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部一百一十三 太平御覽
卷四百七十三.人事部一百一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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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俠 编辑

漢書》曰:意氣高,作威于世,謂之游俠。

又曰:背公死黨之義成,守節奉上之義廢。

又曰:朱家,魯人。魯皆儒教,而朱家用俠聞。諸所嘗施,惟恐見之。賑人不贍,先從貧賤。專趨人之急。自關以東,莫不延頸願交焉。

又曰:楚田仲以俠聞,父事朱家。田仲死,而有雒陽劇孟,以任俠顯。吳楚反時,條侯爲太尉,乘傅東,至河南得劇,喜曰:「吳楚舉大事而不求孟,吾知其無能爲也。」天下騷動,宰相得之若一敵國,而劇孟行大類朱家。孟母死,自遠方送喪,車蓋千乘。

又曰:郭解,河內軹人,字伯翁,善相者許負外孫也。解父以任俠,孝文時誅死。解爲人短小精悍,不飲酒。少時陰賊感慨,不快意,身所役甚衆,以軀借交報仇,藏命令作奸剽劫。不休,及鑄錢掘冢,不可勝數。年長,更折節爲儉,以德報怨,厚施薄望。然其自喜,爲俠益甚。解姊子負解之勢,與人飲,使之徐廣曰:盡酒也。音子妙反。非其任,强灌之。人怒,拔刀刺殺,解使人征之,賊窘自歸,且以實告解。解曰:「公殺之當,吾兒不直。」遂去。諸公聞之,皆多解之義,益附焉。

《戰國策》曰:韓傫相韓,嚴遂重于君,二人相害也。嚴遂正議直指,舉韓傫之過。韓叱之于朝。嚴遂拔劍趨之,于是懼,亡去,求人可以報韓傫者。至齊,人言:「聶政,勇敢士也。避仇,隱于屠肆之間。」嚴遂陰交于政,以意厚之。政母死,既喪除,政曰:「嗟乎!政乃市井之人,鼓刀以屠,而嚴仲子乃諸侯之卿相也,不遠千里,枉車騎而交臣,舉百金爲親壽。我雖不受,然是深知政也。」至濮陽見嚴仲子,曰:「前日所以不許子,曰徒以親也,親今不幸死,仲子所欲報者爲誰?」仲子具告之,政獨行,拔劍至韓。韓有東孟之會,韓王及相皆在焉,持兵戟而衛者甚衆。政直入,上階刺韓傫。傫走而抱哀侯,聶政刺之,兼中哀侯,左右大亂。

又曰:太史公曰:「吾嘗過薛,其俗閭里多暴桀子弟,與鄒、魯殊,問其故,曰:「孟常君招致天下任俠、奸人,薛中蓋六萬家矣。」

又曰:鄭、衛俗與趙伯類,濮上之邑徙,野王縣也王縣也。野王好氣任俠,衛之風也。

又曰:寧成抵罪得脫,乃詐刻傅出關。歸家稱曰:「仕不至二千後,賈不至千萬,安可比人乎?」乃貫貸買陂田千餘頃,役使數千家。數年,産至千金,爲任俠,其役民重于郡守。

又曰:列國時魏有信陵,趙有平原,齊有孟嘗,楚有春申,皆籍王公之勢,悉競爲游俠,鶏鳴狗盜,無不賓禮。而趙相虞卿弃國捐君,以周窮支魏、齊之厄;信陵無忌竊苻矯命,殺將專師,以赴平原之急。皆以取重諸侯,顯名天下。扼腕而游談者,以四豪爲稱首。

漢書》曰:季布爲人,任俠有名。項籍滅,高祖購求布千金,敢舍匿,罪三族。布匿濮陽周氏,周氏曰:「漢求將軍急,且至能聽臣,敢進計。」布許之。乃髡鉗布,衣褐,置廣柳車中,而共其家僮數十人,之魯朱家所賣之。朱家心知其季布也,置田舍。乃之雒陽,見汝陰侯滕公說曰:「季布何罪?臣各爲其主,項氏臣豈可盡誅耶?今上始得天下,而以私怒求一人,何示不廣!且以季布之賢,漢求之急如此,不北走胡則南走越耳。夫忌壯士,資敵國,此伍子胥所以鞭平王之墓也。君何不從容爲上言之?」滕公心知朱家大俠,意布匿其所,乃許諾。待間,果言如朱家指,上乃赦布。

又曰:布弟季心,氣蓋關中,遇人恭謹,爲任俠,方數千里,士爭爲死。

又曰:孝文時,鄭當時以任俠自喜。孝景時,爲太子舍人。每五日洗沐,常置驛馬長安郊,請謝賓客,夜以繼日,常恐不遍。當時好黃老,其知友皆天下有名之士。

又曰:袁盎爲楚相,病免家居,與閭里鬥鶏走狗。雒陽劇孟嘗過盎,盎善待之。安陵富人有謂盎曰:「吾聞劇孟博徒,將軍何自通之?」盎曰:「孟雖博徒,然母死,客送喪車千餘乘,此亦有過人者。」

又曰:灌夫爲人剛直,使酒,不好面諛。貴戚權勢在己之右,欲必淩之;在己之左,尤益禮待。稠人廣衆,薦寵下士。士亦以此多之。不好文學,喜任俠,尚然諾。所與交通,無非豪杰大猾也。

又曰:公孫賀子敬聲以皇后姊子,嬌奢不奉法,征和中擅用北軍錢千九百萬,發覺,下獄。是時捕陽陵朱安世不能得,求之,賀請逐捕安世以贖聲罪。上許之。安世者,京師大俠也,聞賀欲以贖子,笑曰:「丞相禍及宗矣。」從獄中上書,告聲與陽石公主私通,及使巫祭祠,上幸甘泉當馳道埋偶人,祝詛有惡言。下有司案驗賀,窮所犯,遂父子死獄中。

又曰:眭弘,字孟,魯國蕃人。少時游俠,鬥鶏走狗,長乃變節,從嬴公受《春秋》,嬴公,姓字。以明經爲議郎,至苻節令。

又曰:朱博,字子玄,杜陵人。家貧,少時給事縣爲亭長,稍遷功曹,任俠好交,從士大夫,不避風雨。

又曰:萬章,字子夏。長安熾盛,街閭各有豪俠,章在城西柳京,號曰:「城西萬子夏。」爲京兆尹門下督,從至殿中,諸侯貴人爭欲揖章,莫與京兆言者。

又曰:婁護,字君卿。是時王氏方盛,賓客滿門,兄弟爭,其客各有所厚,惟惟盡入其門,咸得其歡心。結士大夫,無不傾心,交長者尤見親禮。爲人短小精辯,論議常依名節,聽之者皆竦。會母死,送葬者致車千兩。

又曰:陳遵,字孟公,杜陵人。身長八尺餘,容貌甚偉。性善書,與人尺牘,主皆藏去以爲榮。時列侯有子與遵同姓字者,每至人門,曰陳孟公,坐中莫不震動,既至而非,因號曰:「陳驚坐」。

又曰:原涉爲谷口令,時年二十餘。谷口聞其名,不言而治。人嘗置酒請涉,入里門,客有道涉所知母病避疾在里宅者。涉即往候,叩門。家哭,因問以喪事。家無所有,涉乃削牘爲疏,具記衣被、飯含之物,分付市買,日跌皆會。其周急待人如此。後人有毀涉者曰「奸人之雄」,喪家子即時刺殺。

又曰:邛成太后外家王氏貴,而侍中林卿通輕俠傾京師。後坐法免,賓客愈盛。

又曰:漢興,禁網疏闊,外戚大臣魏其、武安之屬競逐于京師,游俠劇孟、郭解之徒,馳騖于閭閻。

荀悅《漢記》曰:立氣勢、作威福、結私交,以力强于時者謂之游俠。

又曰:俗有三游,德之賊也。一曰游俠,二曰游說,三曰游行,亂之所由生也。傷道害德,敗法惑時,先王之所慎也。

《東觀漢記》曰:郅惲之友董子張,父及叔爲鄉里盛氏一時所殘害。子張病困將終,惲往候張。張視惲,噓欷,惲曰:「吾知子不悲天命長短,而痛二父仇不復也。」惲即將客遮仇人,取其頭以示張。張喜,氣因絕。惲見令,以狀首。令應之遲,趨出詣獄。令跣追之,不及,即自入獄謝惲,拔刃自向以要惲曰:「子不從我出,敢不以死明心乎!」惲遂出。

《魏志》曰:典韋,陳留人也。貌魁梧,膂力過人,好豪俠。襄邑劉氏與雎陽李禮爲仇,韋爲報之。禮故富春長,備怨甚謹。韋乘車載鶏酒,僞候者,門開,懷匕首入殺禮幷妻,徐出,取車上刀戟,步去。禮居近市,一市盡追,莫敢近者。

又曰:楊阿若,後名豐,字伯陽。少游俠,常以報仇解怨爲事,故時人爲之號曰:「東市相斫楊阿若,西市相斫楊阿若。」

魚豢《典略》曰:徐福字玄直,好任俠擊劍。末嘗爲人報仇,爲吏所得,問其姓字。閉口不言。

《吳志》曰:甘寧字興霸。少有氣力,好游俠,招合輕薄少年,爲之渠帥。群聚相隨,挾持弓弩,負毦帶鈴聲,即知是寧。

裴子野《宋略》曰:寧朔將軍何邁,素豪俠,好聚斂,士出入游從者塞路。

孫盛《晋陽秋》曰:祖逖,字士雅,好俠。每之田舍,輒稱兄命,散帛以贈貧者。

《唐書》:丘和,河南洛陽人也。父壽,魏鎮東將軍。和少便弓馬,重氣任俠。及長,始折節,與物無忤,無貴賤皆愛之。

《列子》曰:虞氏者,梁之富人也。家既充盛,錢金無量,財貨無訾。登高樓,臨大路,設樂陳酒,擊博樓上,俠客相隨而行。樓上博者大笑,鳶飛雲墜其腐鼠而中之。俠客曰:「虞氏富樂之日久矣,常有輕易人之志,乃辱我以腐鼠。」率徒屬而滅其家。

《韓子》曰:儒以文亂法,而俠以武犯禁。

裴啓《語林》曰:李陽大俠,士庶無不傾心。爲幽州刺史,當之職,盛暑,一日詣數百家。別,賓客常填門。

張衡《西京賦》曰:都邑游俠,張、趙之倫;輕死重氣,結党連群;實蕃有徒,其從如

劉邵《趙都賦》曰:游俠之徒,晞風擬類,貴交尚信,輕命重氣,伊激豪毛,節成感概。

張華《博陵王宮俠曲》曰:俠客樂幽險,築室窮山陰;獵野獸盡,施網川無禽。

又曰:雄兒任氣俠,聲蓋少年場。借友行報怨,殺人都市旁。腰間義素戟,手持白頭鑲。

《古詩》曰:失意杯酒間,白刃起相仇。

曹子建詩曰:借問誰家子,幽、幷游俠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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