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第1063卷

方輿彙編 職方典 第一千六十二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方輿彙編 第一千六十三卷
方輿彙編 職方典 第一千六十四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一千六十三卷目錄

 建寧府部藝文一

  閒軒記          宋秦觀

  百丈山記          朱熹

  雲谷山記          前人

  共極堂記         真德秀

  夢筆山房記        魏了翁

  擎天巖記         謝枋得

  萬石橋記          袁樞

  考亭書院記         熊禾

  橫渠書院記        明丁顯

  重造水南橋記       張大典

  建陽縣造城記        林玭

職方典第一千六十三卷

建寧府部藝文一 编辑

《閒軒記》
宋·秦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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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之北有山,巋然與州治相直,曰北山。山之南有 澗,澗之南有橫阜,背山而面阜據。澗之北濱有屋數 十楹,則東海徐君大正燕居之地也,其名曰閒軒。去 軒數十里,有田,可以給饘粥,供絲麻,賓婚燕祭之用 取具。君將歸而老焉,而求記于高郵秦觀。觀曰:「士累 於進退久矣。弁冕端委于廟堂之上者,倦而不知歸, 披莽蒼而佃,橫野獵而漁者,閉距而不肯試,二者皆 有累焉。君雖少舉進士,而便馬善射,慨慷有氣略,天 下奇男子也。夫以精悍之姿,遇休明之時,齒髮未衰, 足以任事,而欲就閒曠,處幽寂,分猿狖之居,廁麋鹿 之遊,竊為君不取也。」乃為詞以招之曰:「山之雲兮油 然作,水循澗兮號不斁。雲為雨兮水」為瀆,時不淹兮 難驟得,念夫君兮武且力。矢奔星兮弧挽月,夜參半 兮投袂起。探虎穴兮虜其子,破千金兮購奇服,撫劍 馬兮氣橫出。山之中兮歲將闌,木枝樛兮水驚湍,鷹 隼擊兮蛟龍蟠。熊咆虎嘯兮天為寒,四無人兮誰與 言。膏君車兮秣君馬,軒之中兮不可以久閒。

《百丈山記》
朱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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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百丈山三里許,右俯絕壑,左控垂崖,疊石為磴十 餘級,乃得度山之勝,蓋自此始。」循磴而東,即得小澗, 石梁跨於其上,皆蒼藤古木,雖盛夏亭午無暑氣,水 清澈,自高淙下,其聲濺濺然。渡石梁,循兩崖曲折而 上,得山門。小屋三間,不能容十許人。然前瞰澗水,後 臨石池,風水兩峽間終日不絕。門內跨池,又為石梁。 度而北,躡石梯數級入庵。庵卑庳迫隘無足觀,獨其 西閣為勝。水。自西谷中循石罅奔射出閣下,南與東 谷水並注池中。自池而出,乃為前所謂「小澗」者。閣據 其上流,當水石峻激相搏處,最為可玩。乃壁其後,無 所睹,獨夜臥其上,則枕席之下終夕潺潺,久而益悲, 為可愛耳。出山門而東十許步,得石臺,下臨峭岸,深 昧險絕。於林薄間,東南望見瀑布,自前巖穴瀵湧而 出,投空下數十丈。其沫如散珠噴霧,日光燭之,璀璨 奪目,不可正觀。臺當山西南缺,前揖蘆山,一峰獨秀 出,而數百里間,峰巒高下,亦皆歷歷在眼。日薄西山, 餘光橫照,紫翠重疊。旦起下視,白雲滿川,如海波起 伏,而遠近諸山出其中者,皆若飛浮來往,或湧或沒, 頃刻萬變。臺東徑斷,鄉人鑿石容磴以度,而作神祠 於其東。水旱禱焉,畏險者或不敢度。然山之可觀者, 至是則亦窮矣。余與劉充父、平父、呂叔敬、表弟徐周 賓游,既皆賦詩以紀其勝,余又序次其詳如此。而其 最可觀者,石磴、小澗、山門、石臺、西閣、瀑布也。

《雲谷山記》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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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谷,在建陽縣西北七十里蘆山之巔,處地最高,而 群峰上蟠,中阜下踞,內寬外密,自為一區。雖嘗晴晝, 白雲紛入,則咫尺不可辨,眩忽變化,則又廓然莫知 其所如往。乾道庚寅,予始得之,因作草堂其間,榜曰 「晦庵。」谷中水面南流七里許,至安將院東,茂樹交陰, 澗中巨石相倚。水行其間,奔逼澎湃,聲震山谷。自外 來者,至此則已神觀蕭爽,覺與人境隔異,故榜之曰 「南澗」,以識遊者之所始。循澗北上,山益深,樹益老,澗 多石底,高下陡絕,曲折回互,水皆自高瀉下,長者一 二丈,短者亦不下數尺。或詭匿側出,層累相承,數級 而下。時有支澗,自兩傍山谷橫注其中,亦皆噴薄濺 灑可觀。行里餘,入薈翳百步餘,巨石臨水,可跂而息。 澗西危石側立,蘚葑蔓絡,隹木異草,上偃傍綴。水出 其下,淙散激射於澗中,特為幽麗。下流曲折十數,騰 蹙沸涌,西抵橫石如齦齶者,乃曳而長,演迤徐去。欲 為小亭臨之,取陸士衡《招隱語》,命以「鳴玉」,而未暇也。 自此北去,歷懸水三四處,高者至五六丈,聚散廣狹,

各有姿態,皆可為亭,「以賞其趣。」又北捨澗,循山折而
考證
東行,腳底膠葛,不可知深淺。其下水聲如雷,計應猶

有隹處,而亦未暇尋也。行數百步,得石壁,高廣皆百 餘尺,瀑布當中而下。遠望而垂簾,視澗中諸懸水為 最長徑,當其委,跣揭而度,回視所歷群山,皆撫其頂。 獨西北望半山,立石叢木,名「豺子巖」者,槎牙突兀,如 在天表。然石瀑窮源,北入雲谷,則又已俯而視之矣。 地勢高下,大略於此可見。谷口距狹為關,以限內外, 西翼為軒窗,可坐可臥,以息遊者。外植叢篁,內疏蓮 沼,梁木跨之,植杉遶逕。西循小山而上,以達於中阜。 沼上田數畝,其東欲作田舍數間,名以「雲莊。」徑緣中 阜之足,北入泉峽,歷石池山楹,藥圃井泉。東寮之西, 折旋南入竹中,得草堂三間,所謂「晦庵」也。山楹前直 兩峰,峭聳傑立,下瞰石泉,東起層嶂。其脅可耕者數 十畝,寮有道流居之。自中阜以東,可食之地,無不闢 也。草堂前隙地數丈,右臂繞前起為小山,植以椿桂 蘭蕙,芬芳岑蔚。南峰出其右,孤圓貞秀,莫與為擬。其 左亦皆茂樹修竹,翠密環擁,不見間隙。俯仰其間,不 自知其身之高、地之迥直,可以傍日月而臨風雨也。 堂後結草為廬,稍上山頂北望,俯見武夷諸峰,欲作 亭以望。度風高不可久,乃作石臺,名以「懷仙。」小山之 東,徑繞山腹,穿竹樹南出而西,下視山前,村墟井落, 隱隱猶可指數,然亦不容置屋,復作臺名以「揮手。」南 循岡脊,下得橫徑。徑南即谷口小山,其上小平田畝, 即以祈年,因名之曰「雲社徑。」東屬杉徑,西入西崦,有 地數十畝,亦有道流,結茅以耕。其間曰「西寮。」其山之 脊蟠繞東下,與南峰西垂相齧,而谷口小山介居其 間,如巨人垂手,拱玩珠璧。兩源之水合於其前,出為 南澗。東寮北有桃蹊、竹塢、漆園,度北嶺有茶坡。東北 行,攀危石,履側徑,行東峰之巔,下而復上,乃至絕頂。 平處廣丈餘,四隤皆劖削下數百丈,使人眩視,悸不 自保。然俯而四瞰,面各數百里,連峰有無,遠近環合, 彩翠雲濤,昏旦萬狀,亦非世人耳目所嘗見也。予嘗 名湘西嶽麓之頂曰「赫曦臺」,張伯和父為大書,甚壯 偉。至是而知彼為不足以當之,將移刻以侈其勝。絕 頂北下有魏林,橫帶半巖,木氣辛烈,可已痞疾,疑即 方家所謂阿魏者。林下巖中滴水成坎,大如桮碗,不 竭不溢,里人謂之「顯濟」,水旱禱焉。又下為北澗,有巨 石二,對立澗旁,嶙峋崷嵂,古木彌覆,藤卉蒙絡,最為 山北奇處。里人名其左曰仁,右曰「義」,歲時奉祀如法 聞。自是東北去,有瀑布出油幢峰下石崖隒下,水瀉 空中數十丈,勢尤奇壯。東南別谷有石室三,皆可居, 其一尤勝。比兩房,中通側戶,旁近水泉,可引以漱濯, 然皆未暇往觀。自東嶂南出小嶺下數十步,有巨石 屭贔,下瞰絕壑,古木叢生,樛枝橫出,是為「中溪別徑。」 下入村,落其中路及始入南澗西崖小瀑之源,各有 石田數畝。村民以遠且瘠棄不耕,皆以貲獲之,歲給 守者以其餘奉增葺費,勢若可以無求于外而足者。 蓋此山自西北橫出其脊,為崇安、建陽南北之境,環 數百里之山,未有高焉者也。此谷自下而上,得五之 四,其曠然者可望,奧然者可居。昔有王君子思者,棄 官棲道,學煉形辟糓之法,數年而去。今東寮即其居 之遺址也。然地高氣寒,又多烈風飛雲,所沾器用衣 巾,皆濕如沐,非志完神全、氣盛而骨強者,不敢久居。 其四面而登,皆緣崖壁,援蘿葛,崎嶇數里,非雅意林 泉不憚勞苦者,則亦不能至也。自予家西南來,猶八 十餘里,以故他人絕不能來,而予亦歲不過一再至。 獨友人蔡季通,家山北二十餘里,得數往來其間,自 始營葺,迄今有成,皆其力也。然予嘗自念,自今以往, 十年之外,嫁娶亦當粗畢,即斷家事,滅景此山。是時 山之林薄,當益深茂,水石當益幽勝,館宇當亦完美。 耕山釣水,養性讀書,彈琴鼓缶,以詠先王之風,亦足 以樂而忘死矣。顧今誠有所未暇,姑記其山水之勝 如此,并為之詩,將使畫者圖之,時覽觀焉以自慰也。 山楹所面雙峰之下,又有方士呂翁居之,死而不腐。 其地亦孤絕殊勝,本屬山北名家,今亦得之,名曰「休 庵。」蓋凡耕而食於吾山者,皆翁之徒也。往往淳質清 淨,能勞筋骨以自給,人或犯之,不校也。有少年棄妻 子從之,問其所授受,笑而不肯言,然久益堅苦,無怨 悔之色。於乎!是其絕滅倫類,雖不免得罪於先王之 教,然其視世之貪利冒色,沉溺而不厭者,則既賢矣。 因附記之,且以自警云。

《拱極堂記》
真德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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粵山之居故無堂,歲單閼始作堂南鄉,又對為小堂, 命之曰拱極焉。夜氣澄澈,乾文爛然,緬瞻辰極,若在 尺只,則整襟肅容而再拜曰:「此吾先聖所謂居其所 而眾星共之者也。」按《天官書》:中宮天極星,其一明者, 太乙常居。三公侍旁,藩臣環翊,璇璣玉衡,高揭衡峙, 文昌泰階,森布輝映。其垣為紫微,其象為樞紐。在人 則廣朝路寢,造命出政之廷,萬邦之所南面而仰視 也。蒼龍主東,赤烏司南,於菟神龜,儼列西北。其舍二 十有八,其度三百六十有五。在人則九畿五服,庶邦庶尹之位,上之所賴以幹而作屏也。昊穹無言,示人 以象。在上者,欲其宅心正德,秉剛執要,以為四方之 極。在下者,欲其協恭和衷,并志壹慮,以同尊乎五位 之極。昔之君子,迪簡在庭,則為主闕是補;受任於外, 則惟王室是衛。出入不同,同此心也。不幸退而閑處, 則雖白駒空谷,而金玉其音;考槃在陸,而永矢弗告。 斯誼也,惟鄒孟氏知之,故遲遲於出晝;屈大夫知之, 故《離騷》之作,一篇三致意焉;用舍不同,同此心也。僕 雖甚愚,其敢忘諸?嗟夫!在天之極,遙隔層霄;在我之 極,炳然方寸。端其在我,即所以對乎在天。故無愧吾 心,斯無愧吾君;無愧吾君,斯無愧上帝。然則「拱極」之 義,豈外求哉?繼自今惟朝夕欽欽,猶師保是臨。志於 斯堂,庸以自箴。

《夢筆山房記》
魏·了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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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傳江文通為吳興令,夢人授五色筆,繇是文藻日 新。今浦城故吳興也,縣故有孤山,里人因以夢筆稱 之。鄉先生楊文莊公嘗讀書其間。比歲,真希元於山 之麓得數畝隙地,藝卉木,營闔廬,為息游藏修之所。 既為文莊識其事,又以書抵了翁曰:「子為我發之。」了 翁每恨由周而上聖賢之生,鮮不百年。蓋歷年彌久, 則德盛仁熟,故雖從心所欲,罔有擇言,皆足以信。今 貽後詩三百,聖賢憂憤之所為者十六七。六藝之作, 七篇之書,亦出於歷聘不遇,凡皆坦明敷暢,日星垂 而江河流也。聖人之心,如天之運,純亦不已;如川之 流,不舍晝夜。雖血氣盛衰所不能免,而才壯志堅,始 終不貳,曷嘗以老少為銳惰,窮達為「榮瘁」者哉!靈均 以來,文詞之士興,已有虛驕恃氣之習。晉魏而後,則 以纖文麗藻,為學問之極致。方其年盛氣強,位亨志 得,往往時以所能譁世眩俗,歲滔月邁,血氣隨之,則 不唯形諸文詞,衰颯不振,雖建功立事,蓄縮顧畏,亦 非復盛年之比。無他,非有志以基之,有學以成之,徒 以天資之美,口耳之知,才驅氣駕而為之耳。如《史》所 書任彥升、丘靈鞠、江文通諸人,皆有才盡之嘆。而《史》 於文通末年,至謂夢張景陽奪錦,郭景純徵筆,才不 逮前。夫「才命於氣,氣稟於志,志立於學者也。此豈一 夢之間,他人所得而予乎?窮當益堅,老當益壯,他人 亦可以奪之乎?」為此言者,不惟昧先王夢祲之義,亦 未知先民志氣之學。由是夢筆之事,如王元琳、紀少 瑜、李巨山、李太白諸人,史不絕書,而杜子美、歐陽永 叔、陳履常庶幾知道者,亦曰「老去才盡」,曰「詩隨年老」, 曰「才隨年盡」,猶深自抑損,亦習焉言之。不知二漢時 猶未有是說也。希元用力於聖賢之學,今既月異歲 殊,志隨年長,其自今所資益深,所居益廣,則息遊藏 修於是山也,其必為吾言然矣。睿聖武公年九十五, 作《抑之詩》曰:「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嗚呼!為學不 倦如此,才有盡而志可躓乎?既以復於希元,又以自 儆云。

《擎天巖記》
謝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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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曰:「予宦遊東南州郡,於山則見衡岳之高大,亦猶 以為未見者西北耳。自謂高大之勢不兩立,豈意復 有峨峨然峙於天半者,猶自謂雄偉。雖未獲班名志 載,亦足見東南之峙勢不孤。名山巨麓,惟建為最。幔 亭紫翠,乾坤之尸縐萃焉。自賓雲之曲不鼓,曾孫無 復夢虹橋矣。泛漁舟而覓桃花者誰歟?閩之秦川有」 曠世高逸之士,姓祖,諱道悟,深貶綺紈之習,力慕金 宗之奇,參老瞿曇學法西乾,遂謀歸隱。蓋「遊蜂之房, 不蓄鴻鵠之卵,涔蹄之水,不泄龍伯之宮」,必有其山, 可與白毫紺相,光芒高大,而後以操蛇有靈,導之蒼 莽,即天池而草創焉。擎天之始立,有其名而不與於 志,載未可憾;有其實而不述其實之跡,為可憾也。或 者謂《王史》無微,曾記於茲。歲月寖久,六丁歸之。山之 僧暨鄉之士周有方,復丐予記,予以不敏辭之。惜予 身局偏方,不得挹燕趙之勁氣以壯吾文。閎肆斯言, 寧不有靦面目於司馬子長歟?今車書一統,玉帛會 同,向之未見者可見矣。能附乎輿轍,則馳穆王之駿, 周遊而歷覽之,未為誇。奈何駑駘之才,不足以馳騁 千里,列鼎之味雖珍,孰若採《首陽》之甘脆?天地蜉蝣, 萬物芻狗。吾當出一言以警聾瞶,又安能以皎皎之 白,而濛世之溫蠖乎?如是則身隱矣,焉用文之?斯文 之所以作者,良有以也。夫崇岡萬仞,過者閱者,孰不 敬服?其高大之勢。一日抃鼇不戴,靈鳳高翔,玉沈荃 化久矣,高山仰止,渺然予懷,覽《方輿》者,又將何以耶? 嶽不生才,山川俱捨諸?否則移文山靈,俾出良翰,東 蒞崑崙之墟,西極崦嵫之頂,環區宇而圖之,奚止乎 擎天一柱之可觀也。

《萬石橋記》
袁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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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溪有橋,自正憲陳公始也。公建橋於西溪,人賴以 濟,道路誦之。淳熙七年秋,大水,北津多敗,自甌寧令 季淙請於諸司,欲視西溪之扼而建橋焉。太守趙侯 彥操與部使者議,給公錢五十萬使營之,令乃屬僧 妙昌董其事,且使求四方之助,昌遂經始。明年,令憂去,財用告匱,諸司以官渡與絕寺之田給之,俾斂其 歲入以供工役,累石將崇,敗於春潦。十五年,邦人黃 慶曾率耆老告於府,請招講師了性於溫陵,以集其 事。太守趙侯善俊從之,遣昌攜疏往諭。明年,師與昌 偕至,乃相溪夷險而定其址。師曰:「建溪居八閩之上 流,北流據一流之要會,非規模雄勝,則不足以壯大 拜之勢。然崇山束隘,萬古據險,湍流震激,勢必衝決。 當撤故基而崇新址,然後可永其利。」眾皆然之。師遂 南下,求貲於富室,稇載而來,造舟運石,移據於磻水 之上。糾其徒使供力役而自往來,以經財計。上下協 心,歷五年而新址之崇成矣。於是刊木陶甓,橫梁植 宇,凡所資以為用者,皆求於四方。計費錢三萬九千 五百餘緡,而米之斛萬有一千五百四十有奇,較諸 西溪,用度則損矣。溪廣一百四十餘丈,為址十有五, 多於西溪之三,而石之厚博有加,為屋一百七十二 楹,其數少益,而橫廣殺焉,餘皆相若也。慶元元年三 月,橋成,太守、待制單公會兩司以落之,寮屬畢至,聚 觀者萬餘人。耆老語於眾曰:「吾邦地狹而歲多儉,人 貧而心易危,使年穀不登,田里愁嗟,則橋之成無日 矣。今歲豐人安,事克有濟,亦太守鎮撫之惠也。盍請 銘於橋,以彰其德。」公聞之曰:「歲之豐由於天,人之安 原於上,橋之成繫於時。吾守此邦,適逢其會,顧何德 之有,幸與邦人同慶之。」遂牓其橋曰「萬石,且屬樞為 之記焉。」樞,邦人也,不敢辭,乃言曰:「昔唐御史中丞崔 公之守零陵,作亭於城西之墟,命之曰『萬石,蓋託物 寓名,以為遊觀樂也。柳子厚作記,猶以州邑耋老之 辭祝之。矧公鎮撫之惠,多於崔中丞,而邦人懷詠之 情,切於永之耆老。樞無子厚之才,曷為辭以盡形容 之美乎?竊惟游觀非政,鎮撫為德。此邦之人所以祈 贊於公者,與永之耋老相』」間也。請以子厚之頌,而為 此橋之銘,庶幾秉筆無愧辭,而邦人之情可以少慰 矣。《頌》曰:「漢之三公,秩號萬石。我公之德,宜受茲錫。」此 子厚辭也。述而書之,以告來者。

《考亭書院記》
熊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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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東遷而夫子出,宋南渡而文公生。」世運升降之會, 天必擬大聖大賢以當之者,三綱五常之道所寄也。 道有統,羲、軒邈矣,陶唐氏迄今六十二甲辰,《孟子》歷 敘道之傳為帝為王者千五百餘歲,則堯、舜、禹之於 冀也,湯、伊尹之於亳也,文、武、周公之於岐、豐也,自是 而下,為伯為彊者二千餘歲,而所寄僅若此,儒者幾 無以藉口於來世。嗚呼!微夫子《六經》,則五帝三王之 道不傳,微文公《四書》,則夫子之道不著。人心無所為 主,利欲持世,庸有極乎?七篇之終,所以大聖人之居, 而尚論其世者,獨無所感乎?嗚呼!由文公以來又百 餘歲,考亭視魯闕里,初名「竹林精舍」,後改名「滄洲。」宋 宗表章公學,以公從祀廟庭,始錫書院額,諸生世守, 其學不替。龍門毋侯逢辰灼見斯道之統有關於世 運,故於此重致意焉。歲戊子,侯為郡判官,始克修復。 邑令古澶郭君瑛又從而增闢之。乙巳,侯同知南劍 郡事,道謁祠下,顧謂諸生曰:「居巳完矣,其盍有所養 乎?」書院舊有田九十餘畝,春秋祀猶不給,侯捐田以 倡。郭君適自北來,議以克合。諸名賢之胄與邦之大 夫翕然和之,合為田五百畝有奇,供祠之餘,則以給 弟子廩膳,名曰義學田。初,省府以公三世孫沂充書 院山長,既沒,諸生請以四世孫椿襲其職侯,仍為增 置弟子員,屬其事於邑簿汪君蒙,且以書來曰:「養可 以粗給矣,而教之不可以無師也。」謂禾猶逮有聞,俾 與前貢士魏夢分教小大學,既又屬禾記其事,其何 以為辭?重惟文公之學,聖人全體大用之學也。本之 心身則為德行,舉而措之國家天下,則為事業。其體 有健順仁義中正之性,其用有治教農禮兵刑之具, 其文則有《小學》《大學》《語》《孟》《中庸》《易》《詩》《書》《春秋》《三禮》《孝 經圖書》《西銘傳義》,及《通鑑綱目》《近思錄》等書,學者惟 學此而已。今但知誦習公之文,而體用公之學曾莫 之究,其得謂之善學乎矧?曰:「體其全而用其大乎?」公 之在考亭也,門人蔡氏淵嘗言:其晚年閒居於大本 大原之地,充養廓厚,有不得窺其際者。蓋其喜怒哀 樂之未發,早聞於延平李先生者,體驗已熟,雖其語 學者非一端,而敬貫動靜之旨,則聖人復起,不易斯 言矣。嗚呼!此古人授受心法也。世之溺口耳之學者, 何足窺其微哉!公之修《三禮》,自家鄉至邦國王朝,大 綱小紀,詳法略則,悉以屬之門人黃氏。𠏉且言:「如用 之,固當盡天地之變,酌古今之宜,而又通乎南北風 氣,損文就質,以求其中可也。使公之志克遂,有王者 作,必來取法焉。」嗚呼!古人為治之大經大法,平居既 無素習,一旦臨事,惟小功近利是視,民生亦何自而 蒙至治之澤哉?秦人絕學之後,《六經》無完書,若井田, 若學校,凡古人綱理人道之具盡廢。漢猶近古,其大 幾巳失之矣。當今海宇一統,京師首善之地,立胄學, 興文教,《文公四書》方為世大用,此又非世運方新之 一,幾乎邵氏《觀化》所謂「善變之則帝王之道可興」者以時考之可矣。誠能於此推原羲、軒以來之統,大明 夫子祖述憲章之志,上自辟雍,下達庠序,祀典教法, 一惟我文公之訓是式。古人全體大用之學,復行於 天下,其不自此始乎?今公嗣以文肅黃氏榦配舊典, 從以文節蔡氏、元定、文簡劉氏爚文忠、真氏德秀,建 安、武夷例也。我文公體用之學,黃氏其庶幾焉。餘皆 守公之道,不貳其侑,公也實宜。公以建炎庚戌生於 劍之南溪,父吏部韋齋先生仕國也,公蘊經世大業, 屬權姦相繼用事,鬱鬱不得展,道學為世大禁,公與 門人益務堅苦,泊如也。慶元庚申,歿於考亭。後十年 庚午,疆場事起。又六十七年丙子宋亡,公曾孫浚以 死節著。嗚呼!大聖大賢之生,其有關於天地之化,盛 衰之運者,豈可以淺言哉!夫子之《六經》不行於再世, 而公之《四書》乃得昭著於當代。公之身雖詘於時,而 公之道卒伸於後者,天也。過江來中州文獻,自左丞 覃懷許公衡始倡明公學,家誦其書,人尊其道,凡所 以啟沃君心,栽培相業,以開治平之源者,皆公餘澤 也。方侯刱義學,東平袁公璧適以臬事至閩,訪求公 後,表浚二子林彬於省長南溪建安之書院,奉韋齋 及公祠。又以考亭乃公舊宅,懇懇焉。諸生《小學》入門 之要,尤以師道不立為憂。既以金華陳君舉司文,吳 會於胄學徵藏書,考尋文獻,且欲於此繼成公志,以 復《六經》古文為屬,誠巨典也,而必有竢焉。天運循環, 無往不復,欲觀周道,舍魯何適?正學一脈,亟起而迓 續之,則天地之心、生民之命、萬世之太平,當於此乎? 在侯之功,不亦遠乎?侯世以德顯,其仕閩以仁為政, 道南七書院,皆其再造也。考亭西北偏有山曰「雲谷」, 晦菴在焉,侯亦為之起廢。汪君於山之麓為門以識 之。凡公墳宅,悉從而表樹焉,庶乎知為政之先務矣。 精舍創於紹興甲寅,前堂後室,制甚樸實。寶慶乙酉, 令莆陽劉克莊始闢公祠,今燕居廟,則淳祐辛亥漕 使眉山史侯季溫舊構也。書院之更造,惟公手創,不 敢改,棟宇門廡,煥然一新。邑士劉熙實終始之。義學 之創興,宋欒、黃樞首率以聽,華躬孫、葉善夫、趙宗叟、 旴江李廷玉與有謀焉,而厚帑庾,完塈茨,以迄於成, 則虞子建也,賢勞皆可書。時提調官總管張仲儀,教 授三山黃文仲,助田名氏悉書「石陰後。」

《橫渠書院記》
明·丁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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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心融,明道繼孟氏不傳之統,精思力踐,橫渠得 程子正派之宗。故楊龜山稱其「如彼見識,秦漢以下 何人得到而真。」西山曰:「『張子有言:聖人者,為天地立 心,為生民立極,為前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由是 觀之,蓋真得孔孟之傳者。非天所畀,其孰能與於此?」 先生姓張,諱載,字子厚,厥考寓鳳翔郿縣,因家焉。先 生登嘉祐二年進士第,累官崇文院校書,同知太常 禮院。辭疾退居太白之陰,橫渠之陽,故學者稱為橫 渠先生。著《西銘》《正蒙》《經學理窟》等書行於世。贈獻公, 加封郿國公。先生九世孫諱德者,登寶祐二年進士, 授官知閩之邵武縣事,帶木主以行,往來建陽,道經 麻沙,見其溪山之勝,欣然愛之,遂卜居焉。創建「橫渠 書院」五十楹,以安獻公神主,仍以弟御史公大臨為 配。凡百整飭,足稱大觀,其可謂尊祖敬宗,知所重矣。 元季燬於兵火,遺墟故址,鞠為牧場,過者歎息。洪武 丁卯春,邑侯郭伯泰以進士來宰斯邑,訪諸儒苗裔, 而皆勉之以學。及聞先生書院弛廢,遂召十三世孫 子貴,予錢若干,命於故址鳩工度材,以營其事。始於 己巳之三月,踰四月而落成,悉如舊制。屋宇加麗,觀 者歆仰。郭侯知民有所感動,由是俯順眾心,給田二 十畝,以為祭禮之需。而郡守宣城芮侯麟為書「橫渠 書院」四字以揭於門,請予記其事。予惟孝子慈孫之 心,孰不欲追揚先世之美,又孰不欲恭奉先世之祀。 顧無其美而不得為與?有其美而無在上者以崇尚 之,則又不敢為者多也。今以先生之德之美,當其子 孫遷徙越世之餘,祠宇廢弛之後,猶遇宰以作興焉。 則正學之在人心固為可見,而孝子慈孫之願亦無 有不盡矣。《傳》曰:「仁者必有後。」固先生修德之報,而彰 往以訓來,在郭侯其亦得為政之先務與?是為《記》。

《重造水南橋記》
張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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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之南為紫芝坊,天壇在焉。「鐵獅」、「雲際」諸勝於是乎 萃。納松政、壽邑之水,合流於西溪,水深而駛,舟人不 利於渡。元至正二十五年,浮屠氏知源始甃石為橋, 釃其水為一十六道梁,亙以行,建人利之。建多山,故 雨,雨輒水漲,屢瀕於圯。歷明,郡公朱汝器、邑侯易應 昌前後修葺。閱歲既久,復為洪波所囓,石板率攲仄 不可行,或有漂沒者。郡人編獨木續之,梁去水二丈 有奇,若長虯之駕空中橋高而流益迅。郡以南壤接 南平、古田二邑,行李過是都,若擔者,若負者,建屬里, 民之來納秷者,納秸者,郡郭之樵者、採者、販者,肩相 摩,趾相錯,來者繼,往者續,稍失足輒越隕其下。今年 春,余隨郡守後展祭天壇,舍轝而徒,蹲獨木板,過敧

石,俯瞰磧中流,若駿馬之馳下坡,趾搖神悸者久之
考證
既畢渡,乃嘆曰:「橋所以通險,橋行而險益甚,是以危

濟危,其何利之有?」會大參劉公署郡事,建造水西浮 橋。余乃廣其意於水南而增修之。召石人伐石,凡石 矼之缺者傾者,填之平之;召木人伐木,凡木版之縮 者脆者,方之巨之;召鐵人冶鐵。凡石缸之銳者環之, 木版之續者鍊之。高如舊,廣視其舊而倍焉。旁樹扶 欄,翼其橋而兩之。橋成,若擔若負,若納秷納秸,若樵, 若採若販,肩摩趾錯,來繼往續。履險而平,易危而安, 民莫不利。是役也,糜金錢若干,不敢丐諸行者。經始 於夏六月,告竣於秋七月,余以日落成於橋之南。郡 里民請余書其事而貞之珉。余謝不克記其大概於 左。若夫波光之㶑灩,山色之晶妍,朝霞夕月之暉映, 長虹臥龍之橫亙而偃仰,鮫人舟子之上下而出沒, 郡之縉紳先生,有登「鐵獅雲際」而作賦者乎?必有能 紀之者矣。

《建陽縣造城記》
林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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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陽故有城,在邑治西隅。《縣志》云:「閩粵王築以拒漢, 下瞰大溪,名為大潭城。」歲久傾圮,歷唐、宋抵元,陳友 定據閩時,因大潭故址築城,西北跨山,東南臨溪,立 為四門:東景陽,西景肅,南景舒,北駐節。永樂丙申秋, 洪濤衝潰激齧,蕩為墟土,惟存南北二門。《弘治紀元》, 博羅張侯津廣漢,以進士出宰斯邑,始至仁以卹孤 「惸,威以懾姦宄,公以調賦役,勤以舉廢墜,事無鉅細, 苟可以致吾力者,知無不為。」會有詔「天下州縣各築 城堡,此我聖天子撫茲太平熙洽之運,憂深思遠,蓋 欲保安黎庶,而綿億萬年無疆之基也。」侯方諏眾建 立間,適處州景寧礦賊吳泰兒等率眾幾二千,流劫 浦城、政和諸邑,民財公帑滋蔓,將及建陽。至勞朝廷 軫念,敕閩浙守臣勦之。候召募民兵,朝夕訓練,豫為 之防。寇至界,相與戒飭曰:「彼邑有賢令,民樂為用,吾 儕未可輕犯其境。」遂遯去。邑士民德侯之惠,私相計 曰:「吾邑僻處山谷,其間寇敓相凌噬者,不能保其必 無。今吾庶民小子,得免鋒鏑之慘者,張侯之力也。使 繼張而令者,皆如今日之張侯,保全吾邑,斯城可無 築也。或者不能,吾邑無城,何以自保?」乃以建城之議 請於侯,為達諸臺省,倡邑中篤誼之士捐貲伐石、範 磚,建垣堵雉堞。周圍一千一百二十八丈,高二丈五 寸,仍舊名。闢四大門。又立小水門二,曰永安、永寧門。 各置樓如干楹,歲點民兵守之,兼司晨昏啟閉之任。 凡可以為民經久計者,纖悉區畫咸有法,費省而事 易集。始於某年某月某日,訖工於某年某月某日。蓋 侯為人雋敏而疏達,清謹而詳練,悉意為民,故用民 力而民莫知其勞,賦民財而民不以為費。予適有滇 南之命,道出建溪,耆彥某等丐文紀其事。《傳》曰:「王公 設險以守其國。」夫險固可恃,民心甚於城「郭山谿之 險,尤國家所恃以為安。建陽為有宋諸先正講道之 邦,親上死長之俗猶有存者,前此固未嘗有城也。以 張侯為之倡,而民心翕然嚮義,彊寇不敢入其界。使 撫之不當其道,御之不愜其意,則邑門內外皆吾仇 敵,雖有金城湯池,誰與守哉?」余故為文紀侯之德,并 以告諸其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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