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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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裕
编辑徐爰《宋書》曰:高祖武皇帝姓劉氏,諱裕,彭城綏輿裏人。夜生,有神光之异。是夕,甘露降于墓樹。嘗游下邳,遇一沙門于逆旅,沙門言及中原事故,因云:「江表尋當喪亂。」高祖曰:「便遂至亂亡,當有拯之者不?」沙門曰:此瘡難治,先有良藥,當以相與。」因取懷中黃散裹留之。沙門既去,高祖追而望之,倏忽不見。以黃散治瘡,一傅而愈。餘散寶錄之,被金瘡輒用,有驗。晋陵人韋叟,少以占相爲事,其言多驗,嘗相高祖,曰:「君當立,主方伯。」久之,又曰:「君相輒進,貴不可言,惟願富貴無相忘。」
晋末妖賊孫恩作亂,前將軍劉牢之東討。牢之請高祖參軍事。牢之命高祖覘賊遠近。將勇士數十人,會遇賊至,仍迎擊之。賊衆數千,高祖所將人多死,而戰意方酣,奮長刀,所殺傷甚衆。牢之子敬宣疑高祖淹久,恐爲賊所殺,乃輕騎赴之。既而衆騎幷至,賊遂大崩。高祖爲流矢所傷,通中信宿而愈。自後屢被重傷,皆弗以爲患。軍中益加敬憚。
恩北走海鹽,高祖追而翼之,築城于海鹽故治,恩知城弗可下,乃進向滬,高祖復弃城追之。恩乘風浮海,奄至丹徒,師衆數萬,鼓噪登幹蒜山,居民皆荷擔而走。高祖率所領奔擊,大敗之,投赴水死者甚衆。恩顛沛,僅得還船。雖被摧破,猶恃衆力,遂徑向京師。朝廷震懼,以高祖爲建武將軍、下邳太守,帥舟師討恩于鬱州,復大破之。桓玄從兄循以撫軍將軍鎮丹徒,以高祖爲中軍參軍。
玄篡帝位,循入朝玄,高祖從至京師。玄既宿憚高祖威名,又悅高祖之風儀姿貌,語司徒王謐曰:「昨見劉裕,卿不得獨擅其清!」或說玄曰:「劉裕龍行虎步,瞻視不凡,恐必不爲人下,宜早爲其所。」玄曰:「我方欲平蕩中原,使裕以萬人爲前驅,關隴不足定也。事定之後,當更議之耳。」
高祖乃與弟道規、沛郡劉毅、東海何無忌潜謀匡復。桓循弟弘以征虜將軍領廣陵,以道規爲中兵參軍。劉毅先亦爲弘吏佐,遭母憂還京口,是至住往江北,與道規共集義徒。高祖托游獵,會無忌及任城魏咏之、高平檀憑之及從弟蕃等同謀二十七人,幷願從者百餘人。是時,大風暴起。丙辰,詰朝,城門開,義衆馳入,稱有詔,齊聲大呼,吏士驚散,即獲桓循,斬而徇之。與桓弘主簿平昌孟昶等帥將士六十人,斬弘于廣陵城,因收衆濟江。
玄遣頓丘太守吳甫之、右衛將軍皇甫敷北拒義軍。咸曰:「裕等衆力甚弱,豈有辦成,陛下何慮之甚!」玄曰:「劉裕足爲一世之雄;劉毅家無擔石之儲;摴蒲一擲百萬;何無忌,劉牢之甥,酷似其舅。共舉大事,何謂無成!」
衆推高祖爲盟主,移檄京邑。遇吳甫之于江乘。甫之,玄驍將也,其兵甚銳。高祖躬執長刀,徑入其陣,衆皆披靡,即斬甫之。進至羅落橋,高祖望賊旗鼓誓,衆馳進。挺劍指麾,光耀如電,將士皆莫敢仰視,但憑神武,爭爲先登,殊死而戰,無不一當百,呼聲動天地。風火幷起,鉦鼓之音震駭京邑。桓謙等諸軍,一時土崩。
高祖鎮石頭,留台百官群寮宿衛各率其職。于是推高祖爲使持節、都督楊徐兗豫青冀幽幷八州諸軍事、鎮軍將軍、徐州刺史。
桓玄經潯陽,江州刺史郭昶之備乘輿法服以資之。收略二千餘人,挾天子奔于江陵。冠軍將軍劉毅、輔國將軍何無忌帥諸軍南討,破玄大將軍郭鈐等于桑落洲。玄弃衆,復挾天子西走。初,益州刺史毛璩遣弟子修之誘玄以入蜀。至于枚回州,益州都護馮遷斬玄,首傳于京師。天子反正,詔進位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高祖固讓。加錄尚書,封豫章公,邑萬戶,絹三萬匹。
鮮卑慕容德僭號于青州,德死,從子超襲僞位。公抗表北討。屠廣固,超逾城走,獲之。戮其王公以下,納口萬餘,馬二千匹,夷其城隍。獻超于京師,斬于建康市。
盧循寇南康、廬陵、豫章,諸郡守皆委任奔走。馳使征公。公至下邳,留船運輜重,自帥精騎步歸。孟昶、諸葛長民懼寇之深也,欲擁天子過江,公弗聽。昶窮窘無餘圖,飲藥而卒。群賊大至,公悉出輕利,帝躬提幡鼓,命軍衆齊力擊之,賊衆大敗。追奔,逮夜乃收兵而歸。循等還潯陽。公更簡練三軍,將進攻討。循聞大軍至,欲遁還豫章,乃悉力栅斷左裏。丙申,大軍至左裏。將戰,公麾以進兵,幡竿折,遂沉于水。衆皆失色,公自忻笑曰:「往年覆舟之戰,亦幡竿折,今復然,賊必破矣。」衆乃大悅,即攻栅幷進。循兵雖死戰,猶弗能禁。諸軍乘勝擊之,循單舸走。劉蕃、孟懷玉斬徐道覆于始興,傳首京師。交州刺史杜慧度斬盧循父子,函七首送都。
劉毅爲荊州刺史,矜功驕縱。公表請討之。毅單騎出,自隘道側。分遣諸軍伐蜀,以朱齡石爲益州刺史,公授以謀略,遂平成都,斬僞蜀王譙縱。荊州刺史司馬休之僭結雍州刺史魯宗之,宗之得書響應。公帥衆軍西討。休之不敢戰,乃弃城奔走僞羌。僞主姚興死,子泓新立,人情騷擾。公乃抗表北伐。諸軍入關,及姚泓戰,大破之,泓肉袒稽首。公至長安。長安豐稔,帑藏盈積,後宮數千人。公先收彝器、渾儀、土圭之屬,獻于京師;其餘珍寶珠玉,悉以班諸將士。執姚泓歸之,有司斬于建康市。
公至洛陽,常有紫雲見于軍上,晋帝乃命有司禪位于王。改元熙二年爲永初元年。三年正月,崩于西陵,年六十。
沈約《宋書》曰:高祖諱裕,字德輿,漢楚元王交之後也,小字寄奴。初,高祖家貧,嘗負刁逵社錢三萬,經時無以還。逵執錄甚嚴,王謐造逵見之,乃密以錢代還,由是得釋。高祖名微位薄,盛流皆不與相知,惟謐交焉。桓玄將篡,謐手解安帝璽紱,爲玄佐命功臣。及義旗事建,衆幷謂謐宜誅,惟高祖保持之。
上清簡寡欲,嚴整有法度,不視珠玉輿馬之飾,後庭無絲竹之音。寧州嘗獻虎魄枕,光色甚麗。時將北征,以虎魄治金瘡,上大悅,命扌壽碎分付諸將卒。關中得姚興從女,有盛寵,以之廢事。謝晦諫,即時遣出。錢帛皆付外府,內無私藏。宋台建,有司奏東西堂施局脚床、銀塗釘,上不許。使用直脚床,釘用鐵。孝武帝大明中,壞上所居陰室,于其處起玉燭殿,與群臣觀之,床頭土鄣,壁上挂葛燈籠、麻繩紼。侍中袁覬盛稱上儉素之德,故能光有天下,克成大業者焉。
《宋書》:高祖游京口竹林寺,獨臥講堂前,上有五色龍章。衆僧見之,驚以白帝,帝獨喜,曰:「上人無妄言也。」
《述异記》曰:宋高祖微時常游會下,過孔靜宅,正晝臥,有神人衣服非常,謂之曰:「起,天子在門。」既而失之。靖遽出,適與帝遇。延入,結交贈遺。臨別,執帝手曰:「卿後必當大貴,願以身嗣爲托。」帝許之。及京邑定,靜自山陰令擢爲會稽內史。
劉義符
编辑徐爰《宋書》曰:少帝諱義符,高祖長子也。高祖崩,五月即皇帝位。廬陵王義真明隽秀令,朝野屬望,而司空徐羨之、尚書僕射傅亮、領軍謝晦等貪弄朝權,深相忌憚,乃共誣罔,構成其釁。是日上疏,收義真,徙于新安郡。徐羨之、王弘、傅亮、謝晦、檀道濟等守門,露仗入殿。時上在華林園寢舟中,兵士競進,殺侍御者二人,遂扶上出東閣,廢爲滎陽王。一依漢昌邑、晋海西故事,遂徙于吳郡。六月,徐羨之等使邢安太殺滎陽王于金昌亭,年十九。
沈約《宋書》曰:羨之等將謀廢立,而廬陵王義真輕動多過,不任主四海,乃先廢義真,然後廢帝。侍中程道惠勸立第五皇弟恭,羨之不許。遣使殺真于新安,殺帝于吳縣。帝突走出門,追者以門關擊之,倒地,然後加害。
劉義隆
编辑沈約《宋書》曰:太祖文皇帝諱義隆,小字車兒,武帝第三子也。授西中郎將、荊州刺史。長七尺五寸,博涉經史,善隸書。少帝廢,百官備法駕奉迎,即皇帝位,改元元嘉元年。
三年,司徒、錄尚書令、楊州刺史徐羨之,尚書令、護軍將軍傅亮,有罪伏誅。遣中領軍到彥之、征北將軍檀道濟討荊州刺史謝晦,上親帥六師,擒晦于延頭,送京師伏誅。京師疾疫,遣使存問,給醫藥,死者若無家屬,賜以棺木。十二年,大水,京邑乘舡。二十四年,貨貴,制大錢一當兩。三十年三月,遇弑于含光殿,年四十七。
劉劭
编辑沈約《宋書》曰:劉劭,字休遠,文帝長子。六歲,拜爲皇太子。二十七年,有巫嚴道育,自言通靈,夫爲劫,沒入奚官。劭姊東陽公主應閣婢王鸚鵡白公主云:「道育有异術。」主乃白上,求入道育。道育自言服食,主及劭皆惑之。始興王與劭幷多過失,使道育祈請,令不上達,遂巫蠱。事泄,道育叛亡,變服爲尼,逃東宮,往京口。覆載將去。三十年二月,自京口入朝,覆載還東宮。有告上云:「京口有一尼,服食,出入征北內,似是嚴道士。」上使掩捉,得二婢,云:「道育隨還都。」上乃使京口送道育二婢,頃至檢覆,廢劭,賜死。母潘淑妃具以告。馳報劭,劭因是有异謀。其月二十一日,召前中庶子蕭斌,告以逆事。明旦,與斌同載,從萬春門入。張超之手行殺逆,又使人殺潘淑妃。屯中堂,劭即僞位,改元嘉三年爲太初元年。
世祖及南譙王義宣,隨王誕幷舉義兵。劭以事委王羅漢、魯秀,以拒義軍。三月十九日,義軍至新林。二十一日,至新亭。二十二日,劭衆連敗,相繼散奔。四月四日,義軍薛安郡等幷入殿,臧質從廣莫門入,同會太極殿。劭穿西垣入武庫井中。即從井中牽出,縛劭于馬上,防送軍門,斬于牙下。、劭及四子幷梟首,暴尸于市,投劭、尸于江。張超之爲亂軍剖腹刳心,臠食其肉,焚其骨頭。道育、鸚鵡幷都街鞭殺于石頭四望山下,焚尸揚灰于江。後史官目劭爲元凶。
劉駿
编辑沈約《宋書》曰:世祖孝武皇帝諱駿,字休龍,小字道民,文帝第三子。遷南中郎將,元凶殺逆,以爲征南將軍,加散騎常侍。上帥衆入討,荊州刺史南譙王義宣、雍州刺史臧質幷舉義兵。元嘉三十年四月,上至于新亭,即皇帝位。五月,克京城。
孝建元年春,親祠南郊,改元,大赦。詔:「凡諸守莅親民之官,可申詳舊條,勸盡地利。力田善蓄者,具以名聞。」更鑄四銖錢。立子業爲太子。賜爲父後者爵一級。
大明元年正月,大赦,改元。四月,京師疾疫,遣使案行,賜給醫藥。死而無收斂者,官爲斂埋。諸王及妃主庶姓位從公者,喪事聽設凶門,餘悉斷。司空南兗州刺史竟陵王誕有罪,貶爵。誕不受命,據廣陵反。上親禦六師,車駕出頓宣武堂。三年七月,克廣陵城,斬誕。初立馳道自閶闔門至朱雀門,又自朱雀門至于玄武湖。七年,于博望山立雙闕。八年閏五月,帝崩于玉燭殿,年三十五。
沈約《宋書》曰:世祖游幸無度,太后、六宮常乘副車在後。沈懷文與王景文每諫不宜數出。後同從,坐松樹下,風雨甚驟,景文曰:「卿可以言矣。」懷文曰:「獨言無系,宜相與諫之。」江智淵臥草側,亦謂「言之爲善。」俄而被召,俱入雉場,懷文曰:「風雨如此,非聖躬所宜冒。」景文又曰:「懷文所啓宜從。」智淵未及有言,上乃注弩作色曰:「卿欲效顔峻耶,何以恒知人事?」又曰:「顔峻小子,恨不得鞭其面首。」
劉子業
编辑沈約《宋書》曰:前廢帝諱子業,小字法師,孝武帝長子也。世祖入伐元凶,被囚于侍中下省,將見害者數矣,卒得無恙。世祖崩,其日,太子即皇帝位。罷南北二馳道,孝建以來所改制度還依元嘉。是歲,諸郡大旱甚,米一斗數百,京邑亦至百餘。
永光元年春,改元,大赦。八月,帝自率宿衛兵,誅太宰江夏王義恭、尚書令驃騎大將軍柳元景、尚書左僕射顔師伯、廷尉劉德願。改元爲景和元年。以宮人謝氏爲貴嬪夫人,加虎賁皮戟,鸞輅龍旗,出警入蹕。時帝凶悖日甚,誅殺相繼,內外百司,不保首領。先訛言云:「湘中出天子。」帝將南巡荊湘二州,以厭之。先欲誅除諸叔,然後發。太宗與左右阮佃夫、王道隆、李道兒密結帝左右壽寂之、薑産之等十一人,謀共廢帝。戊午夜,帝于華林園竹林堂射鬼。時巫云:「見此堂有鬼。」故帝自射之。壽寂之懷刀入,薑産之爲副。帝欲走,寂之追而殞之,時年十七。
帝幼而狷急,在東宮每爲世祖所責。世祖西巡,子業啓參承起居,書迹不謹,上讓之。子業啓事陳謝,上答曰:「書不長進,此是一條耳。聞汝素業都懈,狷戾日甚,何以頑固爾耶!」帝少好讀書,頗識古事,自造《世祖誄》及雜篇章,往往有辭彩。
沈約《宋書》曰:前廢帝景和末,召南平王鑠妃江氏入宮,使左右于前逼迫之,江氏不受命。謂之曰:「若不從,當殺汝三子。」江氏猶不肯。于是遣使于弟,殺敬猷,敬淵等杖一百。其夕,廢帝亦殞。
劉彧
编辑沈約《宋書》曰:太宗明皇帝諱彧,字休炳,小字榮期,文帝第十一子也。爲雍州刺史。景和末,上入朝,被留停。廢帝誅害宰輔,殺戮大臣,恒慮有圖之者,疑畏諸父,幷拘之殿內。收上付廷尉,一宿被原。將加禍害者,前後非一。既而害上意定,明旦便應就禍。上先與腹心阮佃夫、李道兒、壽寂之等密共合謀,殞廢帝於後堂。建安王休仁便稱臣,引升西堂御坐,召見諸大臣。于時,事出倉卒,上失履,跣至西堂,猶著烏帽。坐定,休仁呼主衣以白帽代之,引備羽儀,雖未即位,凡衆事悉稱令書施行。
上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景和元年爲太始元年。鎮軍將軍、江州刺史晋安王勛舉兵反,鎮軍長史鄧琬爲其謀主,雍州刺史袁顗帥衆赴之。車駕親禦六師,出頓中興堂。司徒建安王休仁帥衆軍大破賊,斬僞尚書僕射袁顗,進討江郢荊雍相五州,平定之。晋安王子勛幷賜死,同黨皆伏誅。
太豫元年四月,上大漸,袁粲,褚淵、劉π、蔡興宗、沈攸之同被顧命。上崩于景福殿,年四十四。
帝少而和美,風姿端雅。早失所生,養于路太后房內。大明世,諸弟多被猜忌,惟上見親,常侍路太后醫藥。好讀書,愛文義,在藩時,撰《江左以來文章志》,又續衛瓘所注《論語》二卷行世。及即大位,四方反叛,以寬仁待物,諸將帥有父兄子弟同逆者,幷授以禁兵,委任不异,故衆爲之用,莫不盡力。平定天下,逆党多被全宥,其才者幷見授用,有如舊臣。才學之士,多蒙引進,參究典籍,應對左右。于華林園茆堂講《周易》,常自臨聽。末年好鬼神,多忌諱,近讒慝,剪落皇枝,宋氏之業自此衰矣。
沈約《宋書》曰:王景文爲揚州刺史。上既有疾,而諸弟幷已見殺,惟桂陽王休范人才本下,不見疑,出爲江州刺史。慮一旦晏駕,皇后臨朝,景文自然成宰相,門族强盛,籍元舅之重,歲暮不爲純臣,太豫元年春,上疾篤,乃遣使送藥賜景文死,手詔曰:「與卿周全,欲全卿門戶,故有此處分。」
劉昱
编辑沈約《宋書》曰:廢帝諱昱,字德融,小字慧震,明帝長子也。太宗諸子在孕,皆以《周易》筮之,即以得之卦爲少字,故帝字慧震。立爲皇太子。太宗崩,太子即位。
元徽元年正月,改元。二年,太尉、江州刺史桂陽王休範舉兵反。賊奄至,攻新亭壘。齊王拒擊,大破之。越騎校尉張苟兒斬休范。五年七月戊子夜,帝殞于仁壽殿。
初,帝在東宮,年五六歲時始就書學,而墮業好嬉戲,主師不能禁。好緣漆帳竿,去地二丈餘,如此者半食久,乃下。年漸長,喜怒無節,左右有失旨者,輒手加撲打。徒跣蹲踞,以此爲常。主師以白太宗,上輒敕昱所生,嚴加捶訓。及嗣位,內畏太后,外憚諸臣,猶未得肆志。自加元服,變態轉興,內外稍無以制。三年秋冬間,便好出游行,太妃每乘青篾車,隨相檢攝。漸自放恣,太后不復能禁。單將左右,弃部伍,或十里、二十里、或入市里,或往營署,旦出,日暮乃歸。四年春夏,此行彌數。自京城克定,意志轉驕,于是無日不出。與左右人解僧智、張立鬼恒自馳逐,夜出承明門,夕去晨反,旦去暮歸。從者幷執鋋矛,行人男女及馬驢值無免者。民間憂懼,晝日不敢開門,道上行人殆絕。常著小■,未嘗服衣冠。有白雲數十枚,各有名號。鉗鑿錐鋸之徒,不離左右。常以鐵錐錐人陰破,左右人見斂眉者,昱大怒,令此人袒臂正立,以矛刺臂洞骨。于耀靈殿上養驢數十頭,所自乘馬,養于御床側。先是民間訛言,謂太宗不男,昱是李道兒子。昱每出入去來,常自稱劉統,或自號李將軍。與右衛翼輦營女子私通,每從之游,持百數十錢,供酒肉之費。輅車一乘,其上施蓬,乘以出入,從者不過數十人。羽儀追之恒不及,又各慮禍,亦不敢追尋,惟整部伍,別在一處瞻望而已。凡諸鄙事,過目即能,鍛金銀,裁衣作帽,莫不精絕。未嘗吹篪,執管便韵。天性好殺,以此爲忻,一日無事,慘慘不樂。
齊王潜圖廢立,與直閣將軍王敬則謀之。七月七日,昱乘露車,從二百許人,無復鹵簿羽儀,往青園尼寺,曉至新安寺就曇渡道人飲酒,醉,扶夕還仁壽殿東阿氈幄中臥。時昱出入無禁,大內諸閣,夜皆不閉。厢下畏相逢值,無敢出者。宿衛幷逃避,內外無相禁攝。王敬則先結昱左右楊萬年等二十五人,謀共取昱。其夕,王敬則出外,楊玉夫見昱醉熟無所知,乃與萬年同入氈幄內,以昱防身刀斬之。提昱首,依常行法,稱敕開承明門出,以首與敬則,馳至領軍府,以首付齊王。齊王乃戎服,率左右數十人,稱行還,開承明門入。昱他夕每開門,門者震懼不敢視,至是弗之疑。齊王既入,曉,乃奉太后令奉迎安成王。
劉准
编辑沈約《宋書》曰:順皇帝諱准,字仲謨,小字知觀,明皇帝第三子也。封安成王。廢帝殞,奉迎王入居朝堂。壬辰,即皇帝位。升明元年,改元,大赦。齊王出鎮東城,輔政作相。三年,加相國,總百揆,備九錫之禮。四月,禪位于齊王。壬辰,帝遜于東邸。既而遷居丹陽宮,封爲汝陰王。殂于丹陽,謚曰順皇帝,時年十三。
史臣曰:「聖王膺錄,自非接亂承微,則天曆不至也。自三、五以來,受命之主,莫不乘淪亡之極,然後符樂推之運。水德遷謝,其來久矣,豈止于區區汝陰揖讓而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