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銓衡典/第108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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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證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銓衡典

 第一百八卷目錄

 休致部紀事三

 休致部雜錄

銓衡典第一百八卷

休致部紀事三 编辑

《宋史尹焞傳》:焞以徽猷閣待制提舉萬壽觀兼侍講, 固辭,奏言:「『臣職在勸講,蔑有發明,期月之間,病告相 繼,坐竊厚祿,無補聖聰。先聖有言,陳力就列,不能者 止』。此當去者一也。臣起自草茅,誤膺召用,守道之語, 形於訓詞,而臣貪戀寵榮,遂移素守,使朝廷非常不 次之舉,獲懷利苟得之人。此當去者二也。比嘗不量」 分守,言及國事,識見迂陋,已驗於今。跡其庸愚,豈堪 時用,此當去者三也。臣自擢春官,未嘗供職,以疾乞 去,更獲超遷,有何功勞,得以祗受?此當去者四也。國 朝典法,揆之《禮經》,年至七十,皆當致仕。今臣年齒已 及,加以疾病,血氣既衰,戒之在得,此當去者五也。臣 聞聖君有從欲之仁,匹夫有莫奪之「志,今臣有五當 去之義,無一可留之理。乞檢會累放歸田里。」疏上,以 焞提舉江州太平觀,引年告老,轉一官致仕。焞自入 經筵,即乞休致,朝廷以禮留之。張浚、趙鼎既去,秦檜 當國,見焞《議和疏》及與檜書,已不樂,至是得《求去之 疏》,遂不復留。

《貴耳集》:喬平章為左相時,年已八十餘,因榜府門曰: 「七十者,許乞致仕,為一輕薄子。」書一詩於右曰:「左相 門前有指揮,小官焉敢不遵依。若言七十當致仕,八 十公公也合歸。」因是卷榜而入。

《玉堂雜記》:「紹興二十四年春,直學士院湯公思退以 禮部侍郎同知貢舉。時百官多闕,大抵一人兼數職, 凡進士出身皆入試,闈獨留監察御史王公綸,蓋備 拆號也。內制既闕官,遂降旨暫權,適草《劉婉儀進位 貴妃制》,太上稱其有典誥體,潤筆殆萬緡。賜硯尢奇 秦丞相不樂,遭論列去。秦薨,召還,掌內外制,知樞密」 院事,垂相而病,除大資政,留守金陵,即其鄉也。未第 時,兄弟就食府庠,至是人以為榮,尋卒官。予嘗草其 《致仕制》云:「少則歌《鹿鳴》而薦於鄉,老則釋《麟符》而居 其里,考昔人而或有,在近歲以幾希」贈官制云:「古所 謂鄉先生者,沒則祭於社,而後世良二千石民亦奉 嘗之爾。」於二者蓋兼之。皆紀實也。

《癸辛雜識》:紹興庚戌十月,倪文節公思為中書舍人, 楊文節萬里自大蓬除直龍圖閣,將漕江東,朝論惜 其去,公留錄黃,欲繳卻當奏。或以語楊,楊亟作簡止 之,倪公答云:「賢者去國,公論以為不然,既辱寵喻,不 敢復繳卻,當別作商量也。」楊公即以所答簡餘紙復 止之云:「死無良醫,幸公哀我,併別作商量之說免之。」 尢荷公孫黑辭職,既而又使子為卿,子產惡之,至懇 至叩,不勝激切,至以恩府呼之,其欲去之意可見也。 然倪公竟入劄留之,云:「臣聞孔子曰:『吾未見剛者』。又 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剛與狂狷皆非中 道,然孔子有取焉,為其挺特之操,可與有為,賢於柔 懦委靡、患得患失者遠矣。若朝廷之上得如此三數 輩,可以逆折奸萌,矯厲具臣,為益非淺。竊見祕書監 楊萬里,學問文采,固已絕人,乃若剛毅狷介之守,尢 為難得。夫其遇事輒發,無所顧忌,雖未盡合中道,原 其初心,思有補於國家,至惓惓也。向來勸講東宮,已 蒙陛下嘉獎。陛下踐祚,首賜收召,晉登冊府,士類咸 以為當。今甫踰年,遽「爾丐外,朝廷以職名漕節處之, 不為不優。然而公論以為如萬里者不宜,遂使去國。 錄黃之下,臣始欲繳論,又為念朝廷此命,本是優賢, 雖已書行,而於臣愚見,猶欲陛下改命留之。蓋萬里 再入修門,未為甚久。儻朝廷以貪賢為意,喻之小留 萬里,感荷君恩,豈能復以私計為辭」云云,蓋二公相 知極深也。後二十年,楊公已亡,倪公得復當時手簡, 不忍棄之,遂自錄所上之劄及往來之書,裝潢成卷, 親敘其事於後。攻媿樓公嘗跋之云:「『東坡《賦屈原廟》 云:『雖不適中,要以為賢兮』,誠齋有焉。昌黎留孔戣,事 雖不行,陳義甚高,誠齋有焉』。尢為確論,亦可概想前 輩去就之道,交情之誼也。」

丙申之春,御筆:「史嵩之退安晚節,已踰十年,可特授 觀文殿大學士,依舊金紫光祿大夫,求國公致仕,仍 盡與宰執恩數。令學士院降詔,仍免宣鎖。越二日,奏 事,右相董槐公云:『四川屢捷,頗為可喜』。」僉樞蔡秔隨 奏云:「『大奸復出,深為可慮』。又云:『近降嵩之指揮,外間 謂宰臣欲為汲引,以報私恩。上曰:『此乃還其致仕恩』』」 數耳。參政程元鳳奏云:「臣曩在經筵,亦嘗親聞聖訓 及此,聖意雖堅,天下未必盡知,兼『致仕』二字,豈能摯縛之使不出。」越一日,董槐上疏,辨明蔡樞之奏,欲乞 於嵩之致仕指揮之下,明示以不復圖任之意,庶可 白孤蹤,釋群疑。所有上項制可,未敢施行。御批:「史嵩 之復職,不過酬以宰臣謝事之恩數耳。且其一閑十 三年,中外未嘗任使,何緣今日用之?仍令致仕?指揮 甚明,正示天下以決不復用之意,而予之職名,則休 致之典備矣,豈有他哉!斷自朕衷,非由啟擬,卿其安 之!」林存《當制》有云:「高尚不事王侯,朕每加于雅志;忠 愛不忘畎畝,爾毋有于遐心。」公論復以為未然。太學 生上書攻董相,及鄧「泳、李仲熊併攻林存。董相再奏, 謂嵩之予致仕恩數,臣見凡前執政之罷斥者皆有 之,不復執奏。今則皆歸罪於用事之人,伏望姑寢前 命。」御筆云:「史嵩之復職,非由卿請,惟朕知之。學舍有 言,但慮其復出耳,豈校其職名哉?其人決不再用,其 職亦不可奪。所請既不悖,理其安之?」正言邵澤劾姚 希得,又於希得董試之時,捕其館人,以贓黥決,其人 乃已黥之人故也。未幾,內批:「史玠卿、理卿並與合入 幹官差遣。」既而嵩之又陳請任相位日連書賞。時留 夢炎為國史,復申省,以其邀求經修經進之賞,將來 列銜,某決不敢預,僉乞罷免職事。嵩之躁進,始終不 靜,真是可厭,而朝廷用事,豈學校一一能「把持乎?」 《桯史》:孝宗朝,尚書郎鹿何,年四十餘,一日上章乞致 其事,上驚,諭宰相使問其繇。何對曰:「臣無他,願德不 稱位,欲稍矯世之不知分者耳。」遂以其語奏上曰:「姑 遂其欲。」時何秩未員郎,詔特官一子,凡在朝者,皆以 詩祖之。何歸,築堂扁曰「見一」,蓋取「人人盡道休官去, 林下何嘗見一人」之句而反之也何?去國時,齒髮壯, 不少衰,居二年,以微疾卒。

《宋史周執羔傳》:乾道二年,執羔拜禮部尚書,陞侍讀, 拜疏求去。上謂輔臣曰:「朕惜其老成,宜以經筵留之。」 除寶文閣學士,提舉佑神觀。上曰:「遂除龍圖可也。」經 筵二年,每勸上以辨忠邪、納諫爭,上深知其忠。明年 三月告老,上諭曰:「祖宗時,近臣有年踰八十尚留者, 卿之齒未也。」命卻其章。閏月,復申前請。上度不可奪, 詔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賜茶藥,御書恩禮尢渥,公 卿祖帳都門外,搢紳榮之。

《夢溪筆談》:有一武人,忘其名,志樂閑放,而家甚貧。忽 吟一詩曰:「人生本無累,何必買山錢。」遂投檄去,至今 致仕尚康寧。

《齊東野語》:「淳祐甲辰,杜清獻範薨。游清獻已拜右揆, 趙葵南仲樞使,陳譁子華參政,皆一時宿望。明年四 月,游相以大觀文奉內祠、侍讀,既而趙公出督江淮、 荊襄、湖北軍馬,陳公以知院帥長沙,遂再相。鄭忠定 清之、王伯大、吳潛並為僉樞。乙巳,趙公兼江東帥,知 建康留鑰。趙希」以禮書督府參贊兼江漕,淮帥丘 山甫岳仍兼參謀,且頒御筆云:「趙葵兼資文武,協輔 國家,領使洪樞,視師戒道,權不可不專。申檄處置,貴 合時宜。一應軍行調度,並聽便宜施行。」公既威名夙 著,邊陲晏然,中間屢乞結局,不允。明年,遣隨軍轉運 舒澤民滋入白廟堂,許令帶職入覲。公力辭召命,且 云:「更當支吾一冬,來春解嚴,容歸田里。」朝廷許之。明 年,北軍大入,因復留行府措置戰守焉。中書陸德輿 載之《轉對疏》,以為去歲泗州大捷,彼方喪膽落魄,今 春淮水漲溢,欲來不可,涉冬而春,邊鎮寧謐。近者駭 言寇至,張大其說。或云到儀真之境者,止五六十騎 耳。趙公聞之,大不能堪,封章屢上,力辨此謗。朝廷遂 為調停,寢其事焉。未幾,工部尚書徐清叟進故事,亦 譏其辟屬之濫,趙公愈不自安。是歲閏二月,鄭忠定 拜太師,趙公拜右相,所有督府,日下結局,遂差右司 陳夢斗宣赴都堂治事,而陳辭以此,貂璫之職不行, 遂改差御藥謝昌祖往焉。夕郎趙以大復有不肯書 牘之意,事雖不行,而公之歸興不可遏矣。屢騰免牘, 且引其父《忠肅遺言》不許入相之說以告,且云:「寧得 罪以過嶺,難違訓以入朝。」御筆不允,降宣趣行。時陸 載之方居翰苑,以嫌不草詔,遂改命盧壯父、武子為 之。時趙公各通從官書,謂元科降簿內,尚餘新楮四 百餘萬,銀絹度牒並不支動,且言決不可來之意。常 時從官作宰相書,例有先生之稱,至是皆去之,獨趙 汝騰茂實尚書答書云:「大丞相高風立懦,力疏辭榮。 昔司馬公固遜密府,近崔清獻苦卻宰席,書之史冊, 並公而三,甚盛休。而其微意亦可見也。」公歸計既決, 遂申朝廷,於三月二十四日散遣將士,取道歸伏田 里,所有新除恩命,決不敢祗受。既而與告復召,然公 終不來矣。至明年三月,御筆:「趙葵懇辭相位,終始弗 渝。使命趣召,亦既屢矣。奏陳確論,始逾一期。朕眷倚 雖切,不能強其從也。姑𢌿內祠,以便咨訪。可除觀文 殿大學士、醴泉觀察使兼侍讀。」後以疾丐外祠甚力, 遂以特進判長沙。凡五辭,得請,奉祠,徑歸溧陽里第 焉。蓋一時搢紳,方以文學科名相高,其視軍旅金穀 等為俗吏,麤官公能知幾勇退,不激不汙,可謂善保 功名者矣《金史張汝弼傳》:汝弼拜尚書右丞,左丞相徒單克寧 得解政務,為樞密使。是日,汝弼亦懷表乞致仕,上使 人止之曰:「卿年未老,未可退也。」進左丞,與族弟參知 政事汝霖同日拜,族里以為榮。有年未六十而乞致 仕者,上不許。汝弼曰:「『聖旨嘗許六十致仕』。上責之曰: 『朕嘗許至六十者致仕,不許未六十者。且朕言六十 致仕,是則可行,否則當言。卿等不言,皆此類也』。」 《紇石烈良弼傳》:大定十七年,良弼以疾辭相位,不許 告滿百日,詔賜告,遣太醫診視,屢使中使問疾。良弼 在告既久,省多滯事,上以問宰相,參政張汝弼對曰: 「無之。」上曰:「豈曰無之?自今疑事久不能決者,當具以 聞。」十八年,表乞致仕歸田里,上遣使慰諭之曰:「卿比 以疾在告,朕甚憂之。今聞卿將往西京養疾,彼中風 土,非老疾所宜。京師中倦於人事,若就近都佳郡居 處,待疾少間,速令朕知之。」良弼奏曰:「臣遭遇聖明,濫 膺大任,夙夜憂懼,以至成疾。比蒙聖恩,數遣使存問, 賜以醫藥,臣之苟活至今,皆陛下之賜也。臣豈敢望 到鄉里,便可愈疾。臣去鄉歲久,親識多已亡沒,惟老 臣獨在,鄉土之戀,誠不能忘。臣竊惟自來人臣受知 人主,無逾臣者,臣雖粉骨碎身,無以報國,若使一還 鄉社,得見親舊,則死無恨矣。」上問宰相曰:「丞相良弼 必欲歸鄉里,朕以世襲猛安,封其子符寶曷荅,俾之 侍行,何如?」右丞相完顏守道曰:「不若以猛安授良弼, 使其子攝事。」上從之。於是授胡論、宋葛猛安,給丞相 俸傔。良弼乃致仕歸。上謂宰相曰:「卿等非不盡心,但 才力不及良弼,所以惜其去也。」

《宗室丞相襄傳》:「上頗更定制度,議設清閑職位,如宋 朝宮觀使,以待年高致仕之官。襄言:年老致仕,朝廷 養以俸廩,恩禮至渥。老不為退,復有省會之法,所以 抑貪冒,長廉節。若擬別設,恐涉於濫。」

《元史察罕傳》:「察罕為榮祿大夫、平章政事,暮年居德 安白雲山別墅,以白雲自號。嘗以病請告,暨還朝,帝 御萬歲山圓殿,與平章李孟入謝,帝曰:『白雲病愈邪』? 頓首對曰:『老臣衰病,無補聖明,荷陛下哀矜,放歸田 里,幸甚,不覺沉痾去體爾』。命賜茵以坐,顧李孟曰:『知 止不辱,今見其人。朕始以荅剌罕不憐吉台、囊加台』」 等言:「用之誠多裨益。」有言察罕不善者,其人即非善 人也。察罕天性孝友,田宅之在河中者,悉分與諸昆 弟,昆弟貧來歸者,復分與田宅、奴婢;縱奴為民者甚 眾,故人多稱長者。既致仕,優游八年,以壽終。

《王磐傳》:「磐為太常少卿,移疾家居,帝遣使存問,賜以 名藥。磐嘗於會集議事之際,數言前代用人,二十從 政,七十致仕,所以資其材力,閔其衰老,養其廉恥之 心也。今入仕者不限年,而老病者不能退,彼既不自 知恥,朝廷亦不以為非,甚不可也。至是以疾請斷月 俸毋給,自秋及春,堅乞致仕。帝遣使慰諭之曰:『卿年 雖老,非任劇務,何以辭為』!」仍詔祿之終身,併還所斷 月俸。磐不得已復起。後復以年老乞骸骨,丞相和禮 霍孫為言,詔允其請,進資德大夫致仕,仍給半俸終 身。皇太子聞其去,召入宮,賜食,慰問良久。行之日,公 卿百官皆設宴以餞。明日,皇太子賜宴聖安寺,公卿 百官出送麗澤門外,縉紳以為榮。

《遵聞錄》:「羅復仁,吉水人。國初時為編修,後乞休致,太 祖賜以布衣,而題其裾曰:『性雖麤率,忠直可喜』。賜此 布衣,放歸田里。」

賢奕劉忠宣大夏,自戶部侍郎予告歸,搆草堂於先 壟之次,讀書其中,作《東山賦》以見志。平生不為人通 私書請託,藩臬守令往造者不謁謝。薄田僅足供衣 食,里鄰或肆侵奪,任弗與爭。公言「財貨須務農服賈, 凡力得者獲用,其餘易致之物,終非己有。子孫視之 亦不甚惜,況官貨悖入者乎?」後起大司馬歸,仍居草 堂,再著《東山後賦》,「戴笠乘驢,往來山水間。」

太宰漁石唐公致政家居時,出入惟徒步。有陳大參 良謨者說之曰:「翁官居八座,年邁七旬,故天下大老 也。孔子曰:『吾從大夫之後,不可徒行』。翁學孔子者而 顧欲過之耶?」公曰:「固然,第吾楓山先師致政歸,祇是 步行,未嘗乘轎。姪朴菴公及竹澗潘公俱守此禮,吾 安敢違耶?」吁!浙有楓山,殆猶魯有岱嶽。其遺規所留, 諸公,皆率履弗越如此。

《駒陰冗記》:「閩寧德崔用吉昌知河源縣,甫三年,求歸, 作詩曰:『此心原不為官縻,當道云何不允辭?貪餌游 魚隨釣去,知還倦鳥傍巢飛。除兇幸喜韜戈甲,拯溺 還須緩繭絲。幾度欲歸歸未得,故園松菊繫遐思』。」尋 以憂歸,不起。林居二十年,未嘗以私干人,時論頗稱 之。

尊俎餘功林粹夫謝中丞事歸,杜門謝塵囂,以著述 自娛。聞時有頗僻,意有所觸,則發為樂府,命小童歌 之,歌竟,則陶然以怡,未嘗一至公所。有事於閩者,率 先加禮,公以方巾古服接之,有謀焉,則以大體相告, 未嘗委曲循其意。

《名山藏典謨記》:永樂四年閏七月,周文以侍讀學士致仕,陛辭賜坐良久曰:「卿篤學惇德,宜在左右,春秋 高矣,故遂卿請。」周文頓首謝,命賜酒饌綵幣,給傳還 鄉。

成化十五年十月,太子少保、戶部尚書楊鼎乞致仕, 不許。再請,許之。賜敕曰:「卿歷官翰苑,纂修講讀,效勞 良多,殫心戶部,國賦通融,厥績茂焉。朕方圖任老成, 卿乃引年至再。茲特允請,給驛舟送歸,仍令有司月 給米二石,歲撥人夫四備贍用。夫優老敬賢者朕之 心,執禮養恬者卿之志,功成身退者士之榮,去國懷 忠者臣之厚。卿篤念此尚,優游田里,化導鄉人,使風 俗歸淳,治理臻盛,則足副朕眷,卿亦永終譽哉。」時方 簡臣,朝論以為優。

成化十九年二月,戶部尚書翁世資乞致仕。上曰:「卿 乞休者屢,朕不違卿志。」加卿太子少保,給驛以歸。有 司月給米二石,歲辦應役人夫四。賜敕曰:「朕聞羲、《易》 繫終吉之辭,《禮經》明進退之節。卿累疏求去,蓋得節 於《禮經》。朕用錫卿終吉之福,卿歸念之。優游田里,化 導鄉人,俾後賢觀法,風俗淳厚,則治理自臻,足副朕」 眷遇之懷。是舉也,朝恩以為渥,

成化二十二年九月,南京兵部左侍郎馬顯乞致仕, 許之。上批「顯疏曰:『南京米貴民饑,尚書王恕參贊機 務,無一策賑濟,知其老劣矣。可革太子少保,亦令致 仕』。」工部主事王純奏曰:「昔莊助論汲黯,於漢武帝稱 為社稷之臣。臣謂如恕近之。乞賜寬假,仍復其官。」上 曰:「恕未有社稷功,何得妄引?」命杖訊,純降二級,外調 之。遂改兵部尚書《馬文升》於南京以代恕。

《暖姝由筆》:成化間,羅狀元倫乞致仕,上不允,問居政 與致政孰樂,因獻詩曰:「醉裏功名夢裏拋,青山自結 白雲巢。迎將化雨多栽藥,準備秋風厚蓋茅。白髮滿 簪陶令菊,綠陰高繫仲尼匏。有人若問興亡事,請把 韋編玩一爻。」

《百可漫志》:「金臺李縉卿紳會考覈以浮淺,由光祿少 卿補忻州知州,三疏乞致仕。有曰:『郡縣之職,非循良 豈弟者弗稱,玆以浮躁淺露之名,而責其循良豈弟 之政,蓋亦難矣』。」既得請以歸,署聯云:「五斗懶將雙膝 屈,三章乞得一身閑。」

《見聞錄》:吾鄉陸公平泉以祭酒北上,唐荊川先生方 以禦倭為淮揚巡撫,置酒送別。及陸公祭酒告病歸, 復遇荊川先生於淮揚。先生相顧嘆曰:「公已得請告, 但不佞尚無歸期耳。」陸公云:「某如人家教書先生,先 生有病,主人只索放他回去。若老先生乃好郎中,病 勢未愈,如何肯放回來?」

《名山藏臣林記》:「王恕,憲宗時,天下無事,廟堂之上,內 而宦戚,外而閣部,各引置私朋。及汪直、李孜省,內外 交結,得進退大臣。大臣多為下,唯恕著節無所撓。公 卿大臣皆側目,天子亦漸心厭之。最後所言政令失 信,尤中上諱。會南京兵部右侍郎馬顯以病告,忽附 批落恕太子少保,以尚書致仕。工部主事王純請留」 恕,比之汲黯。上下純獄,外調之,而恕名益高。

唐順之為吏部稽勳主事,調考功。會改部屬為翰林, 順之薦,改編修。病告相。璁為留其疏不下,而順之不 肯供職。有旨「令致仕,自後無得復用。」

何瑭,選翰林院庶吉士,改編修。不納泛交,不入要門, 搢紳重之。當劉瑾時,諸翰林相約見瑾,長揖而已。既 入,前有跪者,瑭在後,奮聲曰:「何背約也!」出,乞休歸。 武宗即位,劉大夏條陳十許事,皆剴切,有詔施行。而 上方少從左右狎游。時戴珊已卒,大夏與馬文升相 繼乞骸。詔進光祿大夫、太子太保,賜璽書乘傳,續廩 給夫瀕行,賜白金、綵幣、寶鏹。李夢陽為《東山草堂歌》 送之,跌宕悲壯,天下傳焉。

林俊為刑部尚書,五乞歸,最後八上。因為上述孝宗 皇帝時劉健、謝遷等故事,言「自古未有不親大臣而 能治者,將歸之言,惟聖明納焉。」遂許之歸。特加太子 太保,與驛還鄉,令有司給米,輿夫歲時存問。

楊廉嘉靖初陞南禮部尚書。取《大學衍義》撮其切要, 進之經筵。《大禮》之議不行,八疏乞休,許之。給驛廩輿 夫歸,且賜敕諭曰:「卿才行老成,譽望素著,委任方殷, 乞休甚力。其歸頤神葆和,茂躋壽考,著書樂道,潤色 太平。」廉感激泣下。

吳廷舉為工部尚書,具疏乞休,上慰留之,廷舉且留。 戶部主事陳琛以詩規廷舉,廷舉手牘請,琛曰:「公謂 可歸,即歸矣。」遂再疏請,疏引白居易、張詠詩「月俸百 千官二品,朝廷雇我作閑人。天下太平無一事,江南 閒煞老尚書」之語。疏中有「嗚呼」二字。上怒廷舉侮慢, 無人臣禮,令致仕

休致部雜錄 编辑

《聞見近錄》:張文定嘗云:在翰林時,當章郇公致政麻 命下同,宋景文往賀之,因語之曰:「昨日宣召受旨,上 眷遇之意甚厚,何遽謝事也?」郇公曰:「不可待不厚時 引去也。」又曰:「亦恐更耄年則忘了矣。」文定與景文相 顧而笑,退而相語曰:「是何言歟何忘之有?」及老矣,乃 知郇公之言為然。蓋在得之時,與奪每為思慮所惑, 不若少時能斷,故孔子所以戒也。文定自六十七後, 遂屢請歸。予嘗論之:陽舒而陰斂,物之理也。及其老 矣,陽衰而陰盛。是以好斂之意生君子終始之際,可 不慎乎!

《鼠璞》《閑居》用「綠野」,乃裴度於文宗時留守東都,治堂 雖野服蕭散,不問事,時尚保釐留臺,非閑居事也。「《宮 觀》用蓮社」,乃白居易致仕,與僧如滿在香山修淨土, 號白蓮社,是致仕後事。

《清波雜志》:「祿豈須多,防滿則退。年不待暮,有疾便辭。 仕者若守此戒,則不辱不殆,可全始終進退之節。」頃 見洪慶善書此語於座屏,然晚有南荒之謫,蓋亦昧 於勇退。士大夫能明哲保身,以全終始者寡矣。 《石林燕語》:「唐致仕官非有特敕,例不給俸。國初循用 唐制,至真宗乃始詔致仕官特給一半料錢,蓋以示 優賢」養老之意。當時詔云:「始呈材而盡力,終告老以 乞骸。賢哉雖嘆於東門,邈矣遂辭於北闕。用尊耆德, 特示殊恩。」故士之得請者頗難。慶曆中,馬季良在謫 籍,得致仕,言者論而奪之,蓋以此。其後有司既為定 制,有請無不獲,人寖不以為貴,乃有過期而不請者。 於是御史臺每歲一檢舉,有年將及格者,則移牒諷 之,今亦不復舉矣。

《東坡志》「林賀下不賀上」,此天下通語。士人歷官一任, 得外無官謗,中無所愧於心,釋肩而去,如大熱遠行, 雖未到家,得清涼館舍,一解衣漱濯,已足樂矣。況於 致仕而歸,脫冠佩,訪林泉,顧平生一無可恨者,其樂 豈可勝言哉!予出入文忠公門最久,故見其欲釋位 歸田,可謂切矣。他人或苟以藉口,公發於至情,如饑 者之念食,顧勢有未可者耳。觀《與仲儀書》,論可退之 節三至,欲以得罪病而去。君子之欲退,其難如此,可 以為進者之戒。

《避暑錄話》:張平子作《歸田賦》,興意雖蕭散,然序所懷, 乃在仰飛纖繳,俯瞰清流,落雲間之逸禽,懸清淵之 魦鰡。吾謂釣弋亦何足為樂,人生天地之間,要與萬 物各得其欲,不但適一己也,必殘暴禽魚以自快,此 與馳騁弋獵何異?如陶淵明言「攜幼入室,有酒盈樽, 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此真得事外之趣,讀 之能使人盎然覺其左右草木無情物亦皆舒暢和 豫。平子本見漢室多事,欲去以遠禍,未必志在田園, 故有激而言耳,宜其發於胸中者,與淵明不類也。 揚子雲言「谷口鄭子真耕乎岩石之下,名震於京師, 世以為賢。」吾謂子真非真隱遁者也。使真方且遯名 未暇,尚何京師之聞乎?若司馬季主、李仲元乃當近 之,然猶是世間知有是人也。彼世所不得知,如《哭龔 勝老人》,言龔生竟夭天年,非吾徒者或其人乎?乃知 此一流,世固未嘗乏,亦不必在山林岩穴也。自晨門 荷蓧、長沮、桀溺之徒,孔子固志之矣。雖其道不可以 訓天下,非孔子所得與,然每相與聞而載其言,亦微 以示後世也。但士之涉世者,欲為此不可得,能為黃 叔度,其猶庶幾乎?蓋雖未嘗絕世,而世終不能為之 累。所謂「汪汪若萬頃波」者,非郭林宗無以知之,似優 於子真、管幼安亦其次也。此二三人者,幸生孔孟時, 必皆有以處之。自唐而後,不復有此類,往往皆流入 為浮屠氏,故其間傑然有不可拔者,惜其非吾黨,難 與並論。吾謂雲門、臨濟,趙州數十入,雖以為晨門荷 蓧之徒可也。白樂天與楊虞卿為姻家,而不累於虞 卿;與元稹、牛僧孺相厚善,而不黨於元稹;僧孺;為裴 晉公所愛重,而不因晉公以進;李文饒素不樂,而不 為文饒所深害者。處世如是,人亦足矣。推其所由得, 惟不汲汲於進,而志在於退,是以能安於去「就愛憎 之際,每裕然有餘也。」自刑部侍郎以病求分司,時年 纔五十八,自是蓋不復出。中間一為河南尹,期年輒 去,再除同州刺史,不拜,雍容無事,順適其意而滿足 其欲者,十有六年。方太和、開成、會昌之間,天下變故, 所更不一,元稹以廢斥死,李文饒以讒嫉死,雖裴晉 公猶懷疑畏,而牛僧孺、李宗閔皆不免萬里之行。所 謂李逢吉、令狐楚、李玨之徒,泛泛非素與游者,其冰 炭低昂,未嘗有虛日,顧樂天所得,豈不多哉!然吾猶 有微恨,似未能全忘。聲色杯酒之類,賞物太深,若猶 有待而後遣者。故小蠻、樊素,每見於歌詠。至甘露十 家之禍,乃有「當君白首同歸日,是我青山獨往時」之 句,得非為王涯發乎?覽之使人太息。空花妄想,初何 所有,而況冤親相尋,繳繞何已。樂天不唯能外世故, 固自以為深得於佛氏,猶不能曠然一洗,電掃冰釋 於無所有之地,習氣難除至是。要之若飄瓦之擊,虛舟之觸莊周,以為「至人之用心也」,宜乎。

韓退之《孔戣墓誌》言:「古之老於鄉者,將自佚,非自苦, 閭井田宅具在,親戚之不仕與倦而歸者,不在東阡, 在北陌,可杖履來往也。」謂戣為無是欲留之,此姑為 說以留戣可也。若必待此而後可去,豈善為戣計者 耶?戣時年七十三,歸不及歲而卒。如退之所云閭井 田宅親戚,誰且無之,顧不必盡求備能。如戣毅然剛 決,固已晚矣。若又不能,是終不可去乎!王述《乞骸骨 自序》其曾祖昶與魏文帝牋曰:「南陽宗世林,少得好 名,州里瞻敬。年老,汲汲自勵,恐見廢棄。時人咸共笑 之,若天假其壽,致仕之年,不為此公婆娑之事。」述時 年方六十三,辭情慷慨,自出其志,是以卒能踐之,不 但為美談也。

阮裕為臨海太守,召為祕書監,不就。復為東陽太守, 再召為侍中,又不就,遂還剡中,以老。或問:「裕屢辭聘 召而宰二郡,何耶?」曰:「非敢為高。吾少無宦情,兼拙於 人間,既不能躬耕,必有所資,故曲躬二郡,豈以騁能 私計故爾?人情千載不遠,吾自大觀後叨冒已多,未 嘗不懷歸,而家舊無百畝田,不得已猶為汝南、許昌」 二郡,正以不能無資。如裕所云,「既罷許昌俸廩之餘, 粗可經營了伏臘,即不敢更懷軒冕之意。」今衣食不 至乏絕,則二郡之賜也。但吾歸而復出,所得又愈於 前,則不能無愧於裕。

杜佑為司徒,年過七十未請老。裴晉公為舍人,因高 郢致仕命,辭曰:「以年致仕,抑有前聞。近代寡廉,罕由 斯道。」蓋譏之也。元祐初,詔起范蜀公為提舉萬壽觀, 力辭不至,其表曰:「六十三而致仕,抑有前聞;七十四 而復來,豈云得體。」蜀公性真純,暮年文字尤簡直,不 甚經意。時文潞公方以太師入為平章軍國重事,覽 之,笑曰:「景仁也不看腳下」,知其意不在己也。

東漢鄭均致仕,章帝賜尚書祿終身,時號「白衣尚書。」 則漢致仕無祿也,唐制亦然,而時有特給者。

本朝宰相以三師致仕者,元豐以前惟三人:趙韓王 太師,張鄧公太傅,王魏公太保。元豐末,文潞公始以 太師繼之。

國朝宰相致事,從容進退,享有高壽,其最著者六人: 張鄧公八十六,陳文惠八十二,富韓公八十一,杜祁 公八十,李文定七十七,龐穎公七十六,文潞公雖九 十二,而晚節不終,士論惜之。張鄧公仍自相位得謝, 尤為可貴。

《行營雜錄》:有士人貧甚,夜則露香祈天,益久不懈。一 夕忽聞空中語曰:「帝閔汝誠,使我問汝所欲。」士答曰: 「某所欲甚微,非敢過望,但願此生衣食麤足,逍遙山 水間,以終其身,足矣。」空中大笑曰:「此上界神仙之樂, 何可易得?若求富貴則可矣。」予因歷數古人極貴念 歸而終不遂者,皆是。蓋清樂天所靳惜,百倍於功名 爵祿也。

《燕翼貽謀錄》國初致仕,以旌表士大夫之恬退者,非 如後世已死偽為之也。真宗時,主客郎中謝泌言:「致 仕官如清名為眾所推,粗有勞效,方可聽其納祿。」咸 平五年五月丙戌,詔年七十退者,許致仕,如因疾或 歷任有贓犯者,不在此限。大中祥符九年正月,詔:乞 致仕者,審官院具歷任有無贓犯檢勘,吏部申上取 旨。仁宗天聖四年,始詔郎中以上致仕,與一子官。明 道元年二月甲子,又詔員外郎以上致仕者,錄其子 為祕書省校書郎,三丞以上為太廟齋郎。二年正月 庚寅,又詔三丞以上致仕,無子聽官,嫡孫若弟姪一 人降一等。凡此者,皆以利誘之也。景祐三年六月甲 戌,侍御史司馬池上言:「文武官年七十令自陳致仕, 依舊敕與一子官,如分司給全俸,違者御史臺糾察, 特令致仕,更不與子官及全俸。」詔榜朝堂。皇祐三年 二月戊子,又詔文武官年老無子孫,奏期親一人。至 和元年十二月庚子,又詔:「文武官年七十以上未致 仕,更不考課遷官,有功於國,有惠於民,勿拘。」嘉祐三 年十二月辛未,又詔:年七十居官犯事未致仕,更不 推恩子孫。凡此者,皆以法繩之也。慶曆二年六月壬 申朔,御史中丞賈昌朝上言:臣僚年七十筋力衰者, 優與改官致仕。詔從之。此以賞觀之也。況法初行,須 受命之後陳乞恩澤,病者尚不許,豈容已死偽為其 後又限以受命後身故者,方許陳乞恩澤,後又但以 陳乞「後身故者放行,而詐偽者公行不忌矣。」今士大 夫解官持服、批書丁憂月日,或與其父致仕月日,自 相牴牾,有司未嘗詰也。至徽宗朝,始放行員外致仕 恩澤。政和二年,張克公乞依武官副使非降黜中身 亡者聽蔭補,從之。詳考前後詔令,肇端於真宗之朝, 而詳密於仁宗之朝,待之甚厚,防之甚嚴,責之甚備。 然上勞聖訓。丁寧至於六七而不已。亦可見風俗之 日趨於薄。而士大夫能守知足之戒者鮮矣。

《嬾真子》「禍福茫茫不可思,大都早退是先知。當君白 首同歸日,是我青山獨往時。顧索素琴應不暇,憶牽

黃犬定難期。蛟龍作醢麟為脯,何似泥中拽尾龜。」右
考證
白樂天《遊玉泉寺》詩,李訓、鄭注初用事,公知其必敗,

輒自刑部侍郎乞分司而歸。時宰相王涯好琴,舒元 輿好獵,故及之。而「拽尾龜」,所以自喻也。「龍醢」事見《左 氏》。麟脯事見《列仙傳》。

《讀書鏡》:秦檜嘗語王葆曰:「檜欲告老,如何?」葆曰:「此事 不當問葆。」檜曰:「他人不敢言,以公有直氣,故問爾。」葆 曰:「果欲告老,不問親讎,擇可任國家之事者使居相 位,誠天下生民之福。」檜默然。正德初,關中盛傳朝議 欲起三原王端毅公、秦左史汝南強景明晟,上詩曰: 「八十耆年一品官,歸來清節雪霜寒。雖然海內歸心 在,可奈君前下拜難。鷗鷺恐疑威鳳起,風雲長護老 龍蟠。三公事業《三槐傳》,留取完名久遠看。」王公得詩 大悅。夫大臣去就出處,上係社稷安危,下係士林瞻 表。故薦得數輩賢才,乃可弛乾坤之負擔;養得百年 名節,方能傲風月之全身。

王旦從東封車駕回,過陝,魏野寄以詩云:「聖朝宰相 年年出,公在中書十二秋。西祀東封俱已了,好來相 伴赤松遊。」旦袖此詩求退,就得謝。寇準自永興被召, 野亦以詩送之云:「好去上天辭富貴,卻來平地作神 仙。」公得詩不悅。後二年貶通州,每題前詩於窗,朝夕 吟哦之。說者謂寇萊公之南遷,不如王文正之早退。 然公《題驛亭》詩,未必不晚悟魏處士者。其詩云:「沙堤 築處迎丞相,驛使催時送逐臣。到了輸他林下客,無 榮無辱自由身。」夫榮辱猶自小事,若夫一朝綰印,千 里輿棺,此又更輸牖下老人一著也。

東谷云:「造化之於人,不靳於功名富貴,而獨靳於閑。 天地之間,機發輪轉,無一息停焉。天地且不得閑,而 閑豈人之所易哉?高爵厚祿,清資顯秩,不知其機,其 間樂恬退者甚鮮。日惟買田營第,不獲一見,而先身 殞者有矣。又有築舍返耕,高潔自許,一入私室,作搖 尾乞憐之言,為干時求進之牘。囊篋鎖鑰,惴惴於手」, 收支簿書,介介於懷。一日十二時,無一隙得暇。所謂 好山好水,清風明月,何嘗見此風景,何嘗識此旨趣。 勞勞擾擾,死而後已。若夫富貴家翁,田舍翁,又不足 道也。中峰禪師云:「入世間則忠於君,孝於親,以盡其 義,不可不忙。出世間則親師擇友,朝參暮扣,以盡其 道,又不可不忙。惟孜孜以安閑不擾」為務,而不肯斯 須就勞者,故聖人斥之為「無慚人。」夫此二語,皆非定 論,但當極忙時,宜省東谷之言,以滌俗情,極閑時,又 宜省中峰之言,以翦惰習。

《野客叢談》:唐人奏疏乞退休,多數幾當退。孔戣之章 是其一者,如司空圖三宜休,李泌「五不住」之說。嘗考 漢人乞退之章,嘗有是體。如王鳳上疏乞骸骨謝,上 曰:「陰陽不調,災異數見,咎在臣鳳,奉職無狀,此臣一 當退也。五經傳記,師所誦說,咸以日食之咎在於大 臣非其人,此臣二當退也。河平以來,臣久病連年,數 出在外,曠職素餐」,此臣《三當退》也。

《游宦紀聞》:朱文公移簡輔漢卿云:「得趙昌父書,以致 政大夫見呼。此甚真實而又雅馴,可為報同社諸人, 今後請依此例也。」

《觚不觚》錄隆慶即位恩詔,文職五品以上以禮致仕 者,進階一級。於是致仕尚書、左右都御史,皆腰玉,侍 郎至按察使,皆腰犀;僉都御史至知府,皆腰花金,而 僉事、郎中、府同知皆腰金戴褐。蓋事稍稍聞於內,一 時八座諸公尢不平,謂我輩未滿九載,尚不得玉,而 彼坐不稱而退者,乃玉耶?於是言官申明其事,謂:「尚 書未滿,初考進一階,止當曰資政大夫;滿考授資政 者,止當曰資德大夫;授資德者,方可曰榮祿大夫,得 換服色。」以下皆倣此,因通行天下裁正,而腰玉與犀 金之徒如故也。余竊不敢以為然。以為階者所稱大 夫也,級者品級也,必隔品而謂之級,若只在本階,則 所謂陞一級與陞俸一級者當何處耶?且考之祖宗 恩典皆然,間與故相華亭公及之,公即草是詔者,答 曰:公言是也。當時實以為國家曠蕩之恩,第所謂被 彈劾考察致仕者,不當援耳。自後新鄭草赦詔,第云 「進本一階」,則林下之臣被恩者無幾,而諸公之自相 貴者,復自若也。一南兵部署員外主事,以考察去者; 一知州被革者,忽兩進其階曰:「朝列大夫一府同知。」 後恩詔半歲而考察去者,亦署曰:「朝列大夫」,金紫塞 途,見者扼腕,而無如之何。所謂知州者,以進階高會 其乃弟亦大僚也,忽莞然曰:「恨世宗不數赦,則吾兄 且腰玉也。」又聞舊一輸粟指揮使,凡四睹恩詔,輒刻 一牙章,最後曰:「特進光祿大夫柱國。」此二事可為進 階者助《捧腹》。

國家於大計京察尤重,其責貪官尤深。故每遇恩詔, 於冠帶閒住、致仕、為民、復官冠帶者,必曰:「不係朝覲 考察。」而《壬午詔》草,當事者矯前人之刻而收人心,遂 除此語,而橐金如山、草芥人命者,擁冠蓋揚揚門里 間矣。

南京六部都察院之長,嘉靖以前,有乞休及起用而 辭者,往往奉旨不允,而稱卿以留之,惟下吏部議覆不得不斥姓名為去留耳。嘉靖之末,迨於近世,惟林 尚書雲同一次稱卿,且有褒語為異恩。其他即吳、萬 二公,皆故大宗伯,吳之位少保,為三孤,而皆下之吏 部,直斥姓名,反以為故事,殊不知其非故事也。 百年前,京堂翰林諸公,使事還里,及以禮致仕,若在 告者,謁巡按按察司兵道,則入中門走甬道。巡撫布 政司府州縣,則由旁門走東階。蓋以桑梓之重,與特 憲者有分別耳。吾吳朱恭靖公希周最名為恭謹,然 尚馳御史中門甬道,為提學胡直所強下階。胡嘗為 余言之,余不敢對。近者寧波張尚書時徹欲馳撫按 監司,甬道遂至,兩不相聞。而華亭董侍郎傳策馳兩 道甬,亦退有煩言。今遂無此事矣。

《西峰淡話》:西楊嘗扈從,年七十矣,特給輿卒二十人。 本朝給輿夫與致仕官,最為殊恩。然四人六人,多至 八人而止。此以扈從出塞,故至二十人,亦無兩也。 《見聞錄》:陸平泉先生以宗伯請告,諸大老送之,時李 公己、趙公錦皆在坐。趙公曰:「觀老先生此行,使天下 也曉得朝廷之上有不愛爵祿之臣。」李公旋曰:「陸老 先生實有病,他豈是忘國的人?兩公此語,皆是兩篇 大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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