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秘史/卷03
目錄 | 元朝秘史 | |
◀上一卷 | 卷三 | 下一卷▶ |
帖木真自那裏回著到家,有劄兒赤兀歹老人自不兒罕山前,背著打鐵的風匣,引著者勒篾名字的兒子來。說道:「你當初在叠裏溫孛勒答合(中)地面生時,我與了你一個貂鼠裹兒袱,有來。者勒篾兒子曾與了來,為幼小上頭,我將去養來。如今這兒子教與你韝鞍子,開門子。」說著與子。
住間,一日清早,蒼黃將明的時分,訶額侖母親家使喚的老婦人說:「母親!母親!疾快起來,田地顫動的聲,聽得有。莫不是曾擾害咱每怕了的泰亦赤兀惕兄弟每又來了?母親!疾快起來。」說了。
訶額侖母親說:「兒子每行,疾快喚覺起來。」說了。訶額侖隨即起來了,帖木真兄弟每隨即起來了。訶額侖、帖木真、合(中)撒兒、合(中)赤溫、帖木哥斡惕赤斤、別勒古臺、孛斡兒出、者勒篾,每人騎了一匹馬。帖木侖是他母親馬上抱了,獨帖木真準備一個從馬,孛兒帖夫人無馬騎了。
帖木真弟兄每隨即上馬,到不兒罕山上去了。豁(中)阿黑臣名字的老婦人,欲將孛兒帖夫人要藏,教坐在黑車子裏,著個花牛駕著車子,逆著騰格理小河行了。行間,天氣昏暗,將明時,迎著前面有一火軍來到根前,問說:「甚麽人?」那老婦人說:「我是帖木真家,於大家裏翦羊毛去來。我如今回家裏去。」那軍每說:「帖木真家裏有也無?離這裏多近遠?」老婦人說:「家呵不遠。我自後房子起來來了,未知帖木真家裏有無。」這般說了。
那軍每去了後,豁(中)阿黑臣名字的老婦人打著駕車的花牛,欲要疾快行,將車軸折了。欲待要步行走入山林去時間,那軍每隨即將著別勒古臺的母擄在馬上,疊騎著到來了,說道:「這車裏有甚麽人?」豁(中)阿黑臣老婦人回說:「載著羊毛有。」那軍說:「兄弟每下馬看。」於是那軍下馬,將車門拉開看呵,見裏頭一個年少婦人坐著有。就拖下車來,同那老婦人馬上馱了。就襲著帖木真,埽道上不兒罕山去了。
那軍自帖木真後襲著,繞不而(舌)罕(中)山三遍,拿不得。這廂、那廂要取直路趕呵,都遇著陷泥密林,行不得入。只得自後趕著,因此拿不得了。那軍每原來是三種篾兒乞人:一種是兀都亦惕篾兒乞脫黑脫阿,一種是兀窪思篾兒乞答亦兒兀孫,一種是合(中)阿惕篾兒乞合(中)阿臺答兒麻剌。這三種篾兒乞,為在先也速該於赤列都根前奪要訶額侖冤仇,如今報來。那篾兒乞共說道:「奪要訶額侖的仇,已將帖木真的妻拿丁。這仇也報了。」說訖,下山回家去了。
帖木真未知篾兒乞是實回去,是潛伏著,使別勒古臺、孛斡兒出、者勒篾三人,自後察探。去了三宿,見篾兒乞遠了,帖木真才下山來,椎胸告天說:「因豁(中)阿黑臣老母,如黃鼠狼般能聽、銀鼠般能見的上頭,我所以躲得過。我的小性命被不而(舌)罕(中)山遮救了。這山久後,時常祭祀,我的子子孫孫,也一般祭祀。」說訖,向日將系腰掛在項上,將帽子掛在手上,椎胸跪了九跪,將馬奶子灑奠了。
那些說了,於是帖木真、合(中)撒兒(舌)、別勒古臺三個,前往土剌河的黑林行,脫斡鄰(舌)勒王罕(中)處去。到了說:「不想被三種篾兒乞惕每將我妻子每擄著要了。皇帝父親,怎生般將我妻子救與麽道?」王罕(中)說:「去年你與我將貂鼠襖子來時,我曾說:『離散了的百姓,我與你收聚。』我心上常記著,有來。我如今依著那言語,將篾兒(舌)乞惕每滅著,你妻孛兒(舌)帖還救與你。你可教劄木合(中)兄弟知道,他在豁(中)兒(舌)豁(中)納黑主不兒(舌)地面裏住著。我這裏起二萬軍馬,做右手;教劄木合(中)起二萬軍馬,做左手。相約會的日子,教劄木合(中)定奪來。」
帖木真兄弟三個回到家了。帖木真使合(中)撒兒(舌)、別勒古臺往劄木合(中)行去,教對他說:「我的妻子被篾兒(舌)乞惕每擄要了,咱每本是一宗族的人,這等冤仇如何報?又將王罕(中)的言語,說將去了。」合(中)撒兒(舌)每將前頭的言語,對劄木合(中)都說了。劄木合(中)說:「我也聽得帖木真安答的妻被人擄了,我心上好生痛。如今這三種篾兒(舌)乞惕脫黑脫阿在不兀剌客額兒(舌)地面裏有,歹亦兒(舌)兀孫在斡兒(舌)洹、薛涼格河兩間塔勒渾(中)阿剌(舌)勒的地面裏有,合(中)阿臺答兒(舌)馬剌在合(中)剌(舌)只客額兒(舌)地面裏有。咱每可用豬鬃草拴做筏子,徑直渡過勤勒豁(中)河,到篾兒(舌)乞惕脫黑阿地面裏,自他房子的天窗處入去一般,將他百姓,可盡絕擄了。」
劄木合(中)再說:「你對帖木真、王罕(中)兩個說:『我已自整搠軍馬,王罕(中)哥哥上馬時,就經過不而(舌)罕(中)合(中)勒墩山前,與帖木真一同來,於孛脫罕(中)孛斡兒(舌)只的地面裏相會。帖木真安答的百姓,在我這裏有,這百姓行起一萬軍,我自起一萬軍,共二萬軍上馬。逆著斡難河,來孛脫罕(中)孛斡兒(舌)只的地面裏,一同相會。」說著去了。
合(中)撒兒(舌)、別勒古臺回來,將劄木合(中)的言語,對帖木真說了,又王罕(中)處說將去了。王罕(中)聽了劄木合(中)的言語,便教二萬軍上馬,從不而(舌)罕(中)合勒墩山前,指著客魯漣(舌)河不兒(舌)吉岸邊行了。此時,帖木真在不兒吉岸行住,知得王罕(中)大軍從此經過,起移了,逆著統格黎克河,到不而(舌)罕(中)山前塔納小河邊下了。帖木真自那裏出軍,王罕(中)一萬,他的弟劄合(中)敢不一萬,共二萬。在乞沐兒(舌)合(中)河邊阿因勒合(中)剌(舌)合納名字的地面下著時,帖木真與他每相合了。
帖木真、王罕(中)、劄合(中)敢不三個,自那裏相合了,起去往斡難河源頭原相約會處孛脫罕(中)孛斡兒(舌)只的地面裏。到時,劄木合(中)已自先到了三日。見了王罕(中)每的軍,劄木合(中)將他二萬軍整搠立著。王罕(中)每也將他的軍整搠著到來,都相認得了。劄木合(中)說:「約會的日期,雖是有風雨呵,也必要到。曾這般說來,咱達達每答應了的話,便是誓一般;若不依著呵,同伴裏也不容。」共說來,王罕(中)說道:「約會的地面裏,我是後到了三日,劄木合(中)兄弟怪的、罰的從你。」這般說了。
自孛脫罕(中)孛斡兒只地面起程,至勤勒豁(中)名字的河邊,拴筏子渡了,到不兀剌(舌)地面,將脫黑脫阿妻子、百姓,盡絕擄了。脫黑脫阿睡的時間,也可以拿得來,因渡勤勒豁(中)河去,河邊有脫黑脫阿打魚、捕獸的人,連夜先去報知,所以脫黑脫阿就與歹亦兒(舌)兀孫幾個人,罄身順著薛涼格河走入巴兒(舌)忽(中)真地面裏去了。
那篾兒(舌)乞惕百姓,連夜順薛涼格河荒忙走的其間,咱的軍每也緊隨著,就夜裏擄掠。行間,帖木真於那走的百姓內喚他妻孛兒(舌)帖名字。孛兒帖在那百姓內聽著,認得是帖木真的聲音,跳下車來,與豁(中)阿黑臣老婦人,一同走來帖木真馬根前,拿住韁繩。此時有月明,都相認得了。帖木真當夜便使人對王罕(中)、劄木合(中)兩個說:「我尋的人,已自得了,咱每夜裏且休行,可就這裏下營。」說將去了,當時就那裏下了營,漫散走的篾兒(舌)乞惕百姓每也下營宿了。孛兒(舌)帖兀真行救將來的緣故,是這般。
初,兀都亦惕脫黑脫阿、兀窪思歹亦兒(舌)兀孫、合(中)阿臺答兒(舌)馬剌這三種篾兒(舌)乞惕領著三百人來時,為在前脫黑脫阿的弟赤列都他妻訶額侖被也速該奪要了,因此來報仇,繞了不而(舌)罕(中)山三遭,拿不得帖木真,只得了孛兒(舌)帖,將去配與赤列都弟赤勒格兒(舌)力士為妻。今次軍馬到,赤勒格兒(舌)懼怕,逃出去時說道:「我如個黑老烏般,命分裏只可吃殘皮,卻想要吃雁與鶿<老鳥>,因這般惹了孛兒(舌)帖夫人。如今眾篾兒(舌)乞惕百姓行做了禍,那禍將到我頭上來也。刁著獨自的性命,黑暗窄狹處鉆入去呵,可以遮救得麽道?」說著逃走去了。
只拿得合(中)阿臺答兒(舌)馬剌,將板枷枷了,照直往不而(舌)罕(中)山前行了。別勒古臺的母,人告與他說:「那營裏有。」別勒古臺取去呵,自門右裏入去。他母親穿著破羊皮衣,自門左裏出去了,外前對人說:「我聽得兒子每做了王子,我這裏配了歹人,兒子每行面皮如何見得?」說了,走入密林裏去,到了不曾尋得著。別勒古臺為那般,但見篾兒(舌)乞人呵,教鏷頭箭射著,說道:「將我母親來!」原曾來不而(舌)罕(中)山圍繞了三遭的那三百人每,盡數殄滅了。他的其余妻子每,可以做妻的做了妻,做奴婢的做了奴婢。
王罕(中)、劄木合(中)兩個根前,帖木真知感著說:「王罕(中)父親、劄木合(中)安答,因你兩個與我做伴,天地與我添氣力,男子的冤仇得報,所以將篾兒(舌)乞百姓每殘毀了,妻子每擄掠了,咱如今回去。」共說了。
初,兀都亦惕、蔑兒(舌)乞惕荒走時,營盤裏撇下一個五歲的小兒子,名字喚做曲出。那兒子生得好,眼中有光彩,穿著一件粉皮水貂鼠接來的衣裳,戴一個貂鼠皮帽,穿一雙鹿蹄皮的靴。軍馬到時,拾得將來,做人事與了訶額侖母親。
帖木真、王罕(中)、劄木合(中)三個相合著,將篾兒(舌)乞惕達達房子推倒了,好婦人擄掠了後。回時,自斡兒(舌)罕(中)、薛涼格河兩間塔勒渾(中)阿剌勒地面退了。帖木真、劄木合(中)望著豁(中)兒(舌)豁(中)納黑主不兒(舌)地面回了。王罕(中)從不兒(舌)罕(中)合(中)勒敦山背後經過訶闊兒(舌)禿主兒(舌)不、合(中)察兀剌(舌)禿速卜赤惕、忽裏牙禿速卜赤惕三處地面,就打圍,望著土兀剌河的黑林回去了。
帖木真、劄木合(中)兩個到豁(中)兒(舌)豁(中)納黑主不兒(舌)地面,一同下了,想著在前契合時,交換物的意思,又重新親愛咱,共說了。初,做安答時,帖木真十一歲,於斡難河冰上打髀石時,劄木合(中)將一個麅子髀石與帖木真;帖木真卻將一個銅灌的髀石回與劄木合(中),做了安答。在後春間,帖木真、劄木合(中)各用小木弓射箭時,劄木合(中)將一個小牛的角,粘做響鏷頭,與了帖木真;帖木真也將一個柏木頂的髏頭,與了劄木合(中)。兩次做了安答的緣故,是這般。
帖木真、劄木合(中)說:「聽得在前老人每言語裏說:『但凡做安答呵,便是一個性命般,不相舍棄,做性命的救護麽道。』相親愛的道理是那般。如今再重新契合,相親愛者。」共說了。帖木真將篾兒(舌)乞惕處擄得的金帶與劄木合(中)系了,又將擄得數年不生駒的馬與了;劄木合(中)也將篾兒(舌)乞惕歹亦兒(舌)兀孫處擄得的金帶,與了帖木真,又將擄得有角的白馬與了。於豁(中)兒(舌)豁(中)納黑主不兒(舌)地面,忽(中)勒答合(中)兒(舌)崖子前鬔松樹下,做了筵席,夜晚共被宿,有來。
帖木真、劄木合(中)兩個相親愛,同住了一年半。一日,自那營盤裏起時,正是夏四月十六日。帖木真、劄木合(中)一同車前頭行。行間,劄木合(中)說:「咱每如今挨著山下,放馬的得帳房住,挨著澗下,放羊的、放羔兒的喉嚨裏得吃的。」帖木真噤聲立住,落後,等他母親訶額侖來時,將劄木合(中)前頭的言語說了,道:「那言語我不曾省得,也不曾回他話,特來問母親。」他母親未言語,孛兒(舌)帖說:「劄木合(中)安答,人曾說他好喜新厭舊,有來。如今咱每行厭了也,恰才的言語,莫不欲圖謀咱每的意思有。咱每休下,就夜兼行著,善分離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