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四百四十三卷 |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經籍典
第四百四十三卷目錄
荀子部彙考一
周〈總一則〉
漢〈成帝河平一則〉
唐〈文宗元和一則〉
金〈廢帝天德一則〉
荀子部彙考二
漢劉向校孫卿子〈自序〉
唐楊倞荀子注〈自序〉
明王納諫刪注荀子〈自述〉
荀子部彙考三
漢書藝文志〈儒家〉
隋書經籍志〈儒家〉
唐書藝文志〈儒家〉
宋史藝文志〈儒家〉
宋鄭樵通志〈儒家〉
王應麟漢書藝文志考證〈儒家〉
馬端臨文獻通考〈儒家考〉
荀子部總論
宋周子通書後錄〈荀子〉
程子遺書〈荀子〉
王安石文集〈荀卿論〉
蘇軾文集〈荀卿論〉
黃震文集〈荀子〉
朱子語錄〈荀子〉
朱子全書〈諸子〉
真西山文集〈荀子〉
葉適習學記言〈辨家語為荀氏之傳〉
荀子部藝文
讀荀卿子說 唐韓愈
讀荀子 明王世貞
荀子部紀事
荀子部雜錄
經籍典第四百四十三卷
荀子部彙考一
编辑周
编辑周時荀卿著《荀子》數萬言。
按《史記周本紀》不載。按《荀卿列傳》:荀卿,趙人,年五 十始來游學於齊。騶衍之術,迂大而閎辨,奭也文具 難施。淳于髡久與處時有得善言。故齊人頌曰:「談天 衍,雕龍奭,炙轂過,髡大夫之𡙇。而荀卿三為祭 酒焉。齊人或讒荀卿,荀卿乃適楚,而春申君以為蘭 陵令。春申君死而荀卿廢,因家蘭陵。李斯嘗為弟子, 已而相秦。荀卿嫉濁世之政,亡國亂君,相屬不遂大 道,而營於巫祝,信禨祥,鄙儒小拘如莊周等,又滑稽 亂俗,於是推儒墨道德之行事,興壞序列,著數萬言 而卒,因葬蘭陵。」而趙亦有公孫龍,為堅白同異之辨, 《劇子》之言:魏有李悝,盡地力之教;楚有尸子、長盧、阿 之吁子焉。自如《孟子》至于吁子,世多有其書,故不論 其傳云。蓋墨翟,宋之大夫,善守禦,為節用。或曰並孔 子時,或曰在其後。
漢
编辑成帝河平三年劉向校荀子新書
编辑按《漢書成帝本紀》:「河平三年秋八月乙卯,光祿大夫 劉向校中祕書。」按《藝文志序》:「成帝時,詔光祿大夫 劉向校經傳諸子詩賦。」
按晁氏《讀書志》:「荀子,荀況撰,劉向校定,除其重復,著 三十二篇,為十二卷,題曰《新書》。」
唐
编辑文宗元和十三年楊倞注荀子
编辑按《唐書文宗本紀》。不載。按《容齋續筆》。唐楊倞注《荀 子》。乃元和十三年。
金
编辑廢帝天德三年國子監印本荀子授諸學校
编辑按《金史廢帝本紀》。不載。按《選舉志》:國子監始置于 天德三年。《荀子》用楊倞注,「自國子監印之,授諸學校。」
荀子部彙考二
编辑《漢劉向校孫卿子十二卷》
编辑
按向後序卿名況趙人也楚相春申君以為蘭陵令或謂春申君曰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孫卿賢者今與之百里地楚其危乎春申君謝之孫卿去之趙
编辑後客謂春申君曰:「伊尹去夏入殷,殷王而夏亡。管仲 去魯入齊,魯弱而齊強。故賢者所在,君尊國安。今孫 卿天下賢人,所去之國,其不安乎?」春申君使人聘孫
卿,乃還,復為蘭陵令《唐楊倞荀子注 卷》
编辑
按倞自序昔周公稽古三五之道損益夏殷之典制禮作樂以仁義理天下其德化刑政存乎詩至于幽厲失道始變風變雅作矣平王東遷諸侯力政逮五
编辑霸之後,則王道不絕如線。故仲尼定禮樂,作《春秋》,然 後三代遺風,弛而復張,而無時無位,功烈不得被干 天下,但門人傳述而已。陵夷至于戰國,於是申、商苛 虐,孫、吳變詐,以族論罪,殺人盈城。談說者又以慎、墨、 蘇、張為宗,則孔子之道幾乎熄矣,有志之士所為痛 心疾首也。故孟軻闡其前,荀卿振其後。觀其立言指 事,根極理要,敷陳往古,掎挈當世,撥亂興理,易於反 掌,真名世之士,王者之師。又其書亦所以羽翼六經, 增光孔氏,非徒諸子之言也。蓋周公制作之,仲尼祖 述之,荀、孟贊成之,所以膠固王道,至深至備。雖《春秋》 之四夷交侵,戰國之三綱弛絕,斯道竟不墜矣。倞以 末宦之暇,頗窺篇籍,竊感炎黃之風未洽於聖代,謂 荀、孟有功於時政,尤所忻慕。而《孟子》有《趙氏章句》,漢 代亦嘗立博士,傳世不絕。故今之君子,多好其書。獨 《荀子》未有註解,亦復編簡爛脫,傳寫謬誤,雖好事者 時亦覽之。至於文義難通,屢掩卷焉。夫理曉則愜心, 文舛則忤意,未知者謂異端不覽,覽者以脫誤不終, 所以荀氏之書,千載而未光焉。輒用申抒鄙思,敷尋 義理,其所徵據,則博求諸書,但以「古今字殊,齊楚言 異,事資參考,不得不廣。或取偏傍相近,聲類相通;或 字少增加,文重刻削;或求之古字,或徵諸方言。」加以 孤陋寡儔,愚昧多蔽,穿鑿之責,于何可逃?曾未足粗 明先賢之旨,適增其蕪穢耳。蓋以自備省覽,非敢傳 之將來。
《明王納諫刪註荀子二卷》
编辑
按納諫自述自晉以孟與荀為在伯仲之間既而醇者益以尊疵者益以譏于是焉荀氏失據退而夷于諸子雜家之流而其為書若存若亡虖荀氏固仲
编辑尼之徒也。仲尼沒,而諸子之嵬嵬噂沓㠯相非也。荀 卿氏者,案為之通,統類綦,文理立隆,正絀百家,百家 故未易絀也。譬如捕鹿,孟氏角之,荀氏掎之。夫以莊 周之辨有口,齊、魯諸儒莫能自解免也,而一言以蔽 之曰:「莊子蔽于天而不知人」,雖聖人復起,其孰能易 之哉?且夫言者,人之肖也,《荀子》吾不得而見之矣,意 其人必健,有決,撟然自信者也,斯孔子之所謂狂矣。 而譏荀者亦有說。彼以性為惡,無本統矣。今有農夫 日號于人曰「我田瘠。」其田實不瘠也,自見病焉。然而 其耕也力疾,其芸也除薉,以自見病,故其作之也不 止。若是者,可謂力田矣,而未可謂知田。然則荀氏可 謂力田矣,而未可謂知田,則吾將一「言以蔽之。」荀子 蔽于人而不知天。噫嘻!自昔仲尼罕言性與天道,七 十子之徒未盡知性也,而俎豆不廢。近世若王伯安, 其說以性無善無不善,知性未盡也,而俎豆不廢。獨 以廢荀氏,何邪?夫亦其矯然自信之過歟?醇疵之辨, 昉自韓退之。退之欲削荀氏之不合者,附於聖人之 籍,斯公於求善者歟!「吾為成其志。」作刪註《荀子·蕪城 王納諫》聖俞父述。
荀子部彙考三
编辑《漢書藝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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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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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卿子》三十三篇。〈注〉名況,趙人,為齊稷下祭酒,有《列 傳》。師古曰:「本曰荀卿,避宣帝諱,故曰孫。」
《隋書經籍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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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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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卿子》十二卷。〈注〉楚蘭陵令荀況撰。
《唐書藝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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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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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卿子》十二卷。〈注〉荀況。
楊倞注《荀子》十二卷。〈注〉汝《士子》,大理評事。
《宋史藝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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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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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卿子》二十卷。〈注〉戰國趙人荀況書。
楊倞注《荀子》二十卷。
《宋鄭樵通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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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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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卿子》二卷。〈注〉楚蘭陵令荀況撰。
《荀子》二十卷。〈注〉《楊倞注》。
《非荀》二十八篇。〈注〉《吳申撰》。
《削荀》一卷。〈注〉陳之方撰。
《王應麟漢書藝文志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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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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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卿子》三十三篇。
劉向《校讎書錄序》云:「所校讎中孫卿書凡三百三十三篇,以相校除復重二百九十篇,定著三十二。」
篇,皆以《定殺青簡書》可繕寫。〈《勸學至賦》篇。〉
楊倞《分易》卷第,更名《荀子》。韓文公曰:荀卿之書,語聖人必曰「孔子、子弓。」 子弓之事業不傳,惟太史公《書弟子傳》有馯臂子弓。子弓受《易》於商瞿。《論語釋文》引王弼注:「朱張字子弓」 ,荀卿以比孔子。後山陳氏曰:「子弓者,仲弓也。」 唐氏曰:「向博極群書,序卿事大抵本司馬遷,于遷書有三不合:春申君死當齊王建二十八年,距宣王八十七年。向言卿以宣王時來游學,春申君死而卿廢。設以宣王末年游齊,年已百三十七矣。」 遷《書記》:《孟子》以惠王三十五年至梁,當齊宣王七年。惠王以叟稱孟子,計亦五十餘。後二十三年,子之亂燕,孟子在齊,若卿來,以宣王時,不得如向言。後孟子百餘歲,田忌薦孫臏為軍師,敗魏桂陵,當齊威王二十六年,距趙孝成王七十八年。臨武君與卿議兵于王前,向以為孫臏倞以敗魏馬陵,疑年馬陵去桂陵又十三年矣。
《馬端臨文獻通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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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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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倞注《荀子》二十卷。
晁氏曰:趙荀況撰,漢劉向校定,除其重復,著三十二篇,為十二卷,題曰《新書》。稱「卿,趙人,名況。當齊宣王、威王之時,聚天下賢士稷下,是時荀卿為秀才,年十五,始來游學。至齊襄王時,荀卿最為老師。後適楚,相春申君,以為蘭陵令,已而歸趙。」 按威王死,其子嗣立,是為宣王。楚考烈王初,黃歇始相。《年表》自齊宣王元年至楚考烈王元年,凡八十一年,則荀卿去楚時近百歲矣。楊倞唐人,始為之注,且更《新書》為《荀子》,易其篇第,析為二十卷。其書以性為惡,以禮為偽,非諍諫,傲災祥,尚強霸之道。論學術則以子思、孟軻為飾邪,說文姦言,與墨翟、惠施同詆焉。論人物則以平原、信陵為輔拂,與伊尹、比干同稱焉。其指往往不能醇粹,故後儒多疵之云。昌黎韓氏曰:「荀氏書,考其辭,時若不粹,要其歸,與孔子異者鮮矣,抑猶在軻、雄之間乎?孔子刪《詩》,筆削《春秋》,合於道者著之,離於道者黜去,故《詩》《春秋》無疵。余故削荀氏之不合者,附於聖人之籍,亦孔子之志歟!孟子醇乎醇者也。荀與揚大醇而小疵。」 東坡蘇氏曰:「昔者常怪李斯事荀卿,既而焚滅其書,大變古先聖王之法,於其師之道不啻若寇讎及。今觀荀卿之書,然後知李斯之所以事秦者,皆出於荀卿,而不足怪也。荀卿者,喜為異說而不讓,敢為高論而不顧者,其言愚人之所驚,小人之所喜也。子思、孟軻,世之所謂賢人君子也。荀卿獨曰:『亂天下者,子思、孟』」 軻也。天下之人,如此其眾也。仁人義士,如此其多也。荀卿獨曰:「人性惡。桀、紂,性也;堯、舜,偽也。」 由是觀之,意其為人,必也剛愎不遜,而自許太過。彼李斯者,又特甚者耳。
程氏曰:荀卿才高其過多,揚雄才短其過少,韓子稱其大醇,非也。若二子可謂大駁矣。且「性惡」 一句,大本已失矣。
《朱子語錄》曰:「荀子儘有好處,勝似揚子,然亦難看。」 看來荀卿亦是剛明底人,只是粗。
陳氏曰:《漢志》作「孫卿子」 者,避宣帝諱也。至楊倞始復改為《荀》,分為二十卷而注釋之。淳熙中,錢佃、耕道用元豐監本,參校江西漕司其同異著之篇末,凡二百二十六條,視他本最為完善。
荀子部總論
编辑《宋周子通書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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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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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云:「養心莫善於誠。」《荀子》元不識誠,既誠矣,心安 用養邪?
《程子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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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
编辑
荀子謂「博聞多見,可以取道,欲力行堯禹之所行,其 所行皆外也。 有學不至而言至者,循其言可以入 道。」門人曰:「何謂也?」曰:「真積力久,則入荀卿之言也。優 而柔之,使自求之;厭而飫之,使自趨之,若江河之浸, 膏澤之潤,渙然冰釋,怡然順理,杜預之言也。『思之思 之,又重思之,思而不通,鬼神將通之。非鬼神之力也, 精誠之極也』」,《管子》之言也。此三者循其言,皆可以入 道,而三子初不能及此也。
《王安石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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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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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卿》載孔子之言曰:「由,智者若何,仁者若何?」子路曰「智者使人知己,仁者使人愛己。」子曰:「可謂士矣。」子曰: 「賜,智者若何?仁者若何?」子貢曰:「智者知人,仁者愛人。」 子曰:「可謂士君子矣。」子曰:「回,智者若何?仁者若何?」顏 淵曰:「智者知己,仁者愛己。」子曰:「可謂明君子矣。」是誠 孔子之言歟!吾知其非也。夫能近見而後能察遠,能 「利狹,而後能澤廣」,明天下之理也。故古之欲知人者, 必先求諸己;欲愛人者,必先求愛己。此亦理之所必 然,而君子之所不能易者也。請以事之近,而天下之 所共知者論之,今有人於此,不能見泰山於咫尺之 內者,則雖天下之至愚,知其不能察秋毫於百步之 外也。蓋不能見於近,則不能察於遠,明矣。而荀卿以 謂知己者賢於知人者,是猶能察秋毫於百步之外, 為不若見泰山於咫尺之內者之明也。今有人於此, 食不足以厭其腹,衣不足以周其體者,則雖天下之 至愚,知其不能以贍足鄉黨也。蓋不能利於狹,則不 能澤於廣,明矣。而荀卿以謂愛己者賢於愛人者,是 猶以贍足鄉黨,為不「若食足以厭腹、衣足以周體者 之富也。由是言之,荀卿之言,其不察理已甚矣。故知 己者,智之端也,可推以知人也;愛己者,仁之端也,可 推以愛人也。」夫能盡智仁之道,然後能使人知己愛 己。是故能使人知己愛己者,未有不能知人愛人者 也;能知人愛人者,未有不能知己愛己者也。今荀卿 之言一切反之,吾是以知其非孔子之言,而為荀卿 之妄矣。《楊子》曰:「自愛,仁之至也。」蓋言能自愛之道,則 足以愛人耳,非謂不能愛人而能愛己者也。噫!古之 人愛人,不能愛己者有之矣,然非吾所謂愛人而墨 翟之道也。若夫能知人而不能知己者,亦非吾所謂 知人矣。
《蘇軾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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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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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讀《孔子世家》,觀其言語文章,循循然莫不有規矩, 不敢放言高論,言必稱先王,然後知聖人憂天下之 深也。茫乎不知其畔岸,而非遠也;浩乎不知其津涯, 而非深也。其所言者,匹夫匹婦之所共知;而所行者, 聖人有所不能盡也。」嗚呼!是亦足矣。使後世有能盡 我說者,雖為聖人無難,而不能者,不失為寡過而已 矣。子路之勇,子貢之辨,冉有之智,此三者皆天下之 所難能而可貴者也。然三子者,每不為夫子之所說, 顏淵默然不見其所能,若無以異於眾人者,而夫子 亟稱之。且夫學聖人者,豈必其言之云爾哉?亦觀其 意之所向而已。夫子以為後世必有不足行其說者 矣,必有竊其說而為不義者矣,是故其言平易正直, 而不敢為非常可喜之論,要在於不可易也。昔者嘗 怪李斯師事荀卿,既焚滅其書,盡變古先聖王之法, 於其師之道,不啻若寇讎及今觀荀卿之書,然後知 李斯之所以事秦者,皆出於荀卿,而不足怪也。荀卿 者,喜為異說而不讓,敢為高論而不顧者也。其言愚 人之所驚,小人之所喜也。子思、孟軻,世之所謂賢人 君子也。荀卿獨曰:「亂天下者,子思、孟軻也。」天下之人, 如此其眾也;仁人義士,如此其多也。荀卿獨曰:「人性 惡。桀、紂,性也;堯、舜,偽也。」由是觀之,意其為人,必剛愎 不遜,而自許太過。彼李斯者,又特甚者耳。今夫小人 之為不善,猶必有所顧忌。是以夏、商之亡,桀、紂之殘 暴,而先王之法度禮樂刑政猶未至于滅絕而不可 考者,是桀紂猶有所存而不敢盡廢也。彼李斯者,獨 能奮然而不顧,焚燒夫子之《六經》,烹滅三代之諸侯, 破壞周公之井田,此亦必有所恃者矣。彼見其師歷 詆天下之賢人以自是其愚,以為古先聖王皆無足 法者,不知荀卿特以快一時之論,而不自知其禍之 至于此也。其父殺人報讎,其子必且行劫。荀卿述王 道,明禮樂,而李斯以其學亂天下。其高談異論,有以 激之也。孔、孟之論,未嘗異也,而天下卒無有及者。苟 天下無有及者,則尚安以求異為哉?
《黃震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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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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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讀《荀卿書》,然後知昌黎公之不可及。雖歐陽子最 尊昌黎公,其議論亦有時而異者,大抵誦述正論,干 義理開明之日易,辨明正理于是非迷謬之世難。自 戰國縱橫之說興,而處士橫議之風熾,極而至于莊 周,并收一世之怪,大肆滑稽之口,以戲薄堯、舜、禹、湯、 文、武、周公、孔子之道,而天下之正理世無復知。于斯 「時也,知尊王而賤霸,知尊孔氏而黜異端。」孟子之後, 僅有荀子一人,而世不稱《荀子》,何哉?蓋嘗考其故,由 漢及唐皆尊《老》《莊》,其間溢出而為禪學者,亦莊、老之 餘漲。而《荀子》嘗斥老聃為「知詘而不知伸」,斥莊周為 「蔽于天而不知人」,其說正由與漢及唐之學者相背 馳,宜其不之稱也。獨一昌黎公,奮自千載無傳之後, 破除千載迷謬之說,尊孟子以續孔氏,而表荀子以 次孟子,卓哉正大之見!孔孟以來一人而已,其關繫 正邪之辨,為何如哉?迨至我朝,理學大明,三尺孺子 亦知嚮方矣。老蘇以傑然不世出之才,反獨遠追戰國縱橫之學,此與《荀子》正相南北,識者已疑之,歐陽 子一見,乃驚嘆以為「《荀子》。夫荀子明儒術于戰國縱 橫之時,而老蘇祖縱橫于本朝崇儒之日,同耶異耶? 而謂蘇為荀耶?或者特於其文而言之耶?」又曰:「『『昌黎 謂《荀子》大醇小疵,世之因而指實其小疵者,曰:非子 思、孟子也』;曰謂性為惡而謂為善者,偽也』。若然,則豈 止小疵而已哉!」余觀其非子思、孟子,蓋其妄以知道 自任,故欲排二子而去之,以自繼孔子之傳。其意盡 于篇末可見矣,正坐不自量耳。至其以為善為偽,則 其說雖可驚,其意猶可錄。蓋彼所謂「偽」者,人為之名, 非詐偽之偽。若曰「人性本惡,修為斯善」,其意專主習 而不主性,其說遂墮一偏。而又古今字義漸變不同, 如古以「媚」為深愛,而後世以為邪;古以「佞」為能言,而 後世以為諂。荀子之所謂偽,殆類《中庸》之所謂矯,而 擇言不精,遂犯眾罵。不然,何至以為善為詐偽之偽 也哉?惟其本意之所指,初不期然,此昌黎姑恕其說 而指為小疵歟?抑荀子之小疵,雖其議論之近理者, 亦或不免,不但非孟言性而已也。大扺荀子之所主 者在禮,而曰「禮之敬,文也」,則禮之本于內心者。卿殆 未之深考。故其議禮之效,惟欲辨分以足用。其干《論 王霸》曰:「粹而王,駁而霸」,曰:「義立而王,信立而霸。」幾謂 王霸無異道,特在醇不醇之間。至於內外義利之分, 則略不之及。又謂能治其國,則文繡為當然,而厚葬 為無害。其與他日譏齊威淫佚而猶許其有大節者 無以異。然則使荀卿而用于世,亦不過富國強兵,善 致鄰國,成霸功爾。
《朱子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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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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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說『能定而後能應』,此是荀子好話。 或言性,謂 荀卿亦是教人踐履。」曰:「『須是有是物而后可踐履。今 於頭段處既錯,又如何踐履?天下事從其是』。曰同,須 求其真個同;曰『異』,須求其真個異。今則不然,只欲立 異,道何由明?」 問:「荀子言『性惡禮偽』,其失蓋出於一 大要不知其所自來,而二者亦互相資也。其不識天 命之懿,而以人欲橫流者為性;不知天秩之自然,而 以出於人為者為禮,所謂不知所自來也。至於以性 為惡,則凡禮文之美,是聖人制此以返人之性而防 遏之,則禮之偽明矣。以禮為偽,則凡人之為禮,返其 性,矯揉以就之,則性之惡明矣。此所謂互相資也。告 子《杞柳》之論,則性惡之意也;《義外》之論,則禮偽之意 也。」曰:「亦得之。」
《朱子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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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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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揚子》,他說話無好處,議論亦無的實處。荀子 雖然是有錯,到說得處,也自實,不如他說得恁地虛 胖。
荀卿之學,雜于申、商;子雲之學,本于黃、老,而其著書 之意,蓋亦姑託空文以自見耳,非如仲淹之學,頗近 於正,而粗有可用之實也。至於退之《原道》諸篇,則於 道之大原,若有非荀、揚、仲淹之所及者。
《孟子》說義理,說得來精細明白,活潑潑地。如荀子空 說許多,使人看著如喫糙米飯相似。
荀卿全是申韓,觀《成相》一篇,可見他見當時庸君暗 主,戰鬥不息,憤悶惻怛,深欲提耳而誨之,故作此篇。 然其要卒歸於「明法制,執賞罰」而已。那做處粗,如何 望得王通!
世人說坑焚之禍起於荀卿。荀卿著書立言,何嘗教 人焚書「坑儒?」只是觀他無所顧忌,敢為異論,則其末 流便有坑焚之理。
《真西山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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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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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云:「水火有氣而無生,草木有生而無知,禽獸有 知而無義,人有氣有生有知,亦且有義,故最為天下 之貴也。」其論似矣,至其論性則以為惡,論禮則以為 偽,何自相戾耶? 《荀子》論心,如「君子大心則樂天而 道,小心則畏義而節」等,語皆可取。若所謂湛濁在下 而清明在上,則有可疑。蓋心之虛靈知覺者,萬理具 焉,初豈有一毫之汙濁哉?自夫汨於物欲,而後有汙 濁耳。學者必盡去物欲之害,則本然之清明自全。今 曰「湛濁在下而清明在上」,是物欲之害初未嘗去,但 伏而未作耳,豈可恃以為安邪?水不能不遇風,長川 巨浸,泓澄無底,雖大風不能使之濁。心不能不應物。 欲盡理明,表裡瑩徹,雖酬酢萬變不能「使之昏」,「無風 則清」,「有風則濁」者,塵滓之伏於下也;「靜之則明,動之 則昏」者,利欲之藏於中者也。
《葉適習學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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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家語為荀氏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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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論語》:「君召使擯,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公西赤,宗廟 之事,如會同端,章甫願為小相焉。」孔子曰:「赤也為之 小,孰能為之大?」然則君在其國而宗廟,出其境而會 朝,固皆有相,擇能而使,無常官,事畢而止。夾谷之會孔子與齊人辨爭,最著其效。至於能還鄆讙、龜陰之 田,而孔子及子路由此預魯政矣。故學者訛傳,以為 「相魯也。相與不相,於孔子無所加損,然弟子名實之 不知,而後世以虛言為實用,則學者之心術疏矣。」又 按《論語》:「子疾病,子路使門人為臣,病間曰:『久矣哉,由 之行詐也。無臣而為有臣,吾誰欺?欺天乎』?」詳此,則孔 子見用,子路以為喜而孔子不喜,子路以為貴而孔 子不貴;又孔子自言以吾從大夫之後者再,皆明其 義,非樂其官,則所謂「有喜色而樂貴以下人」者果非 也。又按始誅少正卯,子貢進曰:「夫少正卯,魯之聞人。 今夫子為政而始誅之,其為失乎?」詳此,則少正卯之 聞,次於孔子。又按:下文有父子訟者,同狴執之,三月 不決,其父請止,孔子舍之。夫父子訟真大罪,而孔子 尚欲化之使複於善。少正卯為國聞人,其罪未彰,而 孔子乃先事設誅,播揚其惡。由後為夫子本旨,則其 前為非夫子本旨明矣。按舜「讒說殄行,震驚朕師,故 命龍作納言,出納惟允。」而周、召之於頑民,待之數世。 然則湯誅尹諧,文王誅翻正,以至華士付乙史何?少 正卯殆書生之寓言,非聖賢之實錄也。使後世謂聖 人之用,不量先後緩急,教未加而遽震幹大討,輕舉 妄發,以害中道,而曰「孔子實然」,蓋百世所同患矣。自 子思、孟子猶皆不然,獨荀況近之,故余以為荀氏之 傳也。
荀子部藝文
编辑《讀荀卿子說》唐·韓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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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吾讀孟軻書,然後知孔子之道尊,聖人之道易行, 王易王,霸易霸也。以為孔子之徒沒,尊聖人者,孟子 而已矣。晚得揚雄書,蓋尊信孟子,因雄書而孟子益 尊,則雄也者,亦聖人之徒歟!聖人之道不傳乎世,周 之衰,好事者各以其說干時君,紛紛藉藉相亂,《六經》 與百家之說錯雜,然老師大儒猶在。火於秦,黃、老于 漢,其存而醇者,孟軻氏而止耳,揚雄氏而止耳。及得 荀氏書,於是又知有荀氏而已。考其辭,時有若不粹, 要其歸,與孔子異者鮮矣。抑其猶在軻、雄之間乎?孔 子刪《詩》《書》,筆削《春秋》,合於道者著之,離於道者黜之, 故《詩》《書》《春秋》無疵。予欲削荀氏之不合者,附於聖人 之籍,亦孔子之志歟!孟氏醇乎醇者也。荀與揚「大醇 而小疵。」
《讀荀子》明·王世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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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讀荀氏書,其言性惡、禮矯、大氐、多憤嫉過中之旨, 則豈唯小疵已哉!至云「養心莫善乎誠」,有味乎其言 之也。夫誠者,真實不妄也。對誠之者而言,則聖人事 也;偏而言之,則徹上下語也。宋儒舉而非之曰:「既誠 矣,心安用養耶?」如以辭而已矣。孔子之告哀公曰:「思 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其為荀 氏語也,宋儒當復舉非之曰:「是天親而外鑠也,是上 達而下學也。」抑何謬戾失序也?宋儒之好刺誹古,而 顓其尊若此!又《莊子》之言曰:「父子不可解於心,君臣 無所逃於天地也」,名言也。夫無所逃於天地,亦已過 矣。宋儒復舉而非之,夫父子主恩,君臣主敬,天也,人 也,寧無纖毫乎哉?堯崩,四海若喪考妣,必堯而後若 喪考妣也。父不慈,即瞽叟為吉甫。若晉獻者逝,而子 可無慟哉!
荀子部紀事
编辑《史記韓非傳》:「韓非者,韓之諸公子也。喜刑名法術之 學,而其歸本於黃老。非為人,口吃,不能道說,而善著 書,與李斯俱事荀卿。」
《李斯傳》:李斯喟然嘆曰:「嗟乎!吾聞之荀卿曰:『物禁太 盛。夫斯乃上蔡布衣,閭巷之黔首,上不知其駑,下遂 擢至此。當今人臣之位,無居臣上者,可謂富貴極矣。 物極則衰,吾未知所稅駕也』。」
《宋史趙汝談傳》:「淳熙十一年進士,歷國史院同修撰。 所著有《荀子》《莊子注
荀子部雜錄
编辑東坡《志林》:「《孫卿子書》有韻語者,其言鄙近,多言成相, 莫曉其義。《前漢·藝文志詩賦類》中有《成相雜詞》十一 篇」,則成相者,蓋古謳謠之名也。疑所謂「鄰有喪,舂不 相杵」,及《樂記》云「『治亂以相訊也』,亦恐由此得名,更當 細考之。」
《容齋續筆》:唐楊倞注《荀子》乃元和十三年,然《臣道篇》 所引《書》曰:「從命而不拂,微諫而不倦,為上則明,為下 則遜」,注以為《伊訓》篇,今本無此語。《致士》篇所引曰:「義 刑義殺,勿庸以即汝,惟曰未有順事」,注為《康誥》而不 言。其有不同者。
《井觀瑣言》:「孟子說道理明白正大,但比孔門猶失之 粗。荀子言語暗使學者不得其門而入。孟子是從大 路上行,荀卿是從旁蹊曲徑裡尋路頭。」
《丹鉛總錄》、朱子《本義》「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引《張 子》「天地無心而成化,聖人有心而無為」,據本書乃是 「天地不宰而成化」,「不宰」字有理。復其見天地之心,豈 可謂天地無心乎?「參伍以變」注引《韓非子》「參之以比 物,伍之以合參」,據本文乃是「伍之以合虛」,比物合虛, 皆參互考之,以知物之虛實也。若云「伍之以合參」,則 上文當云「參之以比伍」矣。原其誤,乃是《荀子》注中引 此。朱云自《荀注》而見之,原不自《韓非子》中采出也,豈 可謂出于朱子,一仍其誤而不敢改正者乎? 《荀子》曰:「其為人也多暇日,其出人也不遠矣。」今本作 出入,非。言飽食終日而不學,豈能過人乎?出人,如古 言加人一等,後世言出人一頭地云爾。
荀卿雲:「賦行遠疾速,而不能託訊。」書,問也。行遠疾速, 宜于託訊,今雲者虛無,故不可託訊也。《楚辭九章》:「願 寄言于浮雲兮,遇豐隆而不將。」亦此意也。荀卿、屈原, 相去不遠,命辭蓋同。
《弇州山人宛委餘編》。韓之張去疾,趙之奉陽,齊之孟 嘗,可謂篡臣也。註:「去疾,張良之祖。」然則去疾亂韓,而 良能為韓,克蓋前人之愆者也。 《說苑》云:桀貴為天 子,富有天下,而左師觸龍者,諂諛不止。《荀子》云:「曹觸 龍之於紂,可謂國賊矣。」趙又有左師觸龍說太后長 安君為質事,是有三觸龍,二諂而一忠。又二觸龍俱 為「左師」,亦奇事也。
《日知錄》《荀子》:「案角鹿埵隴種,東籠而退耳。」註云:「其義 未詳,蓋皆摧敗披靡之貌。」今考之《舊唐書竇軌傳》:「高 祖謂軌曰:『公之入蜀,車騎驃騎從二十人,為公所斬, 略盡我隴種車騎未足給公』。」《北史李穆傳》:芒山之戰, 周文帝馬中流矢,驚逸墜地,穆下馬以策擊文帝背, 罵曰:「籠凍軍士,爾曹主何在,爾獨住此。」蓋周、隋時人 尚有此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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