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堯山堂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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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列国 编辑

寧戚 编辑

字式。人休不休,人臥不臥。學十五歲,為齊威公師。嘗祝公曰:「使公無忘在莒,管子無忘在魯,戚無忘車下。」

寧戚欲干齊桓公,困窮無以自達,乃將任車適齊,暮宿郭門外。公郊迎客,夜開門,辟任車,爝火甚眾。戚飯牛車下,擊牛角歌曰:「南山矸,白石爛,生不逢堯與舜禪,短布單衣適至骭,從昬飯牛薄夜半,長夜漫漫何時旦?」又歌曰:「滄浪之水白石粲,中有鯉魚長尺半。弊布單衣裁至攏清朝飯牛至夜半。黃犢上阪且休息,吾將舍汝相齊國。」又歌曰:「出東門兮厲石斑,上有松柏青且闌。麤布衣兮溫縷,時不遇兮堯、舜主。牛兮努力食細草,大臣在爾側,吾當與爾適楚國。」公聞之,撫其手曰:「異哉,非常人也!」命後車載之,因授以政。

齊桓公使管仲求寧戚,戚應之曰:「浩浩乎,倏倏乎!」管子不解,歸而不怡,有少妾問焉,仲曰:「非而與知也。」妾曰:「毋少少,毋賤賤。」仲以語之,妾曰:「寧子殆欲室乎?古有《白水詩》云:『浩浩白水,倏倏之魚。君來召我,我將安居?國家未立,從我焉如?浩浩者水,育育者魚。未有室家,而召我安居?』」浩浩、育育,喻時人皆得配偶以居其室。戚有伉儷之思,故陳此詩見意。

百里奚 编辑

字凡伯,楚人。奚亡出,居百里,因氏。今南陽府城西有百里奚宅。宅旁有墓,呼七星冢。

百里奚少貧,流落不偶,欲出游以干諸國,其妻以門關烹母雞餞之,久而不歸,其妻無以自給,乃西入秦為澣婦,遂與奚相失。及晉虜奚,以為秦穆公夫人媵,奚亡走宛,公以五羖羊皮贖為相,號五羖大夫。其妻在秦,知之而未敢言。一日,奚坐堂上,樂作,所賃澣婦,自言知音,因援琴撫絃而歌者三,其一曰:百里奚,五羊皮。憶昔時,烹伏雌,炊扊扅,今日富貴忘我為?」其二曰:「百里奚,初娶我時五羊皮。臨當相別時烹牝雞!今適富貴忘我為?」其三曰:「百里奚,百里奚,母已死,葬南溪。墳以瓦,覆以柴。舂黃藜,搤伏雞。西入秦,五羖皮,今日富貴捐我為?」歌畢,奚愕然,問之,乃其故妻,遂還為夫婦。

楚王軫 编辑

楚熊姓,黃帝有熊氏之後。至鬻熊為文王師,成王封其曾孫熊繹于楚。

楚昭王渡江,有物大如斗,直觸王舟,王使人問孔子曰:「此名萍實,惟霸者能獲之。可剖而食,吉祥也。」王食之,大美。孔子歸,弟子請問,曰:「吾昔過陳,聞童謠曰:『楚王渡江得萍實,大如斗,赤如日,剖而食之甜如蜜。』此楚王之應也。吾是以知之。」

吳王闔閭 编辑

都姑蘇。欲西破強楚,楚在西北,故立閶門以通天氣。後伐越,創死,葬閶門外,有白虎居塚上,因號虎丘。其子夫差報越,敗越于夫椒,今常州馬跡山是也。

帝嚳時,太上遣使齎靈寶真文授帝,帝將仙,封之鍾山,至夏禹登位,巡狩度弱水,登鍾山,遂得靈寶真文。禹未仙前,復封之北嶽及包山洞庭之室。吳王闔閭出遊包山,見一人,自言姓山名隱居,入洞庭取素書一卷呈闔閭,其文不可識,令人齎問孔子,孔子曰:「丘聞童謠云:『吳王出遊觀震湖,龍威丈人山隱居。北上包山入靈墟,乃入洞庭竊禹書。天帝大文不可舒,此文長傳百六初,若強取出喪國廬。』使者反白闔閭,乃尊事之。

闔閭墓中石銘云:「嗚呼!吾之君王,棄吾之邦,遷於重岡。維岡之陽,吾王之邦。」

夫差小女紫玉,年十八,有童子韓重年十九,紫玉悅之,私交信問,許為之妻。重學於齊、魯間,臨去,屬其父求婚,王怒,不與。紫玉結氣死,葬閶門外。三年重歸,往弔于墓,紫玉從墓側形見,宛頸而歌曰:「南山有鳥,北山有羅。意欲從君,讒言孔多。悲結成疾,沒命黃壚。命之不造,冤如之何!羽族之長,名為鳳凰。一日失雄,三年感傷。雖有眾鳥,不為匹雙。故見鄙姿,逢君輝光。身遠心邇,何曾暫忘!」歌畢,歔欷流涕,要重還冢,與之宴飲三日夜,盡夫婦禮。臨出,取徑寸明珠及昆崙玉壺與之。重詣王,自說其事,王大怒,謂重發塚,托以鬼神,趣收重。紫玉忽來見,跪而言曰:「昔諸生韓重求玉,大王不許,今名毀義絕,自致身亡,重遠還弔唁,感其篤終,輒與相見,因遺以珠玉,不為發冢。願勿推治。」夫人聞之,出抱紫玉,忽如煙不見。

越王勾踐 编辑

吳王赦使歸國,用范蠡計,求得陰峰之瑤,古皇之驥,湘、沅之鱓,又有美女,一名夷光,二名修明,以貢于吳。吳滅,蠡乘輕舟,游五湖、變姓名,自號鴟夷子皮。

越王欲謀覆吳,范蠡進善射者陳音。音,楚人也。越王請音而問曰:「孤聞子善射,道何所生?」音曰:「臣聞弩生於弓,弓生於彈,彈起于古之孝子不忍見父母為禽獸所食,故作彈以守之,歌云:『斷竹、續竹,飛土、逐宍』。」古肉字。此二言之始。

勾踐將入吳,與諸大夫別於江上,勾踐夫人顧烏鵲啄江渚之蝦,飛去飛來,因據船慟哭而歌曰:「仰飛鳥兮烏鳶,凌玄虛兮號翩,集洲渚兮優恣,啄蝦矯翮兮雲間,任厥性兮往還。妾無罪兮負地,有何辜兮譴天。風颿獨兮西往,孰知返兮何年?心惙惙兮若割,淚泫泫兮雙懸。」又歌曰:「彼飛鳥兮鳶烏,已迴翔兮翕蘇。心在專兮素蝦,何居食兮江湖?徊復翔兮游𩗺,去復返兮於乎。始事君兮去家,終我命兮君都。終未遇兮何辜,離我國兮去吳。妻衣褐兮為婢,夫去冕兮為奴。歲遙遙兮難極,冤悲痛兮心惻。腸千結兮眼膺,於乎哀兮忘食。顧我身兮如鳥,身翱翔兮矯翼。去我國兮心遙,情憤惋兮誰識!」王聞歌大慟,謂夫人曰:「孤何憂?吾之六翮備矣。」遂入吳,共稱臣妾焉。

越王自吳還國,乃苦身焦思,懸膽于戶,出入嘗之。使國中男女入山采葛,作黃絲布獻吳,吳王乃增越封,賜羽毛之飾、几杖、諸侯之服,越國大悅。采葛之婦,傷越王用心之苦,乃作《若之何》詩曰:「葛不連蔓棻台台,我君心苦命更之。嘗膽不苦甘如飴,令我采葛以作絲。饑不皇食四體疲,女工織兮不敢遲。弱于羅兮輕霏霏,號彼剄飩獻之。越王悅兮忘罪辜,吳王歡兮飛尺書。增封益地賜羽旗,几杖茵蓐諸侯儀。群臣拜舞天顏舒,我王何憂能不移?」越王將歸,有丹烏夾王而飛,故得入國,囚起望烏臺。既增封,乃使大夫種齎葛布十萬、甘密九檔、丈笥七枚,狐皮五雙,報增封之禮。

越王伐吳,國人各送其子弟于境上,作《離別相去之辭》,曰:「躒躁摧長恧兮,擢戟馭殳。所離不降兮,以泄我王氣蘇。三軍一飛降兮,所向皆殂。一士判死兮,而當百夫。道祐有德兮,吳卒自屠。雪我王宿恥兮,威振八都。軍伍難更兮,勢如貔貅。行行各努力兮,於乎於乎!」

越王既滅吳,霸諸候,號令于齊、楚、秦、晉,皆輔周室,秦厲公不如命,勾踐乃選吳、越將士,西渡河,以秦人懼,自引咎,越乃還軍。軍人悅樂,作《河梁之詩》曰:「渡河梁兮渡河梁,舉兵所伐攻秦王。孟冬十月多雪霜,隆寒道路誠難當。陳兵未濟秦師降,諸侯怖懼皆恐惶。聲傳海內威遠邦,稱伯穆桓齊楚莊,天下安寧壽考長,悲去歸兮河無梁。」

越俗性率朴,初與人交,有禮,封土壇,祭以犬雞,祝曰:「君乘車,我帶笠。他日相逢下車揖。君擔簦,我跨馬,他日相逢為君下。」

趙簡子鞅 编辑

邯鄲縣,古趙國,每年三月日,空巷上簡子冢。塚形如硯,世謂硯子冢。

趙簡子南擊楚,渡漢,津吏醉臥,怒,欲殺之,其女娟持楫走前曰:「妾父聞君渡不測之水,故禱江、淮之神,不勝杯酌,沉醉至此。妾願以微軀,易父之命。」簡子遂釋不誅。將渡,娟攘拳操楫而請,中流發《激棹之歌》曰:「升彼河兮面觀清,水揚波兮杳冥冥。禱求福兮醉不醒,誅將加兮妾心驚,罰既釋兮瀆乃清。妾持楫兮操其維,蛟龍助兮主將歸,呼來棹兮行勿疑。」簡子大悅,比歸,納為夫人。

魏文侯斯 编辑

以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為師。段干覆姓,其子隱如入關,去干為段。

魏文侯過段干木之閭而軾之,其僕曰:「君胡為軾?」曰:「木,賢者也,安敢不軾?」其僕曰:「然則,君何不相之?」於是文侯請以為相。木不肯受,乃致祿百萬,而時往館之。國人相與誦曰:「吾君好正,段干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

韓憑 编辑

塚在下邳。晉時王玄象任下邳太守,好發塚。或告玄象:憑墓有一女子,近視則亡。即命發之。見一棺上有金蠶銅人數百,一女可二十歲,姿容若生,臂有金釧,斬臂取之,女復死。

韓憑為宋康王舍人,妻何氏,美而艷,康王奪之,囚憑於獄。何氏因作《烏鵲歌》以見志,曰:「南山有烏,北山張羅。烏自高飛,羅當奈何?」又曰:「烏鵲雙飛,不樂鳳皇。妾自庶人,不樂君王。」後聞憑自殺,即陰腐其衣,與王登臺,自投臺下,左右引衣,衣不勝手,得遺書于帶中,曰:「願以屍還韓氏,合葬。」王怒,葬青陵臺,與憑塚相望。一夕,梓木生二塚上,根交枝連,又有鳥如鴛鴦,恒棲其樹,朝暮悲鳴,後人謂,此禽即韓憑夫婦精魂,因名為韓憑鳥。何氏又有《寄憑歌》曰:「其雨淫淫,河大水深,日出當心。」康王以問蘇賀,賀曰:「雨淫淫,愁且思也;河水深,不得往來也;日當心,有死志也。」

羅敷 编辑

秦氏女子,邯鄲人。

羅敷為邑人千乘王仁妻。王仁後為趙王家令,羅敷出採桑於陌上,趙王登臺,見而悅之,因置酒欲奪焉。羅敷善彈箏,作《陌上桑》之歌以自明,趙王乃止。其一解云:「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喜蠶桑,採我城南隅。青絲為籠係,桂枝為籠鉤。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行者見羅敷,下擔捋髭須。少年見羅敷,脫帽著帩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其二解云:「使君從南來,五馬立踟躕。使君遣吏往,問是誰家姝?『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年幾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頗有餘。』『使君謝羅敷,寧可共載不?』羅敷前置辭:『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其三解云:「東方千餘騎,夫婿居上頭。何用識夫婿?白馬從驪駒。青絲繫馬尾,黃金絡馬頭。腰中鹿盧劍,可值千萬餘。十五府小史,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專城居。為人潔白皙,鬑鬑頗有鬚。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趨。坐中數千人,皆言夫婿殊。」

馮煖 编辑

即馮驩。孟嘗君招致諸侯游士及有罪亡人,食客常數千人。煖為市義,卒蒙其力,後世以為客中翹楚。

馮煖居齊,貧乏不能自存,使人屬孟嘗君,願寄食門下,左右以君賤之,食以草具。居有頃,倚柱彈其劍,歌曰:「長鋏歸來乎,食無魚!」左右以告孟嘗君,曰:「食之,比門下之客。」居有頃,復彈其鋏,歌曰:「長鋏歸來乎,出無車!」左右皆笑之,以告孟嘗君,曰:「為之駕,比門下之車客。」於是乘其車,揭其劍,過其友曰:「孟嘗君客我。」後有頃,複彈其劍鋏,歌曰:「長鋏歸來乎,無以為家!」左右皆惡之,以為貪不知足,孟嘗君問,知有母老,乃使人給其食用,無使乏。於是馮炔桓錘琛

趙公子勝 编辑

封平原君。秦昭王遺書:「聞君高義,願與君為十日之飲。」

平原君好士,食客嘗數千人。孔子之玄孫子高穿自魯適趙,平原君與飲,強之酒,曰:「昔有遺諺:『堯舜千鐘,孔子百觚,子路嗑嗑,尚飲十選,古之聖賢無不能飲,吾子何辭?」子高曰:「穿聞賢聖以道德兼人,未聞以飲。」平原君曰:「即如先生言,則此言何生?」子高曰:「生于嗜酒者。蓋其勸勵採戲之辭,非實然也。」平原君欣然曰:「吾弗戲子,無所聞此雅言也。」

楚襄王橫 编辑

懷王子。宋玉者,屈原弟子,仕王為大夫。

赤帝女姚姬,未行而卒,葬于巫山之陽,號曰巫山之女。楚襄王一日與宋玉遊于雲夢,望高唐有雲氣,曰:「此何氣也?」玉曰:「此所謂朝雲也。昔先王遊高唐,晝寢,夢一婦人,自稱是巫山之女,王因幸之。去而辭曰:『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岨,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臺之下。』旦朝視之,果如其言。故為立廟,號曰朝雲。」

楚襄王與唐勒、景差、宋玉游陽雲之臺,王曰:「能為寡人大言者,上座。」王因唏曰:「操是太阿剝一世,流血沖天,車不可以厲。」唐勒曰:「壯士憤兮絕天維,壯斗戾兮太山夷。」景差曰:「校士猛毅皋陶嘻,大笑至兮摧罘罳。鋸牙雲,犬希甚大,吐舌萬里唾一世。」宋玉曰:「方地為車,圓天為蓋,長劍耿耿倚天外。」王曰:「未也。并吞四夷,飲枯河海,跂越九州,無所容止,身大四塞,愁不可長,據地分天,迫不得仰。」

楚襄王既令諸大夫造《大言賦》,賦畢,宋玉受賞。王曰:「抑未備也。有能為《小言賦》者,賜之雲夢之田。」景差曰:「載氛埃兮乘剽塵,體輕蛟翼,形微蚤鱗,聿遑浮踊,凌雲縱身。經由針孔,出入羅巾,飄妙翩綿。乍見乍泯。」唐勒曰:「析飛糠以為輿,剖秕糟以為舟,泛然投乎杯水中,淡若巨海之洪流,繩蚋𦙼以顧盼,附蠛蠓而遨游,寧隱微以無准,原存亡而不憂。」又曰:「館于蠅須,宴於毫端,烹虱脛,切蟣肝,會九族而同嚌,猶委餘而不殫。」宋玉曰:「無內之中,微物漸生。比之無象,言之無名。蒙蒙滅景,昧昧遺形。超于太虛之域,出于未兆之庭。纖于毳末之微蔑,陋于茸毛之方生。視之則眇眇,望之則冥冥。離朱為之歎悶,神明不能察其情。二子之言磊磊皆不小,何如此之為精。」王曰:「善。」賜以雲夢之田。

楚襄王好女色,宋玉為賦以諷曰:「或謂玉為人,身體容冶,口多微詞,出愛主人之女,入事大王。臣身體容冶,受之二親,口多微詞,聞之聖人。臣嘗出行,僕饑馬疲,正值主人門開,主人翁出,嫗又到市,獨有主人女在。女欲置臣,堂上太高,堂下太卑,乃更于蘭房之室,止臣其中。中有鳴琴焉,臣援而鼓之,為《幽蘭白雪》之曲,主人之女,翳承日之華,披翠雲之裘,更被白縠之單衫,垂珠步搖,來排臣戶,為臣炊雕胡之飯,烹露葵之羹,來勸臣食,以其翡翠之釵,挂臣冠纓,臣不忍仰視。為臣歌曰:『歲將暮兮日已寒,中心亂兮忽多言。』臣復援琴鼓之,為《秋竹積雪》之曲,主人之女又為臣歌曰:『內怵惕兮徂玉床,橫自陳兮君之旁。君不御兮妾誰怨?日將至兮下黃泉。』玉曰:『吾寧殺人之父,孤人之子,誠不忍愛主人之女。』」王曰:「止止。寡人于此時,亦何能已。」

楚襄城君始封,衣翠衣,帶玉鉤,履縞舄,立乎水上。大夫莊辛過而說曰:「願把君手,可乎?」襄城君非色,不言。辛遷延稱曰:「君不聞鄂君乎?乘青翰之舟,張翠蓋,會鐘鼓之音,越人擁楫而歌曰:『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於是鄂君舉繡被而覆之。」襄城君乃奉手進辛。

秦皇政 编辑

虎口,日角,火目,隆鼻,鷙鳥膺,豹聲,長八尺六寸,大七圍,手握兵執矢。名祖龍。侯生數其淫暴,謂萬萬丹朱,千千桀紂。

始皇祠洛水,有黑頭公從河中出,呼始皇曰:「來!受天之寶。」乃與群臣作歌曰:「洛陽之水,其色蒼蒼。祠祭大澤,倏忽南征。洛濱螫禱,色連三光。」

初,燕太子丹質于趙,與秦皇善,秦皇即位,丹質于秦,遇之無禮,丹怒,欲歸,秦皇不聽,謬言曰:「烏白頭,馬生角,乃可。」丹仰嘆,而烏既白頭,馬為生角。秦皇不得已,造機發之橋,欲陷丹。丹過之,橋為不發。比歸,怨秦皇,必欲報之。聞衛人荊次非軻賢,使劫秦皇,次非不擇日而發,太子賓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送之至易水上,高漸離擊築,次非和而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入秦,獻督亢圖,左手把秦皇袖,右手椹其胸,秦皇曰:「今日之事,從子計耳,乞聽琴聲而死。」乃召姬人鼓琴,琴女秦曲云:「羅縠單衣,可掣而絕;三尺屏風,可超而越;鹿盧之劍,可負而拔。」王從其計,遂體解以徇。次非不解琴,故及于難。後漸離以擊築得幸,因以築擊殺秦皇,不中,死。

始皇二十八年,東行郡縣,上泰山陽,至顛,立石頌德,風雨暴至,休大松下,因封為五松大夫。後人《詠松》云:「半依岩岫倚雲端,獨上亭亭耐歲寒。一事頗為清節累,秦時曾作大夫官。」

始皇三十一年九月庚子,茅盈高祖停于華山中乘雲駕鶴,白日昇天。先是時,有巴謠歌云:「神仙得者茅初成,駕龍上昇入太清。時下玄洲戲赤城,繼世而往在我盈。帝若學之臘嘉平。」始皇聞謠歌而問其故,父老具對曰:「此仙人之謠歌,勸帝求長生之術。」於是始皇欣然,乃有尋仙之志,因改臘曰嘉平。茅盈,咸陽人,得道,隱句曲,邦人因改句曲為茅君山。時盈二弟,衷為五官大夫、西河太守,固為執金吾,治句曲山,衷治常良山,盈為司命真君,東嶽上卿。漢平帝元壽二年也。內法既融,外教坦平,爾乃風雨以時,五禾成熟,疾癘不起,暴害不行。父老歌曰:「茅山連金陵,江湖據下流。三神乘白鶴,各在一山頭。佳雨灌畦稻,陸田亦複周。妻子保堂室,使我無百憂。白鶴翔青天,何時復來游?」

秦築長城,起臨洮,至遼東,延袤萬餘里,死者相屬。民歌云:「生男慎勿舉,生女哺用脯。不見長城下,尸骸相支柱?」

始皇作驪山陵,周迴跨陰盤縣界,水背陵,鄣使東西流,運大石于渭北,民怨之,作《甘泉之歌》云:「運石甘泉口,渭水不敢流。千人唱,萬人謳,金陵餘石大如塸。」是年作阿房宮,以磁石為門,懷刃者輒止之。又起雲明臺,子時興工,午時已畢,謂之子午臺。

始皇既坑儒焚典,遂欲發孔子墓,取諸經傳。先是,孔子將死,遺秘書懸甕中,始皇登孔子臺,上床啟甕,得丹書,曰:「後世一男子,自稱秦始皇,登我堂,上我床,顛倒我衣裳,至沙丘而亡。」怒而發塚。及達沙丘,令修別路,見一群小兒,輦沙為阜,問云沙丘,從此得病。葬之日,匠人作機巧者,生閉墓中。孔子卒,戒門人作虛墓十間,及始皇發墓,至十間,有鬼出,逐之,過曲阜十八里沒,掘之不得,因名白兔溝。

優旃者,秦倡侏儒也,嘗侍始皇,立殿上。秦法重,非有詔不得輒移足,時天寒雨甚,武士被楯立庭中。優旃欲救之,戲曰:「被芾桑汝雖長,雨中立;我雖短,殿上幸無濕。」始皇聞之,乃令徙立廡下。

秦二世立,欲漆其城,優旃曰:「佳哉漆城!光蕩蕩。寇來不得上。」二世以其故止。

西楚霸王籍 编辑

《漢書項籍傳》:「羽學書不成,去;學劍又不成,去。」去者,罷棄之意。李謂:「學書學劍,皆以不成而棄去。」少微江氏節其字,謂「學書不成,去學劍,又不成」遂使學者例以「去學劍」為句,誤甚。

項王有美人名虞,常幸從,有駿馬名騅,常騎之。及軍壁垓下,諸侯兵圍之數重,夜聞四面皆楚歌,乃悲歌慷慨,自為詩歌數闕。歌云:「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美人和云:「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項王泣數行下。虞姬乃請劍自刎。虞姬葬處,生草能舞,人呼為虞美人草。

齊王橫 编辑

田儋,狄人也。從弟田榮,榮弟田橫,皆豪強,能得人。兄弟三人更王。

秦末,田橫自立為齊王,後居海島。漢有天下,召橫,至千戶鄉自剄。從者聞之不敢哭,為挽歌歌之云:「薤上朝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復落。人死一去何時歸?」又云:「蒿里誰家地?聚斂精魂無賢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少相踟躕。」今之挽歌自橫始。武帝時,李延年分為二曲,「薤露」送王公貴人,「蒿里」送士大夫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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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山堂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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