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剛齋先生集
卷三
作者:宋穉圭
1865年
卷四

洪伯膺直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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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枉存,迨感不鄙。昨冬辱札,尤荷盛意。從審體履冲裕,德學並進,仰慰之餘,繼以欽歎。春氣向和,仰惟益膺神佑,溫新增味。稺圭貞疾在身,隨衰益痼,不能數墨,亦已久矣。雖蒙提警之勤,而殆同老牛之鞭,則良足悼憐。而所以銘感佩服者,有非筆舌所可盡喩也。先師平日,非不得已,則未嘗著書。故刀圭外遺文無多,而尙未及收拾編次。狀文,顧此力量文辭,俱有所不逮,久未能起草,而亦無他人可托者,則只切憂懼而已。性潭狀文,亦不能爲下手計。而「玆承爲兩賢知德立言」之敎,蹙縮之極,殆無所措躳也。相從之問,非但無可及人,且以容接之艱,未有與之講討者矣,何足以奉聞,別紙,敢忘愚陋,略有所仰質耳。

《語類小分》,宗家無所藏,嘗求見不得。今承來敎,其在黃江,理勢似然。早晩因人問之,當如戒也。《語類》付籤本,固未嘗考閱,而付籤年久,難保其完,則因是而編成之,恐未易也。陶菴《抄節》、杞園《節略》,各爲幾卷耶。無緣得見,可恨。節要於《宋子大全》,如退翁之於《朱書》者,盛慮之及,可謂勤矣。而謂陋劣者,可任其責,則豈非不相知之甚耶。仍念此,則俟後人亦無不可。所當先者《箚疑》,而其最緊者,又在時事。蓋古書之引用,博識者可以知之,而時事則有難考證於久遠之後故也。先師嘗有意於此,而未及下手,每一追惟,不勝傷歎。顧此事非博洽與誠勤,無以成之。可任其責者,非執事耶。且公私文蹟可考者之求取京裏,又似勝於鄕曲。玆因盛敎之及於《節酌》而奉告之,可幸肎許而亟圖之耶。吾先子像贊鋪張固盡矣。奉讀欽歎而已,更何敢議到。但新羅未聞有道學,則「自」云云,似不免爲語病矣。未知如何。

洪伯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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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月迷豚由歸,承拜八月出惠札,至今披玩,不能釋手。可知遣時多情,故見時多情。而向道於陋劣者,多不着題,殊不覺令人汗衣。多少戒勖,苟非相愛之深,何以及此。區區銘佩,不容言喩。但老病將死,無望於用力而收效,是切自悼也。顧此本無可以及人者,寧有門下之可言。英才固未易,而實心向前,亦罕其人,豈運氣所關耶。今於心折繞壁之示,彌切傷歎。冬序向深,不審比日定省增吉,震艮如宜。近看何書,相從講究者爲誰。甚恨不得致身於座下,獲聽其緖論也。箴砭,固是朋友之責,陋劣之於座下,落落相望,惟聞孜孜於進學,未知得失之如何,而所藏又無可推,則非不加也,雖欲加之而不可得也。何以有此「勿鄙夷」之敎也。甚悚甚悚。稺圭年來,無非床簀之日,而見方添劇於憂患煼灼之餘,杜門㱡㱡,已踰數旬,苦悶柰何。迷兒筮仕陞六,實是分外,感祝之餘,不勝縮縮,而病中相離,亦不無難堪之端矣。今送還職,使之乘隙詣候,幸賜指導如何。渠雖不敏,亦知敬受嘉誨也。

洪伯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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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初,李上舍便惠札,感荷萬萬,至今披玩在手。第縷縷滿紙,殊非向道於陋劣者,則不勝愧汗。失便且沉病,迄闕仰復,又切慊悚。不審寒沍,侍餘體履,連獲衛重,篤志勤業,進德不已。所養之厚,所造之深,可以仰想。而京鄕落落,末由獲承緖餘,只自引領馳溯,歲暮增懷而已。稺圭比年來,再經死病,全失精神,久已不能開卷,自愧無聞而將死。師門狀德,亦因是延拖,未知畢竟將如何。憂懼不知所喩。胎紙所示,傷歎而已。今之士習,豈此陋劣者所可救正耶。末段云云,固有失於知人,而亦不可不謂闊於事情也。徒恃眷厚,語涉不遜,可蒙恕諒耶。

洪伯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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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之爲嫡母黨服,只視嫡母之存沒,似無干於無二統之說矣,如何。屬稱亦似當推之於此,而有不敢質言矣。五代祖承重,先賢說不同,則當何適從。第念旣承重,則當爲題主,而題主可無難處之端耶。幸商量見敎如何。旣親盡服竆,則遷葬服總,恐不然,而若不遷之廟,似不可以親盡論也,如何。

安□□在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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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初惠書,感荷萬萬。備無俱極,炎熱甚酷,侍餘起居,近復若何。稺圭前冬搬移於舊居十里地,而寓况辛酸,所患宿症比益苦,強欲數墨,而精神不能接續。如是而能有所得乎。只自悶憐。每奉盛札,輒有所俯與商量者,甚感不鄙。顧懵陋,何以仰副勤意。知覺之或屬心,或屬智,吾先祖以「朱子說謂非前後有異,各有所指,而以知寒暖識饑飽者,爲心之用,以識事之當然,悟理之所以然者,爲智之用」,此豈非不易之論耶。然《庸》序將論人心道心而曰,「心之虛靈知覺,一而已矣」,而吾先祖所分屬於心智者,卽人心、道心之分也。然則「知」、「覺」二字,雖隨所指,而有屬心屬智之異,恐皆不得不以虛靈爲主矣,如何。善惡,未必皆由於淸濁氣之論,家無《農巖集》,未得考見,何敢妄議。但理本無惡,其發不由於氣,何以有善惡之分耶。只以善言之,理未有不乘氣而自發者,豈濁氣所發,亦有善云耶。俟見本集,當更有以奉質也。旣蔭仕而復登科,須觀其所存及所志之如何,或之議者,固未知其說何如。而靜菴先生所處,亦豈人人之所可援耶。冀聞至論,妄陳瞽見,還切縮縮。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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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夏惠札,披玩至今,忽自貞村,又承垂問,感荷良深。第前後示喩,實有所不敢聞者,自不覺騂顔汗衣。而竊怪夫一言不知,甘犯古人之戒也。仍審侍學如宜,進德不已,仰慰之外,欽歎萬萬。稺圭宿病頻添,昨年夏秋,幾殊僅甦,餘苦未已,數墨亦廢,而誤恩轉加,惶恧冞切,柰何。客冬今春,族黨朋舊,慘喪荐仍,令人頓無生意,而金戚系祖,客地臯復,尤不忍言。過翁血屬絶矣,典刑亡矣。神理之難測,乃如斯耶。想執事聞此,亦必深爲之怛然也。俯敎《孟子》小註眞西山說,活看,則可以無病耶。「均有一心」,蓋謂人物皆有一箇「心」,而非謂人物之心同也。其所謂「能存、不能存」,卽昏明開塞之不同也。高明之疑,其不合於朱子之旨者,無或於「均一」二字看得太重耶。然其兩「存」字,有若指心而言者。若然則果不合於朱子之旨矣。幸更商而回敎如何。人物均有明德之說,盛辨恐得之矣。「心亦是臟腑」云云之或說,豈不悖於朱子之訓耶。朱子於《盡心》章集註,以「神明」二字釋「心」,心若不自光明,何以曰神明耶。且「神明」二字,果指血肉心而言耶。「心」之光明,必待於「性」,則人物心之不同,豈人獨得性而物不能得耶。心有通塞,故性有偏全。然則正且通之人心其本體光明,可知矣。如何。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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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間垂牘,阻餘慰荷,稽謝至今,歉悚萬萬。寒雨乖候,靜履起居,近復如何。溫繹之工,甚仰老而彌篤,恨無以致身座下,以開此蒙蔀也。稺圭貼席三載,精力已在十分地頭,更不免客症之交侵。只是朝暮人,而終於無聞,殊自愧歎。才俊有志之難見,誠如盛示,而况此本無可及人者。則「傳授」二字,非所當言矣。近與相守者,一族孫,卽迷兒兄子,而姿質志尙,殊可愛也,病昏之甚,無以副其勤求,此爲可慨也,柰何。先師狀文,今則可謂時急,而尙不能下筆,實有負罪於泉下之懼。如得奉展,庶蒙指敎之益,而卒難圖得,則惟恨京鄕之落落而已。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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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發」之旨,豈懵陋所敢知。但守栗谷先生「人雖至惡者,未發之時,固無不善」之說,以爲寡過之地,未知如何。《大學》正心章,「有所」之「有」,以病看似當。氣質之惡,觀於程子「氣淸才淸,氣濁才濁」之說,似可知其所從來矣。苟非禀氣之濁,惡何從而生也。然亦在於習之之如何耳。矯揉之得其道,則濁可變而淸矣,如何。處竆之難,奉老者之有別,來敎誠然,一切任之,而至於菽水長絶,則奚但近於不情而已。苟非悖義者,則爲之盡吾分,而無愧於心,似不遠於中正之道矣。

物所受爲性,而性之偏全,隨氣不同。理雖墮在氣中,而性未嘗偏,則何以有氣局之云耶。單指其理,則已是超氣說,而豈懵陋所敢質言。懵陋於心性體段,實無管窺,而猥蒙不鄙,有此勤示。苟不貢愚,何以聞至論。「『方寸』是指血肉心,則亦氣質」之云,或說然矣。方寸內之神明,不囿於氣,而爲虛靈洞澈之本體。今曰「方寸之內,濁氣滾汩」,則當於何處,求其虛靈。且其所謂「一箇神而已」者,是指理耶,指氣耶。若曰「理」,則非所以論心之體段矣;若曰「氣」,則將謂滾汩之中,別有一氣耶。抑或無別氣,而所謂神者,只是濁氣之神耶。顧此迷暗,實有所看不出者。幸更賜明敎如何。

答從舅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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姪之鹵莽,其於禮學,尤所昧昧。何敢論及於人家疑禮,但鄭氏家歷擧《禮疑類輯》中諸條以爲問,故只就其所問,略陳淺見。尤菴所論「三喪垂畢而立後」云云,似是存疑,而非斷定者。故以從遂翁說而不撤几筵,爲「禮疑從厚」之道。若鄭嘉山所後子承重,問者以「承重之禮」爲言,故姪亦以「承重之禮」答去而已。今承來敎,始覺其不思量之失矣。然於來敎,亦不能無妄疑。嘉山所後子於其祖喪,以代父繼其服論,而不得留其几筵,則其服亦當除之於再期之日,而更無難處之節。但嘉山與其父同日立殣,未得爲其父制服,而其子始代父受衰於出系之後矣,不以承重論,而斷之以繼其父服,除之於再期之日。未知如何。其父未得受服而曰「繼之」,則不但非其實,亦有所不忍者。父未殯服周之說,似難推之於此矣。如何。

答從舅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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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服與承重之別,傍無《問解》,無以考詳。而但以尤菴所論閔家變禮諸說觀之,則似有不可分開說者矣。伏望更取《經禮問答》細商,而因便賜敎如何。至於鄭忠烈家禮疑,無論代服、承重之可以分開與不可分開,其服似不可除之於再期之日。何也。忠烈未及爲父受服,則其子代服之日,卽忠烈受服之日。而除之於再期之日,則月數實未滿矣。愚見如是,未知如何。

答從舅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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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書別紙,甚感開示之至意。而愚滯之見,猶有未能釋然者。蓋來敎大旨,在於代服承重之別,而以尤菴所論閔氏變禮,謂非所當引矣。然尤菴說之本於朱子,誠如來敎,而來敎所引朱子說,《大全》則「適孫」下「代之」上,有「繼統而」三字。竊謂曰「繼統」者,以其承重也;曰「代之」者,以其父在也。於此代服、承重,似難分開說,而禮之引,恐或不至全失本旨,如何。來敎曰,「寧宗入承大統,然後議代服,故引此禮」者。雖或兼言承、代,然其存主處,不在承重而在代服,存主之在代服固然。然寧宗而不入承大統,則其可以代服乎。雖私家,必繼統之適孫,乃可以代父執喪。此姪之迷暗,未見承重與代服之必可分開,而不能釋然於開示之下者也。「父未受服」云云,父未殯祖亡者,成服之日,子代服斬,祖喪中父亡者,父旣受服,而子代繼之其服,皆當除之於再期之日。若鄭氏家所行者,則忠烈未得爲父受服,而其子代之服斬於出後之日。勿論重之在父在子,除服於再期之日,則月數豈不未滿乎。若曰「不忍死其親,而繼其服,故當除之於再期」云爾,則代服之前,將謂其父持服於冥漠之中耶。此恐非孝子之心所可忍。故妄有非其實有所不忍之臆說,而未得明據,何敢自是。但父未受服而亡,繼後代服於累月之後者,當以繼服論而除之於再期,亦未見古證,則終無以豁此暗塞之胸。玆敢更陳瞽見,僭悚僭悚。

答從舅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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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鄭氏家禮疑,賤見猶有未能釋然者。姪之於尤菴說,以爲存疑者,以其上文有「長子未行大祥,則几筵未可遽撤」云云故也。未知此或不然否。且詳前後來敎,似有矛盾者。前敎曰,「若留几筵拖至六月,則是嘉山加服父六月也。」後敎曰,「除靈之後,猶且服其殘月者,是乃始伸其承重之義。」鄭忠烈之子出系後,爲其祖服斬,是代父繼其服耶,是已承重而服耶。若曰代父繼服,則再期撤筵而服亦除矣;若曰承重而服,則雖留几筵六月,不可謂嘉山加服其父矣。蓋非承重者,固不可代服。然來敎以代服、承重,別而言之,而引重於父未殯服祖周之說。代服者除靈之後,更有何殘月之可服。若服之,竊恐進退無據,未知如何。留几筵當否,非愚昧所敢強論,而不能無疑於服殘月。始伸承重之敎,敢忘煩猥,而更求敎焉。姪之向所謂非其實有所不忍者。蓋以鄭忠烈未得爲父受服,而其子始代服於出系之後,則曰「繼其服」,非其實也。若以「繼服」論,則當除之於再期之日,而受服實未滿二十五月,誠有所不忍故也。雖承反復開示,而此意終有所不能已者,豈暗塞之甚有難猝化者耶。「父未殯服祖周」之論,庾蔚之旣有「父爲傳重正主,已攝行事事無闕之」云,而沙翁且曰,「無祥禫可乎。」尤菴亦嘗引沙翁說而有曰,「《通典》恐未得爲定論。」然則父未及受服,而子代服斬者,似不可與承重分開說矣。恃厚眷而陳妄見,伏望細商而更敎如何。

申時叔在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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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蔚之云云,非以說爲同於諸說。說「攝行」云云,專主歸重於父,而有「無祥禫可乎」,「恐未得爲定論」云者,則可見代服便是承重之意。鄙見如是,而遣辭未暢,高明之疑之也,不亦宜乎,以此懵陋,往復之間,辭意又不能分明,則實有難於求益者,可歎!祔祭祝,鄙說不可遽稱「孝曾孫」云者,蓋以未改題前稱「孝」,爲未安也。而高見又如此,何敢自是。旣未得明據,則難以臆斷。幸更加博考而示及,切仰。

洪成伯奭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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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承拜下札,仰審竆沍,侍奉萬吉,旬宣如宜,旣感且慰,不容言喩。下示民憂誠如所敎,而所以愍念之意,溢於辭表,斯可以有濟矣。欽歎萬萬,而甚愧迂愚之極,無以仰裨施措之萬一也。人才之問,苟有所知,豈敢有隱。不惟暗劣不足以知人,夙抱奇疾,未能從遊於士友。罕與識面,况其人品乎。是以頃年,自上下詢而不能對,今又孤執事之盛意,自恨固陋而已。下饋諸種,仰荷勤念,無以爲謝。顧拙於謀生,不免艱食,亦不至不擧火,則眞所謂一蠧。而復得米肉之惠於尊者,雖不敢辭,而賤分殊覺不自安也。歲除不遠,惟祈餞迓增休。

洪成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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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承臨誨,感荷之極,迨切于懷,玆又拜下札,甚愧陋劣。誠不足以獲此,况辭意之鄭重,有不敢當者乎。第審向熱,侍候萬吉,旬宣如宜,區區欣祝,不容言喩。稺圭此時添病,自是年例,㱡㱡度日,苦悶苦悶。「思聞一言」之敎,固知盛意之實欲擇狂。如有所知,何敢有隱。性本疎暗,不識世務,病蟄竆巷,且罕相從,民間利病,亦未有聞,則雖欲貢愚,其可得乎。然念爲政之要,不外乎「誠」之一字,不中不遠,經訓明矣。今以執事之博雅,求治之切如此,則何患事之不濟。雖不能獻言,亦不敢爲佞,惟願益加勉勵。大有成效,則一路之民,永受惠澤也。下惠諸種,多感俯念之勤。顧此不至不擧火,而再貽尊者之慮,微分甚覺難安。固有所不敢受者,兩種紙似不宜辭。而玆承「乞言有贄」之敎,亦不敢拜領。幸望俯諒而勿罪如何。

洪成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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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旬之內,再辱垂問,感佩之外,實深悚恧。第伏審定省餘,旬宣動止,一向衛重,區區仰慰,何可量也。稺圭病日益緊,長時思臥,數墨亦廢,苦悶。來敎「寸筳洪鍾」之喩,全不着題。此實以從遊無素,空疎之實,見逃於明鑑而然矣。奉閱以還,自不覺汗衣而騂顔也。向日仰復中一「誠」字,不過仰歎其所已能,而今乃以事斯語,懼不克爲答。謙虛之盛德如此,則孰不欲爲之盡言。而顧此愚暗,無以仰對於「治民要切處」之問,愧歎之極,無以爲喩。伴𥳑諸種,所以貺之之辭,殊非陋劣所可堪。雖不敢不拜領,而亦不能不縮縮也。穀包至引朱子事爲敎,大賢所爲,豈是凡庸之所可妄效者耶。然猥荷執事與之講世誼。他日若値空乏,亦當有所奉請也。

洪成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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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詠歲暮益切,玆承拜下札,仰審侍奉萬吉,體履淸裕,區區仰慰,不容言喩。存省俱闕,台豈或然。所以警益於衰慵者,大矣。「疵疣」二字,竊聽於士民之共誦,可知其爲自道而已。然誦之者,或有云「少欠剛克」,固未知其言之果如何。而向來拜敍,深服雍容沉厚氣像矣。沉厚之過中,必有欠剛之失。中庸至難,則不敢謂執事之必無是矣。玆因求言之勤,不敢隱其所聞。加勉或改之,似不無益於爲學爲政矣,如何。承賦歸當在開春。可恨其無緣更拜,而聲光益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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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月下書,迨用伏慰。雪寒去益酷,體候近復若何。旋深伏慕。姪宿症當寒益肆,日事叫苦,而召命尙未蒙還收,悶蹙之極,不知所喩。「出處何以爲定」之敎,姪之長短本末,素所俯燭,而有此下問者,誠可訝也。且以不可出之端,只歸於一「病」字,則尤可惑也。夫士之出處,先須量度己分之如何,然後乃可言他。苟不量己而出,雖當有道之時,未免可恥。未知姪之懵陋,果合於經筵之任乎。自知不可,猶且冒進,其可曰「義」乎。雖欲冒進,病實難強,故姪於疏章,亦以病爲辭。而若言不敢出之實病,猶屬第二件矣。惟粗守己分,然後可免忝先,而報答聖恩,亦豈不在是耶。賤見如是,能不悖義否。因便更敎,以開迷惑之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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纔見堤便書,修答以付,而貴价繼至,且驚且喜。忙手開緘,盛諭縷縷,甚恨平日見知之不深。所示筵敎,感泣之餘,繼以惶汗,不知所喩。今我聖上冲年嗣服,傍招俊乂,望切輔導,苟非才學德業可任經濟者,决不敢當其責。而如我懵陋,猥在招徠之列,絶異之恩數,殆前所無。則如尊知我甚熟者,爲之憂悶,宜不但爲吾私而已。而來書中「獨善忘世」等語,有若外人之不識裏面泛然爲說者。自顧慚恧之外,竊爲尊慨然也。然誤恩轉益隆摯,至於屢勤筵敎,則勢須冒昧一出,然後微分可以少伸,本末盡露,然後屛伏,可以遂願。一身狼狽,豈敢更惜。第今病勢萬無強策之望。日前待罪之疏,悉㬥情悃,如蒙體諒則萬幸,而如或不然,誠不知所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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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年七月惠書,甚荷不鄙,尙闕謝儀,雖以執事之雅量,恐不能恕其無禮之甚。此心歉悚,如何可喩。秋氣日淸,伏惟侍候萬吉,益懋進德之工。顧無以致身於座下,獲聞其緖餘,只不勝引領馳溯而已。稺圭奄遭性潭再從叔喪事,安放之慟,實難堪抑。而未及成服,又哭庶族弟之相守數墨者,亦關命數,悼憐柰何。「心」、「氣質」之辨,固非懵陋所敢知,且因考閱先師遺稿,得其與執事往復者,則已有詳報此說者。而今執事復以垂問於賤者,豈欲驗其亦有所聞,而能不失本旨耶。以此愚魯,且無刻苦體認之工,雖師席所聞,率多不能領悟,其何以仰副勤意也。第念「心」雖不可不謂之「氣」,而比氣自然又靈,是朱子之訓,則直歸之於氣質,而以「淸濁、粹駁」,並論於虛靈本體者,恐不可。此甚精微處,而不能見得分明,故不能說出分明。幸執事更考往復於過翁者而推明之,還以見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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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詳來敎,「自病浮躁,而以『念着敬畏』,爲治病之藥,治病誠得其要」。但「念着」二字,不甚親切,似或未盡於服藥之方矣,如何。邪念易驅除,而浮念難擺脫,可見用力之眞,欽歎欽歎。此意栗翁言之於《聖學輯要》,而其論治浮念之法詳且盡。其曰「提掇此心,勿與俱往者」,是「持敬」也,其曰「不求速成,不生懈意」者,是勿忘勿助也。「持敬之久,涵養純熟,則浮念可退」而下二句,又豈非來敎中「捧盤水之法」耶。來敎中自「七情未發」,至「氣反動志」,下語似齟齬。苟不能不想不念,便屬「已發」,豈可曰「未發時」耶。浮念去而心體立,然後乃有未發境界。「未發」之時,心雖寂然無思慮之萌,知覺則固烱然不昧。故事到面前,處之各當其理,豈有猝然撞觸氣反動志之慮也。且心體之立,實由於「閑邪存誠」,以致「涵養」,豈可以不想不念。強求「未發」,非但不能,縱使能之,亦恐陷於釋氏之空寂矣。未知如何。「靜居時,當念敬畏」之「念」字,亦似剩語,而以末來事理會敬畏,愚於來敎,不能領悟矣。蓋「靜時敬畏」,卽《中庸》之「戒懼」,而「涵養」爲主,程子所謂「靜中有物」是也。苟能涵養,何患乎心無湊泊耶。今此仰復者,皆出於強揣,必多有醜差。幸乞更賜明敎如何。

尹明直光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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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上舍袖致惠札,甚慰阻懷。今日亦相對說到那邊,忽又專价至,始焉不覺驚心,忙手開緘,終喜體履有相。第連有憂患之示,仰念無已。僕風丹後,虛眩之症復發於至初,委席㱡㱡苦悶。栗翁後孫宗事之爭,豈意大贒之門,乃有此事。傷歎傷歎。縷縷示諭,非相愛之深,何以及此。良感良感。但恐未免不加思量,輕先浮動,亦不能不爲之深惜也。謄書闕七月一度,故錄添于四月書下,仍略陳賤見。未知高明以爲如何也。

此書何獨見闕於謄示中也。四月書後,復有此書。繼爲兄則其立後後,歸宗爲正。綖爲兄則仍爲宗子,而奉祀爲正。之減年增年,其後孫自當卞之,而前後書之不同,只以初未知綖之爲兄而已。旣有後書,而猶以前書爲不易之正論,則其將謂吾先子忽棄前日之正論,而更爲不正之論耶。諺單之出於姓人之手,已著於謄示書中。何以知其爲李綖之中間僞撰也。僞與非僞,不須論,而謂此後書之出,因其單辭之悖,則果何如。向於詢問之下,不敢獻議,而只略陳驚駭之私而已。今來示欲此露章自列,而謂可以得繼述之正大,雖感謀忠之盛意,顧此不肖之暗塞,誠有所不敢聞命者矣。

尹明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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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爲一身之主宰,而有動有靜。「靜」者其體之立也,「動」者其用之行也。而其爲主宰,則不以「動、靜」而有間矣。來諭曰,「『未發』者,心之靜也,非其本體也。」又曰,「其能動能靜者,卽其本體也。」高明豈以心有動靜,疑未發爲體之偏於靜耶。能動能靜,莫非心也,而體之立則屬之靜矣。故以來,諸賢未有專言體而兼擧動靜者矣。來諭以未發爲體,疑「動之皆妄」,則尤有不然者。蓋「動之妄」,以其體之不立也。靜而體立,則其用之動,豈有妄也。若以體之屬靜,疑其動之皆妄,則殆以體、用謂無關涉,其可乎。且來諭引《易》與《通書》而曰,「俱不以寂與靜爲主宰,而無思也,無爲也,一者無欲也。」卽其說得十分地頭也。無思無爲,其非未發,而未發時寧有欲之可言者耶。捨未發而別求心之本體,則未知心之本體,在於何處,而何時可見其氣象果何如耶。曰「本體」曰「主宰」者,固非二物。主言之地似各異。竊詳來諭,則似有渾說者。於此看破,則來諭之說雖多,而其得失自可明矣。如何。

心是氣之精英,精英處恐不可言「美惡」。朱子曰,「心比氣自然又靈。」翫味於此,則可知心與氣質之辨矣。處貧之道,奉老之人,實有所難。而來諭中,「碍於出處」云云,未詳盛意所在矣。豈以科擧之當赴與否言之耶。科擧之設,其來久矣,,我朝退,亦皆應擧,則謂有「自媒之嫌」者,無或太過耶。况出於爲親求祿仕之計者耶。但以此藉口而埋頭汩沒,則喪其本心矣,何足言哉。

權景奎五應○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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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翁宗事之正,是先贒正論,而有朝家特命,則百餘年之後,敢生變亂之計,而肆然上聞者,足以觀世變,而亦可謂無嚴矣。如未詳本事顚末,則固難爲說於其間,旣知有先賢正論,朝家處分,則禮堂之不敢遽然回啓者,豈其別有委折耶。顧此迷暗,竊不能無訝惑於「不敢」二字也。主簿許不卽傳書,非執事愛我之切,何以如是。但書中所言,只如奉告於執事者矣。彼李源培誣逼於吾先子者,有不勝痛駭者,則雖欲無言,其可得乎。且先贒正論,朝家成命,尙且不有,陋劣一言,果可爲藉賣之資耶。若弟之以駭痛於彼之供辭,招人唇舌,則有不足恤者矣。爲是而不傳書,似或太過。未知如何。間已多日,禮曹已爲回啓,而處分果如何耶。

李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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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伏呼死中,忽承惠札,仰審侍餘起居珍相,其慰阻懷,不容言喩。老先生全書入榟,斯文大幸,承示欣聳。第念事力不小,果何以經紀。舊本校勘,猥荷勤托,顧此謏寡,實非其人。且此近無有藏書處,求見者久而尙不得。玆承「早秋間委送一儒相議」之示。悶蹙之極,不知何以則爲好也。

李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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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仰中,承拜惠札,慰荷萬萬。第審色憂彌留,何等仰慮。秋氣頗凉,間已解帶體履增勝,全書重刊,承已始役,喜幸無已。財力之不贍,安得免勞念,然刊老先生遺文,而不承權輿,恐無是慮矣。自承前書之示,極欲求書一奉閱,而病未及訪問其有處,正用悶歎。玆又以添入文字,有所俯商者,顧此懵陋,何足與議。重違勤意,略此付籤,而病思昏瞀,亦不能盡意,惟在裁量之如何耳。聞諸朴君,洛下士論,有欲及此重刊,更定題目,而亦當筵禀之議,未知盛意以爲如何。欲稱「子」於栗翁者,在後學夫孰不然。但未有先輩定論,則全書題目之更定,恐涉率爾。至於筵稟,則固有吾先祖文字編成時已例,然其時則文字編摩,實奉上敎。故題目之定,亦待筵禀。今此全書之刊,初非朝家之所知,而只以題目一事,欲爲稟定,則未知事面之果如何。况後學之尊先師,不必筵稟而後定者耶。賤見如是,敢此仰煩,僭悚僭悚。因便回敎如何。

李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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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詠際,獲拜惠札,感荷良深。仍審深秋,侍餘起居珍勝,尤用仰慰。全書刊役之垂成,何等喜幸。「起閙貽羞」之示,事之出於意外者,有如是矣,殊歎殊歎。別紙謹悉,而諸賢添入文字,未得其詳,不勝泄鬱。御製無論某文字,附錄于《拾遺》,恐非道理,略貢愚見於胎紙耳。齋銘欲俟病間點檢,姑留之。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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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製文字,非敢存拔者,則其不入于前所印行附錄者,以其後出也。今當板刻,有不可不添入者。雖非御製,隨類編入,固不害於陶菴校正,况御製乎。若曰已經陶菴校正處,後人更不敢犯手,以御製文字,附錄于《拾遺》,則恐非道理,而反有失於尊陶菴之意也。愚見如是,未知如何。幸加細商,因便更敎焉。

李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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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哀便惠覆,承已除衰,慨廓可以仰想。玆又拜書,殊慰哀履支勝。第宗事之爭,誰謂大贒之門,有此變怪。駭愕之外,尙復何言。所謂擊錚原情人之造言,乃忍如是耶。哀侍一門之含痛次骨不須言,而當初建白以正倫序,是大臣諸公極加商確,而禀質於吾先子者,則各家後人之心,在今日,不但爲栗翁傷歎而已,况其誣逼無所忌憚者耶。上章論辨,固非草野之賤所敢率爾者,而著說以明其是非,豈不欲如來示。不惟本無筆力,病昏精神,實難收拾,且世道人心,至於如此,則庸陋一言,亦何所補。稺圭私家不幸,室人以二月初五竟不起,悲酸不自堪。而纔經葬事,宿證阧劇,苦悶難狀。

李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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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懷迨切依依,玆承惠札,甚慰霜寒體履珍重。第所遭之罔測,可勝仰屋,豈意禮曹回啓,處分已下之後,乃復有此。此足以觀世變,所以駭惋,不但爲私而已也。世末夏秋來,精神轉覺昏塞,筋力漸難支吾。今則眞所謂不生不滅,復叨憲長除命,而不能爲陳章乞免計,他尙何說。今番詢問之命,至及於賤臣,不惟從前不敢獻議,顧今精力,實有強不得者,只略陳微衷而已。事係莫重,而公論自在,賤臣進言與否,有何所關。但自上裁處之如何,無緣趁卽得聞,是甚紆鬱。

張幼章憲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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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後累易序,信息莫憑,憧憧之懷,不能已也。意外獲承手畢,慰荷之極,如更奉晤。仍審侍餘,學履連安,尤切欣祝。科文之作,在門戶之計,固所難免,况乎在侍下者耶。然向這裏收斂身心,則固何病也。承欲讀《語類》,想必有犂然之趣,而亦豈無憤悱之時耶。思欲與共之而不可得,則只恨山川之闊遠而已。僕所患宿症,傷暑頻添,貼席度日,近雖少可,而餘苦尙在,不能數墨,自憐柰何。當此大無,其爲可憂,奚獨溝壑之私,而溝壑之外,實無其策。卽聞南中被旱,反有甚於湖右,奉老形勢,想益罔措,甚爲之悶然也。

張幼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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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紙所詢金氏家禮疑,豈懵陋所敢質言。第念亡者長子與長孫雖沒,長孫旣有弟,而又將爲其兄立后,則長子之弟,以應服三年而便主喪,實有奪宗之嫌。題主及喪祭,勢須使長孫之弟,代其兄主之,而服則當依本服。若以主喪而更制斬衰,則亦豈不爲承重而奪宗耶。欲爲其兄立后,則安得如是。

南純之履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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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惠札,甚慰。一發解,未足爲贒者賀,而侍下慰悅,亦不能不爲之深喜,而奉勉於會工也。僕年來,病益苦,數墨亦廢,無足言者,而所自慶者,昨夏今秋,得兩男孫耳。欲枉而不能,勢固然矣,「無信」二字,非所可言也。「病根在『矜』字」之示,仰認點檢深工,欽歎萬萬。知其爲病,便是治病之藥,朱門良方,不過如此。今乃求藥於全不察症之人耶。袪箇「矜」字,謝上蔡之所以爲賢,而「欲上人之心」,是其所戒。此恐爲所當服矣,如何。前來別紙,只於《中庸章句》數條,略已奉復,而《太極圖說》,實無見得,不敢開口矣。

南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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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首章章下,「首明道」「不可離」小註。上言「首三句」,下言「下二句」。○道是率性之道,則「道之本原之出於天,而不可易」者,是言天命之性;「道之實體之備於己,而不可離」者,是言率性之道,而脩道之敎,亦在其中。「本原」一節,若兼言之,則脩道之敎,亦可作本原看,恐非朱子立言本意。且「首明」二字,包下「實體之不可離」,而「次言」以下,方及第二節。若取第二節,剔取首二句而屬之「首明」,亦似硬破強排,未知如何。

「出於天而不可易」一句,重在「出於天」;「備於己而不可離」一句,重在備於己。審乎此,而更考於首節章句「蓋」以下及第二節章句「性之德而具於心」等語,則疑可釋矣。且一章雖分節而釋之,其實本是一段文,以第二節句語,屬之首明,何至爲硬破強排也。

南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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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二十七章,「大小首尾說」來說精矣。然尊德性、道問學,爲兩事,而各有頭尾,則小註說,當謂之「未盡」,不當謂之「未穩」。考諸《語類》諸條,可知矣。十六章章下,「亦費」之「亦」字。此章兼「費」、「隱」而居前後六章言「費」之間。故承「隱也」而曰「則亦費矣」。此前日奉復之意,而未嘗與高明之見不同矣。十八章「亦積功」之「亦」字。愚意以爲是聖人,而王季所作,亦積功累仁之事。且章句承「此言文王之事」而言,故有對之云矣。玆承無可對之義,當更思之。但章句所謂「蓋其所作」,卽指「其勤王家」而言。欲分「其勤」與「所作」,爲各件事,而說「亦」字於其間,則恐不成文理矣。如何?

徐夏卿忠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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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阻餘,意外惠札,如獲良晤。第承荐遭重制,驚怛不能已。稺圭客臘,重經風虛之症,全失精神,可知符到不遠,柰何?栗翁宗事之定,先王成命特下,先贒定論昭垂,而百餘年五六世之後,今忽有李希祖之疏,直歸之於非禮不正,此實非尋常變怪,駭惋之極,奚但爲栗翁傷歎也?猥承詢問之命,而不敢獻議,只略陳微衷而已。玆承縷縷示諭,苟非相愛之深,何以及此,良用感歎。第念此爲斯文重事,而自有淸朝公議,賤臣進言與否,有何所關。未知將泊于何地。盛慮誠爲太過,若或事端終有所不可默者,則將如何可以得宜耶。幸加商量,而因便示及如何。

徐夏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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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惠復,至今披慰,玆又承拜垂牘,仰審深秋經履有相,感慰交至。記末尙委床席,未知符到遲速,而餘日只是苦海,自憐柰何?紹賢文字,實愧不自量,而猥請斤正,獲蒙俯商之勤,何等銘佩。洪台爲之可否,又感不鄙。胎紙復有所告,想不以昏迷而終敎之也。

「敦化罔倦」四字,鄙意妄欲分屬於兩朝事,而文勢不瑩,故見者皆以爲未穩,以「右文敦化」四字,易之耳。「嗚呼」以下一段,俯示之勤摯,不但文字上可否而已,苟非相愛之深,何以如是。但此段鋪敍諸先生處,不敢以己意下一字,只歸重於兩先生說及御製文字,以爲免罪計。而若如來示,滄洲精舍云云,則乃有自我論斷之意。故固知其語意之甚好而不敢用,倘蒙俯諒耶。今去本,朴君當以奉質,可以更加斤正耶。旣不能遵俯示,而猶復有此仰懇,想必笑其恃厚眷而妄率也。

朴□□履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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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歲歷枉,荷意之勤,迨不敢忘,忽此料外獲承惠札,怳若更奉雅儀。仍審起居連勝,何等仰慰。稺圭宿病,遇暑添苦,自憐柰何。性潭再從叔延諡,春間行之於金衙,慶幸何極,病且路遠,不能往參盛禮,可歎。俯詢《家禮》「禫」條,「不計閏」之說,沙溪則謂「統言自喪至此」,非必謂「祥後」也。尤菴則謂「朱子常以祥月便禫爲是,而以間一月爲非,况於其間,又可不計閏乎。然則朱子之意,與《家禮》不同,而不改於《家禮》者,從時王之禮也」。而二先生皆從張子「計閏」之說矣。《時祭》「亞獻」條註,楊氏引少牢饋食禮,詳辨潮州本不祭酒之失矣。然則《要訣》之有「不祭酒」之文誠可疑,而傍無《要訣》,不能取考而仰復,極歎極歎。惠來鯉脯,多感情貺,而未及遊仙浦,先嘗仙浦之魚者,豈他日尋眞之兆耶。第恨無以謝盛意也。

宋□□聖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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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獲承手帖,審體履佳勝,阻餘慰仰。泣弓巖碑、山水公記文如此,來示云云,似無不可。第念立碑之初,恐亦知有他日水齧之患,而不擇其稍高處者,想必以卽其巖而識其實也。然則今日之移竪,無或爲未安耶?旣承來詢,略貢愚見,而亦不敢質言,幸細量而處之如何?

鄭□□禹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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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狀,承拜雖晩,甚慰瞻溯之懷。不審比來亢旱,哀候連獲支勝。稺圭孤露餘生,自哭山頹,靡所依歸,而病憂連綿,隨分看字,亦復廢却,只自悼憐而已。特蒙垂念,所以慰撫而勉勵者,極其鄭重懇惻。又示心喪說,惜其不能盡分於師喪。苟非相愛之至,豈有是也。莊誦感戢之餘,自幸不見棄於君子也。第來敎中已有「當世之責」云者,非知我之言,豈以虛名上欺,猥叨非分故云爾耶?蓋緣相距稍間,承誨稀闊,不肖之狀,見逃於明鑑而然矣。惶恧無以爲喩。「師服」一節,稺圭之懵陋,其於禮經,尤所昧昧。所以行九月之制者,只倣沙溪之服栗翁,而亦從吾先祖「不如量其力」之說也。然九月之內,居處飮食,又不能合禮,此眞哀兄所謂「貌喪」也,又何足言哉?夫量力而不能三年,誠不免哀兄所謂「趨於薄」而苟其大悖義理,則吾先子必不言之矣。未知如何?且喪師必行三年,哀兄所論誠至矣。但以栗翁「或期年」以下之說,謂之「偶未及致詳,而以服期爲悖義」,則我東諸賢之喪師,未聞有過於期者。後人之立言如是,無或太快耶?諸贒所已行者,抑必有意義,幸加商量,因便更敎何如?但稺圭麻絰已除,雖聞至論,無以追補,徒切傷歎。早晩擬造廬下,而騎率極難,宂故多掣,安保其能如意也?

徐德哉耆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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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間辱敎,甚荷不鄙,苦未討便,尙稽仰復,歉悚之極,無以爲喩。陽已復矣,仰惟侍餘學履增吉,慰溯交至。洋學之復起,其爲斯世之憂,誠如盛敎,而朝廷不加討,章甫不得論,豈其有別般委折耶?啓牖云云,固非陋劣者所敢當,而抑又有不敢以爲然者。若聖上不知其爲邪,而不加誅討,則雖在野之人,亦可以爲之一言。而辛酉之膺懲,實所以紹述於先王辛亥,則今日之未有處分,特以其未有以聞之者故也。草野疎賤,乃以爲言,不過爲出位論事,無或不可耶?似聞邪黨已就獄,而旣承勤敎,有此奉質,未知盛意果以爲如何也。年前俯示諸條,不惟見識之不逮,可考冊子,多不在傍,今亦不能仰復而求敎,愧悚愧悚。

徐德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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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有以心言者,有以性言者,有以兼心性言者,未知孰是。若謂兼心性言,則亦將主乎心歟,主乎性歟。

朱子張子「心統性情」之說,爲最精密,而《章句》以「虛靈不昧」爲主。觀於此,疑可釋矣。

「五常」有以「一原」言者,有以「分殊」言者。若以「一原」言,則「五」固不可以爲「一」也。以「分殊」言,則古人曰「數車無車」,「一原」之所以爲「一原」者何也?

別而言之,則「五常」,而統而言之則「渾然」。太極具於心矣,「五」果不可以爲「一」耶?「五常」全體之外,別求「一原」,則所謂「一原」者,是何物耶?

朱子曰:「心比性微有迹,比氣自然又靈。」性卽理也。除非理便是氣,除非氣便是理,則豈容於性與氣之間,別有一箇物乎。又曰:「心者,氣之精爽。」精爽者,何謂也?又曰:「心是動底物,自然有善惡。」然則心固可謂有善惡歟?

「比氣」之「氣」,血氣也。心對性而言則氣也,而氣之精爽,故比血氣,則自然又靈。「精爽」二字,非指其「湛一淸虛」之本體而言者耶?兼氣質而言,則性亦有善惡心,何獨不然。

鄭參奉、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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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氏丈曁令姪郡守殉難,上以報國恩,下以光家聲。而難初梗槩,略聞於傳說,伯丈素養之正,郡守勁特之操,千載之下,足令人聞風起立。欽仰感慨,有不暇爲之悲其死,而可恨生並一世,不能一識其面也。朝家褒贈之典,靡有餘憾,瞻聆攸及,遠近咸聳,而地下英靈,亦應感泣。仰惟原隰之痛,久益難抑,不審秋凉,僉服履如何。向者靷歸,路過此邑,失於伺候,不得迎哭以慰,恨歎之極,迨不能已。郡守之弟,獲全性命於凶鋒亂加之餘,可知天佑神扶,昔年草江一面,此其人耶?不但憑便之難,賤疾久苦,一書奉慰,稽遲至今,「歉愧」二字,不足以道此懷也。稺圭重添宿病,貼席㱡㱡,陽界似不久,而更奉雅儀,攄盡多少,恐無其日,臨紙不覺悒悒,千萬惟祈寬抑。

李季麟趾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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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枉甚感,迨恨忩卒。玆承拜惠札,仰審無撓返面,比日旱炎,彩歡一向如宜,區區欣祝,實難名喩。紹院文字,獲此斤敎於欲討便奉告之際,且感且幸,無以爲謝。《傳心錄》「下以明」云云七字不去,一依來示,謄出而一讀之,儘覺比前稍勝。復以求正於徐雅洪台,正是鄙意,而因便未易,是甚悶然。辭職再書,遲延至今,太緩不勝惶縮,而顧今精力,萬無構成疏語之望,憂悶不知所出。間或蒙遞與否,亦漠然無以聞知,尤可鬱也。尾附之示,甚感勤意,苟非相愛之切,何以及此。此似無關於身處言出之戒,但方辭免謬恩之不暇,而乃有所附陳,無或猥越而失於語默耶?

韓季鷹公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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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懷迨不能已,玆承委札,怳若更晤。從審新元,侍彩增吉,仰慰無已。所以爲學承示,不覺欽歎。舊習之難除,實是通患,而病根都在於志不篤,今左右之篤志如此,則庶乎有日新之效矣。赴擧義無不可,况身在侍下,又當無前慶科者耶?無動於得失,而惟思盡吾分,斯可矣。

韓季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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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子之子,遭其父母喪,則三年後當奉神主於其家,而不祔祖廟矣。旣非祔於祖廟者,則豈別有入廟之祝。但母先亡而奉主有所,則父喪畢後,亦當奉主,入于其所。祥制畢,祝跪告以請入于祠堂而已,而先以酒果,告由于母龕,恐當與繼祖之宗告祔廟,無異矣。

韓季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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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首章註曰:「理亦賦焉。」敢問亦字之義。

「理亦賦焉」者,氣成形時,理隨而賦之謂。而「亦」字似有理氣先後之嫌,故栗谷先生於《聖學輯要》,有「不以辭害意」之小註矣。

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賦之理。敢問「因各」之義。

「因各」之問,豈以「因」字爲疑耶?承「理亦賦焉」而言,則是「因仍」之意也。

《心經》誠意章第四板小註:「荀子曰『心臥則夢,偸則自行』。敢問『夢』、『偸』之義。

「臥則夢」之「夢」,卽「夢寐」之謂。「偸則自行」之「偸」,其下文所謂「不知不覺」云云,已自躍如,何以有疑問耶?

誠意章註:「賺却下文。」「賺」是何義?

「賺」,市物失實也,謂被欺誤。「賺却下文」,謂爲下文「小人閒居」一段所誤也。蓋閒居爲不善,是無狀小人,而不可以自欺論也。

脩身章第六板註,「舍去達去」之義。

「舍去達去」之「去」字,是語辭。而舍,捨命之謂也;達,達理之謂也。

禮樂章第四板註,曹操遺令是何事?

曹操遺令事,操將死,令宮人,賣香屨等物以資生。蓋平生專用詐譎,其所遺令,有若其生前無富貴淫侈等事。其說詳著《語類》,而行中無冊,不能詳考以報,可歎。

牛山之木章第五板註,「上著牀」是何義。

「上著牀」。古人有坐臥牀,此所謂「牀」,卽坐牀也。蓋天祺以閒思慮爲心病,欲痛絶之,自朝起上牀之後,便不思量。「上著」之「著」字,語辭也。

敬齋箴章第二板,「開後門」之義。

「開後門」。如人相戰,未曾交鋒,便要引退之意,謂不曾大段着力做工夫,便要從容不迫,是「開後門」之謂也。

退溪《心經後論》吳氏說,是何說?篁墩取此條,指何條?草廬爲誰賣題何謂?《孤樹裒談》,是何書耶?吳氏說,卽《附註》末段「尊德性」之說也。篁墩此條,卽篁墩取吳氏此條,入於《附註》之謂也。而草廬,卽吳氏爲禪學者賣題事。篁墩爲試官時,受賂預題事也。然而此事虛實,無可攷。《孤樹裒談》,似是儒所著文字。

曺景中洛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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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喪事,普切痛隕,夏初惠札,足慰春間餘懷。卽因崔雅,聞有愼節,仰慮萬萬。前書中「優遊、繩檢」等示,足認篤志下工,欽歎無已。身在侍下,未免應擧,則隨分攻業,亦爲工夫中一事。主客有定,則顧何妨奪於義理講討。往復於南上舍之示,不覺爲之喜幸。形而上下之說,自無到底之見,所告不能明白。而今乃有「引而不發」之示,還增愧悚。吾先子所論說一款,別紙謄呈。於此深加硏究,則庶可得矣。然此是上達處也,姑勿汲汲,先用力於下學之工,以俟見識之漸進恐穩。如何?

曺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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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後者,除本生心喪之節。有禫服者,除禫服;有心喪者,除心喪。何嫌於與禫服者無異。祭時服色,禮言祭時着微吉之服,則出後者所着,從可知矣。復常之期,當在吉月,來示然矣。忌辰若在月朔,則祝文當曰「幾月干支朔」,日再擧干支,不成事理矣。旬前之用「初」字,曆書然矣,而祝文之用不用,無甚得失矣。《家禮》之「再加」、「三加」,皆用革帶,豈以其所服之皆當用革帶耶?今則三加必服襴衫,而自有其帶,則自不當用革帶矣。雖禫月行祭,旣已卽吉,則人不必非之於赴擧,第自當之者言之,守餘哀以終其月,不亦善乎。就吉爲急之嫌,是亦生於私意計較者,苟無赴擧之事,其亦有是心乎?禫月吉祭,以旣當時祭之月,以祭爲急故也。禮意如此,雖拘於形勢,不能行時祭之家,遵依,恐無不可。

金公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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禫祭參神,以遂菴說,則似可行之,而鄙家則自前一從《備要》耳。禫祭,除禫之祭也。除禫,便是平人。出後者,於本生禫祭後,不變心喪服色,恐無是理,待吉月復常。愼齋說恐非不變墨笠墨帶之謂也。祥後朔望,哭而行參,難便之端非一,而尤菴說備矣。令嫂氏神主,吉祭時亦當改題,恐不可不祭。而本廟旣無祔食之位,則似別有祝。祝辭無所考,幸博詢而處之焉。先丈生辰旣在季秋,則是日行禰祭,情禮無不可。况先贒已行,有可據者耶?

金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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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外獲承惠疏,審得侍奠哀履支勝,慰豁不容言喩。俯詢諸節,以此懵陋,何敢議到於《問解》所載之外也?內舅之與外祖,似無輕重隆殺,來示似不然。然揆以情理,雖居憂中,往哭其喪,恐非大失禮意,如何?如欲往哭尊內舅,顧此新寓,適在路傍,歷入似不悖義,深企深企。出繼者在其生親喪次,有弔者,固不可與生兄弟同拜。而或在私次,有爲渠而弔之者,則似不可不拜矣。來人夜到曉發,就燈艱此,而所以仰復者,多出臆見。惶恐惶恐。

金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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弔禮,衆主人亦當隨出,而世皆並拜之。未知如何?

守禮之家,固有衆主人不拜者,而雖從俗拜之,恐無大悖矣。

《備要》「弔禮」,喪主西向再拜,賓東向答拜。旣慰,主人又再拜,賓又答拜註:「以賓不答爲禮者,何也?」《書儀》、《家禮》,「從俗有答拜」之文。然則其所以答拜者,乃俗禮而非正禮耶?

賓不答拜,古禮然矣。故楊氏說如此。《家禮》之從《書儀》,出於參酌人情,雖曰「從俗」,何可謂非正禮耶?

《備要》「弔禮」,「半答跪還」之義。

落一膝故曰「半答」。「跪還」,似是避位者,孝子伏次後,還跪其位之意也。

葛絰之三重四股,如成服時絞帶,而但無彄子矣。

大祥時,祔廟告辭云「大祥已屆,禮當祔於曾祖」,而孤哀家則當與先妣同龕,何以措語耶?

非祔于祖龕,則恐當以禮當入廟爲辭矣。

金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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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子論性,不知性之爲理,而以氣當之。故孟子以理之不同者告之,而告子語塞矣。然則章下註,不言理之不同,何以明孟子之意也?然理之不同,實以其氣禀之偏全不同也。深究乎此,則眞西山所謂「以氣言,以理言」者,庶可見其不背於朱子之旨矣,如何?九經章爲政之問,孔子特擧文王以對者,以其觀法之近。觀於三十章憲章二字,亦可知矣。三知、三行結語之不同,其勢不得不然,何也?知不到極處,則不可謂知,以半知半不知底人,謂之知可乎?若行則行之雖不到極處,不可謂之不行。若曰及其行之一也,則不成說矣。必指其行之至處而曰成功者,無可疑矣。此章註,不言子路云者,豈指章句知、仁、勇三節下小註而言耶?「困知勉行」之下,更無等級,則不必擧子路。且子路雖不及顔子,亦不可以「尋常困知」言也,如何?

李仲涵源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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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後相念,殆不能已,意外承惠書,審得返侍安吉,何等慰釋。胎紙備悉,敬之用工,固非一端,而論其至處,則莫非主一。雖事物當頭並至之時,不以應接之煩,亂我方寸,逐一裁處,克盡吾分,則心不失其惺惺,而亦何害爲主一耶?《敬齋箴》所謂「弗二而貳,弗三而參」,實是此境界。而苟非靜時存養之至者,豈易及此。未接物時,固不可有閒思慮。而溫繹文義,則所不可已者,以是爲紛紜而欲去之,則不亦過乎。且「寂寂」是未發境界,而非初學所可強求,如欲強求,而並以思索文義爲病,則恐易陷。如何?

李仲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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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自相別,聲息莫憑,尋常瞻戀,不能暫已,夏初忽承春初惠書,慰浣之極,不下更奉淸範。苦難討便,尙稽修謝,此心悵恨,姑無論已。想致訝鬱,亦不淺矣。向來霖雨,曁比來旱熱,俱令人難堪。未委侍餘學履連獲淸勝,近作何工,餘力兼治擧業耶?種種懸溯。僕久患癮疹,搔癢欲狂。此亦宿症之添苦於暑熱之一端,而衰象日催,拙業益荒。別後事無足奉聞者,愧歎何極。承讀《春秋》,讀得幾遍,而讀後意思果如何?所得言外之意,求批敎於不能讀者,豈非所謂求聞見於盲聾耶?第來示中,有不能無疑者,忘陋奉商焉。氣象之不同,實由於氣稟之異,而孟子之「才高難學」,亦在是矣。之誠,程子之敬,雖似所主之不同,誠敬固非可以偏廢者。則「逕庭之可言」,「從事之緊歇」等語,無或欠商量耶?且「守約、求放」,各指耶?思欲更承敎而便未易,因忙促。此亦不盡所欲言,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