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部六十五 太平御覽
卷四百二十五.人事部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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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廉上 编辑

《釋名》曰:清,青也,去濁遠穢,色如青也。廉,斂也,自檢斂也。

《左傳·襄五》曰:季文子卒。宰庀家器爲葬具,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無藏金玉,無重器備。器備謂珍寶甲兵之物。君子是以智季文子之忠於公室也。相三君矣,而無私積,可不謂忠乎?

又《襄十五》曰:宋人或得玉,獻諸子罕。子罕弗受。獻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爲寶也,故敢獻之。」子罕曰:「我以不貪爲寶,爾以玉爲寶,若以與我,皆喪寶也。不若人有其寶。」

又《襄二八》曰:與晏子邶殿,其鄙六十,弗受。子尾曰:「富,人之所欲也,何獨弗欲?」對曰:「慶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邶殿,乃足欲。足欲,亡無日矣。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爲之制度,使無遷也。謂之幅利。利過則爲敗。吾不敢貪多,所謂幅也。」與子雅邑,辭多受少。

漢書》曰:琅琊邴漢以清行徵爲京兆尹。漢遂歸老于鄉里。漢兄子曼容亦養老自修,爲官不肯過六百石,輒自免去其名過出于漢。

又曰:蓋寬饒身爲司隸,子常步行自戍北邊。蘇林曰:子自行戍不敢發也。公廉如此。

又曰:趙禹以佐吏補中都官,用廉爲令史,事太尉周亞夫爲丞相史,府中皆稱其廉平。然亞夫弗任,曰:「極知禹無害,然文腎攏」禹特文法深刻。

《續漢書》曰:第五倫,字伯魚,京兆長陵人。倫修行清白,嘗召見,上曰:「聞卿爲吏不過從弟兄飯,寧有之耶?」倫對曰:「臣生遭饑饉,米石萬錢,不敢妄過人飯。」

又曰:袁彭,字伯楚。祖父安,曆廣漢、南陽太守。順帝初,爲光祿勛,行至清,爲吏粗袍糲食,終于議郎。

《東觀漢記》曰:司空宋弘,嘗受俸得鹽,令諸生糶,諸生以賤不糶。弘怒,悉賤糶,不與民爭利。

又曰:孔奮,字君魚,右扶風人。守姑臧長。供養至謹,老母極膳,妻子但食葱菜。或嘲奮曰:「置脂膏中,不能自潤。」而奮不改。

又曰:楊震,字伯起,弘農人。性公廉,不受私謁,子孫常蔬食步行,故舊長者或欲令爲開産業,震不肯,曰:「使後世稱爲清白吏子孫,以此遺之,不亦厚乎!」爲東萊太守,道經昌邑,邑令王密故所舉茂才,夜懷金十斤以遺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夜無知者。」震曰:「天知,神知,何謂無知?」范曄《後漢書》曰:天知、地知、卿知、我知也。

又曰:閔仲叔客居安邑,老病家貧,不能買肉,日買一片猪肝,屠者或不肯爲斷。安邑令候之,問諸子何飯,對曰:「但食猪肝,屠或不肯予。」令出敕市吏,後買輒得。仲叔怪問,其子道狀,乃嘆曰:「閔仲叔豈以口腹累安邑耶?」遂去之。

又曰:梁鴻少孤,常獨止,不與人同食。比舍先炊,已,呼鴻及熱釜炊。鴻曰:「童子鴻不因人熱者也。」滅灶更然火。

又曰:廉範,年十五,至蜀迎祖母喪。及到葭萌,船沒幾死。太守張穆持笥中布數篋與范,範曰:「石生堅,蘭生香,前後相違,不忍行也。」遂不受。

又曰:魯恭弟正,耽思閉門講誦,兄弟雙高。太尉趙喜,歲時遺子送米肉,辭讓不受。

謝爲《後漢書》曰:黃向,字文章。爲性廉潔,常步行于路中,得金璣一囊,可直二百餘萬,募求得其主,還之。

又曰:范丹,姊病,往看之,姊設食。丹以姊婿不德,出門留二百錢,姊使人追索還之。丹不得已受之。聞里中芻槁僮僕更相怒曰:「言汝清高,豈范史雲輩,而雲不盜我菜乎?」丹聞之曰:「吾之微志,乃在僮竪之口!不可不勉。」遂投錢去。

又曰:羊茂,字季寶,豫章人。爲東郡太守,冬坐白羊皮,夏處丹板榻,常食乾飯,出界買鹽豉。

又曰:巴祗,字敬祖,爲楊州刺史。在官不迎妻子,暗坐不燃官燭。

又曰:左雄,字伯豪,吻冀州刺史,不舉烟火,常食乾飯。

又曰:羊續,字興祖,泰山人。爲廬江太守,臥一幅布,穿敗糊紙以補。爲南陽太守,初之郡府,丞嘗獻其生魚,續受而懸之于庭,丞後又進之,續乃出所懸者,以杜其意。

又曰:徐稚,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少爲諸生,隱處篤行。常身躬耕,非其衣不服,非其食不食,糠秕不厭。所居閭里,服其德化。

又曰:河南陶碩,鄉曲餉之,碩無所受,但食棗飲水而己。

袁山松《後漢書》曰:范丹,字史雲,外黃人。爲縣吏,年十八。弃衣物道邊,家以爲死,遂西入關學,爲萊蕪長。去官于市賣卜。妻紡績以自給。辟公府,步行無被囊自隨。常使兒捃麥得五斛。鄉人遺之一斛,屬兒曰:「莫令尊君知。」兒歸,不敢不道。丹即令幷送六斛,言麥已雜,遂不取。丹弟子愷,見丹藩不完,載柴將藩之。時丹適行還,怒,敕子拔柴載還之。閭里歌之曰:「甑中生塵范史雲,釜中生魚範萊蕪。」自以性急,每爲吏常佩韋。

范曄《後漢書》曰:張禹,字伯達,性篤厚。父歆卒于汲,令使人贈送前後數百萬,悉無所受。

又曰:檀敷字文有,山陽瑕丘人。少爲諸生,貧而志清,不受鄉里施惠。

又曰:鄭均,字仲虞,東平人。少好黃老書。兄爲縣吏,頗受禮遺,均數諫止,不聽,即脫身爲傭,歲餘,得錢帛,歸以與兄,曰:「物盡可復得,爲吏坐贓,終身捐弃。」兄感其言,遂爲廉潔。

《典略》曰:程竪,字謀甫,南陽武陰人。仁孝清潔,居貧無資,磨鏡自給,不受人施。諸嫗共漂,更相呼食。或不食者,相謂曰:「汝非程謀甫,何爲不食人食?」

《魏略》曰:沐幷,字德信,河間人。少孤苦。袁紹父子時,始爲吏。名有志介,嘗過姊,姊爲殺鶏炊黍而不留。爲三府長吏,時吳使朱然、諸葛瑾攻圍樊城,遣船兵于峴山東斫材,兵人作食,有先熟者呼後熟者,答言不往也!呼者曰:「汝欲作沐德信耶!」其名流布播于異域如此。

又曰:舊故西征,有官厨財藉,遷轉之際,無不因緣,而趙儼叉手上車。發到灞上,忘持其常所服藥,雍州聞之,乃追送雜藥樸數箱,儼笑曰:「人言語殊不易,我偶問所服耳,何用是爲?」遂不取。

《魏志》曰:盧欽著書稱徐邈曰:「徐公志高行潔,才博氣猛。其施之也,高而不狷,潔而不介,博而守約,猛而能寬。聖人以清爲難,而徐公之所易也。」或問欽:「徐公當武帝之時,人以爲通,向在凉州及還京師,人以爲介,何也?」欽答曰:「往者毛孝先、崔季珪用事,貴清潔之士,時皆變易車服以求名高,而徐公不改其常,故以爲通。比來天下奢靡,轉相放效,而徐公雅尚自若,不與世同,故前日之通,乃今日之介。是世人無常,而徐公有常也。」

又曰:景初二年,以滿寵年老,征還爲太尉。寵不治産業,家無餘財。詔曰:「君典兵在外,專心憂國,有行父、祭遵之風。賜田十頃,穀五百斛,錢二十萬,以明清忠儉約之節。」

又曰:胡質爲荊州刺史,薨,家無餘財,惟有賜衣、書篋而已。

王隱《晋書》曰:魏舒爲尚書,三娶妻皆亡,自表求還本郡葬。上曰:「魏舒清貧,不營財産,頓舉衆喪,必無以自供,其賜葬地一頃,錢五十萬。

鄧粲《晋記》曰:王敦籍周顗家,笥簏中有故絮,故播酒五瓮,米數斛。在位者服其清。

《晋陽秋》曰:胡威,字伯虎,少有志,尚清白。歷位宰牧。武帝賜見,嘆其父清,因謂威曰:「卿清孰與父清?」威對曰:「臣不如也。」帝曰:「以何爲不如?」對曰:「臣父清,恐人知;臣清恐人不知,是臣不如遠矣。」

《晋中興書》曰:劉麟之,字子驥,志在逸遁,居于歧陽。凡人致贈,一無所受。

又曰:龔玄之,字道玄。潜處,未曾至公門,有致餉,一無所受。

又曰:翟湯,字道淵,尋陽人。篤行純素,仁讓廉潔,不悄屑事,耕而後食。始安太守干寶與湯通家,遣船餉之,敕吏云:「翟公廉讓,卿致書訖便委船還。」湯無人送致,乃更貨易絹物,因寄還寶。寶本以爲惠,而反煩之,益愧嘆焉。

徐廣《晋記》曰:中宗令曰:「太常賀循,冰清玉潔,行爲俗表。孤曾造其廬,屋室服物,周身而已。賜床褥,錢二十萬。」

崔鴻《前凉錄》曰:汜勝,字無忌,敦煌人。舉孝廉,除郎中。天下亂,去官還鄉里。太守張造之,閉門不見,禮遺一無所受。

《北齊書》曰:辛術,字懷哲,隴西人。爲淮南經略,所部郡守犯大辟,朝廷以其奴婢及資財盡賜術,術三辭不見許,術乃書送詣所司,不復聞奏。邢邵聞之,遺術書曰:「昔鍾離意雲孔子忍渴盜泉,珠璣委地,足下今能如此,可謂異代一時。」

沈約《宋書》曰:柳玄景,南岸有數十畝菜園,人賣菜得錢三萬送宅。玄景怒曰:「我立此園種菜,以供家中啖之,乃復賣取錢,奪百姓之利耶!」以錢乞守園人。

又曰:郭原平,性至孝。太守蔡興宗以私米遺之,固辭不受。許瑤之罷建安郡丞還家,以綿一斤遺原平,原平不受,送而復反者,前後數十。瑤之乃自往曰:「今歲過寒,而建安綿好,以此奉尊上下耳!」原平乃拜而受之。原平以種爪爲業,大旱,瓜瀆不復通船。世祖令劉僧秀下瀆水與之。原平曰:「今天大旱,百姓俱困,豈可减溉田之水,以通運瓜之船。」步行從他道往錢塘貨賣。

又曰:孔顗字思遠,不尚矯飾,服用粗敗,終不改易。時吳郡顧顗之亦尚儉素,衣裘器服,皆擇其陋者。宋世言清約,稱此二人。顗弟道存,從弟徽,頗營産業。二弟請假東還,輜重十餘船,皆是綿絹紙席之屬。顗見之,令上置岸側,命左右取火燒之,盡乃去。道存代顗爲江夏內史。時都邑米貴,道存慮覬甚乏,遣吏載五百斛米餉之。顗呼吏載米還彼。吏曰:「都下米貴,乞于此貨之。」不聽,吏乃載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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