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民國國務院抄錄京師蘇俄共和紀念日講演大會報告、過激兩黨大略情形、京畿衛戍總司令陳情書達內務部

國務院公函
第二千三八十八號
中華民國11年（1922年）11月14日
1922年11月14日

逕啟者：

奉大總統發下京畿衛戍總司令部王懷慶等呈稱：

前以黨人宣傳過激主義，曾經呈請飭訂取締專條在案。頃據報告本年十ー月七日竟有青年學子開會，公然主張俄國式革命暨無產階級革命。若再不加干涉，深恐禍在目前，擬請飭交院部核議辦法，以遏亂萌。附報告一件。等因。査該總司令前呈請取締過激黨人及禁止運送物品發行文字各專條，業經分函貴部暨教育部會商根本辦法取締在案。玆准前因除分函教育部外，相應抄錄原呈並附件函達貴部查核並案辦理可也。

此致

內務部

中華民國十一年十一月

附一

敬密者。

竊懷慶前以黨人宣傳過激主義，任意煽惑恐釀巨禍，曾經呈請飭訂取締專條，以資遵守在案。

本年十一月一日承准國務院公函內開，徑啟者：奉大總統發下貴總司令呈防止過激黨人煽惑釀亂，請速訂取締懲治過激黨人專條，及代黨人運送物品，發行文字各條文一件。查所請傷訂取締過激黨人各條，自系為防遏亂萌，用意至密。但過激主義只能為無形之消弭，如原呈中所稱根本解決端賴自身政治之清明，洵屬探原之論，儻特訂專條著為法令，反足激起暗潮無裨實際，應由內務、教育兩部會商根本辦法，無形取締。一面仍請飭令所屬隨時防範，除函內務、教育兩部外，函達查照可也，等因。承准此自應遵照辦理。

惟查近來京師地方過激黨人之潛勢力，目見膨脹，鼓吹宣傳，愈演愈烈。頃掛報告，本年十一月七日為俄國十月革命紀念，是日竟有青年學子麇集四五百人開會慶祝，散書冊傳單，即以學校肆業之所為宣講過激機關，且敢公然主張俄國式革命暨無產階級革命，勉勵同黨努力奮鬥，崇拜蘇俄，實行改造，似此情形若再瞀泄放任不加干涉，深恐黨人將由演說手段進為實行時期。洪水猛獸之禍即在目前。

懷慶等負有地方治安責任心，所謂危難安緘默。擬請大總統飭交院部核議辦法，以遏亂萌，除飭軍警隨時防范外，理合抄錄報告密呈鈞，伏乞大總統訓示施行。

謹呈

附報告呈一件

京畿衛戍總司令 王懷慶

步軍統領 聶憲藩

京師警察廳 總監薛之珩

〔附一〕

抄錄報告

一、據報稱：於十ー月七日下午二時，北河沿北大第三院舉行蘇俄共和紀念日講演大會。此會名為中俄協進會、民權運動大同盟等團體所發起，實由社會主義青年團中人李大釗、鄧仲澥、劉仁靜、楊廉、何孟雄、羅章龍、黃日葵、毛一鳴、阮永釗等所主辦。聞是日發佈之傳單小冊子等印刷品，亦有蘇俄來華代表團助洋二百元，藉以聯絡學生對俄同情，而鼓吹其共產主義也。

查是日共有四五百人蒞會，由青年團中人物為招待員及散放紀念號之傳單，場中懸一“全世界勞動者快聯合起來啊”橫聯，屆時由李守常（即大釗號）為主席，宣佈開會，並陳述蘇俄紀念日即俄國勞農政府前五年十月革命成功之歷史，並論中國應仿行俄國革命實行勞農專政。以打倒軍閥資本家及抵抗外國資本帝國主義之壓迫，而與蘇俄攜手進行之必要。故慶祝紀念日引起吾人之感化云云。繼續演講者有北大教授陳啟修、譚仲逵等，俱言中國不平等、不自由之現狀，非聯合起來努力奮鬥，實行改造不足以解放，而共享幸福等等論說。最後為奏樂攝影及電影等事，六時散會。

查北京現有組織之團體，為革命運動而足以擾亂社會，圖謀破壞大局者有二：

（一）為無政府共產主義黨，信仰克魯泡特金學說。以各盡所能、各取所需，自然組織、自由契合，而為大同主義者之宗旨，欲推倒政府，為無政治、無法律、宗教，一切束縛之理想。但北京方面該黨缺乏經濟之輔助，勢力非常薄弱，人數亦在二十餘名。雖比較為最激烈之黨，亦無所施其能為。僅有時發出少量之印刷品，以資宣傳耳。如景梅九之“國風報”，馮省三在“時言報”副刊及陳空三、陳懲榮、王伯時、呂傳周、劉果航、陳聲樹等所發之“社會運動”半月刊上鼓吹無政府主義及組織世界語學會等消極行為也；

（二）為社會主義青年團。即過激派之集產黨，信仰馬克司學說。仿行勞農專政，預備創設勞農政府，集權、集產於一般勞工會。如蘇俄現狀。然專鼓動工人罷工及利用群眾，以掀起大風潮為手段，其近來進行甚為速順。其號為中國共產黨中央執行部，設於上海。以陳獨秀為首領，由俄國政府匯款，及陳炯明捐助為活動上之財源。現北京方面各校中，以北大居多數，共有黨員三百餘人之多。並於政治上極力活動，且在各團體及工會積極擴張勢力，近順潮流組織民權、女權運動大同盟、勞動組合書記部、中俄協進會等團體。如請願國會，憲定勞動立法更組，廢止治安警察條例會，以引起勞工平民之同情，對於各處罷工之事，必派人到場鼓吹，並代為擬文，籌劃一切。今累發文言攻擊政府、軍闕、資本家，並力謀中俄攜手，攻擊外交界為親美派，而不贊同不與越飛會議。默查該黨潛勢力日漸膨脹，將為大局之害。聞其中央執行部聯絡一般學界，如胡適、李石曾輩進行其所謂“好政府”之預備也。北京青年團，其主要人為李大釗、張國濤、鄧仲澥、羅章龍、鄧飛雄、何孟雄、劉仁靜、楊廉、郭春濤、宋天放、李斂羮、范鴻劫、阮永釗、朱務善等，把持事務。

以上該兩黨大略情形。合亟報告。

〔附二〕

呈為防止過激黨人煽惑釀亂，擬請飭訂取締懲治各專條，以資遵守而保治安。恭呈具陳仰祈鈞鑒事。

竊維國家之統治權必屬政府，無政府則無法律，無法律則人民無保障。㑌儴俶擾亦遂無良好之社會。此無政府過激主義歐美各國皆以有礙國家社會之公安，嚴為防遏也。自俄邦內訌，過激潮流澎湃中土，首都重地竟有散佈刷印傳單、書冊等件，煽惑勞工，主張共產，反抗政府者，彼其意以為政府為資本家之保障，必廢政府而後資本家失厥憑依，彼黨始可橫行而無忌。此種論調青年學生喜其新奇提倡之。暴烈分子因而利用鼓吹之。勞動與窮窶，因極思奮附和之。滋蔓浸淫及各省。昔者社會主義流派滋多，至於今日則已變本加厲。然克魯泡特金所謂無命令、無權力、無服從、無制裁之論，即馬克斯派亦反對之。詈其為哲學之空談，故烏托邦雖類大同，而法蘭球徒存理想。況列寧試驗殷鑒非遙，可知邪說坡行過洪水猛獸萬萬也。彼黨之指摘無非謂不良之官僚，造成不良之政府。故當廢政府以求人民之幸福。雖然不良，改良可耳。甚或改造焉可耳。今乃欲舉政府而無之，譬之於人，恃衣食住三者為生活，懸鶉垢敝之衣，粃糠腐敗之食，漂搖罅漏之居，誠足以斫身而殞命。然求完褐，求精鑿，求安宅斯已矣。而曰是當廢衣食住而設可有是理哉！無政府主義何以異是。

懷慶武人，不知學說，顧以事理推測，彼黨之揭櫫者。曰平等、曰自由、曰求人民幸福，而其結果適得其反。夫大小、多寡、長短、輕重之殊，高卑、強弱、貴賤、智愚之判，天然之階級由來定矣。而貧高之間尤甚，有時貧者，且賴富者之互助。故有政府之保障之，而富者乃能為貧者之後盾。果如彼黨之恉強奪富者以與貧者，富者不甘必爭，貧者驟富忮而羨者，又爭，爭必掠鹵屠僇，彼此展轉仇殺無已。是富者既貧，貧者愈貧，而其最大權利則盡歸彼黨之掌握。人人仰彼黨之鼻息，事事為彼黨所劫持，平民土苴，彼黨神聖，平民芻狗，彼黨刀砧，暴徒專制之淫威，良懦流血之慘劇，適成其最不平之現象而已。蓋其所謂自由者，彼黨之自由非人民之自由也。所謂幸福者，彼黨之幸福非人民幸福也。迨至此則墮於盜賊世界、禽獸世界，無絲毫秩序之可言。不特無政府並亦無社會，而外人以保護其僑民之故，或藉口於債務之關係，必將以外力乘間侵入或佔領代治，而吾國乃真萬劫不復矣。

夫官僚不良，政府不良，禍之暫者也。茹苦含辛，尚有來日挽救之希望。若道徳淪喪，社會不良其將何望乎。故懷慶之愚以為激黨革政府之命罪小，革人民之命罪大；革法律之命罪輕，革道德之罪重；此而不懲，懲而不嚴，將何以保障人民，保障道德呼。懲治之法雖可屬於內亂罪範圍，然不別訂詳細專條嚴重取締，恐不足以資制止。比來各省兵變與夫同盟罷工之舉，日有所聞，難免非彼黨之煽動。懷慶每與京師軍警長官議及，皆以布爾薩維思姆主義之宣傳，近益加甚，無不惄然憂之。

査民國九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懷慶曾呈請政府飭擬此項取締專條在案。今則星火之勢漸將燎原，及玆不圖緩且弗逮用，特重申前請，擬請飭下院部速訂取締懲治過激黨人專條，及代黨人運送物品，發行文字各條提交國務會議及兩院議案通過，即以教令頒布遵行。則國紀人道庶乎有豸矣。

抑再有陳者，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防民之意甚於防火，根本解決端賴政府白身之清明，則民氣帖然，蠱惑者即無由而起。否則日日防激黨，日日制激黨前途憂患，誠有不堪設想者。此又在政府徹底之覺悟，非懷慶之所敢論列也。京師係全國之觀聽，而萬方輻輳不逞之輩，最易孽牙於其間。

懷慶負京師治安之責，為京師計不得不為全國計，故不憚其詞之瑣瀆，所有擬請防止過激黨人飭訂取締懲治各項專條緣由，是否有當，伏乞鑒核施行。

謹呈

大總統

京畿衛戍總司令王懷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