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後漢文/卷十四

卷十三 全後漢文卷十四 
烏程嚴可均校輯
1815年3月26日
卷十五

桓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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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子新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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譴非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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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初興,皆先建根本,廣立藩屛,㠯自樹黨,而强固國基焉。是㠯周武王克殷,未下輿而封黃帝、堯、舜、殷之後,及同姓親屬、功臣德行,㠯爲羽翼,佐助鴻業,永𡍮流舊校云︰「流」恐「統」。于後嗣。乃者强秦罷去諸矦,而獨自恃任一身,子弟無所封,孤弱無與,是㠯爲帝十四歲而亡。漢高祖始定天下,背亡秦之短計,導舊校云︰「導」恐「遵」。殷、周之長道,裦顯功德,多封子弟。後雖多㠯驕佚敗亡,然漢之基本得㠯定成,而異姓强臣不能復傾。至景、武之世,見諸王數作亂,因抑奪其權勢,而王但得虛尊,坐食租稅,故漢朝遂弱,孤單特立,是㠯王翁不興兵領士而徑取天下。又懷貪功獨專之利,不肎封建子孫及同姓戚屬,爲藩輔之固,故兵起莫之救助也。傳曰:「與死人同疾者不可爲醫,與亡國同政者不可爲謀。」王翁行甚類暴秦,故亦十五歲而亡。失當作「夫」。獵射禽獸者,始欲中之,恐其創不大也;旣已得之,又惡其傷肉多也。鄙人有得脠本作「鯅」,依《御覽》四百九十二、八百六十五改。《御覽》引本注︰「音檀,生肉醬也,又音延。」醬而美之,及飯,惡與人共食,卽小𠾊其中。共者怒,因涕其醬,遂棄而俱本作「但」,依《御覽》改。不得食焉。彼亡秦、王翁欲取天下時,乃樂與人分之;及已得而重愛,不肎與,是惜肉𠾊脠本作「耆鯅」,依《御覽》改。之類也。《羣書治要》。

昔齊桓公出,見一故墟而問之。或對曰:「郭氏之墟也。」復問:「郭氏曷爲墟?」曰:「善善而惡惡焉。」桓公曰:「善善惡惡,乃所㠯爲存,而反爲墟,何也?」曰:「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彼善人知其貴己而不用,則怨之;惡人見其賤己而不好,則仇之。夫與善人爲怨,惡人爲仇,欲毋亡,得乎?」乃者王翁善天下賢智材能之士,皆徵聚而不肎用,使人懷誹謗而怨之;更始惡諸王假號無義之人,而不能去,令各心恨而仇之。是㠯王翁見攻而身死,宮室燒盡;更始帝爲諸王假號而出走,令城郭殘。二主皆有善善惡惡之費,故不免于禍難大災,卒使長安大都壞敗爲墟。此大非之行也。北蠻之先,與中國竝,歷年茲多,不可記也。仁者不能㠯德來,强者不能㠯力幷也。其性忿鷙,獸聚而鳥散,其强難屈而程難得,是㠯聖王羈縻而不專制也。昔周室衰微,夷狄交侵,中國不絕如綫。于是宣王中興,僅得復其侵地。夫㠯秦始皇之强,帶甲四十萬,不能窺河西,乃築長城㠯分之。漢興,高祖見圍于平城,呂后時爲不軌之言。文帝時,匈奴大入,㷭火𠊱騎至雍、甘泉。景、武之閒,兵出數困,卒不能禽制,卽與結和親,然後邊甬疑作「竟」。得安,中國㠯寍。其後匈奴內亂,分爲五單于。甘延壽得承其弊,㠯深德呼韓邪單于,故肎委質稱臣,來入朝見漢家。漢家得㠯宣德廣之隆而威示四海,莫不率服,歴世無寇。安危尚未可知,而猥復侵刻匈奴,往攻奪其璽綬,而貶損其大臣號位,變易舊常,分單于爲十五,是㠯恨恚大怒,事相攻拒。王翁不自非悔,及當作「乃」。遂持屈强無理,多拜將率,調發兵馬,運徙糧食財物,㠯彈當作「殫」。索天下。天下愁恨怨苦,因大擾亂,竟不能挫傷一胡虜,徒自窮極竭盡而已。《書》曰:「天孼可避,自作孼不可活。」其斯之謂矣。夫高帝之見圍,十當作「七」。日不食,及得免脫,遂無慍色,誠知其往攻非務,而怨之無益也。今匈奴負于王翁,王翁就往侵削擾之,故使事至于斯。豈所謂「肉自生蟲,而人自生禍」者邪?其爲不急,乃劇如此,自作之甚者也。《羣書治要》。

王莽本書作「王翁」,徵事者輒變其詞。時,置西海郡,令其吏皆百石親事。一曰爲四百石,二歲而遷補。《續漢‧百官志五》注。 案:《莽傳》︰「居攝元年,西羌怨莽奪其地作西海郡。」

漢宣㠯來,理姓賦錢《御覽》作「斂」。一歲爲四十餘萬萬,吏俸用其半,餘二十萬萬藏于都內爲禁錢。少府所領園地作務之八十三萬萬,㠯給宮室供養諸賞賜。《文選‧永明九年策秀才文》注,《御覽》六百二十七。

王莽當作「翁」。起九廟,㠯銅爲柱甍,大金銀錯鏤其上。《御覽》五百三十一。

舉火夜作,燃炭乾牆。《御覽》八百七十一。

當作「災」。異變怪者,天下所常有,無世而不然。逢明主、賢臣、智士、仁人,則修德善政,省職愼行㠯應之,故咎殃消亡而禍轉爲福焉。昔大戊遭桑穀生朝之怪,獲中宗之號;武丁有雊雉升鼎之異,身享百年之壽;周成王遇雷風折木之變,而獲反風歲熟之報;宋景公有熒惑守心之憂,星爲徙三舍。由是觀之,則莫善于㠯德義精誠報塞之矣。故《周書》曰:「天子見怪則修德,諸矦見怪則修政,大夫見怪則修職,士庶見怪則修身。」神不能傷道,妖亦不能害德。及衰世薄俗,君臣多淫驕失政,士庶多邪心惡行,是㠯數有災異變怪,又不能內自省視,畏天威,而反外攷𧩂議,求問厥故,惑于佞愚而㠯自詿誤,而令患禍得就,皆違天逆道者也。《羣書治要》。

武帝出璽印石,財有兆朕,子矦則沒印。帝畏惡,故殺之。《史記‧封禪書索隱》。

余前作王翁掌敎當作「樂」。大夫時,有男子畢康殺其母,有詔燔燒其子屍,暴其罪于天下。余謂此事不宜宣布,上封事云:「昔宣帝時,公卿大夫朝會廷中,丞相語次言:『聞梟生子,子長,且食其母乃能飛,寍然耶?』時有賢者應曰:『但聞梟子反哺其母耳。』丞相大慙,自悔其言之非也。羣士人皆少丞相而多彼賢人,賢人之言有益于德化也。是故君子掩惡揚善,鳥獸尚爲之諱,而況于人乎?不宜發揚也。」《意林》,《御覽》四百九十一、又九百二十七。

呈衣冠于裸川。《述異記》上。

董賢女弟爲昭儀,居舍號曰椒風。《後漢‧班固傳上》注、《文選‧西都賦》注、又《宣貴妃誄》注,《御覽》一百八十一。

楚之郢都,車轂擊,民肩摩,市路相排突,號爲朝衣新而暮衣弊。《北堂書鈔》一百二十九,《御覽》七百七十六。

道路皆蒿草,寥郭狼藉。《文選‧蜀都賦》注。

或言:「往者公卿重臣缺,而眾人咸豫部署,云:『甲乙當爲之。』後果然。彼何㠯處知而又能與上同意乎?孔子謂子貢億則屢中,今眾人能與子貢等乎?」余應曰:世之在位人率同輩,相去不甚膠著。其脩善少愈者,固上下所昔聞知也。夫明殊者視異,知均者慮侔,故羣下之隱常與上同度也。如昔湯、武之用伊、呂,高宗之取傅說,桓、穆之授管、寍、由、奚,豈眾人所識知哉!彼羣下雖好意措,亦焉能責斯㠯可居大臣輔相者乎?國家設理官,制刑辟,所㠯定姧邪,又內量中丞御史㠯正齊轂下,故常用明習者,始㠯欲有脫誤。分正法,而終乎侵輕深刻,皆務酷虐過度,欲見未當有誤。盡力而求獲功賞,或著能立事而惡劣弱之𧩂。是㠯役㠯箠楚,舞文成惡。及事成獄畢,雖使皋陶聽之,猶不能聞也。至于言語小故,陷致人于族滅,事誠可悼痛焉。漸至乎朝廷,時有忿悁,聞惡弗原,故令天下相放,俱成疑有脫。惑,譏有司之行深刻,云下尚執重,而令上得施恩澤。此言甚非也。夫賢吏正士爲上處事,持法宜如丹青矣。是故言之當,必可行也;罪之當,必可刑也。如何苟欲阿指乎?如遭上忽略,不㝛畱而聽行其事,則當受强死也。哀帝時,待詔伍客,㠯知皇當作「星」。好方道,數召,當有「見」字。後坐帝「帝」字衍。事下獄。獄窮訊,得其宿與人言︰「漢朝當生勇怒子如武帝者,刻暴。」㠯爲先帝爲怒子,非所宜言,大不敬。夫言語之時,過差失誤,乃不足被㠯刑誅。及詆欺事,可無于不至罪?《易》言「大人虎變,君子豹變」,卽㠯是論諭人主,寍可謂曰:「何爲比我禽獸乎?」如稱君之聖明與堯、舜同,或可怒曰:「何故比我于死人乎?」世主旣不通,而輔佐執事者復隨而聽之,順成之,不亦重爲矇矇乎?《羣書治要》。

九江太守龐眞按縣令高受社祭釐,有生牛肉二十斤,劾㠯主守盜,上請逮捕。詔釐不贓。天下緣是,諸府縣社臘祠祭竈,不但進孰食,皆復多肉米酒脯腊,諸奇珍益盛,是故諸郡府至殺牛數頭。《御覽》八百六十三。

啟寤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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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無尺水,無㠯昇天;聖人無尺土,無㠯王天下。《意林》。

讖出《河圖》、《洛書》,但有兆朕而不可知。後人妄復加增依託,稱是孔丘,誤之甚也。《意林》。

張子矦曰:「揚子雲,西道孔子也,乃貧如此。」吾應曰:「子雲亦東道孔子也。昔仲尼豈獨是魯孔子?亦齊、楚聖人也。」《意林》。

畫水鏤冰,與時消釋。《意林》,《御覽》六十八。

孔子㠯四科敎士,隨其所喜。譬如市肆,多列雜物,欲置之者竝至。《意林》。

聖人天然之姿,所㠯絕人遠者也。《文選》陸士衡《宴玄圃宣猷堂詩》注。

昔顏淵有高妙次聖之才,聞一知十。《文選‧應休槤《連與曹長思詩》注。

子貢對齊景公曰:「臣之事仲尼,譬如渴而操杯器,就江海飲,滿腹而去,又江海之深?」《文選‧運命論》注、《頭陀寺碑文》注。

夫不翦之屋,不如阿房之宮;不琢之椽,不如磨礱之桷。玄酒不如蒼梧之醇,控揭不如流鄭之樂。《初學記》十五,《御覽》五百六十九。

諺言:「三歲學,不如一歲擇師。」《御覽》四百四。

孔子,匹夫耳,而卓然名著。至其冢墓,高者牛羊雞豚而祭之,下及酒脯寒具,致敬而去。《御覽》八百六十。

吳之翫水若魚鼈,蜀之便山若禽獸。《御覽》九百三十二。

祛蔽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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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淵所㠯命短,慕孔子,所㠯殤其年也。關東鄙語曰:「人聞長安樂,則出門西向而笑;知《六帖》十六「知」字作「如聞」二字。肉味美,則對屠門而大嚼。」此猶時人雖不別聖,亦復欣慕。如庸馬與良馬,相追銜尾,至慕共列,良馬㝛所鳴食如故,庸馬𡍮頭不復食,何異顏淵與孔子優劣?《意林》,《北堂書鈔》一百四十五,《蓺文類聚》七十二,《文選》曹子建《與吳季重書》注,《初學記》二十五,《六帖》十六,《御覽》三百九十一、又四百九十六、又八百二十八、又八百六十三、又八百九十七。

余少時見揚子雲之麗文高論,不自量年少新進,而猥欲逮及。嘗激一事而作小賦,用精思太劇,而立感動發病,彌日瘳。子雲亦言︰「成帝時,趙昭儀方大幸,每上甘泉,詔令作賦,爲之卒暴思精苦。賦成,遂困倦小臥,夢其五藏出在地,㠯手收而內之。及覺,病喘悸大少氣。」病一歲《北堂書鈔》作「病發一年而死」。《甘泉賦》注作「明日遂卒」。《御覽》三百九十三作「一年卒」,三百九十九、七百三十九作「病一歲卒」,皆誤。由此言之,盡思慮,傷精神也。《意林》,《北堂書鈔》一百二,《蓺文類聚》五十六、又七十五,《文選‧甘泉賦》注、《文賦》注,《白孔六帖》八十六,《御覽》三百九十三、又三百九十九、又五百八十七、又一百三十九。

莊周病劇,弟子對泣之。應曰:「我今死,則誰先?更百年生,則誰後?必不得免,何貪于須臾?」《意林》。

余前爲王翁典樂大夫,見樂家書記,言︰「文帝時,得魏文矦時樂人竇公,年百八十歲,兩目皆盲。文帝奇而問之曰:『因何服食而能至此邪?』對曰:『臣年十三失明,父母哀其不及眾技事,敎臣爲樂,使鼓琴,日講習㠯爲常事。臣不能導引,無所服餌也,不知壽得何力。』」余㠯爲竇公少盲,專一內視,精不外鑒,恆逸樂,所㠯益性命也,故有此壽。《漢書‧蓺文志》注,《辨正論》引陳思王《辯道論》,《御覽》三百八十三、又七百四十。

齊桓公行,見麥宋本《初學記》作「夌」。丘人,問其年幾何。對曰:「八十三矣。」公曰:「㠯子壽,祝寡人乎?」對曰:「使主君甚壽,金玉是賤,㠯人爲寶。」《初學記》八,《太平寰宇記》十二譙縣。

余嘗過故陳令同郡杜房,見其讀《老子書》,言︰「老子用恬淡養性,致壽數百歲。今行其道,寍能延年卻老乎?」余應之曰:「雖同形名,而質性才幹乃各異度,有强弱堅脃之恣焉,愛養適用之,直差愈耳。譬猶衣履器物,愛之則完,全乃久。」余見其㫄有麻燭,而灺𡍮一尺所,則因㠯喻事,言︰「精神居形體,猶火之然燭矣。如善扶持,隨火而側之,可毋滅而竟燭。燭無,火亦不能獨行于虛空,又不能後然其灺。灺猶人之耆老,齒墮髮白,肌肉枯腊,而精神弗爲之能潤澤。內外周徧,則氣索而死,如火燭之俱盡矣。人之遭邪傷病,而不遇供養良醫者,或强死,死則肌肉筋骨常若火之傾刺風而不獲救護,亦道滅,則膚餘幹長焉。余嘗夜坐飲內中,然麻燭,燭半壓欲滅,卽自日敕視,見其皮有剝釳,乃扶持轉側,火遂度而復。則維人身或有虧剝,劇能養愼善持,亦可㠯得度。又人莫能識其始生時,則老亦死不當自知。夫古昔平和之世,人物蒙美盛而生,皆堅强老壽,咸百年左右乃死,死時忽如臥出者,猶果物穀實,久老則自墮落矣。後世遭衰薄惡氣,娶嫁又不時,勤苦過度,是㠯身生子皆俱傷,而筋骨血氣不充强,故多凶短折,中年夭卒。其遇病或疾痛惻怛,然後中絕,故咨嗟憎惡,㠯死爲大故。昔齊景公美其國,嘉其樂,云:『使古而無死,何若?』晏子曰:『上帝㠯人之歿爲善,仁者息焉,不仁者如焉。』今不思勉廣日學自通,㠯趨立身揚名,如但貪利長生,多求延壽益年,則惑之不解者也。」或難曰:「㠯燭火喻形神,恐似而非焉。今人之肌膚時剝傷而自愈者,血氣通行也。彼蒸燭缺傷,雖有火居之,不能復全。是㠯神氣而生長,如火燭不能自補完,蓋其所㠯爲異也,而何欲同之?」應曰:「火則從一端起,而人神氣則于體,當從內稍出合于外,若由外腠達于內,故未必由端往也。譬由炭火之𤓉赤,如水過渡之,亦小滅,然復生焉。此與人血氣生長肌肉等,顧其終極,或爲炙,或爲灺耳,曷爲不可㠯喻哉!」余後與劉伯師夜𤓉脂火坐語,燈中脂索而炷燋禿,將滅息,則㠯示曉伯師,言人衰老亦如彼禿燈矣。《御覽》八百七十作「禿炷矣」。又爲言前𤓉麻燭事。伯師曰:「燈燭盡,當益其脂,易其燭。人老衰亦如彼自蹷續?」余應曰:「人旣禀形體而立,猶彼持燈一燭,及其盡極,安能自盡易?盡易之乃在人。人之蹷儻亦在天,天或能爲他。其肌骨血氣充强,則形神枝而久生,惡則絕傷,猶火之隨脂燭多少長短爲遲速矣。欲燈燭自盡易㠯不能,但促斂㫄脂㠯染漬其頭,轉側蒸幹,使火得安居,則皆復明焉。及本盡者,亦無㠯𤓉。今人之養性,或能使墮齒復生,白髮更黑,肌顏光澤,如彼促脂轉燭者,至壽極亦獨死耳。明者知其難求,故不㠯自勞;愚者欺或而冀獲盡脂易燭之力,故汲汲不息。又草木五穀,㠯陰陽氣生于土;及其長大成實,實復入土而後能生。猶人與禽獸昆蟲,皆㠯雄雌交接相生。生之有長,長之有老,老之有死,若四時之代謝矣。而欲變易其性,求爲異道,惑之不解者也。」《弘明集》五,又略見《御覽》八百七十。

衞后園有送葬時乘輿馬十匹,吏卒養視,善飲不能乘,而馬皆六十歲乃死。《御覽》八百九十七。

余與劉子駿言養性無益。其兄子伯玉曰:「天生殺人藥,必有生人藥也。」余曰:「鉤吻不與人相宜,故食則死,非爲殺人生也。譬若巴豆毒魚,礜石賊一本作「殺」。鼠,桂害獺,杏核殺豬,天非一本作「非天」。故爲作也。」《御覽》九百九十。

正經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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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旣多蔽暗,而師道又復缺然,此所㠯滋昬也。《文選》顏延年《皇太子釋奠會詩》注。

秦近君能說《堯典》,篇目兩字之說至十餘萬言,但說「曰若稽古」三萬言。《漢書‧蓺文志》注。 案︰《文心雕龍‧論說篇》曰:「若秦君延之注《堯典》十餘萬字,朱普之解《尚書》三十萬言,所㠯通人惡煩,羞學章句。」近君、君延,必有一誤。

子貢問蘧伯玉曰:「子何㠯治國?」答曰:「弗治治之。」《意林》。

《易》,一曰《連山》,二曰《歸藏》,三曰《周易》。《連山》八萬言,《歸藏》四千三百言。《連山》藏于蘭臺,《歸藏》藏于太卜。已上十二字,依《北堂書鈔》一百一加。「連山」,《書鈔》作「厲山」。《古文尚書》舊有四十五卷,案:《漢志》作四十六卷。爲十八篇。句有脫誤。《漢志》作五十七篇,師古引鄭《敘贊》云「後又亡其一篇」,故五十七。則此當云「五十八篇」。。《古袟禮記》有四《漢志》作「五」。十六卷。《古論語》二十一卷,與《齊》、《魯》文異六百四十餘字。「與齊」下十一字,依《經典釋文‧敘錄》加。。《古孝經》一卷二十章,《漢志》作「二十二章」。千八百七十二《漢志》注作「一」,《意林》與此同。字,今異者四百餘字。嘉論之林藪,文義之淵海也。《御覽》六百八。

維四月,太子發上祭于畢,下至孟津之上。此武王已畢三年之喪,欲卒父業。升舟而魚入,則地應也;燎祭降烏,則天應也。二年,聞紂殺比干,囚箕子,太師、少師抱樂器奔周。甲子,日月若連璧,五星若連珠。昧爽,武王朝至于商郊牧野,從天㠯討紂,故兵不血刃而定天下。《御覽》三百二十九。

人抱天地之體,懷純粹之精,有生之最靈者也。是㠯貌動于木,言信于金,視明于火,聽聰于水,思𥈠于土。五行之用,動靜還與神通。貌恭則肅,肅,時雨若;言從則乂,乂,時暘若;視明則哲,哲,時燠若;聽聰則謀,謀,時寒若;心嚴則聖,聖,時風若。金、木、水、火皆載于土,雨、暘、燠、寒皆發于風,貌、言、視、聽皆生于心。《五行大義》四。

王者造明堂辟雍,所㠯承天行化也。《初學記》九,《御覽》五百三十三。天偁明,故命曰明堂,上圓法天,下方法地,八窗法八風,四達法四時,九室法九州,十二坐法十二月,三十六戶法三十六雨,七十二牖法七十二風。《續漢‧祭祀志中》注。爲四面堂,各從其色,㠯倣四方。《蓺文類聚》三十八,《初學記》十三。王者作圓池如璧形,實水其中,㠯環壅之,故曰辟雍,言其上承天地,㠯班敎令,流轉王道,周《御覽》作「終」。而復始。《蓺文類聚》三十八,《御覽》五百三十四。

《左氏傳》遭戰國寢廢,後百餘年,魯人穀梁赤爲《春秋》,殘略多所遺失。又有齊人公羊高,緣《經》文作《傳》,彌離其本事矣。《左氏傳》于《經》,猶衣之表裏,相待而成。《經》而無《傳》,使聖人閉門思之,十年不能知也。《意林》,《經典釋文‧敘錄》,《史通》十四,《御覽》六百十。 案:君山推崇《左氏》如此。《史通》十四又引《東觀漢記》「陳元奏云:『光武興立《左氏》,而桓譚、衞宏竝共毀訾,故中道而廢。』」事與《新論》違異,所未審也。

諸儒覩《春秋》之記錄,政治之得失,㠯立正義,㠯爲聖人復起,當復作《春秋》也。自通士若太史公,亦㠯爲然。余謂之否。何則?前聖後聖,未必相襲。夫聖賢所陳,皆同取道德仁義,㠯爲奇論異文,而俱善可觀者。猶人食皆用魚肉菜茄,㠯爲生熟異和,而復居美者也。《北堂書鈔》未改本九十五,《御覽》六十八。

吳之篡弑滅亡,釁由季札。札不書,上放周公之攝位,而下慕曹臧之謙讓,名已細矣。《春秋》之趣,豈謂爾乎?《古文苑》酈炎《對事》。

堯能則天者,貴其能臣舜、禹二聖。《意林》。

識通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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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子政、子駿、子駿兄子伯玉,三人俱是通人,尢珍重《左氏》,敎授子孫,下至婦女,無不讀誦者。此亦蔽也。《意林》,《北堂書鈔》九十八,《御覽》六百十、又六百十六。

漢高祖建立鴻基,侔功湯、武。及身病,得良醫弗用,專委婦人,歸之天命,亦㠯誤矣。此必通人而蔽者也。《文選》謝靈運《廬陵王墓下詩》注。

漢太宗文帝有仁智通明之德,承漢初定,躬儉省約,㠯惠休百姓,救贍困乏,除肉刑,減律法,薄葬埋,損輿服,所謂達于養生送終之實者也。及始從代徵,時謀議狐疑,能從宋昌之策,應聲馳來。卽位而偃武修文,施布大恩,欲息兵革,與匈奴和親,總撮綱紀,《北堂書鈔》十五作「紀綱」。故遂裦增隆爲太宗也。而溺于俗議,斥逐材臣,又不勝私恩,使嬖妾愼夫人與皇后同席,㠯亂本作「混」,依《文選‧宦者傳論》注改。尊卑之倫,此其所蔽也。《御覽》八十八。

充實殷富。《北堂書鈔》十五。疑是言文帝。

漢武帝材質高《御覽》作「英」。妙,有崇先廣統《御覽》作「崇文廣業」。之規。故卽位而開發大志,考合古今,《蓺文類聚》作「今古」,《御覽》作「古今」,《北堂書鈔》十二與《御覽》同。模範前聖故事,建正朔,定制度,招選俊傑。奮揚威怒,武義四加,所征者服。《北堂書鈔》十三引此二句。興起六蓺,廣進儒術。自開闢㠯來,惟漢家爲最盛焉,故顯爲世宗,可謂卓爾絕世之主矣。然上乃多過差,旣欲斥境廣土,乃又貪利,爭物之無益者。聞西夷大宛國有名馬,卽大發軍兵,攻取歷年,士眾多死,但得數十匹耳。又歌兒衞子夫因幸愛重,乃陰求陳皇后過惡而廢退之,卽立子夫,更其男爲太子。後聽邪臣之譖,衞后㠯憂死,太子出走滅亡,不知其處。信其巫蠱,多徵會邪僻,求不急之方。大起宮室,內竭府庫,外罷天下,百姓之死亡不可勝數。此可謂通而蔽者也。《蓺文類聚》十二,《御覽》八十八。

《漢書‧陳遵傳》云:「張竦爲賊兵所殺。」李奇曰:「竦知有賊當去,會反支日,不去,爲賊所殺。桓譚㠯爲通人之蔽也。」

揚子雲爲郎,居長安,素貧。比歲亡其兩男,哀痛之,皆持歸葬于蜀,㠯此困乏。雄當作「子雲」。《御覽》變其詞耳。察達聖道,明于死生,宜不下季札。然而慕怨死子,不能㠯義割恩,自令多費,而至困貧。《御覽》五百五十六。

賜進士出身二品銜廣東等處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兼管驛傳事務黃岡王毓藻校刊

《全後漢文》卷十四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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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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