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選補遺 (四庫全書本)/卷02

巻一 文選補遺 巻二 巻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文選補遺巻二
  元 陳仁子 輯
  詔誥下
  勿出田租詔西山真德秀曰按是時霍光用事復修孝文之政輕徭薄賦與民休息而詔辭又皆簡質可尚不事空文若有其事而無其辭者如始元元年遣故廷尉平等五人持節行郡國舉賢良問民所疾苦寃失職者二年三月振貸種食五年夏罷天下亭母馬及馬弩關六年二月議罷鹽鐡𣙜酤秋七月罷𣙜酤官令民得以律占租元鳳四年春正月詔母收四年五月口賊三年以前逋更賦未入者皆勿收凡此皆與民休息之事也魏相之所條奏者其殆此乎
  漢昭帝始元二年八月
  徃年災害多今年蠶麥傷所振貸種食勿收責毋令民出今年田租
  勿出馬詔愚曰周牧師下士四人而校人為馬官之長校人六廐凡三千四百疋頒之官府卿大夫之其軍事者也丘甸之馬民自備之以從戎自井田旣壞凡有師役皆國家賦馬與民漢初大僕牧師諸苑養馬三十萬疋民出筭數以備至武帝於口賦錢人增三錢以補車騎馬是民出費而官自牧之猶未顯然有民共出馬之名暨大将軍驃騎屢出馬以耗乏死者不下十餘萬於是籍吏民馬補車騎馬封君以下至三百石吏以上差出馬所在置亭以畜之亭有牸馬者嵗計息又官給母馬三歳收其息之什一甚至匿馬有罪有以列侯匿馬而至腰斬者有以民或匿馬馬不具而長安令幾坐死者武帝牧馬至是直取之民而已鳴呼冀之北土馬之所生猶云可也而何例取東南乎昭帝憫流庸之苦罷出馬之令傳馬告乏直省乘輿馬以給之馬口錢之徴一切罷去不存夫天子十有二閑馬六種邦國六閑馬四種家四閑馬二種此周制也由天子而下馬各有數尊卑貴賤之分凜然黙寓於制數森嚴之中與八佾六佾之制無異誠不可過自損抑以下同於卿大夫之衆者也昭帝寜省之自已而民間畜牧之富反縱之不禁焉其殆痛武帝興兵之過而一反諸歸馬華山之懿者乎吁亦盛矣漢昭帝始元四年七月
  比歳不登民匱於食匱空也流庸未盡還謂去郷而行為人庸作徃時令民共出馬其止勿出諸給中都官者且減之舉賢良文學詔愚曰古今奸臣欲專國柄者必先愚其君如趙髙輩不少觀昭帝此詔通孝經論語又博求師傅霍光此心蓋亦周公教成王之心也唐𬽦士良教其徒曰勿使人主觀經傳此意不過愚其君爾光曷嘗有此哉
  漢昭帝始元五年
  朕以眇身獲保宗廟戰戰栗栗夙興夜寐脩古帝王之事通保傅傳孝經論語尚書未云有明帝自謂通保傳未能有所明也其令三輔太常舉賢良各二人郡國文學髙第各一人
  罷馬口錢詔
  漢昭帝元鳯二年六月
  朕閔百姓未贍前年減漕三百萬石減省轉漕休力役也頗省乘輿馬及苑馬以補邊郡三輔傳馬其令郡國毋歛今年馬口錢文頴曰徃時有馬口錢所謂租及六畜也三輔太常郡得以叔粟當賦
  減口賦錢詔愚曰武帝於口賦惟恐不增昭帝於口賊惟恐不減虚耗之漢不至為秦者豈無自邪
  漢昭帝元平元年春二月
  天下以農桑為本日者省用罷不急官減外繇耕桑者益衆而百姓未能家給朕甚愍焉其減口賦錢有司奏請減什三上計之
  置廷平詔愚曰宣帝嚴於用法而懼吏之巧於弄法是形曲而欲影之直也故文帝寛仁温厚刑措不用雖無廷平之官而後元之民自不寃宣帝苛察廹急齋居決獄雖立廷平之官而地節以來之民未見其不寃吾觀趙蓋韓楊之誅大者如此小可知矣當時鄭昌言於帝曰明主躬察明聴雖不置廷平獄将自正蓋宣帝之心不患不明而患在不寛
  漢宣帝漢刑法志云武帝時張湯趙禹之屬條定法令姦吏因緣為市所欲活則傳生議所欲䧟則予死比宣帝自在閭閻而知其若此及即位廷史路温舒上䟽言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獄之吏是也上深愍焉乃下詔云云
  間者吏用法巧文寖深是朕之不德也夫決獄不當使有罪興邪不辜䝉戮父子悲恨朕甚傷之今遣廷史與郡鞠獄任輕禄薄其為置廷平秩員四人其務平之以稱朕意於是選于定國為廷尉求明察寛恕黄霸等以為廷平季秋後請讞上常幸宣室齋居而決事獄刑號為平矣
  地震詔愚曰應天以實不以文吾觀宣帝本始四年地震四十九而詔舉賢良方正直言何虚文之甚也且前乎本始二年嘗地震舉賢文學矣而舉者何在後乎地節三年又因地震詔贒良方正直言矣而言者何事蓋帝之文其如此甚者因地震山崩水出而改元曰地節欲取義於地得其節文具亦至此邪雖然帝未攬政灾異不絶書帝旣攬政祥瑞不絶書此又必有所以然者
  漢宣帝本始四年夏四月郡國四十九地震或山崩水出
  蓋災異者天地之戒也朕承洪業奉宗廟託于士民之上未能和羣生乃者地震北海琅邪壞祖宗廟朕甚懼焉丞相御史其與列侯中二千石博問經學之士有以應變輔朕之不逮一云有以應變輔朕之闕毋有所諱令三輔太常内郡國舉賢良方正各一人律令有可蠲除以安百姓條奏被地震壞敗甚者勿收祖賦大赦天下上以宗廟堕素服避正殿五日○按漢自文帝日食下詔之後踵為故常不皆出於誠意此後非他有關繫者不悉録嘉霍光詔司馬光曰霍氏之輔漢室可謂忠矣卒不鹿其宗何也夫威福者人主之器也人臣執之乆而不歸鮮不失矣以孝昭之明十四而知上官桀之詐固可以親政矣況孝宣十九即位聦明剛毅知民疾苦而光乆專大柄不知避去多置親黨充塞朝廷使人主蓄忿於上吏民積怨於下切齒側目待時而發其得免於身幸矣況子孫以驕侈趣之哉雖然向使孝宣專以禄秩賞賜富其子孫使之食大縣奉朝請亦足以報盛德矣乃復任之以政授之以兵及事叢釁積更加裁奪遂至怨懼以生邪謀豈徒霍氏之自禍哉亦孝宣醖釀以成之也昔闘椒作亂楚荘王滅其族而赦箴尹克黄以為子文無後何以勸善夫以顯禹雲山之罪雖應夷㓕以光之忠勲不可不祀遂使家無噍類孝宣亦少恩哉○愚曰宣帝之嘉霍光畏之也非愛之也史言帝在民間聞霍氏貴戚心不能善此豈愛霍氏者故光存則壓於驂乘之威光亡則礙於新后之立内有畏之之心外存愛之之禮至魏相許廣漢之計一售而族誅絶祀舉無噍類嗚呼以霍氏擁立之功縱有未善猶當十世宥之頓然忍殘若此蓋帝無愛光之素心然也漢宣帝地節二年三月
  大司馬大将軍博陸侯宿衛孝武皇帝三十餘年輔孝昭皇帝十有餘年遭大難躬秉義率三公諸侯九卿定萬世策以安宗廟天下蒸庶咸以安寜功德茂盛朕甚嘉之復其後世疇其爵邑世世毋有所與功如蕭相國是時光薨○南軒張栻曰霍光天資重厚故可當大事其失則由於不學人臣之功至於周公無以加矣詩人形容其盛徳曰公孫碩膚赤舄几几夫何其温恭謙厚也是則雖以天子叔父之尊處人臣之極位有蓋世之功業而玩其氣象豈有一毫權埶之居而人之視之也但見其道徳之可尊而亦豈覺權埶之可憚乎孟子曰事親若曽子可也而後之君子亦曰事君若周公可也如曾子之事親適為人之子能盡其分者耳非有加也如周公事君亦然蓋在其身所當為者而何一毫有於已也周公惟無一毫之有於已也是故盛德而愈恭事業日新而無窮也若光之所建立想負於其身横於其心而不能以弭忘故其氣熖不可掩威埶日以盛權利之途人爭趨之非惟家人子弟門生吏馴習驕縱而不可戢光之身亦不自知其安且肆矣此凶于而國敗于而家之原也可不畏哉故其一時用舍進退例出於私意以蘇武之忠節進不由已僅得典屬國而大司馬長吏雖如楊敝之庸謬亦得至宰相至於魏相蕭望之之才皆擯弃不用田千秋小不當意其壻即論死作威作福蓋如此隂妻之邪謀使人敢為之助而無復言其奸則履霜堅冰夫豈一日之故哉光至此亦無全理矣原其始皆由於其心以寵利居成功不知人臣之分故曰不學之過也○西山真德秀曰光受遺輔政更兩主凡二十年考其本末惟聽杜延年之言而修孝文時政為有功於天下聽丙吉之議而立孝宣為有功於社稷自餘諸事大抵得不蓋失公不掩私方其承顧託之始任大責重有敬忌之心又同列窺伺亦有不容不自謹者及上官誅而權益專志操為之一變孝宣立而功益盛志操為之再變於是敬忌之心忘而驕恣之態作矣敬肆之分而禍福以異其可畏也哉亦可戒也哉○此兩段可為人臣之戒故附於此
  爵王成詔林之竒曰世之論宣帝者以為信賞必罰而王成勞來流氏偽自増加以䝉顯賞安在其為賞之信曽不知成之䝉賞是乃宣帝之術且觀宣帝之拜刺史守相輙親見問觀其所由退而考察其所行以質其言有名實不相應者必知其所以然兹欺也哉○愚曰凡人欲為大事則不暇顧小節宣帝綜核名實之主也顧此王成偽増户口乃受上賞後問長吏間得其實亦不加罪蓋帝心厲精之切直假此風厲臣下使州縣守皆用心胥傚雖失之一人而得之千萬人矣不然帝豈甘心受欺哉
  漢宣帝三年三月
  蓋聞有功不賞有罪不誅雖唐虞猶不能以化天下今膠東相成勞來不怠流民自占八萬餘口治有異等其秩成中二千石賜爵關内侯後詔使丞相御史問郡國上計長吏守丞以政令得失或對言前膠東相成偽自增加以䝉顯賞是後俗吏多為虚名
  罷車騎等屯兵詔
  漢宣帝三年十月
  廼者九月壬申地震朕甚懼焉有能箴朕過失及賢良方正極諌之士以匡朕之不逮母諱有司朕旣不德不能附逺是以邊境屯戍未息今復飭兵重屯乆勞百姓非所以綏天下也其罷車騎将軍右将軍屯兵又詔池籞未御幸者假與貧民郡國宫館勿復修治流民還歸者假公田貸種食且勿筭事
  令郡國舉孝弟等詔愚曰秦俗薄漢俗醇秦尚功利言不及孝弟故俗日以澆漢雜功利時復舉孝弟故俗日以厚孝文舉孝弟孝武舉孝弟至孝宣亦舉孝弟而帝號皆加孝之一字史言漢風俗醇厚其機果在上而不在下也
  漢宣帝十月
  朕旣不逮導民不明反側晨興念慮萬方不忘元元唯恐羞先帝聖德故並舉賢良方正以親萬姓歴載臻兹然而俗化闕焉傳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其令郡國舉孝弟有行義聞於鄉里者各一人
  有䘮者勿繇事詔愚曰人心之厚先始於家後及於國三年之䘮天下之通䘮也而可廢乎故以通䘮論知有親也以繇事論知有君也天下未有蓴於親而厚其君者漢帝代舉孝弟而宣帝復詔有䘮者勿繇事有人心者於焉變矣
  漢宣帝四年二月
  導民以孝則天下順今百姓或遭衰絰凶災而吏繇事使不得葬傷孝子之心朕甚憐之自今諸有大父母父母䘮者勿繇事使得收歛送終盡其子道
  子首匿父母等勿坐詔愚曰天下事有涉於情而合理者有不涉於情而悖理者陳仲子之避兄離母若逺於情也而於理不合君子非之第五倫之為子不寐若私於情也而於理不傷君子是之宣帝詔天下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皆勿坐可謂斟酌人情之至噫帝以丙吉保匿而存似亦有所觸而然邪
  漢宣帝五月
  父子之親夫婦之道天性也雖有患禍猶䝉死而存之䝉冐也誠愛結於心仁厚之至也豈能違之哉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孫罪殊死皆上請延尉以聞
  減鹽賈及歳上繫囚詔陳䝉曰宣帝之詔令其存心也為甚仁宣帝之刑罰其用法也為不恕如假貧民赦有罪務寛大帝之詔令也如誅廣漢誅延夀誅楊惲帝之用法也自武帝征伐四夷酷於賦歛而民多流亡貸縱有罪而吏多縱弛宣帝於此嚴以馭吏懲武帝縱弛之弊也寛以馭民懲武帝流亡之弊也帝之馭民馭吏不可以一槩論與○愚曰爭天下之利者不必盡天下之利鹽者五味之一而民食不可缺夏禹青州厥貢鹽絺是鹽利不在官而在民也管氏立鹽筴令北海母得聚徒煑鹽是鹽利不在民而在官也漢武用孔僅𢎞羊之議均輸鹽鐡有官盡網世利仲舒所謂利倍於古人皆病之賢良文學所謂民間疾苦願皆罷之則𣙜鹽誠非良法也宣帝不罷其𣙜而僅減其價雖不免爭利獨未嘗盡利安得盡付之民不為齊而為三代乎
  漢宣帝九月
  朕惟百姓失職不贍遣使者循行郡國問民所疾苦吏或營私煩擾不顧厥咎朕甚閔之今年郡國頗被水災已振貸鹽民之食而賈咸貴衆庶重困其減天下鹽賈又曰令甲死者不可生令有先後故有令甲令乙令丙若今之第一篇第二篇刑者不可息此先帝之所重而吏未稱今繫者或以掠辜若飢寒瘦瘐死獄中何用心逆人道也朕甚痛之其令郡國歳上繫囚以掠笞若瘦死者所坐名縣爵里丞相御史殿最以聞凡言殿最者殿後也課居後也最凡要之首也課居先也
  博舉吏民詔西山真徳秀曰宣帝此詔最為知本然未聞當時有能舉其人以副上意者惜哉
  漢宣帝元康元年八月
  朕不明六藝鬰于大道是以隂陽風雨未時其博舉吏民厥身修政通文學明於先王之術宣究其意者各二人中二千石各一人
  令二千石察官屬詔愚曰州縣之官欲害下以求逞必媚上以求名宣帝拳拳守令而曰興徭役飾厨傳夫興徭役者是剥民以騁奸者也飾厨傳者是要譽以掩惡者也二者相須而然帝燭吏弊痛戢兩端其知情偽之素蓋深
  漢宣帝二年五月
  獄者萬民之命所以禁暴止邪養育羣生也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則可謂文吏矣今則不然用法或持巧心析律貳端深淺不平析分也謂分破律條妄生端緒以出入人罪増辭飾非以成其罪奏不如實上亦亡繇知此朕之不明吏之不稱四方黎民将何仰哉二千石各察官屬勿用此人吏務平法或擅興繇役飾厨傳稱過使客厨謂飲食傳謂傳舎使人賔客來者稱其意而遺之過者過度之過越職踰法以取名譽譬猶踐薄冰以待白日豈不殆哉今天下頗被疾疫之災朕甚愍之其令郡國被災甚者母出今年租賦
  封海昏侯詔愚曰受人之利者不必移其害享人之安者不必利其危舜受堯之天下未嘗害丹朱也禹受舜之天下未嘗害商均也宣帝因海昏侯之廢而遂立帝不殺之而封之此猶有三代忠厚之心嗚呼竊人之財懼其他日發露而害已又刄之焉此盜賊然也晉魏而下或廢一主飲酖賜劔圍以兵惟恐溺灰之復然此何異盜賊之所為觀宣帝此詔者可愧矣漢宣帝漢書上心忌故昌邑王賀賜山陽太守張敞璽書令謹備盜賊母下所賜書敞於是條奏賀居處衣服言語跪起清狂不惠以著其廢亡之效上乃知賀不足忌封為海昏侯
  蓋聞象有罪舜封之骨肉之親粲而不殊粲明也殊絶也當明於仁㤙不離絶也其封故昌邑王賀為海昏侯食邑四千戸
  令八十以上非誣告等勿坐詔
  漢宣帝漢刑法志曰景帝三年詔八十以上八歳以下當繫者頌繫之至孝宣元康四年又下詔云云至成帝鴻嘉元年定令年未滿七歳賊闘傷人及至殊死者上請廷尉以聞得減死合於三赦㓜弱老眊之人此皆法令稍定近古而便民者也
  朕惟耆老之人髮齒墮落血氣衰微亦亡暴虐一作逆亂之心今或罹文法拘執囹圄不終天命朕甚憐之自今以來諸年八十以上非誣告殺傷人他皆勿坐遣太中大夫彊等十二人循行天下存問鰥寡覽風俗察吏治得失舉茂材異倫之士
  報張安世詔愚曰人每在自處夫世之刑戮固有出於意料之外而亦有出於自作之孽者不可不自省也宣帝族霍氏誅趙蓋韓楊人皆謂帝慘酷之過及觀其待安世如此吾意諸公亦自取之也夫霍氏以凶逆延夀以奢僣廣漢以誤觸相府寛饒惲以刺譏怨望其不免族誅者未可盡以咎帝也魏相嘗言安世忠信謹厚重臣也安世不但全身又䝉眷顧其亦善處哉
  漢宣帝
  将軍年老被病朕甚閔之雖不能視事折衝萬里君先cq=29帝大臣明於治亂朕所不及得數問焉何感而上書歸衛将軍冨平侯印薄朕忘故非所望也願将軍彊餐食近醫藥專精神以輔天年
  益小吏禄詔愚曰人主所以鼔動一世者名與利而已嗇於利者必豐於名薄於名者必厚於利凡人之情身都髙爵猶或顧藉而廉謹名沈下士果何仰給以自周故廉可責之大者而不可責之小者也宣帝興自閭閻知此頗悉今特為増奉養之於其初将責之於其終尚何説以自解哉
  漢宣帝三年八月
  吏不廉平則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奉禄薄欲其無侵漁百姓難矣其益吏百石以下奉十五若食一斛則益五斗襃黄霸詔愚曰凡人事君但謹事以求知不必希㫖以求合霸守潁川務耕桑贍鰥寡使民勸善當此綜核名實之朝名望表表如珠玉夜光不可匿雖無祥瑞之奏吾意以此課最襃賞之詔執劵取償於霸亦不少史謂鳳凰神雀潁川尤多霸㡬若希合阿㫖假此媚帝者自後鶡雀飛集相府霸指為神雀遂來張敞之誚霸循吏也若此殆不免春秋之責
  漢宣帝
  潁川太守霸宣布詔令百姓鄉化孝子弟弟貞婦順孫日以衆多田者讓畔道不拾遺養視鰥寡贍助貧窮獄或八年亡重罪囚吏民鄉於教化興于行誼可謂賢人君子矣書不云乎股肱良哉其賜關内侯黄金百斤秩中二千石潁川孝弟有行義民三老力田皆以差賜爵及帛
  郡國等勿行苛政愚曰待吏貴嚴待民貴寛待吏如馭生馬衘勒稍弛則必受突蹄之恐待民如抱嬰孩乳哺稍遲則必貽疾病之憂宣帝待吏之苛而於民獨不苛似知治要者雖然禁之使不苛孰若率之而使自不苛況勿行苛政之詔止因嫁娶酒食小節而發又不條具其大者某事帝亦未盡善也
  漢宣帝五鳳二年八月
  夫婚姻之禮人倫之大者也酒食之會所以行禮樂也今郡國二千石或擅為苛禁禁民嫁娶不得具酒食相賀召由是廢鄉黨之禮令民亡所樂非所以導民也詩不云乎民之失德乾餱以愆勿行苛政
  客禮待單于詔林之竒曰夷狄之輕中國其濫觴之源皆起於西漢當其強而入寇也髙祖以婁敬之議餙子女以嫁之而待以甥舅之親及其弱而入朝也宣帝以望之之議位於諸侯王上而待以不臣之禮此滔天之禍後世莫之能遏與○荀悦曰春秋之義王者無外欲一于天下也戎狄道里遼逺人迹界絶故正朔不及禮教不加非尊之也詩云自彼氐羗莫敢不來王故要荒之君必奉王貢若不供職則有辭讓號令加焉非敵國之謂也望之之議僣度失序以亂天常非禮也○愚曰古者侯國朝覲各有等差要荒之服序在甸侯衛之下夷狄者要荒之服也當其未服可使知徳威當其旣服可使知名分故漢之一代匈奴嫚侮以徳威制之可也單于來朝以品序次之可也而欲以客禮待之可乎矧作賔王家此周家待前代之後而非所以待夷狄何望之未之恩也
  漢宣帝甘露二年正月
  蓋聞五帝三王禮所不施不及以政今匈奴單于稱北藩臣朝正月朕之不逮德不能𢎞覆其以客禮待之位在諸侯王上
  戒不禁姦邪詔西山真德秀曰按舊説以為宣帝平時尚嚴至黄龍初熟知治體始務行寛大今玩其辭意正謂吏不禁奸邪縦釋有罪為非而欲察計簿之欺謾非實者乃是欲加嚴耳非真務行寛大也○愚曰人之精神始則勤中則怠至末則衰矣宣帝待民未嘗過苛自年十七即位至是年四十三蓋在位廿六年矣而寛大之意亦未嘗變所謂不禁奸邪者蓋為吏之欺謾民之為盜而發恐未必便變寛大為一切慘酷也
  蓋聞上古之治君臣同心舉措曲直各得其所是以上下和洽海内康平其德弗可及已朕既不明數申詔公卿大夫務行寛大順民所疾苦将欲配三王之隆明先帝之德也今吏或以不禁姦邪為寛大縦釋有罪為不苛或以酷惡為賢皆失其中去聲奉詔宣化如此豈不繆哉方今天下少事繇役省減兵革不動而民多貧盗賊不止其咎安在上計簿具文而已務為欺謾以避其課三公不以為意朕將何任諸請詔省卒徒自給者皆止張氏曰先是武帝以用度不足或奉使求不受奉禄自省其徒衆以取其廪者或自給於是姦吏縁以為利所得多於本禄故絶之御史察計簿疑非實者按之使真偽毋相亂議律令詔愚曰法有一定之則不可過詳亦不可過簡漢之法莫簡於髙丈以前觀三章九章則似失之過簡又莫詳於武宣以後觀刑法志所謂文書盈几閣典者不能徧視則似失之過詳昔鄭昌勸宣帝定律令宣帝可定而不定至元帝時恭顯用事不能定而欲定吾意律令雖定亦不過借以誣殺忠良如望之等輩而豈果能定哉
  漢元帝漢刑法志宣帝建廷平獄刑號為平矣時鄭昌上䟽言不若刪定律令宣帝未及修正元帝初立乃下詔
  夫法令者所以抑暴扶弱欲其難犯而易避也今律令煩多而不約自典文者不能分明而欲羅元元之不逮斯豈刑中之意哉其議律令可蠲除輕減者條奏惟在便安萬姓而已至成帝河平中復下詔議減死刑及可蠲除約省者令較然易知條奏有司無仲山甫将明之才不能因時廣宣主恩建立明制為一代之法而徒鉤摭微細毛舉數事以塞詔而已是以大議不立遂以至今按史氏之説如此則元成雖有此詔徒文具而亡施行之實
  宫館希御者勿治詔愚曰人主大節其先正心術其次辨忠邪又其次去玩好而就三者之中辨忠邪又為至要蓋所親非人固有潜移而不覺者元帝天資本善心術本正其畧在於不辨忠邪而不在於遵守恭儉恭顯之邪而不能去望之更生之忠而不能保故雖減宫室去珍竒僅不至於亡而已終不足以致太平之治不足揚也
  漢元帝
  間者隂陽不調黎民饑寒無以保治惟德淺薄不足以克入舊貫之居帝自謙言不足克入先帝之居室其令諸宫館希御幸者勿繕治太僕減榖食馬水衡省肉食獸按元帝詔令為民而下者甚衆然恭顯用事朝無善政豈能使民實被上澤今特具一二不盡録也
  罷擊珠厓詔賈捐之傳
  漢元帝
  珠厓虜殺吏民背畔為逆今廷議者或言可擊或言可守或欲弃之其指各殊朕日夜惟思議者之言羞威不行則欲誅之狐疑辟難則守屯田通于時變則憂萬民夫萬民之饑餓與逺蠻之不討危孰大焉且宗廟之祭凶年不備况乎辟不嫌之辱哉今關東大困倉庫空虚無以相贍又以動兵非特勞民凶年隨之其罷珠厓郡民有慕義内屬便處之不欲勿彊
  災異赦天下詔愚曰君之弭災譬人之療疾善用藥則疾立愈不善用藥則疾益增元帝之時灾異荐臻此不過羣閹用事故地震山崩毁落宗廟皆由於此劉向之疏以理京房之言以數一匕之劑疾可立愈元帝胷無甄别之見人皆指恭顯用事而恭顯反指大臣用事正人指邪人為邪邪人又指正人為邪恭顯不罷而定國廣德則罷恭顯不殺而望之張猛則自殺故雖數赦天下而災愈不可弭矣劉向傳謂客星犯巻古帝悟始親蕭望之嗚呼親之又何補哉
  漢元帝二年三月
  蓋聞聖贒在位隂陽和風雨時日月光星辰静黎庻康寜考終厥命今朕恭承天地託于公侯之上明不能燭德不能綏灾異並臻連年不息乃二月戊午地震于隴西郡毁落太上皇廟殿壁木餙壞敗豲道縣城郭官寺及民室屋壓殺人衆山崩地裂水泉涌出天惟降災震驚朕師治有大虧咎至於斯夙夜兢兢不通大變深惟鬰悼未知其序間者嵗數不登元元困乏不勝飢寒以䧟刑辟朕甚閔之郡國被地動災甚者無出租賦赦天下有可蠲除減省以便萬姓者條奏毋有所諱丞相御史中二千石舉茂材異等直言極諌之士朕将親覽焉按元帝之詔因災異而下者亦多今不悉錄
  報貢禹詔愚曰甚哉禹以名欺人也吾讀元帝詔書勉留知禹以名欺當時又讀班史以王吉龔鮑同叙傳又知禹以名欺後世當時恭顯擅權如劉向蕭望之諄諄不絶口而禹曽無一言及之甚者反與恭顯締交以掩其殺賢人之惡此何為者禹之不足嘉類若此人果可欺乎哉
  漢元帝初元二三年間
  朕以生有伯夷之廉史魚之直守經據古不阿當世孳孳於民俗之所寡故親近生㡬參國政今未得乆聞生之竒論也而云欲退豈意有所恨與将在位者與生殊乎徃者嘗令金敞語生欲及生時禄生之子旣已諭矣今復云子少夫以王命辦䕶生家雖百子何以加傳曰亡懷土何必思故鄉生其彊飯慎疾以自輔
  賜蕭望之爵邑詔愚曰君子非小人敵也君子之謀小人常疎而小人之謀君子常巧故人君善於主張君子則尊之者或足以為福不善於主張君子則尊之者適足以媒禍蕭望之以師傅舊人使帝一主張用之何至死於恭顯之手未死之先不能固舊交旣死之後又不能明新讐凡前日所以爵望之者適所以趣小人之殺之也噫
  漢元帝漢書宣帝疾太子太傅望之受遺詔為前將軍輔政上即位數宴見言事中書令𢎞恭石顯乆典樞機奏望之等朋黨請謁者召致廷尉免為庶人後數月制詔御史云云
  國之将興尊師而重傅故前将軍望之傅朕八年道以經書厥功茂焉其賜爵關内侯食邑八百户給事中朝朔望坐次将軍天子倚以為宰相㑹望之子伋上書訟望之前事恭顯等白望之教子上書歸非於上敕召望之望之自殺元帝無剛明之徳故不能終全師傅之恩後世人主所當戒也
  罷甘泉建章宫衛等詔
  漢元帝六月
  蓋聞安民之道本繇隂陽繇與由同間者隂陽錯繆風雨不時朕之不德庶㡬羣公有敢言朕之過者今則不然媮合苟従未肯極言媮與偷同朕甚閔焉永惟烝庶之飢寒逺離父母妻子勞於非業之作衛於不居之宫恐非所以佐隂陽之道也其罷甘泉建章宫衛令就農百官各省費條奏毋有所諱有司勉之毋犯四時之禁丞相御史舉天下明隂陽災異者各三人
  赦天下詔愚曰君之於小人知其惡而不去莫若受其惡而不知受而不知猶有忌也知而不去愈無忌矣按元帝詔書曰壬人在位吉士壅蔽不知壬人指誰邪謂恭顯邪謂堪猛邪謂恭顯則不可除謂堪猛則不待除觀京房之對曰上所最信任與圖任帷幄之中者是矣而帝再三托以未諭旣諭亦不能罷是知之者反不若不知之為愈也至於日青無光條責御史丞相舍豺狼而問狐狸此恭顯所以無忌憚也
  漢元帝永光元年三月
  五帝三王任賢使能以登至平而今不治者豈斯民異哉咎在朕之不明亡以知賢也是故壬人在位而吉士雍讀曰壅蔽重以周秦之弊民漸薄俗去禮義觸刑法豈不哀哉繇此觀之元元何辜其赦天下令厲精自新各務農畝無田者皆假之貸種食如貧民賜吏六百石以上爵五大夫勤事吏二級為父後者民一級女子百户牛酒鰥寡孤獨髙年帛
  條責丞相御史詔
  漢元帝漢書永光元年春霜夏寒日青無光上以詔條責丞相于定國等
  郎有従東方來者言民父子相弃丞相御史案事之吏匿不言邪将從東方來者加增之也何以錯繆至是欲知其實方今年嵗未可預知也即有水旱其憂不細公卿有可以防其未然救其已然者不各以誠對毋有所諱
  議罷郡國廟詔愚曰易之萃卦曰王假有廟夫宗廟者萃人心之地古者天子七廟雖各有一室而未嘗不萃為一所漢家宗廟之制不依周禮毎帝即位輙立一廟相去異處不叙昭穆文帝立廟曰顧成武曰龍淵昭曰徘徊宣曰樂㳺元曰長夀成曰陽池旣不萃於一所則昭穆迭毁之議不復可尋觀𤣥成傳祖宗廟在郡國并陵旁百七十六煩瀆之甚亦何以萃人心邪今因貢禹之言盡罷郡國廟是矣而後因寝疾以為祖宗譴怒雖不復郡國廟而後復寝廟嗚呼祖宗之怒特以用宦竪而亡國爾豈為寝廟哉
  漢元帝漢書元帝時貢禹奏言古者天子七廟今孝惠孝景廟皆親盡冝毁及郡國廟不應古禮冝正定天子是其議未及施行永光四年乃下詔先罷郡國廟
  蓋聞明王之御世也遭時為法因事制宜徃者天下初定逺方未賔因嘗所親以立宗廟蓋建威銷萌一民之至權也今頼天地之靈宗廟之福四方同軌蠻貊貢職乆遵而不定今疏逺卑賤共承尊祀殆非皇天祖宗之意朕甚懼焉傳不云乎吾不與祭如不祭其與将軍列侯中二千石諸大夫博士議郎議𤣥成等七十人皆曰宗廟在郡國者宜無修奏可
  議廟禮詔
  漢元帝漢書罷郡國廟後月餘復下詔曰蓋聞明王制禮立親廟四祖宗之廟萬世不毁所以明尊祖敬宗著親親也朕獲承祖宗之重惟大禮未備戰栗恐懼不敢自専其與将軍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諸大夫博士議𤣥成等四十四人奏議以為髙帝冝為帝者太祖之廟世世不毁太上皇孝恵孝文孝景廟皆親盡冝毁許嘉等二十九人以為孝文皇帝冝為帝者太宗之廟廷尉以為孝武皇帝冝為世宗之廟諫大夫尹更始等以為皇考廟上序於昭穆非正禮宜毁於是上重其事依違者一年乃下詔云云
  蓋聞王者祖有功而宗有德尊尊之大義也存親廟四親親之至恩也髙皇帝為天下誅暴除亂受命而帝功莫大焉孝文皇帝國為代王諸吕作亂海内搖動然羣臣黎庶靡不壹意北靣歸心猶謙辭固讓而後即位削亂秦之迹興三代之風是以百姓晏然咸獲嘉福德莫盛焉髙皇帝為漢太祖孝文皇帝為太宗世世承祀傳之無窮朕甚樂之孝宣皇帝為孝昭皇帝後於義壹體孝景皇帝廟及皇考廟皆親盡其正禮儀𤣥成等奏太上孝惠廟皆親盡冝毁奏可
  赦天下詔
  漢元帝二年二月
  蓋聞唐虞象刑而民不犯殷周法行而姦宄服今朕獲承髙祖之洪業託位公侯之上夙夜戰栗永惟百姓之急未嘗有忘焉然而隂陽未調三光晻昧元元大困流散道路盜賊並興有司又長殘賊失牧民之術是皆朕之不明政有所虧咎至於此朕甚自耻為民父母若是之薄謂百姓何其大赦天下賜民爵一級女子百戸牛酒鰥寡孤獨髙年三老孝弟力田帛
  日食舉茂材賢良詔
  漢元帝二月
  朕戰戰栗栗夙夜思過失不敢荒寜惟隂陽不調未燭其咎屢敕公卿日望有效至今有司執政未得其中施與禁切未合民心暴猛之俗彌長和睦之道日衰百姓愁苦靡所錯躬是以氛邪嵗増侵犯太陽正氣湛掩日乆奪光廼壬戌日有食之天見大異以戒朕躬朕甚悼焉其令内郡國舉茂材異等賢良直言之士各一人
  日食求直言詔
  漢元帝六月
  蓋聞明王在上忠賢布職則羣生和樂方外䝉澤今朕晻于大道夙夜憂勞不通其理靡瞻不眩靡聽不惑是以政令多還民心未得邪説空進事無成功此天下所著聞也公卿大夫好惡不同或縁姦作邪侵削細民元元安所歸命哉廼六月晦日有食之詩不云乎今此下民亦孔之哀自今以來公卿大夫其勉思天戒慎身修永以輔朕之不逮直言盡意無有所諱還反也反汗之義
  初陵勿置縣邑詔
  漢元帝十月
  安土重遷黎民之性骨肉相附人情所願也頃者有司縁臣子之義奏徙郡國民以奉園陵令百姓逺弃先祖墳墓破業失産親戚别離人懷思慕之心家有不自安之意是以東垂被虚耗之害關中有無聊之民非乆長之䇿也詩不云乎民亦勞止迄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今所為初陵者勿置縣邑使天下咸安土樂業亡有動搖之心布告天下令明知之
  議封甘延夀等詔荀悦曰誠其功義足以封追録前事可也春秋之義毁泉臺則惡之舍中軍則善之各由其冝也夫矯制之事先王之所慎也不得已行之若矯大而有功小者罪之可也矯小而功大者賞之可也功過相敵如斯而可也權其輕重而為之制宜也○致堂胡氏曰廿延壽陳湯馮奉世矯制以成功一也蕭望之匡衡以為不可封者春秋譏遂事之法也劉向以為可封未免以功利言耳如荀悦之論功則有小大矣矯有大小乎哉如甘陳之材氣别加任使而厚報之未晚也
  漢元帝建昭四年
  匈奴郅支單于背畔禮義留殺漢使者吏士甚逆道理朕豈忘之哉所以優游而不征者重勤師衆勞将率故隠忍而未有云也今延壽湯睹便宜乗時利結城郭諸國擅興師矯詔制而征之頼天地宗廟之靈誅討郅支單于斬獲其首及閼氏貴人名王以下千數雖踰義干法内不煩一夫之役不開府庫之藏因敵之糧以贍軍用立功萬里之外威震百蠻名顯四海為國除殘兵革之原息邉竟得以安然猶不免死亡之患罪當在於奉憲朕甚閔之其赦延壽湯罪勿治詔公卿議封焉報匡衡詔愚曰國可以負臣臣不可以負國孟子曰君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宼讎嗚呼君臣果相報如此施之敵已以下猶不可而况君臣乎天下無不是之君父君於臣未盡則臣於君不可不盡也若張禹匡衡成帝待之若此而反謟䛕阿附㡬亡漢室成帝不負衡禹衡禹其負成帝哉
  漢成帝建始初
  君以道德修明位在三公先帝委政遂及朕躬君遵修法度勤勞公家朕嘉與君同心合意庻㡬有成今司𨽻校尉尊妄詆欺加非於君朕甚閔焉方下有司問状君何疑而上書歸侯乞骸骨是章朕之未燭也傳不云乎禮義不愆何恤人之言君其察焉專精神近醫藥彊食自愛時司𨽻校尉王尊劾奏衡
  減死刑詔愚曰刑所以戢人之奸也但論其當否不必泥其簡詳成帝減刑之詔但議従減而不知從冝噫輕刑盛德事也吾獨未敢以取文帝者取成帝也
  漢成帝河平中
  甫刑云五刑之屬三千大辟之罰其屬二百今大辟之刑千有餘條律令煩多百餘萬言竒請他比日以益滋自明習者不知所由欲以曉諭衆庶不亦難乎於以羅元元之民夭絶亡辜豈不哀哉其令中二千石二千石博士及明習律令議減死刑及可蠲除約省者令較然易知條奏書不云乎惟刑之恤哉其審核之務凖古法朕將盡心覽焉
  罷昌陵詔愚曰成帝天資本善如勇於去恭顯罷諸祠輕𧷢租皆可語治甚至昌陵一莭雖曰因劉向之言而勇於改過亦世所難及惜乎溺意女色委政外家以貽國家之禍嗚呼小節雖善而大體未出於善君子少之
  漢成帝永始元年七月
  朕執德不固謀不盡下過聽將作大匠萬年言昌陵三年可成作治五年中陵司馬殿門内尚未加功天下虚耗百姓罷讀作疲勞客土疏惡終不可成朕惟其難怛然傷心夫過而不改是謂過矣其罷昌陵及故陵勿徙吏民令天下毋有動搖之心
  立太子詔
  漢成帝綏和元年二月孝哀帝紀帝元帝庶孫定陶恭王子嗣立為王成帝賢之徴立為皇太子
  朕承太祖鴻業奉宗廟二十五年德不能綏理宇内百姓怨恨者衆不䝉天祐至今未有繼嗣天下無所係心觀于徃古近事之戒禍亂之萌皆由斯焉定陶王欣於朕為子慈仁孝順可以承天序繼祭祀其立欣為皇太子封中山王舅諫大夫馮參為冝鄉侯益中山國三萬户以慰其意賜諸侯王列侯金天下當為父後者爵三老孝弟力田帛各有差
  封卓茂詔范曄曰建武之初雄豪方擾虓呼者連響嬰城相望斯固倥偬不暇給之日卓茂斷斷小宰無他庸能時已七十餘矣而首加聘命優辭重禮其與周燕之君表閭立館何異哉○西山真氏曰西都之亡以士節不厲故爾光武此舉所以洗二百年靡敝之俗與禮嚴光周黨之意同或者乃謂其襃表循吏夫茂於出處去就之節𤍞然光明如此豈徒一循吏而已是不惟不知帝亦不知茂矣○愚曰髙帝以匹夫爭天下多略常制以用人光武以帝胄復天下多按常制以用人故西漢之興其間用人與東漢不同夫略常制以用人若樊酈輩止出於販繒屠狗之徒按常制以用人若卓茂輩直足為國家根本之益則光武似過髙帝矣漢光武本傳卓為宻令教化大行道不拾遺平帝時天下蝗河南二十餘縣皆被其灾獨不入宻縣界遷京都丞宻人老少皆泣涕莽居攝以病免歸更始立以茂為侍中祭酒従至長安知更始政亂以年老乞骸骨歸
  前宻令卓茂束身自修執節淳固誠能為人所不能為夫名冠天下當受天下重賞故武王誅紂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閭今以茂為太傅封襃徳侯
  議省刑法詔愚曰人主之取天下莫大於收人心而收人心之要莫重於省刑罰秦法之暴而髙祖約三章莽刑之虐而光武減刑法此兩漢所以能收人心也不特此也拜卓茂而收吏心禮嚴光而收士心待竇融而收降附心行營里而收盗賊心光武之善收人心如此而豈但省刑罰一事
  漢光武建武三年三月
  頃獄多寃人用刑深刻朕甚愍之孔子云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其與中二千石二千石諸大夫博士議郎議省刑法
  令中都官等出繫囚詔
  漢光武五年五月
  乆旱傷麥秋種未下朕甚憂之将殘吏未勝獄多寃結元元愁恨感動天氣乎其令中都官三輔郡國出繫囚罪非犯殊死一切勿案見徒免為庶人務進柔良退貪酷各正厥事焉
  省減吏員詔愚曰吏員不可冗亦不可畧故唐虞百周三百六十其時也時非唐虞而欲以此數人理之吾未見其能給者若光武之減吏乗王莽之後州縣之分析不常而職員之猥雜無用葢所謂當減而減之者豈徒減之哉
  漢光武六年六月
  夫張官置吏所以為人也今百姓遭難戸口耗少而縣官吏職所置尚繁其令司𨽻州牧各實所部省減吏員縣或不足置長吏可并合者上大司徒大司空二府於是條奏并省四百餘縣吏職减損十置其一
  日食詔愚曰日食有徴必有應光武在位三十三年日食凡十一觀續漢志二年日食在危八度說者以危齊地張歩據齊五年乃破三年日食在桞十四度説者以桞河南也樊崇作亂七月伏誅然則日食亦應在人不在我六年日食則凡三矣帝下詔曰徳薄不明寇賊為害嗚呼帝不歸人而歸之已也朱浮以守令數易言之何耶
  漢光武六年十月
  吾徳薄不明寇賊為害彊弱相陵元元失所詩云日月告凶不用其行永念厥咎内疚於心其勑公卿舉賢良方正各一人百僚並上封事無有隐諱有司修職務遵法度
  三十税一詔
  漢光武六年十二月
  頃者師旅未解用度不足故行什一之税今軍士屯田糧儲差積其令郡國收見田租三十税一如舊制章懷曰景帝二年令民田租三十而税一今依景帝故曰舊制
  戒厚葬詔愚曰厚葬之説作俑於誰乎傳曰葬者藏也死欲速朽而已何以厚為哉三代不厚葬而可保秦皇厚葬而不可保觀劉向一䟽曉如也成帝罷於前光武力行於後可謂超今古㝠死生㧞乎流俗者
  漢光武七年
  世以厚葬為徳薄終為鄙至于富者奢僣貧者單財法令不能禁禮義不能止倉卒乃知其咎其布告天下令知忠臣孝子慈兄悌弟薄葬送終之義
  戒略奴婢詔愚曰光武此詔與髙帝之詔同蓋軫念生民䧟身奴婢皆不得已而然帝王即位之初徃徃以此為急先務故也而可忽諸
  漢光武七年五月
  吏人遭饑亂及為青徐賊所略為奴婢下妻欲去留者恣聽之敢拘制不還以賣人法従事
  戒殺奴婢詔愚曰人類一也聖賢君子之於臧獲不肯以畜産名之以其皆人耳而况欲殺之乎光武此詔可謂仁及㣲小矣
  漢光武十一年二月
  天地之性人為貴其殺奴婢不得減罪八月癸亥又詔曰敢炙灼奴婢論如律免所炙灼者為庶民
  令太官勿受異味詔愚曰人主以口腹之欲害人其與以心志之欲害人均也心志之欲害雖大而未即見口腹之欲害雖小而人即知孟子曰養其大者為大人養其小者為小人光武好學雖未得聖賢之心其取天下之時則麥飰豆粥而諳於世味也熟得天下之後則詔大官勿受異味而厭於世味也薄只此一舉已與聖賢之學相合
  漢光武十三年正月
  徃年已勑郡國異味不得有所獻御今猶未止非徒有豫養導擇之勞至乃煩擾道上疲費過所其令太官勿復受明勑下以逺方口實所以薦宗廟自如舊制
  地震詔
  漢光武二十二年七月
  日者地震南陽尤甚夫地者任物至重静而不動者也而今震裂咎在君上鬼神不順無徳災殃将及吏人朕甚懼焉其令南陽勿輸今年田租芻藁遣謁者案行其死罪繫囚在戊辰以前減死罪一等徒皆弛解鉗衣絲絮賜郡中居人壓死者棺錢人三千其口賦逋税而廬宅尤破壞者勿收責吏人死亡或在壞垣毁屋之下而家羸弱不能收拾者其以見錢榖取傭為尋求之作壽陵詔致堂胡氏曰樂生惡死人情一也惟聖賢則無貪戀之心知生不可益知死不可免也或者欲益生而免死所以悖理滋甚漢世天子即位即預建陵廟不以為諱唐已不能及矣光武幸南陽宗戚丐復十年帝曰天下至重日復一日敢望許乆邪及壽陵初作即有迭興之念此皆理所必至而人所諱言者明逹如是宜其永終天禄享國乆長也
  漢光武二十六年正月初作壽陵竇融上言園陵廣袤無慮所用帝曰云云
  古者帝王之葬皆陶人瓦器木車茅馬使後世之人不知其處太宗識終始之義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霸陵獨完受其福豈不美哉今所制地不過二三頃無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西山真氏曰孝武以後詔令浮文多而實意少至光武乃復還漢初簡質之舊其辭之尤約者如二年五月詔曰民有嫁妻賣子欲歸父母者恣聽之敢拘執論如律十二月詔曰惟宗室列侯為王莽所廢先靈無所依歸朕甚愍之其並復故國若侯身已殁所屬上其子孫見名尚書封拜三年七月庚辰詔曰吏不滿六百石下至墨綬長相有罪先請男子八十以上十歲以下及婦人従坐者自非大不道詔所名捕皆不得繫當驗問者即就驗六年五月詔曰惟天水隴西安定北地吏民為隗囂所註誤者又三輔遭難赤眉有犯法不道者自殊死以下皆赦除之七年三月詔曰今國有衆軍並多精勇宜且罷輕車騎士材官樓船士及軍假吏令還復民伍十三年二月詔曰長沙王興真定王得河間王邵中山王茂皆襲爵為王不應經義其以興為臨湘侯得為真定侯邵為樂成侯茂為單父侯其宗室及絶國封侯者凡一百三十七人十八年詔曰今邉郡盗榖五十斛罪至扵死開殘吏妄殺之路其蠲除此法同之内郡二十七年五月詔曰昔契作司徒禹作司空皆無大名其令二府去大中元二年遺詔曰朕無益百姓皆如孝文皇帝制度務従約省刺史二千石長吏皆無離城郭無遣吏及因郵奏若是者皆不炫文采而意㫖自足蓋自昔方隆之時事從簡實故文不勝質及世之将敝則文勝而質衰矣此有國者當戒亦秉筆代言者所冝知也
  報臧宫詔愚曰善取天下者蓄其勇不善取天下者騁其勇蓄其勇者百戰而百全騁其勇者或一蹶而不可支髙祖取天下白登之圍或㡬亡漢太宗取天下遼東之行幾足羞唐是皆騁其勇者也光武旣誅新室又平羣盗旣平羣盗又得隴蜀雖移此施之西北無難也而閉玉關以謝西域之質卑辭幣以禮匈奴之使終帝之世善養其勇而卒無後變人言帝見小敵怯大敵勇彼亦怯於戎狄哉觀報臧宫之詔帝之勇又善養矣
  漢光武本傳匈奴饑疫自相分爭宫願得五千騎以立功帝笑曰常勝之家難與慮敵吾方自思之二十七年與揚虚侯馬武上書云云詔報曰
  黄石公記曰柔能制剛弱能制彊時張良於下邳圯前見老父出一編書者柔者徳也剛者賊也弱者仁之助也彊者怨之歸也故曰有徳之君以所樂樂人無徳之君以所樂樂身樂人者其樂長樂身者不乆而亡舍近謀逺者勞而無功舍逺謀近者逸而有終逸政多忠臣勞政多亂人故曰務廣地者荒務廣徳者彊有其有者安貪人有者殘殘滅之政雖成必敗今國無善政災變不息左傳曰國無善政則自取謫於日月之災百姓驚惶人不自保而復欲逺事邉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㬰且北狄尚彊而屯田警備傳聞之事恒多失實公羊傳曰見者異辭聞者異辭傳者異辭誠能舉天下之半以滅大寇豈非至願苟非其時不如息人自是諸将莫敢復言兵事
  賜周黨帛詔致堂胡氏曰光武御功臣不少假借而詔徴處士嚴光等或陛見帝廷伏而不謁或使者再聘不肯就車雖博士范升有誇上求髙之奏帝不以為然各從所志夫髙祖世宗光武三君内平四海外讋北蠻可謂英雄豪傑之主矣然髙祖之威行於強秦暴楚而不行於四皓世宗之威行於匈奴西域朝鮮兩越而不行於汲黯光武之威行於尋邑王郎赤眉銅馬隴蜀之君而不行於嚴光周黨王良王成惟公孫述獨能行之述招聘李業之流怒其不至或劫以兵或飲以酖或械其妻子疑若能行其威令矣然述之威能行於李業而不龍行於呉漢何也威有所當加埶有所可屈加於所當加以立威則強屈於所可屈以忘埶則昌反是道者難乎免於亂亡之禍矣○愚曰世之上若無益於世而實相關者髙尚之士也孔子有言繼滅國舉逸民天下之民歸心焉髙帝立國不能先致四皓故僅得建功立名之士光武立國能先聘周黨嚴光故兼得伏節死義之臣一舉逸民而關東漢二百年之運祚豈果亡益哉漢光武建武中徴為議郎以病去職復被徴黨著短布單衣光武引見伏而不謁自陳願守所去詔云云
  詔曰自古明王聖主必有不賔之士伯夷叔齊不食周粟太原周黨不受朕禄亦各有志焉其賜帛四十匹上書者不得言聖詔致堂胡寅曰日食有常光武豈不知也而抑畏謫見深自貶損行人君所不肯行者可不謂聖矣乎常人之情鮮不夸已造大縦不自言聞人譽之而終不惡也所以然者非内不足則識量狹爾曽不思過情之譽於我何加非意之毁貶過矣然於我則何損故君子自修而已有其實者名必歸焉夫聖者無不通之稱貫三才備萬善至神妙物與天同功秦漢之君實則不至乃多侈心行義寡薄而曰聖徳謀猷乖謬而曰聖謨苟有小益於時而曰聖功光武蓋稔聞熟見而羞為之故因日食而下此詔其所以修已格天超出百王之上可為後世之法矣○愚曰人主立志必希於聖而出言不必自居於聖不希於聖其行必卑自居於聖其流必謟光武好學受尚書大義雖在位三十三年所為未必盡至堯舜禹湯事業而詔令上書者不得言聖比之自唐以來人臣上尊號至類聚數十字美稱以求媚者天淵矣
  漢光武七年癸亥晦日有食之
  吾德薄致災謫見日月戰栗恐懼夫何言哉今方念愆庶消厥咎其令有司各修職任奉遵法度惠兹元元百僚各上封事無有所諱其上書者不得言聖
  行養老禮詔愚曰養老者非務虚文受養者非居虚禮蓋自四代以還禮有曰燕曰饗曰食之别序有曰東曰西曰右之異衣有曰深曰縞曰𤣥之等袒而割牲執醤饌珍君臣間豈従事虚名哉乞言則所益在我養孝悌則所益在人夫固皆在此舉也漢初敬老而尊其養明帝飬老而復其禮真秦以來所難得惜其皆虚名也明帝務虚文而缺乞言之實故使西域而求浮屠桓榮居虚禮而失格心之功故陳車馬而誇稽古吾不知所養何事而所講何學耶漢明帝永平二年十月幸辟雍初行養老禮詔云云
  光武皇帝建三朝之禮而未及臨饗章懷曰三朝之禮謂中元元年初起明堂辟雍靈臺也眇眇小子屬當聖業間暮春吉辰初行大射令月元日東觀記曰十月元日復踐辟雍尊事三老兄事五更安車輭輪供綏執授侯王設醤公卿饌珍朕親袒割執爵而酳漢宫儀三老五更皆取有首妻男女全具者續漢志養三老五更先吉日司徒上太傅若講師故三公人名用其德行年耆髙者三公一人為三老次卿一人為五更皆服絺紵大袍單衣皁縁領袖中衣冠進賢扶玉杖五更亦如之不杖皆齋于太學講堂其曰乗輿先到辟雍禮殿坐于東廂遣使者安車迎三老五更天子迎于門屏交拜導自阼階三老自賔階升東面三公設几杖九卿正履天子親袒割俎執醤而饋執爵而酳五更南面三公進供禮亦如之明日皆詣闕謝以其於已禮大隆也醤醢也珍謂肴羞之屬即周禮八珍之類鄭𤣥註儀禮云酳潄也所以潔口祝哽在前祝噎在後老人食多哽咽故置人於前後祝之令其不哽噎也升歌鹿鳴下管新宫八佾具修萬舞於庭左傳天子八佾諸侯六大夫四士二萬亦舞也朕固薄德何以克當易陳負乘詩刺彼己易曰負且乗詩曰彼己之子永念慙疚無忘厥心三老李躬年耆學明五更桓榮授朕尚書詩曰無德不報無言不醻其賜榮爵關内侯食邑五千戸三老五更皆以二千石禄養終厥身其賜天下三老酒人一石肉四十斤有司其存耆耋恤幼孤惠鰥寡稱朕意焉西山真氏曰按中元二年夏四月丙辰詔有方今上無天子下無方伯若涉淵水而無攸濟之語説者謂漢詔多出於人主之手殆或然也丙辰詔不蛓
  有司順時勸農詔
  漢明帝三年正月
  朕奉郊祀登靈臺見史官正儀度儀謂渾儀以銅為之置於靈臺王者正天文之器也度謂日月星辰行度也史官即太史掌天文之官也夫春者歲之始也始得其正則三時有成比者水旱不節邉人食寡政失於上人受其咎有司其勉順時氣勸督農桑去其螟蜮以及蝥賊食苗心曰螟食節曰賊食根曰蝥域一名短狐今之水弩含沙射人為灾言此者欲時臣下順順行政勿侵擾也詳刑慎罰明察單辭單辭偏辭也夙夜匪懈以稱朕意日食詔愚曰東漢最信圖䜟自光武奉赤伏符之興而始以命三公繼定郊祀後以決靈臺事事皆決於䜟夫天下之事其正者在經而不在䜟故經者帝王之正道而䜟者後世之邪説明帝循之而亦惟䜟是卜改樂曰太子葉以尚書璇璣鈐之文也日食曰所為至譴又以春秋感精符之文也嗚呼天灾自咎著在六經昭如也而何待䜟哉譏帝者恐不但一桓譚矣漢明帝八月
  朕奉承祖業無有善政日月薄蝕彗孛見天水旱不節稼穡不成人無宿儲下生愁墊雖夙夜勤思而智能不逮昔楚荘無災以致戒懼説苑楚荘王見天不見妖而地不出孽則禱于山川曰天其忘余與此能求過于天必不逆諫矣魯哀禍大天不降譴魯哀公時政彌亂絶不日食政亂之類當致日食之變而不應者譴之何益告之不悟故哀公之篇無日食之異今之動變儻尚可救有司勉思厥職以匡無徳古者卿士獻詩百工箴諫其言事者靡有所諱
  引咎詔
  漢明帝八年十月晦日有食之既
  朕以無德奉承大業而下貽人怨上動三光日食之變其災尤大春秋圖䜟所謂至譴春秋感精符曰人主含天光據璣衡齊七政操八極故君明聖天道得正則日月光明五星有度日明則道正不明則政亂故常戒以自勅厲日食皆象君之進退為盈縮當春秋撥亂日食三十六故曰至譴也永思厥咎在予一人羣司勉修職事極言無諱於是在位者皆上封事各言得失帝覽章深自引咎乃以所上班示百宫○此下一段雖非連接詔語一時之言併附於此
  ○又曰羣僚所言皆朕之過人寃不能理吏黠胡八切不能禁而輕用人力繕修宫宇出入無節喜怒過差昔應門失守關雎刺世春秋説題辭人主不正應門失守故歌關雎以感之宋均註應門聽政之處也言不以政事為務則有宣滛之心關雎樂而不滛思得賢人與之共化修應門之政者也薛君韓詩章句詩人言雎鳩貞潔慎匹以聲相求隠蔽于無人之處故人君退朝入于私宫后妃御見有度應門撃柝鼔人上堂退反宴處體安志明飛蓬隨風微子所歎管子曰無儀法程式飛搖而無所定謂之飛蓬飛蓬之開明王不聽此言微子未詳永覽前戒竦然兢懼徒恐薄徳乆而致怠耳
  申明車服制度詔愚曰明帝好學故稽古禮文之事悉舉如幸三雍行養老登靈臺正儀度皆粲然可述今又詔定車服制度嗚呼吾讀范史輿服有志儀禮有志間雜以秦而未必盡如三代不知盡出於明帝所定者邪抑當時在廷無可語古之制度而然邪車服制度斯亦不足觀也已
  漢明帝十二年五月
  昔曽閔奉親竭歡致養仲尼葬子有棺無椁䘮貴致哀禮存寜儉今百姓送終之制競為奢靡生者無擔石之儲而財力盡於墳土伏臘無糟糠而牲牢兼於一奠史記曰秦徳公始為伏祠厯忌曰㐲者何也金氣伏藏之日也四氣代謝皆以相生至于立秋以金代火金畏于火故庚日必伏月令孟冬之月臘先祖説文云臘冬至後祭百神始皇更臘曰嘉平奠䘮祭也糜破積世之業以供終朝之費子孫飢寒絶命於此豈祖考意哉又車服制度恣極耳目田荒不耕遊食者衆有司其申明科禁冝於今者宣下郡國
  尊師傅詔愚曰先儒傳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以為事有可改何待三年章帝知明帝苛刻雖改之而従寛知光武不任三公獨不可改之而従重何也今即位之初首重師傅雖有重之之説而不見重之之名當時趙熹牟融竟無表表香人牙頰循至後來竇氏之横大臣幾不能制帝獨不能改之何邪嗚呼西漢相權重故平勃霍光臨難可以成功東漢相權輕故外戚宦寺專恣不能力制人主亦以此為鍳
  漢章帝永平十八年八月即位十月詔云云時未改元
  朕以眇身託于王侯之上統理萬幾懼失厥中兢兢業業未知所濟深惟守文之主必建師傅之官詩不云乎不愆不忘率由舊章行太尉事節鄉侯熹三世在位為國元老趙熹光武時為太尉明帝時行太尉事司空融融牟融典職六年勤勞不怠其以熹為太傅融為太尉並録尚書事三事大夫莫肯夙夜小雅之所傷也詩雨無正之文也三事三公也鄭𤣥註幽王在外三公及諸侯隨而行者皆無復君臣之禮不肯晨夜省王予違汝弼汝無面従股肱之正義也羣后百僚勉思厥職各貢忠誠以輔不逮申勑四方稱朕意焉
  三公糾非法詔愚曰章帝寛大近文帝崔寔論文帝除肉刑是以嚴致平而非徒輕刑以為寛愚亦謂章帝詔三公糾非法以嚴補弊而非但姑息以為寛故元年以選舉乖實詔有司二年以貴戚奢縦詔三公此其性資雖寛而其法制則嚴吾獨惜文帝之寛不免失於鄧通而章帝之寛不免失於竇氏也
  漢章帝建初二年三月
  比年隂陽不調饑饉屢臻深惟先帝憂人之本詔書曰不傷財不害人誠欲元元去末歸本而今貴戚近親奢縱無度嫁娶送終尤為僣侈有司廢典莫肯舉察春秋之義以貴理賤今自三公並宜明糾非法宣振威風朕在弱冠未知稼穡之艱難區區管窺豈能照一隅哉其科條制度所冝施行在事者備為之禁先京師而後諸夏
  講議五經同異詔愚曰帝王之學本以經世非以名世蓋講者易而用者難也章帝以光武為之祖以明帝為之父世世皆好學白虎殿之㑹詔諸儒講五經同異盛矣噫帝之於五經也知商書官不及私眤之義決不使外戚擅權知周詩豔妻煽方處之義決不至閨房用事知春秋驪姬申生之義決不至嫡子輕易徒講而不善用與勿講也
  漢章帝四年十一月
  蓋三代導人教學為本漢承暴秦襃顯儒術建立五經為置博士其後學者精進雖曰承師亦别名家孝宣皇帝以為去聖乆逺學不厭博故遂立大小夏侯尚書後又立京氏易大小夏侯謂夏侯勝勝從兄子建也京氏京房也至建武中復置顔氏嚴氏春秋大小戴禮博士嚴氏謂嚴彭祖顔氏謂顔安樂大小戴戴徳戴聖也此皆所以扶進微學尊廣道蓺也中元元年詔書五經章句煩多議欲減省至永平元年長水校尉儵樊儵奏言先帝大業當以時施行欲使諸儒共正經義頗令學者得以自助孔子曰學之不講是吾憂也又曰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於戲其勉之哉於是下太常將大夫博士議郎郎官及諸生諸儒㑹白虎觀講議五經同異使五官中郎将魏應承制問侍中淳于恭奏帝親稱制臨決如孝宣甘露石渠故事作白虎議奏
  選髙才生受學詔
  漢章帝八年十二月
  五經剖判去聖彌逺章句遺辭乖疑難正恐先師微言将遂廢絶非所以重稽古求道真也其令羣儒選髙才生受學左氏榖梁春秋古文尚書毛詩以扶微學廣異義焉
  禁考獄多酷詔
  漢章帝元和元年七月
  律云掠者惟得榜笞立掠問也廣雅曰榜擊也音彭笞擊也立謂立而考訊之又令丙箠長短有數令丙為篇之次也又景帝京師定箠令箠長五尺本大一寸其竹也末薄半寸其平去節故云長短有數自徃者大獄已來掠考多酷鉆鑚之屬大獄謂楚王英等事也鉆其廉反陬也國語中刑用鑚鑿皆謂慘酷其肌膚也慘苦無極念其痛毒怵然動心書曰鞭作官刑豈云若此以鞭為理官事之刑宜及秋冬理獄明為其禁
  賜胎養榖等詔愚曰大儒冇言大君者天地之宗子尊髙年所以老吾老慈孤弱所以㓜吾㓜此仁道也以兩漢論尊老之令歴文景武宣而悉具慈㓜之方至章而始備兩漢享國四百年殆不偶然范𣋌賛帝亦以給胎養榖為稱首信然
  漢章帝二年正月
  令云人有産子者復勿筭三歲今諸懷姙者賜胎養榖人三斛復其夫勿筭一嵗著以為令
  襃劉方詔愚曰寛厚之主喜良吏嚴刻之主喜能吏故張釋之之長者與文帝心事合魏相之權數與宣帝本意稱其埶然也章帝厭明帝之苛而一切寛厚故二君所取各不同至於以俗吏矯餙飭三公以悃愊無華取劉方非世俗所可及世言文帝之後有景帝忠厚之意稍傷明帝之後有章帝苛刻之意稍甦其信然與
  漢章帝二年正月
  方春生養萬物莩甲莩葉裏白皮也百果甲拆宜助萌陽以育時物其令有司罪非殊死且勿案驗及吏人條書相告不得聽受冀以息事寜人敬奉天氣立秋如故夫俗吏矯⿰飠⿱𠂉布 -- 飾外貌似是而非揆之人事則恱耳論之隂陽則傷化朕甚饜之甚苦之安静之吏悃愊無華悃愊至誠也日計不足月計有餘如襄城令劉方方字伯况平原人吏人同聲謂之不煩雖未有他異斯亦殆近之矣間勑二千石各尚寛明而今富姦行賂於下貪吏枉法於上使有罪不論而無過被刑甚大逆也夫以苛為察以刻為明以輕為徳以重為威四者或興則下有怨心吾詔書數下冠蓋接道而吏不加理人或失職其咎安在勉思舊令稱朕意焉蠲除禁錮詔愚曰論寛厚之主者不求其寛厚而求其𫿞明論嚴明之主者不求其嚴明而求其寛厚蓋資質之偏得其所長未足貴而求其所短斯可貴也故論文帝者不以減肉刑為貴而以後元之誅垣平為貴論宣帝者不以核名實為貴而以黄龍之行寛大為貴蓋取其相濟者然也章帝之除禁錮定囚律史皆羡之語曰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其性資之常者然耳而例以之待閨房外戚可乎君子曰章帝之寛殆未盡善也
  漢章帝十二月
  書云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恭不相及也徃者妖言大獄所及廣逺一人犯罪禁至三屬即三族也謂父族母族及妻族莫得垂纓仕宦王朝如有賢才而没齒無用朕甚憐之非所謂與之更始也諸以前妖惡禁錮者一皆蠲除之以明弃咎之路但不得在宿衛而已
  脩孔聖廟詔愚曰唐程浩有言大子後天地而生知天地之始先天地而没知天地之終非日非月光之所及者逺不江不海潤之所浸者愽乆而彌芳逺而彌光用之者昌舍之者亡信乎盛徳必百祀表章風厲有天下者之急先務也自髙帝過魯祠以太牢為天子親祠之始封九世孫滕為奉嗣君為𦙍嗣封爵之始其後關里大會褒成襲封不懈益䖍赤伏四百年之祚蓋有與立漢末亂離廟毁封絶魏丈乃能封爵孔羡脩起魯廟又廣為屋以居學者考之此詔在黄初二年正月時即阼纔兩月爾可謂知所先務矣魏詔令他無可取獨此知聖道之尊故録之
  魏文帝黄初二年正月
  昔仲尼資大聖之才懷帝王之器當衰周之未無受命之運在魯衛之朝教化乎洙泗之上栖栖焉遑遑焉欲屈已以存道貶身以救世于時王公終莫能用之乃退考五代之禮脩素王之事因魯史而制春秋就太師而正雅頌俾千載之後莫不宗其文以資述作仰其聖以成謀咨可謂命世之大聖億載之師表者也遭天下大亂百祀堕壞舊居之廟毁而不脩襃成之後絶而莫繼闕里不聞講頌之聲四時不覩烝嘗之位斯豈所謂崇禮報功盛徳百世必祀者哉其以議郎孔羡為宗聖侯邑百户奉孔子祀令魯郡脩起舊廟置百户吏卒以守衛之又於其外廣為室屋以居學者
  戒后妃不得與政詔愚曰漢世后妃與政如吕氏之禍不淺曹魏行事本無足取獨文帝此詔足矯漢世之失深可為後来法書曰牝雞之晨惟家之索信哉
  魏文帝三年九月
  夫婦人與政亂之本也自今以後羣臣不得奏事太后后族之家不得當輔政之任又不得横受茅土之爵以此詔傳後世若有背違天下共誅之



  文選補遺巻二
<集部,總集類,文選補遺>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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