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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筆錄

經略以下文官各衙門

宋經略應昌,號桐岡,杭州右衛籍仁和縣人也。中嘉靖四十四年乙醜科二甲進士,由給事中累官山東巡撫、太理卿、工部侍郎。壬辰年,以兵部右侍郎右僉都御史來督御倭軍務。癸巳年三月,渡江駐紮安州。四月十八日,倭賊自王京遁歸。經略督令李提督追擊,又移咨於我,令將官等協同天兵追剿。提督終不肯進從。經略乃令副總兵劉綎督眾往擊之,綎自林畔領兵馳進。經略恐綎壓於提督,不得自由,又使讚畫員外劉黃裳同往視師。綎往駐嶺南,審知賊勢,亦不進。經略甚言提督依違老師之罪。及提督回到定州,見經略,極言伊賊不可輕之狀。經略洽然信之,始倡議和之論,反甚於提督。我國屢請進兵,則轍發怒,不聽。時我國上本言及晉州陷於賊,本國將官民兵死者無算。經略見而力止之曰:“天朝方約和,而賊先陷你國晉州,朝議亦執異同。若見是奏,則必生他論。此一款,宜亟刪改”。又移咨我國,極言和議之是、進兵之難。已而上本,以為賊奉天朝約束,大局已完,請撤兵回還。乃於九月渡江回去。經略性倨傲,待我國人甚無禮,又好誇己功。當初只到安州,而乃於奏中稱親詣平壤,其欺慢如此。我國差陪臣黃璡賫奏,以為倭賊屯據東邊七八邑。經略在廣寧見而大恚曰:“寧有是理耶?”攔止之,不許前進。既回朝,給事中許弘綱劾其主和之非,遂致仕回籍。經略初欲進戰,竟為提督所詿,一力倡和,至以為倭賊無一名在朝鮮境。終則執我國《輿地勝覽》內有三浦原住倭戶之說以為辭,迄以自敗。後以收覆王京功,升右都御史,蔭一子錦衣百戶。經略回家,著《覆國要編》六卷,甚言己功,又極詆我國,仍載三浦倭戶之說於其中,誣稱我國海上有原住倭戶,欲以眩惑人聽。末端,乃載許瑣賫去奏本,以為朝鮮亦請和,以自文飾雲。

顧經略養謙,號沖庵,南直隸揚州府通州人,與宋經略同年進士,累官為遼東巡撫。壬辰年,起覆為兵部右侍郎。癸巳,以原官兼右僉都御史總督薊遼,代宋經略為經略防海御倭軍務。時宋經略、李如松俱見養謙,極言伊賊勢大,可以計退,不可以戰勝。養謙從其議。甲午年,我國差陪臣許瑣奏倭情反覆,和不可恃之狀。養謙止瑣等,不許前進,即遣參將胡澤脅我國,令改奏,姑請講好我國,不獲已,改本付瑣奏聞。養謙亦上本,極陳東賊情形,且乞解軍務。言者亦論其主和。是年五月,養謙回部管事,以孫鑛代之。

孫軍門鑛,號月峰,浙江紹興府余姚縣人,忠烈公燧之孫,禮部尚書升之子。萬歷二年甲戌,會元二甲進士,累官文選郎中、太常通政、山東巡撫、刑部左侍郎。甲午,九卿會議東事,鑛陳三策,以為:“朝鮮不自振,天朝經理其國屯守,教練一如天朝之法,十年無效,至二十年、三十年,期於滅賊,為遠策。調添遼海兵餉,專守鴨綠,賊至則出兵渡江迎擊之,勿令犯上國境,為久策。輕信賊情許和,姑息,為目前之策”。廷議韙之,遂以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代養謙為經略。及其出來,則別無建置,外為討賊之言,而其中則陰主和謀矣。是年冬,以遼左軍功升右都御史。丁酉春,因事回籍聽勘。

邢軍門玠,號崑田,山東青州府益都縣人,中隆慶五年辛未科三甲進士。由都御史累踐河南、陜西、甘州、陜西兵臬,歷大同巡撫、川貴總督。丁酉,代孫鑛為經略。十月,渡江來。性寬和,與人言,恂恂長者。臨事少斷,凡軍務一委楊經理,拱手頷可而已。島山之役,南將鹹咎經理,至請奏參,軍門不從。戊戌夏,讚畫主事丁應泰上本,誣參經理。本國參議政李元翼賫奏申救,軍門時自遼東再來,見元翼於鳳山,密語之,曰:“楊公力擔東事,反遭非情之謗,陪臣之去,正當機會,可亟往申奏,毋誤”。及應泰又參軍門之失,軍門無幾微色,終不與相較。本年冬,督四路提督一時進兵,時關白已死,賊諸將俱無固志,見天兵四下,各自先搬行李以待。及天兵壓臨,則東路之賊先撤回。而中路則天兵失利,西路則劉綎故縱之,只陳璘捷於海上。於是軍門以剿滅賊眾上本稱賀,仍留經理萬世德及監軍按察杜潛、提督李承勳等,以為善後計。以己亥五月渡江西去。軍門在我國,別無擾害之事。持身簡重,不與下官昵接。旗鼓張九經以下,不敢可否於其間,有事則唯與戴中軍相議。臨去,要我國為己立生祠,及銅柱紀勳。我國為創祠於大平館西,御書“再造藩邦”四字以揭額,又於釜山海上立碑,刻文頌功焉。

楊經理鎬,號滄嶼,河南歸德府商丘縣人,中萬歷八年庚辰三甲進士。由御史為永平兵備僉事,升遼海分守參議。擊虜有功,升參政。丁酉年,倭賊再犯我國,天朝大發兵討之,以公為右僉都御史,經理朝鮮軍務。未至之,先移咨我國,招戶、兵、工三曹判書來聽分付。兵曹判書李恒福、功曹判書申點、戶曹參議柳思瑗等見經理於鎮江城。經理曰:“你國軍餉見儲幾石?軍額見存者幾名?某處城子可守?某處可築城?”俱以不能的知為對。經理笑曰:“問兵而兵曹不知,問糧而戶部不識。我奉皇命來幹東事,而你國該官俱若是不明白,何以幹得事耶?”及渡江,嚴為鈐束,所過地方,絕無擾害之事。日食瓜菜,皆出銀貿辦。接伴使李德馨還納銀子,請曰:“老爺為我國出來,一菜之微,安敢煩命而取辦耶?”經理曰:“我已上本,稟行,不要撓改”。及到平壤,移文於本道巡查使韓應寅及海運檢察使柳根慶,催辦糧船一齊運到軍前。先差標下指揮寧國胤留王京,探本國事情以報。國胤張皇辭說,言我國於訓兵、峙糧等事俱不著實施行,且寇至則無固計。經理即具本奏知。時賊已破閒山,三路來侵,南原失守,楊元走還,提督以下皆懷退志。經理決計進駐王京,則門下官皆勸經理勿輕進,經理不從,倍日馳到,軍情乃安。已而,賊敗於稷山,引還。經理遂親率大軍,先攻清正於島山,躬披甲胄上陣督戰,初破太和江壘,遂圍島山。城險,不能猝拔。逼十余日,會天雨,士馬凍疲,遂引還。經理號令太遽,軍無愛者。及是役也,冒雨圍城,怨咨益興。其發還安康也,令旗牌官持令箭,欲止浙兵留永川。則浙兵折令箭投諸地,不顧而去。到安東,馬兵散搶村閭,民甚苦之。經理分遣旗手及通事拿致馬兵五六人,斬一人以徇,諸軍少戢。經理分擺賽、盧得功、茅國器之兵於南原,以備不虞。自還京城,仍送麻提督於安東,申飭各營,以待秋間三路齊舉。 先是, 浙江遊擊陳寅標下中軍周陛為人狡詐。島山之戰,經理拿致重棍,陛銜之,因南兵之冤訴於丁應泰,曰島山之役經理遺棄資糧、器械無算,天兵死者甚眾,而悉匿之,以軍中帶來雜役及買賣人等頂補其缺,且幹沒頂補亡軍及幹沒餉銀,各營絕糧累月等語,俱出誣捏餉銀,不為分給各營,軍馬絕糧累月,眾南人又從而和之。應泰故詣經理,經理不知應泰之意,出張洪陽閣師所貽小帖小帖所言大概島山之戰,經理頗有功,張公欲周全,於中彌縫闕失,俱得褒賞雲,經理以是誇詡以示之,應泰見而退,遂構疏奏參,並及張公通同欺誤之狀。是年六月,經理罷去。公有俠氣,遇事敢為, 性又疏宕 ,不拘小節,持身峻潔,諸將不敢幹以私。於我國土物,一無所取。刀柄之微,亦不持去。然謀不縝密,又欠慈恕,軍情不附,過親李如梅,取怨於南將,竟以是罷去。其在京城,軍兵有侵擾者,雖幼童、婦女往訴,轍為伸理,重棍其人。以此各營兵不敢爭奪我民之物。及其還也,都城士民老少男婦俱號哭於郊外,攀轅不忍舍,為立碑思之。

萬經理世德,號震澤,山西太原府偏頭所人,中隆慶五年辛未科三甲進士,累官為海防巡撫。戊戌,代楊公鎬為經理。十月渡江,聞三路之賊俱已卷回,急差官持諭文馳往軍前,使若賊見諭文而退去者,然因上本自矜,人皆笑之。經理眇一目,貌寢,諸將皆易之。軍門引還,仍留京城,就衙門內列坐。各匠打造銅鍮器皿、大小刀劍、燭盤等五,不計其數,多馬運送於遼左。又出雜物,悉貿人參,銀子累千斤,以糯米、大米盛於木樻,馱載絡繹。至造石臼,重千斤,載船以去。且無號令,不戢軍兵,任其作拿,民甚苦之。其於施措軍務之際,悉委於汪世鐘等數三相公,閉閣養病而已。庚子夏,病瘡瘍幾死,覆蘇。是年秋,臥橋回去,升為薊遼軍門。壬寅秋,卒。

周御史維翰,號韜宇,直隸河間府阜城縣人。中庚辰科三甲進士,除監察御史。壬辰巡撫遼東。癸巳以御倭監軍出來,到平壤回去。性簡重,不喜與我國人相接。還到義州,始與接伴使相見。然御下甚嚴,諸將鹹憚之。

陳御史效,字忠甫,號岷麓,四川成都府井研縣人。中庚辰科三甲進士,除監察御史,與徐成楚等主張東事。丁酉冬,以查勘東征功罪出來。丁酉十二月過江到定州,聞楊經理圍島山,分遣千總歐陽昭、李鳶等督戰於諸路,遂兼程馳進,以戊戌正月戾京。島山兵退,無以驗功,三月還義州,五月還遼東監試武舉。九月還出來,十月戾京。十一月南下到新寧縣,聞釜倭遁去,與給事中徐觀瀾、讚畫主事丁應泰相先後行遍巡島山、釜山、星州、南原、全州等各營駐軍處。正月還京,與軍門以下諸衙門行驗功宴。二月二十二日暴卒。朝廷贈光祿寺卿,蔭子一人。御史醇厚有風度,為文善行文四六,接人有誠,事茍可以利我國者。凡有稟請,無不曲意從之。但喜酒,常夜飲。束下未免縱弛。而自䖏清簡,無一物要索。身死之後,行李蕭然。其後顧太史、 崔行人奉使來,令立祠設祭,其文曰:自倭寇之彂 難也毒方肆于東國魄大懾于 天威隂用偽親忽滋異議中雖改轍旋復多端頼 宻勿 聖明逺邁唐宗之獨断宰衡忠藎實同裴相之苦 心大司冦蕭公蕭公名大亨以刑部尚書署兵 部事力主東征之事邢楊之被 丁叅也并 蕭公劾之見敵情于萬里之遙賛石畫于一堂 之上决意殱之而元老邢公猷深指縱中丞萬 公謀共始終水陸互攻妖氛志蕩乃其力持異 同之際以竟内外賢良之志者則公之力也大 功甫就元躬溘然子在岷峨聞訃慟絕一門忠 孝古今罕焉雖已追褒于。廟廊尤宜永祀于 茲土基字初創敬奠一觴觀此則陳之主張東 事之實可見祠在鑄字洞上端倉卒只搆一間 隣人盡撤取材瓦只今但留牆壁未知牌位落 在何所

徐給事觀瀾,號涵碧,山西澤州人。中萬歷十七年乙醜科三甲進士,拜兵科給事中。戊戌年丁應泰參楊經理,天朝遣公查驗軍額存亡,且勘會軍功。九月出來,十一月下慶尚道巡視四路軍兵。己亥正月,還到京城回去。給事與應泰甚親,承命東來,應泰喜甚,百般構捏,期於必陷我國而後已。給事若不聞者,到軍前從容驗問,據實具奏,經理由是得保無他。暨還王京,有人貼榜於關王廟,數應泰之罪,並及於給事時許遊擊與丁應泰構怨,或言許遊擊使管下人貼榜數其貪虐殘傷之事,並及給事之信聽應泰為可駭,佯為我國人所書雲。應泰疑我國人所為,怨動給事,給事聞之,即日西還。已而言者劾應泰,且論給事聽應泰之言,查勘失宜。帝命給事回朝,而以禮科給事楊應文代之。給事性溫雅,待人甚恭謹。接話之際,和氣可掬,持身清簡,無一毫需索之物。我國致禮物,一無所受。每閒戶讀書,衙門寂然。御下甚寬,然下輩不敢違越犯禁。初與應泰朝暮過從,南下西歸接與之同行,我國慮給事信聽其言,被誣之事或不見直, 及見其上本,則我國被誣之情、應泰構訴之狀一一分析無遺,舉國鹹服其明。

楊給事應文,號鳳麓,直隸常州府無錫人,中乙醜科三甲進士,選禮科右給事中。戊戌,代徐給事來勘軍功,仍升刑部都給事中。以己亥三月到江上,聞軍門以下皆回來,董郎中且言地方殘破之狀,因留待其至。已而,邢軍門通書,以為本國物力方屈,已回之諸將還會王京,則將無以支撐。門下人皆勸前往京城,則給事顰蹙曰:“東土殘矣,忍再擾乎?況軍門、提督皆將來會耶”。遂無東意。閏四月初一日,渡江到義州,諸衙門競送禮物。軍門、經理外,皆卻不受。諸提督納謁,皆不接。一日,劉綎來到中門。給事將出,使人喝曰:“今日與邢、萬二爺相會議事,異日可來矣”。綎奔避於蔭廊下,脅息不敢出。各衙門使人探聽於門下官,給事知而痛戢之,衙門閴如。性簡重有斷, 不服華彩, 望之凜然, 有諫官風采。凡將官所持傘蓋皆極鮮明, 給事於過江之初,獨以弊傘自隨。酒量甚大,或獨飲至醉。若在宴席,則只啜數甌而已。我國禮物俱不受, 曰: 非不知盛意, 才入地方,不曾相會,先受禮物未可也。朝夕所供只數尾魚,數品菜,此外絕無需索。查勘之日,與軍門、經理會於統軍亭,諸將爭進,訟功嘩然。給事凝坐不動,曰:“到遼陽,當上勘本,未知其究如何也”。給事以義州供億之煩,回住遼東,敘功上本。其回渡江也,直就船上。提督以下諸將,禮於江上,給事下轎,一揖登舟而去。

薛行人藩,號作屏,廣東廣州府順德縣人,乙醜科三甲進士。壬辰六月,奉敕來到義州。回去不能戢下,臨去之日,管下人卷取龍灣館所鋪地衣而去,盤中鍮筋並以取去。視之,莫敢禁。

司行人憲,號晉基,河南府雎州人,丙戌科三甲進士。癸巳冬,奉敕出來。性躁暴。鞭撻下人甚殘,下人皆怨苦之。我國致紬端紙筆於管下人,憲聞之,悉令取來,擇其品好者自占,而其余則盡給其所厚人。其在京城,聚鐵匠打造銅鍮器皿甚多,造大燭台十六只,公然載於車而去。自前詔使之來,每與殿下分東西而坐。客東主西行之二百年,至司憲則自謂久在行人司而知禮,每自據北坐,而坐殿下於南,曰:“天朝屬國,禮所當然”。惟天朝諸將官聞之者無不恠嘆。其在途,不乘轎,跨馬而馳,半途舍馬,走十余里。管下員役,及我國伺候官吏俱不能及。行到廣寧,都御史韓取善邀與相見,馳過不肯見。取善憤怒。初,憲之東來也,取善差其管下人鐵萬照陪憲而行。沿途待萬照甚薄,且奪其禮物。萬照銜怨入骨,至是書以憲狼藉狀告之。取善上本,劾其奉使無狀,黷貨外國之罪。革職回家,慙憤而卒。

韓布政取善,號惺菴,山東濟南府淄川縣人,中萬歷五年丁醜科二甲進士,累官為山西右布政。壬辰,以監軍出來,到京城回去。癸巳,升為遼東巡撫布政。到我國,無擾害之事。持身甚簡,劾司憲奉使無狀之罪,憲以是落職去。又上本請速運山東糧米以濟軍餉。顧經略方主和議,執不許。

蕭按察應宮,號觀覆,直隸蘇州府常熟人,中甲戌科二甲進士。丁酉,以按察使來。為人輕誕無禮,蔑待我國人如奴隸,少有違誤,則必發詬怒,謖足跳擲。常在上前袒衣,與麻提督象戲呼叫,略不憚。時沈惟敬以主和之罪被拿去,厚納銀幣於應宮,冀其申救。應宮招我國陪臣,謂之曰:“惟敬於你國前後宣力甚多,不可不上本救解,況伊賊氣挫而退,若使惟敬往諭行長,則可不戰而自退”。已而,遼東巡按劾其庇護惟敬,力主和議之罪,削職充軍。

王參政士琦,字圭叔,號豐嶼,浙江台州府臨海縣人,中萬歷十一年癸末科二甲進士。戊戌以西路監軍出來。六月到京城。八月十九日下全州。全羅一帶,即所謂西路也。劉綎漢土官兵及陳璘舟師皆轄焉。九月六日,以面議軍務,還京與軍門相會。本月二十六日,進駐南原龍頭山,督諸軍進兵。一面催運糧餉。十一月初六日,劉綎自順天曳橋,不意左次,將至南原頭營,王之翰及中營司懋官先到龍頭營近地。參政聞之,令旗牌官捉來梟示。二將納賂遁歸。劉綎聞之,止眾軍於順天故城,不敢回。參政親自馳往,見劉綎於潺水津。時邢軍門欲圍住行長於曳橋,先以舟師往擊南海之賊,覆其巢穴,斷賊歸路,令參政相機進止。參政與劉綎議其便否。綎恐軍孤勢分,且忌陳璘獨成大功,力言其不可之狀。參政乃止。及行長拔營遁去,參政隨劉綎入,遍觀營壘,留一日回南原。初,綎之退師也,參政怒其不稟而退,將親往,決治其罪。綎先使人厚賂之,參政由是與綎交歡,不問其狀。十二月,以查覆郝三聘、馬呈文、師道立等喪師之罪,向星州。月晦,回全州。正月,還京城。四月,回到義州,升河南按察使。

張布政登雲,號浩宇,山東兗州府慶陽縣人,中辛未科二甲進士。丁酉,以遼海參議出來。及蕭應宮至,留代而去。性醇厚,待人甚恭。然律己不簡,多受將官賄賂以去。

梁按察祖齡,號景泉,四川成都府溫江縣人,中萬歷十四年丙戍科三甲進士。丁酉,以分守參議,調海防軍務,往來慶尚道,嚴束下輩,地方蒙其惠。諸衙門爭相賂遺,按察獨不為之。性簡重,不事求請。然信任中軍劉天秩,頗有弊端。而於賔主禮察之際,亦甚簡倨。且中路敗軍之後,按察以監軍一無所問,人以是少之。

杜監軍潛,字孔昭,號見田,山東東昌府高唐州人,中庚辰科三甲進士。戊戌,以監軍按察副使出來。持身簡約,處事明核,但性急,刑仗過酷。時萬經理留京城,廣聚土產。監軍則禮物外,一切不受,衙門下人亦不敢違法。

徐監軍中素,號玉淵,江西南康府建昌縣人,中乙未二甲進士。戊戌四月,以讚畫主事出來,升東路監軍、按察僉事。性浮躁,日事鞭撲,多率棍徒以來,貽弊甚多。六月,聞父喪,略不行,素緩緩。回到平壤,潛乞於邢軍門,以圖起覆,軍門不聽。帶來江西人葛承祖,乃閣老張位之侄子,厚給銀幣,星夜馳送於帝京,令圖起覆,而中素徘徊於平壤、義州之間。承祖倍日馳進,張公不許。中素不得已,過江去,其後以幹沒餉銀,革職為民。

楊員外位,號錦溪,河南汝寧府人,中庚辰科三甲進士。丁酉,以讚畫出來。行到定州,聞升寧前兵備僉事,回去。

董郎中漢儒,號誼䑓,直隸大名府聞州人,中乙醜科二甲進士。丁酉九月,以管理糧餉出來。為人謹飭、溫雅,又無矯惰之事。我國所送禮物,受而不辭。此外則更不求索,絕無弊端。蒞職詳慎,轉輸之際,務從便宜。深知我國情形,憫其殘破,茍利於我國所稟,無不曲從。且自奉簡約,推以律下。雖軍門察院諸衙門軍兵下隸,莫敢犯禁。己亥四月,升開原兵備去,義州人至今思之。

劉員外黃裳,字玄子,號太景,河南汝寧府光州人,中丙戌科二甲進士,壬辰年以讚畫員外出來。為人麁暴,不類文士。行到定州,聞供帳之不精潔,呌下人拋棄桌面於階下。其標下人怙倚挐,所過州邑不堪其苦。其在義州, 聞收覆平壤,星夜馳進軍前, 其後上本言東事, 其中一款乃稱李如松克覆平壤之日,臣實同往親見雲,其敢於欺罔如此。且請令天朝及我國人開互市於對馬島,以結倭奴之心,其言之謬妄如此類。員外得前撰《與地勝覽》,其中有三浦住倭之說,出示於提督李如松及三協將楊元、 李如柏、 張世爵等,同辭告諸經略,至於經略上本以為釜山未撤之倭,乃原住倭戶也。兵部錯信其說,至請科官許弘綱往釜山查驗。弘綱行到遼陽地方,聞賊兵未退,方知倭戶之說為誣,上本回去。又自制釜山銘文,甚詰屈,言倭賊已退,天兵直到釜山海上,以自誇大雲。其字畫法右《聖教序》,且能詩,後被言官劾其幹沒餉銀之罪,革職回家,慙憤而卒。

袁主事黃,字坤儀,號了凡,浙江嘉興府嘉善縣人,中丙戌科三甲進士,授寶坻知縣。上薊門,條議言邊事,執政報其有才,以讚畫主事起用。主事為學,溺於禪教,所著書皆大言佛事,至以南無某佛稱之。非如王陸改頭換面之學,而直是祖師談禪也。及到我國,項下恒系水精念珠。入館舍,則齋素、潔掃、念咒、拜佛。行到嘉平館道上,逢僧人,下轎揖之,將項上珠換僧之珠以去。然能檢束下人,一路館站,各置標下一差官,禁其作弊。在義州,聞李提督克覆平壤,後劉員外數日發向軍前,請錄其標下人於紀功中。提督以題本已去,難之。主事因言提督克城斬朝鮮人首級,冒稱倭頭,因棄其屍於含毬門外,指稱倭賊屍軀。提督指天而誓,明其不然,因相與詬詰。提督不獲已,取還題本,追錄主事標下官人等名以送,遂與之相失。未幾,被言官劾論其左道惑民之罪,革職回去。人或謂提督馳人囑於言官,而有此劾雲。主事在定州,時與領議政崔興源講話,末雲:“中國經書,舊日皆宗朱元晦說,近來道學大明,皆不宗朱矣”。興源答曰:“朱子則無問然矣”。主事顯然不悅。翌日,移咨言:“欽差某官為闡明學術事,其中舉論孟學庸注處,段段破其章句,累數萬言,悉怪誕不經”。初,主事送馮仲纓於安邊清正營中,欲出二王子,不果而還。主事回北京,盛言倭賊可和之狀,中朝薦紳聞而和之。至今朝議猶欲媾好者,實主事發端雲。

艾主事維新,號時宇,河南開封府蘭陽縣人,中丙戌三甲進士。壬辰以戶部主事來管糧餉,苛刻。過江之初,張都司私謂譯官曰:“主事即臟屁頭,你國宜以賂物得其歡心”。時出來天將,體面尚截然,不敢私相賂遺。故主事怒其無贈,托以催運不及,仗監察使金應南、戶曹參判閔汝慶、牧使黃琎。及其回日,盡裂地衣、布帳,包其行裝而去。

賈主事維鑰,字無局,號知白,直隸順天府遵化縣人,中癸末科二甲進士。癸巳春,以兵部主事查驗軍功於江上。因勞軍,於安州即回。丙中,升郎中,以罪為民。己亥,以原官佐經理幕畫,工詩善書,別無勾管之事。所統下人,皆烏合,故到處作拿,主事不能禁斷。

丁主事應泰,號衡岳,湖廣武昌府江夏縣人。中癸未科三甲進士, 選為給事中。與時相有失,上本極詆,遂降山西按察照磨。丁酉以讚畫出來。性甚兇險,又善鉤距人過失。邢軍門待之甚敬, 聞主事至,則必屏去文書,敕下人勿以閒事相關。整衣冠,迎於門外。主事對坐,魁岸自若,軍門嚴憚之,必擇言而發。蓋以丁之兇忮,恐陷其術中,而謬為恭敬如此。島山之役,南人多怨經理。周陛最親於主事, 誣毀經理無所不至。主事素不快經理,遂上本劾之,經理因此罷去。時我國遣李元翼賫奏籲寬,主事時自遼東再以會勘事出來,值於江上,欲攔阻其行。元翼已過去,不及。止要見奏本膳寫以示,則主事覽之,藏怒於中。到龍灣館,招差備通事尹禛,以小紙書《海東略書》四字示之,曰:“此何書耶?”禛不知,問於接伴使白惟鹹。惟鹹置而不答。所謂《海東略書》者,即故議政申叔舟奉使日本時錄海東諸國風俗、道里遠近、山川險易,且記我國交鄰始末,為《海東諸國記》一卷。後人有略節為《海東記略》。主事曾在京城得此書,及見我國極救經理,因出構陷之計,遂以此書為奇貨,上本誣奏我國通倭奸欺之狀,賴天子明聖,獲無他憂也。應泰百般構捏於徐給事, 給事終不聽。吏科都給事中趙完璧劾應泰誣陷我國,削職去。主事性暴戾,且信管下之訴訟, 道州郡若有失迓之事, 則必絟系守令,歐辱而已。衙門下人恃其威勢,作挐無極。自壬辰以來,經略、 提督以下諸衙門無面皮及刷馬捧價之事,主事初到龍川,欲棍郡守都元亮,郡人以紬端賂下人獲免。到雲興館,令加撥刷馬二十匹,倉卒未及辦,又欲棍郡守吳定邦,郡人又以紬端納其價於下人,遂無事。其後,諸衙門皆踵此習,漸至濫觴,至令東民被其擾害。

韓同知初命,字康候,號見愚,山東萊州府掖縣人,己卯舉人。戊戌,以管理錢糧出來。性甚倨傲,我國接待或有不及之事,必詬怒曰:“我吃你國銀子幾,而敢慢我耶?”且廣聚工匠,打造鍮器皿、五色玉盞等物,以玉工不即赴役,發怒杖都監藍廳。我國人畏之,甚於萬經理雲。

陶通判良性,號養吾,浙江處州府縉雲縣人。初以監生隨宋經略出來。其後任南昌府通判。丁酉,邢軍門題請良性備知朝鮮事情,移授永平府,以幹征倭軍餉雲,詔從之。及到我國,專掌四路糧餉,條理甚悉,禁戢下人,頗嚴明管下家丁。以至他陣軍役,莫敢冒禁作弊。時大兵駐紮京城,撤毀人家。自通判入京後,設法嚴禁,都城賴之。

趙知縣如梅,號肖嚴,遼東鐵嶺衛人,以舉人任山西潞安府壺關縣知縣。癸巳,以管糧出來。賊退後,隨提督入京城,多聚我國銅器馱載以去。宋經略聞之,即差官伺於江上,果獲銅器五馱,移咨送還我國。仍上本,參楊元、王承恩等罪狀,並及如梅與鄭文彬。旨:如梅、文彬不敘他的功雲。丁酉,住平壤,給天兵糧料。

沈通判思賢,字邦達,號沙川,浙江紹興府余姚縣人,以隸典出身,曾任山西永寧府通判。壬辰年,隨經略出來,與沈惟敬入倭營。丁酉,隨陳御史出來,留京管糧,求索多端,所經州郡皆苦之。

王通判君榮,號惠泉,山東青州府益都縣人,以舉人原任通判。壬辰,隨經略出來,專管各營餉銀,多減克幹沒。時經略移咨,請我國東宮僚屬與之講論,遣文學柳夢寅、黃慎、司書李廷龜往詣軍中。經略令君榮相與講大學,逐章各制疏義一篇。君榮性險,將官等爭短,我國則一一入言於經略,屢致詰責。

王同知𢓡吉,陜西□□□□□人。丙申年,以禁約撥軍事。出來,多拿送逃軍。後以管糧,來駐黃海道。

武臣以下各衙門行迹

李提督如松,字□□,號仰城,遼東鐵嶺衛人。或雲其先世即我國理山郡人,其五代祖自理山之魯江投入中國,居於鐵嶺雲。父成梁積功為遼東總兵官,以累破韃奴策勛,封寧遠伯,加太保,兼太子少保。弟如柏、如樟、如梅俱官總兵、都督、僉事。如楨掌錦衣衛,事提督街道。姐夫蘇國斌、韓宗功俱官都指揮使。門戶之盛,近代無比。提督深沈有智略,形貌魁梧,征寧夏有功。壬辰,攻平壤,克之。仍進兵向京城,以前捷謂倭奴易與,與查大受等不待南兵,以輕騎徑進,遂敗於碧蹄,僅得免。自後懲創太甚,無剿賊之意。賊棄京城去,亦不肯進兵追殺,倡為和議,以誤經略。及到遼東,上本謂倭情不可測,必須征剿雲。其後言官追論講和之罪,經略以下多革職去,而提督獨以是免,以平壤之功升為太子少保左都督。戊戌年,為遼東總兵,追韃虜,被伏發而歿。提督到我國,能禁戢士卒,勿得侵擾,且無需索之事,人甚安之。

董提督一元,字□□,號少山,宣府前衛人。以邊功累官左都督太子少保。丁酉,來屬軍門聽用。戊戌,領中軍兵進剿泗川之賊兵,敗回。提督為人怯懦,無膽勇,不解用兵。泗川之役,欲以擊虜之法攻倭,迄至敗績。

麻提督貴,字□□,號少川,大同右衛人。其先回回人。生長邊上,屢與虜戰。用兵務持重,雖不大勝,亦無大敗。島山之役,賊堅守不下,我兵多死傷於炮丸。提督請開一面,使賊有遁歸之路,而設伏於要地以邀擊之,則可以剿滅。經理不聽,後竟無功。提督律身,頗問所經地方無貽害之事。時賊通書於他大將,率皆受容,提督則不肯。拆見清正屢貽書,輒令焚之,曰:“朝廷欲令倭賊講和,則一能言之士足矣,何用我軍領十萬眾來此耶?”所寓館舍,亦不修飾,但狎近倡婦。往來嶺南也,必轎載,而行人以是少之。

劉提督綎,字子坤,號省吾,江西南昌府洪都縣人。初以癸巳年出來,久住八莒縣。性機警,多權詐,外自巧飾。自奉甚約,能禁戢軍卒。時經大兵,年甚欠,民多饑色。提督設法,令軍中有余米者,悉貿賣於鮮民,以資其食。民賴而得活者甚眾,人甚思之。戊戌,以西路提督出來,驕亢,頗甚大言曰:“當不使伊賊只輪得返也”。逮到南原,便生退避之計,本情盡露。及圍曳橋也,曠日持久,無意進戰。或作雲梯,或造樓車,日以斬伐竹木為事。軍民疲困,不堪其苦。且忌陳璘之成功,不肯進攻。督輪船材,造舟於陣下,佯為助戰之狀。一日,綎督令我國納犒軍牛,巡查使黃慎斂運糧、民牛六十余頭以納之。綎別定差官,屠殺無遺,盡以貿銀於軍中。暨行長之遁歸也,以金字大書“西路大捷”四字於旗上,飛報軍門。仍聚鐵匠於南原,打造刀槍,一如倭制。且乞首級及倭衣、器械於都元帥,以為獻捷之資。及回京城,盛陳首級、器物於軍前,以自誇功。

陳都督璘,字朝爵,號龍厓,廣東羅定州東安縣人。戊戌,領水軍出來,為人樸直,善戰。露梁之捷,為四路最。然性殘暴,所過州郡,守令無不被拿棍者。露梁之戰,行長連日饋以金銀,錦綺無算,都督悉受之。一日,行長使人乞曰:“有婿在南海,欲邀與計事,請出一船以招之”。李舜臣曰:“此賊非邀其婿,乃請援兵,決不可許”。都督不聽。十八日,出送一小船,坐倭八人。二十二日夜,舜臣曰:“倭船出去已四日,援兵當至,我船先守騮島,則彼無能為”。都督從之,四更出船,至洋外,則賊救已至。合擊,大破之。行長望見援兵之敗,先遁。當時若不相機急擊,則賊船大至,合攻舟師。而行長則欲與劉綎決戰,賴都督聽舜臣之策,迄至成功。及舜臣之亡,都督哭之慟,賻贈甚厚。來途,入哭靈柩於牙山,吊其妻子而去。

李提督承勛,字錫庸,號景山,浙江處州衛人,以善後事留京城,別無大段擾害。待上甚敬。其自南方回也,上出迎於漢江。駕還之時,其手下軍兵皆下馬致恭,蓋出於提督分付雲。然廣聚工匠,多造刀子、銅器以去。

楊副總兵元,號菊崖,定遼左衛人。總兵官右都督四畏之子。初以宋經略中軍移授中協副將。經略常言:“他將於我,或有所詆諱,楊元則當不我欺”。蓋以嘗為標下中軍,而親信之也。及碧蹄之敗,乃以為:“提督兵敗,為賊所躡,殆不免,我整眾而進,賊見我兵乃退去”。經略即上本,以為若非楊元領兵赴救,如松幾不免虎口雲。楊元當如松敗回之日,其眾實不來。回軍到三十裏地,始與元軍相值,以此與如松相失。力辯於經略,經略阿如松意,上本劾元冒支安家銀子,革職閑住。丁酉年,領馬兵出來。當駐忠州,以地方殘破,厭之,與吳惟忠換住南原。七月,賊三面攻之,元獨率百余騎潰圍而出。以城陷軍敗之罪,系於遼獄,梟首傳示於軍前。

李總兵如柏,字□□,號肖城,如松之弟也。平壤克服之後,提督將要進兵,馬運軍器、炮具,為恢復王京之計。如柏苦止之,凡馬兵自開京累次退往黃州,疲困不堪戰用。軍器、火具搬運去來之勞,皆如柏誤之也。提督回至平壤,一日議軍事,厲聲責如柏曰:“耽擱大事,至今不得成功,皆出於汝。雖是我聽汝之言過,而誤我之罪,汝實有焉”。性甚淩侮人,對我國人暴揚我國之短。誣捏虛諱,至有不忍聞者,後升貴州總兵。

張副總世爵,號鎮山,光德右衛人。性亢,與楊元不協。在定州,一日與楊元爭論,奮拳擊元,元手搏之,踣地。且具誣捏我國之言,甚於李如柏。

王中軍承恩,大寧前衛人,以經略中軍出來。以私賣戰用太仆寺官馬三十疋幹沒入己。經略上本參之,革職去。

查副總大受,□□□,鐵嶺衛人,以李寧遠親丁抜身。壬辰,以衛護行宮,領兵三千久駐江上,貽弊甚多。其後葛逢夏繼至,貽弊與查相等。義州人稱為“葛查”。碧蹄之役,以先鋒斬百余級於彌勒院坪。提督聞之,輕進,遂敗績。回到東八站,病死。

佟總兵養正,字子忠,號蒙泉,遼東衛人。庚辰科武進士,廣寧總兵登之子也。壬辰之初出大兵也,以寬甸副總兵來駐義州甚久,清慎自將。凡天朝將官自其地方應供之員,則凡百膳、酒肴、器皿,以至新炭,皆自其鎮取用,一毫不煩我國,且絕無需索之事。宋經略初渡江,令中軍王承恩偕養正往審鐵山海岸可設煙臺之處。行到鐵山,承恩求我國席子。郡人以花席一葉分呈,則養正卻不受。後隨劉員外到定州客館,聞員外在東軒怒供帳不鮮,拋棄饌桌,力不能止,只頓足而已。即托以官事,告辭馳還。經過各站,不令進飯,只吃所持幹糕,達夜向行。翌日,即還本鎮。後升神機左副將,以軍機失宜事革職。丁酉,以納米贖罪事出來。我國服其清德,為備大米百五十石以給之,悉以銀子計其價而還之。

任副總自強,字體乾,號冠山,大同陽和衛人,曾任昌平鎮守。

李副總平胡,靼人。年七歲,骨骼甚壯,李寧遠見而異之,收養為己子。力能舉二百斤。提督出入戰陣,必與之偕。

王副總有翼,□□□,號心所,河南鄢陵籍鐵嶺衛人。

孫副將守廉,□□□,號杏村,鐵嶺衛人。李提督最與之親。平壤之戰,不離於提督左右。

王副總維貞,三萬衛人,李提督妹夫。

祖副総承訓□□□號雙泉寧遠衛人家世業 農承訓善騎射有膽略初為李寧遠家丁時虜 中有驍将善用雙刀重各五十斤長十尺揮 而突陣衆莫敢當承訓造雙刀長各十二尺習 用甚熟然後與之相角卒砍其臂而生獲以献 由此知名累功為副総兵壬辰七月出来與史 儒敗於平壤革職及再攻平壤與葛逢夏俱為 先鋒力戰有功仍再任遼陽協守旋以罪草職 丁酉邢軍門以立功官檄置標下遂與中軍髙 䇿南征島山把守箭灘夜半率敢死士二十人 潛入西生浦拔弔橋上牌子而回及退軍楊經 理送于星州以遏焚掠之賊其年秋李如松戰 歿以遼陽無宿将軍門召還甚急馳到京城經 理以虜騎已退不許西歸領遵化步兵七千隨 蕫一元南征洄川諸軍失利承訓獨能軍所領 兵頼不折承訓拔身行伍其勇敢善戰老而猶 烈御衆寛簡頗得士心且不需索然不識一字 過飲酒時彂酗怒

高中軍策,□□□,號對庭,山西天城衛人。壬辰,以遊擊出來。丁酉,以軍門中軍為中協大將,率五千兵赴島山之役。為人簡潔,紀律嚴明。標下軍兵,如有掠奪民間財物,則重棍而還其主。下營之處,痛戢其兵,俾不得寄宿民家。管下人以己意,擅改帳幕圍排之木,乃謂貽弊我國,仗之。至於禮單、刷馬,一切不領,所過宴如。

李副總如梅,號方城,如柏之弟也。楊經理最與之親。性驕倨,待人甚慢,喜女色,貽弊甚多。島山之役,經理聽如梅之言,不合眾急攻,以至無功。

吳副總兵惟忠,號雲峰,浙江金華府義烏縣人。平壤之戰,麾其軍先登城,中丸,猶力戰不衰,功當第一。而提督右北將,抑置下列。癸巳九月,同駱尚誌、谷燧等連營在慶州。惟忠與賊戰於安康縣,兵敗,多死傷。惟忠曰:“吾恨不聽老將言,以至於敗”。蓋其時,尚誌戒勿輕戰也。丁酉,來駐忠州。性清嚴,與士卒同甘苦,前後出來將官無不克減餉銀,而獨無所取。在嶺南,多露處野中,接伴使尹某勸入廨舍,則曰:“士卒暴露甚苦,吾豈可獨安於館宇耶?”以故能得軍心。號令嚴肅,所過不折一草。雖瓜菜之微,必出其價而買之。嶺南一路皆立碑頌之。沿路之民,避大兵於山上,聞吳軍之來,則必下來,盡力供頓。陳禦史效知其才可堪大將,欲薦升。提督門下人知之,謂惟忠標下官曰:“以副將升,提督該受五百兩銀子。然總兵清白,千把總等斂二百兩與我,則事可易成”。千把總輩方收合銀子,惟忠招梁守忠責之曰:“我若從此徑做官,則為大將固已久矣,今豈可為此耶?”遂止。 經理素不喜南将而所須 皆北人故島山之役送髙䇿及惟忠于迃路二 軍由箭灘進駐於城外五里許禁不許進是日 城不得破髙䇿使人禀於經理欲合兵急攻經 理怒曰無大将令而敢来相擾耶即割耳送之 盖經理以昨日之勝謂賊易攻欲専其功而然也 累日城不拔乃令惟忠當其險要䖏軍死傷甚 衆不能克經理執此為咎上本劾降職及回見 路上頌吳碑則必冷笑之惟忠知其意一向退 避不敢見經理甚至自 上欲接見於所館輒托故避之盖恐經理知之也

李副總寧,□□□,鐵嶺衛人,李寧遠家丁。其勇力與祖承訓齊名,積戰功至副總兵。戊戌,擊賊於居昌地,猝遇伏賊,中槍而卒。

李副總芳春,字應時,號晴岡,直隸大名府平虜衛人。為人豪邁,不拘小節,美風度,善談論,長於騎射。行軍之際,道遇禽獸,輒翻身騎射,必獲乃已。待士卒以信賞,不留時,群下愛之。久在兩南,絕無征索之弊。然性喜色,所至必納倡婦。丁酉,島山之役,天兵逼賊外城,諸將不肯先登。李芳春密令家丁持黃繖登城豎之。諸將兵一時俱登,斬獲甚多。芳春手下所斬,亦百余級。芳春言於經理曰:“剿倭在急,不在緩,請合眾急擊之”。經理與李如梅相議曰:“清正在我掌握,欲生擒則生擒,欲瘦死則瘦死”,不用其計,芳春甚恨之。及軍退,經理抑芳春先登之功,不以聞,仍留芳春於安東。芳春嚴飭軍丁,不許侵擾,招集散民,勸勉耕種。令軍兵各造房屋,勿令占奪人舍,廣設屯田,軍民相安。時零賊出沒於近境,芳春抄送精騎設伏遮遏,前後斬獲五十余級。四月,經理檄芳春及牛伯英往駐南原,芳春始至南原。廨舍盡為煨盡,城內外白骨山積,即役其軍填滿之。運材作公館以居之,其後天將之來,必止於此。曳橋之戰,芳春由樂安進兵𨊻十餘級。時劉綎圍賊旬余,略無進攻之意向,芳春及牛伯英勸其勿與戰。及回駐富有倉,接伴使權憘問曰:「劉爺久留於此,終欲何為?更為進戰乎?」芳春秘不肯言,曰:「當有別樣處置」。後數日見芳春,於卓面積紋段甚多,令管家看品擇其好否。憘退見相公吳鎮問之,鎮曰:「劉爺與信長約和,信使逐日往來。劉爺密令各營將官,收合彩段二百疋、白金一百兩,假作總兵、遊擊各一員,往質於倭中,以要撤回。此紋段該用於此者。」未幾,行長果撤兵去。

吳副總廣,號少武,廣東韶州府英德縣人。曳橋之役,先進城外,提督不督戰,兵倦而敗。性暴戾,待其下甚殘,嘗以刷馬不備,拘京畿監司金信九於空舍,達夜不放。劉提督差人往諭,乃解。

曹副總希彬,字子厚,號南懷,四川成都後衛人。與劉綎最親信,凡事必與之計,別無貽弊之事。

解副總生,字文英,號順泉,宣府前衛人。驃勇喜戰,所領皆韃子。戰每為先鋒,鈐束管下甚嚴,性且恭謹。待上極致其敬,自稱親韃,誤蒙國恩,抗禮於千乘之君,豈敢當次厚禮耶?每飲,必俯伏盡嚼,拜起甚恭,一不致帖干請。

鄧副總子龍□□□人年過士十手足俱不仁 且耳聾露梁之戰火彂其船為賊所殺甞譏陳 都督進退必従李舜臣之言曰若此則乃都督 為舜官副将也及死都督曰此人老衰本不當 出来今雖死又誰咎乎

楊副總五典,廣寧右衛人。壬辰五月,以撫鎮分付與原任參將張奇功出來義州,審探我國事情。牌文內有差送智勇將官二員探審事情等語,即回去。丁酉,隨邢軍門出來。

戴中軍延春,號少泉,陜西寧羌衛人。為人平善,別無侵擾之弊。

彭中軍友德,號□□,□□人,溺於我國娼婦。一従其言。一日,娼求席子。責都監辦給,不即備納,大怒,杖其通事金承德,幾死。然壓於經理,不敢太濫。

俞中軍尚德,號左川,宣府前衛人。初隨萬經理出來,沿路無求索之弊。到京城,以中軍升副總兵。己亥先去。

張副總榜,號□□,浙江□□人,所率皆浙兵,彪悍,總兵不能制。時餉銀到平壤,其兵圍住不放,固要俵給。經理命梟一人,乃定。

郭參將夢征,號思齊,廣寧前衛人。壬辰,以立功隨祖承訓出來。目不知書,行到控江亭,見我國定州人呈文,不能解。見王守官從旁解之,乃借守官回答之。

趙參將之牧。

楊參將紹先,前屯衛人,總兵官照之侄,紹勛之弟。勇敢善戰。

張參將應種。

駱參將尚誌,號雲谷,浙江紹興府余姚縣人也。膂力絕人,能舉千斤,號駱千斤。雖曰南將,目不知書。平壤之戰,尚誌先從城南將登城,賊從陴上滾巨石,中其腹,拒其石,投於地,奮身直上,賊披靡。諸軍從之,遂陷城。還到鴨江,奪我國駝載刷牛三十余頭而去。行到山海關,不得以牛過關,賤直賣之。

張參將奇功,□□□,遼東人,壬辰五月,偕楊五典出來。仍留義州,與沈惟敬結為兄弟。聞惟敬與行長相見於斧山院,而惟敬即送還行長,頓足曰:相見之際,若伏兵拿獲行長,則不勞用兵可以得誌,而失此機會,極可惜。蓋不知沈之願主於和,而無意擒獲行長故也。

陳參將邦哲。

王參將國棟,號忠菴,陜西延安府綏德衛人,性甚倨。上再幸所館處,俱不出接。在嶺南,到處折辱守宰。

楊參將紹祖,號一峰,前屯衛人,紹先之弟。

盧參將繼忠號仰雲浙江䖏州衛人

楊參將登山,字愷明,宣府懷安衛人,勇敢善戰,每為先鋒。然不戢軍卒,隨麻提督在安東,標下馬兵散搶民間,人甚苦之。

李參將寧,字以德,號南園,大同陽和衛人。

沈參將棟,號封樓,大同威遠衛人。初以原任聽用代領陳愚衷軍,往來嶺南時,求土物,又克餉米、貿銀而去。

龐參將渤,初以立功官隨軍門出來,仍為麻提督旗鼓頭首。

孫參將邦禧,隨萬經理出來,代俞尚德為中軍,升副總兵。性甚泛濫,依憑經理作威作拏無已。都監待之加於諸將官。一日,杜監軍夜役拿取中軍盤膳,中菜蔬數目,較之於本衙門,則名目之多,倍於監軍所需,遂告於監軍。時萬經理則需求無已,監軍雖天將自相送禮亦皆不受,故於我國則飯食之外無一物需索。至是,監軍重棍該吏。邦禧極嚴猛,所征索少不滿欲,則鞭撲狼藉,都監下人奔走,應命不暇。雖稀貴難得之物,不淹時刻,必措納己。嘗以銀一兩,貿白苧布五疋。該曹不得準備,以白苧三疋備納,而還其銀子,則並與銀、苧而出給之。多求鏡面紙及好品花席、箭竹魚、膠牛筋、黑角、樺皮、銀裝刀子、鋼鐵等物,無有紀極。聞我國多產人參,告於經理,分遣差官於諸道,多數采辦納於經理,分其半為入己之資。經理性寬緩,無紀律。許多門下將官無所顧忌,且以歸期不遠,各有求請,征索百端,以銀子少許討出十倍價重之物。不如意則郎僚被辱,色吏受棍,其中邦禧尤甚。一日,以刀削所用羚羊角不為措備之故,酷仗經理差備譯官宋業男。經理亦不敢詰。經理聞端川產五色玉石,差人往采作酒器盞臺等物,工役甚巨。時國內有喪,當造玉冊、玉工畫入於衙門,接伴使令譯官周旋,僅得一名出來。邦禧奪之,拘於所館雕造玉器,累日不許出。下吏賂以重貨,乃放。及回,馱載之數,倍於經理。沿途州郡,守令無不被其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