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忠集 (歐陽修, 四庫全書本)/卷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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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二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第六
  諫院
  論乞令宣撫使韓琦等經畧陜西劄子慶厯三年
  臣竊聞已降中書劄子抽回韓琦田況等歸闕昨來琦等奉命巡邊本為西賊議和未決防其攻冦要為禦備今西人再來方有邀請在於事體必難便從邊上機宜正須處置仍聞韓琦田況各有奏狀言邊防有備請朝廷不須怯畏每事曲從竊以勝敗之間安危所繫料琦等如此奏來則邊事可知自有枝梧不致敗誤臣謂且令琦等在彼撫遏則朝廷與賊商議自可以持重不須屈就今議方未決中道召還則是使賊知朝廷意在必和自先弛備況事無急切何必召歸其召韓琦劄子伏乞速賜指揮抽回且令琦等在彼經略以俟西賊和議如何取進止
  論西賊議和請以五問詰大臣狀同前
  右臣伏見張子奭奉使賊中近已一作以到闕風聞賊意意雖肻稱臣一有受冊字而尚有數事邀求未審朝廷如何處置臣聞善料敵者必揣其情偽之實能知彼者乃可制勝負之謀今賊非難料難知但患為國一有誤字計者昧於逺見落彼姦謀苟一時之暫安召無涯之後患自為削弱助賊姦謀此左傳所謂疾首痛心賈誼所以太息慟哭者也今議賊肻和之意不過兩端而已欺罔天下者必曰賊困窘而求和稍能曉事者皆知賊權詐而可懼若賊實困窘則正宜持重以裁之若知其詐謀則豈可厚以金繒助成姦計昨如定等回但聞許與之數不過十萬今子奭所許乃二十萬仍聞賊意未已更有過求先朝與契丹通和只用三十萬一旦劉六符輩來又添二十萬今昊賊一口一有已字許二十萬到一作則他日更來又須一二十萬使四裔窺見中國廟謀勝一作神筭惟以金帛告人則邈川首領豈不動心一旦興兵又須三二十萬生民膏血有盡敵人貪求無厭引之轉衆何有限極今已許之失既不可追分外過求尚可抑絶見今契丹往來尚在沿邊市易豈可西蕃絶逺須要直至京師只用一作以此詞自可拒止至如青鹽弛禁尤不可從於我雖所損非多在賊則為利甚博況鹽者民間急用既開其禁則公私往來姦細不分若使賊捐一作損百萬之鹽以啗邊民則數年之後皆為盜用矣凡此三事皆難允許今若只為目下苟安之計則何必愛惜盡可曲從若為社稷久逺之謀則不止目前須思後患臣願陛下試發五問詢於議事之臣一問西賊不因敗衂忽肻通和之意或用計困之使就和乎或其與契丹連謀而偽和乎二問既和之後邊備果可徹而寛國用乎三問北使一來與二十萬西人一去又二十萬從今更索又更與之凡廟謀為國計者止有此䇿而已乎四問既和之後能使契丹不邀功責報乎彼或一動能使天下無事乎五問元昊一議許二十萬他日保不更有邀求乎他日有求能不更添乎陛下赫然以此五事問之萬一能有説焉非臣所及若其無説則天下之憂從此始矣方今急和謬議既不可追許物已多必不能減然臣竊料元昊不出三五年必須更别猖獗以邀增添而將相大臣只如一有中國二字今日之謀定須更與添物若今日一頓盡與則他時何以添之故臣願惜今日所求其如西賊雖和所利極鮮若和而復動五字一作北戎若動其患無涯此臣前後非不切言今無及矣伏望陛下留意而思之且可不與彼若實欲就和雖不許此亦可若實無和意與之適有後虞謹具狀奏聞伏候勅旨
  論葛宗古等不當減法劄子同前
  臣伏見近日贓吏葛宗古王克庸滕宗諒等相繼贓汚事發内葛宗古情理尤惡臣伏覩去年朝廷命賈昌朝等減省天下冗費上自陛下供御之物至於皇后宫嬪飲食已來盡皆減節葢謂調度至多公私已乏故陛下以身先天下自行減刻一作省要供軍費凡為邊將者所得一錢一帛宜思此物自生民困苦之中取其膏血陛下憂勞之際減自聖躬如此得之宜作如何使用今乃盜朝廷賞勞蕃人之物贍養求食婦人全家骨肉及供自已家口并營造工作私家冗用之類量其如此用心豈是愛君憂國忘身破賊之人何足愛惜若律文已重即乞盡行更不減法若舊法尚輕仍望特加重斷其滕宗諒王克庸若事狀分明亦望早賜勘鞫正行國典竊慮議者為宗古等方任邊陲宜從寛貸臣非不知駕馭英雄難拘常法如太祖委用李漢超等葢漢超能捍冦戎不為邊患功大過小理可優容諸將守邊未有尺寸之效而先已踰違不一無踰不二字法外恃敵在而欲望朝廷屈法姑息今朝廷未曽行寛假之患一作惠而此三人不法一作已各如此若更寛之則今後邊臣不復可以法制矣臣思邊上公使必欲使將臣不拘常法者若用之隂養壯士招延布衣利啗敵人賞勞將校如此之數皆不必問其出入可恣所為或其性本濶畧偶不檢㸃誤用於私家原其本情亦可輕恕若宗古等故意偷慢減刻宴犒蕃夷軍士之物入已者有何可恕之理特減從輕有何可贖之功得以屈法若此三人不行重斷則邊臣知元昊常在則一無則字可以常為不法臣恐翫冦弄兵事無了日今取進止
  論燕度勘滕宗諒事張皇太過劄子同前
  臣昨日風聞張子奭未有歸期消息賊昊又别遣人來必恐子奭被賊拘留西人之來其意未測邊鄙之事不可不憂正是要藉將帥効力之際旦夕來三字一作近者傳聞燕度勘鞫滕宗諒事枝蔓勾追直得使盡邠州諸縣枷杻所行栲掠皆是無罪之人囚繫滿獄邊上軍民將吏見其如此張皇人人嗟怨自狄青种世衡等並皆解體不肻用心朝廷本為臺官上言滕宗諒支用錢多未明虚實遂差燕度勘鞫不期如此作事搖動人心若不早止絶則恐元昊因此邊上動搖將臣憂懼解體之際突出兵馬誰肻為朝廷用死命向前臣忝為陛下耳目之官外事常合採訪三五日來都下喧傳邊將不安之事亦聞田況在慶州日見滕宗諒别無大段罪過并燕度生事張皇累具奏狀並不䝉朝廷報答況又遍作書告在朝大臣意欲傳達於聖聽大臣各避嫌疑必不敢進呈況書臣伏慮陛下但知宗諒用錢之過不知邊將憂嗟搔動之事只如臣初聞滕宗諒事發之時獨有論奏乞早勘鞫行遣臣若堅執前奏一向遂非則惟願勘得宗諒罪深方表臣前來所言者是然臣終不敢如此用心寧可因前來不合妄言得罪於身不可今日遂非致誤事於國臣竊思朝廷於宗諒必無愛憎但聞其有罪則不可不問若果無大過則必不須要求瑕疵只恐勘官希望朝廷意旨過當張皇搔動邊鄙其滕宗諒伏望速令結絶仍乞特降詔旨告諭邊臣以不枝蔓勾追之意兼令今後用錢但不入已外任從便宜不須畏避庶使安心放意用命立功其田況累次一作度奏狀并與大臣等書伏望聖慈盡取詳覽因況是陛下侍從之臣素非姦佞其言可信又其身在邊上事皆目見必不虚言今取進止
  再論燕度鞫獄枝蔓劄子同前
  臣昨日風聞燕度勘滕宗諒事枝蔓張皇邊陲搔動曽有論奏乞降詔旨安諭邊臣今日又聞度輒行文牒劾問樞密副使韓琦議邊事因依不知燕度實敢如此否若實有之深可驚駭竊以韓琦是陛下一有左右二字大臣繫國家事體輕重今燕度敢兹無故意外侵陵乃是輕慢朝廷舞文弄法一作舞弄文法臣每見前後險薄小人多為此態得一刑獄勘鞫踴躍以為竒貨務為深刻之事以邀强幹之名自謂陷人若多則進身必速所以虚張聲勢肆意羅織今燕度本令只勘滕宗諒使過公用錢因何劾問大臣議邊事顯是節外生事正違推勘勅條況樞密使是輔弼之任宣撫使將君命而行本藉重臣特行鎮撫今若無故遭一獄吏侵欺而陛下不與主張則今後奉君命而出使者皆為邊鄙所輕為大臣而作事者反為小人所制故燕度論於國體便合坐以深刑責其俗吏亦自違於條制罪須行遣情不可容今樞密副使尚被侵陵則以下將帥無辜遭其枝蔓者不少據其如此作事此獄必無平允其滕宗諒一宗刑獄狀一作伏乞别選差官取勘結絶其燕度亦乞别付所司勘罪行遣取進止
  論乞不勘狄青侵公用錢劄子同前
  臣風聞邊臣張亢近為使過公用錢見在陜西置院根勘其勘官所取干連人甚衆亦聞狄青曽隨張亢入界見已勾追照對臣伏見國家兵興以來五六年所得邊將惟狄青种世衡二人而已其忠勇材武不可與張亢滕宗諒一例待之臣料青本武人不知法律縱有使過公用錢必不似葛宗古故意偷謾不過失於檢㸃致誤侵使而已方今議和之使正在賊中苟一言不合則忿兵為患必至侵邊謹備邊防正藉勇將況如青者無三兩人一作三兩人而已可惜因些小公用錢於此要人之際自將青等為賊拘囚使賊聞之以為得計伏望特降指揮元勘官只將張亢一宗事節依公根勘不得枝蔓勾追其狄青縱有干連仍乞特與免勘臣於邊臣本無干涉豈有愛憎但慮勘官只希朝廷意旨不顧邊上事機將國家難得之人與常人一例推鞫一旦乏人誤事則悔不可追伏乞朝廷特賜寛貸邊臣知無功之將犯法必誅一作行要藉之人以能贖過則人人自勵將見成功取進止
  論體量官吏酷虐劄子同前
  臣等風聞朝廷近降指揮與諸路轉運使令體量州縣官吏酷虐軍民者臣料朝旨如此必是因韓綱酷虐近致光化兵士亂作一作作亂故有此指揮竊以昨來光化兵變雖因韓綱自致其如兵亦素驕處置之間須合中道韓綱自當行法驕兵亦合討除如此兩行方始得體今若明行號令徧約官吏則驕兵増氣轉更生心長吏畏避無由行事其所降與轉運司文字竊慮朝夕之間傳播中外扇動羣小引惹事端然已失之令既不可追伏乞速降指揮與諸路轉運使令密切稟行不得漏泄所貴别不生事取進止
  論募人入賊以壊其黨劄子同前
  臣竊聞京西賊盜日近轉多在處縱横不知火數所患者素無禦備不易枝梧然獨幸賊雖猖狂未有謀畫若使其得一曉事之人教以計䇿不掠婦女不殺人民開官庫之物以賑貧窮招愁怨之人而為黨與況今大臣不肻行國法州縣不復畏朝廷官吏尚皆公然迎奉疲民易悦豈有不從若兇徒漸多而不暴虐則難以常賊待之可為國家憂矣以此思之賊衆雖多尚可力破使有一人謀主卒未可圖臣前因王倫賊時曽有起請十餘事内一件乞出榜招募諸處下第舉人及山林隠士負犯流落之人有能以身入賊筭殺首領及設計誤賊陷於可敗之地者優一作重與酬奬所貴兇黨懐疑不納無賴之人以為謀主當時議者頗以為然伏乞採臣此意速降指揮與杜𣏌令所在張牓使賊聞知所貴投賊之人懐疑不納但無謀主尚可剪除取進止
  論宜專責杜𣏌捕賊劄子同前
  臣伏見昨張海等賊勢初盛之時一有言字京西未有得力官吏遂自朝廷差臺官蔡稟催督一作監催捉殺後來已别選杜𣏌充京西轉運使委以一路之事兼近日差出兵馬甚多分為頭項不少部分一作内進退須要統一指蹤一作縱號令不可二三竊慮杜𣏌蔡稟不相叶同各出異見凡指揮諸事使諸將難從一失事機反成敗誤自兵士差出今巳多時然未聞奏報與賊鬬敵及殺獲次第竊慮官兵互相迴避空作往來或恐進退之間號令不一致兹逗遛未見成功今雖賊奏稍稀然亦未見殺獲之數困獸猶鬬不可不虞冦死命窮一作寇賊死命恐未易敵合早除剪仍一作切一作須由督責況蔡稟是應急差出杜𣏌乃選材用之責任之間宜專在杞兼聞蔡稟自到京西處置多未合宜近聞欲枷一巡檢致使兵士喧噪幾至生變苟或如此張皇竊恐别致生事其蔡稟伏乞早賜指揮抽回只委杜杞一面催捉庶得一作使專一早能一作得了當取進止
  論江淮官吏劄子同前
  臣聞江淮官吏等各為王倫事奏案已到多時而尚未聞斷遣仍聞議者猶欲一作為寛貸臣聞昨來江淮官吏或斂物獻送或望賊奔迎或獻兵甲或同飲宴臣謂倫一叛卒偶肆猖狂而官吏敢如此者葢知賊可畏而朝廷不足畏一有故字也今若更行寛貸則紀綱隳壊盜賊縱横天下大亂從此始矣何以知之昨王倫事起江淮官吏未行遣之間京西官吏又已棄城而走望賊而迎若江淮官吏不重行遣則京西官吏亦須輕恕京西官吏見江淮官吏已如此則天下諸路亦指此兩路為法在處官吏皆迎賊棄城獻兵納物矣則天下何由不大亂也臣伏思祖宗艱難創造基圖陛下憂勤嗣守先業而一旦四方外叛盜賊内攻其壊之者誰哉皆由前後迂謬之臣因循寛弛使朝威不振綱紀遂隳今已壊之至此而猶不革前非以寛濟寛何以救弊如晁仲約等情法至重俱合深行議者無由曲解或聞以謂自是朝廷素不為備不可全罪外官假如有殺父與兄者豈可只言自是朝廷素無教化而不罪殺親之人又如有人掠奪生人男女金帛不可只言自是朝廷素無禮讓而不罪刼人之賊迂儒不可用可笑如此李熙古豈獨是朝廷素有備之州傅永吉豈獨是朝廷素練之兵葢用命則破賊矣今朝廷素無禦備為大臣者又不責之守州縣者合有罪又寛之天下之事何人任責竊緣韓綱是是大臣之家父子兄弟並一作盡在朝廷權要之臣皆是相識多方營救故先於江淮官吏寛之只要韓綱行遣不重今大臣不思國體但樹私恩惟陛下以天下安危為記出於聖斷以勵羣下則庶幾國威粗振賞罰有倫其晁仲約等乞重行朝典乞不寛恕取進止















  文忠集巻一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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