此。」太后慟哭,貴妃亦哭,太后舉手接盃欲飲,貴妃一手執盃而復縮,以一手止之曰:「未可,妹妹更有一語。」太后曰:「如何?」貴妃曰:「姊姊到快活處,莫忘了此中不快活。」太后曰:「不敢忘今日。」貴妃方授盃。太后執盃飲釂,大慟哭不止,天眷之在旁者皆哭。太后自清河而下,是時官吏迎接者,皆列在楚州沿淮,既入境,即登寳舟,朝夕倍道而進,金字牌促有司行期者踵相接也。

車駕如臨平鎭迎皇太后。

車駕如臨平鎭奉迎皇太后也,是日,上入幄朝見,宰臣及文武百官班幄外,起居如儀,上初瞻慈容,喜深感極,淚濕龍綃,軍衞懽聲動天地,父老童稚攜持,夾道擁觀,以手加額,咸感嘆曰:「復見聖神母子之重懽如此也!」初,太后見將相大臣班列於道,顧左右曰:「孰是韓世忠?虜中皆知其名。」左右指世忠,太后嘉嘆久之。

二十三日癸未,車駕至自臨平鎭。

金人遣使來聘。

送梓宮及太后來使副,凡十一人,各有名色。

徽宗皇帝梓宮至自金國。

王若冲《北狩行錄》曰:丁未年二月七日,太上初出青城,三月二十八日,起發,隨行宗族官吏,逺觸炎熱,不諳風土,飲食不時,北至燕山,病者幾半,盡出所有衣物,命李宗言貨易藥物,修合給賜,十救八九,寓止燕京延夀寺,宗室自濮王仲理以下,别居仙露僧舍,有糧食不給,形體裸裼之人,太上聞之惻然,謂姜諤曰:「神器流離,宗族若此,甚憫念之。卿爲子細,取索等第,具一賜目來,若將軍前所送生絹一萬疋,除給散隨行親族官吏等外,盡周之。」言訖不覺泣下,諤亦嗚咽流涕,具目以聞,遣姜諤散之。斡离不在㑹城,太上面陳南北利害,叙結好休兵之意,興滅繼絶之道,辭發涕零,義形於色,北人旁觀植立若堵,無不感歎,至有揮涕者,元帥無語,但首肯者久之。行在統屬,謂之都管,有職小卑官充其任者,既是統轄,即今押班起居,御藥楊師道具此以聞,太上曰:「自有本朝離壓,不可爲在此閒頓改舊制。」自燕京遷居虜部相府院,每思宗社寢膳俱廢,一日謂都尉蔡鞗曰:「宸極失御,播越至此,觀其前載,厄運之困,古今未有,荷天眷佑,建炎中興,億兆攸歸,奄有江左,雖居沉刼,思有以少助繼天之祚,今草得一書,欲厚遣本路都統,求通於左副元帥,卿為我與秦檜商量,更潤飾之,恐有未至。」鞗曰:「聖述髙妙,非臣等所及。」是時秦檜亦寓中京,初大金軍至城下,以議上尊號,邀請淵聖皇帝,遂留宿青城,而正朔不叙請議,至二月六日,有異姓之命,翼日,太上同太上皇后、嬪妃、諸王、駙馬、一應皇族盡出,遂易置君,乃令城中共舉軍前,乞立張邦昌,檜職在御史,奮不顧身,歴數張邦昌平日履行,身爲宰輔,奉使不死國難,而欲主承大器,非檜所聞,不能盡忠於本朝,何以效節於大國,乞立趙氏以慰人心,不從,既而太上北遷,知檜等輩欲立趙氏,謂蔡鞗曰:「天祚吾宋,宋必有主。」今聖慮若此,定膺昭格,文華理勝,雖游夏不能措辭於其閒。」明日具酒肴,邀本路都統,後聞其書得達粘罕曰:「某自北來,眾所鄙棄,獨荷左右見憐,故知英雄度量與俗不同也,嘗欲通書於左右,而自卜自疑,因循至今。某聞惟大英雄之人,然後能聴大度之言,敢畧陳固陋,爲左右留神省察。古之君子莫不以濟世安民為己任,故有國士者,止能安一國之人,有天下之士,然後能安天下之人,是以堯舜禹湯之君,而輔以臯䕫稷契之臣,則日月所照,風雨所及,莫不被其澤,載在典籍,昭然可考,不待一二陳也,且以近事言之,昔唐之太宗,起自晉陽,奄有天下,征伐荒外,西破髙昌[1],北擒頡利,可謂皇帝之師,莫強乎天下也,而逺思長久之計,如突厥稽首戴恩,常爲北藩,故唐之亡也,終藉沙陀以雪國恥。又匈奴冒頓單于圍髙祖於白登,七日不食,當時若欲取之,如俯拾地芥,冒頓單于不貪近利,以爲逺圖,使髙帝得歸奉祭祀,故得嵗受繒幣,舉中國珍寳玉帛,奉約結好,後匈奴國亂,單于爭立,終得宣帝擁䕶呼韓。近契丹耶律徳光責石氏之失約,長驅至汴,舉石氏宗族,遷之北荒,然中國之地,亦不能守,以致糜爛灰燼,數十年之閒,生靈肝腦塗地,而終爲劉智逺所有,比之唐太宗、冒頓單于,其英雄度量,豈不萬萬相去逺哉?先皇帝初理兵於遼東,不避浮海之勤,而請命於下吏,䝉先皇帝約爲兄弟,許以燕雲,適雲中妄人嘯聚不逞,某之將臣巽懦,懷首鼠之兩端,某以過聴,惑於謬妄之說,得罪於大國之初,深自克責,黜去大號,傳位嗣子,自知甚明,不敢怨尤,近聞嗣子之中,有爲彼人之所推戴者,非嗣子之賢,蓋祖宗徳澤在人,至厚至深,未易忘也。不審左右欲法唐太宗、冒頓單于,受興滅繼絶之名,享歲幣玉帛之好,保國活民,爲萬世法耶?抑欲効耶律徳光,使生靈塗炭,而終為他人所有耶?若欲如此,則非其所知,若欲如彼,當遣一介之使,奉咫尺之書,諭嗣子以大計,使子子孫孫永奉職貢,豈不爲萬世之利也哉?伏惟左右以命世之才,當大有爲之時,必能聴大度之言也,昔者有爲趙使秦者,秦王問:『趙可伐歟?』趙使對曰:『里人有好色者,好色之患,世所共知,而母言之,則爲賢母,妻言之,則為妒婦。』今日之事,大類是矣,惟麾下多賢,必能審處。言欲盡意,不覺覶縷,伏望臺慈照察,幸甚。」太上天姿好學,經傳無不究覽,尤精於班史,下筆灑灑有西漢之風,每謂行在諸臣曰:「北狩以來,無書得一閱目。」一日聞外有貨書者,以衣易之。戊申八月,入見,盡徙韓州之民出而寓焉 一作「盡從韓州之民借書寓目」。《春秋》博士,廢之久矣,諸王有得此書閲者,太上聞之不懌,宣諭蔡鞗曰:「《春秋》之書,多弑君弑父之事,爲人臣子者,豈宜觀哉?」鞗頓首從容對曰:「《春秋》者,魯之史記也,周徳既衰,君臣失守,上下無别,孔子所以懲惡勸善,以正襃貶,使後世知懼,凡君子之所疑而不决者,至《春秋》而後定,故司馬遷曰:『《春秋》,禮儀之大宗也。爲人君不知《春秋》者,前有䜛邪而不見,後有賊臣而不知;爲人臣而不知《春秋》者,守經事而不知其宜,遇變事而不知其權。』願陛下試取一觀之。」他日鞗因奏事,太上謂曰:「比取《春秋》讀之,始知宣聖之深意,恨見此書之晚。」自是披覽不倦,凡理亂興廢之事跡,賢君忠臣之言行,莫不採探其華實,深涉其源流,鈎纂樞要而編節之,改歳籥而成書,臣嘗侍乾龍節宴,太上賦詩以寄淵聖,許令和進,因用親仁善鄰事,太上曰:「此《春秋》也。」特䝉宣示以爲榮,觀太上皇有所見聞,未嘗隠情,每聞獻納,喜見於顔,數令楊思道宣諭曰:「若志慮未及,不惜見教。」崇奉祖宗,本乎天性,非勉強僞為之也,每西南望,佇目久之,謂左右:「陵寢在何處?」泣數行下,遇忌辰,輟膳流涕盡日,出入追慕不已,有獻新者,必薦而後嘗,雖在䝉塵,不忘教子以義方之訓,每下程後,諸王問安,必留之坐而賜食,或賦詩屬對,有兩聨,今附於左 —— 太上曰:「方當月白風清夜」,故鄆王楷對曰:「正是霜髙木落時」;太上曰:「落花滿地春光晚」,萃王植對曰:「芳草連雲暮色深」,皆類此。宗室晉郡王孝騫以下九百四人,朝廷遣赴韓州同居,相見之日,爲之感動,撫問再三,至於流涕,遣杜遵道計買薪米,均行給賜,莫不安居,差孝騫、仲晷管宗職事,宗室有挾私恨而致訟者,紛爭不已,全失禮容,降誥曰:「日來宗子不遵憲度,失於長幼之序,各挾私憤,以成讐怨,爭訟不已,豈不知身寄他鄉,復有聚㑹,何幸如之?故閱禮儀之言,用勸無知之輩,且曰君義臣忠,父慈子孝,兄愛弟恭,所謂六順,今則不然,造六逆者有之,夫賤妨貴、少陵長、逺閒親、新閒舊、小加大、淫破義,所謂六逆也,特申庭訓之方,以示睦親之義,宗室可體此意,分明開諭,使同姓曉然知所訓誡。如爾後敢以來到韓州事陳訴者,並以其罪罪之,毋復食言,各令知悉。」楊師道侍燕閒,宣諭師道曰:「近日隨行官吏等,悉皆窮困,使我傷心。初出青城,倉皇之閒,了無一物得齎行道,卿等皆棄捐父母妻子,冒涉風霜而隨予,今坐見如此,不能賑濟,爲之奈何!」宣諭訖,遂泣下,左右之人,無不感動者,遂令有司具狀,申明金國,乞給賜衣物,從之,時闕澣濯之衣,太上皇后進絹十匹,然紹述神考之志,未嘗忘懷,適有貨王安石《日録》者,聞之欣然,輟而易之。庚戌中元,徙居五國城,乘舟而行,凡四十六日,至,東路都統習國古,乃奉朝命,減落隨行官吏諸色人等,不許盡行將帶,太上力懇,不從,召而諭之曰:「公等冒風霜,涉險阻,憂樂固當同之,今者朝命如此,事屬他人,無如之何!已再三力懇,竟不可回,令選愛者,使隨行,公等皆甘苦之人,豈有愛憎之别?君臣之閒,彼此不能盡其事,一面請詣所屬。」言訖泣下,官吏等亦號呼而出,一應宗室不許隨行,内有神考親侄晉康郡王孝騫、嫡孫和義郡王有奕等六人,皆乞隨侍,從之。族屬有出入不節,而致物議紛紛者,太上聞之,降詔戒飭曰:「艱難之際,敬愼爲先,若復出入不節,言語輕易,或為狂藥所困,舉止取笑,有失事體,古之人謂:『言行者,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至係焉。』而今而後,戒之愼之,各宜杜門省事,骨肉之閒,以禮過從,恐閑惹物議,自取悔尤,既貽親憂,何以自處?」諄諄誨諭,使各體恤,聖度如天,下有細過,其以聞者,皆情恕之,如劉定宰羊不如法,薛安造飯减剋,太上曰:「羈旅他邦,不欲口腹罪人,知取戒勵,亦可警眾。」又五國孛堇八曷打下通事慶哥,遣人審覈,太上曰:「初無此事,恐復誤傳。」,北人聞之,莫不加手於額,太子幹烏歡遣人奉書太上,欲於内侍中求曉事能幹,人才俊爽者二人,所須却請批諭,當便應辦,太上覽書不說曰:「若應副,誰可遣者?若不應副,五太子不可違。」遣王佃、陳思正往,回書云:「承諭,内侍本亦乏材,不免於眾中選擇二人前來,皆自汴京隨逐至此,艱苦萬狀,久處貧窮,敢望優容,不勝萬幸。紙尾之諭,甚荷雅意,然以物易人,豈其本心哉?」又諳板勃極烈之夫人致書於太上,並恵藥物,亦求内侍,答曰:「承諭,乃荷不外,以本局分秪有一二人,難以輟那,送示藥物,雖出厚貺,以無官應命,不敢輟留。」太上好學不倦,移晷忘食,而動靜語黙之閒,必有深誨焉,因觀《唐史》,至《李泌傳》,復讀不已,泌謁肅宗於靈武,披冒榛莽,復立朝廷,盡忠致力於獻納之道,位至宰相,而數爲權幸所嫉,遂令張瑋録其傳以賜韋后。癸丑六月二十四日,沂王㮙、駙馬都尉劉文彦首告謀反金國,蔡鞗是日聞之,萃王植、駙馬都尉宋邦光徑令途中聞達,太上驚惶,未以爲然,翌日,遣鞗渡河以詢虚的,既濟,則千戶孛堇按打曷者,已陳兵河濵,二逆般發往彼帳前矣,盡得其所陳之詳,鞗歸,太上即令會親屬及一行臣僚合議,徐王棣以病不能出,餘皆預,然此已聞有不測之議,至是而皆悚慄,鞗曰:「吾儕前日不死國難,二帝播遷,已有愧於前人,不意逆黨出於至親至愛之閒,捐軀效命,正在今日,鞗身以貫髙自處,願諸公盡力,以徇急難,少有退避者,神殛之!」言辭慷慨,坐皆泣下,莫不懷奮發心,至七月中旬,彼遣兩使前來勘問,太上遣植同鞗見來使,欲太上渡河辨,又遣徐王棣、宋邦光再往,至則尚執前議,乃請淵聖及信王榛、駙馬都尉向子扆、内侍王若沖同往,鞗實從之,再三力懇彼使,方許明日至行宮之側,鞗所寓之地而引問焉,羣臣力拒,徃返詰問,三日之閒,二賊氣折,自承誣枉,案上,復遣前使以諭太上,一面處置,太上曰:「二子悖逆,雖自誣吿,天倫之屬,豈忍爲之?」使曰:「若如此,自有宣命,並令之死。」使歸,鞗上疏,乞深自悔禍,以畏天戒,太上嘉納之,以誥答曰:「老夫自聞男㮙等有誣告之事,深悟眾叛親離,反求諸己,罔知所措,若非洗心革慮,則何以全身逺害,寡過悔尤?顧惟一體,其害尚輕,茍使坐累諸人,復何面目可以自存?適覽上疏,嘉謀讜論,非卿不聞此語,而今而後,凡所見聞,雖屬㣲末,不惜吐露,若隠而不言,言而不從,髙天后土,神之聴之,況昔人所謂以國士遇我者,報之當何如如,必不食言,千萬無隠。」一日,以書宣示李康曰:「予平日待蔡鞗以國士,今日報我殊不愧徳。」康讀其書而奏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君臣之閒,各盡其道,今陛下䝉塵之際,遽罹誣告,不責彼而求己,而能虚懷修徳,改過不吝,得禹聞善言則拜之道。」太上曰:「予之不徳,豈可以上比禹湯!」康對曰:「舜何人也,有爲者亦若是。陛下上畏天戒,下恤人民,則禹湯何愧哉?」臣聞諸故老曰:「熙寧富弼爲相,有於神宗之前言災異皆天數,非政之得失所致者,弼聞之歎曰:『人君所畏者天,人君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乃上疏曰:『願益畏天,逺讒佞,近忠良。』神宗親書答詔曰:『茍非意在愛君,志存王室,何以臻此,敢不置之枕席,銘諸肺腑,終老是戒。』}-」太上稽首而言曰:「神宗聴言如是。」康曰:「陛下天性至孝。每於忌辰,輟膳悲泣,願陛下益廣紹述之意。」太上曰:「是吾志也。」後榜鞗書於坐側。金國送到今上皇帝進奉金銀等物。見之泣下,謂行在羣臣曰:「荷天眷命,未忘趙氏,中興之主出繼焉。今日信至,可謂幸㑹,老夫晚年復覩盛際,使我回得一日,目足矣!」羣臣皆再拜稱慶,藥材留充備用,其餘並賜一行親屬官吏,皆鼓舞再拜受賜。行宮有回禄之擾,嬪御之内及沿燒者,本位陳乞,聚夫修蓋,太上曰:「正是農時,豈可妨廢?」止令修蓋,官從容應辦。宗室仲晷等八百餘人,自韓州徙居上京,至有闕食,死於道路者,太上聞之,悲不自勝,謂左右曰:「此輩何辜至此?」於是令李括宣諭蔡鞗,草表一通,候有回期,欲乞同歸。北狩未有行記,以批語賜王若沖曰:「一自北遷,於今八年,所履風俗異事,不謂不多,深欲記録,未有其人,詢之蔡鞗,以謂學問文采無如卿者,髙居東山,躬耕之餘,為予記之,善惡必書,不可隠晦,將爲後世之戒。」太上謙虚待下,隨行羣臣,不以小大,未嘗名呼,每有遣使,則溫顔慰諭,喜爲篇章,自北狩以來,傷時感事,形於歌咏者,千有餘首,以二逆告變之後,舉畀炎火,以今所得灰燼之餘者,僅有數十篇,類之爲别集。太上好生之徳,澤及禽獸,毎聞有網捕者,必買而釋之,仍戒勵曰:「毛羽之屬,喜生惡死,與人何殊?今伊予皆在縶維之中,當求諸己也!」欲歸之心,頃刻不忘,毎令張瑋、張堯臣詢訪之,少有嘉音,喜見於色,近梁舉善等至,録得紹興與左丞相書本進呈,大悅。

  1. 原文作「髙麗」,四庫本作「髙昌」,今從四庫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