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先生朴文純公文正集/卷八十四

卷八十三 南溪先生朴文純公文正集
卷第八十四
作者:朴世采
1731年
卷八十五

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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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菴趙先生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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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憲宗成化十八年本朝康靖大王十三年壬寅。

八月十日丁亥。先生生于漢城府▣▣洞之第。先生生而氣質淸粹。容貌端潔。人皆異之。

十九年癸卯先生二歲○二十年甲辰先生三歲○二十一年乙巳先生四歲○二十二年丙午先生五歲

少時游戲擧止。已有成人儀度。尤好習禮。稍見有非違者。雖在長上。必諷止之乃已。○此條不知當在于某年。故姑附於此。

二十三年丁朱先生六歲

孝宗弘治元年戊申先生七歲○二年己酉先生八歲○三年庚戌先生九歲○四年辛亥先生十歲○五年壬子先生十一歲○六年癸丑先生十二歲○七年甲寅先生十三歲○八年燕山君元年乙卯先生十四歲○九年丙辰先生十五歲○十年丁巳先生十六歲○十一年戊午先生十七歲

始從學于寒暄堂金先生之門。先生旣長。慷慨有大志。博學力行。時史禍大作。金先生宏弼以佔畢齋門徒。謫配煕川。而參判公方爲魚川察訪。先生亦從行。素聞金先生學有淵源。遂稟命往受業焉。金先生甚愛重之。先生自是一以聖賢之學爲己任。其在師門也。厲志定業。堅苦篤信。不違課式。晝講必切問。夜退必近思。鄙倍惰慢之容。未嘗暫設於身。以至記誦詞章之習。亦不少經於心。人或勸治擧子業。則輒以不嫺屬文。辭。○金先生嘗得一雉爲乾之。將送之大夫人所。適被猫兒偸食。金先生盛責守婢。辭氣太過。先生進曰奉養之誠。雖切。君子辭氣。不可不省察也。小子竊有疑於心故敢請。金先生起前握手曰。吾方自悔而汝言又如此。吾不覺愧服也。且汝乃吾師。吾非汝師也。自後益加敬重焉。

十二年己未先生十八歲

娶夫人韓山李氏。僉使允泂之女。■此條不知的在某年。今姑附焉。

十三年庚申先生十九歲

是歲丁參判公憂。凡哭泣衰絰之制。飮食起居之節。一遵朱文公家禮。自初喪至終制不敢少違。旣廬墓側。必對墓而坐。饋奠之暇。亦必循繞展省。洌寒暑雨不廢。雖有請見者。不與笑語。未嘗以他事出外。其於謹禮致哀。篤至如此。

十四年辛酉先生二十歲○十五年壬戌先生二十一歲

服闋築室於龍仁先壟下。先生旣除喪。哀痛不盡。乃卜於壟下。構草堂數間。爲永慕之所。又開塘築階。種蓮柏二物。以資游息焉。○先生自是奉養慈闈益至。執甘旨謹溫淸。唯恐不及。力行之餘。不輟讀書。以小學近思錄四書爲主。次及於諸經性理群書通鑑綱目。每鷄鳴盥櫛。肅然危坐。拱必交手。平心易氣。俯讀仰思。思之未得。雖竟日終夜。期於有得。絶無自畫之念。眞積力久。德器成就。然猶以母自欺謹其獨爲勉。蓋是時史禍方逞。人見先生之爲。或稱狂者。或稱禍胎。親舊往往相絶。先生不屑也。

十六年癸亥先生二十二歲○十七年甲子先生二十三歲

十月聞金先生凶訃。時寒暄堂已移配於順天。至是因士禍再起。遂不免焉。

十八年乙丑先生二十四歲

武宗王德元年恭僖大王元年丙寅先生二十五歲

自是從學者甚衆。是歲國家反正。盡革燕山虐政。土氣亦厲。先生始以其學敎授諸生。遠近聞風。來學者甚衆。陶成振作之功。於斯爲盛。○有和終南副守昌壽詩。○此條不知當在於某年。依上例姑附於此。

二年丁卯先生二十六歲○三年戊辰先生二十七歲○四年己巳生生二十八歲○五年庚午先生二十九歲

春中進士會試壯元。以春賦送李存吾。貶長沙監務詩占魁。考官驚賞不已。

夏讀書于松都諸山。五月先生往游天磨聖居兩山。或遇奇絶處。輒徜徉行吟。蕭然有出塵之趣。擇其淸幽蓮社。入處靜讀。沈潛理義之奧。探幘經藝之旨。凝神端坐。兀若塑人。淡餐攻苦。與緇流共之。雖精進闇梨。皆以爲難及。凡對食如廁外。絶無間刻。唯三更後五更前。爲脫衣就寢時也。平生用力於學。及此愈篤焉至秋乃還。○時奇公遵往從之。先生謂曰措大如是刻苦。不亦勞乎。蓋相長之言也。○先生嘗棲山寺讀孟子浩然章。一月乃得通解。○此條不知在於某年。姑附於此。

六年辛未先生三十歲

是歲丁母閔夫人憂致哀謹禮一視前喪

七年壬申先生三十一歲○八年癸酉先生三十二歲○九年甲戌先生三十三歲

贈叔父元紀詩序。時文節公方赴慶源。先生以詩贈之。勉厲甚至。

十年乙亥先生三十四歲

春讀書于砥平龍門寺。先生携二三友人。結榻相討。晝夜忘倦。諸公皆自以爲不及。夏六月被成均館薦。時先生名行表著。朝廷將大用。成均館有議薦之擧。文節公還書戒之。略曰直之被薦。喜與憂騈。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有譽則有毀。此古今通患也。操履之愼。於前尤難。若危言在驕。害己敗身之戒。則吾於孝直不當警也。唯吾之所憂則不在是也。凡人群居天地中。不可以高飛遠走。則必須小同於俗。庶免爲衆所嫉。昔杜祁公嘗戒門人曰。切當韜晦。毀方瓦合。無露圭角。不然無益於事。而秪足取禍爾。今吾之識不及於杜之涯涘。而汝之知有裕於杜之門人。則宜不以此警於汝也。然今之時。與杜之時又加邈矣。世路險巇。又加萬倍。吾之所戒。豈無所見而然邪。去秋四館之議。亦其一驗也。當時不有一二君子沮而抑之。其能無窘於砭者之鋒邪。今聞被薦而求免於選用。汝之心必以爲一繫名韁。恐不專所業而然也。然吾家自先祖以廉謹自守。計不求足。而兄又早逝。汝之兄弟三人俱業儒未成。仕不爲貧而有時爲貧。爲貧之仕。豈非今也其時乎。以家貧親老。比不能專業則爲有間矣。況前聖以爵祿之辭。至比於蹈刃。凡人好事者。安知不以此爲矯情之誚耶。此吾所憂也。然則是擧非喜也。乃所以憂之也。唯無咎無譽。眞所謂保身之道也。銓曹啓請陞宣務郞準職。判書安瑭啓曰。趙光祖明經術有行義。爲成均首薦。若拘資格。不足以勸勵士林。請陞宣務郞準主簿職。以觀其才行。從之。除造紙署司紙。先生嘆曰。吾本不以利達爲心。不料遭此意外事。必不得已。當由科擧。以通行道之階。苦其用虛譽。的然於世。吾甚恥之也。秋中謁聖試第二名。對孔子過化存神策除成均館典籍。遷司憲府監察。十一月拜司諫院左正言。請罷李荇等職從之。先是靖國之初。成希顏,朴元宗等議廢王后愼氏。更立章敬王后尹氏。是年二月誕元子薨。坤儀久闕。朝野疑懼。七月潭陽府使朴祥,淳昌郡守金淨等上疏。請復愼氏。大司諫李荇等指爲邪論。大司憲權敏手和之。請拿問。事將不測。左議政鄭光弼議啓曰。祥等言雖不中。不可罪之。以妨言路。得止徒配。至是先生拜正言啓曰。言路之通塞。最關於國家。通則治安。塞則亂亡。朴祥等當求言而進言。其言雖若過當。不用而已。何復罪之。臺諫乃復請罪。自毀言路。大失其職。臣今爲正言。豈敢與失職臺諫同事乎。不可相容。請罷荇等。復開言路。屢啓不已。上命盡遞兩司。獨出先生。直提學金安老等更爲兩是之論。至謂光祖爲言路扶植。荇等爲宗社請罪。自是廷議角立。互相攻斥。終爲士禍根本。是歲子定生。

十一年丙子先生三十五歲

春除戶曹佐郞。遷禮曹佐郞工曹佐郞。選拜弘文館副修撰。兼經筵檢討官春秋館記事官。先生旣被擢用。銳意格君。遂以堯舜君民。興起斯文爲己任。每當入講。前夕預加齊戒。將所講書。端坐熟讀。至曉易服而進。及至上前。一心肅慮。如對神明。反復陳辨。冀必感動於聖聽。乃自天人性情之分。王霸義利之辨。以及修身致治之道。靡不罄竭極論。或至日昃。上亦虛心傾聽。朝野想望。以爲太平可致矣。拜修撰。兼如故。冬製進戒心箴。時上命弘文館製進戒心箴。先生箴序曰。人於天地。稟剛柔以形。受健順以性。氣卽四時而心乃四德也。故氣之大。浩然無所不包。心之靈。妙然無所不通。況人君一心。體天之大。天地之氣。萬物之理。皆包在吾心運用之中。一日之候一物之性。其可不順吾度。使之乖戾邪枉耶。然人心有欲。所謂靈妙者沈焉梏於情私。不能流通。天理晦暝。氣亦否屯。彝倫斁而萬物不遂。況人君聲色臭味之誘。日湊於前。而勢之高亢。又易驕歟。聖上是念是懼。命臣述戒。嗚呼至哉。遂居首。賜毛褥一坐。

十二年丁丑先生三十六歲

正月論弭災應天之道。當筵啓曰。天之示警。有二義。危亡將至。迷而不悟則天降災異以譴告之。時事有可治之幾。而上下猶且遲疑則亦出災異。使之警省加勉。當此之時。上下若不交修加勉。則天心無常。終必敗亡。可不懼哉。又進曰君臣上下。須以至誠相孚。通暢無間。然後可以爲治。待大臣臺諫。當用是道也。且君相常以保護士林爲心。使爲善者有所恃。而知其爲善則表而用之。不使賢愚混淆。可見至治矣。請召大臣侍從。商論祖宗舊典。啓曰。祖宗舊章。雖不可猝改。然若有不合於今者。亦可變而通之。望於燕閑之中。不拘常例。召對大臣或侍從。論議其可否。可爲之事則斷而行之可也。又進曰。君子小人之辨。後世尤難。古者人君接群臣。不啻如子弟之於父兄。故可以見事聞言而知其人矣。今則進見有時。禮貌有規。雖不賢之人。入侍之時。修飾善言以啓。故辨之難矣。人君當更體念於此。心地旣明則邪正不能遁其情矣。但人心操舍無常。若又以正事至言。爲拂逆而拒之。則衆君子皆引退矣。其後雖欲正之。群邪已滿於左右。無所及焉。昔宋神宗賢君也。以堯舜之治爲心。而擯斥司馬光。信任王安石。以致小人並進。其後欲斥安石而不可得。臣言實有深遠之慮矣。二月拜弘文館校理兼經筵侍讀官春秋館記注官。當筵啓曰。人主以唐虞三代爲期。未必卽致唐虞三代之治。然立志如此。而用功於格致誠正。則漸至於堯舜之治矣。若徒騖高遠。而不下實功。則日趨浮虛之地而已。又曰人君之德。莫大於敬。內有實踐。而後下人觀感而興起焉。制事應物。如鑑空衡平可也。人君容色端嚴。則宦官宮妾亦將不得而近矣。賜暇讀書於東湖。七月陞應敎兼經筵侍讀官春秋館編修官承文院校勘。八月陳啓請贈金宏弼爵諡。從祀文廟不許。先是啓曰。今之學術甚壞。館中諸生立志甚卑。未見人才之傑特者。士習頹靡。莫大之患也。變化之道。豈無其方。如金宏弼,鄭汝昌者。亟加褒奬則可矣。至是館學儒生上疏請鄭夢周,金宏弼從祀文廟。先生亦與副提學金淨等啓曰。金宏弼性度溫毅。才識明敏。少有大志。力學聖賢。忠信篤敬。動遵禮義。學問精深。道德成立。奮乎絶學。爲世儒宗。其有功於斯文大矣。請隆爵尊諡。從祀文廟。以明士趨。請褒贈成三問朴彭年及深源。當筵啓曰。金宏弼,鄭汝昌事已議於大臣。成三問,朴彭年等亦當並議。此大公至正之意也。且朱溪副正深源年二十餘歲。深知姑夫任士洪奸狀。乃請面陳於成宗曰。此他日敗國亡家之人。不可苟容於朝。仍痛泣流涕。厥後成宗不能遠斥。幾致敗國之禍。其忠言直節。斷可知矣。又曰。三問等當時已許身於魯山。故不失其志操如此。若委質於世祖則亦當爲其忠臣。忠臣義士已定君臣之分。則更不他適故耳。斯人忠義自當萬古不泯。臣等敢請褒揚於今日者。欲勵人臣之志操也。論鄭夢周從祀。時朝廷已許鄭夢周從祀。大臣引他說以難之。先生啓曰。辛禑之爲王氏與否。當時之人亦不明知。夢周本非求功名富貴於辛禑者也。況冊立恭讓之後。乃爲死節。其賢蓋可想已。昔者狄仁傑事武后而終復唐室。安知夢周不以狄公之心爲心乎。高麗五百年宗社。在於一人之身。其身亡而宗社卽亡。今何可輕議此人乎。陞典翰。兼如故。陳啓辭。且請外補不許。啓曰。臣有志於學問。而不能實用其力。職任漸重。心自內愧。私語同僚曰。聖學高明。方有意治理。而如我濫廁侍從。豈可自安乎。當退而力學。學問成就然後來仕。則必有絲毫之補矣。臣意又謂乞補僻郡五六年。治民之暇。致意於學術。則治民治學。庶乎兩全。而小臣有意。未敢仰達。又爲興翰人品不合。與前立志大不同矣。不次之思。豈可冒處乎。

十三年戊寅先生三十七歲

正月論經筵坐講。啓曰。我國君臣之分隔絶。邇來屢敎講官平氣以坐。而群臣不知上意之誠否。故未能猝習。以此觀之。習俗之難變固矣。貞熹王后臨朝時。群臣莫敢仰視。循成此習。若成廟朝則豈有如此事乎。廢朝沈順門以仰視被罪。積威之極。群臣震懾。今之俯伏。亦廢朝之餘習也。請不時召對群臣。啓曰。學問當及時勉勵。苟至於志氣衰暮則無益也。今値可御經筵之日。亦云有故而不御。未知內間別有何事乎。雖不御經筵。而不時召對亦可也。今之接對群臣。只有經筵而已。如臣等雖無知識。思所以竭誠裨補聖學。則豈無少益乎。殿下卽位已久。不見治效。而災變荐作。士習日頹。朝廷之上。亦無可稱之事。今若不正此習。則人心何時而可變。至治何時而得見乎。古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有始有終。人主之所當勉力者也。天下之勢。不進則退。若遲疑則天變人心。恐不可測也。超拜通政大夫弘文館副提學兼經筵參贊官春秋館修撰官。以病辭不許。先生會墜馬病甚。移告。上命遣醫問戾。藥餌交道。未幾獲瘳。進講大學誠意章。因論修己治人之道。先生因文啓曰。古云至誠感神。又曰不誠無物。君之遇臣。臣之事君。皆以誠實則治化可期其成也。我國地方褊小。人君發一言則八道之人一朝皆得聞知。惟當於大臣則敬之。於群臣則體之。百工則來之。庶民則子之。患吾之所以遇臣愛民者有未誠耳。不患其難化也。近來士氣稍稍振起。民之趨向亦漸好矣。惟願自上曰加愼獨誠實工夫。終始不渝。則治化可臻矣。所謂三代之治。今可復致者。雖不可易言。豈全無致之之道乎。自上先養己德。推之行事。則人皆誠服。不期化而自化矣。若吾德不修。而修飭於事爲之間。則亦何益乎。須敦厚其德。使萬化自明德中流出。則下民自然觀瞻欣感。有不能已者矣。又非但拱手以守其德而已。必以禮樂刑政。提撕警覺。布置設施。如有可爲之事。當振奮而力行也。二月論東漢黨錮事。因請培養士氣。啓曰。自古正直之流盛行於世。則必有大禍隨其後。是故深於自謀。周於涉世者。不敢抗志直言。以召怨怒。而低回俯仰。周旋彼此。保其身全其妻子者蓋多。此非委質憂國之人也。夫不顧其身。惟國是謀。當事敢爲。不計禍患者。正士之用心也。今之侍從臺諫。豈眞如古之人乎。雖有爲善之人。或慮其終被禍患。而閭閻之間。亦皆以爲大禍必生於朝夕。蓋其懲於前者深也。今之培養。豈可少忽乎。大臣與小臣在上前。小臣言之而非者。大臣可以折之。退而在外。言之而非者。大臣亦可以開諭也。但無私心而已。大小之臣相和如一家。則天地交泰而萬物生遂矣。論義利之辨。啓曰。人主於義利公私之辨。不可不明審也。苟能知義利公私之辨而不惑焉。則內外修而心地淸。是非好惡皆得其正。而至於處事接物。無不當矣。論貢物之弊。啓曰。殿下卽位十餘年。士習漸化。今則庶人亦有以禮居喪者。士習正則得遂矣。我國田稅三十之一。而貢物則甚多。以此民生日困。經費之用。量宜裁減。然後庶可安民矣。國之法制。雖不可輕改。然學問高明。洞照事理。則與大臣同心協力。可損者損之。可益者益之。期致於隆平而後已。此正遵守祖宗之成憲者也。又曰。守令賢則民受一分之惠。然不改規模而徒責其事爲之末。則治不效矣。今觀各邑之貢土產不均。又皆防納。一升之納徵以一斗。一匹之納徵以三匹。因循積弊。至於此極。朝廷豈不爲生民計也。若於民事有合。則亦可因其祖宗之法而改其規模。如此而勵精求治。則可見治道之美矣。論擇初入仕官。啓曰。擇士當於入仕之初。若擇之於旣用之後。則吁亦晩矣。庶僚雖多。而無可用之才者。正坐於此弊。若於其初審取舍辨賢否。則仕路自趨於正矣。請謹特旨除官。啓曰。特旨除官固善。然好惡之發見處。幸有不合於朝議則未可也。請嚴賄賂之禁。啓曰。成宗朝尙寬厚之政。至如奸贜之罪或多寬之。賄賂之行蓋始於是時也。在世宗朝如萬戶等官。亦皆以廉潔相尙。士習之邪正。治道之汚隆。因此可見也。今世此弊雖未至甚。必須隨事痛治之。少有所犯。使不得立朝。則人知可畏而各自砥礪矣。正月移拜承政院同副承旨兼經筵參贊官春秋館編修官。當筵啓曰。學者雖處靜中。用功亦難。況人主深居九重。萬機浩繁。安能如學者處靜中。與朋友討論之功乎。今於經筵。雖得進講。君臣之間名位隔絶。上有所言。未能盡諭於下。下有所懷。未能盡達於上。如是遷延。歲月易過。幾不可失。若聖學高明。則不必但以講問爲主。幸於思慮之間。或有未穩之事。有時召侍從之臣。論難可否則情意可通也。但好善之心。不出於誠篤。而徒爲文具。則間亦有乘隙而窺測者矣。○右承旨金淨啓曰。趙光祖在經幄。輔益弘大。物議咸以爲稱職。承旨喉舌之地。固當擇任。亦可入侍論難矣。然不若專主其任也。臣得同任固幸矣。但計其輕重而啓之耳。居數日移長玉堂。復拜弘文館副提學。兼如故。○乞暇省墓于龍仁。是月十六日。上親政。忽地震三度。殿宇搖撼。先生方在鄕驚曰。今日沈貞必判秋曹矣。果然。時安瑭亦陞右相。上以災異延訪宰執。禮曹參判曺繼商啓曰。此輩不有人禍。必有天刑。蓋指右相一隊也。臺諫遂論繼商之罪。先生還朝。亦極言繼商罪。貞則已被論遞矣。七月上疏請罷昭格署。從之。時臺諫請罷昭格署。累月不允。弘文館亦逐日論啓。先生遂上疏極陳治道一純之致。繼陳昭格訓邪之失。且曰殿下寅畏天命。祗懼丕基。孜孜學問。虞夏皇王之道。探究體認。凡所以抑詭類拔正道者。靡不用拯。而獨此一事唯蔽聖明。將除而復信。欲革而還疑。大失乾剛精粹之德。臣等猶恐殿下之心。其於精一之功。或有所未至也。一則直方而守義理之正。精則粹白而卞邪正之分。用之於身而道明。施之於事而政善。惟左惟右。罔有不一之功。苟或未盡。邪念潛藏。引類暗長。以至衆僞朋興。而側媚邪佞之徒又因緣交締。則將來之禍有不可勝言。臣等正爲此懼焉。因進曰。近日宮中降香外方等事。皆上所不知也。夫以格致誠正之功。推而至於治國平天下。宮中之事如此。則聖明格致誠正之功。可謂未盡矣。一心邪正。因事而著焉。如昭格署之是非昭然者。猶不分明處之。抑恐邪念潛藏而有時或發也。一日率同僚詣政院謂之曰。日已暮矣。言官雖退。我輩當竭誠論列。以回天爲期。仍留不出。終夜論啓。至鷄鳴不止。上始允之。○先生於關異端尤力。又嘗曰。奉先,奉恩二刹。緇釋之根柢。先斷其根則其餘可不勞而治矣。請勿潛襲野人。從之。時會寧府野人速古乃潛與深處野人通謀。入甲山府界。多掠人畜。至是因南道兵使祕啓。先諭密旨于本道。遣李之芳往伺隙掩捕。上御宣政殿臨遣。將相環侍。先生自外來請對。進曰王者之待夷狄。當實邊鄙緩民力。使不生事。而彼若先擾我邊。不得已而應之。然當審度兵力事勢。不可輕動。況無名之擧乎。臣聞昔成宗朝。滿浦僉使許混擒遊獵之虜。因此數年邊患不息。成宗誅混以懲後人。今者朝廷遣大將。邀虜於草莽之間。以行盜賊之謀。於事何如。臣恐重傷事體也。上卽命更議。左右爭言兵家有奇正。詢謀已同。不可以一人之言遽改。上猶却衆議罷遣。八月進講論語。講畢啓曰。着力於此書則治化當自此出。若悠悠泛泛則歲月易往。難得者時。易失者機。且不緊公事。紛紜出入。聖學恐不專一。須於深宮燕閑之時。潛心體道。然後德化出矣。九月論主敬工夫。啓曰。整齊嚴肅則自然主一無適。而應物精當。言動中禮矣。常人之不能若此者。皆不能整肅故也。此是聖學之始終。而形容之極難。必於心志惺惺。無昏雜懈弛之時可見矣。故先儒以主一無適爲言。夫整齊嚴肅。正衣冠尊瞻視者。乃不昏惰之工夫也。因進曰。人主學問。非止澄明一心而已。當見諸施爲之際。今者聖學已至高明。若失此機。後不可圖。須與一二大臣參酌古今。行之以果。若徒於經筵論難。而不措諸事業。近於釋氏之學。若以措諸事業爲先。而不務自修。亦恐不可。須敬以直內。義以方外。內外交相養也。十月進講近思錄。因論輔養元子之道。上御不時經筵。先生進講近思錄講訖。上曰。此書言操則存舍則亡。書曰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操存省察之功。豈不難乎。先生曰。上敎聖狂之說。甚爲要切。心是活物。若有感而動。則事爲之主。有似不亂。未接物時。常人之心。尤爲散亂。若欲着於一處。則是以敬直內。非操存之道也。所謂操存者。非必每存善念也。但矜持虛靜。敬以直內。雖非應事接物之時。而常惺惺之謂也。上曰。七情人所共有。而發之中節爲難也。先生曰。堯,舜,桀,紂俱有七情。而善惡懸殊者。以其情之發。有中有不中也。雖善人爲氣所激則喜怒或過中焉。今日在座之人。孰不欲爲善哉。但能克去己私則可學聖人矣。古人曰希顏亦顏。要在用心剛。願上克念古昔帝王之所爲而勉力焉。上曰。欲爲善而或有過失。改之不吝可也。若故爲惡而乃曰後當改之云爾則非也。先生曰雖顏子亦不能無過。但知非之後。痛自刻責可也。若有過失。不自反求。而更爲文飾。則何事得其常乎。又曰元子年歲稍長。知識異常。近來未聞講學之如何。憂慮實深。雖待正位東宮。已設僚屬。但擇賢宰相。加定輔養官。而或令承旨或令史官或本館年少之官。時時進見。觀其游戲而敎道之可也。程子請以士大夫幼子侍太子。當使早歲有親賢士大夫之心也。但不可急迫而已。十一月特陞嘉善大夫兼同知成均館事。○移拜司憲府大司憲。先生每膺寵擢。惕然不自容。至是憂懼益甚。屢形於色。○時有與先生爲同年進士者。不協於室家。意欲出之。使人來稟。先生正色答曰夫婦。人倫之始。萬福之原。所關至重。婦人之性。陰暗無知。雖有所失。爲君子者當率以正。使之感化。共成家道。此是厚德。如或未盡於表率之道。而遽欲去之。不近於薄乎。聞者歎服。兼元子輔養官。○請設賢良科。從之。時政府與禮曹合啓。請依西漢孝廉賢良科例。令京外各薦所知。以爲臨軒親試之地。上意未決。先生進曰。以上之志于治。久未見成效者。由不得人材也。若行此法。人材不患不得。遂準請。論顏子好學。因請揭四箴於座右。先生嘗侍經筵。論顏子好學之功曰。顏子克去己私。理不爲氣所動。故能不遷怒不貳過。因論理氣之分曰。理爲主而氣爲所使則可矣。顏子義理昭晢。私氣消沮。故能如此。大抵耳目口鼻聲色臭味之欲。無非以氣而出也。使之合理則善也。因論男女之慾曰。男女人道之大倫。而過則爲害。上自公卿。下至百僚。常失於此。終至喪其本心者有之。若顏子之四勿。是工夫下手處也。程子四勿箴。當揭于左右。以備省覽焉。請澄汰成均館儒生及以未出身人爲大司成。啓曰。近日學校之事。有名無實。志學之士。皆不欲居館。其寄齋者。皆非俊秀。申光漢爲大司成時。欲澄汰而未果。臣意亦然。但如臣者不能敎誨而在其職。其可乎。祖宗朝姜碩德非由科擧以進。而亦得爲大司成。自上敎以非由科目者。亦兼帶學官之職者。甚當矣。是歲子容生。

十四年己卯先生三十八歲

遞拜同知中樞府事。因政府啓仍任。時有金友曾者。以毀誣士林事庭訊。先生以臺長參鞫。不欲窮治。兩司論遞。付西樞。右相安瑭啓言臺諫請鞫囚於殿庭。是不能引君當道也。請勿遞光祖。上從之。二月被抄進講性理大全諸員。○四月復拜副提學。兼如故。啓曰。惟大人爲能格君心之非。苟欲有爲。宜得大賢之人。可以上安宗社。下庇生民者。置之左右。每以堯舜之道。陳于經幄可也。臣無學術。逢此之會。反顧內愧。豈有極乎。漆雕開之言曰吾斯之未能信。古人雖有學問之功。以一毫未盡。而不欲出仕。況如臣者耶。臣怠惰成習。公退之暇。雖欲勤學而亦未及焉。每欲退居爲學。學成然後復仕。而不敢瀆達。此非私計。亦是爲國家計也。○先生晩好義經。手未嘗釋。○右一條不知當屬於某年。姑附於此。六月還拜大司憲。先生在憲府。執法平允。敎導兼至。習俗爲之一變。市井小民。事其父母。生養以誠。死葬以哀。衰麻三年。軍卒賤隷。亦爲居廬。祭用木主。墓必立石。遠近風動。每出市。人羅拜馬前曰吾上典來矣。○時儒生有遭變者。稱其罪以父子相奸。遂具由呈憲府。先生進而敎之曰。此事之辨。在汝而已。今日之後。汝若飭躬自修。以善人聞則今雖未辨。人必曰前言誣耳。汝若行事以不善人聞。則人必曰前言不虛耳。其辨與不辨。直在於汝。汝其勉之。某甲遂叩頭而出。其後一鄕果不以相奸爲疑。論者以爲先生於此。處疑之道。勸人之善。兩得之耳。請因私服往還於濟物。許之。先生妻父李公允泂爲濟物萬戶。卒於任所。無長成子弟。先生啓請斂殯而來。上許焉。論文昭殿陵寢諸祭。當筵啓曰。今之弊習多矣。原廟三時之奠。陵寢朔望之祭。皆非正道。而創自世宗朝。以此觀之。世宗才氣英斷。而恐於學問有所未盡也。此非敬先之道。反爲煩瀆矣。但非自下論執之事。須自上晝思夜度。斷自聖衷。則事神之道得矣。欲得如伊,呂之佐。與之圖治。則必先去此等事而後可也。論大臣臺諫相濟之義。啓曰。小臣冒忝憲長。欲與大臣相和。乃本意也。每欲相議曰。大臣所爲。無乃不可乎。臺諫所論。無乃不合乎。如是論難。乃可相濟。而若不相規。則豈相和之道乎。元祐紹聖之時。有邪正兩存之說。由是邪正雜進。此苟且之論也。若朝廷有是非混淆之事。則大臣當辨決而處之。若人君與大臣徒務包容而不辨。則爲害多矣。大抵朝廷有邪議者。大臣之過也。宋時韓琦,司馬光,呂公著與士林皆是一心。後世大臣則不然。不能主張公論而歸之臺諫。大臣過於包容。臺諫過於峻絶。因此有相異之弊矣。論親行宗社大祭。啓曰。宗廟社稷之祭。所當親行。以細故不行。甚不可也。今之士大夫家。或以婦女妖說。或以世俗禁忌。不行祭者滔滔皆是。聖學高明。必不拘此例。臣不疑焉。但深宮之中。所當益愼也。七月以病陳啓再辭不許。蓋因一時論議不協而發。時士類雖得志。而敗症已見。識者甚憂之。先生乃與李公耔,申公鏛,權公橃等。謀欲調適其間。不至敗闕。而如權磌者反以先生爲依違苟且。亟欲劾去之。故先生自處不得不然也。○時奇公遵致簡先生曰。欲棄官綬。斂身山林。無復世路之念。先生曰。亦當如是。益見其雅志所在矣。○一日夜對。玉堂僚員啓曰。方今欲致太平。須擢相當代第一人。李延慶進曰是謂趙光祖。光祖誠賢。然用人必踐歷多人望洽。然後可授以大任。先生聞之。馳見泣謝焉。請勿出養元子於閭家。因陳預防士禍之道。時元子避寓于閭家。先生啓曰。我國因循俗習。王子出養于閭閻。甚不可也。須養闕內。親敎善事。且擇宰相中賢德者。使之親近薰灸。以成德性可也。至於君子小人之進退。吉凶安危之消長。義利善惡之幾微。反復常說。則雖不能盡解。聞見習熟。自然與智俱長。隱然之中所益甚大。且於經筵使在座側。與聞朝廷是非。生民休戚。使自少親接朝臣可也。乃曰近來祭魯山及復昭陵等事。皆前日志士欲行而未得者。而至於聖世。侍從之臣建白行之。且愼氏復立之議。朴祥,金淨至於上疏。亦是正論。而其時議者欲置之大罪。此皆小人所藉口者也。士林之禍根潛伏於此。聖上不可不知。而亦不可不言於元子也。臣每於中夜思之。感歎之餘。不無恐懼之念矣。先是先生進曰。成宗朝培養士氣可謂至矣。然至於廢朝。朝臣苟容。氣節掃地。特立不撓之士世不易得也。今國家修擧之事。皆先朝所未遑。他日若假紹述之說而中之。則善類殆矣。又曰。大抵我朝自開國以來。士林之禍不絶。若有君子力於國事。庶幾有成。則無不敗之時。甚可懼也。小臣目覩廢朝之禍。頓無仕宦之念。第以士生斯世。不可恝然。故不得已從仕立朝矣。但其恐懼之心。人皆有之。自古邦國雖得鞏固於一時。鮮不傾殆於後嗣。當此幾會。須振作士氣。固定邦本。預防後日之患可矣。古人云人之云亡。邦國殄瘁。善人之於國家。所繫豈不大耶。至是尤致勤懇焉。論責勉大臣之道。啓曰。政化當自政府而出。近來臺諫多建白。政令雖出。於不得已。非眞任也。政府當與六曹。論議國事。振舊修擧。大事啓稟。小事自決。臺諫則糾察闕失而已。自上勵精圖治者。不爲不至。而尙無其效者。綱領節目有所未盡也。隨宜斟酌而運用之。全在政府。今者三公贊成皆入侍矣。豈可不勉力乎。政府統率百司。猶人之元氣也。爲三公者。以一國之事。皆置于胸懷。密勿圖之可矣。若政府委靡。則猶無元氣也。人君雖欲有爲。其能獨運乎。八月率成均館儒生詣闕講書。○入對思政殿。見元子講小學。先生以輔養官入侍啓曰。今聞元子聲音甚仁厚。臣不勝喜悅之至。今之敎養。不可過於急迫。當從容訓誨。使之浸漸成就可也。輔養之人。須責老成厚德之人。如臣者爲臺諫。尙不能盡職。況此大任乎。若不加輔養之名。而常使往來從游。則臣亦有欲侍之情。豈敢辭乎。觀其德器。有若已成。誠國家之福也。論王伯之辨。啓曰。百姓安業則庶幾無憂矣。古人云如保赤子。愛民誠能如保赤子。則民之視上。亦必如父母。何患治化之不成乎。自古人君多好伯功。鮮行王道。尙伯者雖易致國富兵強之效。豈復有仁義之道乎。行王道雖未見朝夕之效。終必悠久而大成矣。故孟子虛聘齊梁。丁寧告戒者。只是勸行王道而已。九月請於拜陵時從官用公服。從之。舊例用戎服。故先生啓之。十月論不哭申用漑喪。時左相申用漑卒。上欲依禮擧哀。大臣禮官等議持難不果行。先生啓曰。用漑之卒。上欲擧哀而還寢何也。臣聞柳寬之卒。世宗哭聲徹於外。至今聞者莫不竦動。前日下敎之意甚美。而大臣乃謂無別殿可爲。其不能將順甚矣。○野言別集云承旨親啓。此祖宗朝舊例。在中宗己卯間。趙先生等遵而用之。先生被禍後遂不行。○東閣雜記云己卯上議于大臣。八道監司並率眷。再期以遞。有府尹處則兼府尹。慶尙分爲左右道。趙先生等敗旋復舊。○右二事。雖非先生所建白。而其實相關。故並附焉。請改正靖國功臣。先是戊寅冬先生啓曰。靖國時朝臣識見不高。功臣官爵猥濫太甚。小臣近作臺官。欲爲國事。而利源一開。莫知所救。念及於此。至欲忘身而極言之。不革此弊則社稷將不能支持矣。至是與兩司諸官。伏閤論啓曰。靖國功臣。已久之事也。其初大臣若有遠慮。臺諫若持公論。則豈不改正乎。成希顏雖有大功而無學識。朴元宗亦不學者。希顏與柳子光相知。故乃以磨勘大事。委諸奸人。其後雖有奮不顧身。欲正國事者。而猶不敢請改。恐聖學未臻高明。以爲重難故耳。利源開張。爲國家膏肓之疾。人心壹鬱。急欲論改。而事有漸次。故今始重發。今若不能痛塞。則必有不忍說之事矣。屢啓不已。論南衮避事之罪。啓曰。禮曹判書南衮請差英陵香使出歸。以一品之人逢此廷議。觀望圖避。甚爲邪慝。宰相用心。豈可若是乎。率臺諫辭職。始準改正之請。啓曰。意與事乖。將失大機。固欲翩然引去。不復區區往來。惜時之念。愛君之誠。猶有所不忍。而累日徘徊。不卽便決。事君之道。深有愧於古人。又曰。禍在顯著者易見。而禍在隱微者尤可畏也。此事非如一政之失。人人但知有利。而不知有仁義。以此成俗。將無所不至。慮至於此。豈不動念乎。屢啓不止。上竟允之。蓋先生大意。只欲上格君心。下與大臣同議國事。以正士習變弊法。庶幾少伸其堯舜君民之志而已。若其古制美法之可行者。猶在其次。故於童丱鄕約齒坐之議。每示持難。至於闢異端塞利源。實衛道圖治之大要。非此無以爲國者。故乃因臺諫所爭而極言之如此。十一月乙巳。因南衮,沈貞,洪景舟等密告下獄。安置綾城。時諸賢被上寵擢。布列朝廷。知無不言。言無不行。而年少新進。勇於改絃。不度時宜。持議益峻。人皆側目。及侍筵中。進講文義。縱橫出入。辭語大蔓。以至朝講日晏乃罷。聖體有時疲倦欠伸。或徙坐戛然有聲。而諸賢不覺也。南衮,沈貞,洪景舟等曾爲士類所駮斥。及舊臣之在散者鼓吻旁伺。思欲甘心者久矣。至是揣知上意有厭諸賢色。乃使景舟敎其女煕嬪。因小民稱道先生之說。以一國人心盡歸趙氏。且以甘汴寫走肖爲王四字於禁苑木葉。及被山蟲剝食。仍以上聞。有若符讖者然。又白武士等怨嫉彼輩。謀欲殺害。若朝廷不先處置則必生大亂也。適會改正功臣。大小人情俱怒。乃於是月十五日二更。衮,貞,景舟與金銓,高荊山,金克恒,成雲等。密開神武門以入。俄逮先生及刑曹判書金淨,承旨尹自任,朴世熹,朴薰,副提學金絿,大司成金湜,應敎奇遵等致于闕庭。將殺之。乃傳曰。趙光祖,金湜,金淨,金絿等交相朋比。附己者進之。異己者斥之。聲勢相倚。盤據權要。引誘後進。詭激成習。使國論顚倒。朝廷日非。在朝之臣畏其勢焰。莫敢開口。尹自任,奇遵,朴世熹,朴薰等和附光祖等詭激之論。並下義禁府。先生獨痛哭。諸公相與勉之。先生曰從容就義。吾豈不知。但不得復見吾君耳。若見吾君。豈至如是乎。○十六日先生供曰。士生斯世。所恃者君心而已。妄料國家病痛在於利源。故欲新國脈於無窮而已。頓無他意。命光祖,淨,湜,絿四人賜死。其餘安置。先生聞之。始乃裕如也。領議政鄭光弼請入對。涕泣極諫。且請召左相安瑭議。又會參議以上多官議之。遂命先生等四人決杖。遠方安置。餘有差。門人成守琮,洪奉世等解衣賂杖者得輕。十七日夜三鼓。出獄還家。十八日早朝出東小門外人家。上命還聚諸公於禁府。使成雲傳聖旨曰。汝等俱以侍從之臣。本欲君臣同心。佇觀至治。汝等人物亦不爲不良。但近來凡事過誤。使不平常。朝廷日非。故不得已罪之。然予心何安。朝廷大臣亦何有私意哉。汝等之事至此者。皆予不明。不能先防其微也。若罪以律則必不止此。特爾等非有私心。但爲國事。不自知其過激之過也。故末減罪之。汝等知之而去。回啓曰。他人則無所言。惟趙光祖曰臣雖此去。君心豈不知乎。臣等所爲。果有過激。是夕還宿東小門外。赴謫。聞者莫不咨嗟涕泣。往往不覺失聲痛哭焉。先生至謫所。乃撤墻北隅。坐必向闕。以紓戀主之懷。每言臣罪當死。上恩至重。其愛君憂國之念。形於色。發於言。寢食不敢弛也。大學生李若水,副提學李思鈞,大司憲柳雲,典翰鄭譍俱上疏伸救。時大學生聞先生被逮。爭先詣闕。幾千餘人。李若水,申命仁,朴光佑等相繼上疏。明先生無罪。爲門者所拒。發憤闌入闕庭號哭。哭聲撤大內。上聞之。命下獄。生員林鵬等數百餘人又上疏伸救先生。請與若水就獄。坊里鄕約諸人亦上疏不知其數。先是李公思鈞,柳公雲內有志㮣而外無拘檢。爲諸賢所斥。至是俱長臺閣論思。乃極力申救先生。鄭公譍上疏亦切。皆不納。十二月乙亥命自盡。儒生黃李沃初與李若水上疏。伸救先生。至是又上疏請斬。繼以大司憲李沆,大司諫李蘋等合辭請加罪。竟依允。賜死于謫所。都事柳渰將命至。先生謂都事曰。主上賜臣死。合有罪名。請恭聽而死。都事無應。先生就庭下。北面再拜。跪受敎旨。問上體若何。次問三公六卿臺諫侍從姓名後。脩家書無一字差誤。遺命歸葬先兆。都事有迫促之意。先生歎曰。古之人有抱詔書伏哭傳舍者。何其異耶。遂沐浴更衣。正席就坐。書所懷曰。愛君如愛父。憂國若憂家。又曰。白日臨下土。昭昭照丹衷。遂仰藥。猶不絶。府卒欲就縊之。先生曰。聖上欲保微臣首領。汝何敢如此。益飮毒酒而臥。血出七竅而終。故事凡賜死。大臣不用御寶文字。只用王旨施行。及都事宣旨。先生以爲國家待大臣不可若是草草。其弊將使奸人得以擅殺所惡者。欲疏陳一言而竟不果。○先生賜死命下。弟崇祖奔往。於路傍有老嫗自山中哀哭而來。問曰郞君何事而哭也。答曰吾喪兄故哭。嫗則何哭也。曰聞國家殺趙光祖。賢人死矣。民必不得生故哭之。

十五年庚辰

春返葬于先壟深谷里之原。以牛車返櫬於龍仁。葬訖白虹繞日。東西三匝。南北各一匝。而南北繞外各有二條虹如垂紳者竟天。又於申未方別有一條虹長丈餘。皆移時乃滅。成守琮與洪奉世,李忠楗等赴葬。李延慶亦來會。有祝獻以奠。相携長慟而返。參判金世弼因入對伸救。時金公以賀至赴京。及還入對。伸救先生。遂被鞫配。自是無敢爲先生伸辨者。

世宗嘉靖元年壬午○二十年辛丑

左贊成金安國因入對。請還給職牒不許。時有旱災。金公因延訪請給職牒。明示士林。上命三公議竟不行。

二十四年乙巳榮靖大王元年

六月命復官爵。時大學生朴謹等上疏。極論先生學行及被誣之由。且曰。趙光祖自少有求道之志。受業於金宏弼。宏弼學於金宗直。宗直之學傳於其父叔滋。叔滋之學傳於高麗吉再。吉再之學得於鄭夢周之門。夢周實爲東方理學之祖。此光祖學問之淵源也。請還職牒。以正士趨。三疏。批曰汝等居首善之地。好古而論時。疏章三上。辭懇意直。所學之正。何以加此。我先王敎育之澤。亦可想矣。然言之不從。有意存焉。太學雖曰公論所在。是非之定。自有朝廷。汝等言是非則得矣。期於定是非。非諸生事也。姑退而更思之。及上疾大漸。傳曰趙光祖等復職事。予未嘗忘于懷。第以事在先朝。不敢輕改。今予疾如此。不可不爲。光祖等其並復職。

二十五年丙午恭憲大王元年○三十六年丁巳

十二月二十四日。遷葬于同山西偏。是年夫人卒。乃改卜墓西數百步許遷窆。以夫人祔焉。

穆宗隆慶元年丁卯○二年戊辰昭敬大王元年

四月命贈大匡輔國崇祿大夫議政府領議政兼領經筵弘文館藝文館春秋館觀象監事。三月太學生洪仁憲等上疏。請以先生從祀文廟。副提學朴大立等因請贈以高官美諡。大司諫白仁傑等請仍列文廟從祀。領議政李浚慶等亦相繼力請。遂贈爵。○九月上於經筵。問判中樞李滉曰。朝議欲追贈趙光祖。其人學問行事如何。對曰。光祖天稟秀出。早有志於性理之學。居家孝友。中廟求治如渴。將興三代之治。光祖亦以爲不世之遇。與金淨,金湜,奇遵,韓忠等。相與協力同心。設立法條。以小學爲敎人之方。且欲擧行呂氏鄕約。四方風動。若久不廢。治道不難行也。但當時年少輩不無欲速之弊。舊臣之見擯者失職怏怏。構成罔極之讒。一時士類或竄或死。餘禍蔓延至今也。又曰。己卯之禍。正由南衮之奸。而終爲中廟之累。可謂罪通於天矣。今若褒贈光祖。而罪衮則是非分明也。

三年己巳

贈諡文正公。道德博聞曰文。以正服人曰正。○諡議見附錄。

四年庚午

建竹樹書院於綾州。卽先生結纓之地也。○萬曆癸丑重修書院。靈巖郡守趙纘韓著記。○院之西麓。舊有臺。庚戌監司朴承宗名以天日。仍著記。

神宗萬曆元年癸酉

建道峯書院於楊州。卽道峯山寧國寺舊基。先生少時愛其泉石。往來棲息。立朝之後。亦乘公退命駕遊焉。至是牧使南彥經創始之。

二年甲戌

典籍趙憲上疏請先生及金宏弼,李彥迪,李滉四賢從祀文廟。疏見附錄

四年丙子

夏建丙賢祠於煕川。卽寒暄先生編配時。先生受學之所也。監司金繼輝倡諸生營立。祀以兩先生。

九年辛巳

戶曹判書李珥因筵對。啓請先生及李滉二賢從祀文廟。啓見附錄

三十三年乙巳

建深谷書院於先生墓下。

三十八年庚戌光海君二年

八月遣禮官賜祭家廟。文見附錄九月從祀文廟。文見附錄

熹宗天啓元年辛酉○三年癸亥仁祖大王元年

毅宗崇禎元年戊辰○二十三年庚寅孝宗大王元年

二十九年丙申

建迷源書院於楊根。先生嘗與金公湜遊迷源。愛其山水。約與同居。有手植檜焉。至是多士議建書院。以祀先生及金公。○此外京鄕書院之建。厥數甚繁。如海州之紹賢。羅州之景賢。礪山之竹林。永興之興賢。其最著者也。餘不能悉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