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堅志/志補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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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堅志 夷堅志補 · 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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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堅志補卷第十五(九事)

百花大王

　　韓子師彦古鎮平江，夜間聞鼓笛喧訇，問其故。(上二字明鈔本作「何處作樂」。)老兵言：(明鈔本多「後園」二字。)「百花大王生日，府民循年例獻壽。」韓意非祀典之神，僭(明鈔本作「妄」。)處郡治，議毀之，雖萌此念，而未下令也。兵馬都監某人，夕夢重客，衣金紫，僕馬(上五字明鈔本作「著紫腰金騎馬」。)入謁。都監曰：「某冗職小吏，不敢與貴人接，尊官何故辱臨？」客曰：「吾非世人，乃所謂百花大王(明鈔本多一「者」字。)也。久獲血食於府園，非有朝廷爵秩，然自來亦能隨力量為人致福捍患，未嘗敢作過。(此句明鈔本作「未嘗作分毫過罪」。)今府主將毀吾居，使血屬老幼，暴露無依，實為深害，願急賜一言勸止。」都監曰：「何不自(明鈔本多一「往」字。)告？」曰：「吾難輕冒也。」遂寤，疑慮不寐。明日欲言，又恐憚韓之威，不敢啓齒。乃取珓杯禱之，擲得吉兆，乃趨府稟曰：「尚書欲拆百花廟乎？」韓驚曰：「何以知之？」具以告。韓異之，曰：「吾夜起念，未嘗言，而響應如此。」遂寢其議。(自「吾難輕冒」至此，明鈔本作「我近他面前不得，俄而醒寤，疑其芒昧，未足憑，且憚韓之威，難以輕發，命取杯珓於室中禱而決之，所擲吉，明日，趨詣府稟曰：『尚書欲拆百花廟乎？』韓驚曰：『夜來蓋有此念，初不形言，君何由知之？』具以夢告，轉嘆其英響，遂寢昨議」。)至夜，都監夢神來謝，又語之曰：「大王莫須謝尚書否？」曰：「吾今可見矣。渠乃上界天狗星之精，下土小神，所當敬畏，前者事未定，故不敢。」明日，都監又白韓曰：「百花大王(葉本無「大王」二字，從明鈔本補。)來謝否？」具以所言告，而隱天狗之説，改稱星宿。韓曰：「吾夢治事際，有客呈刺云：(上五字明鈔本作「客將一刺曰」。)『百花大王立於庭下。』衣冠甚偉，卽揖之升廳，不記有何酬答而覺。」兩人相顧嗟異。自是稍為整葺祠宇，以時祀之。韓為人嚴毅有風，所至令行禁止，故神物亦敬之(上二字明鈔本作「知敬」。)云。

鎮江都務土地

　　鎮江三酒庫，陳季靈知府日，合於贍軍，每月官課二萬二千緡，數歲後，其入不登。淳熙三年，黃仲秉為守，別出錢萬緡，付節度推官王正邦，使之更張。於是舊都務料理，以土地祠先在務後柏(明鈔本作「邪」。)徑中，屋久崩(明鈔本無「崩」字。)圮，乃建一堂於大門側。廡間一室，內有泥像十數，摧折仆地，蓋故時所奉事者。命(明鈔本作「唤」。)塑工整治，就置(明鈔本作「奉」。)于新堂，且一(葉本作「十」，從明鈔本改。)歲矣。嘗詣務監王佐者，容色倉惶，趨白云：「醅庫近釀酒五十缸，用糯米(明鈔本多一「一」字。)百五十石，昨日三十缸忽作臭氣。」邦入視之，皆稠起黃沫，(明鈔本作「埃」，下多一「其」字。)穢不可向。疑酒匠洗米不潔之過。佐曰：「若然，當舉庫皆然，今五而壞三，疑必有異。」邦乃(「乃」字明鈔本作「卽具」。)袍笏詣神堂，焚香再拜，正色言曰：「頃以神祠朽敗，故鼎新之，崇奉香火，所冀明靈垂福。今反見怪如此，得非他方不正鬼神，(上五字明鈔本作「處不正之鬼」。)嫉吾務事，(「事」字明鈔本作「成就」。)故示斯孽？神當出威力駈攘，為人捍患。(上二字明鈔本作「作主」。)不然，則是神自為妖，陰有所覬，非吾所以敬事本意也。今與神約，三日為期，返酒如初，當虔賽祀。否則撤屋毀像，舉而投諸江，二者惟命。」既禱，佐以下多竊笑，或悚慮，謂必無益，而反速禍。邦入都廳未幾，攢司吴琛來告：「酒臭稍息，願往視之。」邦不聽而歸官舍。已而王佐與匠陸新拜於庭下，十數不止，曰：「昨以酒變之(葉本無「變之」二字，從明鈔本補。)故，自分必死，已與妻子訣別。今早掛索梁間以俟責治，(上四字明鈔本作「俟吾官實責」。)便就無常，(葉本無「無常」二字，從明鈔本補。)不意有脱理，是以感泣來謝。」(明鈔本多「明日」二字。)邦始至務，視缸中所釀，相蕩作聲，若有人以手掬轉者。少焉，一切與未臭者等，於是具羊豕鵝二牲致奠，仍召僧誦經，以答神貺。(正邦説。)

陳焕廣祐王

　　陳焕宣教，建陽人，稟心剛正，處事明敏，為鄉里推重。乾道三年，待南城丞闕。十二月十九日，夢謁邵武(明鈔本多一「大」字。)乾山廣祐王廟，王迎見之，謂曰：「香火久寂，符印當交與公。」陳辭曰：「焕官期不遠，子幼路眾，不願就此職。」王曰：「冥數詎可辭？」(上句明鈔本作「冥數既定，詎可辭乎？」)既寤，竊憂之，自知不久於世，不敢為人説。明年正月二日，索酒獨酌三杯，始告家人以夢，談笑而逝。其日有二丐者自邵武北樂村來，至其門，聞哭聲，問曰：「此非陳宣教居乎？昨日在驛前方卧，見甲士數百輩，蹴我亟去，云：(明鈔本無「亟去」二字，多一「云」字，今從補「云」字。)『吾迎新廣祐王陳宣教，汝那敢在此！』驚起，不能曉，今乃知之。」於是益驗其為神。(明鈔本多一「云」字。)後歲餘，陳之友王翁夢陳招飲，到一所，荼蘼盛開，延待盡禮，且有旦晚相聚之語。及春時，偕鄉人詣其廟，過東廊，恍憶前飲處，不樂而出。是夜聞外人誦詩兩句云：「無可奈何，無可奈何。不如歸去。」纔還家卽死。

榷貨務土地

　　王傳，慶長之弟也，好學，工文辭。紹興末，監行在榷貨務。時劉正夫孝題(明鈔本作「學韙」。)任臨安排岸司，亦攝職榷務。兩人每從遊論文，相得甚驩。一日，傳訪劉於官舍，意色殊不樂。曰：「昨日夢如常日入局，有皂衣吏邀於路曰：『土地請相見。』卽隨詣祠所，覺室宇(葉本作「中」，從明鈔本改。)寬敞，不類畫所見。堂上設果餚三(明鈔本作「二」。)桌，揖吾對席，曰：『平時賴庇潤久，某今別有所之，天敕已下，除公為代，遂託交承之契，殊以自幸也。』吾力拒之。主人曰：『天符已臨，安可拒？此職亦不易得。』俄有美人從中出，左右姬妾捧從圍繞，指曰：『此山妻也，當與交代。』講禮再拜，起，徑就中席。(上二字明鈔本作「坐」。)主人徐曰：『某今去此，不復攜妻孥，亦悉以奉贈。』酒數行，遂寤。此事不祥，傳其死矣。」(明鈔本作「乎」。)明日，務吏報傳以暴疾謁告，劉愕然，驅車奔視，云黃昏後忽頭痛不可忍，日中而卒。(正夫為葛楚甫説。)

嵊縣神

　　淇水李邦直(此句疑有脫文。)，寓居會稽嵊縣。春日，家人相從出野，女子忽若有睹，茫洋無所知，歸而昏惰困卧，明日始能言。云：「昨在田間，見黃衫老媪從地中出，語我曰：『某廟大王當娶小娘子為夫人，遣吾作媒，車馬在門矣。王先欲相見，請卽行。』方致詞拒却，已瞢騰若醉，行至門首，吏卒滿前，欲唤家人告語，噤不得宣。媪挾我出，跨馬而騎從於後，取青羃羅蒙我首，曰：『方為新婦，詎可令人見？』俄頃，造一大宅，廳事供張華楚，尊俎羅列，絳衣人高(明鈔本作「修」。)帽玉帶，年可三十許，容狀(上二字明鈔本作「狀極」。)怪醜，褰幕細視我面，甚喜。命酒張樂，勸酬至十數行，顧媪曰：『擇定七夕日成婚，汝善護(葉本有「之」字，從明鈔本删。)夫人暫歸，徐當厚謝。』復導我上馬，將跨鞍，王猶眷眷注目。到家，乃蹶然而寤。」李氏先以女許人，良用為憂，然自是起居飲食如常，時及七夕，果暴亡。自午至酉，遍體尚温，時時微喘息，夜半，方(明鈔本作「始」。)省人事。云：「適又逢老媪來告，報吉夕已至，請夫人赴期。方號哭次，媪笑且罵曰：『豈有處子終(明鈔本多一「身」字。)不嫁人者乎！』抱我登花轎，(明鈔本多「珠翠」二字。)奇巧勝於人間，導哄喧盛，悉如貴族迎婦禮。(明鈔本多「徐徐」二字。)徐徐行至通衢，觀者環列。俄有健步數輩，皆黃衣，持文牒(明鈔本作「符」。)示媪曰：『城隍具牒上吾王，稱李氏女不當為汝王妻，昨日天曹敕下，令別尋訪大限盡者。見呼城隍在殿下，亦當邀汝王告之，女亦便一往。』媪與迎者皆不悅。健步呵叱，遂疾驅去。至一處，殿廡肅然，儀(明鈔本作「翼」。)衞尤盛。媪隨我入，至庭，一人金紫，先秉笏立階所，有頃簾捲，大神冠服正坐，招金紫者坐于旁，蓋城隍也。健步聲喏云：『追到李氏女并媒人。』神令速請某王。歘乘馬至殿，主人降座迎接，(明鈔本作「揖」。)我竊窺之，乃向欲娶我者，顧盼不止。主人云：『王所娶女乃本朝名臣李清臣之孫。城隍被天敕，以清臣有訴，令王別訪良偶。』王勃然曰：『吾奉帝命許娶妻，君何為意外作難？』主人曰：『此非可強辯也！』王怒，亟索馬，不揖而去。主人微笑，呼媪切責曰：『汝何敢妄致生人？本欲遽加罪，速送女歸家，緩則殺汝。』(葉本有「矣」字，從明鈔本删。)媪惶懼再拜，揮吏送我還，於是而免。」女竟嫁元夫。章騆仲駿言，李氏居邑中僧寺，乃文定公家，女之夫為楊推官，女之兄名宋大，所見略同，其所約則言正月十六日云。

雍氏女

　　建康酒庫專知官雍璋妻女，以上已日遊真武廟，(明鈔本作「祠」。)焚香畢，循東廊觀壁畫，(葉本作「畫壁」，從明鈔本改。)逢少年子，着淡黃衫，繫紅勒帛，儀狀華楚，不知誰氏子。立女旁，凝目注視。母怪，亟(「亟」字明鈔本作「舍而」。)趨西廊。俄亦隨至。母誚之曰：「良家處女，郎君安得如是？」乃從後門出。少年亦尾(葉本無「尾」字，從明鈔本補。)隨不捨，遠行雜沓，始不見。是夜女揭帳就寢，少年已先在床，笑曰：「汝美好如此，不幸生胥吏家，極不過嫁一市賈爾。吾乃貴家兒，來與汝偶，真可為汝賀，毋疑我。」遂握手留宿。至旦而母知之，絕以為憂。經旬日，謂女曰：「我既為門壻，當謁(葉本作「拜」，從明鈔本補。)丈人丈母。」於是正衣冠出拜，舉止敍述如士人。他日又言：「吾當有所補助汝家，(上二字明鈔本作「丈母」。)遇給米付廚時，當諦視。」(此句明鈔本作「願加審視」。)明日視之，米中得北珠數顆。自是每日皆然，轉盼成富人，建第宅，且別起樓與女居。凡有所需，如言輒至，若會宴親戚，則椅桌杯盤，悉如有人持携，從胡梯而下。荏苒數歲，或謂雍生曰：「一女如此，而甘心付之邪鬼乎？且所得財物，未必皆真，久必將為禍。」雍生心固不樂，卽呼道士行法逐治。甫入門，已倒懸於樑。又呼僧誦穢迹咒，正趺坐擊礊，不覺身懸(明鈔本作「躡」。)空，行室中數十匝，懼而趨出。少年蓋自若，時時自稱秉靈王招飲，或言嘉應侯招飲，歸必大醉。人又教雍生，使嫁女以絕之。得一將官子，既納采，少年謂女曰：「知汝將適人，固難阻拒，當為汝辦資裝。成禮時却施小戲術，聊奉一笑。」於是縑帛器皿日(葉本無「日 」字，從明鈔補本。)致於前。及壻登床，倏(葉本無「倏」字，從明鈔本補。)若為人舁于地，壻竊怪之。灑濯整齊，復登焉，旋復墜地，(此句明鈔本作［旋一再墮。)亟奔去。雍氏自此不敢復言攘却事。少年待女如初，但言：「汝父母本(明鈔本作「大」，疑當作「太」。)無誼，吾將加以殃禍，不過三年必使衰替。汝命本不永，然念汝無過，已為禱冥司延一紀矣。」久之，有道人楊高尚者，法力甚著，雍氏議延請。少年已前知之，顰蹙顧女云：「此却是真法師，非吾所能抗，將遠引(葉本有「且」字，從明鈔本删。)避之耳。亦緣分有限，知復奈何？」命酌酒話別。徘徊間楊已至，少年舉足欲竄，楊曰：「吾已設通天網罩汝，豈容越佚！」家人皆見少年立籠中。桃厲色責數之曰：「人神路殊，汝安得故違天律！今盡法治汝，又懼為尊公累。苟為不然，上奏天曹，(明鈔本作「但奏上帝」，下無「令」字。)令汝獲譴，入無閒獄矣。」少年泣拜謝過，乃與之約，攜手同(葉本無「同」字，從明鈔本補。)出而縱之。雍生詢為何神，楊曰：「北陰天王之子也。」自是絕不至。女在家，亦無人敢議親，父母繼亡，獨當罏賣酒。每憶疇昔少年之樂，至潸然隕涕。建康南門外十里有陰山，其下乃北陰天王廟，蓋其神云。

李五七事神

　　池州建德縣白麫渡莊户李五七，生計温裕，好事神，里人呼為郎。慶元二年四月，謁婺源五侯廟，拈八日香，十五日還家。是晚門外金鼓喧訇，旌旗焕赫，繡衫花帽者(明鈔本作「凡」。)百餘輩，呵導繼來。最後一貴人，服王者之衣，執紫絲鞭，跨馬直入，至廳階而下，坐於正席。一家良賤悉見之，知其為神，列拜拱問曰：「敢問大王為何處靈祇？」笑曰：「汝乃不識邪？吾卽婺源靈順廟五顯宮太尉也。嘉汝香火至誠，(明鈔本作「嘉汝香火致敬出於誠心」。)自汝回程，便相衞(明鈔本作「隨」。)至此，擬借汝宅暫駐。」且言已往之事，悉如目睹。李慰喜滿望，汎治一室，淨潔几案奉安，神時時現形，祭饌唯用素蔬麫食。語之曰：「吾在本宮為四方信士瞻仰，不得不齋心報答耳。(上二字明鈔本作「達其意」。)今此既非當境，稀接檀信，但隨食葷腥無礙。」於是烹羊炰豕，嘉酒鮮食，婦女歌唱侑飲，夜以繼日，備盡歡昵。李不復治生業，財力漸削。至八月終，(明鈔本作「中」。)妻與一女暴疾而死。方以為疑，九月末，躬詣婺源祖殿，投牒訴理，焚獻既畢，徘徊大門下，不兩時頃，(葉本無「頃」字，從明鈔本補。)見黃衣兩承局擒一人，服王者衣，李視其狀貌，卽家中所供奉飲宴者。遂上鐵枷，付一司鞫治。李拜謝，兼程奔歸。羣婢妾言：「自郎之行，神雖起居飲食如常，而奄奄有愁色，果有兩使來追去。」其後斷治曲折，無從可知矣。

奉化三堂神

　　奉化縣(明鈔本作「鄉」，下多一「俗」字。)大姓家，率於所居旁治小室事神，謂之三堂，云祀之精誠，則能使人順利。(上二字明鈔本作「饒益」。)然歲久多能作禍。(上四字明鈔本作「亦多為害」。)縣之下郝村富民錢丙，奉之尤謹，每三歲必殺牛羊豕三牲，盛具祭享，享畢，大集親鄰，飲福受胙，若類姻禮。丙以壯歲死，當除服之月，適與祭神同時，侍妾阿全者，忽為物所憑附，作主公聲謂其子曰：「我本未應死，蓋三堂無狀，録我去，強為奴僕。晝則臂鷹出原野，夜則涉歷市井，造妖作怪，經二年，略無一霎休息。不堪其苦，宛轉告假，得訴於東嶽。適岳帝出遊，過於小殿，呼侍郎召我升殿，我具以告。(「告」字明鈔本作為「請」。)侍郎曰：『不須在此理會，但駈邪院(葉本無「院」字，從明鈔本補。)可矣。』我拜懇云：『身是下鬼，安知駈邪院所在？』(明鈔本多「願遣一使偕行」六字，下句「侍郎遣」三字作「卽令」。) 侍郎青衣導我，冉冉騰空，約百餘里，到大門闕，金光亘天，二甲士甚偉，立於門。我以情(明鈔本多一「控」字。)白，引入長廊，逈邃無人，遂詣殿下再拜。望簾幕內五色炫耀，不可注目，唯時時聞環珮聲。俄捲簾，有人傳呼云：『錢丙何事到此？』乃具告三堂困害事。如食頃，片紙從內飛出，轉盼間神已攝至庭下，不見有縶縛者，而神跼蹐屏氣，求哀甚切。復有片紙飛出，旋繞神身數匝，化為烈火爇之，立成灰燼。我拜謝而出。汝可遍告鄉人，自今宜罷此淫祀。」語漸微，阿全方蘇。(明鈔本作「阿全蹶然而蘇」。)

南安窮神

　　張子韶謫居南安，多蔬食，間遇一肉，必薦家廟。一日，將享客，作蒸羊，戒庖人必修潔，遂去故釜，創於庭木之陰。薪火既然，芳香暢達，望庖人舉手加額，若有禱然。(此句明鈔本作「若默禱者」。)須臾，鼎作聲，有巨鷹從空俯首一鳴，鼎汁四溢，流注於地，肉皆狼藉。羣鷹翻飛上下，攫搏不已，其狀猛怪。庖人有怒色，囁嚅誚罵，就扣之，乃云：「此地有窮神，適因禱之，旋卽致害，意欲先薦也。」張笑曰：「俚諺鄙陋者為窮鬼，今乃有窮神耶！」嶺下風俗逼於蠻陬，故神怪如此。(明鈔本作「故怪神所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