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部十二 太平御覽
卷五百九十七.文部十三
文部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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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文》曰:檄,二尺書也。

《釋名》曰:檄,激也,下官所以激迎其上之書也。

李充《翰林論》曰:盟檄發于師旅,相如《喻蜀老》,可謂德音矣。

《起居誡》曰:軍書羽檄,非儒者之事。曰,一家奉道法,言不及殺,語不虛誕,而檄不切厲,則敵心陵;言不誇壯,則軍容弱,請姑舍之,以待能者。

《文心雕龍》曰;昔有虞氏始戒于國,夏後初誓于軍,殷誓軍門之外,周將交刃誓之。故知帝世戒兵,三王誓師,宣訓我衆,未及敵人也。至周穆西征,祭公謀父稱古有威讓之令,令有文誥之詞,即檄之本源也。及春秋征伐自諸侯出,懼敵不服,故兵出須名,振此威風,暴彼昏亂,劉獻公所謂告之以文詞,董之以武師者也。齊桓征楚,詰菁茅之闕;晋厲伐秦,責箕郜之焚;管仲、呂相、奉詞先路,詳其意義,即今之檄文。暨乎戰國,始稱爲檄。檄者,也,宣布于外,然明白也。張儀檄楚,書以尺二。明白之文,或稱露布。夫兵以定亂,莫敢自專;天子親戎,稱恭行天罰;諸侯禦師,則雲肅將王誅。故分閫推轂,奉詞伐罪,非惟致果爲毅,抑亦厲詞爲武;使聲如沖風所擊,氣似搶所掃;奮其武怒,總其罪人;征其惡稔之時,顯其貫盈之數;搖奸凶之膽,訂信順之心;使百尺之沖,摧折于咫書;萬雉之城,顛墜于一檄者也。觀隗囂之檄亡新,布其三逆,文不雕饣希,而意切事明。隴右文士,得檄之體也。陳琳之檄,壯于骨鯁,雖奸閹携養,章實太甚,發丘摸金,誣過其虐,然抗詞書釁,然暴露。鍾會檄蜀,徵驗甚明;桓溫檄胡,觀釁尤切,幷壯筆也。凡檄之大體,或述休明,或叙否剝,指天時,審人事,驗强弱,角權勢,標蓍龜于前驗,懸鞶鑒于已然。雖本國信,實參兵詐;譎詭以馳旨,煒曄以騰說。凡此衆作,莫之或違者也。故其植義詞,各在剛健;插羽以示迅,不可使詞緩;露板以宣衆,不可使義隱;必事昭而理辨,氣盛而詞斷:此其要也。若曲趣密巧,無所取才矣。

史記》曰:張儀,魏人。嘗從楚相飲,相亡璧,意儀盜之,掠笞數百。後儀旣相秦,爲檄告楚相曰:「吾從汝飲,不盜汝璧;善守汝國,我且盜汝城。」

漢書》曰:申屠嘉爲丞相,鄧通在上旁怠慢。嘉奏事,因言曰:「陛下幸愛群臣,則富貴之,至于朝廷之禮,不可以不肅。」上曰:「君勿言,吾私之。」罷朝,嘉爲檄召通,曰:「不來且斬。」通恐,又言於上。上曰:「速往,吾令召汝。」通至丞相府,免冠徒跣,頓首謝嘉。嘉不爲禮,責曰:「朝廷者,高帝之朝廷也。通,小臣戲殿上,大不敬,當斬决。」敕吏令行斬之。通頓首血出不解,文帝度嘉已困通,持節召通,而謝嘉曰:「此吾弄臣,君釋之。」

《東觀漢記》曰:光武數召諸將,置酒,賜坐席之間,以要其死力。當此之時,賊檄日以百數,憂不可勝。上猶以餘間講經藝。

又曰:廬江毛義,性恭儉謙約,家貧,以孝行稱。南陽張奉聞其名,往候之。坐有頃,府檄到,當守令,義攝檄,持入白母,喜甚。事具孝門。

《後漢書》曰:耿恭爲戊巳校尉,移檄烏孫,示漢威德。大昆彌已下皆喜,遣使獻名馬。

又曰:隗囂,故宰府掾吏,善爲文書,每上移檄,士大夫莫不諷誦。

《魏書》曰:陳琳作檄,草成,呈太祖。太祖先苦頭風,是日疾發,臥讀琳所作,翕然而起,曰:「此愈我疾病。」太祖平鄴,謂陳琳曰:「君昔爲本初作檄書,但罪孤而已,何乃上及父祖乎?」琳謝曰:「矢在弦上,不得不發。」太祖愛其才,不咎。

又曰:劉放善爲書檄,三祖詔命,有所招喻,多放之所爲。

《張華別傳》曰:駕西征鍾會,次長安。華兼中書侍郎,從行,掌軍中書、疏、檄文,帝善之。

《晋書》曰:易雄,長沙人也。爲舂陵令。刺史譙王承旣拒王敦,將謀起兵以赴朝廷。雄承符馳檄遠近,列王敦罪。西城陷,爲其所虜,意氣慷慨,神色無怍。送到武昌,敦遣人持檄示雄,而數之。雄曰:「此實有之,惜雄位微力弱,不能救國之難。王室如毀,安用生爲?今日即戮,得作惡鬼,乃所願也。」敦憚其辭正,釋之。衆人皆賀,雄笑曰:「昨夜夢乘車,挂肉其傍。夫肉必有筋,筋者,斤也。車傍有斤,吾其戮乎!」尋而敦遣殺之。當時見者,無不傷惋。

又曰:張軌爲凉州刺史時,晋昌張越,凉州大族,讖言「張氏霸凉」,自以才力應之。越初爲梁州刺史,而志在凉州。遂托病歸河西,而陰謀代軌。乃遣兄鎮及曹、曲佩移檄廢軌。軌遣主簿奉表詣闕,將歸老宜陽。長史王融、參軍孟暢蹋折鎮檄,排閣入諫,軌默然從之。

又曰:元帝遣揚威將軍甘卓、建威將軍郭逸攻周馥于壽春。安豐太守孫惠卿衆應之,使謝ゼ爲檄。ゼ,馥之故將。馥見檄,流涕曰:「必謝ゼ之辭。」ゼ聞之,遂毀草。旬日,馥衆潰。

《續晋陽春秋》曰:何毋忌母,劉牢之姊也。無忌與高祖謀,夜于屏風里制檄文。母潜于屏風上窺之,旣知其謀,大喜,謂曰:「汝能如此,吾仇耻雪矣!」

《嵇氏世家》曰:含字君道,爲中書郎。書檄集,含不起草。

《北齊書》曰:高祖西討,命中外府司馬李義深、知相府城局李士略共作檄文。二人皆辭,請以孫搴自代。高祖引塞入帳,自爲吹火,催促之。搴援筆立成,其文甚美。高祖大悅,即署相府主簿,專典文筆。

《梁書》曰:元帝擒宋子仙及丁和,送之江陵,幷下于獄。子仙檄湘東曰:「旣瞎且,爾勇伊何?」即書記沈炯之文也。有司焚毀,湘東弗知。僧辨購炯,獲之,酬錢十萬。炯旣不敢謁見,遂諂事于僧辨。自此,軍書咸出于炯。

又曰:偉玉,洛陽人也。學通《周易》。嘗在淮陽,賦詩曰:「平明聽戰鼓,薄暮叙存亡。楚漢方龍鬥,秦關陣未央。」旣至江陵,系之于獄,以詩贈湘東嬖人,曰:「趙壹能爲賦,鄒陽解獻書。何惜西江水,不救轍中魚。」又上五十韵詩,以希不死。湘東愛其詞翰,猶欲未誅。左右嫉之,乃曰:「偉前作檄文,言詞不順。」湘東所視,其檄云︰「項羽重瞳,尚有烏江之敗;湘東一目,寧爲赤縣所歸。」湘東大怒,釘其舌于柱,剜其臍,抽其腸出,乃斬之。

《陳書》曰:趙知禮涉獵文史,善書翰。武帝之討元景仲也,或薦之,引爲記室。知禮涉文贍速,每召制書,下筆便就,率皆稱旨。

又曰:顧野王博識洽聞,侯景之寇,郡將衣君正舉兵赴援,文檄皆以委之,口占便就,未嘗立草。

《國朝傳記》曰:元萬頃初爲契何力征高麗,管記·作檄書云︰「不知守鴨綠之險」,莫離支報云︰「謹聞命矣。」遂移兵固守。官軍不得入,萬頃坐流嶺南。

《唐書》曰:李巨川爲華州掌書記,時李茂貞犯京師,天子駐蹕于華。韓建以一州之力供億萬乘,恐其不濟,遣巨川傳檄天下,請助轉餉,同臣王室,完葺京城。西方書檄,酬報輻輳。巨川灑翰陳叙,文理俱愜。昭宗深重之。時巨川之名,聞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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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雕龍》曰:移者,易也,移風易俗,令往而人隨者也。相如之《難蜀老》,文曉而喻博,有檄移之骨焉。詞剛而義辨,文移之首也。陸機之《移百官》,言簡而事顯,武移之要者也。故檄移爲用,事兼文武,其在金革,則逆黨用檄,順衆資移。所以洗濯民心,堅明符契,意用小異,而體大同也。

漢書》曰:劉歆字子駿。成帝時與父尚俱領校書,講六藝、傳記。後王莽篡位,爲京兆尹。哀帝時,與五經博士講論,諸儒博士不肯置對。歆因移書太常博士。

《後漢書》曰:韓馥見民情歸袁紹,忌方得衆,恐將圖已,嘗遺從事守紹門,不聽發兵。橋瑁乃詐爲三公移書,傳驛州郡,說董卓罪惡,企望義兵以釋國難。馥于是方聽紹舉兵。

《齊書》曰:孔稚字德璋,會稽人也。周彥倫隱于北山,後應詔出爲鹽官令,欲過北山,乃假山靈之意,移文于北山。

《三國典略》曰:衛襄字叔遼,河東人。修行至孝,州郡嘉之。時有白波賊衆數萬人,官兵誅伐不能平。賊曰:「使叔遼要我,願散。」于是襄爲移書,即平定。

王隱《晋書》曰:毛寶據邾,城陷,寶尸沉江不出。戴洋移告河伯,死尸立出。

梁《裴子野傳》曰:普通七年,大舉北侵,敕子野爲移魏文,受詔立成。武帝以其事體大,召尚書僕射徐勉、太子詹事周扌舍、鴻臚卿劉之遴、中書侍郎朱異集壽光殿以觀之。時幷嘆服。武帝目子野曰:「其形雖弱,其文甚壯。」又敕爲書喻魏相元叉。其夜受旨,子野謂可待旦方奏,未之爲也。及五鼓,敕催令遣上。子野徐起,操筆撰之,昧爽便就。人奏,武帝深嘉焉。自是,凡諸符檄皆令具草。子野爲文,典而速,不尚靡麗,制多法之古,與今文體異。當時或有詆呵者,及其末,翕然重之。或問其文速者,子野答言曰:「雲人皆成于手,我獨成于心。」

露布 编辑

《文心雕龍》曰:露布者,蓋露板不封,布諸視聽也。

《後漢書》曰:鮑永爲司隸校尉,子昱復拜焉。後詔昱詣尚書,使封胡降檄。光武遣小黃門問昱有所怪不,對曰:「臣聞故事,通官文書不著姓,又當司徒露布,怪使司隸下書而著姓也。」帝報曰:「吾故令天下知忠臣之子復爲司隸也。」

《後魏書》曰:邢巒從征漢北,巒後至。高祖曰:「至此以來,未擒滅。城隍土崩想在不遠,所以緩攻者,正待中書爲露布耳。」

又曰:高祖爲嘆曰:「上馬能擊賊,下馬作露板,惟傅修耳。」

《魏書》曰:高祖車駕南伐,以韓顯宗統大軍,破蕭鸞軍,斬其將高法援等。顯宗至新野,高祖曰:「卿破賊斬師,殊益軍勢。朕方攻堅,何爲不作露布也?」顯宗曰:「臣頃聞王肅獲賊二三匹驢馬,皆爲露布。臣在東觀,私每哂之。近雖仰憑威靈,得摧醜虜,斬擒不多,脫復高曳長縑,虛張功捷,尤而效之,其罪彌甚。所以斂毫卷帛,解上而已。」

又曰:彭城王勰從征齊軍,帝令勰爲露布。對曰:「露布者,布于四海,露之群臣,以臣小才,豈是大用?」帝曰:「汝亦才達,但可爲之。」及就,尤類帝文,人咸謂御筆。帝曰:「非兄即弟,誰能辨之?」勰對曰:「子夏被嗤于先聖,臣又荷責于今來。」

《後周書》曰:宇文神舉。幽州人盧昌期、祖英伯等聚衆據范陽反,詔神舉率兵討擒之。齊黃門侍郎盧思道亦在反中,賊平見獲,解衣將伏法。神舉素欽其才名,乃釋而禮之,即令草露布。其待士禮賢如此。

又曰:呂思禮好學有文才,雖務兼軍國,而手不釋卷。晝理政事,夜則讀書。令蒼頭執燭,燭燼夜有數升。沙苑之捷,命爲露布,食頃使成。周文嘆其工而速。

《北齊書》曰:杜弼從高祖破西魏于邙山,命爲露布。弼即書絹,曾不起于草。

《世說》曰:桓武北征時,哀虎從,被責免官。會須露布文,喚袁倚馬前令作,手不輟,俄頃得七紙,殊可觀。王東亭亦在側,絕嘆其才。

《國史補》曰:李晟破硃泚,德宗覽收城露布,云︰「臣已肅清宮禁,祗謁寢國,鍾ね不移,廟貌如故。」上感涕失聲,左右六宮皆嗚咽。論者以國朝捷書露布,無如此者,于公異之詞也。公異後爲陸贄所忌,誣以家行不至,賜《孝經》一卷,Б坎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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