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禮記義疏 (四庫全書本)/全覽3

全覽2 欽定禮記義疏 全覽3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
  祭義第二十四之一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錄云名曰祭義者以其記祭祀齊戒薦羞之義也此於别錄屬祭祀 方氏慤曰陳乎外者祭之法存乎中者祭之義君子於祭豈徒法為哉亦有義存焉爾郊特牲曰禮之所尊尊其義也若冠昏射燕聘與鄉飲酒皆言義也亦此意 吳氏澄曰凡儀禮經中有其禮者後人釋其經而謂之義若冠義昏義燕義聘義等篇是也儀禮正經無天子諸侯祭禮止有卿大夫士祭禮三篇此篇總説天子諸侯以下之祭與諸篇引儀禮經文而釋之者不同
  祭不欲數數則煩煩則不敬祭不欲疏疏則怠怠則忘是故君子合諸天道春禘秋嘗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悽愴之心非其寒之謂也春雨露既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如將見之樂以迎來哀以送徃故禘有樂而嘗無樂數色角反悽音妻愴初亮反濡音儒怵敕律反惕他歴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忘與不敬違禮莫大焉合於天道因四時之變化孝子感時念親則以此祭之也春禘夏殷禮也周以禘為殷祭更名春祭曰祠孔疏王制春礿夏禘周禮春祠夏禴故鄭謂此夏殷禮鄭於郊特牲春禘注當為礿則此亦同 案天子犆礿春物未成祭品薄也則於春言礿者是此與郊特牲皆言春禘或舉以該夏歟非其寒之謂謂悽愴及怵惕皆為感時念親也霜露既降禮說在秋此無秋字蓋脫爾迎來而樂樂親之將來也送去而哀哀其享否不可知也小言之則為一祭之閒孔疏一祭比一年為小孝子不知鬼神之期孔疏不知鬼神去來故祭初若來故樂祭末若去故哀推而廣之放其去來於隂陽孔疏由一祭推一年春夏陽生長似神之來故有樂秋冬隂斂似神之去故無樂 孔氏穎達曰此篇總論祭事此節明孝子感時念親四時設祭之意禘陽之盛也嘗隂之盛也隂陽氣盛孝子感而思念其親故君子制禮合於天道秋不言如見春不言非其煖互文也先秋後春以悽愴為甚周禮四時祭皆有樂殷烝嘗之祭亦有樂故那詩云庸鼓有繹萬舞有奕下云顧予烝嘗則殷秋冬亦有樂義具郊特牲疏吳氏澄曰儀禮少牢特牲大夫士四時皆不用樂此蓋天子諸侯之祭然亦不知所據 方氏慤曰數疏言其時煩怠言其事不敬與忘言其心君子之於祭自外入者因時以舉事因事以生心由中出者因心以行事因事以從時以時對月則時不為近以時對歲則時不為逺然朔月有告以於禮為小而不嫌於數也三年有祫以於禮為大而不嫌於疏也禘非不送徃而哀也然順陽出之義故以迎來為主而有樂嘗非不迎來而樂也然順隂入之義故以送徃為主而無樂一祭之閒神未嘗不來亦未嘗不往人未嘗不樂亦未嘗不哀也經之所言特各有所主爾 輔氏廣曰以一祭言之則始為來而終為往以一歲言之則陽為來而隂為往
  致齊於内散齊於外齊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其所樂思其所嗜齊三日乃見其所為齊者齊側皆反散悉但反樂五孝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致齊思此五者也散齊七日不御不樂不弔耳見所為齊者思之熟也所嗜素所欲飲食也春秋傳曰屈到嗜芰孔疏楚語云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屬之曰祭我必以芰 孔氏穎達曰此明祭前齊日之事五事先思其麤漸思其精故居處在前樂嗜居後思念其親精意純熟目想之若見其所為齊之親也 方氏慤曰齊於内所以愼其心齊於外所以防其物散齊若所謂不飲酒不茹葷之類齊三日則致齊而已必致齊然後見其所為齊者思之至故也
  存疑程子曰凡祭必致齊齊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此孝子平日思親之心非齊也齊不容有思齊者湛然純一方能與鬼神接然能事鬼神已是上一等人 張子曰齊須是屏絶思慮至祭之日便可與神明交若如此思之却惹起無窮哀戚如何接神所謂思其居處笑語惟當忌日宜如此
  辨正眞氏德秀曰程氏謂齊不容有思有思非齊也蓋齊與戒異當七日之戒凛然祗懼容有思焉及齊三日則湛然純一無所思矣此齊與戒之分也愛慕之極儼乎其若存誠慤之極昭乎其有見敬則有不敬則無矣故親在而養必以敬親没而享亦以敬親之存没有異而孝子之敬則同夫如是則終身弗辱其親矣 黄氏震曰齊之言齊也齊者致一也齊而一於思親則外事絶矣思親不害於為齊也若謂齊不可有思恐淪於莊子心齊之說後世竊之為禪學者也程氏講明正學而門人多流於禪往往多附益之學者宜謹孔子云祭思敬
  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見乎其位周還出户肅然必有聞乎其容聲出户而聽愾然必有聞乎其歎息之聲僾音愛還音旋本亦作旋愾開代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周還出户謂薦設時也無尸者孔疏若特牲少牢主婦設豆及佐食設俎之屬闔户若食閒孔疏案士虞禮無孫行為尸則祝闔户牖如正祭尸一食九飯之頃則有出户而聽之 陸氏德明曰僾微見貌 孔氏穎達曰此明祭之日孝子想念其親也入室謂祭之日朝初入廟室時也髣髴如見親之在神位也出户謂薦𩜹時孝子薦俎酌獻行歩周旋或出户當此時必有悚息肅肅然如聞舉動容止之聲設薦已畢孝子出户而静聼愾愾然必有聞乎其歎息之聲也 慕容氏彥逢曰前言致思於未祭之始此又言祭之日也僾然者以愛之至則存不忘乎心故必有以見乎其位肅然者言思之静於無聲之中而有所聞周旋出户者以親之在此不忍遽退也出户而聼者己祭出户猶疑而聼焉悵親之將往而不得見也既愾然矣又有聞焉則思不能忘也歎息之聲逺而微矣此其所以為至也 馬氏睎孟曰僾然言其貌肅然言其容愾然言其氣
  是故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聲不絶乎耳心志嗜欲不忘乎心致愛則存致慤則著著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慤苦角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存著則謂其思念也 孔氏穎達曰此覆說孝子祭時念親之事孝子致極愛親之心則若親之存以嗜欲不忘於心故也致其端慤敬親之心則若親之顯著以色不忘於目聲不忘於耳故也如親有在當想見之何得不敬乎 方氏慤曰色不忘乎目常若承顔之際也聲不絶乎耳常若聼命之際也愛言追念之思慤言想見之誠致其愛矣親雖亡而猶存致其慤矣神雖微而猶著 馬氏睎孟曰存者有在乎内也著則有見乎外也 輔氏廣曰存雖若存於内著雖若著於外然誠不可以内外言故終之以著存不忘於心
  案此一節結上文兩節之意色不忘乎目則入室僾然必有見乎其位矣聲不絶乎耳則周旋出户聞其容聲出户而聼聞其歎息之聲矣心志嗜欲不忘乎心即上文思其居處笑語志意所樂所嗜是也致愛則存以下總見先王之孝存著皆本於誠
  君子生則敬養死則敬享思終身弗辱也君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忌日不用非不祥也言夫日志有所至而不敢盡其私也養羊尚反夫音扶
  正義鄭氏康成曰享猶祭也饗也忌日親亡之日忌日者不用舉他事如有時日之禁也祥善也志有所至至於親以此日亡其哀心如喪時 孔氏穎達曰此明孝子終身念親不忘之事 方氏慤曰生事之以禮所謂敬養也死祭之以禮所謂敬享也然猶未也父母既没愼行其身不遺父母惡名可謂能終矣故曰思終身弗辱也練祥則止於又期而已忌日則比年有焉故曰君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以於是日志於親而有所至故不敢盡情於他事 輔氏廣曰一息不敬則絶於理絶於理則辱其親志有所至謂思念於親必極其至 吳氏澄曰此因上文安得不敬而以養享二字言君子終身之敬又因終身二字而以忌日一事言君子終身之哀
  通論張子曰或問忌日有薦可乎曰古則無之今有於人情自亦不害
  唯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饗者鄉也鄉之然後能饗焉是故孝子臨尸而不怍君牽牲夫人奠盎君獻尸夫人薦豆卿大夫相君命婦相夫人齊齊乎其敬也愉愉乎其忠也勿勿諸其欲其饗之也鄉去聲盎烏浪反相息亮反齊如字愉羊朱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能饗帝能饗親謂祭之能使之饗也帝天也中心鄉之乃能使其祭見饗也奠盎設盎齊之奠也勿勿猶勉勉慤愛之貌此時君牽牲將薦毛血孔疏皇氏疑君制祭夫人酌盎齊以獻此於事太早以奠盎為洗牲勘諸經傳無據則即言制祭無妨君獻尸而夫人薦豆謂繹日也儐尸主人獻尸主婦自東房薦韭菹醢孔疏此有司徹文上大夫儐尸則天子諸侯之繹也孔氏穎達曰此明孝子祭祀欲親歆饗之意饗帝為難故聖人能之饗親不易故孝子能之此本為饗親而發欲與饗帝同也孝子歸鄉然後能使神靈歆饗齊齊整齊之貌愉愉和悅之貌忠謂忠心也 方氏慤曰孝子之饗親鄉之以心而人道盡矣故臨尸而不怍 馬氏睎孟曰饗帝饗親致其誠而已聖人體其道之盡也蓋德不足以與之對則亦非鄉之之盡也聖人盡天道也孝子盡人道也 慕容氏彥逢曰書曰靣稽天若靣天所若而不背所謂鄉也孟子曰大孝終身慕父母則其心之所鄉可知 項氏安世曰以人而交於神非惻怛純至與之俱化者不能逹也故曰惟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仁人之心與天地為一體孝子之心與父母為一人也 輔氏廣曰德與天同然後能饗帝心與親一然後能饗親内直之謂敬盡已之謂忠内直則外自齊盡已則盡人無不順
  存異鄭氏康成曰色不和曰怍孔疏曲禮云容無怍怍謂顔色變即不和之意
  案此緊承上終身弗辱來人之生也性受之天形受之親全而受者全而歸聖人者天之孝子也終身一有所辱則當祭何以對天何以對親此心必有愧赧而不自安者故惟聖人孝子乃能不怍也蓋心有所怍則心已不在祭而敬忠皆失豈復能鄉親而欲親饗之不可得已鄭專以色言似隔 又案說文勿字似旂脚一麾三軍盡退勿勿者雜念盡除專一鄉之之意先儒謂戒禁他念亦稍隔此說亦可備一解
  文王之祭也事死者如事生思死者如不欲生忌日必哀稱諱如見親祀之忠也如見親之所愛如欲色然其文王與詩云明發不寐有懷二人文王之詩也祭之明日明發不寐饗而致之又從而思之祭之日樂與哀半饗之必樂已至必哀樂音洛
  正義鄭氏康成曰如不欲生思親之深也明發不寐謂夜而至旦也祭之明日謂繹日也孔疏案宣八年六月辛已有事於太廟壬午繹是祭之明日為繹也言繹之夜不寐也二人謂父母孔氏穎達曰此一節明文王祭思親忠敬之甚文王思念死者意欲隨之而死似不復欲生也廟中上不諱下於祖廟稱親之諱如似見親也如見親之所愛如欲色然解祀之忠敬之事惟文王能如此與與是不執定之辭詩乃幽王小雅小宛之篇而云文王詩者記者斷章取義詩人陳文王之德以刺幽王亦得為文王詩也饗而致之又從而思之者既設繹祭之饗而致於神其夜又從而思之也饗之必樂已至必哀者孝子想神之歆饗故必樂又想及饗巳至之必分離故必哀也 方氏慤曰事死如事生所謂如在也思死如不欲生所謂至痛極也忌日必哀所謂有終身之喪也稱諱如見親所謂聞名心瞿也明發者發夕至明也祭之明日猶且如此而况祭之正日乎於將祭而齊焉則逆思其所以去故曰饗而致之又從而思之祭之日樂與哀半者以其饗之必樂已至必哀故也饗之必樂則樂致其來已至必哀則哀思其去前經言樂以迎來哀以送徃正謂是矣 慕容氏彥逢曰此言惟文王然後能盡饗親之義自事死如事生以下皆言至誠之盡非文王孰能之生者人之所欲思死者至於不欲生則其至性可知矣忌日必哀稱諱如見親者心有所屬也凡此皆本於心非由外作故曰祀之忠也如見親之所愛如欲色然言非特見其身而已如見親之所愛如欲色然如生事之先意承志也没而思之猶如此非文王其孰能之明發不寐言未祭也饗而致之言方祭也又從而思之言既祭也自未祭至於既祭思親之誠續而不絶無須臾忘焉其愛敬之心至也歟其饗也如見親之在焉故必樂已至矣則念其將往也故必哀饗之必樂申前文饗而致之之義巳至必哀申前文又從而思之之義朝與陽俱來夕與隂俱徃因其往來而哀樂從之朝踐主享饋孰主食亦禘嘗之義也一日而隂陽分焉故樂與哀半 陳氏祥道曰生事之以禮故事之之日喜與懼半死祭之以禮故祭之之日樂與哀半 陳氏澔曰如不欲生似欲隨之死也宗廟之禮上不諱下故有稱諱之時如祭髙祖則不諱曾祖以下也如欲色然言其想像親平生所愛之物如見親有欲之之色也詩小雅小宛之篇明發自夜至光明開發之時也文王之詩言此詩足以咏文王也饗之必樂迎其來也已至而禮畢則往矣故哀也存疑鄭氏康成曰如欲色然以時人於色厚假以喻之二人容尸侑也 孔氏穎達曰王肅解欲色如欲見父母之顔色鄭何得比父母於女色又案有司徹上大夫儐尸别立一人為侑以助尸似鄉飲酒禮介之副賓也繹祭與儐尸同故知二人容尸與侑也案二人只指父母為是云尸侑非也事死者四句統論平日所謂終身之憂也稱諱如見親方氏聞名心瞿之說為是不必粘定廟中祀之忠也二句方說祭時如見親之所愛如欲色然十字一句言如見親於所愛之人其色若欲接之於所愛之物其色若欲玩之若欲食之也鄭說可通王說欲見於上如見字反隔
  仲尼嘗奉薦而進其親也慤其行也趨趨以數已祭子贛問曰子之言祭濟濟漆漆然今子之祭無濟濟漆漆何也子曰濟濟者容也遠也漆漆者容也自反也容以逺若容以自反也夫何神明之及交夫何濟濟漆漆之有乎反饋樂成薦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君子致其濟濟漆漆夫何慌惚之有乎夫言豈一端而巳夫各有所當也趨音促數色角反贛貢同濟子禮反樂音岳慌況往反愡音忽
  正義鄭氏康成曰嘗秋祭也親謂身親執事時也慤與趨趨言少威儀也趨讀如促數之言速也漆漆讀如朋友切切孔疏漆非形貌之狀故讀如切自反猶言自脩整也容以逺言非所以接親親孔疏凡接親親不事容貌又相親近容以自反言非孝子所以事親也及與也此皆非與神明交之道也天子諸侯之祭或從血腥始孔疏卿大夫以下從饋熟始至反饋是進孰也孔疏皇氏云初祭尸入於室後出在堂尸更反入而設饋故云反饋定本又作及薦俎豆與俎也慌惚思念益深之時也豈一端言不可以一槩也禮各有所當行祭宗廟者賓客濟濟漆漆主人慤而趨趨 孔氏穎達曰此記仲尼嘗祭之儀濟濟是容貌自疏逺漆漆謂容貌自反覆而脩整也容以逺若容以自反此賓客之事何得神明之與交更覆結云孝子何得濟濟漆漆之有言不得有也樂成謂設𩜹進孰合樂成畢薦俎謂薦其饋食之豆并牲體之俎也進饋之前與神明交貴其誠敬進饋之後人事之盛故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君子謂助祭之人於此特致其濟濟漆漆賓客之事若孝子自濟濟漆漆此乃賓客之事何得恍惚思念之有乎方氏慤曰奉薦而進謂子奉所薦之時物而進之
  於其親也案其親也鄭注與其行也對謂身親執事方直指其親而言以奉薦而進其親也為句與注異亦通慤言奉之之容完實而無文趨趨以數言行之之節收攝而不疏濟濟者威儀之齊而逺則優游而不廹漆漆者威儀之飾自反則反覆而不茍濟濟者之逺則異乎趨數者矣漆漆之自反則異乎慤者矣序其禮樂則先後得以不失其倫備其百官則小大得以各正其事故君子於是致其濟濟漆漆也致其濟濟漆漆則非以慌惚與神明交矣故曰夫何恍惚之有恍焉若無惚焉若有神人之道幽明之際以誠心交之其狀如此
  存異王氏肅曰容也逺也容當為客案容字連上謂濟濟之容漆漆之容王說非是
  孝子將祭慮事不可以不豫比時具物不可以不備虛中以治之宫室既脩牆屋既設百物既備夫婦齊戒沐浴盛服奉承而進之洞洞乎屬屬乎如弗勝如將失之其孝敬之心至也與薦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奉承而進之於是諭其志意以其恍惚以與神明交庶或饗之庶或饗之孝子之志也比必利反屬音燭勝音升與音餘
  正義鄭氏康成曰比時猶先時也虛中言不兼念餘事也既脩既設謂掃除及黝堊百官助主人進之也諭其志意謂使祝祝饗及侑尸也或猶有也言想見其彷彿來 孔氏穎達曰自此至成人之道廣明孝子祭祀之義虛中以治之言心中惟思此祭而已廣雅洞洞屬屬敬也恭敬心甚如舉物之弗勝心所奉持如似將失於物此孝子心敬之至極也既薦其俎於是使祝官啓告鬼神曉諭鬼神以志意其思念情深恍惚似神明交接庶望神明或來歆饗是孝子之志意也 方氏慤曰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日遂戒此慮事之所以豫也天之所生地之所產苟可薦者莫不咸在此具物之所以備也豫則無不及之時備則無不足之用齊者心不苟慮必依於道凡以致其虛而已脩以葺其舊設以飾其新百物既備則凡祭所用之物無所不備矣祝以孝告而諭人之志意於神嘏以慈告而諭神之志意於人神人相諭如是而祭庶幾乎神或饗之庶者幸而不必之辭或者疑而不定之辭郊特牲言豈知神之所饗也主人自盡其敬而已正謂是也 吳氏澄曰此一節其節有三虛中以治之一也此祭之先也奉承而進之二也此祭之始也夫婦奉承致愛也而又洞洞屬屬以致其忠敬焉奉承而進之三也此祭之中也百官奉承致敬也而又諭神交神以致其愛焉
  案如弗勝如將失之是極擬其奉承而進之之容也疏謂如弗勝是祭事如將失其親容而弗獲見非然也
  孝子之祭也盡其慤而慤焉盡其信而信焉盡其敬而敬焉盡其禮而不過失焉進退必敬如親聽命則或使之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當盡已而己如居父母前將受命而使之 孔氏穎達曰盡慤謂心盡其慤也而慤焉謂外亦慤焉其信與敬皆處内内有其心外著於貌禮包衆事故不云而盡其禮云不過失則是禮也孝子祭時進之與退必恒恭敬如似親聼父母之命而父母或使之也 陳氏澔曰禮有常經不可私意為隆殺故曰盡其禮而不過失焉
  孝子之祭可知也其立之也敬以詘其進之也敬以愉其薦之也敬以欲退而立如將受命已徹而退敬齊之色不絶於靣孝子之祭也立而不詘固也進而不愉疏也薦而不欲不愛也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已徹而退無敬齊之色而忘本也如是而祭失之矣詘求勿反齊如字又側皆反敖五報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詘充詘形容喜貌也進之謂進血腥也愉顔色和貌也薦之謂進孰也欲婉順貌齊謂齊莊固猶質陋也而忘本而衍字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孝子之祭觀其貌而知其心孝子之祭可知也以下諸事是也其立之也言孝子尸前而立也已徹謂祭畢已徹𩜹食 方氏慤曰孝子之祭可知者言觀其祭可以知其心也立之言方待事而立也進之言既從事而進也薦之言奉其物而薦也退而立言其進而後退也巳徹而退言既薦而後徹也蓋退而立則少退而已已徹而退則於是乎退焉詘身之屈愉色之愉欲則心之欲也退而立如將受命則順聼而無所忽焉已徹而退敬齊之色不絶於靣則愼終如始矣 陸氏佃曰立而不詘以其恃親故謂之固進而不愉以其憚親故謂之疏薦而不欲若不得已而後薦也不愛莫大於是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始立如此是固也非敖也凡祭以齊為本方祭嫌於不愉祭已嫌於不齊已徹而忘之是之謂忘本 輔氏廣曰立以身言故曰詘進以貌言故曰愉薦以心言故曰欲退而立如將受命誠敬屬屬乎進退之閒也已徹而退有敬齊之色誠敬屬屬乎終始之際也色非可以偽為也
  案親者身之本也已徹而退無敬齊之色謂吾事畢矣則已忘其親故曰忘本先儒謂本於德本於孝由其心之不誠故如是則以本字屬人子說當云無本非忘本也
  孝子之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孝子如執玉如奉盈洞洞屬屬然如弗勝如將失之嚴威儼恪非所以事親也成人之道也奉芳勇反儼魚檢反恪苦各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和氣謂立而詘成人既冠者然則孝子不失其孺子之心也 孔氏穎達曰嚴謂嚴肅威謂威重儼謂儼正恪謂恭敬四者非事親之貌事親當和順卑柔也 方氏慤曰愛者心也心動則氣隨之氣形則色隨之色見則容隨之故言之序如此和也愉也婉也皆生於愛之深者也 陳氏澔曰和氣愉色婉容皆愛心之所發如執玉奉盈如弗勝將失皆敬心之所存愛敬兼盡乃孝子之道
  通論方氏慤曰夫為人子者髮必髧髦衣必青純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門財不私有也言不稱老也貴為世子而齒讓必行於學尊為大夫而車馬不敢受於朝凡以成人之道非所以事親而已 慕容氏彥逢曰君子所性本於仁深愛則仁之心和則仁之氣愉則仁之色婉則仁之容故曰仁人之事親
  存疑孔氏穎達曰言孝子對神容貌敬愼如執持玉之大寳如奉盈滿之物
  案此節是孝子事生之容朱子訓色難全引此可見記者言祭而以此結之正見孝子事死如事生也孔氏亦以祭言泥矣又如執玉四語固是敬然敬正由深愛出非謂愛又須敬愛敬闕一不可也
  總論吳氏澄曰以上十節皆言祭之義此一節總言孝子事親之愛敬或生而事之或死而祭之一皆如此也
  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貴有德貴貴貴老敬長慈幼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貴有德何為也為其近於道也貴貴為其近於君也貴老為其近於親也敬長為其近於兄也慈幼為其近於子也長竹丈反為于偽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治國有家道 慕容氏彥逢曰先王所以治天下者在順乎民所以順民者在因其性五者民性之所有人道之所先天下莫不貴者道也尊無二上繼天而為之子位莫貴焉者君也道者所由而行君者所恃而治孰有大於斯凡有德者能得道者也凡有爵而貴者佐君而理者也為其近而貴焉則所貴者廣矣親生我者也兄先我者也子承我者也人之所以為人盡於此三者於親致其孝於兄竭其敬於子盡其慈人道備矣貴老則凡在已上者欲其同於親所以廣孝也敬長則凡在已右者欲其同於兄所以廣敬也慈幼則凡在已下者欲其同於子所以廣愛也先王推其所為至於如此則天下之大莫能外焉宜其可以運諸掌
  總論孔氏穎達曰自此至國家也一節論貴德及孝弟之事
  是故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霸至孝近乎王雖天子必有父至弟近乎霸雖諸侯必有兄先王之敎因而弗改所以領天下國家也王于況仄
  正義鄭氏康成曰天子有所父事諸侯有所兄事謂若三老五更也天子衰諸侯興故曰霸 孔氏穎達曰以聖人之德無以加於孝故雖天子之尊必有事之如父者謂養三老也敎民禮順莫善於弟故雖諸侯之貴必有事之如兄者謂養五更也因人心之孝弟即以孝弟敎人是因而不改案天子諸侯俱有養老之禮皆事三老五更故文王世子注云三老如賓五更如介但天子尊故父事屬之諸侯卑故兄事屬之 方氏慤曰於天子言父於諸侯言兄者以弟不足以盡天子之德而諸侯未足以盡孝之道故也先王之敎因而弗改者因其良知良能而敎之也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故先王因而弗改則敎之以孝焉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先王因而弗改則敎之以弟焉先王有孝弟之敎如此則上足以承父兄下足以令臣庶而刑於四海矣故曰所以領天下國家也 輔氏廣曰孝生於仁弟生於義仁可以包義義未足以盡仁故有近王近霸之說
  存疑王氏曰王孝霸弟此非孔子之言
  存異項氏安世曰古人謂事親為仁敬長為義王者以仁覆天下故至孝近之君之道主乎仁也覇者以義尊王室故至弟者近之臣之道主於敬也不曰君臣而曰王霸者極其至者而言之也王者君位之極霸者臣位之極也古之所謂霸者即伯字也諸侯之長也自孟子荀子推明王霸之辨而後學者以霸為羞故此章遂不可通殊不知孟荀所闢謂春秋時五霸耳由威文以前堯舜之四岳夏殷之二伯文武時周召為二伯成王時太公為侯伯康王時召公畢公為二伯是亦可羞乎
  案各經不言霸惟孔孟于桓文之屬謂之霸祭法言共工氏之霸亦因孔孟之說而追稱之非古誠有所謂霸也項混霸于伯致以周召二伯為霸此與援儒入墨者等耳堯舜四岳夏殷二伯之說又直以注疏傅㑹語為墨守矣尚謂學者考古不精不亦過歟
  子曰立愛自親始敎民睦也立敬自長始敎民順也敎以慈睦而民貴有親敎以敬長而民貴用命孝以事親順以聽命錯諸天下無所不行錯干路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親長父兄也睦和厚也尊長出敎令者 孔氏穎達曰人君欲立愛於天下從親為始言先愛親也已愛親則人亦愛親是敎民睦也欲立敬於天下從長為始言先自敬長已能敬長民亦敬長是敎民順也睦則恩慈故云慈睦民既慈睦則貴所有之親民心和順不有悖逆故貴用在上之敎命馬氏睎孟曰愛所以為仁敬所以為義事親者仁
  之實故立愛自親始從兄者義之實故立敬自長始方氏慤曰相親之謂睦不悖之謂順堯典曰以親
  九族九族既睦則睦固出於愛親矣孝經曰以敬事長則順則順固出於敬長矣能慈睦則相親而不離能敬順則從命而無逆
  總論孔氏穎達曰此一節明愛敬之道自此以下皆展轉相因廣明其事者蓋記者雜錄以事類相接為次非本相因之辭也
  郊之祭也喪者不敢哭凶服者不敢入國門敬之至也正義鄭氏康成曰祭者吉禮不欲聞見凶人 孔氏穎達曰此論郊祀之禮以是吉禮大事故喪與凶服皆辟之 方氏慤曰吉禮莫重於祭祭禮莫大於郊故不敢以凶事干吉禮焉然非敬之至又安能如是
  祭之日君牽牲穆答君卿大夫序從既入廟門麗於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鸞刀以刲取膟膋乃退爓祭祭腥而退敬之至也從才用反碑彼皮反袒徒旦反鸞力端反刲苦圭反膟音律膋力彫反爓音尋
  正義鄭氏康成曰祭謂祭宗廟也穆子姓也孔疏姓生也子孫是昭穆所生言穆者文不備 方氏慤曰父為昭則子為穆故以穆言之答對也序以次第從也序或為豫麗猶繫也毛牛尚耳以耳毛為上也膟膋血與腸閒脂也孔疏膟血也膋牛腸閒脂爓祭祭腥祭爓肉腥肉也湯肉曰爓孔疏腥肉即禮運腥其俎爓肉即禮運孰其殽此先爓便文耳湯肉不全熟以鬼神異於生也若小祀則煮熟之所云一獻孰 孔氏穎達曰此明祭廟牽牲致敬君牽牲時子姓對君共牽牲卿大夫佐幣士奉芻依次從君也牲以紖繫著中庭碑將殺牲卿大夫袒取牛毛薦之耳主聽故以耳毛欲使神聼之用鸞刀刲割牲體又取血及腸閒脂血以供薦而膋以供炙肝及爇蕭也乃退謂殺牲竟而取卿大夫所刲血毛膟膋薦之竟而退也祭有三節此一節竟故退薦膟膋之後以俎載爓肉腥肉而以祭祭卒而退是恭敬之至極也 方氏慤曰答君必以穆示父子合敬而致其力也卿大夫從君而在穆後故曰序從言不失先後之序也袒示其用力之勞也毛牛則告全故也尚耳欲神之聽之雜記周官謂之衈也郊特牲言肉袒親割此言卿大夫者卿大夫相君故也鸞刀以刲取聲和而後斷也取膟膋將以染蕭而焫之也爓則向乎孰矣腥則全乎生而巳夫祭之日内之父子外之君臣周旋反覆從事至於如此故曰敬之至也 葉氏夢得曰牽牲而入廟門麗於碑所謂納牲詔於庭也毛牛尚耳者所謂升首於室也刲取膟膋以合羶香所謂臭陽達於牆屋也祭爓腥而退所謂至敬而不享味也
  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夏后氏祭其闇殷人祭其陽周人祭日以朝及闇
  正義鄭氏康成曰主日者以其光明天之神可見者莫著焉以朝及闇謂終日有事孔疏周人尚文祭百神禮多故以朝及闇彼季氏大夫之家禮儀應少亦以朝及闇故夫子譏之 孔氏穎達曰自此至致天下之和論郊祭及日月之義郊之祭者謂夏正郊天於此郊時大報天之衆神天無形體懸象著明不過於日月故以日為百神之主配之以月自日以下皆祭特言月者但月為重以對日耳 馬氏睎孟曰周官掌次職云祀五帝則張大次小次注云大次始往所止居小次既接祭退佚之所是與諸臣代有事也惟其與諸臣代有事故雖以朝及闇而不繼之以倦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闇昏時也陽讀為曰雨曰暘之暘孔疏洪範庶徴暘謂亢暘乾燥日中乾燥異於昏明恐人以晝陽夜隂終日而祭故讀從暘謂日中時也朝日出時也夏后氏大事以昏殷人大事以日中周人大事以日出亦謂此郊祭也孔疏檀弓大事非止是喪亦兼諸祭故云亦謂此郊 孔氏穎達曰蓋天地獨為壇其日月及天神等共為一壇故日得為衆神之主也 劉氏敞曰周人祭日以朝及闇此言周人尚赤先日欲出之初猶逮及闇則可行祭事矣稍後則晝晝則與殷人日中相亂 楊氏秀曰或謂郊祀上帝則百神從祀然乎曰郊之祭也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傳記屢言之竊意垂象著明莫大於日月日月之明即天之明也故祭天而主日配以月非必百神悉從祀也案郊為大祭儀節應多非終日不能畢上闇字以日未出時言陳氏澔所謂昧爽以前是也若如鄭昏時說不幾于禮器繼燭之譏耶陽以日出言即禮器質明蓋平旦之氣斯可以交神明日中則太晏矣下闇字以昏時言以朝及闇者謂日出行禮至昏而畢即疏所引禮器質明及晏是也劉說約略大意以日欲出而其時猶闇其說亦近但只說得以朝闇未說到以朝及闇要知鄭注終日之說本確不可移劉有心求異宜其戾耳 又案周禮大司樂冬至圜丘以天神皆降為說則天神無不在矣楊說未安
  祭日於壇祭月於坎以别幽明以制上下祭日於東祭月於西以别外内以端其位日出於東月生於西隂陽長短終始相廵以致天下之和别彼列反廵依注讀沿又如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幽明者謂日照晝月照夜端正也廵讀如㳂漢之㳂謂更相從道陸氏佃曰廵讀如字致若冬夏致日春秋致月其相廵也以相濟也 陳氏澔曰終始相廵只是終始往來周流不息之義不必讀沿 案三說相兼乃備蓋相沿故不息不息故相濟也 孔氏穎達曰此經皆據春分朝日秋分夕月祭日於壇謂春分也祭月於坎謂秋分也月為幽日為明日在壇月在坎是殊别幽明制定上下也日為陽在外月為隂在内今祭日於東用朔旦之時是為外祭月於西用鄉夕之時是為内是以别外内以正其位也隂謂夜陽謂晝夏則陽長而隂短冬則陽短而隂長是隂陽長短也月之與日同行黃道其晦朔之日月與日同處自朔之後月與日先後而行至月終日還與月同處是終始相廵也隂陽和會是致天下之和也 方氏慤曰壇之形圜而無所虧以象日之無所虧而盈也坎之形虛而有所受以象月之有所受而明也且封土為壇其形高而顯鑿土為坎其形深而隠一顯一隱所以别隂陽之幽明一髙一深所以制隂陽之上下東動而出西静而入出則在外入則反内故東西所以别隂陽之外内東為陽中西為隂中中則得位故東西所以端隂陽之位别幽明之道然後能制上下之分别内外之所然後能端隂陽之位言之序如此且壇坎者人為之形故言制東西者天然之方故言端日出於東言其象出於天地之東也月生於西言其明生於輪郭之西也日言出於東則知為入於西堯典於東曰寅賓出日於西曰寅餞納日者以此月言生於西則知為死於東揚雄言月未朢則載魄於西既朢則終魄於東者以此日之出入也歴朝夕晝夜而成一日月之死生也歴晦朔弦朢而成一月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而隂陽之義配焉陽道常饒隂道常乏故運而為氣賦而為形凡屬乎陽者皆長屬乎隂者皆短一長一短終則有始相廵而未嘗相絶故以是致天下之和者隂陽相濟之效也獨隂而無陽獨陽而無隂是同而巳又何以致乎 慕容氏彥逢曰北雖為陽生之方然隂居其半則出而未離乎内南雖為隂生之方然陽居其半則入而未離乎外故惟東西然後可以别内外也東南為陽而東陽中也於陽為純西北為隂而西隂中也於隂為純至於南北則隂陽雜矣隂陽雜則非所以正其位也故惟東西然後謂之端其位
  存疑劉氏彝曰冬至大報天於圜丘而主日位日於壇東以象其所出位月於壇西以象其所生東為主故曰内西為賓故曰外 葉氏夢得曰日月既以並祭不可不别其方日陽也陽主乎闢闢則壇升而在上以别乎明月隂也隂主乎闔闔則坎險而在下以别乎幽
  案郊之祭主日配月以祭天而及之此從祀也春分祭日於壇秋分祭月於坎此專祀也孔疏甚明劉氏謂冬至位日於壇東位月於壇西反汩而亂之且與本經祭月於坎違矣所云日東為主曰内月西為賓曰外是男内女外也於義不悖乎葉氏言日月並祭不可不别其方既並祭矣如何一壇一坎竊意從祀則皆壇陽為主而隂從之專祀則一壇一坎辨隂陽也
  通論陳氏祥道曰古者之祀日月其禮有六祭義曰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一也玉藻曰朝日於東門之外祭義曰祭日於東祭月於西二也大宗伯四類於四郊兆日於東郊兆月於西郊三也大司樂樂六變而致天神月令孟冬祈來年於天宗天宗者日月之類四也覲禮拜日於東門之外反祀方明禮日於南門之外禮月於北門之外五也雪霜風雨之不時於是乎禜之六也夫因郊蜡而祀之非正祀也類禜而祀之與覲諸侯而禮之非常祀也春分朝之於東門之外秋分夕之於西門之外此祀之正與常者也日言朝則於日出之朝朝之也月言夕則於月出之夕夕之也日壇謂之王宫以其有君道故也月壇謂之夜明以其昱於夜故也其次則大次小次設重帟重案其牲體則實柴其服則𤣥冕𤣥端其圭之繅藉則大采小采禮之之玉則大圭邸璧祀之之樂則奏黄鍾歌大呂舞雲門玉藻十有二旒龍衮以祭𤣥端以朝日於東門之外則龍衮𤣥端皆言其衣也衣𤣥端之衣則用𤣥冕矣鄭氏改𤣥端為𤣥冕不必然也虞氏釋國語謂朝日以𤣥冕然祀上帝以衮冕而朝日以圭璧與張次設帟一切殺於上帝則其不用衮冕可知矣周禮於掌次之次帟案於典瑞之大圭鎭圭繅藉言朝日而已則夕月之禮又殺乎此也
  天下之禮致反始也致鬼神也致和用也致義也致讓也致反始以厚其本也致鬼神以尊上也致物用以立民紀也致義則上下不悖逆矣致讓以去爭也合此五者以治天下之禮也雖有竒邪而不治者則微矣悖布内反去起呂反竒紀宜反邪似嗟反治直吏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因祭之義汎說禮也致之言至也使人勤行至於此也至於反始謂報天之屬也至於鬼神謂祭宗廟之屬也至於和用謂治民之事以足用也物猶事也變和言物互文也孔疏事必須和和能立事故云互也微猶少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禮之大用凡五事若能行之得理則天下治矣和謂百姓和諧用謂財用豐足義謂斷制得宜讓謂遞相推讓反始報天是厚重其本祭祀鬼神是尊嚴其上民豐物用則知榮辱禮節故可立人紀義能除凶去暴故上下不悖逆合此五者以治理天下之禮雖有竒異邪惡異行不從治者亦當少也 吳氏澄曰和用猶言利用和者利於人而不乖戾之謂義謂君臣之上下父子之尊卑兄弟之長幼夫婦之外内各得其義也讓則宗族鄉黨相推遜也致和用者利民之用厚民之生也致義致讓者正民之德也先言和用富而後敎之也 方氏慤曰用志不至不足以立禮用力不至不足以行禮故每以致言之致反始致鬼神所以盡天道致物用致義讓所以盡人道天人之道可合而不可離必合此五者然後足以治天下之禮竒言其無常邪言其不正 劉氏彝曰聖人正徳以事天敬祭以迎氣是以大報天而主日其致者五焉一曰致反始者萬物成性必始於天聖人受命亦始於天將篤其末必厚其本此郊祭所以敎天下反始之敬也二曰致鬼神者天地有神以司其化育宗廟有鬼以基其治平惟聖人為能尊祖配天必致其饗致天下敬於鬼神也三曰致和用者郊祭天地所以致隂陽之和而民人康矣所以致萬物之豐而邦用足矣四曰致義者天地者萬物由之以生也父母者子孫由之以生也聖人郊祀所以父母乎天地也兄姊乎日月也致人倫之義於天下而知所以勉乎孝弟矣五曰致讓者平治天下敎化天下衣食天下革其悖亂之心而納之中和之域弭其六極而錫之五福皆聖人為之具是五德莫與比隆而弗敢有其功乃嚴郊祀讓德於天俾天下力行其善而弗敢有其善郊使之然也合此五善以為禮之本則天下之禮不失其本矣在其微末不足道也
  案此節鄭氏泛說平說劉氏因上言郊并而屬之郊似偏說經却透闢經脈尤貫注即以此結上兩節可也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一
  祭義第二十四之二
  宰我曰吾聞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謂子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與神敎之至也衆生必死死必歸土此之謂鬼骨肉斃於下隂為野土其氣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於上為昭明焄蒿悽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因物之精制為之極明命鬼神以為黔首則百衆以畏萬民以服魄普白反斃婢世反隂依注讀䕃焄許云反蒿許羔反黔其亷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氣謂噓吸出入者也耳目之聰明為魄合鬼與神而祭之聖人之敎致之也隂讀為依䕃之䕃言人之骨肉䕃於地中為土壤焄謂香臭也蒿謂氣蒸出貌也蒿或為藨以先言衆生又言百物明其與人同也不如人貴耳明命猶尊名也尊極於鬼神不可復加也黔首謂民也孔疏黔黒也以黒巾䝉頭漢家僕隸曰蒼頭以蒼巾為飾史記秦命民曰黔首此記必後人變改之 朱予曰黒髮之民則法也為民作法使民亦事其祖禰鬼神民所畏服 孔氏穎達曰氣之體噓吸出入無性識也但性識依此氣而生有氣則有識無氣則無識識從氣生性則神出入也故人之精靈謂之神魄體也若無耳目形體不得為聰明故人之耳目聰明為魄人之死其神與形體分散各別聖人以生存之時神形和合今雖身死聚合鬼神似生人而祭之是聖人設敎致之令其如此也物之羣衆而生必皆有死此本説人因及物也鬼歸也歸土之形故謂之鬼骨肉斃於下陰為野土此覆説歸之義下又申明人氣為神人生則形體與氣合而生死則形與氣分人氣之精魂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而升於上為神靈光明也百物之氣或香或臭蒸而上出其氣蒿然此等之氣人聞之其情有悽有愴人與百物共同但人情識為多人氣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於上為昭明是人神之顯著故特謂之神也案孔疏以焄蒿為死者蒸出之氣悽愴為人感此氣之情此百物所同昭明為人所獨故曰神之著分晰最眀鬼神本是人與物之魂魄若直名魂魄其名不尊聖人因人與物死之精靈遂制造為尊極之稱尊而名之為鬼神以為萬民之法則也百衆謂百官衆庶萬民謂天下衆民既敬之以鬼神故下皆畏敬之也 方氏慤曰神者陽之所為鬼者隂之所為也言氣則知魄之為形言魄則知氣之為魂魂亦神也此止言氣者以氣為魂之本而魂非神之盛故也形亦鬼也此止言魄者以形為魄之本而形非鬼之盛故也以主其盛者故止言氣魄而巳陸氏佃曰魂亦神也氣其盛者也體亦鬼也魄其盛者也氣有升而巳魄有降而巳唯聖人為能求而合之以敎天下故曰敎之至也 葉氏夢得曰易曰精氣為物游魂為變物者其聚也變者其散也郊特牲謂魂氣歸於天形魄歸於地歸於天者知氣升自上也歸於地者體魄降自下也聚散者天之道故精氣猶謂之物升降者人之道故魂氣亦謂之神盖魂與氣無不之無不在則為神之盛體與魄有所歸有所化故為鬼之盛鬼神皆潛於幽而祭以合饗之使民敬畏此所以為敎之至也 朱子曰如鬼神之露光處是昭明其氣蒸上處是焄蒿使人精神悚然是悽愴 又曰鬼神固是以理言然亦不可無氣所以先王祭祀或以燔燎或以鬱鬯以其有氣故以類求之爾 呉氏澄曰氣者謂人之魂氣死則其魂氣之靈為神魄謂人之體魄死則其體魄之靈為鬼
  通論孔氏穎達曰此經鬼神本為人故下文築為宮室設為宗祧其實亦兼山川五祀百物之屬故禮運列於鬼神注云謂祖廟山川五祀之屬樂記幽則有鬼神注云助天地成物者是百物之魂謂之鬼對則精靈為魂形體為魄故昭七年左傳云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是形為魄氣為魂若散而言之魄亦性識識與魄無異故昭二十五年左傳云心之精爽是謂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又襄二十九年左傳云天奪伯有魄又對而言之則天曰神地曰⽰人曰鬼散而言之通曰鬼神 張子曰禮記凡言鬼神者大率以隂陽出入言之鬼神一物也以其歸故謂之鬼歸者自無形中來復歸於無形自有形中來者復歸於有形是歸也魄也者鬼之盛指有形體而言神伸也鬼歸也物之所生即是神及其終則歸也又曰精氣為物游魂為變精氣者自無而有游魂者自有而無自無而有神之情也自有而無鬼之情也自無而有故顯而為物自有而無故隱而為變顯而為物者神之狀也隱而為變者鬼之狀也大意不越有無而巳物變而巳物雖是實本自虛來故謂之神變雖是虛本緣實得故謂之鬼此與上所言神無形而有用鬼有形而無用亦相㑹 朱子曰易中説游魂為變却只説一邊精氣為物精氣聚則成物精氣散則無物氣為魂精為魄魂升為神魄降為鬼易只説那升者如殂落之義則是兼言之又曰子産有言物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孔子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鄭氏注曰嘘吸出入者氣也耳目之聰眀為魄氣則魂之謂也淮南子曰天氣為魂地氣為魄髙誘注曰魂人陽神也魄人隂神也此數説者其於魂魄之義詳矣盖嘗推之物生始化云者謂受形之初精血之聚其間有靈者名之曰魄也既生魄陽曰魂者既生此魄便有暖氣其間有神者名之曰魂也二者既合然後有物易所謂精氣為物是也及其散也則魂游而為神魄降而為鬼矣説者乃不考此而但據左疏之言其以神靈分隂陽者雖若有理但以噓吸之動者為魄則失之矣其言附形之靈附氣之神似亦近是但其下文所分又不免於有差其謂魄識少而魂識多亦非也但有運用蓄藏之異耳 又曰隂主藏受陽主運用凡能記憶皆魄之所藏受也至於運用發出來是魂這兩箇物事本不相離他能記憶底是魄然發出底便是魂能知覺底是魄然知覺發出來底又是魂雖各自分屬隂陽然隂陽中又各自有隂陽也 問陽魂為神隂魄為鬼祭義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而鄭氏云氣噓吸出入者也耳目之聰明為魄然則隂陽未可言鬼神隂陽之靈乃鬼神也如何曰魄者形之神魂者氣之神魂魄是形氣之精英謂之靈故張子曰二氣之良能二氣即隂陽也良能是其靈處問眼體也眼之光為魄耳體也何以為耳之魄曰能聼者便是如鼻之知臭舌之知味皆是但不可以知字為魄纔説知便是主於心也心但能知若甘苦鹹淡要從舌上過如老人耳重目昏便是魄漸要散問魂附於體氣附於魂可作如是㸔否曰也不是附魂魄是形氣之精英問陽主伸隂主屈鬼神隂陽之靈不過指一氣之屈伸往來者而言耳天地之間隂陽合散何物不有所以錯綜㸔得曰固是今且説大界限則周禮言天曰神地曰⽰人曰鬼三者皆有神而天獨曰神以其常常流動不息故專以神言之若人亦自有神但在人身上則謂之神散則謂之鬼耳鬼是散而靜了更無形故曰往而不返 又曰人之精神知覺與夫運動云為皆是神但氣是充盛發於外者故謂之神之盛四肢九竅與夫精血之類皆是魄但耳目能視能聼而精明故謂之鬼之盛
  案鬼神固是天地之功用二氣之良能人之所以成終而成始但此章專就人身上説以明宗廟祭祀所由起也言人之生有是氣乃有是形形之知覺為魄神即鬼而成有是形即載是氣氣之運動為魂鬼即神而在此人之生惟鬼與神合也然氣聚而形成氣散而形亦化人不能不與百物同而人於百物中得天地之氣之最靈而又食味別聲被色博取百物之精以為精故其死也魄降於下骨肉䕃為野土其謂之鬼者未嘗不與百物同但物有死而即泯者有其升騰而為焄蒿且觸於物而使物悽愴者其氣不盛其神亦不著人則骨肉之氣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於上為焄蒿悽愴者獨昭明焉盖其魄具百物之精故神之著至於如此是氣雖與魄離而神未嘗不即鬼而著故聖人因此百物之精而即命之曰鬼神以合之也語意純重一合字上人之異於物在百物之精故祭之備物亦原取百物之精以合之
  總論孔氏穎達曰自此至先王先公敬之至也一節明宰我問鬼神之事夫子答以鬼神魂魄祭祀之禮又廣明天子諸侯耕藉及公桑之事
  聖人以是為未足也築為宫室設為宗祧以別親疏逺邇教民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生也衆之服自此故聼且速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自由也言人由此服於聖人之敎也聼謂順教令也速疾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聖人為鬼神立宗廟之事聖人以尊名鬼神為未足稱其意故為宫室宗祧以別親疏逺邇教民反古復始也古謂先祖追而祭之是反古也始謂初始父母始生於已今追祭祀是復始也追逺報祭是不忘其所由生也衆人服從於下一由此反古復始而教之故在下順其政令而且速疾也 劉氏彝曰所以別其親疏者立祖禰之道也所以辨其逺邇者定宗祧之數也 方氏慤曰聼言其不拒速言教之所以神也慕容氏彦逢曰親而邇者為宗疏而逺者為祧此宗祧所以別親疏逺邇也廟有寢祧無寢廟則修除祧則黝堊此宫室所以別親疏逺邇也
  二端既立報以二禮建設朝事燔燎羶薌見以蕭光以報氣也此敎衆反始也薦黍稷羞肝肺首心見閒以俠甒加以鬱鬯以報魄也敎民相愛上下用情禮之至也燔音煩燎力召反又力弔反羶鄭讀馨方如字薌音香見鄭讀覸方如字見閒鄭合為覸字音間厠之間侠古洽反甒音武 案家語無見以蕭光及首心二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二端既立謂氣也魄也更有尊名云鬼神也二禮謂朝事與薦黍稷也朝事謂薦血腥時也薦黍稷所謂饋食也見及見閒皆當為覵字之誤也羶當為馨聲之誤也燔燎馨香覸以蕭光取牲祭脂也孔疏詩生民篇取蕭祭脂取蒿及牲雜燒之光猶氣也有虞氏祭首夏后氏祭心殷祭肝周祭肺孔疏明堂位文覸以俠甒謂雜之兩甒醴酒也孔疏士喪禮既夕篇以甒盛醴天子追享朝踐用大尊此甒也或子男禮禮器云君尊瓦甒相愛用情謂此以人道祭之也報氣以氣報魄以實各首其類孔疏燔燎蕭光是氣報氣以氣還以馨香虛氣報之黍稷肺肝之屬是實報魄以實還以黍稷實物報之各本其事類也 孔氏穎達曰此論氣魄既殊明設祭之時二禮亦異既立謂尊名立也報此氣魄以二種祭禮報氣謂朝踐之節也報魄謂饋孰之節也建設朝事燔燎羶薌見以蕭光此明朝踐報氣之義也朝事謂早朝祭事燔燎謂取膟膋燎於爐炭覸謂雜也燔膟膋兼爇蕭蒿是雜以蕭氣此三者是報氣也此祭氣是古者尚質之義所以敎衆反於初始總包上反古復始也薦黍稷羞肺肝首心覸以夾甒加以鬱鬯謂饋孰時薦此黍稷進肝與肺及首與心雜以兩甒醴酒加以鬱鬯言更加以鬱鬯然後薦黍稷也饋孰報魄之時始云加鬱鬯者言非但薦孰是報魄祭初所加鬱鬯亦是報魄也以魄在地下鬱鬯灌地雖是祭初亦報魄不當薦孰之時故云加也以報魄也言薦黍以下皆是報祭形魄也相愛用情者上以恩賜逮下下受上恩賜故上下用情此饋孰時皆以飲食徧於燕飲是教民相愛至謂至極謂報氣報魄二禮備足是禮之至極也 陸氏佃曰凡祭朝踐尊而饋食親尊故曰教衆反始親故曰教民相愛 方氏慤曰二端既立謂立鬼神之名與宗祧之制也報以二禮謂報氣報魄之禮也建言立其禮設言陳其物羶天産之臭也薌地産之臭也染蕭以膟膋故有羶合蕭以黍稷故有薌燔燎羶薌則蕭與膟膋黍稷并合而見矣故曰見以蕭光凡此皆以臭為主臭為陽故曰以報氣也氣以陽生而有所始故曰教衆反始也甒盖瓦器有兩甒故曰俠即司尊彝所謂閒祀用大尊是矣言瓦甒之大尊則鬱鬯之為虎彝可知不及時祭則舉大以該小爾以諸物見於夾甒之間故曰覸以俠甒又副之以鬱鬯之彝故曰加以鬱鬯加與加籩加豆之加同義宗廟之祭灌而後獻此於鬯言加者以尊尊而彝卑故也凡此皆以味為主而味為隂故曰以報魄也隂聚而有所愛故曰教民相愛於報氣言朝事則知報魄為饋食矣盖朝事以象朝事其親所進也饋食以象食時所進也於報魄言黍稷之類則報氣有血腥之類可知然瓦甒之所獻鬱鬯之所灌皆非饋食之事此則并言之時雖不同其為報魄則一也上言反始則知下之為成終下言相愛則知上之為致敬凡此皆互言之耳
  存疑孔氏穎達曰一祭再焫蕭郊特牲取膟膋報陽朝踐焫蕭也又云既奠然後焫蕭饋孰焫蕭也案一祭不再焫蕭辨正巳見郊特牲 陸氏佃曰此一節盖言殷禮殷人尊神先鬼而後禮方言明命鬼神故主殷禮言之殷人先求諸陽故此朝事焫蕭以報氣也饋食灌鬯以報魄也然則殷人祭首無祼事以樂侑獻而巳殷人尚聲盖當此節故曰樂三闋然後出迎牲羞肝肺首心郊特牲言肺在上此言肝在上以方言殷禮故也眀堂位曰殷祭肝周祭肺見間盖謂陳設中間若喪禮所謂見以不見為見也據禮藏器於旁加見又曰甕甒筲桁實見間而後折入周人先求諸隂於朝踐祭齊加明水以報隂殷人先求諸陽於饋獻祭酒加鬱鬯以報魄其義一也據此周人有求有報殷人直報而已其報之也亦所以求之也故曰周人先求諸隂殷人先求諸陽 方氏慤曰報氣所以求陽乎上是用情於上也報魄所以求隂乎下是用情於下也上下用情則二禮之報無以復加故曰禮之至也案鄭所謂相愛用情謂此以人道事之者盖報氣主於敬燔燎羶薌以神道事之也敬也報魄主於愛黍稷牲醴以人道事之也愛也敬則禮伸愛則情洽用情如告孝告慈之類如是則上而祖考下而子孫愛且用情矣由是以敎民而君民之情愛通焉敬愛洽於斯民所以為禮之至也方説亦似但燔燎與用情義既未洽且教衆敎民之後當推其效以結之不應又叙二禮也至陸氏殷禮説亦注家習語始終傅㑹居多不足為訓
  存異慕容氏彦逢曰郊特牲曰祭求諸隂陽之義禮運曰以嘉魂魄是謂合莫盖燔以求諸陽灌以求諸隂所謂二禮也二者朝事之所行而鄭以薦黍稷為饋食之時失之矣夫求神必於祭始而祭之始必合鬼神以嘉魂魄所謂臭隂達於淵泉是也周人先求諸隂既灌然後迎牲至饋食而後報魄求諸隂不已後乎况灌用鬱鬯貴氣用肝肺首心與黍稷同為朝事之時所用非必有於薦孰之時也膟膋為羶黍稷為薌故謂之羶薌鄭氏以羶為馨誤矣
  案報氣惟燔燎一節報魄有薦黍稷等四節據周官司尊彝鷄彝鳥彝在朝踐之先則此記當先鬱鬯而後燔燎今置鬱鬯於二禮之末則記本錯綜言之盖以灌鬯求神於隂亦是報魄故併歸報魄條内而置之二禮之末也朝事饋食並有黍稷但朝事時用黍稷以燔燎未用以薦至饋孰時乃薦黍稷也儀禮特牲少牢薦熟之禮黍稷在敦心舌在肵俎離肺刌肺在尸俎酳尸則以肝從此記云羞肝肺首心在薦黍稷之下則薦熟時亦用首至朝事之節惟郊特牲升首於室為用首耳心及肝肺僅於薦熟時用之禮經之説甚眀不得謂肺肝首心同為朝事之用也眀堂位言祭首乃統朝事饋食言之其下云祭心祭肝祭肺則專指饋孰時無惑矣周禮膳夫惟羊稱羶而廟祭不止于羊故鄭以馨字易之慕容之説俱未確
  君子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生也是以致其敬發其情竭力從事以報其親不敢弗盡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從事謂修薦可以祭者也 孔氏穎達曰此申明反古復始竭力報親之事致其恭敬發其情性竭盡氣力以從其事上報於親不敢不極盡也 方氏慤曰致敬發情于内故能竭力從事於外報如上所言報氣報魄皆報親之事盡謂内盡志外盡物也 輔氏廣曰自致其敬已下所謂致反始之道也發其情謂發露其情如所謂用其情也家語夫子之答止此却繼以前文王之祭至必哀
  是故昔者天子為藉千畝冕而朱紘躬秉耒諸侯為藉百畝冕而青紘躬秉耒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以為醴酪齊盛於是乎取之敬之至也紘音宏酪音洛齊音咨
  正義鄭氏康成曰藉藉田也先古先祖 孔氏穎達曰以君子報親不敢不盡心以事之故古者天子諸侯有藉田以親耕祭祀諸神湏醴酪齊盛之屬於是乎藉田而取之敬之至也 方氏慤曰天子之田方千里故為藉千畝諸侯之田方百里故為藉百畝亦各以其稱而巳耕必服冕則所以敬其事秉耒則所以躬耕也天地則指天子言之山川社稷先古則兼諸侯言之先古謂若先公及先聖先師之類案鄭云先古先祖以此篇論祭專於言孝且下公桑言先王先公也但推言之亦無碍
  通論陳氏祥道曰南郊正陽之位朱紘正陽之色也東郊少陽之位青紘少陽之色也其時則春秋傳曰啓蟄而郊郊而後耕是也其日則月令曰乃擇元辰是也其祭則祈社稷於内享先農於外國語曰膳夫農正陳藉禮是也其禮則后妃六宫贊事於内司空后稷大師瞽師鬱人犧人膳夫農正司徒大師贊事於外周禮内宰詔后帥六宫之人生穜稑之種獻之於王國語曰大師告稷司空除壇之類是也親載耒耜猶農者之出疆也載必措於保介之御間又眀勸農者也反執爵於大寢公卿諸侯大夫皆御命曰勞酒此春耕之終事也若夫夏耨秋穫王又至焉國語所謂耨穫亦於藉是也考之於禮蜡合萬物而索饗之則羣小祀也其禮主先嗇先嗇先農也王以𤣥冕祭之則耕藉之祭先農其服𤣥冕可知也小司徒凡小祭祀奉牛牲羞其肆鄭氏謂小祭祀王𤣥冕所祭者則祭先農用牛牲可知也王之藉掌以甸師而諸侯亦有甸人則諸侯之禮與王畧同矣
  古者天子諸侯必有養獸之官及歲時齊戒沐浴而躬朝之犧牷祭牲必於是取之敬之至也君召牛納而視之擇其毛而卜之吉然後養之君皮弁素積朔月月半君廵牲所以致力孝之至也朝直遥反牷音全
  正義鄭氏康成曰歲時齊戒沐浴而躬朝之謂將祭祀卜牲君朔月月半廵視之君召牛納而視之更本擇牲意 孔氏穎達曰此明孝子報親竭力養牲之事歲時謂每歲依時謂朔月月半也躬親也既卜牲吉在牢養之而身朝之言朝者敬辭也犧牷所祭之牲必是養獸之官受擇取之養獸者周禮牧人也初擇牲時君於牧處命取牛納之於内而視之君皮弁素積朔月月半君廵牲者即前言歲時朝之也廵行也皮弁諸侯視朔之服朔月月半君服此衣而巡牲所以致其力耕藉云敬之至養牲云孝之至互文也 方氏慤曰自養獸之官而下所云即牧人阜蕃其物之時也自君召牛而下所云即充人繫於牢之時也繫於牢則芻之三月而已故朔望廵之阜蕃其物則不止三月也故歲時朝之君召牛納而視之所謂展牲是也擇其毛所謂陽祀用騂牲毛之隂祀用黝牲毛之是也卜之吉然後養之所謂帝牛不吉以為稷牛是也未卜止謂之牛既卜乃謂之牲召之則未卜故曰牛巡之則卜之矣故曰牲未卜謂之牛而上言祭牲者盖取之將以為祭牲故也皮弁素積者君視朝之服也君以視朝之服而巡之所以極其辨也先王父天母地則以子道自處焉推而及於山川社稷亦由是也故凡所以事鬼神之道皆稱孝焉論語曰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歲時者謂比歲比時也皮弁素積見郊特牲解
  存疑鄭氏康成曰犧謂天子牷謂諸侯牲
  案犧言其色之純牲言其體之具似天子諸侯所同也
  古者天子諸侯必有公桑蠶室近川而為之築宫仭有三尺棘牆而外閉之及大昕之朝君皮弁素積卜三宫之夫人世婦之吉者使入蠶于蠶室奉種浴于川桑于公桑風戾以食之歲既單矣世婦卒蠶奉繭以示于君遂獻繭于夫人夫人曰此所以為君服與遂副褘而受之因少牢以禮之古之獻繭者其率用此與及良日夫人繅三盆手遂布于三宫夫人世婦之吉者使繅遂朱綠之𤣥黄之以為黼黻文章服既成君服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昕許斤反奉芳勇反種章勇反戾力計反食音嗣單音丹繭古典反與音餘褘音暉繅悉刀反盆蒲奔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大昕季春朔日之朝也陸氏佃曰餘日為昕朔日為大昕諸侯夫人三宫半后也風戾之者及早凉脆采之風戾之使露氣燥陸氏徳明曰戾燥也乃以食蠶蠶性惡溼也歲單謂三月月盡之後也方氏慤曰一歲蠶期成故曰歲單若孟夏稱麥秋言歲者蠶歲之大功事畢於此也副褘王后之服而云夫人容二王之後與禮之禮奉繭之世婦也其率用此與問者之辭孔疏夫人曰獻繭之禮自古如此耶重事之義故問之案此句疑記者之辭由今所見以思古也三盆手者三淹也凡繅毎淹大總而手振之以出緒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孝子報親養蠶為祭服祀先王先公之事公桑謂官家之桑於處而築養蠶之室近川取其浴蠶種便也築宫謂築養蠶之宫牆七尺曰仞牆之七尺又有三尺髙一丈也棘牆謂牆上置棘外閉謂扇在戶外閉也世婦亦諸侯世婦前雖總舉天子諸侯此特舉諸侯互言之奉種浴於川言蠶將生而又浴之初於仲春巳浴至此更浴之也夫人曰此所以為君服與擬君之祭服故夫人首著副身著禕衣受此所獻之繭因少牢以禮之接獻繭之世婦也率法也良日謂吉日繅更擇日日至而後夫人自繅三盆手猶三淹也毎淹以手振出其緒遂布與三宫夫人世婦之吉者諸侯夫人唯一人而云世婦之吉者雜互天子言之以天子有三夫人就其中取吉者蠶繅非一人擇其吉者主領而巳前文耕藉男子之事故云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兼云先祖養蠶是婦人之事婦人不與外祭故云先王先公其實養蠶為衣亦事天地山川社稷 陳氏祥道曰天子諸侯之禮文而有辨故耕於南郊東郊王后夫人之禮質而少變故皆蠶於北郊築宫仞有三尺棘牆而外閉之所以謹於蠶者也其始也天子薦鞠衣於先帝以告將蠶内宰詔后帥内外命婦以趨蠶事而后之首飾以編服以鞠衣屨以黄屨車以翟車貝面組總有握及郊享先蠶然後東鄉而躬桑焉躬桑后夫人之事耳天子必薦鞠衣君必皮弁素積卜三宫夫人世婦使入蠶室者内外相成之義也王耕藉后獻種王躬牲后舂盛則后夫人之躬桑王與諸侯不可不與之也躬桑不過鞠衣而受繭必以副褘者重繭之成也繅必三盆手者禮成於三也三盆手猶王藉之三推也然後布於三夫人世婦之吉者使繅遂朱緑之𤣥黄之以為祭服猶庶人之終畝也 方氏慤曰蠶居於内故曰室牆圍於外故曰宫閽人自外閉其門以親蠶者皆婦人故也君皮弁素積與巡牲同繭則示於君而獻於夫人者示則告其成而巳獻則欲其受之以繅也禮之以少牢則所以勞其還也 馬氏睎孟曰周官内宰職曰中春詔后帥内外命婦始蠶於北郊以為祭服盖蠶於季春則詔於中春也 輔氏廣曰蠶婦事也猶不敢專必待君之卜吉而後親之則他可知矣故曰地道代終存疑方氏慤曰日欲出為昕於時為卯大昕則向辰矣
  案文王世子大昕亦謂朔日卜于朔敬事也方説非存異陸氏佃曰單如衣單也絲事成於衣單麻事成於衣重
  案經文無衣字陸説非
  君子曰禮樂不可斯湏去身致樂以治心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樂樂則安安則久久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致樂以治心者也致禮以治躬則莊敬莊敬則嚴威心中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故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樂極和禮極順内和而外順則民瞻其顔色而不與爭也望其容貌而衆不生慢易焉故徳煇動乎内而民莫不承聼理發乎外而衆莫不承順故曰致禮樂之道而天下塞焉舉而措之無難矣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故禮主其減樂主其盈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禮減而不進則銷樂盈而不反則放故禮有報而樂有反禮得其報則樂樂得其反則安禮之報樂之反其義一也易以豉反子如字又將吏反則樂樂則之樂並音洛煇音輝
  正義鄭氏康成曰斯湏猶須臾也子讀如不子之子諒信也油然物始生好美貌躬身也極和極順極至也理發乎外理謂言行也塞充滿也減猶倦盈猶溢也樂以統情禮以理行人之情有溢而行有倦倦則進之以能進者為文溢則使反以能反者為文文謂才美報皆當為褒聲之誤也 孔氏穎達曰此一節巳具樂記故於此不繁文 陸氏佃曰君子見微者也世之人慢易起於放肆而鄙詐常生於矯激然後知君子之言不誣也若申屠狄軰不知致樂以治心者也若阮籍軰不知致禮以治躬者也不曰塞乎天下而曰天下塞焉小在天下也
  曽子曰孝有三大孝尊親其次弗辱其下能養養羊尚反正義孔氏穎達曰大孝尊親即是下文大孝不匱聖人為天子者也尊親嚴父配天也其次弗辱謂賢人為諸侯及卿大夫士各保社稷宗廟不使傾危以辱親也與下文中孝用勞一也其下能養謂庶人也與下文小孝用力一也能養謂用天分地以養父母也黄氏裳曰曽子言孝道三自天子達庶人三者之
  行咸在其中謂人子能立身行道有大功於國大徳及民俾人稱美其先而尊重之為上也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全父母遺體殁身無毁者次之生事父母盡其色養者為下也言尊親為大則弗辱能養兼之矣次言不能尊貴其親而唯弗辱能養為二也其下者謂不能尊親不辱惟能供養是孝之末節矣但論孝行升降輕重不分別名位尊卑總論孔氏穎達曰自此至可謂孝矣廣明為孝子之事
  公明儀問於曽子曰夫子可以為孝乎曽子曰是何言與是何言與君子之所謂孝者先意承志諭父母於道參直養者也安能為孝乎與音餘先悉薦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公明儀曽子弟子 孔氏穎達曰先意謂父母將欲發意孝子則預先逆知其意而為之也承志謂父母巳有其志巳當奉承而行之諭父母於道謂或在父母意先或在父母意後皆暁諭父母歸於正道也 方氏慤曰徒先意承志而不能諭之於道則是苟順其令而或䧟親於不義者盖有之矣此所以又在乎諭父母於道也夫養將以為孝而所以為孝子不止於養親曽參之事其親豈直能養已哉乃自謂如此者不敢以孝自居故也唯夫不自居其孝兹其所以為孝與 真氏徳秀曰為人子者平時能以理開暁其親置之無過之地猶臣之事君格其非心而引之當道也其視有過而後諫者功相百矣故君子尤難之
  存疑馬氏睎孟曰先意所以閑其邪承志所以成其美此所以諭父母於道
  案孝子事親惟盡其親愛之至意先意承志所以順吾親而致其親愛也如時時以不肖之心待父母即温凊定省亦莫非防微杜漸之意是尚得為孝乎要知諭父母於道未嘗不在先意承志中而先意承志則不必為諭親於道而設方説可謂曲盡情理矣孔氏雖以諭父母於道并入先意承志中但上已詳言先意承志正義然後合諭親於道言之其説便得若馬氏説則若先意承志盡為諭親於道者窺伺之術不亦惑乎其分先意為閑邪承志為成美尤未合也
  曽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遺體也行父母之遺體敢不敬乎居處不莊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涖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戰陳無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烖及於親敢不敬乎亨孰羶薌甞而薦之非孝也養也君子之所謂孝也者國人稱願然曰幸哉有子如此所謂孝也巳衆之本敎曰孝其行曰養養可能也敬為難敬可能也安為難安可能也卒為難父母既沒愼行其身不遺父母惡名可謂能終矣仁者仁此者也禮者履此者也義者宜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強者強此者也樂自順此生刑自反此作陳直勤反亨普彭反孰熟同養羊尚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五者不遂遂猶成也願然然猶而也 孔氏穎達曰亨孰羶薌之美先自口甞而後薦之父母此非孝也唯是供養而已孝子百行皆美一國之人稱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羡願而曰此子父母有幸遇哉有孝子如此令人羨願如此乃所謂孝也衆之本敎曰孝者言孝為衆行之根本以此根本而敎於下名之曰孝不能備孝之徳唯行奉上之禮但謂之養者也父母既沒巳下解卒為難之事順從孝道則和樂自至違反孝道則刑戮及身 方氏慤曰孝經曰身體髪膚受之父母不敢毁傷孝之始也哀公問曰身者親之枝也敢不敬與正謂是矣身者體之全體者身之別夫一人之身生於父母而別於父母者也故曰身者父母之遺體居處也事君也涖官也朋友也戰陳也皆所以行父母之遺體也苟不莊不忠不敬不信無勇則烖及其身烖及其身是及其親也豈孝也哉故每以非孝言之先居處而後事君内外之序先事君而後涖官尊卑之序先涖官而後朋友公私之序先朋友而後戰陳文武之序稱者口稱其所為願者志願其如此論語云不敬何以別故敬為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曰孝莫大於寧親故安為難案陳氏澔曰安為難者謂非勉强矯拂之意此亦得備一説孝經曰立身行道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故卒為難所謂能終者非終父母之身終其身也哀公問曰不敬其身是傷其親然則居處之莊所以愛其親仁者仁此居處所以莊也禮者履此涖官所以敬也義者宜此事君所以忠也信者信此朋友所以信也强者強此戰陳所以勇也五者不遂烖及於親況其身乎眞氏徳秀曰身體髪膚受之父母不敢毁傷然忠臣義士奮不顧身視死如歸何也殺身所以成仁既成仁則孝在其中矣
  案亨孰已下記者之言合上二章之意而申言之又推廣之以起下二章也
  曽子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施諸後世而無朝夕推而放諸東海而準推而放諸西海而準推而放諸南海而準推而放諸北海而準詩云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溥本亦作敷同芳于反放甫往反準諸尹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無朝夕言常行無輟時也放猶至也準猶平也 孔氏穎達曰置謂措置也塞滿天地謂感天地神明也溥布也横被四海言孝道廣逺也施諸後世終長行之言久也推而至於四海以為準平而法象之無所不從也詩大雅文王有聲之詩美武王之徳今孝道亦然故引以證之 方氏慤曰直而立之則塞貫乎天地之間旉而散之則横廣乎四海之内施言其出無窮故後世曽無朝夕之間推言其進之不已故放諸四海而準準言人以是為準而不差也前既言溥之横乎四海後又言推而放諸四海盖前言身之所行者如此後言人之所化者如此朱子曰準猶齊也言無不同也
  曽子曰樹木以時伐焉禽獸以時殺焉夫子曰斷一樹殺一獸不以其時非孝也孝有三小孝用力中孝用勞大孝不匱思慈愛忘勞可謂用力矣尊仁安義可謂用勞矣博施備物可謂不匱矣父母愛之喜而勿忘父母惡之懼而無怨父母有過諌而不逆父母既没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此之謂禮終斷丁管反匱其媿反施始豉反惡烏路反正義鄭氏康成曰夫子孔子也曽子述其言以云勞猶功也思慈愛忘勞思父母之慈愛巳而自忘已之勞苦也無怨無怨於父母之心諌而不逆順而諌之也必求仁者之粟喻貧困猶不取惡人物以事亡親也 孔氏穎達曰庶人思父母慈愛忘巳躬耕之勞可謂用力矣諸侯卿大夫士尊重於仁安行於義心無勞倦可謂用勞矣匱乏也博施謂徳敎加於百姓刑於四海備物謂四海之内各以其職來𦔳祭 方氏慤曰孟子曰君子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故斷一樹殺一獸不以其時非孝也於親生育之恩則思之而不忘於已奉養之力則忘之而不思故曰用力仁所以愛親義所以敬親愛敬盡於事親可謂用勞矣用力言事用勞言功不匱言徳則大小與中其別可知前以位言孝故自上以及下此以行言孝故積小以至大父母愛之喜而弗忘仁之至也父母惡之懼而無怨義之至也内則曰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諌不逆之謂也仁者之粟則有愛心存焉夫子受仁人之饋掃地而祭亦此之意祭之以禮禮之終也此主言祀故曰禮終 又曰用力則能養矣用勞則弗辱矣不匱則可以尊親矣 葉氏夢得曰忘勞者思親之慈愛未能無望於其親故曰小孝仁大矣則尊之義有理則安之仁義而巳勤行而不⿰忄觧 -- 懈未能得天下之歡心以事其親故為中孝博施則聖矣仁不足以名之孝至於此則達於天下四海九州之美味莫不備至故為大孝
  通論周氏諝曰父母惡之懼而無怨然有所謂怨者也故孟子曰小弁之怨親親也父母有過諌而不逆然有所謂逆者也故荀子曰從義不從父 胡氏銓曰孟子曰其交也以道君子受之受之而以祀可也然孝子之心有所不安故必仁者之粟為孝
  樂正子春下堂而傷其足數月不出猶有憂色門弟子曰夫子之足瘳矣數月不出猶有憂色何也樂正子春曰善如爾之問也善如爾之問也吾聞諸曽子曽子聞諸夫子曰天之所生地之所養無人為大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可謂孝矣不虧其體不辱其身可謂全矣故君子頃步而弗敢忘孝也今予忘孝之道予是以有憂色也壹舉足而不敢忘父母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壹舉足而不敢忘父母是故道而不徑舟而不游不敢以先父母之遺體行殆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是故惡言不出於口忿言不反於身不辱其身不羞其親可謂孝矣數色主反瘳丑畱反頃依注作跬缺婢反又丘弭反徑古定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曽子聞諸夫子述曽子所聞於孔子之言頃步頃當為跬聲之誤也予我也道而不徑徑步邪趨疾也忿言不反於身人不能無忿怒忿怒之言當由其直直則人服不敢以忿言來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父母遺體不可損傷之事天地生養萬物之中無如人最為大非特體全又須善名得全跬步謂壹舉足正道平易於身無損邪徑險阻或有所傷乘舟安浮水危也此是不敢以先父母遺餘之體而行歴危患處也不辱其身不羞其親總結舉足出言二事身及親並不羞辱可謂孝矣 劉氏彝曰樂正子春可謂能改其過者也失之於初而戒之於終方氏慤曰不虧其體所以全其形不辱其身所以
  全其徳故曰可謂全矣唯己之惡言不出於口故人之忿言不反於身身者親之枝也不辱其身故不羞其親 朱子曰父母者一身之父母也天地者人與物已與人皆共以為父母者也父母之生我也四支百骸無一不全必能全其身之形斯為不忝於父母天地之生我也五常百善無一不備必能全其性之理然後為不負於天地
  餘論周氏諝曰周官之法禁徑踰者禁川游者是知周公之法不特有意於防微而又有以敎人之孝
  昔者有虞氏貴徳而尚齒夏后氏貴爵而尚齒殷人貴富而尚齒周人貴親而尚齒虞夏殷周天下之盛王也未有遺年者年之貴乎天下久矣次乎事親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尚謂有事尊之於其黨也臣能世祿曰富 孔氏穎達曰虞氏貴徳徳之中年髙者在前故曰尚齒夏后於貴爵之中年髙者在前殷人貴富周人貴親亦皆年髙者在前也次乎事親言貴年之次第近於事親之孝也
  餘論馬氏睎孟曰貴以對其民為賤尚以對其等為下四代非相反也盖有虞氏貴徳則賢者固已在位能者固已在職矣故夏后氏承之以貴爵貴爵則賢而徳似其先人者使之世官不賢而不至於不由禮者使之世祿矣故殷人承之以貴富貴富則尊祖尊祖則敬宗敬宗則收族故周人承之以貴親皆因其時乘其理為之也夏后氏貴爵斯所以貴徳也殷人貴富斯所以貴爵也周人貴親斯所以貴富也然貴徳以賢賢貴爵以貴貴貴富以眀功貴親以厚本則四代一也齒取諸身年取諸物皆可以數言 方氏慤曰四代之所貴不同由救弊之政異故也貴徳之弊有至於忘君故夏后氏救之以貴爵盖爵所以明貴賤故也貴爵之弊有至於忘功故殷人救之以貴富盖富者所以眀世祿故也三者之弊有至於忘親故周人救之以貴親至於尚齒則未嘗易者以年之貴乎天下久矣次乎事親萬世而無弊故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貴謂燕賜有加於諸臣也舜時多仁聖有徳後徳則在小官孔疏鄭恐貴者皆班在上故云燕賜有加徳小者先來已居大官徳大者後來則居小官然徳尊有虞氏貴之所以燕賜有加 孔氏穎達曰虞氏帝徳𢎞大故貴徳夏世漸薄不能貴徳而尚功故貴爵由道劣故也殷人又劣於夏故世爵而富乃貴之殷人富而疏者猶貴周人愛敬彌狹於已有親乃貴之
  案本經之意只以時之所貴雖有不同而無不尚齒以眀年之貴乎天下之久非如孔氏世道優劣之説也馬氏以相承為義方氏以相救為義揆之聖人窮變通久之道必兼有之然非本經正義附存之而已至鄭氏燕賜有加説則去經義益逺矣
  總論孔氏穎達曰前經眀孝此已下至不敢犯又兼明孝弟
  是故朝廷同爵則尚齒七十杖於朝君問則席八十不俟朝君問則就之而弟達乎朝廷矣朝直遥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同爵尚齒老者在上也君問則席為之布席於堂上而與之言凡朝位立於庭孔疏燕禮大射卿大夫立於庭君立阼階上是皆立也魯哀公問於孔子命席孔疏儒行文不俟朝君揖之即進不待朝事畢也孔疏燕禮大射君爾卿爾大夫爾揖也於時老臣君揖即退又路寢門外視朝亦揖竟即退就之就其家也老而致仕君或不許異其禮而已孔疏不許曲禮所云若不得謝也異其禮上文所云及八十不俟朝也王制云七十不俟朝八十杖於朝則許致仕者 孔氏穎達曰官爵同則貴尚於齒四代皆然七十者許之據杖於朝君有問則布席令坐弟達乎朝廷言遜弟敬老之道通達於朝廷也 方氏慤曰爵同故以齒為上爾爵異則以爵為上也
  通論方氏慤曰孟子曰朝廷莫如爵鄉黨莫如齒盖朝廷雖以爵為上然未嘗廢齒則此所言者是也鄉黨雖以齒為上然亦未嘗廢爵則後言三命而不齒是也 陸氏佃曰祭義謂尊者也故杖於朝早杖於朝早故毋俟朝晚王制八十杖於朝七十不俟朝謂卑者也故杖於朝晚杖於朝晚故毋俟朝早
  行肩而不併不錯則隨見老者則車徒辟斑白者不以其任行乎道路而弟達乎道路矣居鄉以齒而老窮不遺强不犯弱衆不暴寡而弟達乎州巷矣併歩頃反辟音避
  正義鄭氏康成曰錯鴈行也父黨隨行兄黨鴈行孔疏王制文車徒辟乘車歩行皆辟老人也孔疏少者或乘車或徒行見老者皆避之 方氏慤曰車者貴徒者賤斑白者髪雜色也任所擔持也不以任少者代之也老窮不遺以鄉人尊而長之雖貧且無子孫無弃忘也一鄉者五州巷猶閭也 孔氏穎達曰行肩而不併謂老少並行肩臂不得併行少者差退在後則朋友肩隨是也不錯則隨者若兄黨為鴈行之差錯是父黨則隨從而為行也
  古之道五十不為甸徒頒禽隆諸長者而弟達乎獀狩矣軍旅什伍同爵則尚齒而弟達乎軍旅矣甸田見反頒音班長上聲獀音蒐所求反狩音獸
  正義鄭氏康成曰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甸六十四井也以為軍田出役之法孔疏一甸之中出長轂一乘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供田役事五十始衰不從力役之事也頒之言分也隆猶多也及田者分禽多其老者謂竭作未五十者春獵為獀冬獵為狩孔疏爾雅釋天文什伍士卒部曲也孔疏五人為伍二伍為什士謂甲士卒謂步卒在軍旅之中時主帥部領圍曲而聚故云部曲少儀曰軍尚左卒尚右 孔氏穎達曰作記之人在於周末於時力役煩重道周初之事故云古之道也呉氏澄曰凡軍旅五人為一伍五伍為一兩五人之長曰伍長四伍長又統於一人為兩司馬尚齒各行於一兩二什四伍之中兩之外則不序四伍長爵皆下士是為同爵四人之中齒尊者先是為尚齒存疑孔氏穎達曰案小司徒云凡起徒役毋過家一人唯田與追胥竭作若田與追胥竭作此未五十者猶在田役案記言不為甸徒矣則雖竭作亦不及也孔説未的
  孝弟發諸朝廷行乎道路至乎州巷放乎獀狩脩乎軍旅衆以義死之而弗敢犯也放方往反 案家語此為孔子告哀公之辭正義鄭氏康成曰死之死此孝弟之禮 孔氏穎達曰此經總結上文在上諸文但云弟此兼云孝者以孝故能弟弟則孝之次也孝弟之道無處不行故衆行孝弟雖死不捨也 輔氏廣曰獀狩爭獲軍旅爭功弟道達於是則無所不通矣以義死言非有所利也 呉氏澄曰朝廷政令所自出下民所視效故先言朝廷道路民所行之處州巷民所居之處獀狩者用衆於内也軍旅者用衆於外也義謂所宜行衆人以此孝弟為所宜行者故寧死而不敢犯不孝不弟之事也
  祀乎明堂所以教諸侯之孝也食三老五更於大學所以教諸侯之弟也祀先賢於西學所以敎諸侯之徳也耕藉所以敎諸侯之養也朝覲所以敎諸侯之臣也五者天下之大敎也食音嗣更古衡反大學之大音泰
  正義鄭氏康成曰祀乎明堂宗祀文王西學周小學也先賢有道徳王所使敎國子者 孔氏穎達曰此廣眀孝弟之道祀乎明堂於周言之祀文王也樂記祀文王於明堂是也上文祀文王於明堂為孝此以食三老五更為弟文有所對也此西學以祀先賢大司樂云凡有道者有徳者使教焉死則以為樂祖祭於瞽宗 方氏慤曰祀明堂所以享上帝而享之者必有配配必以父所以敎諸侯之孝也食三老五更於大學所以貴老貴老為其近於親而已所以敎諸侯之弟也先賢則樂祖西學則瞽宗瞽宗殷學名學有左右之異而此止言西者殷之名也樂祖則有道徳者所以教諸侯之徳也朝覲所以尊天子而致為臣之義夫孝以事親弟以事長故始之以教孝而次之以教弟孝弟則足以成徳故繼之以教徳有徳則足以養人故繼之以教養能養人則足以事君故繼之以敎臣此教之之序也 周氏諝曰先王之於教豈必諄諄而命之也哉盖禮行於此而人得於彼而不知者乃教之至也故五者天下之大敎而其所以為教者如此而巳矣五者以徳為主養者孝之屬臣者弟之屬故其序如此 吴氏澄曰凡享先王皆是敎孝而獨言祀明堂者尊先王以配天於享禮為最大孝經孝莫大於嚴父配天是也上下文止是言弟長之事而此兼言五教者盖先且列其凡其下乃專言敎弟一事也彭氏曰文王世子説養老於東序此云大學者盖周別立五學其中辟雍是為大學養老於大學之東序故該之以大學之名亦可也
  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天子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冕而總干所以敎諸侯之弟也是故鄉里有齒而老窮不遺強不犯弱衆不暴寡此由大學來者也天子設四學當入學而大子齒大音泰酳音引又任覲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割牲制俎實也冕而總干親在舞位以樂侑食也敎諸侯之弟次事親也文王世子曰行一物而三善皆得唯世子而巳其齒於學之謂也孔氏穎達曰此明養三老五更及齒學之事牲入
  之時天子袒而親割之食之時親執醬而饋食罷親執爵而酳干盾也親在舞位持盾而舞以天子敬老鄉里化之故有齒也在下年老及困窮者皆化上而養之不見遺棄故強不犯弱衆不暴寡所以致此由養三老五更於大學也當入學而大子齒於國人故云而大子齒 方氏慤曰由大學來者言教化之原出自大學也四學謂周設四代之學即有虞氏之庠夏后氏之序殷之瞽宗周之辟雍是矣 陸氏佃曰天子立四學并其中學而五直於一處並建周人辟雍則辟雍最居中其南為成均其北為上庠其東為東序其西為瞽宗當學禮者就瞽宗學書者就上庠學舞干戈羽籥者就東序學樂徳樂語樂舞者就成均辟雍唯天子承師問道養三老五更及出師受成等就焉當天子入大學則四學之人環水而觀之矣是之謂辟雍學禮曰帝入東學尚親而貴仁東序是也帝入南學尚齒而貴誠成均是也帝入西學尚賢而貴徳瞽宗是也帝入北學尚貴而尊齒上庠是也帝入大學承師而問道辟雍是也總而言之四學亦大學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四學謂周四郊之虞庠也
  案四學而以一虞庠當之不可觧辨詳王制
  天子巡守諸侯待於竟天子先見百年者八十九十者東行西行者弗敢過西行東行者弗敢過欲言政者君就之可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弗敢過者謂道經之則見之 孔氏穎達曰此亦明尚齒貴老之義巡守謂巡行守土諸侯八十九十不可一一就見若天子諸侯因其行次或東行西行至八十九十者閭里之旁不敢過越而去必往見之若欲共論政教雖不當道路左右君即就之可也 方氏慤曰竟者疆土至此而竟也待於竟而不敢越則其所守槩可見矣先見百年者即王制所謂問百年者就見之是也至於八十九十者其禮又有殺焉彼或在東行則此在西行者弗敢過之而弗見西行東行其義亦若是以不必人人而見之也若欲言政者雖非東行西行固當就而問之矣
  壹命齒於鄉里再命齒於族三命不齒族有七十者弗敢先七十者不有大故不入朝若有大故而入君必與之揖讓而後及爵者
  正義鄭氏康成曰此謂鄉射飲酒時也孔疏鄉射謂鄉人詢衆庶而為射於時先行飲酒之禮是鄉射有飲酒者也齒者謂以年次立若坐也孔疏士立於堂下大夫坐於堂上案鄉射云大夫受獻訖及衆賔皆升受爵於時雖立至徹俎即坐又云既旅士不入不見士坐之文明立於堂下三命列國之卿也孔疏據諸侯言之若天子黨正飲酒三命不齒謂上士也此經雖據諸侯亦謂黨正飲酒故云三命不齒不復齒席之於賔東孔疏若鄉飲酒諸侯之國但爵位為卿大夫雖再命一命皆得不齒以鄉飲酒賔賢其賔必少其得爵為卿大夫者必年長於賔故在賔東西面而不齒若黨正飲酒以正齒位其賔必長故天子諸侯之國三命乃不齒知鄉飲酒爵為卿大夫乃不齒者案鄉飲酒云席於賔東公三重大夫再重注云席此二人於賔東尊之不與鄉人齒也天子之國三命乃不齒於諸侯之國爵為大夫則不齒也不敢先族之七十者謂既一人舉觶乃入也孔疏族七十者初飲酒之時則與衆賔先入此三命者為待獻賔獻介獻衆賔之後至一人舉觶之時乃始入也故鄉飲酒鄉射記皆大夫樂作之前一人舉觶之後乃始得入也若然大夫之入依禮自當一人舉觶之時縱令無族人七十者亦當如此又族之七十者及鄉人少者於先已入今特云族有七十者不敢先記人之意以身有三命應合在族人七十者之先欲明敬齒上老故云不敢先爾是以鄭注云雖非族亦然雖非族亦然承齒乎族故言族爾不有大故不入朝謂致仕在家者其入朝君先與之為禮而后揖卿大夫士孔氏穎達曰此明鄉里之中敬齒之法身有壹命
  官者或立或坐齒與鄉人同再命既髙鄉人疏者雖復年髙不與之齒但族内計長幼為班序三命轉尊不復齒於親族特坐賔東若此飲酒時族内有年七十者令其先入此三命者後入故云不敢先也 方氏慤曰以周制考之一命則下士也再命則中士也三命則上士也四命則為大夫矣於諸侯之國三命則卿再命則大夫一命則士也小國則又降於此矣一命齒於鄉里非其鄉里則以爵而不以齒可知再命齒於族非其族則以爵而不以族亦可知三命不齒雖於其族亦不得而齒之矣則鄉里又可知不齒者周官黨正以禮屬民於序以正齒位其言正與此合雖然此特貴貴之義爾至於老老之仁又不可得而廢故族有七十者弗敢先也夫七十者君猶與之揖讓而後及爵者豈族之三命得以先之五州為鄉五隣為里於逺舉鄉則近至於五比之閭可知於近舉里則逺達於五縣之遂可知六鄉六遂足以互見之故也 葉氏夢得曰三命不齒貴貴也七十者不敢先長長也先王之道並行而不相悖者如此 李氏覯曰大司徒以陽禮教譲謂鄉射飲酒之禮也黨正壹命齒於鄉里再命齒於父族三命而不齒謂歲十二月大蜡之時建亥之月農隙而教之尊長養老見孝弟之道也凡鄉射飲酒此鄉民雖為卿大夫必來觀禮齒於鄉里者以年與衆賔相次也齒於父族者父族有為賔者以年與之相次異姓雖有老者居於其上不齒者席於尊東所謂遵也大哉先王之所以居鄉黨睦親戚有如此夫被一命者天子之下士公侯伯之上士子男之上大夫也而與鄉里齒焉再命者天子之中士公侯伯之大夫子男之卿也而與父族齒焉三命者天子之上士公侯伯之卿也雖云不齒亦異席而巳非敢居其上也然則貴而驕人少而陵長者不容於其間矣
  天子有善讓徳於天諸侯有善歸諸天子卿大夫有善薦於諸侯士庶人有善本諸父母存諸長老祿爵慶賞成諸宗廟所以示順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薦進也成諸宗廟於宗廟命之祭統有十倫六曰見爵賞之施焉 孔氏穎達曰此明有善讓於尊上示以敬順之道不敢專也 方氏慤曰天子受命於天者也故有善則讓徳於天諸侯受命於天子者也故有善則歸諸天子卿大夫受命於諸侯者也故有善則薦於諸侯士庶人既卑且賤其善亦小矣内則本諸父母外則存諸長老而已自外至内之謂歸自下進上之謂薦本以言其有所反存以言其無所忘父母内也故言其有所反而曰本長老外也故言其無所忘而曰存成諸宗廟者謂必即諸宗廟之中然後得以成其事也祭統曰古者明君爵有徳而禄有功必賜爵祿於大廟示不敢專也吴氏澄曰天子不自有其善而讓於天即下文不自專而尊天之意諸侯卿大夫士庶人不自有其善而推於人亦廣下文不自伐而尊賢之意也成諸宗廟者天子既譲徳於天諸侯既歸善於天子矣又不敢自專而尊其祖考皆為人下者之順道也故曰示順
  昔者聖人建隂陽天地之情立以為易易抱龜南面天子卷冕北面雖有明知之心必進斷其志焉示不敢專以尊天也善則稱人過則稱己敎不伐以尊賢也卷古本反知音智斷丁亂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立以為易謂作易易抱龜易官名周禮曰大卜大卜主三兆三易三夢之占孔疏周禮大卜三兆者玉瓦原也言兆形似玉瓦原之璺罅三易者連山歸藏周易三夢致夢觭夢咸陟也 孔氏穎達曰此亦明其不敢專輒尊賢之事聖人謂伏羲文王之屬興建隂陽之情仰觀天文俯察地理立此隂陽以作易占易之官抱龜南面尊其神明故也天子親執卑道故卷冕北面雖有明哲之心必進於龜之前令龜斷决已之所有為之志示不敢自專以尊敬上天也有善稱人有過稱已又教在下不自伐其善以尊敬賢人也 方氏慤曰隂陽天地莫不有情必待聖人建之然後能有所立焉然易無體也體之於言則其書謂之易體之於人則其官謂之易故曰立以為易明吉凶之象者莫如易示吉凶之象者莫如龜有自知之明而又有知人之知則其事固可以無疑矣然猶斷之於龜者以吉凶悔吝生乎動故也前言建隂陽天地之情而後止言尊天者盖一隂一陽之謂道而道則出於天而已故後言尊天以該之稱己之過所以敎不伐稱人之善所以敎尊賢伐與矜伐之伐同字者有其善而矜之祇所以自傷其善故也 應氏鏞曰易書也抱龜者人也不曰掌易之人而直以為易者盖明以示天下者易也易之道不可屈故不於北而於南明此以北面者臣也臣之位不可踰故不曰人而曰易盖有深意焉呉氏澄曰天地言其理隂陽言其氣情者人性之動在天地隂陽則言其用也
  案立言易抱言龜抱龜者亦言易盖互言之以示卜筮並用之義也
  孝子將祭祀必有齊莊之心以慮事以具服物以脩宫室以治百事及祭之日顔色必温行必恐如懼不及愛然其奠之也容貌必溫身必詘如語焉而未之然宿者皆出其立卑靜以正如將弗見然及祭之後陶陶遂遂如將復入然是故慤善不違身耳目不違心思慮不違親結諸心形諸色而術省之孝子之志也齊側皆反語魚預反陶音遥思息嗣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百事謂齊之前後也如懼不及愛如懼不及見其所愛者也奠之謂酌尊酒奠之及酳之屬也如語焉而未之然如有所以語親而未見答也宿者皆出謂賔助祭者事畢出去也如將弗見然祭事畢而不知親所在思念之深如不見出也陶陶遂遂相隨行之貌思念既深如覩親將復入也 孔氏穎達曰此眀孝子將祭祀顔色容貌務在齊莊卑詘思念其親存也慮事謂謀慮祭事服物謂備具衣服及祭物百事謂齊前後凡百之事祭之日色必温和行必戰恐身形必卑詘卑靜以正謂孝子其立卑柔靜黙正定心意以思念其親也慤善不違身謂思念親深之故精慤純善之行不違離於身也耳目不違心者言中心思慮不違於親無時歇也思念之深結積於心形見於色術述也省視也循述而省視之反復不忘此孝子思念親之志也 方氏慤曰服物慮其不備故以具服物宫室慮其不完故以脩宫室百事慮其不飭故以治百事温以言其不暴也祭之日其温見於顔色爾及奠之也又見乎容貌焉祭之日行必恐爾及奠之也又身必詘焉此孝子之心所以為有加而無已也終言及祭之後則始言及祭之日為祭初可知先言其奠之也則後言宿者皆出為既奠之後可知於祭之日其迎來也如懼不及愛然及既來也又如語而未之然於其往也如將弗見然及既往也又如將復入然則是孝子之思其親無物足以慊其心無時足以絶其念如懼不及愛即所謂致愛則存是矣如語而未之然即所謂如親聼命是矣如將弗見即所謂如將失之是矣如將復入即所謂又從而思之是矣陶陶言思親之心存乎内遂遂言事親之心達乎外慤言實而無偽善言愛而無惡盖所體者如此常不違於身也耳所聞者必親之聲目所見者必親之容盖所存者如此常不違於心也思言思死者如不欲生慮言慮事不可以不豫盖所念者如此常不違於親也不違言不違戾而之他也不違於身故能不違於心不違於心故能不違於親結諸心言齊莊之心不可觧形諸色言齊莊之色不可掩 葉氏夢得曰顔色温者有愉色也容貌温者有婉容也卑静以正者有深思也盖有愉色則若將及之故行必恐有婉容則若將聼之故身必詘有深思則若將見之故立必正陶陶者其氣和也遂遂者其志得也慤善於内而言不違身者以其有應於外耳目在外而言不違心者以其有主於内内外定而後為愛敬之至此其序所以與前相反也謹是三者而固守之則曰結發是三者於色則曰形察是三者不失其行則曰術此先王所謂孝也 吴氏澄曰此一節其小節有五將祭慮事一也祭之日二也奠之時三也宿者皆出四也祭之後五也祭之初神未來也如懼不及得見其所愛之親盖望其來之切也奠之時神已來矣如神與巳語而猶未之語也盖喜其來之至也祭將畢神未去也如其將去而弗可見盖悲其去之速也祭既畢神已去矣如將見其復入盖冀其不去而復來也違猶離去也慤善不違身如懼不及愛之時也耳目不違心如語焉而未之然時也思慮不違親如將弗見之時也結諸心形諸色而術省之如將復入之時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術當為述聲之誤也
  辨正王氏應麟曰祭義曰術省之賈山至言術追厥功術與述同
  建國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廟
  正義鄭氏康成曰周尚左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神位所在周人尚左故宗廟在左社稷在右案桓二年取郜大鼎納於大廟何休云質家右宗廟尚親親文家右社稷尚尊尊此説與鄭合 陳氏祥道曰宗廟陽也故居左社稷隂也故居右
  存疑陸氏佃曰左宗廟不死其親之意三代共之先儒謂質家右宗廟尚親親文家左宗廟尚尊尊非是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一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二
  祭統第二十五
  正義孔氏穎達曰鄭目録云名曰祭統者以其記祭祀之本也統猶本也此於别録屬祭祀 陳氏祥道曰綱舉而萬紀皆張統先而衆目必振祭統所以始於心怵而終於觀政 方氏慤曰祭法非不及義然以法為主祭義非不及法然以義為主祭統則統而論之
  案統者無所不包無所不貫之義政教之本皆在于祭而祭之道不過心怵而奉之以禮一言盡之誠信忠敬皆心怵之目奉之以物道之以禮安之以樂參之以時皆奉之以禮之目也又遡其前言養言喪見所謂心怵者非僅一時霜露之感言求助言躬耕躬桑及養牲言齊戒見誠信忠敬非一朝一夕之積至祭而三重將之十倫備焉而廟中一天下之象矣所謂無不包無不貫者如此
  凡治人之道莫急於禮禮有五經莫重於祭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於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禮是故唯賢者能盡祭之義怵敕律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禮有五經謂吉禮凶禮賔禮軍禮嘉禮也莫重於祭謂以吉禮為首也大宗伯職曰以吉禮事邦國之鬼神⽰怵感念親之貌也怵或為述孔氏頴達曰此明祭祀於禮中最重唯賢者能盡
  祭義凡祭為禮之本禮為人之本將明禮本故先説治人經常也案大宗伯吉禮之别十有二案吉禮祭禮也周禮以禋祀祀上帝實柴祀日月星辰槱燎祀司中司命風師雨師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嶽貍沈祭山林川澤疈辜祭四方百物肆獻祼饋食春祠夏禴秋嘗冬烝六者皆享先王凶禮之别五案喪禮哀死亡荒禮哀凶札弔禮哀禍烖禬禮哀圍敗恤禮哀㓂亂賔禮之别八案春見曰朝夏見曰宗秋見曰覲冬見曰遇時見曰㑹殷見曰同時聘曰問殷頫曰視軍禮之别五案大師用衆大均恤衆大田簡衆大役任衆大封合衆嘉禮之别六案飲食親宗族冠昏成男女賔射親故舊朋友饗燕親賔客脤膰親兄弟之國慶賀親異姓之國五禮之别總三十有六自猶從也言孝子祭親非假他物從外至於身使巳為之從孝子身中出生於孝子之心也孝子感時心中怵惕故奉親以祭祀之禮若非賢者不能盡怵惕之義也 方氏慤曰奉之以禮者見乎物盡之以義者存乎心徇其物而忘其心者衆人也發於心而形於物者君子也故曰唯賢者能盡祭之義 陳氏澔曰心怵即前篇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謂心有感動也
  案物猶事也軍賔諸禮有事從外至而我應之敬雖在我而所由生則因乎物若祭則吾心自怵不因物至
  賢者之祭也必受其福非世所謂福也福者備也備者百順之名也無所不順者之謂備言内盡於已而外順於道也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親其本一也上則順於鬼神外則順於君長内則以孝於親如此之謂備唯賢者能備能備然後能祭是故賢者之祭也致其誠信與其忠敬奉之以物道之以禮安之以樂參之以時明薦之而巳矣不求其為此孝子之心也長竹丈反下所長同道音導其為於偽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世所謂福者謂受鬼神之祐助也其本一者言忠孝俱由順出也明猶潔也為謂福祐為巳之報 孔氏頴達曰此明祭祀受福是百順之理世人謂福為壽考吉祥祐助於身若賢者受福身外萬事皆順於道理故云非世所謂福也内盡於巳外順於道釋百順之義謂心既内盡外又行善無違於道理也上則順於鬼神又廣大其順也鬼神尊故言上出則事公卿故言外不求其為者言孝子但内盡孝敬以奉祭祀不求其福祥為巳之報案少牢嘏辭云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於女孝孫使女受禄於天宜稼于田此云不求者謂孝子之心無所求也但神自致福故有受禄于天之言若水旱災荒禱祭百神則有求也故大祝有六祈之義大司徒有荒政索鬼神之禮 方氏慤曰致其誠則無偽行致其信則無疑慮致其忠則無欺心致其敬則無怠志四者祭之本所謂物者奉乎此所謂禮者道乎此樂者安乎此時者參乎此而巳蓋物以將其意故曰奉禮以行其義故曰道樂以樂其來故曰安時以節其中故曰參 葉氏夢得曰孝子之心所以自盡者如此豈有求而為哉 輔氏廣曰養在事孝在心 應氏鏞曰誠信忠敬所謂忠信禮之本禮樂時物所謂義理禮之文理則無所不順有致福之道也心則不求其為無幸福之心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賢者之所謂福者謂受大順之顯名也
  辨正輔氏廣曰必受其福以理必之世所謂福則不可必也名猶名言之名猶言備者百順之謂而巳内盡於巳外順於道則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心安體胖是賢者之所謂福也
  祭者所以追養繼孝也孝者畜也順於道不逆於倫是之謂畜是故孝子之事親也有三道焉生則養沒則喪喪畢則祭養則觀其順也喪則觀其哀也祭則觀其敬而時也盡此三道者孝子之行也養羊尚反畜許六反盡子忍反行下孟反正義鄭氏康成曰畜謂順於徳教沒終也 孔氏頴達曰追養繼孝者養是生時養親孝是生時事親親今既沒設禮祭之追生時之養繼生時之孝畜謂孝子順於德教不逆倫理可以畜養其親故釋孝為畜葉氏夢得曰生可得而養死不可得而養則孝幾
  於絶矣故祭則追養以繼孝孝則致其樂而此觀其順者順為樂之形也喪則致其哀而此觀其哀者哀為喪之本也祭則致其嚴而此觀其敬者敬為嚴之體也蓋孝子之行不過此三者而誠信忠敬皆在内者故曰孝子之心也 輔氏廣曰數與疏皆非時也
  既内自盡又外求助昏禮是也故國君取夫人之辭曰請君之玉女與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廟社稷此求助之本也夫祭也者必夫婦親之所以備外内之官也官備則具備水草之菹陸產之醢小物備矣三牲之俎八簋之實美物備矣昆蟲之異草木之實隂陽之物備矣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長苟可薦者莫不咸在示盡物也外則盡物内則盡志此祭之心也取七註反長竹丈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玉女者美言之也君子於玉比德焉具謂所共衆物也水草之菹芹茆之屬孔疏案醢人加豆之實芹菹朝事之豆茆菹又有昌本深蒲菭筍是水草故鄭云之屬陸產之醢蚳蝝之屬孔疏醢人饋食之豆有蜃蚳蝝即蚳之類加豆之實有兔醢醯醢皆是陸產故云之屬天子之祭八簋孔疏明堂位云周之八簋昆蟲謂溫生寒死之蟲也内則可食之物有蜩范孔疏蜩蟬也范蜂也此昆蟲之屬草木之實蔆芡榛栗之屬孔疏籩人加豆之實有蔆芡饋食之籩有棗栗榛實是草木故云之屬咸皆也 方氏慤曰既内自盡於巳也又外求助於人求助之道莫大乎夫婦之際以夫婦而行祭祀之道則足以盡隂陽之義以夫婦而共祭祀之事則足以備外内之官故國君取夫人之辭以事宗廟社稷為言也必曰玉女者言其有貞潔之徳也婦之助夫固不特在祭祀而以祭祀為本故曰此求助之本也夫婦親之若君制祭夫人薦盎君割牲夫人薦酒卿大夫相君命婦相夫人此外内之官也官所以執事事所以具物故曰官備則具備七菹有葵菹不必皆水草七醢有蟲醢魚醢不必皆陸產俎者三牲八簋者五榖俎所薦者天產故其數竒簋所盛者地產故其數耦於昆蟲草木言隂陽之物者以用隂陽之物至於是為備故也 輔氏廣曰自盡實難事親若曾子可也心盡而誠行則内外之官不容不備内外之官備則凡祭之事物不容不備小物備矣美物或未備也美物備矣隂陽之物或未備也至於隂陽之物備則至矣盡矣無遺矣又云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長苟可薦者莫不咸在蓋其至誠無有窮巳之意故云此祭之心也孝子祭親之心何有窮盡但拘於禮束於財不得自盡其心焉耳矣
  總論孔氏頴逹曰自此至祭之道也一節言孝子事親先能自盡又外求伉儷供粢盛之事
  是故天子親耕於南郊以共齊盛王后蠶於北郊以共純服諸侯耕於東郊亦以共齊盛夫人蠶於北郊以共冕服天子諸侯非莫耕也王后夫人非莫蠶也身致其誠信誠信之謂盡盡之謂敬敬盡然後可以事神明此祭之道也共供同齊本亦作齍與粢同盛音成純鄭讀緇今如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純服亦冕服也互言之爾冕以著祭服東郊少陽諸侯象也孔疏天子太陽故南郊諸侯少陽故東郊然藉田並在東南故王言南諸侯言東夫人不蠶於西郊婦人禮少變也孔疏后太隂故北郊夫人少隂合西郊然亦北者婦人質少變故與后同也齊或為粢 孔氏頴達曰此結上求助之事 方氏慤曰天子諸侯非莫與之耕王后夫人非莫與之蠶然且親耕親蠶焉則以身致其誠信而巳以神明之所饗者在誠不在物故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純以見繒色孔疏䊷古緇字書文相亂䊷並作純鄭註於絲理可知色不明者皆讀緇論語今也純及此
  案絲由蠶出則純服斷為絲服讀如字何疑若著明服色則朱綠𤣥黄詳於祭義何必畫添緇字
  及時將祭君子乃齊齊之為言齊也齊不齊以致齊者也是故君子非有大事也非有恭敬也則不齊不齊則於物無防也耆欲無止也及其將齊也防其邪物訖其耆欲耳不聽樂故記曰齊者不樂言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苟慮必依於道手足不苟動必依於禮是故君子之齊也專致其精明之德也故散齊七日以定之致齊三日以齊之定之之謂齊齊者精明之至也然後可以交於神明也言齊及齊不齊皆如字以齊之同餘側皆反耆市志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訖猶止也定者定其志意 孔氏頴達曰及時將祭謂四時應祭之前未旬時也方將接神先宜整身心故齊也未齊之時心慮散蕩心所嗜欲有不齊整及其齊也止此不齊之事以致極齊戒之道 方氏慤曰物自外入故曰防嗜欲由中故曰止前言止而後言訖者止之而後訖故也齊固不止於耳不聽樂然樂者人之所樂故又引記以為言焉不為物所貳故其德精不為物所蔽故其徳明致者致其至而巳散齊即祭義所謂散齊於外是也致齊即祭義所謂致齊於内是也以齊於内故又謂之宿禮器所謂三日宿者以此以齊於外故又謂之戒禮器所謂七日戒者以此若心不苟慮與訖其嗜欲之類則所以齊其内也若手足不苟動與防其邪物之類則所以齊其外也夫散者集之則一歸乎定故散齊七日以定之致其至焉則未始不齊故致齊三日以齊之定言定於外齊言齊其内 葉氏夢得曰心依於道道無形也手足依於禮禮有體也 輔氏廣曰依於道志以道寜也依於禮非禮不動也精明我之神明也神明神之精明也極其致則我與神非貳也故曰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
  通論劉氏基曰君子之所以為德恭敬而巳矣恭敬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大雅述文王曰於緝熙敬止又曰不顯亦臨無射亦保聖人無一息之不恭且敬何待於齊齊所以篤其恭敬猶恐其有未至而致之聖人不自滿假之心也謂之非有大事不齊猶可謂之非有恭敬則不齊大不可也
  總論孔氏頴達曰自此至夫婦親之一節明祭齋戒之義并明君與夫人皆致齊㑹於大廟夫婦交親行祭之義
  是故先期旬有一日宫宰宿夫人夫人亦散齊七日致齊三日君致齊於外夫人致齊於内然後㑹於大廟君純冕立於阼夫人副禕立於東房君執圭瓚祼尸大宗執璋瓚亞祼及迎牲君執紖卿大夫從士執芻宗婦執盎從夫人薦涗水君執鸞刀羞嚌夫人薦豆此之謂夫婦親之先悉薦反大音泰禕音輝瓚才旦反祼古亂反紖直忍反從才用反下皆同芻初俱反盎烏浪反從夫人絶句一讀以從字絶句涗舒銳反嚌本亦作齊才細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宫宰守宫官也宿讀為肅肅猶戒也戒輕肅重大廟始祖廟也圭瓚璋瓚祼器也以圭璋為柄酌鬱鬯曰祼大宗亞祼容夫人有故攝焉紖所以牽牲也周禮作絼芻謂藳也殺牲時用薦之周禮封人祭祀飾牲共其水藁涗盎齊也盎齊涗酌也凡尊有明水因兼云水爾孔疏盎齊涗酌周禮司尊彝文盎齊差清和以清酒涕之謂之涗酌此薦涗即盎齊也夫人薦盎不薦明水以盎齊加明水故連水言之嚌嚌肺祭肺之屬也孔疏少牢特牲薦熟之時俎有祭肺及舉肺二肺皆嚌之君以鸞刀割制之天子諸侯之祭禮先有祼尸之事乃後迎牲孔疏以少牢特牲無此禮故知此是天子諸侯禮芻或為䅳 孔氏頴達曰外謂君之路寢内謂夫人正寢是致齊並於正寢散齊亦然但此文對㑹於大廟故云然耳祭日君與夫人俱至大廟之中悉用𤣥冕而祭侯伯夫人揄狄子男夫人闕狄並立東房以俟行事夫人有故故大宗伯代夫人行禮下云夫人薦涗水薦豆顯夫人親行也各有所明不可一揆紖牛鼻繩君自執之入繫於碑卿大夫從驅之及殺與幣告皆從於君士執芻者以其殺牲用芻藳藉之也宗婦執盎從謂同宗之婦執盎從夫人而來奠盎齊於位夫人乃就盎齊之尊酌此涗齊而薦之上言夫人副禕則此是上公之祭宜有醴齊盎齊但言盎略耳亦容侯伯子男之祭但有盎齊也嚌有二時一是朝踐之時取肝以膋貫之入室燎於爐炭出薦之主前二謂饋孰之時君以鸞刀割制所羞嚌肺横切之使不絶亦奠於俎上尸並嚌之羞進也謂君用鸞刀制此嚌肉以進之 方氏慤曰齊於内外所以辨其位㑹於大廟所以聨其事六冕皆麻而曰純者孔子稱今也純當孔子時固有純冕矣副禕蓋天子王后之服上公夫人宜服之周官追師掌首飾有副有編有次副為首飾之上故以之配三狄編為首飾之中故以之配鞠展次為首飾之下故以之配禒衣而巳謂之副則夫人之所同謂之禕則后及上公夫人之所獨三狄雖同用副然以配禕衣為正故經未有言副揄闕者止曰副禕而巳夫人奠盎此言宗婦執盎者宗婦執之夫人奠之故也嚌者尸所嚌之肺也以尸之所嚌故君執鸞刀而羞之尸必嚌之君必羞之者以周人所貴故也上言祭必夫婦親之故此結言此之謂夫婦親之也 周氏諝曰圭者象天用而半圭為璋示其君之於天用則全之而夫人則半之而巳
  存疑孔氏頴達曰非二王後及周公廟則悉用𤣥冕而祭副及禕后之上服案上公夫人得服之魯及二王之後夫人得服之
  存異陸氏佃曰亞祼非獨容夫人有故攝焉亦容宗伯亞夫人祼蓋二王之後三祼君一夫人一大宗一通論陳氏祥道曰殷人尊神而交神於明故先樂而求諸陽周人尊禮而辨神於幽故先祼而求諸隂書曰王入大室祼祭統曰君執圭瓚祼尸則尸入大室以圭瓚酌鬱鬯祼之后又以璋瓚酌鬱鬯亞祼其祼尸也如祼賔客則王與后自灌之矣鄭氏釋小宰謂王酌鬱鬯以獻尸尸受祭之啐之奠之然尸神象也神受而自灌非禮意也
  案求非一求而巳故求諸陽者有燎求諸隂者有再祼陸氏二王之後三祼則天子必三祼矣於禮何據乎孔氏云夫人親在而又云大宗記者亂陳之不可一揆其說甚明不必鑿為三祼以亂禮也
  及入舞君執干戚就舞位君為東上冕而總干率其羣臣以樂皇尸是故天子之祭也與天下樂之諸侯之祭也與竟内樂之冕而總干率其羣臣以樂皇尸此與竟内樂之之義也樂音洛竟音境
  正義鄭氏康成曰君為東上近主位也皇君也言君尸者尊之 孔氏頴達曰此明祭時天子諸侯親在舞位以樂皇尸也 方氏慤曰舞位則綴兆也君於東上則以君為祭主故也干戚武舞所執也羽籥文舞所執也上言干戚而不言冕下言總干而不言戚互相備也稱皇尸與詩楚茨所稱同義詩鳧鷖又稱公尸兼神⽰祖考而言之曰公尸言衆之所共也楚茨指宗廟之祖考而言之也諸侯之尸亦稱皇者尊神而巳 陳氏祥道曰廟中在天子則天下之象也在諸侯則竟内之象也故天子冕而總干以樂皇尸非徒樂之所以與天下樂之也諸侯冕而總干亦與竟内樂之古者人君之於廟饗藉則親耕牲則親殺酒則親獻然則樂之親舞不為過矣 應氏鏞曰比干仗鉞乃武王臨陣之容朱干玉戚為大武象成之樂祭而用之於宗廟既以顯先王之功舞而象其形容又欲使子孫知締剙之艱難而毋忘於持守也以君之尊躬執其事非徒樂皇尸所以說祖考也然食三老五更於大學亦必冕而總干者祭先聖先師而用之猶祭之因以樂皇尸也魯之有是舞以周公佐武王伐紂周旋軍旅之閒因以歆其神靈也皇大也皇尸猶皇考也
  存疑陳氏祥道曰尸則親迎
  案君迎牲而不迎尸以尸在外則嫌於臣也
  夫祭有三重焉獻之屬莫重於祼聲莫重於升歌舞莫重於武宿夜此周道也凡三道者所以假於外而以增君子之志也故與志進退志輕則亦輕志重則亦重輕其志而求外之重也雖聖人弗能得也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自盡也所以明重也道之以禮以奉三重而薦諸皇尸此聖人之道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武宿夜武曲名也周道猶周之禮孔氏頴達曰此并明祭祀之禮有三種可重之事
  假借外物而以增益君子内志祼則假於鬱鬯歌則假於聲音舞則假於干戚皆是假於外物故與志同進同退若内志輕畧則此等亦輕畧内志殷重此等亦殷重矣皇氏曰師說書傳云武王伐紂至於商郊停止宿夜士卒皆歡樂歌舞以待旦因名焉熊氏曰宿夜即大武之樂也 方氏慤曰周人先求諸隂而尚臭故重祼經言升歌清廟清廟者文王之詩故重升歌大武者武王之舞也故重武宿夜 陳氏祥道曰獻之屬有九而莫重於祼是以降神者為重凡獻卿大夫及羣有司皆其輕者也聲莫重於升歌是以貴人聲者為重凡見於下管象武之器皆其輕者也舞莫重於武宿夜是以當時為重凡見於前代者皆其輕者也君子之志資諸巳而在内者也德盛者其志重德薄者其志輕志重於内凡假於外者安得不重志輕於内凡假於外者安得不輕邪 周氏諝曰君子之於祭也内則盡志外則盡物物雖可以增其志然其輕重亦在志而已矣故君子以自盡為主
  夫祭有餕餕者祭之末也不可不知也是故古之人有言曰善終者如始餕其是巳是故古之君子曰尸亦餕鬼神之餘也惠術也可以觀政矣是故尸謖君與卿四人餕君起大夫六人餕臣餕君之餘也大夫起士八人餕賤餕貴之餘也士起各執其具以出陳於堂下百官進徹之下餕上之餘也餕音俊謖所六反百官進依注作餕
  正義鄭氏康成曰術猶法也為政尚施惠盡美能知能惠詩云惟此惠君民人所瞻進當為餕聲之誤也百官謂有事於君祭者也既餕乃徹之而去所謂自卑至賤進徹或俱為餕 孔氏頴達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而祭之有餕即是克有終故引古人之言證餕為美也餕其是巳巳語辭也又引古君子之言證餕義餕者人餕尸之餘也然王侯初薦毛血燔燎是薦於鬼神至薦孰時尸乃食之故曰尸亦餕鬼神之餘也若大夫士饗神亦是先薦鬼神而後尸乃食也惠術也言尸餕是施恩惠之術法能施恩惠者即其政善故云可以觀政君於廟中事尸如君則君為臣禮君食尸餘是臣食君餘與大夫食君餘相似故云臣餕君之餘也諸侯之國有五大夫此云六者兼有采地助祭也以下漸徧及下示溥恩惠也士廟中餕訖而起所司各執其饌具以出廟戸陳於堂下百官餕訖各徹其器而去之 方氏慤曰百官謂中下之士以及於百執事者也爾雅曰謖興起也謖者不疾而速尸神象也故特以謖言之特牲饋食少牢饋食士虞禮有司篇皆言尸謖者以此
  總論孔氏頴逹曰自此至觀政矣一節明祭末餕餘之禮自求多福恩澤廣被之事
  凡餕之道每變以衆所以别貴賤之等而興施惠之象也是故以四簋黍見其脩於廟中也廟中者竟内之象也祭者澤之大者也是故上有大澤則惠必及下顧上先下後耳非上積重而下有凍餒之民也是故上有大澤則民夫人待於下流知惠之必將至也由餕見之矣故曰可以觀政矣别彼列反見賢遍反脩一本作徧重直龍反餒乃罪反夫音扶正義鄭氏康成曰鬼神之惠徧廟中如國君之惠徧竟内也鬼神有祭不獨饗之使人餕之恩澤之大者也國君有蓄積不獨食之亦以施惠於竟内也 孔氏頴達曰興起也初餕貴而少後餕賤而多皆先上而後下施惠之道亦當然也故云興施惠之象餕之時君與三卿用四簋之黍欲見其恩惠脩整普徧於廟中也祭有六簋今云四簋以二簋留為改設之祭案饋食大合樂後延主入奥王入室事主為饗神出闔戸如食閒再迎尸入為接祭告利成後尸出徹二簋黍于室為改設簋有黍稷特云黍者見其美舉黍則稷可知以四簋而徧於廟中如君之恩惠徧於竟内也上先下後謂君上先餕臣下後餕非上有財物積重不以施惠使在下有凍餒之民也由餕見之言民所以知上有財物恩重及於下者祗由祭祀之餕見其恩逮於下之理 方氏慤曰夫施惠之道不止於餕特由餕見之而巳故曰象見乃謂之象也諸侯廟中為竟内之象則天子廟中為天下之象可知
  夫祭之為物大矣其興物備矣順以備者也其教之本與是故君子之教也外則教之以尊其君長内則教之以孝於其親是故明君在上則諸臣服從崇祀宗廟社稷則子孫順孝盡其道端其義而教生焉是故君子之事君也必身行之所不安於上則不以使下所惡於下則不以事上非諸人行諸已非教之道也是故君子之教也必由其本順之至也祭其是與故曰祭者教之本也巳與音餘長竹丈反下長㓜皆同惡烏路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為物猶為禮也興物謂薦百品崇猶尊也必身行之言恕已乃行之祭者教之本教由孝順生也 孔氏頴達曰此明祭祀禮備具内外俱兼脩之於巳然後及物是為政之本也祭之為物物謂事物所行皆依禮故為大興物謂興造庶羞百品皆足祭必依禮是順也百品皆足是備也聖人設教惟以順以備故曰教之本與祭既順備可為教故人君因為教焉外教尊君長故諸臣服從内教孝其親故子孫順孝人君身自行之盡其事上之道又端正君臣上下之義則政教由此生焉上所施於巳巳所不安則不得施於下下所施於巳巳所憎惡則不得以事於上非諸人諸於也謂他人行此惡事加於巳巳以為非是非於人已乃行此惡事而施人是行於巳也若如此非政教之道言為政必由於巳乃能及物故下云必由其本順之至也 劉氏彝曰上經以祭明人君為政之道此經以祭明人君為教之法葉氏夢得曰祭於親而順以備教之本也廣其順而因諸巳以施諸人教之道也本言其所自道言其所成 應氏鏞曰為物指其事興物指其具
  存疑孔氏頴達曰外教謂郊天内教謂祭宗廟案此節順以備與首無所不順之謂備相應外内二句亦與首外則順於君長内則以孝於其親二句相應言君子祗自盡而所以為教亦即在於是明其義之所統者多不應此處又增出郊天也
  夫祭有十倫焉見事鬼神之道焉見君臣之義焉見父子之倫焉見貴賤之等焉見親疏之殺焉見爵賞之施焉見夫婦之别焉見政事之均焉見長㓜之序焉見上下之際焉此之謂十倫見賢徧反殺色界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倫猶義也案廣韻倫等也増韻倫次序也蓋條理各當之謂 孔氏頴達曰從上雖云祭其事隐此廣陳祭含十義以顯教之本 陳氏祥道曰祭所以交神於無而寓理於有致禮於幽而興物於明故其為名則一而其為倫則十此其以神道設教也由其父子之倫則有親疏之殺由其貴賤之等則有爵賞之施由其親疏之殺則有夫婦之别而終之以長㓜之序由其爵賞之施則有政事之均而終之以上下之際鬼神父子親疏夫婦長㓜五者皆内之倫也君臣貴賤爵賞政事上下五者皆外之倫也内之倫則主於仁外之倫則主於義仁必推而逹乎義義必反而濟乎仁此所以内外交著而後相成之美盡矣 葉氏夢得曰祭祀以祭鬼神為主故先言事鬼神之道道言其洋洋在上妙而不可體也鬼神無形而立尸以祭者安之也尸在廟中則全於君在外則全於臣故次之以君臣之義義言其有權也所為尸者子行也以父而事子則不嫌於自卑故次之以父子之倫倫言其理之所在也入以明父子則足以致親致親不可以無尊卑故次之以貴賤之等等言其有節文也貴賤有等而昭穆不可以不辨故次之以親疏之殺殺言其恩之有降也親疏有殺不可以不知其所自出故凡出命者就於大廟則次之以爵賞之施施言恩之廣也自交鬼神之道至於爵賞之施則愛敬以備而所以事鬼神者必夫婦親之故次之以夫婦之别别言其獻異位也薦獻至於進則祭將畢矣必及於賜爵故族姓以昭穆為齒則次以長㓜之序序言其先後有次也賜爵雖及於族姓而惠未廣逹其惠至於賤吏皆得餕而食則上下交矣故次之以上下之際
  鋪筵設同几為依神也詔祝於室而出於祊此交神明之道也鋪普胡反筵羊然反為於偽反祊伯更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同之言詷也孔疏字林詷共也漢魏時字義如此祭者以其妃配亦不特几也孔疏以某妃配儀禮少牢文謂祭夫祝辭不但不特設辭亦不特設其几祝辭與几皆同於夫也故鄭注司几筵云祭於廟同几精氣合也席亦共之詔祝告事於尸也孔疏詔告也祝祝也謂灌鬯饋熟酳尸之等祝官以祝辭告事於尸其事廣也以總論事神故廣言之知非朝踐之時血毛詔於室者以朝踐尸主皆在戸外暫時之事非終始事神之道也出於祊謂索祭也孔疏郊特牲云索祭祝於祊 孔氏頴達曰此明第一倫交鬼神之道
  存疑孔氏頴達曰祊謂明日繹祭而出廟門旁廣求神於門外之祊
  案出於祊即郊特牲索祭祝於祊皆指正祭本日而言孔疏非也
  君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尸在廟門外則疑於臣在廟中則全於君君在廟門外則疑於君入廟門則全於臣全於子是故不出者明君臣之義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不迎尸者欲全其尊也尸神象也鬼神之尊在廟中人君之尊出廟門則伸 孔氏頴達曰此明第二倫君臣之義尸本是臣在廟則尊耳若未入廟其尊未伸君若出迎則疑尸有還為臣之道故云疑於臣尸若在廟則君父道全也不云全父此本明君臣故畧於全父也君以臣子自處不敢出廟門恐尸尊不極欲示天下咸知君臣之義君臣由義而合故云義也 方氏慤曰廟門之外以人道為尚廟門之内以神道為尚
  夫祭之道孫為王父尸所使為尸者於祭者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也此父子之倫也行戸剛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子行猶子列也祭祖則用孫列皆取於同姓之適孫也天子諸侯之祭朝事延尸於戸外是以有北面事尸之禮孔疏少牢特牲禮尸皆在室之奥主人西面事之無北面事尸之禮故知是天子諸侯也鄭知朝事者以郊特牲詔祝於室當朝事之節故知坐尸當朝事也案亞祼畢王出迎牲祝延尸出后薦朝事豆籩牲入王射牲取血毛告神于室乃北面事尸于堂
  孔氏頴逹曰此明第三倫父子之理主人為欲孝敬已父故北面而事子行之尸則凡為子者豈得不自尊其父乎是見子事父之道也 程子曰人之魂氣既散孝子求神而祭無尸則不饗無主則不依魂氣必求其類而依之人與人既為類骨肉又為一家之類已與尸各既巳潔齊至誠相通以此求神宜其饗之後世不知此道限以尊卑之勢遂不肯行耳 葉氏夢得曰尸所以象神取於異姓則嫌於不親取於巳子則疑於無别故為尸者子行也雖以父事之不疑於父不疑則人倫明矣案曲禮祭祀不為尸謂父在者則為尸者必無父者也故曰子行
  尸飲五君洗玉爵獻卿尸飲七以瑶爵獻大夫尸飲九以散爵獻士及羣有司皆以齒明尊卑之等也瑶音遥散悉但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尸飲五謂酳尸五獻也案尸飯畢而獻謂之酳五獻據尸所飲言之若連二灌實七獻矣大夫士祭三獻而獻賔 孔氏頴達曰此明第四倫尊卑差等也獻卿大夫士及有司等其爵雖同皆長者在先故云以齒此據上公九獻之禮凡祭二祼用鬱鬯尸祭奠而不飲朝踐二獻饋食二獻及食畢主人酳尸故云尸飲五於此時獻卿獻卿之後主婦酳尸賔長獻尸是尸飲七也及瑶爵獻大夫是正九獻禮畢但初二祼不飲故云尸飲七自此以後長賔長兄弟更為加爵尸又飲二是并前尸飲九主人乃以散爵獻士及羣有司也若侯伯七獻朝踐饋食時各一獻食訖酳尸但尸飲三也子男五獻食訖酳尸尸飲一鄭注大夫士祭三獻而獻賔此特牲禮文明與諸侯獻賔時節不同也 方氏慤曰君必獻臣者以賔禮隆助祭之人故也尸飲之後獻則閒之者隆殺之别也閒之以五以七以九者飲陽事故用數之竒焉凡觴皆謂之爵此言玉爵瑶爵正謂一升之爵爾言散爵即五升之散也 徐氏師曾曰夫獻一也而由卿而大夫而士而羣有司是先尊而後卑也爵一也而以玉以瑶以散是重尊而輕卑也皆以明尊卑之等也前言貴賤此言尊卑無二義也
  存疑孔氏頴逹曰有司徹下大夫不賔尸與士同亦三獻而獻賔其上大夫别行賔尸之禮與此異也案少牢下篇以賔尸為正禮不賔尸乃禮之變故另起言若不儐尸正如冠禮言若孤子若庶子若不醴若殺士昏禮言若舅姑既沒記云若不親迎一例皆言其禮之變者若以賔尸不賔尸分上下大夫則經文無可考孔賈二疏之訛耳
  夫祭有昭穆昭穆者所以别父子逺近長㓜親疏之序而無亂也是故有事於大廟則羣昭羣穆咸在而不失其倫此之謂親疏之殺也長竹丈反大音泰下同昭止遥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昭穆咸在同宗父子皆來孔疏祭太廟則衆廟尸主及助祭之人同宗父子皆至故羣昭羣穆咸在若餘廟惟尸主及所出之廟子孫來耳各以昭穆列在廟是不失倫類也 孔氏頴達曰此明第五倫親疏之殺昭穆謂尸主行列於廟中親者近疏者逺各有次序是無亂也 方氏慤曰王制三昭三穆神之昭穆也此羣昭羣穆人之昭穆也首言祭有昭穆則兼神人而言之然昭穆以神為主故人於廟中乃稱之存疑孔氏頴逹曰廟中父南面子北面
  案三時皆祫三昭三穆之主皆聚大廟則羣昭羣穆之子孫亦皆聚大廟若春犆則各於其廟亦惟當廟子孫入耳 又案大廟序昭穆惟就始封之祖序之如泰伯虞仲大王之昭列第一行虢仲虢叔王季之穆列第二行管蔡十六國文之昭列第三行邘晉應韓武之穆列第四行則親疏瞭然可見若就今子孫昭穆為行則親疏全無辨矣又祭時在室俱西面在堂俱北面安有父南面之理
  古者明君爵有德而祿有功必賜爵禄於大廟示不敢專也故祭之日一獻君降立於阼階之南南鄉所命北面史由君右執䇿命之再拜稽首受書以歸而舍奠於其廟此爵賞之施也鄉許亮反舍音釋
  正義鄭氏康成曰一獻一酳尸也孔疏鄭知一獻非初祼及朝踐饋食之一獻必為一酳尸者以一酳尸之前皆為祭事承奉鬼神未暇䇿命尸食巳畢始可行爵賞也此一獻則上尸飲五君獻卿之時也舍當為釋非時而祭曰奠 孔氏頴逹曰此明第六倫爵賞之施爵表德禄賞功卿大夫等既受䇿書歸而釋奠於家廟告以受君之命也君尊尚爵賞於廟不自專故民知施必由尊也 方氏慤曰史掌書者䇿則書其所命之事也上言執䇿下言受書互相備也史由君右重命也 周氏諝曰君雖在廟中亦必南嚮者示其向明而聼天下為不可易也 陸氏佃曰史由君右執䇿命之所謂詔辭自右 應氏鏞曰一獻始命者以祭為先也不俟獻終而命者以賞為重也
  存疑孔氏頴逹曰若天子命羣臣則不因常祭特假於廟故大宗伯云王命諸侯則儐是也 陸氏佃曰一獻謂始獻爾始獻即𤼵爵賜禄不嫌蚤者重䇿命也 郝氏敬曰王者爵禄羣臣必告祖廟行一獻之禮祭之日即䇿命之日
  案洛誥告周公留後在烝祭之日所謂烝祭嵗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惟告周公其後是也傳以騂牛為特加之牲疏謂太牢之外所特加是因時祭而命之與嘗祭𤼵爵賜服之義同但洛誥告後始云王入太室祼此記則一獻後乃降立而命之其次少别耳據注以一獻為酳尸則猶是常祭之節視洛誥之因烝而祭一耳孔因鄭注大宗伯王命諸侯有特假祖廟語故以特假為不因常祭不知因祭而命者祭為常而命為特亦祭為正而命為假况因祭而告洛誥本有明文若謂羣臣常職與周公特命不同可不因祭故假廟命之則無據不敢信也陸郝說亦因疏說而小變之然皆憑臆之見也
  君卷冕立於阼夫人副禕立於東房夫人薦豆執校執醴授之執鐙尸酢夫人執柄夫人授尸執足夫婦相授受不相襲處酢必易爵明夫婦之别也卷古本反校戸教反鐙音登正義鄭氏康成曰校豆中央直者也執醴授醴之人授夫人以豆孔疏謂夫人獻尸以醴齊此人酌醴以授夫人至夫人薦豆又執豆以授夫人獻與薦皆此人所掌故也則執鐙鐙豆下跗也 孔氏頴達曰此明第七倫也此謂上公夫人故副禕其餘夫人不副禕也爵為雀形以尾為柄尸酢夫人則執爵尾夫人受酢則執爵足襲因也其執之物不相因故處交相致爵不能執故處以明男女有别主人受主婦之酢必易換其爵特牲更爵酢鄭注更爵自酢男子不承婦人爵是也
  凡為俎者以骨為主骨有貴賤殷人貴髀周人貴肩凡前貴於後俎者所以明祭之必有惠也是故貴者取貴骨賤者取賤骨貴者不重賤者不虛示均也惠均則政行政行則事成事成則功立功之所以立者不可不知也俎者所以明惠之必均也善為政者如此故曰見政事之均焉髀必氏反重直龍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殷人貴髀為其厚也孔疏殷質貴髀之厚賤肩之薄周人貴肩為其顯也孔疏周文貴肩之顯賤髀之隐凡前貴於後謂脊脅臂臑之屬孔疏前體臂臑為貴後體膊胳為賤就脊脅之中亦有貴賤正脊在前為貴脡脊横脊在後為賤脅則正脅在前為貴短脅為賤故鄭總云之屬以包之鄭不云肩者以周人所貴故略之 孔氏頴達曰此經明第八倫凡前貴於後據周貴肩言之助祭者賜之俎貴者不特多而重賤者不虛而無分俎多少隨其貴賤示均平也功立由於分俎其事既重人君不可不知人君欲為政教必須如分俎均平也 陳氏祥道曰貴者取貴骨賤者取賤骨則有所别而足以為義貴者不重賤者不虛則有所均而可以為仁行於上者政也通於下者事也政必有事而事不必有政故事成本於政行
  凡賜爵昭為一穆為一昭與昭齒穆與穆齒凡羣有司皆以齒此之謂長㓜有序
  正義鄭氏康成曰昭穆猶特牲少牢饋食之禮衆兄弟也羣有司猶衆賔下及執事者君賜之爵謂若酬之孔疏鄭知賜爵為酬者以獻時不以昭穆為次此云昭穆故知為酬也 賈氏公彥曰賜爵謂祭末旅酬無算爵時 孔氏頴達曰此明第九倫祭祀旅酬時賜助祭者酒爵君衆兄弟子孫昭為一列穆為一列各自相旅尊者在前卑者在後同班列則長者在前少者在後是昭與昭齒穆與穆齒 陳氏祥道曰宗廟之中授事則以爵而賜爵則以齒蓋授事主義而行於旅酬之前賜爵主恩而行於旅酬之後賜以主恩故昭與昭齒穆與穆齒凡羣有司皆以齒長㓜之序也 方氏慤曰司士所謂祭祀賜爵呼昭穆而進之是矣
  案特牲少牢注疏云大夫尊避君士卑無嫌故天子諸侯禮推特牲而可知特牲禮主人獻賔自酢獻衆賔畢乃酬賔此時本未舉旅行酬也獻衆賔在酬賔前獻長兄弟衆兄弟在酬賔後均是正獻原非旅酬至一人舉觶纔舉旅行酬二人舉觶始行無算爵此特牲禮節次之大畧也據此而推則前經所謂尸飲五君獻卿飲七獻大夫飲九獻士及羣有司亦猶特牲之獻衆賔在酬賔前也但大夫士祭三獻而獻賔與君不同耳酬賔後君獻長兄弟衆兄弟少牢所云兄弟之長升拜受爵蓋謂衆兄弟無不獻其升拜受爵惟長兄弟一人亦猶獻工之禮衆工無不獻惟工長一人拜受耳非以長兄弟之升拜而謂衆兄弟不悉獻也此時尚未旅酬及賜爵司士呼昭穆而進之纔舉旅行酬旅酬主人不與無用攝主司士所呼合宗人授事之有爵有官班在昭穆者而呼之非以司士掌士之戒令而專呼士也此時不唯昭穆以齒并衆賔及執事之同爵者亦以齒所以明長㓜之序
  夫祭有畀煇胞翟閽者惠下之道也惟有德之君為能行此明足以見之仁足以與之畀之為言與也能以其餘畀其下者也煇者甲吏之賤者也胞者肉吏之賤者也翟者樂吏之賤者也閽者守門之賤者也古者不使刑人守門此四守者吏之至賤者也尸又至尊以至尊既祭之末而不忘至賤而以其餘畀之是故明君在上則竟内之民無凍餒者矣此之謂上下之際畀必利反煇依注作韗況萬反又音運胞歩交反翟音狄閽音昏見賢遍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明足以見之見此卑者也仁足以與之與此卑者也煇周禮作韗謂韗磔皮革之官也孔疏考工記韗人掌作鼔木張皮兩頭鞔之以為鼓故注云韗磔皮革之官也翟謂教羽舞者也不使刑人守門謂夏殷時孔疏作記之人見周刑人守門又何恩賜與之故明之 陸氏徳明曰胞肉吏也 孔氏頴達曰此明第十倫畀與也煇胞翟閽四者皆是賤官祭末與以恩賜是施惠之道也云古者不使刑人守門雖是賤人得恩賜也際接也謂至尊與賤者其道接也陳氏祥道曰夫知及其大而不周其小不足以為明愛及其貴而不周其賤不足以為仁惟有德之君於煇胞翟閽之吏其明足以見之而無所遺其仁足以與之而無不徧則惠下之道斯盡而竟内之民所以無凍餒也 方氏慤曰祭之有俎固已見惠均矣然未足以盡惠下之道以至尊之尸而畀至賤之吏然後見惠下也明足以見而無仁以與之則惠或失於不行仁足以與而無明以見之則惠或失於無辨德者得也惟有德之君乃能兩得故曰為能行此 葉氏夢得曰助祭則羣有司賤於族姓而煇胞翟閽又賤於羣有司明足以知其賤而用之仁足以惠其賤而畀之則上下至矣
  案十者之序首設几筵然後迎尸故第二第三次之尸入則獻而獻卿大夫士賔兄弟命爵出禄皆九獻中禮故第四第五第六次之既獻而後夫婦致爵故第七次之凡受獻則薦俎設於其位故第八次之祭畢旅酬故第九次之自上及下皆有薦脀内羞故廣言至薦以見惠之均為第十此下宜接以夫祭有餕至故曰祭者教之本也巳五節疑錯簡
  凡祭有四時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嘗冬祭曰烝礿禘陽義也嘗烝隂義也禘者陽之盛也嘗者隂之盛也故曰莫重於禘嘗古者於禘也發爵賜服順陽義也於嘗也出田邑發秋政順隂義也故記曰嘗之日發公室示賞也草艾則墨未發秋政則民弗敢草也礿羊灼反字又作禴夏戸嫁反艾音刈
  正義鄭氏康成曰謂夏殷時禮夏者尊卑著而秋萬物成爵命屬陽國地屬隂發公室出賞物也草艾謂艾取草也秋草木成可芟艾給爨亨時則始行小刑也 孔氏頴達曰禘祭在夏夏為炎暑故為陽盛嘗祭在秋隂功成就故為隂盛冬雖嚴寒以物於秋成故不得以冬烝對夏禘記者又引前記之文云嘗之日發出公室貨財以示賞也案左傳云賞以春夏刑以秋冬此以賞對刑為文其實四時之間皆有賞也葉氏夢得曰其盛止及於禘嘗而不及礿烝者蓋
  陽逹於春物方蠢動隂終於冬物已退藏故古之君子其言郊社則以禘嘗對之亦舉其盛者爾
  案秋有賞而春夏無刑者蓋天地之大德曰生董子所謂隂常居大冬而積於空虛不用之處也
  總論孔氏頴逹曰自此至為民父母一節明祭祀之重
  故曰禘嘗之義大矣治國之本也不可不知也明其義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不明其義君人不全不能其事為臣不全夫義者所以濟志也諸德之發也是故其德盛者其志厚其志厚者其義章其義章者其祭也敬祭敬則竟内之子孫莫敢不敬矣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親涖之有故則使人可也雖使人也君不失其義者君明其義故也其德薄者其志輕疑於其義而求祭使之必敬也弗可得已祭而不敬何以為民父母矣
  正義鄭氏康成曰全猶具也濟成也發謂機發也涖臨也君不失其義者言君雖不自親祭祭禮無闕於君德不損也 孔氏頴達曰人君德盛則念親志意深厚念親深厚則祭祀之義章明顯著其志恭敬民之子孫皆化於上無不恭敬其親矣雖君有故使人攝之君能恭敬則不喪失其義也若人君志意既輕疑惑於祭祀之義欲求祭使之必敬不可得巳 方氏慤曰君以道揆禮故曰明其義臣以法守禮故曰能其事義寓乎禮志存乎心苟有是心而無是禮亦不可以徒行故義所以濟志也禮因所以為義而義又可以起禮有故則使人以義之所可故也大宗伯若王不與祭祀則攝位代之雖在乎人使之則出乎君代之雖行其事使之則本乎義故曰雖使人也君不失其義者明其義故也 郝氏敬曰義謂隂陽之義明其義者内盡心也能其事者外備物也君人不全道不備也濟志謂成其志之所欲為也諸德謂衆德𤼵謂顯於事
  案義即篇首祭之義也祭之義隂陽鬼神而巳志孝子之志也必通乎隂陽知所以合鬼與神者乃能格祖考而足以濟其報本追逺之志諸德即篇首事君事長事親事鬼神其所發雖殊而其本則一也君子平日無所不順根本盛大故其祭也致其誠信與其忠敬而志厚志厚故道之以禮安之以樂所謂明有禮樂幽有鬼神實有通幽明之故即此參之以時而順陽義順隂義者亦無徃不順於鬼神義無不明故敬無不格竟内之民總此為人子為人孫者得其心之所同然不惟惠足以及之而德亦實足以化之此之謂民之父母
  夫鼎有銘銘者自名也自名以稱揚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後世者也為先祖者莫不有美焉莫不有惡焉銘之義稱美而不稱惡此孝子孝孫之心也唯賢者能之銘者論譔其先祖之有德善功烈勲勞慶賞聲名列於天下而酌之祭器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也顯揚先祖所以崇孝也身比焉順也明示後世教也譔音撰比毗志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銘謂書之刻之以識事者也自名謂稱揚其先祖之德著巳名於下也烈業也王功曰勲事功曰勞酌之祭器言斟酌其美傅著於鍾鼎也身比焉謂自著名於下也順謂著名以稱揚先祖之德孝順之行也教所以教後世 孔氏頴達曰論謂論說譔謂譔録言子孫為銘論說譔録其先祖功業勲勞慶賞聲名著於天下者也祭器鍾鼎也顯楊先祖以下釋所以必銘義也 方氏慤曰自名於祭器故曰自成其名上足以揚先祖之徳下足以成巳之名故曰上下皆得 周氏諝曰德善其成已者也功烈勲勞其成人者也慶賞聲名成已成人所終始者也
  通論周氏諝曰名之曰幽厲者天下之公義也故孝子慈孫雖欲改之不可得也自名先祖之美而不稱其惡者一人之私恩也故孝子慈孫為之可也存疑孔氏頴達曰以祀其先祖謂預君祫祭也禮功臣既得銘鼎則得預君大祫令先祖被銘預祫是尊其先祖也
  案祭器如作召公考之類不必是君之鼎鍾若君之鼎鍾則君自銘之何容自名祀其先祖亦自祀其先然耳若預君祫則君之恩非其子之孝也
  夫銘者壹稱而上下皆得焉耳矣是故君子之觀於銘也既美其所稱又美其所為為之者明足以見之仁足以與之知足以利之可謂賢矣賢而勿伐可謂恭矣正義鄭氏康成曰美其所為美此人為此銘明足以見之見其先祖之美也仁足以與之與其先祖之銘也 孔氏頴達曰造銘惟壹稱先祖之善上下皆得謂上光揚先祖下成已順行又垂教來世也所稱謂先祖也君子有德之士觀銘必見此二事之美也為之者謂為銘之人 葉氏夢得曰美其所稱者以其不遺祖考之善也美其所為者以其不誣祖考之實也有善而弗知不明也故言明足以見之知而不傳不仁也故言仁足以與之案此蓋惟仁愛其先故能致此銘以與之也知之而能傳又誣其實則亦不知也故言知足以利之知既利之而欲伐其善則必喪其善故雖銘而其辭敬者亦所謂賢而勿伐也案見之者見先祖之善也與之者與先祖以傳名也利之者稱美而不誣則不害先祖之實行矣
  存疑鄭氏康成曰仁足與之者非有仁恩君不使與之也知足以利之利巳名得比於先祖
  案仁恩說混又利者物之遂名之成稱美而誣則人必指謫之名不成反揚先祖之惡矣
  故衛孔悝之鼎銘曰六月丁亥公假於大廟公曰叔舅乃祖莊叔左右成公成公乃命莊叔隨難於漢陽即宫於宗周奔走無射啓右獻公獻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乃考文叔興舊嗜欲作率慶士躬恤衛國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公曰叔舅予汝銘若纂乃考服悝拜稽首曰對揚以辟之勤大命施於烝彝鼎此衛孔悝之鼎銘也古之君子論譔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後世者也以此其身以重其國家如此子孫之守宗廟社稷者其先祖無美而稱之是誣也有善而弗知不明也知而弗傳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恥也悝口囘反假加百反左音佐右音又下啓右同難乃旦反奔本又作犇射音亦纂子管反耆市志反解古賣反休許虯反予羊許反女同汝辟必亦反彝以支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孔悝衛大夫也公衛莊公蒯聵也德孔悝之立巳孔疏案哀十五年傳蒯聵舍孔氏之外圃適伯姬氏廹孔悝於厠強盟之遂劫以登臺於是得國是德孔悝之立己也依禮襃之以靜國人自固也假至也至大廟謂以夏之孟夏禘祭孔疏夏之孟月是周之六月也諸侯命臣在於祭日故鄭注至於太廟謂禘之祭也公曰叔舅者公為䇿書尊呼孔悝而命之也乃猶女也莊叔悝七世之祖衛大夫孔逹也隨難者謂成公為晉文公所伐出奔楚命莊叔從焉孔疏成公為晉文公所伐及殺叔武並見僖二十八年左傳無孔逹事傳文不具也漢楚之川也即宫於宗周後反得國坐殺弟叔武晉人執而歸之於京師寘之深室也射厭也言莊叔當奔走至勞苦而不厭倦也孔疏言孔逹隨難漢陽及成公即宫於宗周常奔走無厭倦也周既去鎬京猶名王城為宗周也方氏慤曰前之宗周西周也其地則豐鎬也宗廟所在故謂之宗周成周東周也其地則洛邑也以王道成於此故謂之成周豐謂之宗周以文王廟在焉故也鎬謂之宗周以武王廟在焉故也召公所卜者洛之上都周公所卜者洛之下都皆東周爾謂之成周者特下都也前則頑民之所遷後則敬王之所遷者是矣而上都則謂之王城焉前則九鼎之所遷後則平王之所遷者是矣自敬王遷都之後止以成周為東周而西周為成周蓋成周在瀍水東王城在瀍水西故也衛之所宫者王城而此謂之宗周者自平王遷於此至莊公時宗廟亦在焉故也獻公衛侯衎成公曾孫也亦失國得反孔疏襄十四年左傳衛侯出奔齊是獻公亦失國也言莊叔之功流於後世啓右獻公使得反國也成叔莊叔之孫成子烝鉏也右助也纂繼也服事也獻公反國命成子繼女祖莊叔之事欲其忠如孔達也文叔者成叔之曾孫文子圉即悝父也作起也若乃猶女也公命悝予女先祖以銘以尊顯之女繼女父之事欲其忠如文子也成公獻公莊公皆失國得反言孔氏世有功焉寵之也施猶著也刻著於烝祭之彝鼎彝尊也周禮大約劑書於宗彜此衛孔悝之鼎銘者言銘之類衆多畧取此一以言之也以重其國家如此言如莊公命孔悝之為也莊公孔悝惟無令德以終其事於禮是行之非也 孔氏頴逹曰案哀公十五年冬蒯聵得國十六年六月衛侯飲悝酒而逐之此云六月命之者蓋命後即逐之也公曰至休哉是孔悝父祖鼎銘之辭孔悝是異姓大夫年㓜故稱叔舅王氏炎曰悝乃蒯聵姊子而稱舅者周禮同姓臣曰伯叔父異姓臣曰伯叔舅歟興舊嗜欲言孔悝之父圉能興行先祖舊徳所欲為也休哉言功徳休美悝拜至彝鼎明孔悝拜受君恩言已光揚先祖之徳君之勤大命著於彝鼎也但休哉以上是稱其先祖公曰叔舅以下至彞鼎是自著其名於下是以身比焉比先祖也 方氏慤曰叔舅蓋莊公尊孔悝而稱之與曲禮天子稱異姓之牧曰叔舅同啓右者非特左右以助之而又啓道之也纂乃祖服者繼汝祖事也施於烝彝鼎者施其銘於烝祭之二器也必於烝祭之器與司勲凡有功者祭於大烝同義彝亦有銘止曰鼎銘者舉重以該之也無美而稱之則不足以取信於人故曰是誣也有善而弗知則其明不足以見之也知而弗傳則其仁不足以與之也為人之子孫不明不仁而且誣焉則辱莫甚矣 應氏鏞曰嗜欲者心志之所存其先世之忠皆以愛君憂國為嗜欲慕尚而能興起之也先世纂乃祖服今有纂乃考服者世濟其美也存疑鄭氏康成曰率循也慶善也士之言事也言文叔興起先祖之舊徳而循其善事對遂也辟明也言遂揚君命以明我先祖之徳勤大命謂我將行君之命也 方氏慤曰辟蓋辭遜之也對揚吾君之休美而不敢自當故辟之
  辨正應氏鏞曰古慶卿同音同用慶雲謂之卿雲作率卿士謂奮起而倡率之案詩王命卿士書周公以蔡仲為已卿士是不特天子有卿士即諸侯亦有卿士也朱子曰卿士位卑而權重 陸氏佃曰辟君也勤大命言命大且勤對掦以君之勤大命猶言對揚天子之休命案詩對揚王休朱注對答揚稱也又詩恩斯勤斯朱注勤篤厚也 王氏應麟曰案通鑑外紀目録是年六月丁未朔則無丁亥當闕疑
  案記者聞古鼎有銘稱先祖之美為孝子孝孫之心而所見惟孔悝一銘故録其辭以存銘式而悝之非其人記者亦知之故慨懐古之君子以無美而稱為誣而可恥下又述周公事見必如周公而後能重其國家然則自名豈易言哉或責記者以君子稱悝是與爭亂造端恐未審其立言之意也
  昔者周公旦有勲勞於天下周公既沒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勲勞者而欲尊魯故賜之以重祭外祭則郊社是也内祭則大嘗禘是也夫大嘗禘升歌清廟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樂也康周公故以賜魯也子孫纂之至於今不廢所以明周公之徳而又以重其國也佾音逸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此者王室所銘若周公之功也清廟頌文王之詩也佾猶列也大夏禹樂文舞也執羽籥文武之舞皆八列互言之耳康猶襃大也易晉卦曰康侯用錫馬不廢不廢其禮樂也重猶尊也孔氏頴逹曰此因上說鼎銘明先祖之善故此明周公之勲子孫纂之特重於餘國亦光掦之事諸侯常祭惟社稷以下魯之祭社與郊連文則用天子之禮也用天子禮則升歌清廟及舞大武大夏之屬所以為大嘗禘也經云八佾以舞大夏舞大武不顯佾數則知亦八佾故鄭云互言之至今謂作記時也 陳氏祥道曰禮以祭祀為先樂以歌舞為備郊社天子外祭之重者大嘗禘天子内祭之重者天子秋嘗以享先王謂之大嘗夏禘以享先王謂之大禘案天子時祭未聞稱大陳氏蓋依記文為說耳則諸侯嘗禘不得謂之大矣周公之廟得用天子之禮雖祭祀以之可也大武武王之樂也朱干玉戚以舞之所以象征誅大夏姒禹之樂也八佾以舞之所以象揖遜周公之廟得用天子之樂雖歌舞以之可也大嘗禘用天子禮樂如此則郊社可知矣周公封於魯而不之魯魯之子孫纂之於今不廢用之周公廟足以明周公之徳用之魯公廟雖欲尊魯以重其國未免為僭矣孔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 方氏慤曰郊社所以祭天地故曰外嘗禘所以祭祖宗故曰内禘為五年之祭故謂之大嘗為四時之祭亦謂之大者以天子所賜禮樂比諸侯尤隆也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所以應八卦故每佾又用八人合而為六十四焉則重卦之象也自諸侯而下則取降殺以兩而已言舞大夏如此則大武可知曲禮曰外事用剛日然不謂郊内事用柔日然不謂社而此以郊社為外祭何也以天地為大故郊對社不可以内外言其事以神人為别故嘗禘對郊社或可以内外言其祭焉
  存疑鄭氏康成曰管象吹管而舞武象之藥也朱干赤盾戚斧也此武象之舞所執也 孔氏頴達曰祫祭在秋大嘗禘在夏 陳氏祥道曰維清奏文王象武之事案維清是象詩武則大武六章也陳氏以為奏文王象武之事誤
  案本文四句升歌與下管對大武與大夏對鄭合象武為一誤矣象有但吹以管者此下管象是也有舞以籥者左傳象箾南籥是也象舞以羽籥是文舞武舞以干戚是武舞不可合為一且燕禮鄉飲禮升歌鹿鳴三詩下管南陔三詩吹者未必舞也禘有時祫而秋祭曰嘗疏乃謂祫在秋而嘗禘在夏又誤辨正郝氏敬曰子孫能揚先美謂之至孝聖人所以教天下後世象賢也其辭莫詳於詩書雅頌訓誥皆對揚祖徳足為後世法蒯聵父子相夷孔悝之勲衛之羞也魯僭禮樂周公之衰也記者特引二國之事繫之祭統之末倘夫子刪詩繫魯頌之意歟不然則記者之無識耳
  案禘祫年月先儒論說紛紜當以張子横渠及張純之說為正五年一禘三年一大祫舊說相沿巳久獨張子謂禘祫每嵗舉行據周官大司樂追享為禘朝享為祫總名閒祀張純云禘以四月閒於春夏祫以十月閒於秋冬十月之祫乃合已毁廟之主享於太廟是為大祫與夏秋冬三時所云礿禴祫嘗祫烝但合未毁廟主享於大廟者不同疏言禘在夏猶可通連大嘗則謬至云祫祭在秋尤誤
  欽定禮記義疏巻六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三
  經解第二十六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録云名曰經解者以其記六藝政教之得失也此於别録属通論 皇氏侃曰解者分析之名此篇分析六經體教不同故云經解六經其教雖異總以禮為本故記者錄入於禮
  案古無六經名春秋未經筆削則魯一國之史與晉乗楚檮杌等耳不得謂之經晉韓起聘魯見易象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是易春秋可統名禮也周禮大司樂為宗伯之属是樂亦禮也漢儒因孔子所贊修刪定者始名之曰六經而又託為孔子常有此言亦近誣矣首一節家語則與閒居天有四時節相属此與天子者與天地參相属又後儒各以其意掇拾補綴更不足深辨也
  孔子曰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為人也温柔敦厚詩教也疏通知逺書教也廣博易良樂教也絜靜精微易教也恭儉荘敬禮教也属辭比事春秋教也故詩之失愚書之失誣樂之失奢易之失賊禮之失煩春秋之失亂易良之易以豉反属音燭比毗志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觀其風俗則知其所以教属猶合也春秋多記諸侯朝聘㑹同有相接之辭罪辨之事失謂不能節其教者詩敦厚近愚書知逺近誣春秋習戰争之事近亂 孔氏穎達曰入國而其教可知者言人君以六經之道各隨其民教之民従上教各従六經之性觀民風俗則知其教也温謂顔色温潤柔謂情性和柔詩依違諷諫不指切事情書錄帝王言誥舉其大綱事非繁宻是疏通上知帝皇之世是知逺樂以和通為體無所不用是廣博使人従化是易良易之於人正則獲吉邪則獲凶不為淫濫是絜静窮理盡性言入秋毫是精微禮以恭遜節儉齊荘敬慎為本若人能恭敬節儉是禮之教也比近也春秋比次褒貶之事是比事也凡人君行此六經之教以化於下在下染習其教還有六經之性故云詩教書教之等人君用之教下不能可否相濟節制合宜所以致失也 方氏慤曰詩言其志書言其事樂言其情易言其道禮言其體春秋言其法荘子曰詩以道志書以道事禮以道行樂以道和易以道隂陽春秋以道名分其義正與此合蔽於温柔敦厚而不知通之以權所以為愚蔽於疏通知逺而不知疑而闕之所以為誣蔽於廣博易良而不知禮以節之所以為奢蔽於絜静精微而不知有以顯之則失之賊蔽於恭儉荘敬而不知有以神之則失之煩蔽於属辭比事而不知有以謹之階其僭上之患則失之亂也陸氏佃曰詩之事近易之事深故詩之失愚易之
  失賊不言失之而言之失者六經無失也學者之失而巳書之失誣如孟子所謂以至仁伐至不仁何其血之流杵也詩敦厚近愚樂廣博近奢禮恭敬近煩春秋撥亂多權宜故其失亂 葉氏夢得曰教者上所以勉下經者所以助成其教也詩之規刺嘉羙要使人歸於善而巳仁之事也故其教則温柔敦厚書之紀述治亂要使人考古驗今而巳智之事也故其教則疏通知逺樂能和同天人之際其教也動盪血脈流通精神故廣博易良易能順性命之理其教也吉凶與民同患而退藏於宻故絜静精微禮節民心其教也使人飾貌以正其行故恭儉荘敬春秋言約而意隠其教也使人羙不過實貶不損羙故属辭比事盖詩書以政教之本而為序樂與易以道徳之妙而為序禮與春秋以治人修身之事而為序也六者之失盖不深求其理故也易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
  餘論孔氏穎達曰詩為樂章詩樂是一而教别者若以聲音干戚教人是樂教也若以美刺諷諭教人是詩教也此為政以教民故有六經若教國子弟於庠序之内則唯用四術故王制云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是也聖眀之君為民之父母者則能恩惠下及於民則詩有好惡之情禮有政治之體樂有諧和性情者能與民至極民同上情故孔子閒居云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是也其書易春秋非是恩情相感與民至極者故孔子閒居無書易及春秋也 應氏鏞曰樂正崇四術以訓士則先王之詩書禮樂設教固久易雖用於卜筮而精微之理非初學所可語春秋雖本其紀載而策書亦非民庶所得窺故易象春秋韓宣子適魯始得見之則諸國之教未必盡備六者
  存疑鄭氏康成曰易精微愛惡相攻逺近相取則不能容人近於傷害 孔氏穎達曰易理微宻相責褊切不能含容人不與己同浪被傷害是失於賊也案此猶孟子云惡其鑿是有害於理不是害人 又曰聚合㑹同之辭是属辭案辭是載事之文所謂其文則史也不止是㑹同之辭
  案詩以理情性書以道政事樂以養徳性易以道隂陽禮以謹節文春秋以辨是非皆足以為教學者過而失中皆不能無弊習於淳厚而不察人之情偽則失之愚博於傳聞而不能知人論世則失之誣好樂而雜以鄭衛則淫心蕩志而入於奢窮幽極渺而惑於術數則違叛正道而入於賊迂拘曲謹而不知禮之用和為貴則煩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予奪而是非頗謬於聖人則亂後世經學如書傳謂文王稱王九年周公踐天子位七年皆是誣李尋京房之説易穿鑿破碎亦是賊説春秋者謂孔子許祭仲之廢君大衛輒之拒父直是亂
  其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則深於詩者也疏通知逺而不誣則深於書者也廣博易良而不奢則深於樂者也絜静精微而不賊則深於易者也恭儉荘敬而不煩則深於禮者也属辭比事而不亂則深於春秋者也正義鄭氏康成曰言深者既能以教又防其失 孔氏穎達曰此言以詩化民雖用敦厚能以義節之欲使民雖敦厚不至於愚則是在上深達於詩之義理能以詩教民也故曰深於詩餘放此 陳氏祥道曰大樂必易廣博易良而不奢深於樂教者也大禮必簡恭儉荘敬而不煩深於禮教者也然奢者樂之失煩者禮之失極其深救其失則禮樂之教常興而不廢然則入其國其教有不知之邪
  天子者與天地參故徳配天地兼利萬物與日月並眀眀照四海而不遺微小其在朝廷則道仁聖禮義之序燕處則聽雅頌之音行步則有環佩之聲升車則有鸞和之音居處有禮進退有度百官得其宜萬事得其序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此之謂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道言也環佩佩環佩玉也所以為行節也玉藻曰進則揖之退則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然後玉鏘鳴也環取其無窮止玉則比徳焉孔子佩象環五寸人君之環其制未聞也鸞和皆鈴也所以為車行節也韓詩内傳曰鸞在衡和在軾前升車則馬動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居處朝廷與燕處也進退行步與升車也 孔氏穎達曰天地生養萬物天子之功與天地相參此鸞和所在謂朝祀所乗之車田車鸞在鑣故詩秦風云輶車鸞鑣箋云置鸞於鑣異於乗車是乗車鸞在衡也詩曹風鳲鳩之篇言善人君子用心均平威儀不有差忒故能正此四方之國詩之所云正聖人有禮之謂也 陳氏祥道曰與天地參言其體敵也徳配天地言其道同也兼利萬物言其化溥也與日月並眀眀照四海而不遺微小言其政術也方氏慤曰三而成之謂之參兩而合之謂之配配
  言徳而參不言位者曰天子固知其為位矣與天地參故能徳配天地兼利萬物日月並眀故能眀照四海不遺微小言其理則曰微言其形則曰小 呉氏澄曰聖者生知之智無所不通者也在朝廷臨涖羣臣議論政事口之所道無非四徳則無龎雜之言序謂言之有次第也天子與天地合徳日月合眀蓋以大徳敦化者言天子之一靜一動其庸言庸行無不合道以至用人處事無一不當蓋以小徳川流者言自其在朝廷以下皆言盛徳之威儀不差忒故能正四方諸侯之國而為天子也
  總論孔氏穎達曰自此至則不成一節盛明天子霸王唯有禮為霸王之器言禮之重也
  案聖通眀也通眀知也乾之四徳以仁禮義知為序孟子四徳以仁義禮知為序與此不同
  𤼵號出令而民説謂之和上下相親謂之仁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謂之信除去天地之害謂之義義與信和與仁霸王之器也有治民之意而無其器則不成正義鄭氏康成曰器謂所操以作事者義信和仁皆存乎禮 孔氏穎達曰眀君在上民不須營求所欲之物自然得之是在上覆養也尚書傳稱民擊壤而歌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何有是不求其所欲也天不言而四時行是信天地之害謂水旱疾疫之属及凡惡事害人者是也欲作事物必先利其器霸王必須義信和仁也 方氏慤曰除去天地之害若禦大葘捍大患曰除又曰去者人除之而後其害去也馬氏睎孟曰號令之出適當人心而可否有以相
  濟和之至也親親者仁之始上下相親者仁之終上有恩以恤下下有力以衛上歡然相愛故謂之仁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者有以興其利也利興而其害不可以不去則又革之以除去天地之害謂之義 呉氏澄曰和仁信義皆謂施於有政如器之可操持茍徒有治民之意而無此器則是雖有不忍人之心而無不忍人之政也不成謂不完成也然四者之器又須有禮故雖有政必有禮以齊之故下文遂推説禮之功用
  禮之於正國也猶衡之於輕重也繩墨之於曲直也規矩之於方圜也故衡誠縣不可欺以輕重繩墨誠陳不可欺以曲直規矩誠設不可欺以方圜君子審禮不可誣以姦詐圜音圓縣音元
  正義鄭氏康成曰衡稱也縣謂錘也陳設謂彈畫也誠猶審也或作成 孔氏穎達曰此贊眀禮事之重治國之急若稱衡詳審縣錘則輕重必正繩墨審能陳設則曲直必當規所以正圜矩所以正方若詳審置設則方圜必得故皆云不可欺君子能詳審於禮則姦詐自露不可誣罔也 方氏慤曰姦者不正詐者不誠禮所以止邪去偽故不可誣以姦詐 馬氏睎孟曰衡也繩墨也規矩也所以喻乎禮輕重也曲直也方圜也所以喻人情為國必以禮則民有格心而事無失當猶衡之於輕重繩墨之於曲直規矩之於方圜皆無失其當也君子審禮則有節於内而觀萬物之變則賢不肖之别其能廋乎哉
  案正者不過使萬事各得其理而巳姦詐乃竊禮之似而亂之審者察理之精而直探其至正之本原也源頭従知言窮理來
  是故隆禮由禮謂之有方之士不隆禮不由禮謂之無方之民敬讓之道也故以奉宗廟則敬以入朝廷則貴賤有位以處室家則父子親兄弟和以處鄉里則長幼有序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此之謂也長竹丈反下同正義鄭氏康成曰隆禮謂盛行禮也方猶道也春秋傳曰教之以義方孔疏隠公三年傳文 孔氏穎達曰敬讓之道為下文而起 劉氏彞曰隆禮者尊重之以為民表也由禮者踐廸之以為民範也方者法也可以法者曰士無以法者曰民則敬與讓者所以使民表而範之之道與 方氏慤曰隆禮所以立本由禮所以趨時立本趨時雖若不同要之不離於道而巳道無方體之於禮則有方士志於道故於有方曰士民無常心故於無方曰民 呉氏澄曰禮者敬讓之道也人皆由禮則凡奉宗廟者皆敬先入朝者皆敬貴處室家者皆讓父兄處鄉里者皆讓長老敬讓之道達於宗廟朝廷室家鄉里故上不危而民不亂皆由有禮而然故曰莫善於禮
  存異孔氏穎達曰従篇首至此皆是孔子之辭記者乃引孔子孝經之辭以結之
  案首節雖未必果孔子語然記者猶必有所受之天子者以下皆記者語故一引詩一引孝經以結之敬讓之道句上當有禮者二字闕文
  故朝覲之禮所以眀君臣之義也聘問之禮所以使諸侯相尊敬也喪祭之禮所以眀臣子之恩也鄉飲酒之禮所以眀長幼之序也昏姻之禮所以眀男女之别也夫禮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故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壊之者必有水敗以舊禮為無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亂患别彼列反坊音房本又作防瓌音怪
  正義鄭氏康成曰春見曰朝小聘曰問其篇今亡昏姻謂嫁娶也壻曰昏妻曰姻孔疏爾雅釋親云壻之父為姻婦之父為昏據男女父母鄭注據男女之身壻昏時而迎婦則因而隨之也自亦由也 孔氏穎達曰此經眀禮之所用各有所主又眀舊禮不可不用之意自此以下記者廣眀安上治民之義非復孔子之言禮於亂生之處則豫禁之若深宫固門閽寺守之諸侯夫人父母沒不得歸寧之類是也坊謂堤坊於水從來之處則豫坊障之坊壊則水必來敗乎産業也禮本防亂若謂舊禮無用而壊去之必有亂患 馬氏睎孟曰春曰朝秋曰覲天子與諸侯嫌於無分諸侯朝覲以述職然後君臣之義眀大曰聘小曰問諸侯相属以禮上有以字於下下有以承於上則不相侵陵而相尊敬也臣子之於君親無所不盡其恩尤見於喪祭之禮為其死者人之所惡而為喪禮以終之足以見其不倍逺者人之所畧而為祭禮以鬼饗之足以見其不忘故曰所以眀臣子之恩也鄉飲所以尚齒故席則有上下豆則有多寡皆所以眀長幼之序也昏姻所以重禮故執贄而後見敬慎重正而後相親皆所以眀别也
  故昏姻之禮廢則夫婦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鄉飲酒之禮廢則長幼之序失而爭鬭之獄繁矣喪祭之禮廢則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衆矣聘覲之禮廢則君臣之位失諸侯之行惡而倍畔侵陵之敗起矣行下孟反正義鄭氏康成曰苦謂不至不答之属孔疏不至謂夫親迎而婦不至若詩陳風云昏以為期明星煌煌是也不苔謂夫不答於婦若邶風日月荘姜傷已不見荅於先君是也 孔氏穎達曰此眀禮之不可廢也鄉飲酒禮明上下長幼共相敬讓今若廢而不行則尊卑無序故争鬬之獄繁矣喪祭之禮所以敦勖臣子恩情使死者不見背違生者常相存念若廢不行故臣子恩薄而死者見背生者被遺忘者衆矣倍畔謂據倍天子侵陵謂侵陵鄰國上經尊重者在前卑輕者在後故先朝覲後昏姻又殊别君臣故先朝後聘此經據人倫切急者在前故先昏姻後聘覲而聘覲合言者以聘覲禮廢則君臣位失倍畔侵陵其惡相通也 葉氏夢得曰朝覲聘問在上者之事而民不與焉故言禁亂則始於朝覲者以安上者為序也昏姻雖在上者制之而民得與焉故言廢禮則始於昏姻者以治民者為序也
  故禮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於未形使人日徙善逺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易曰君子慎始差若豪氂繆以千里此之謂也逺于萬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隆謂尊盛之也始謂其微時也孔氏穎達曰引易繫辭文案今易無此文孔謂易繫辭是唐初猶見其文也程迥則謂易緯通卦驗文言事之初始差錯若豪氂之至小後廣大錯謬以至千里之大證禮當防於初也 方氏慤曰以其微故能止邪於未形以其止邪於未形故使人日徙善逺罪而不自知 呉氏澄曰禮之導人為善毎在善幾方動之初其禁人為惡亦在惡幾未見之時非若其他法令刑罪之属待其顯見而後勸率懲遏之也倘不於其始慎之至於見顯而後教之止之則其差雖若豪氂而其謬乃千里矣
  案易稱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之不早辨也禮别嫌眀微毎従至微處早辨而豫防之使淫心佚志莫敢竊萌自然日遷善逺罪而不知易曰童牛之牿元吉學記曰禁於未𤼵之謂豫此之謂也
  哀公問第二十七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哀公問者善其問禮此於别錄属通論所問二事一者問禮二者問政
  案大戴分問禮大昏二篇家語亦二篇小戴以俱哀公所問故合之
  哀公問於孔子曰大禮何如君子之言禮何其尊也孔子曰丘也小人不足以知禮君曰否吾子言之也孔子曰丘聞之民之所由生禮為大非禮無以節事天地之神也非禮無以辨君臣上下長幼之位也非禮無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親昏姻疏數之交也君子以此之為尊敬然長竹丈反别彼列反數色角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不足以知禮孔子謙不答也以此之為尊敬言君子以此故尊禮 孔氏穎達曰以禮之所用廣大故曰大禮哀公曰否止其謙讓也 方氏慤曰民之所由生禮為大自事天地而下皆有生者所用之禮記曰節故祀天祭地故於事天地之神則以節言之君臣有貴賤之位上下有尊卑之位長幼有先後之位故以位言之男女父子兄弟皆門内之治故以親言之昏姻則二姓之所合疏數則朋友之所㑹故以交言之 呉氏澄曰分之嚴者外自君臣始非君臣則有上下非上下則有長幼其位雖異而異之中有同焉所當辨也情之厚者内自男女始因男女而有父子因父子而有兄弟其親雖同而同之中有異焉所當别也昏姻自家内之兄弟而推以及異姓之兄弟也閒見曰疏亟見曰數自逺外之長幼而推以及㳺従之長幼也其交亦有别焉於神之大祭則舉二以包其餘於人之大倫則衍五而至於八謂君子以此禮之敬事大神辨别大倫故尊敬之如此所以答哀公禮何其尊之問也
  然後以其所能教百姓不廢其㑹節
  正義王氏肅曰㑹謂禮之所聚而不可遺處節謂分之所限而不可過處 孔氏穎達曰人君既知所生由禮故尊而學之既能則以教百姓 方氏慤曰以其所能教百姓者所謂以身教者也不廢其㑹故能觀其㑹通而於禮有所行不廢其節故能為之節文而於禮有所守 葉氏夢得曰禮者中庸而巳中庸則不以所不能者病人其教人皆其所能也 輔氏廣曰㑹節言禮之大分
  存疑孔氏穎達曰㑹猶期也期節謂天地君臣男女之期節 陳氏澔曰期節如葬祭有葬祭之時冠昏有冠昏之時 馬氏睎孟曰庶人遽於事而不可以致詳則不廢而巳 呉氏澄曰禮不下庶人不求其備
  案君子尊禮則君子之身皆禮矣然後推之以教百姓而此禮者民所由生亦民之所能也其閒有自天子至庶人心之所同然者謂之㑹有自天子至庶人分之所各得者謂之莭君子皆因其自然而不廢此制禮之原也鄭孔以㑹莭為期節不如王氏之該而馬氏呉氏以不廢為不求詳備恐亦非聖人盡人性之意
  有成事然後治其雕鏤文章黼黻以嗣雕本亦作彫鏤力豆反黼音甫黻音弗又以嗣家語作以别尊卑上下之等
  正義鄭氏康成曰上事行於民有成功乃後續以治文飾以為尊卑之差 孔氏穎達曰上三事有成功然後聖人治理其雕畫刻鏤文章黼黻以嗣續其事使每事有尊卑上下文采之異 吳氏澄曰君子以禮教民民従其教於禮之事既無毁缺然後制儀等之飾以示民而繼續所教猶孟子言既竭目力而繼之以規矩既竭耳力而繼之以六律也
  案君子内度之已外度之人得其願之同又得其分之異舉而措之使各得其分願則事成矣然心思既竭而制度品莭未詳則猶不足以垂於久逺故又為器用服物之等使繼續於無窮此禮之成也鄭孔尊卑上下即據家語以釋此而呉氏取孟子繼字訓嗣字尤極分眀
  存疑陳氏澔曰有成事謂諏日而得卜筮之吉事可成也
  其順之然後言其喪算備其鼎俎設其豕腊脩其宗廟歲時以敬祭祀以序宗族即安其居節醜其衣服卑其宫室車不雕㡬器不刻鏤食不貳味以與民同利昔之君子之行禮者如此腊音昔幾音祈又大戴即作則節作處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語也算數也即就也㡬附纒之也君子既尊禮民以為順乃後語以喪祭之禮就安其居處正其衣服教之莭儉與之同利者上下俱足也孔氏穎達曰卑其宫室者制使有度不峻宇雕牆
  也車不雕㡬使有圻鄂也常用之器不用采飾食不副貳肴膳非唯教民如此而君亦不奢飾與民同其利潤古昔君子行禮如此上事刺哀公今不然 方氏慤曰喪算檀弓曰擗踊哀之至也有算為之莭文也鼎俎祭器也豕腊祭物也宗廟祭所也物不止於豕腊器不止於鼎俎亦各舉其一端以互眀之爾歲時以敬祭祀即孝經所謂春秋祭祀以時思之是也以序宗族即祭統所謂昭與昭齒穆與穆齒是也自即安其居至食不貳味皆言其以儉為徳也儉者不奪人故能與民同其利 葉氏夢得曰君子嚴於事鬼神而儉於奉己禹之克勤克儉而致美乎黻冕致孝乎鬼神盡力乎溝洫蓋此意也
  存疑輔氏廣曰即安其居猶艮之言止其所也安於其所止然後以人君之尊國家之富而自奉養者有莭如下所云也 鄭氏康成曰醜類也 孔氏穎達曰設其豕腊謂喪中之奠脩其宗廟謂除服之後為之宗廟以鬼享之以序宗族謂祭末留同姓燕飲即安其居即就也隨其山川溪谷之異而安之不使山者居川渚者居中原莭醜其衣服莭正也正民衣服使各得其類衣服異宜器械異制是也 陸氏佃曰宗族即安句言如上所謂而後宗族即安也其居節句言君子所以自安養之節 呉氏澄曰言喪祭乃及安其居者先之以哀死而終以樂生洪範八政三曰祀四曰司空司空居民之官也
  案其順之七句言以禮道民即安其居節七句言躬行節儉以率民君子制禮非以强民故民順之鼎俎豕腊統吉凶諸祭言言豕腊舉下也以民所得用者也大戴禮作則安其居處則此當以即安其居莭為句孔陸斷句皆非喪算有三年至三月之殊鼎俎有六牲至無牲之異宗廟有七廟至祭寢之差宗族有百世不遷五世則遷之别而後節事辨位别親交者無不繼續於無窮然因雕鏤文章黼黻而欲窮工極麗則反縦欲而失㑹莭之本然故君子於己之居處服食器用無不從儉以留不盡之利於民此又行禮之善也
  公曰今之君子胡莫之行也孔子曰今之君子好實無厭淫徳不倦荒怠敖慢固民是盡午其衆以伐有道求得當欲不以其所昔之用民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後今之君子莫為禮也好呼報反敖五報反午五故反當丁浪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實猶富也淫放也固猶故也午其衆逆其族類也當猶稱也所猶道也由前用上所言由後用下所言 孔氏穎達曰實謂財貨充實言今之君子性行貪婪好貨不知厭足使人財力於是盡竭專意自縦不順衆心是逆忤族類也守道者被害是伐有道也求其所得必須稱己所欲不用其道葉氏夢得曰莫非好也従於無厭亦謂之好莫非徳也淫色不倦亦謂之徳故好有邪正徳有吉凶 方氏慤曰好實無厭言貪而不知足淫徳不倦言過而不能改荒於事故其心怠敖於物故其心慢固民是盡謂其或盡民之力而不計其勞或盡民之財而不計其費也衆者人之所順而反午之有道者人之所尊而反伐之求其得而巳不顧於義也當所欲而巳不循於理也若是則動皆失其所矣故曰不以其所也用民即君子也以其有君國子民之位故以用民言之 陳氏澔曰固如固獲之固言取之力也盡竭其所有也
  通論黄氏乾行曰哀公用田賦是好實無厭固民是盡也多嬖寵是淫徳不倦荒怠傲慢也伐邾伐齊是午其衆以伐人止求當欲不以其道宜鼷鼠食郊牛角桓僖宫災而莫為禮也
  孔子侍坐於哀公哀公曰敢問人道誰為大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君之及此言也百姓之徳也固臣敢無辭而對人道政為大愀七小反又音秋又子了反又家語徳作惠
  正義鄭氏康成曰愀然變動貌作變也徳猶福也辭讓也 方氏慤曰中庸曰人道敏政故人道政為大陳氏澔曰敢無辭猶言豈敢無辭
  總論孔氏穎達曰自此至國家順矣明哀公問政之事自此至終篇皆侍坐而言也
  公曰敢問何謂為政孔子對曰政者正也君為正則百姓從政矣君之所為百姓之所從也君所不為百姓何從
  正義鄭氏康成曰君為正言君當務於正 周氏諝曰君之所為則好也既好矣雖罰之民不從也君所不為則惡也既惡矣雖賞之民不從也故曰君為正則百姓從政矣
  公曰敢問為政如之何孔子對曰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三者正則庶物從之矣别彼列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庶物猶衆事也 呉氏澄曰三綱人倫之大者庶物庶事之小者大綱先正則小者莫不正矣
  公曰寡人雖無似也願聞所以行三言之道可得聞乎孔子對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所以治愛人禮為大所以治禮敬為大敬之至矣大昏為大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親迎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是故君子興敬以為親舍敬是遺親也弗愛不親弗敬不正愛與敬其政之本與迎逆敬反舍音捨與音餘下並同
  正義鄭氏康成曰無似猶言不肖大昏國君娶禮也至言至大也興敬為親言相敬則親 孔氏穎達曰公謙言已愚蔽無能似類賢人也人有禮則生所以治愛人非禮不可禮以敬為主故治禮則先敬敬有大小若敬之至極之中天子諸侯之大昏又為大也君子冕而親迎興起敬心為欲相親若舍敬心是遺棄相親之道也不敬於婦則室家之道不正矣親愛則仁也尊敬則義也仁義政教之本也 方氏慤曰迎必冕所以致其敬迎必親所以致其親故曰親之也者親之也冕而親迎可謂敬矣故曰興敬為親舍敬是遺親也弗愛則無以相合而其親疏弗敬則無以相别而其情䙝愛敬之道其始雖本之閨門之内夫婦之間及乎廣而充之其愛至於不敢惡於人其敬至於不敢慢於人而徳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故曰愛與敬其政之本與
  存疑孔氏穎達曰冕服自迎欲親此婦人所以親此婦人欲使婦人亦親己也
  辨正輔氏廣曰冕而親迎躬親之也躬親之者所以致其親愛之意也是興敬所以為親也彼以䙝為親者未要其終也唯敬以為親則愛得其正故能愛興敬則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矣而大昏又其總也案哀公十一年孔子自衛反魯時公年十四大昏未成其後立公子荆之母為夫人而以荆為太子國人惡之又患三桓之侈欲以越伐魯而去之因遜於邾遂如越然則哀公之所以失國者非庶物也三綱不正而已易曰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君臣是庶物以三者為綱而三綱又以夫婦為本夫婦全在正始上閨門王化之始也古今至理要不外是
  公曰寡人願有言然冕而親迎不巳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君何謂巳重乎
  正義輔氏廣曰願有言然疑似之意不敢以為是也鄭氏康成曰巳猶大也怪親迎乃服祭服孔疏冕則祭服
  也天子則衮冕諸侯以下各用助祭之服故士昏禮主人爵弁服是也先聖周公也孔疏以答哀公所問故解先聖為周公
  存疑孔氏穎達曰昏禮親迎二傳不同春秋公羊説自天子至庶人皆親迎左氏説天子至尊無敵故無親迎之禮諸侯有故若疾病則使上卿迎上公臨之許氏謹案髙祖時皇太子納妃叔孫通制禮以為天子無親迎從左氏義也鄭駁之云太姒之家在渭之涘文王親迎于渭即天子親迎眀文也引禮記冕而親迎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非天子則誰乎如鄭此言從公羊義也又詩説文王親迎于渭時猶為西伯左氏義為長鄭駁未定 方氏慤曰夏后氏迎於庭殷人迎於堂周人迎於户 周氏諝曰三年之喪人道之終故自天子達於庶人特其葬有遲速之别耳親迎者人道之始亦必自天子達於庶人特其地有逺近之别耳詩曰文王親迎於渭之陽以王禮追美之而言其近也韓侯迎止于蹶之里以侯禮而言其逺也及後世或俟于堂而詩人言之或其臣為之逆而春秋書之皆失也
  存異孔氏穎達曰魯得郊天故云天地社稷之主馬氏睎孟曰蓋因魯言之
  辨正朱子曰天地蓋通天子而言 胡氏安國曰娶妻必親迎禮之正也天子不親迎使卿迎公監之禮也案桓公八年逆王后于紀傳若夫邦君以爵則有尊卑以國則有大小以道途則有逺邇或迎之於其國或迎之於境上或迎之於所館禮之莭也紀侯於魯以小大言則親之者也而使履緰來魯侯於齊以逺邇言則親之者也而使公子翬往是不重大昏之禮而失其莭矣故書案桓三年公子翬如齊迎女傳
  案親迎之説惟胡氏最酌其中天子不親迎於其國不可與諸侯為賔也二王之後則迎之於境其餘則迎之於館迎之於境迎之於館則亦親迎矣推此而言則天子之迎后其禮可想矣
  公曰寡人固不固焉得聞此言也寡人欲問不得其辭請少進孔子曰天地不合萬物不生大昏萬世之嗣也君何謂巳重焉孔子遂言曰内以治宗廟之禮足以配天地之神眀出以治直言之禮足以立上下之敬物恥足以振之國恥足以興之為政先禮禮其政之本與焉於䖍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固不固言吾由鄙固故也皇氏侃曰上固言己之固陋下固言若不鄙固則不問焉得聞此言哉請少進欲其為言以曉已宗廟之禮祭宗廟也夫婦配天地有日月之象焉禮器曰君在阼夫人在房大明生於東月生於西此隂陽之分夫婦之位也直猶正也正言謂出政教也昏義曰天子聽外治后聽内職外内和順國家理治是也物猶事也事恥臣恥也振猶救也國恥君恥也君臣之行有可恥者禮足以救之足以興復之 方氏慤曰請少進猶言請益也 馬氏睎孟曰物恥恥之小國恥恥之大昔弛而今起謂之振昔廢而今舉謂之興 胡氏銓曰易於咸恒眀昏姻夫婦之義於咸曰天地感而萬物化生於恒曰天地之道是配天地之神眀於咸男下女上於恒男上女下是立上下之敬物人物也人恥卿大夫辱也國恥君辱也存疑朱子曰孔子遂言曰至禮其政之本與當在上其政之本與下 陳氏澔曰直言或云當作朝廷字
  孔子遂言曰昔三代眀玉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親之主也敢不敬與子也者親之後也敢不敬與君子無不敬也敬身為大身也者親之枝也敢不敬與不能敬其身是傷其親傷其親是傷其本傷其本枝從而亡三者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則愾乎天下矣大王之道也如此則國家順矣妃芳菲反愾許乞反又許氣反大音泰
  正義鄭氏康成曰愾猶至也大王居豳為狄所伐乃曰土地所以養人也君子不以其所養害所養孔疏此取荘子及吕氏春秋文乃去之岐是言百姓之身猶吾身也百姓之妻子猶吾妻子也不忍以土地之故而害之去之岐而王迹興焉 王氏肅曰大王愛姜女國無鰥民是愛己之身及己之妻子推而愛民之身及民之妻子也 孔氏穎達曰上經孔子答哀公以問政之事此遂廣言三代眀王為政之道敬其妻子及其身乃可施政教於天下有道者謂三代敬其妻子必有道理妻所以共粢盛祭祀與親為主故云親之主也前汎言故云妻此論人君治國政故云妃也人君行此三事従近而能廣至於天下矣惟大王能然故云大王之道也 劉氏彞曰大雅云古公亶父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來胥宇此大王所以敬大姜而興其國恥者也又曰文定厥祥親迎于渭造舟為梁不顯其光此文王所以敬大姒而敬先聖也君子所以敬其身非謂我自尊也身雖在我其氣與性則受之於親傳之於祖非已得以輕而辱之也故曰不敬其身是傷其親也猶傷其根本者枝榦必従之而亡敢不敬慎而培之以禮乎三者非獨君然百姓亦然也故其身也妻也子也莫不肖象於我也
  案愾字従心従氣有志氣充足無閒意我敬其身使人各敬其身我敬其妻子使人各敬其妻子則志氣之所至直充塞乎天地矣
  公曰敢問何謂敬身孔子對曰君子過言則民作辭過動則民作則君子言不過辭動不過則百姓不命而敬恭如是則能敬其身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矣
  正義鄭氏康成曰則法也民者化君者也君之言雖過民猶稱其辭君之行雖過民猶以為法 孔氏穎達曰哀公因上言敬身故此問敬身之事孔子對以敬身之理 馬氏睎孟曰言動者敬身之所宜慎也擬之而後言則無過言議之而後動則無過動過言而民作辭過動而民作則以貴者賤者之所矜式也上者人之所視傚也言而世為天下法動而世為天下則不命而民敬恭能敬身之效也能敬其身則能立其身能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名以顯父母故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
  公曰敢問何謂成親孔子對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歸之名謂之君子之子是使其親為君子也是為成其親之名也巳孔子遂言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不能愛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樂天不能樂天不能成其身樂音洛
  正義鄭氏康成曰有猶保也不能保身者言人將害之也孔疏人害之故不能保有其身不能安土動移失業也孔疏避其禍害流移失業是不能安土不能樂天不知己過而怨天也 孔氏穎達曰此答哀公成親之問遂廣眀成身之理己能成則百姓歸己善名謂之君子之子是已之脩身使其親有君子之名是成親也 朱子曰不能有其身謂不能持守其身而陷於非僻安土謂安其所處之位樂天謂樂循天理 張子曰愛人然後保其身能保其身則不擇地而安不擇地而安則所樂者天矣夫達於天則成性而成身矣愛人至於成身亦無先後之分造道大原闕一不可仁義忠恕學一而天理具在 王氏安石曰所遇於地者不擇而安之謂之安土所受於天者不怨而樂之謂之樂天治民至於樂治之至也脩身至於樂脩之至也 呉氏澄曰愛人者天下之人與我同一氣故均愛之有其身謂吾身所受於天者能全所付而有之也能全所付則隨其所處之地而能安故曰安土能安土則此身常在天理中及爾出王及爾游衍無入而不自得故曰樂天夫如是盡性踐形者也全體大用於身無一虧缺故曰成身
  公曰敢問何謂成身孔子對曰不過乎物
  正義鄭氏康成曰物猶事也 孔氏穎達曰成身之道但萬事得中不有過誤則諸行並善所以成身也葉氏夢得曰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孟子曰萬
  物皆備於我子思曰不誠無物所謂物者凡吾身所具有者也 應氏鏞曰性分之内萬物皆備即物而觀其理尤實即其身之所履皆在義理之内而不過焉猶大學所謂止於仁止於孝也違則過之止則不過矣夫物有定理理有定體雖聖賢豈能加毫末於此㦲亦循循然而不過耳
  辨正朱子曰家語作夫其行已不過乎物謂之成身不過乎物是天道也以上下文推之當従家語
  公曰敢問君子何貴乎天道也孔子對曰貴其不巳如日月東西相従而不巳也是天道也不閉其久是天道也無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眀是天道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巳止也是天道者言人君法之當如是也 王氏肅曰不閉言能通其久言無極 孔氏頴達曰孔子又答貴天道之事無為而成言春生夏長不見天之所為而萬物得成巳成而眀言天之生物成就而功眀著人君皆當法之也 劉氏彝曰天道至誠無息所謂唯天之命於穆不巳也君子貴之純亦不巳焉然其不巳者一動一静互為其根如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是以不窮其久無私無營而萬物自然各得其成及其既成皆粲然可見也蓋其機緘宻運而不巳者雖若難名而成功則昭著也無為而成者不見其為之之迹而但見有成也此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之謂也 陳氏澔曰日月相従不巳繼眀照於四方也不閉其久窮則變變則通也無為而成不言而信不怒而威也巳成而眀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也
  存異鄭氏康成曰日月相従君臣相朝㑹也不閉其久通其教政不可以倦也
  辨正朱子曰不閉其久家語作不閉而能久當従家語
  案不閉者誠於中必形於外所謂徴也能久者存於中者不息則久其徴於外亦悠久無疆也無為而物成者悠久所以成物漸仁摩義久道化成也巳成而眀成物之功光被四表格于上下也
  公曰寡人憃愚冥煩子志之心也憃如容反志音識
  正義鄭氏康成曰志讀為識識知也𠖇煩者言不能眀理此事子之心所知也欲其要言使易行 孔氏穎達曰此公欲孔子陳所行何事能如天不巳 方氏慤曰憃言迷而無覺愚言昧而不靈𠖇則不辨於事煩則不當於物
  孔子蹴然辟席而對曰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物是故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是故孝子成身蹴子六反辟音避
  正義鄭氏康成曰蹴然敬貌物猶事也事親事天孝敬同也孝經曰事父孝故事天眀舉無過事以孝事親是所以成身 孔氏穎達曰仁人於事無過失孝子事親亦於事無過也仁人事親以敬如事天相似事天以孝愛如事親相似據其汎愛則稱仁人據其事親則稱孝子 沈氏清臣曰舉天地萬物之理備於我者皆物也是物也各有則焉人皆有是物則不可過也過則非天理也 真氏徳秀曰先儒張氏作西銘即事親以眀事天之道大略謂天之予我以是理也莫非至善而我悖之即天之不才子也具人之形而盡人之性即天之克肖子也禍福吉凶之來當順其正天之福澤我者非私我也予之以為善之資乃所以厚其責譬之事親則父母愛之喜而不忘也天之憂戚我者非厄我也将以拂亂其心思而増其所不能譬之事親則父母惡之懼而不怨也即此推之親即天也天即親也其所以事之者豈容有二㢤夫事親如天孝子事也而孔子以為仁人盖孝之至則仁矣張氏之論極其精詳當即全書而熟復之又曰慶雲甘露天之喜也迅雷烈風天之怒也善事天者必於此焉察之父母者子之天也察之可不謹乎
  案對天則為仁人對親則為孝子其實事天此物事親亦此物孝子仁人一不過乎物盡之因物賦物是身所由來隨物體物是身所由成
  公曰寡人旣聞此言也無如後罪何孔子對曰君之及此言也是臣之福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此公聞言欲勤行之也後罪謙辭此言善言也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三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四
  仲尼燕居第二十八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錄云名曰仲尼燕居善其不倦燕居言及於禮著其字言事可法也退朝而處曰燕居此於别錄屬通論
  仲尼燕居子張子貢言游侍縱言至於禮燕於見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游言偃子游也縱言汎說事孔疏廣言諸事遂至於禮
  子曰居女三人者吾語女禮使女以禮周流無不徧也女音汝後同語魚據反下同徧音遍
  正義鄭氏康成曰居坐也使之坐凡與尊者言更端則起也 孔氏穎達曰周流謂周旋流轉言我使汝等恆以禮周旋流轉無不徧於天下 方氏慤曰周言其不虧於一方流言其不滯於一曲周流則其用無所不徧 陳氏澔曰周流無不徧者隨遇而施無不中節也
  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何如子曰敬而不中禮謂之野恭而不中禮謂之給勇而不中禮謂之逆子曰給奪慈仁中竹仲反下同給音急又其劫反下同
  正義鄭氏康成曰奪猶亂也巧言足恭之人似慈仁特言是者感子貢也子貢辨近於給孔疏子貢問禮辨而不讓夫子因感喻之 案先問不可謂給恐是因子貢能言故以喻也 孔氏穎達曰言不中禮則於事為失野謂鄙野恭謂便辟足恭捷給之人貌為恭敬似慈愛寛仁而實不慈仁但其貌亂真慈仁也 方氏慤曰敬言其心恭言其貌心敬而不中禮則文辭寡故謂之野貌恭而不中禮則文辭多故謂之給勇而不中禮則以力而不以徳故謂之逆給則論語所謂口給也三人侍坐之序子張為首子貢為次言游為末子張未對而子貢對焉此所以為越序也 馬氏睎孟曰恭不中禮謂之給蓋能足恭未有不能巧言者給奪慈仁言色取仁而行違也陳氏澔曰野與逆二者猶是直情徑行而然使習於禮則無此患矣唯足恭便佞之人是曲意徇物致飾於外務以悦人貌類於慈仁而本心之徳則亡矣故謂之奪慈仁
  案恭主容敬主事心主於事則或疎於禮故謂之野勇亦在任事上見勇徃直前不顧尊長故謂之逆所謂好勇不好學其蔽也亂也再記子曰語已絶而復言也後放此
  子曰師爾過而商也不及子産猶衆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敎也食音嗣
  正義鄭氏康成曰過與不及言敏鈍不同俱違禮也孔疏師於事敏疾商於事遲鈍 案朱子論語注子張才髙意廣而好為苟難故常過中子夏篤信謹守而規模狹隘故常不及不止敏鈍不同而已衆人之母言子産慈仁多不矜莊又與子張相反子産嘗以其乘輿濟冬渉者而輿梁不成是慈仁亦違禮孔疏約孟子文 孔氏穎達曰此明不中禮之人父義母慈父能敎而不能愛母則能愛而不能敎 周氏諝曰子張於中道則過而子夏則不及子產之惠猶衆人之母則亦過又不能敎則亦不及也 吳氏澄曰卜商不在坐而並言之者以其不及與子張之過相反也子産母道有餘父道不足師商兩人而一過一不及子產一人而有過有不及故並言之
  案子産十五字家語别見正論篇而文特詳疑脫簡在此
  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將何以為此中者也子曰禮乎禮夫禮所以制中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禮乎禮惟有禮也 馬氏睎孟曰中出於人之性而所以節性者在乎禮而已故曰夫禮所以制中 吳氏澄曰先云禮乎者設為問辭後云禮者設為答辭也
  案人皆受中於天而所稟有過不及惟禮為天理之節文以禮制之而過者俯而就不及者仰而企斯皆可以至於中也
  總論孔氏穎達曰自此至相示而已明說禮之事
  子貢退言游進曰敢問禮也者領惡而全好者與子曰然然則何如子曰郊社之義所以仁鬼神也嘗禘之禮所以仁昭穆也饋奠之禮所以仁死喪也射鄕之禮所以仁鄕黨也食饗之禮所以仁賔客也與音餘食音嗣
  正義鄭氏康成曰領猶治也好善也 孔氏穎達曰子游問禮之為體治去惡事而留全善事者與與語辭饋奠謂人之初死設此饋食之奠射謂鄉射鄉謂鄉飲酒 馬氏睎孟曰仁者有推恩而及之之意事天地主於敬故於郊社言鬼神事宗廟主於愛故於禘嘗言昭穆饋奠之禮始死者之奠也始死而致死之則不仁此饋奠所以仁死喪也習射尚功則壯者有以勵習鄉尚齒則少者有所讓所以待鄉黨者盡矣食以示其愛饗以示其敬所以待賔客者盡矣應氏鏞曰仁心發於中而後禮文見於外及禮之舉而是心達焉則幽明之間咸順其序驩欣浹洽皆在吾仁中是仁之周旋暢達也 劉氏彝曰領惡猶言克己也視聽言動非禮則勿所以克去己私之惡而全天理之善也 吳氏澄曰上言以禮制中損其過益其不及蓋因其氣質之偏而除治之所謂領惡也下言仁鬼神至仁賓客蓋因其徳性之善而充周之所謂全好也 姚氏舜牧曰領惡而全好則此心一仁也仁則無所徃而不為仁矣
  存異鄭氏康成曰仁猶存也凡存此者所以全善之道也郊社嘗禘饋奠存死之善者也射鄉食饗存生之善者也郊有后稷社有句龍孔疏眀此鬼神是人之鬼神非易隂陽七八九六之鬼神 孔氏穎達曰仁謂仁恩相存念也
  案此惡字只就過不及說領惡全好緊承中字言之張子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一物之非仁也程子曰醫家以手足痿痺為不仁此言最善名狀舉天地人鬼之交接總一吾仁之周流痿痺之患無有矣鄭孔訓仁作存其說近鑿
  子曰明乎郊社之義嘗禘之禮治國其如指諸掌而已乎是故以之居處有禮故長幼辨也以之閨門之内有禮故三族和也以之朝廷有禮故官爵序也以之田獵有禮故戎事閑也以之軍旅有禮故武功成也是故宮室得其度量鼎得其象味得其時樂得其節車得其式鬼神得其饗喪紀得其哀辨說得其黨官得其體政事得其施加於身而錯於前凡衆之動得其宜長竹丈反後皆同量音諒下同錯七故反又音措
  正義鄭氏康成曰治國指諸掌言易知也郊社嘗禘尊卑之事有治國之象焉辨别也三族父子孫也孔疏三者於己最近昏禮三族之不虞鄭注三族父昆弟已昆弟子昆弟以期喪廢昏故舉三者言之與此異也 方氏慤曰父子合尊卑兄弟合長幼夫婦合内外為三族 或曰三族即三黨凡言得者得灋於禮也量豆區斗斛也孔疏左傳云四升為豆注云四豆為區四區為釜又律厯志云十升為斗十斗為斛味酸苦之屬四時有所多孔疏周禮食醫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及獻所宜也孔疏周禮獸人春獻狼夏獻麋秋冬獻鹿豕式謂載也所載有尊卑辨禮之說謂禮樂之官敎學者黨類也孔疏辨說詩書禮樂不乖事之義理體尊卑異而合同孔疏若長官與屬官尊卑異而共掌一事 陸氏佃曰若宰相不親小事之類 孔氏穎達曰前經明郊社等禮各有所因故此經廣明郊社嘗禘明而用之則有功又廣明諸禮所用有功諸事郊社祭天地嘗禘祭宗廟皆是事之難者能明其理則治國甚易了也族屬也度謂制度髙下大小得禮之度數象謂灋象言斛斗之量三牲之鼎各得其禮之灋象故易傳云以制器者尚其象節謂樂曲之節饗謂天神人鬼各得其饗食喪紀謂五服親疏各得其哀情錯置也衆謂萬事也以禮加身而錯之萬事皆得其所宜合結用禮之功 方氏慤曰室有奧阼席有上下居處有禮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閨門有禮也設官分職列爵分土朝廷有禮也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田獵有禮也進退有度左右有局軍旅有禮也戎事閑於無事之時故於田獵言之武功成於尚功之日故於軍旅言之宮室若魯莊公之丹楹刻桷臧文仲之山節藻梲蓋失其度故也量左為升以象陽之所升右為合以象陰之所合仰者為斛以象顯而有所承覆者為斗以象隱而有所庇外圜其形動以天内方其形靜以地也鼎口在上以象有所受於上足在下以象有所立於下大者為鼐弇者為鼒足竒其數參乎天也耳偶其數兩乎地也其器疏以達者象春髙以粗者象夏廉以深者象秋閎以奄者象冬器固無適而非象止以量鼎為言者量為器之大鼎為器之重大者重者得其象則小者輕者可知陽而不散陰而不密剛氣不怒柔氣不懾樂得其節也有六等之數作車之得其式辨五路之用乘車之得其式也鬼神得其饗者若天神皆降地⽰皆出可得而禮是矣喪紀得其哀者發於容體聲音言語飲食居處衣服而各得其哀也辨說得其黨若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庫言庫在朝言朝之類官得其體者若天官掌邦治地官掌邦敎春官掌邦禮夏官掌邦政之類政事得其施者若施典於邦國施則於都鄙施灋於官府之類自宮室得其度而下皆以本於禮故能各有所得焉以禮加於身錯於前無所不用禮故用皆得其宜也 馬氏睎孟曰郊社所以事天地而義藏其中嘗禘所以事宗廟而禮陳其外因義以設禮因禮以考義神而明之存乎人則治國其如示諸掌乎推而通之以至加於身而錯於前凡動無不宜也 陳氏澔曰明乎郊社之義則事天如事親明乎嘗禘之禮則事親如事天仁人孝子明於此故能推民胞物與之心而天下國家有不難治者矣案郊社嘗禘舉上最重者而申言之居處以下又舉上所未及而廣言之所謂周流無不徧也
  子曰禮者何也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治國而無禮譬猶瞽之無相與悵悵乎其何之譬如終夜有求於幽室之中非燭何見若無禮則手足無所錯耳目無所加進退揖讓無所制是故以之居處長幼失其别閨門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田獵戎事失其䇿軍旅武功失其制宮室失其度量鼎失其象味失其時樂失其節車失其式鬼神失其饗喪紀失其哀辨說失其黨官失其體政事失其施加於身而錯於前凡衆之動失其宜如此則無以祖洽於衆也治直吏反下其治治國並同相息亮反倀勅良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凡言失者無禮故也䇿謀也祖始也洽合也言失禮無以為衆倡始無以合和衆 孔氏穎達曰前經明諸事得禮則有其功此明諸事失禮則有害即事之治言萬物之治皆由禮 方氏慤曰祖言有所繼洽言有所合經曰禮為可繼也易曰嘉㑹足以合禮 陸氏佃曰耳目無所加不知所以給視聽也 吳氏澄曰無禮則手足皆妄動故曰無所錯耳目皆妄聽妄視故曰無所加䇿謂講武敎戰之謀䇿制謂全師克敵之灋制
  子曰愼聽之女三人者吾語女禮猶有九焉大饗有四焉茍知此矣雖在畎畝之中事之聖人已兩君相見揖讓而入門入門而縣興揖讓而升堂升堂而樂闋下管象武夏籥序興陳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行中規還中矩和鸞中采齊客出以雍徹以振羽是故君子無物而不在禮矣入門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廟示徳也下而管象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親相與言也以禮樂相示而已
  女音汝縣音𤣥闋苦穴反籥音藥中竹仲反下同還音旋齊夲又作薺在細在私二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猶有九焉吾所欲語女餘有九也但大饗有四大饗謂饗諸侯來朝者四者謂金再作升歌清廟下管象也事之謂立置於位也縣興金作也孔疏謂金奏第一作也案大射禮賔及庭奏肆夏至主人獻賓賓再拜受爵樂闋是金一作也但大射以臣為賔故及庭始金奏若隣國君來入門即金奏也金再作者獻主君又作也孔疏案大射禮主人獻賔之後主人洗象觚獻於公公拜受爵乃奏肆夏公卒爵而樂闋大射禮謂臣為主而獻君若兩君相見則賔獻主君故獻主君又作也下謂堂下也夏籥文舞也方氏慤曰夏籥夏禹之樂大夏也文舞必執羽籥故謂之夏籥序更也堂下吹管舞文武之樂更起也知仁焉知禮樂所存也采齊雍振羽皆樂章也振羽振鷺及雍金作示情也賓主人各以情相示也孔疏主人示賓以恩情賔示主人以敬情金性内明象人情也示徳相示以徳也清廟頌文王之徳示事相示以事也武象武王之大事也 孔氏穎達曰大饗謂鄰國兩君相見縣興謂鍾磬興而動作謂金奏作也下管象武之上少升歌清廟一句下文既詳故略之入門而金作覆釋前文古之君子相朝㑹不必親自以事相與丁寧而言但以禮樂微相示語而已方氏慤曰兩君相見其禮大若以饗禮養老與春饗孤子則小也象即詩所謂象舞武即詩所謂大武也大夏文舞必執羽籥故謂之夏籥客之出也猶歌以雍見客之能雍非特於來時而已器之徹也猶歌以振羽見主之無斁非特於在此之時而已示情欲賔主以情相接也示徳欲賓主以徳相讓也示事者欲賓主以事相成也 吳氏澄曰九者大饗有四幷前之五者為九也仁鬼神以下之五是即諸禮之中總其凡而言大饗之四是就一禮之中分其目而言禮有饗有食有燕饗禮重於食燕諸侯饗諸侯視諸侯饗大夫之禮為大故曰大饗大饗之禮大節有四初迎賓一也次獻賓二也次樂賓三也終送賓四也揖讓入門而縣興此迎賓時也揖讓升堂而樂闋此獻賔時也獻畢工入堂上絃瑟而歌清廟歌畢堂下吹管而迭興象舞夏籥之二舞此樂賓時也禮畢而賓出則以雍徹之詩振羽之詩歌而送之此大饗之四禮也薦俎謂獻賓之時所陳禮樂謂自初及終所行之禮節所奏之樂章先後皆有次第也百官謂執禮服役之職備具而無缺也
  通論方氏慤曰雍振鷺二詩本以禘太祖與助祭而又用之於此者猶之鹿鳴本以燕羣臣而又用之於鄉飲酒也然論語言以雍徹其用與此不同又何也蓋彼所言者天子饗神之事此所言者諸侯饗賓之事故諸侯所用之大者天子止用之於小者此所以不同 陳氏祥道曰晉饗穆叔歌文王之詩穆叔以為文王兩君相見之樂則諸侯相見歌文王而不歌清廟也孔子謂諸侯相見歌清廟者蓋二王後諸侯之長禮然也
  存疑盧氏植曰大饗有九者揖讓入門一也入門縣興二也揖讓升堂三也升堂樂闋四也下管象武五也夏籥序興六也陳其薦俎七也序其禮樂八也備其百官九也 鄭氏康成曰象武武舞也 王氏肅曰揖讓入門至升堂一也升堂樂闋二也下管象武夏籥序興三也陳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四也行中規五還中矩六和鸞中采齊七客出以雍八徹以振羽九 孔氏穎達曰鄭以獻賓樂作一獻主君樂作二升歌三下管四其餘五事王與鄭同皇侃以夏籥合下管為一事鄭不數夏籥皇義非也案周頌維清奏象武也 又曰初時管中吹象武之曲已後與夏籥文舞更遞而作故云舞文武之樂更起也陸氏佃曰九者一清廟二象三雍四振羽五肆夏六采齊七武八夏九籥熊氏云勺籥也籥是舞勺案前以仁言禮已渾舉其全此言禮猶有九將析言其義之所該不舉郊社禘嘗者前已言明乎其義治國如指掌所謂盡其誠信與其忠敬順以備者其義尤多可意㑹也大饗有四舉饗以例其餘言饗以仁賓客則觀之固可知仁而析言其義則示情示徳示事又有其三鄭注吾所欲語女餘有九但大饗有四又言大饗四節金再作升歌清廟下管象是明以金作示情升歌示徳下管示事言矣初不云大饗分九節也孔氏不達其意述盧說王說見盧全異王似可附合遂言前四事鄭與王異後五事鄭與王同直誣鄭矣夫中規中矩君子行步之常可分之以當大饗之五節六節乎鄭注初無是說也陸因鄭而加悞分夏與籥為二又增入肆夏以足之本經明云大饗有四何嘗言大饗有九更何嘗言大饗之禮用樂有九耶釋經而忘經益之繆矣 又案文王世子言下管象舞大武此言下管象武文稍略耳非以象武為一且謂大武不舞亦以管吹之也且象文舞武武舞不可混稱武舞也玉藻言趨以采齊行以肆夏周旋中規折還中矩在車聞鸞和之聲此言行中規還中矩和鸞中采齊互文見意耳至於揖讓升堂是兩君之升升歌清廟是樂工之升初非謂兩君升堂時歌清廟行指賓出而奏肆夏送之客出旣登車而和鸞中采齊也諸儒附㑹愈謬
  總論應氏鏞曰此篇言仁者凡三語子貢曰給奪慈仁以其辨給而或傷於仁也告言游曰郊社之禮所以為仁以其習於威儀而未深體夫仁也告子張曰如此而後君子知仁以其堂堂而難與並為仁也各因其病而藥之使於禮而知其仁則其悟入益深而不專以虛文為禮矣
  子曰禮也者理也樂也者節也君子無理不動無節不作不能詩於禮繆不能樂於禮素薄於徳於禮虛繆音謬正義鄭氏康成曰繆誤也素猶質也歌詩所以通禮意也作樂所以同成禮文也崇徳所以實禮行也王制曰樂正崇四術立四敎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春秋敎以禮樂冬夏敎以詩書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孔疏明上從天子下至俊選皆須禮樂而成證君子無禮不動無節不作 孔氏穎達曰禮者使萬事合於道理樂者使萬事得其節制詩能通逹情意則行禮審正若不能習詩則情意隔絶於禮錯繆樂有音聲綴兆文飾於禮若不能習樂則於禮樸素内心厚於徳則外充實若内徳淺薄則外禮空虛此經雖禮樂並陳徳是百行之本樂是禮中之别故明禮須詩樂及徳乃為善也 陳氏祥道曰禮繁則亂非所以為理也樂勝則流非所以為節也君子循禮而動無動而非中也應節而作無作而非和也一動一作而禮樂存焉豈小人所能與哉 應氏鏞曰禮非樂以發越則如采色之素而無飾樂非禮為之質幹則如支體之偏而不全 陳氏澔曰人而不為周南召南猶正牆面而立不能詩者能不繆於禮乎禮之用和為貴不能樂則無從容委曲之度是達於禮而不達於樂謂之素也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薄於徳者必不能充於禮也
  通論陸氏佃曰詩與禮不同禮嚴而詩寛若禮好色則禁怨讟則禁詩不禁好色而禁人之淫不禁怨讟而禁人之亂司馬遷曰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是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古之人皆知諸侯之禮樂 孔氏穎達曰以前經大饗是諸侯禮樂之事故知此是申說前經
  案此節是另起泛說不粘諸侯 又案禮歸於一仁則禮固吾心自具之理而升歌下管雍徹用詩樂行之是詩樂亦即理之節而非有二也故君子行禮必以吾心自具之理為之本無理不動也亦必有詩樂以和其節而作焉無節不作也不然不能詩則少溫柔敦厚之情而於禮亦拘固而成繆不能樂則少和順從容之意而於禮亦朴直而不文皆無節者也若夫薄於徳則自絶其仁而本心之理亡矣又何以為禮哉故曰於禮虚也
  子曰制度在禮文為在禮行之其在人乎
  正義鄭氏康成曰文為文章所為 孔氏穎達曰言能行禮全在乎人 馬氏睎孟曰制度者文為之體文為者制度之用簠簋俎豆所謂制度也升降上下所謂文為也制度文為皆禮之灋也徒灋不能自行故行之在人 周氏諝曰文言也為行也 輔氏廣曰行禮雖在人而所謂人者必興於詩成於樂厚於徳然後可不然非所謂其人也
  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夔其窮與與音餘
  正義鄭氏康成曰見其不達於禮 孔氏穎達曰子貢惟聞夔善樂不聞夔善禮故問夔窮於禮與
  子曰古之人與古之人也達於禮而不達於樂謂之素達於樂而不達於禮謂之偏夫夔達於樂而不達於禮是以傳於此名也古之人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素與偏俱不備耳 孔氏穎達曰素謂樸素偏謂不備具皆不得為窮夔禮樂兼有但特通達於樂不甚通達於禮是以賢名流傳後世若全不解禮何以傳於此名更重羙夔為古人與今人别也虞書舜命伯夷典朕三禮伯夷讓夔是夔知禮也 陸氏佃曰古之人不朽者也言夔特以樂傳耳陳氏祥道曰觀䕫敎胄子以直寛剛簡之徳達之
  以溫柔戒之以無虐無傲則以禮樂敎中和亦不過如此子貢以為窮惡可哉
  案子貢因子言不能樂於禮素思能樂而不能禮則亦非全人故以夔為問但窮與達正相反達者通之至窮者塞之至夔於禮未達容有之而疑其窮則不可況夔為古之人幷未必不達於禮不可輕議也
  子張問政子曰師乎前吾語女乎君子明於禮樂舉而錯之而已女音汝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禮樂足以為政也錯猶施行也吳氏澄曰錯置也舉而錯之謂如手舉一物而置
  之一處也
  子張復問子曰師爾以為必鋪几筵升降酌獻酬酢然後謂之禮乎爾以為必行綴兆興羽籥作鐘鼓然後謂之樂乎言而履之禮也行而樂之樂也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大平也諸侯朝萬物服體而百官莫敢不承事矣禮之所興衆之所治也禮之所廢衆之所亂也目巧之室則有奧阼席則有上下車則有左右行則有隨立則有序古之義也室而無奧阼則亂於堂室也席而無上下則亂於席上也車而無左右則亂於車也行而無隨則亂於塗也立而無序則亂於位也昔聖帝明王諸侯辨貴賤長幼遠近男女外内莫敢相踰越皆由此塗出也復扶又反大音泰長竹丈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衆之所治所以治也衆之所亂所以亂也目巧謂但用巧目善意作室不由灋度猶有奥阼賓主之處也孔疏爾雅云西南隅謂之奥奥之外有賓位東階謂之阼自目巧以下古今常事不可廢改也 孔氏穎達曰力謂勉力目巧言但用目準視巧思也古之義者自古以來禮樂之意也由此塗出者由此禮樂之塗而出也方氏慤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鼔
  云乎哉故不必鋪几筵之類然後為禮不必行綴兆之類然後為樂也言而履之所謂踐言是也行而樂之所謂安行是也力此二者謂力行此禮樂而施於有政也萬物者萬事也服體者各服其體而不相侵也諸侯朝萬物服體百官莫不承事則太平之效也夫禮者衆之紀紀散而衆亂則衆之治亂係乎禮之興廢而已隅有奥則尊者所處而别於卑階有阼則主人所歴而别於賓所謂室有奥阼也席或以南方為上或以西方為上所謂席有上下也乘車之灋君在左勇士在右所謂車有左右也父之齒隨行五年以長則肩隨之所謂行有隨也天子南鄉而立自公侯而下各有位焉所謂立有序也然則古人之禮至於如是者豈徒從事於文為哉亦各有義存焉爾故曰古之義也踰越皆過也 陳氏澔曰衆之治亂由禮之興廢此所以為政先禮也目巧謂不用規矩繩墨但據目力相視之巧也言雖茍簡為之亦必有奥阼之處此以下皆古聖人制禮之義也又言禮之為用無所不在失之則隨事致亂貴賤以爵言長幼以齒言遠近以親疏言男女以同異言外内以位序言也
  存異鄭氏康成曰服體體服也謂萬物之符長皆來為瑞應也孔疏服謂屈服體謂形體言飛走動植之物皆來為瑞應也
  案服體者言物之有理猶人之有體萬事皆從其理如視聽之聰明手足之恭重便是服體鄭孔符應之說非也
  三子者旣得聞此言也於夫子昭然若發矇矣矇音蒙正義鄭氏康成曰乃曉禮樂不可廢改之意 孔氏穎達曰經中自目巧以上論禮樂之事質文沿革隨事變改自目巧以下論尊卑上下萬代恆行 吳氏澄曰言三子旣聞此十二條之言昭然有見如人徹去其蔽目之物然也
  孔子閒居第二十九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錄云名孔子閒居者善其無倦而不䙝一作衰猶使一弟子侍為之說詩著其氏言可灋也退燕避人曰閒居此於别錄屬通論 陳氏祥道曰子夏始問為民父母之道繼問三王參於天地之徳有為民父母之道而後可以行三王之徳洪範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故其序如此
  孔子閒居子夏侍子夏曰敢問詩云凱弟君子民之父母何如斯可謂民之父母矣孔子曰夫民之父母乎必達於禮樂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無以横於天下四方有敗必先知之此之謂民之父母矣閒音閑凱與愷同丘在反弟又作悌徒禮反夫音扶
  正義鄭氏康成曰凱弟樂易也原猶本也横充也敗謂禍烖也 王氏肅曰五至五者相因自然而至孔氏穎達曰詩大雅泂酌之篇羙成王之徳凱樂也弟易也謂成王行樂易之徳為民之父母也聖人行五至三無通幽達微無所不悉觀其萌兆觀微知著豫知禍害使民免罹於禍故為民之父母然四方之福亦必先知之此主為民除害故舉敗言之 呂氏大臨曰禮樂之原在於一心 葉氏夢得曰凱則強敎而使民尊之父道也弟則悦安而使民親之母道也 方氏慤曰五至由粗以入精故曰致三無自内以達外故曰行橫於天下者以是道廣被於天下也四方有敗必先知之言其道又足以㡬於神也敗者成之對不言成而止言敗者蓋君子思患而豫防之則敗尤在乎先知也 輔氏廣曰仁者禮樂之本原也此非至仁而以天下萬物為一體者不能惟仁故可以作民父母 應氏鏞曰父母之心惻怛懇至而赤子痒疴疾痛無纖髮不切於肌膚四方萬里微有禍敗必先知之蓋愛其民者切慮其事者周故不善之幾微萌芽稍觸於吾身則吾已先知而知焉如此始無愧於父母之名矣
  案自其極盛而無以復加謂之至君子則推而致之以廣其充周之用自其至微而不泥於迹謂之無君子則施而行之以運其微宻之神橫於天下正以滿其達之量也其稍有不序不和處便是敗五至終以哀三無終以喪正其切於憂民處非五至三無之外别有一種憂民之心也
  子夏曰民之父母旣得而聞之矣敢問何謂五至孔子曰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哀樂相生是故正明目而視之不可得而見也傾耳而聽之不可得而聞也志氣塞乎天地此之謂五至上二樂並如字塞音色
  正義鄭氏康成曰凡言至者至於民也志謂恩意也言君恩意至於民則其詩亦至也詩謂好惡之情也自此以下皆謂民之父母者善推其所有以與民共之云耳不能聞目不能見行之在心也塞滿也 孔氏穎達曰君子之恩意旣至於民故詩之歡樂亦至極於民旣能歡樂至極於民則以禮接下故禮亦至極於民旣禮能至極於民必為民之所樂故樂亦至極於民旣與民同其歡樂若民有禍害則能憂恤極於下故哀亦至焉凡此五者皆與民共之君民同有感之在於胸心外無形聲故目不得見耳不得聞是人君志氣塞滿天地由行五至之道 又曰己欲恩愛民亦欲恩愛己有好惡民亦有好惡己欲禮樂民亦欲禮樂己欲哀恤民亦欲哀恤是推己所欲與民共之也 徐氏師曾曰五至之道分而言之則各造其盛而不同序而推之則互為其根而不亂 姚氏舜牧曰五至雖有次第而總由一志字來此志一至四者自無不至故云志氣塞乎天地子民之心誠切懇到心口之間自然欲隱秘而不得便是詩至有是心口之圖自然有許多經綸料理出來便是禮至有是經綸料理自然欣喜從事而不為疲便是樂至樂此而不為疲則視民如傷唯恐或阽於危亡也將戚然而不自寧便是哀至哀本於樂樂轉為哀朝夕徃來於中無少止息便是哀樂相生所以視不可得見聽不可得聞而此志此氣充塞於天地閒
  案樂人之立者必憂人之不能立樂人之達者必憂人之不能達方幸其生聚而欣然又憂天下之未能徧後日之未能保而戚然哀樂相生周流不息此其志氣之所充塞直與天地為量矣哀卽喪也不見不聞即下無體無聲無服也言五至而三無已在其中下因再問而申言之耳 又案五至至字鄭訓至於民王訓相因自然而至陳氏澔訓極盛而無以加三説相須其義始備
  子夏曰五至旣得而聞之矣敢問何謂三無孔子曰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喪此之謂三無子夏曰三無旣得略而聞之矣敢問何詩近之孔子曰夙夜其命宥密無聲之樂也威儀逮逮不可選也無體之禮也凡民有喪匍匐救之無服之喪也其讀基宥音又逮讀棣選宣面反匍音扶又音蒲匐音服又蒲北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於意未察求其類於詩詩長人情呂氏大臨曰子夏雖聞此言而未深通以詩之道長於人情故問何詩近之欲通其倫類也其詩讀為基聲之誤也逮逮安和貌言君之威儀安和逮逮然呂氏大臨曰逮詩作棣言其威儀富而閑習如棣之花蕚光輝相逮 陳氏澔曰棣棣盛也則民傚之此非有升降揖讓之禮也孔疏詩邶風栢舟篇仁人有威可畏有儀可象民自效灋之救之賙恤之言君於民有喪有以賙恤之則民傚之此非有衰絰之服孔疏詩邶風谷風篇 朱子曰宥宏深也密靜謐也基積累於下以承藉乎上者也言夙夜積德以承藉天命者宏深而靜謐匍匐手足竝行急遽之狀陳氏澔曰手行為匍伏地為匐 呂氏大臨曰無聲者樂之道無體者禮之本無服者喪之理三者行之在心外無形狀可知也 方氏慤曰宥則寛以致和密則深而能靜寛而致和所以為樂也然深而能靜則為無聲焉有威可畏有儀可象所以為禮也然不可選則為無體焉匍匐救之所以為喪也然凡民而已則為無服焉 輔氏廣曰夙夜基命宥密則無時而不和威儀逮逮不可選則無動而不節凡民有喪匍匐救之則哀不必見於服也 吳氏澄曰三無不言志不言詩蓋志行乎三者之中能是三者則民之情無不達矣所謂禮樂之原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基謀也密靜也言君夙夜謀為政敎以安民則民樂之此非有鐘鼓之聲也孔疏詩周頌昊天有成命篇基始命信宥寛也言文王始信順天命行寛𢎞仁静之化鄭意謀為政敎民得寛和安靜
  子夏曰言則大矣羙矣盛矣言盡於此而已乎孔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之服之也猶有五起焉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盡於此乎意以為說未盡也服猶習也君子習讀此詩起此之義其說有五也 孔氏穎達曰子夏疑其未盡故問之孔子告以何為其盡君子習之猶有五種起發也 方氏慤曰大言光輝於外羙言充實於内盛言無以有加盡言無有餘蘊起言有加而無已 陸氏佃曰猶有五起孔子之言所以進商也 董氏仲舒曰勉強行道則徳日起而大有功
  子夏曰何如孔子曰無聲之樂氣志不違無體之禮威儀遲遲無服之喪内恕孔悲無聲之樂氣志旣得無體之禮威儀翼翼無服之喪施及四國無聲之樂氣志旣從無體之禮上下和同無服之喪以畜萬邦無聲之樂日聞四方無體之禮日就月將無服之喪純徳孔明無聲之樂氣志旣起無體之禮施及四海無服之喪施于孫子施並音異以豉反畜音旭許六反聞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孔甚也孔疏釋言文施易也從順也畜孝也孔疏祭統云孝者畜也使萬邦之民競為孝也就成也將大也使民之傚禮日有所成至月則大矣起猶從也孔氏穎達曰此以下五節從輕以漸至於重是從
  微至著也初時威儀遲遲但舒遲而已二則翼翼而恭敬三則上下和同無不從也四則日就月將漸興進也五則施及四海所及遠也初則内恕孔悲謂親族之内悲哀其處近也二則施及四國所被遠也三則以畜萬邦皆為孝也四則純徳孔明益甚也五則施于孫子埀後世也 呂氏大臨曰無聲之樂在於氣志無體之禮在於威儀氣志與物不違則固樂矣於理旣得則尤樂矣於道旣合則愈樂矣然則雖曰無聲日聞四方矣是故天下樂之氣志旣起也威儀和而緩則無急迫之態敬而肅則無怠慢之容上下和同則無乖異之變然則雖曰無體而小者日就大者月將矣是故一人行之施及四海也若夫無服之喪本由内恕孔悲則眂人之喪猶己之喪也旣推是心施及四國必由是道以畜萬邦厥今純徳孔明其後施于孫子此仁之至也氣志旣充威儀旣備而篤於仁然後三無五起之義可得而盡矣 方氏慤曰氣志不違内無所戾也故繼之以氣志旣得得之於身則人從之故繼之以氣志旣從内恕孔悲以仁存心也仁者愛人故繼之以施及四國 馬氏睎孟曰氣志不違氣與志交養於中未至於旣得得者得中也從從心之所念而無所拂也内恕孔悲哀在於心而未形於外故繼之以施四國畜萬邦 陸氏佃曰不違徳在我而已旣從則有在彼者也 輔氏廣曰不違持其志無暴其氣旣得則志帥氣而氣充乎體旣從則養而無害矣
  存疑鄭氏康成曰不違者民不違君之氣志也 孔氏穎達曰初言民不違君之氣志二云氣志旣得言君之氣志得於下三云旣從民所從也四云日聞四方及於遠也五云旣起是興起也
  案無聲之樂先儒之說頗異夙夜基命宥密鄭謂夙夜謀為政敎是以政敎為君之命故氣志不違即以民不違君言之旣得為君得於民旣從為民從乎君也呂氏大臨謂不違者我與物不違方氏慤謂内無所戾陸氏佃謂徳在於我輔氏廣則直以持其志無暴其氣工夫言之似己但樂由中出則無聲之樂斷未有舍其本而泛言君民者故始即以基命言之蓋必保合天命之太和而後氣志之間無所乖逆内無乖逆而後事物各得其理而後我之所順人亦順之而後日聞四方和氣洋溢至於天地萬物感而太和不過吾氣志之旣起樂之成原如是其靜謐也若夫禮則自外作故始即以威儀言之遲遲和為貴也翼翼禮節之也然制乎外者正所以養其中與樂不同為斯須不可去乎故中言日就月將乃終以施及四海禮之成遂如是其廣大也喪則一仁之周流也凡民有喪匍匐救之惟以己度人而見其孔悲耳由此而四國而萬邦仁益廣也至是而内恕者不待勉強也徳純則自如是已且施于孫子仁愈遠也子夏長於詩故以詩為問而孔子遂歴以詩語之咏歎淫泆意味深長使人感發興起有不能自已者此之謂五起也
  子夏曰三王之徳參於天地敢問何如斯可謂參天地矣孔子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子夏曰敢問何謂三無私孔子曰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奉斯三者以勞天下此之謂三無私其在詩曰帝命不違至于湯齊湯降不遲聖敬日齊昭假遲遲上帝是祇帝命式于九圍是湯之徳也參音驂勞鄭讀去聲今如字覆敷救反齊鄭上讀躋下讀齋今上如字下讀躋子兮反假讀格祗諸夷反 案今本謂參下無於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三王禹湯文武也參天地者其徳與天地為三也帝天帝也昭明也假至也祇敬也孔疏釋詁文九圍九州之界也是湯之徳者是湯奉於無私之徳也 孔氏穎達曰詩商頌長發之篇羙成湯之辭 方氏慤曰天立乎上地立乎下人立乎中所謂參也立徳以居體固已能參之矣至於興事以致用又有在乎奉之焉天地者陰陽之體日月者陰陽之用方其參之以居體則止以天地為言及其奉之以致用故兼之以日月也天之運轉地之生育日月之升降變化不停可謂勞矣為天下者得不奉此三者以勞之乎雖然勞之而茍有私人得無怨乎故其所奉者主於無私也 朱子曰商之先祖旣有明徳天命未嘗去之以至于湯湯之生也應期而降適當其時其聖敬又日躋升以至昭假于天久而不息惟上帝是敬故帝使之為灋於九州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勞勞來案孟子勞之來之詩讀湯齊為湯躋躋升也降下也齊荘也式用也此詩云殷之先君為政不違天命至于湯升為君又下天之政敎甚疾其聖敬日莊嚴其明道至于民遲遲然安和天是用敬之命之用事於九州謂使王也 孔氏穎達曰湯降下賢士能速疾不遲假暇也湯以昭明寛暇天下之士心遲遲然舒緩也 嚴氏粲曰湯之謙抑所以自降下者甚敏而不遲故聖敬之徳日以躋升日躋言至誠無息也其昭格於天遲遲甚緩言湯無心于得天付之悠悠也
  案詩義則朱子與諸說盡矣但此引以証奉三無私則所謂帝命不違者天之無私也湯與天齊湯之奉天無私也蓋人有私則有違天無私故命於物者皆不違易所云物與无妄也人一有私即與天地不相似惟湯之無私與天齊一古人引詩多斷章取義似如此說乃切合言不遲又言遲遲者不遲克己之勇所以致其決遲遲達天之養所以俟其化
  總論孔氏穎達曰自此至大王之徳節論三無私之事並明湯及文武三代大王之徳
  天有四時春秋冬夏風雨霜露無非敎也地載神氣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庶物露生無非敎也霆音廷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天之施化收殺地之載生萬物非有所私也無非敎者皆人君所當奉行以為政敎也 孔氏穎達曰此論天地無私聖人則之以為敎天春生夏長秋殺冬藏以風以雨以霜以露化養於物聖人則之事事傚灋以為敎故云無非敎也神氣謂神妙之氣霆雷也地以神氣風雷之等流布其形衆物感此神氣風霆之形露見而生人君灋此地之生物事事奉之以為敎故云無非敎也春秋云天有六氣此經云天有風雨不偏屬於地但氣從地出又風著於土雷出於地故神氣風雷偏繫於地 呂氏大臨曰風霆猶風雨皆神氣也降於天載於地以成化育者也猶於地言之則以流形而可見也 方氏慤曰四時以風雨霜露為之用庶物以神氣風霆為之體神氣者天氣也及其下降而得地載之故曰地載神氣神氣散而為風薄而為霆故曰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形成而後物生可見故曰庶物露生雨露莫不物資以生然止以風霆言之者以風霆無方而莫測尤為氣之神故也 陳氏澔曰上文明王道之無私此言天地之無私也 徐氏師曾曰天以氣運於上故氣一伸而物無不生氣一屈而物無不成天道至公之敎由四時見之地載神氣其始也承天而生其終也代天而成地道至公之敎由載神氣見之案上文無私覆載以形體言此節以化工言此天地無私之徳所謂大信不約大時不齊無心而成化者也聖人奉之𠛬賞一春夏秋冬也鼓舞振作一神氣也政敎恩澤一風霆雨露流形發生之機也
  清明在躬氣志如神耆欲將至有開必先天降時雨山川出雲其在詩曰嵩髙維嶽峻極于天維嶽降神生甫及申維申及甫惟周之翰四國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徳也耆市志反翰胡旦反徐音寒
  正義鄭氏康成曰清明在躬氣志如神謂聖人也峻髙大也翰幹也言周道將興五嶽為之生賢輔佐甫及申為周之幹臣天下之蕃衛宣徳於四方以成其王功此文武之徳也是文王武王奉天地無私之徳此宣王詩也文武之時其徳如此而詩無以言之取類以明之 孔氏穎達曰此明周文武之徳清謂清靜明謂顯著言聖人清靜光明之徳在於其身氣志變化微妙如神謂文武也詩崧髙篇羙宣王之詩 張子曰清明在躬氣志如神此言聖人也耆欲猶言祥福也雨之將作山川須出雲蓋一氣耳 呂氏大臨曰清而明者天之徳也以天徳在躬故氣志如神 陳氏澔曰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卽至誠前知之謂也耆欲所願欲之事也有開必先言先有以開發其兆眹者如將興必有禎祥也 徐氏師曾曰此言文武無私之徳本源澄澈物不能淆清也本體光明物不能蔽明也此無私之體也清明之徳在身則氣之所適志之所向自能前知所謂至誠如神也此無私之用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耆欲將至謂其王天下之期將至也神有以開之必先為之生賢知之輔佐若天將降時雨山川為之先出雲矣仲山甫及申伯為周之幹臣 朱子曰耆欲將至有開必先家語作有物將至其兆必先此語却是竊疑有物訛為耆欲其兆訛為有開
  辨正孔氏穎達曰甫甫侯謂呂侯也鄭注禮時未見毛詩傳後箋詩乃得之故與禮注别也 邵氏囦曰耆欲二字古人以明可願之事不獨孔子閒居言之也衛孔悝鼎銘亦曰乃考文叔興舊耆欲
  案天地無私故清明在天地聖人無私故清明在聖人由是志氣之動亦如風霆之神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綏之斯來動之斯和聖人之耆欲甫祈至是而聖人開之物先應之如天將降時雨而山川先出雲者然引詩只以証天人相應之理並不重將王天下而生賢才意而說者且謂宣王時生申伯亦文武積徳所感不太迂乎
  總論應氏鏞曰是篇論禮樂之原至深至遠而實以志氣為之主始言塞乎天地末言氣志如神則充養之妙而無閒也孟子所謂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乎天地之閒者也其中論五起而反覆以志氣為言蓋持養用功者不一而足也孟子所謂持其志無暴其氣者也
  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聞詩云明明天子令聞不已三代之徳也弛其文徳協此四國大王之徳也弛式氏反大音泰正義鄭氏康成曰令善也言以名徳善聞天乃命之王也不已不倦止也弛施也協和也大王文王之祖周道將興始有令聞 孔氏穎達曰此總結三代以其無私故令聞不已三代之所以王天下者必祖父未王之前先有令聞也江漢之篇羙宣王之詩明明天子謂宣王此記則謂三代之王也言父祖及身令聞不休故云三代之徳詩亦江漢篇弛本文作矢陳也此云弛施也言大王弛其文徳和此四方之國居豳而狄人侵之不忍鬭其民乃徙居岐山之陽而王業起焉故云大王之徳
  通論孔氏穎達曰唯云湯與文武不稱夏者以夏承禹後為天下治水過門不入無私事惟殷周以戰爭而取天下恐其有私故特舉之也
  案明明正所謂清明在躬也又獨舉大王者以大王之不隕厥問尤可見文武之王必先其令聞處且以明三代之王以文徳不以武功恐人疑湯武之得天下以征誅非無私也弛文徳協四國則勞天下之証可見禮樂之原一無私之徳也
  子夏蹶然而起負牆而立曰弟子敢不承乎蹶居衛反又音厥正義鄭氏康成曰承奉承不失隊也起負牆者所問竟辟後來者 姚氏舜牧曰負牆而立者聞此敎而謙退以承之也與循牆而懼意同












  欽定禮記義䟽卷六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五
  坊記第三十坊音防徐扶訪反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坊記者以其記六藝之義所以坊人之失者也此於别録屬通論此篇凡三十九章體例不一或數經共論一事或一經惟説一事或每事引詩書結之或不引詩書無義例也 程子曰坊記不知何人所作觀其引論語曰則不可以為孔子之言漢儒如賈誼董仲舒所言蓋得此篇之意或者其所記與
  子言之君子之道辟則坊與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為之坊民猶踰之故君子禮以坊德刑以坊淫命以坊欲辟讀譬坊防古字通用與平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民所不足謂仁義之道也失道則放辟邪侈也嚴其禁尚不能止況不禁乎命謂教令孔氏穎達曰此節𤼵端總明所坊之事此篇悉言
  子云唯此一章稱子言之者以是一篇之總要也君子之道坊民之過辟如坊之礙水坊民者為民行仁義不足故也人君設禮以坊民德之失制刑以坊民之淫邪設法令以坊民之貪欲 方氏慤曰君子有禮以坊德有刑以坊淫有命以坊欲其為坊也大矣然或失於德而犯禮或溺於淫而犯刑或徇於欲而犯命故曰大為之坊民猶踰之若失於德溺於淫徇於欲者則所謂辟也 馬氏睎孟曰禮所以制中故禮以坊德刑所以禁過故刑以坊淫命所以知分而安之故命以坊欲 應氏鏞曰性之善為德禮以坊之而飬其源性之蕩為淫刑以坊之而遏其流出於禮則入於刑然人之欲無窮非坊閑所能盡聖人於是有命之説焉命出於天各有分限截然不可踰也天命至嚴人力莫施以是坊之則覬覦者塞羡慕者止而欲不得以肆矣
  案此一篇之大指坊有二義一蓄水不使不足一障水不使有餘坊德是蓄其在内者坊淫坊欲是障其在外者坊民理之不足兼制民欲之有餘 又案命字鄭孔只以法令言然如應氏説亦周密故兩存之此君子是古先聖王制禮立教者不單是人君治民
  子云小人貧斯約富斯驕約斯盗驕斯亂禮者因人之情而為之節文以為民坊者也故聖人之制富貴也使民富不足以驕貧不至於約貴不慊於上故亂益亡慊口簟反亡讀無
  正義鄭氏康成曰約猶窮也此節文者謂農有田里之差士有爵命之級慊恨不滿之貌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小人貧富皆失於道故聖人制禮而為之節文制富者居室丈尺爼豆衣服之事須有法度不至驕也為貧者制農田百畝桑麻自贍比閭相賙不令至於約也貴謂卿士之屬制其祿秩隨功爵而施則貴臣無慊恨君禄爵之薄也益漸也亡無也為亂之道漸無也不言賤者從可知也 劉氏彝曰約謂愧恥其不足愧恥之極斯為盗矣驕謂踰違於禮法踰違之極則為亂矣聖人差其度數定其等降上下既分民志一定而僭偪不興於其心故亂益亡禮之制也
  存異陳氏澔曰伐氷之家不畜牛羊所以制貴而不使之慊也案鄭訓慊為恨少如陳説則為快足矣從鄭為正
  案坊民之道有德有刑有命而此後惟言禮者生民有欲惟禮可以制之刑者聖人之不得已而命者亦聖人所罕言則言禮而刑與命在其中矣
  子云貧而好樂富而好禮衆而以寕者天下其幾矣詩云民之貪亂寕為荼毒故制國不過千乗都城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乘以此坊民諸侯猶有畔者好呼報反樂音洛據論語好樂好字衍文荼音徒乘繩證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天下幾矣言如此者寡也寕安也大族衆家恒多為亂詩言民之貪為亂者安其荼毒之行惡之也古者方十里其中六十四井出兵車一乗此兵賦之法也孔疏皇氏曰案司馬法成方十里出革車一乗又云甸方八里出長轂一乗鄭云通溝洫之地則為十里若除溝洫之地則為八里 案司馬法與周禮不同皇氏此説較鄭氏旁加一里之説為勝成國之賦千乗孔疏案千乗之賦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周禮公五百里侯四百里則是過千乗云不過千乗者其地雖過其兵賦唯千乗故論語注云雖大國之賦亦不是過焉其兵賦之法王畿之内六鄉之法家出一人萬二千五百家為鄉是一鄉出一軍天子六軍出於六鄉鄉為正遂為副則遂之出軍與鄉同公邑出軍亦與鄉同其公卿大夫采地既為井田殊於鄉遂則出軍亦異於鄉遂鄭注小司徒井十為通士一人徒二人通十為成革車一乗十成為終十終為同革車百乗士千人徒二千人此謂公鄉大夫采地出軍之制也諸侯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皆出鄉遂故費誓云三郊三遂又異義云天子萬乗諸侯千乗大夫百乗此大判言之尊卑相十之義故魯頌云公車千乗謂大總計地出軍也公徒三萬謂鄉遂兵數也 案六鄉六遂田亦宜井謂采邑則井公邑則不井説恐未確雉度名也髙一丈長三丈為雉百雉為長三百丈方五百歩孔疏六尺為歩五六三十故三百丈為五百歩據此注子男五里則侯伯七里公九里天子十二里鄭駁異義又云天子城九里公城七里侯伯城五里子男城三里與此異也子男之城方五里孔疏周禮典命云子男五命其國家宮室以五為節國家謂城方也是子男城方五里也百雉者所謂大都三國之一孔疏子男五里積千五百歩左傳云大都參分國之一子男大都三分國城而居其一是大都五百歩為百雉 孔氏穎達曰此明上下制度有限防其奢僭畔逆之事詩大雅桑柔篇時卿大夫亦有畔而獨言諸侯舉其重也家富不過百乗者諸侯之卿采地 方氏慤曰千乘百乘皆以所出之賦言之 葉氏夢得曰先王辨貴賤之分而諸侯大夫等差如此者葢坊民為主其𡚁也諸侯倍畔以相簒所謂後義而先利不奪不饜者此也 陳氏澔曰貪猶欲也荼苦菜也毒螫蟲也存疑孔氏穎達曰左傳云唯卿備百邑地方百里也直云為卿百邑未知天子諸侯公卿大夫采地大小案鄭注小司徒云百里之國凡四都五十里之國凡四縣二十五里之國凡四甸又云采地食者皆四之一說者據以為公食百里卿食五十里大夫食二十五里其諸侯則公之孤侯伯之卿與天子三公同俱方百里公之卿與侯伯之大夫俱方五十里公之大夫與侯伯之下大夫俱方二十五里其子男之地唯方二百里以下其卿之采地不得復方百里易訟卦注云小國之下大夫采地方一成其定税三百家鄭注論語云伯氏駢邑三百家云齊下大夫之制似公侯伯下大夫唯三百家不與禮同也
  案論語曰貧而樂此曰貧而好樂樂則自得好樂則荒好樂無荒詩所戒也一字之訛謬以千里石梁王氏之疑不為無見
  子云夫禮者所以章疑别微以為民坊者也故貴賤有等衣服有别朝廷有位則民有所讓别彼列反朝直遥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位朝位也 孔氏穎達曰疑謂是非不决當用禮以章明之微謂幽隐不著當用禮以分别之 葉氏夢得曰貴賤以爵列也爵以詔德觀其貴賤則知德有厚薄衣服以功賜也服以顯庸觀其衣服則知功有小大至於朝廷有位則爵命衣服所自居也民之視其位則知其定分而行遜避矣故曰朝廷有位則民有所讓
  通論方氏慤曰君在廟門外則疑於君故不迎尸於門外以明其疑士唯説齊衰於公門以表其微 葉氏夢得曰章疑異於决疑疑者似同而異章言其顯也决言其成也别微異於明微微者似有而無别言其有辨也明言其既著也
  總論孔氏穎達曰自此至犯君一節明章疑别嫌恐尊卑相僭使人疑惑之事
  案以下分兩大支一言辨上下一言别内外皆以夫禮句提起
  子云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示民有君臣之别也春秋不稱楚越之王喪禮君不稱天大夫不稱君恐民之惑也詩云相彼盍旦尚猶患之相息亮切盍音曷
  正義鄭氏康成曰楚越之君僭號稱王不稱其䘮謂不書𦵏也春秋傳曰吳楚之君不書𦵏辟其僭號也孔疏書𦵏則當稱𦵏楚越某王辟王之名故不書𦵏臣者天君孔疏言臣尊君如天稱天子為天王稱諸侯不言天公辟王也大夫有臣者稱之曰主不言君辟諸侯也孔疏周禮云主友之讐是臣下自稱巳大夫之君稱主不稱君若汎例言之大夫有采地者亦稱君䘮服傳為其君布帶繩屨是也大夫自相命亦稱主左傳晉士匄曰事吳敢不如事主是也稱大夫妻亦曰主魯語季孫問文伯之母曰主亦有以語肥也是也此皆為使民疑惑不知孰者尊也盍旦夜鳴求旦之鳥也求不可得人猶惡其反晝夜而亂晦明况於臣之僭君求不可得之類亂上下惑衆也 方氏慤曰日者人君之象在天者既無二日有土者故無二王大而有土者既無二王小而有家者故無二主凡此皆以尊無二上故也故曰示民有君臣之别君臣之别晝夜之象也其可亂之乎故引逸詩以况之案家無二主妻統於夫庶統於適皆是尊無二上官有冢宰㑹有主盟師有元帥席有長賓皆是春秋之法諸侯請諡於王則以諡係爵如𦵏蔡桓侯不請諡於王則但從其臣子之辭若齊桓公晉文公不係爵見非王命也 又案越至昭公始見經定十四年允常卒勾踐立敗殺吳闔廬于檇李允常卒不書未赴也越通中國最晚勾踐之卒又在春秋後何緣得書越䘮楚越並稱不考之失
  子云君不與同姓同車與異姓同車不同服示民不嫌也以此坊民民猶得同姓以弑其君
  正義鄭氏康成曰同姓者謂先王先公子孫有繼及之道者也其非此則無嫌也孔疏謂非此先王先公子孫不有相承繼之勢則無所嫌疑得同車也僕右恒朝服孔疏僕及車右身衣朝服故曲禮云乗路馬必朝服是也其朝服之内則有虎裘狼裘故玉藻云君之右虎裘厥左狼裘是也君則各以時事唯在軍同服孔疏左傳云均服振振取虢之旂又鞌之戰公羊傳云逢丑父為齊頃公車右衣服與頃公相似是在軍同服 馬氏睎孟曰王祭賓客有旅賁服王之服而趨節服氏服王服以維王太常其在軍陣則射人命有爵者乗王之倅車而皆無與王同車者餘論陳氏澔曰不同車以逺害也簒弑之禍常起於同姓故與異姓同車則不嫌 黃氏乾行曰魯桓公如齊齊襄公使公子彭生乗桓公公薨於車則弑君於車不必同姓也羽父使賊弑隐公於寪氏則同姓之弑不必在車也嗚呼人君鑒此亦謹於微而巳矣案周道親親合之以食而弗殊親親也君不與同姓同車以防簒弑有是理乎若同姓能弑君於車豈異姓不能弑君於車乎人人而坊之直無同車者而可矣今不與同姓而與異姓以為示民不嫌何哉陳恒夏徵舒異姓也叔向曰國將亡其宗族枝葉先落則公從之為此言者亡國敗家之言也傳曰親不在外羈不在内親以在外為嫌巳當春秋末造又荆楚蠻方之所為非文武周公大封同姓意矣如又以同車為嫌是為君之同姓者在内亦嫌在外亦嫌也不抗剄之與盡逐而去之不止矣此可以為訓耶吾意春秋多猜暴之君如晉獻公之屬斬刈骨肉誅鋤斥逐之餘閒有存者亦視若芒刺而務疎之又嬴秦刻薄既得天下而子弟為匹夫懼其崩離觖望胡越起於輦下於是有同姓不同車之令凡此二端理或有之作書者不知裁擇且妄託為夫子之言謬之謬者也黄氏之説未盡故引而伸之其曰謹於微自平允
  子云君子辭貴不辭賤辭富不辭貧則亂益亡故君子與其使食浮於人也寧使人浮於食
  正義鄭氏康成曰亡無也食謂祿也在上曰浮禄勝巳則近貪巳勝禄則近亷 方氏慤曰賤不貪貴貧不慕富則無争奪之禍矣故亂益亡 熊氏安生曰貴賤謂爵之尊卑貧富謂祿之厚薄
  子云觴酒豆肉讓而受惡民猶犯齒衽席之上讓而坐下民猶犯貴朝廷之位讓而就賤民猶犯君詩云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至于巳斯亡衽而審反上時掌反正義鄭氏康成曰犯猶僭也齒年也禮六十以上籩豆有加貴秩異者良善也言無善之人善遥相怨貪爵禄好得無讓以至亡巳 孔氏穎達曰詩小雅角弓篇引之証上毎事須讓也 方氏慤曰禮六十以上籩豆有加故觴豆以犯齒言三命不齒席於尊東故衽席以犯貴言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故朝廷以犯君言
  存異陳氏澔曰爵酒器也嚴氏云兄弟有因杯酒得罪而怨者此為持平之論以觧之言人之相怨各執一偏而不參彼已之曲直故但知怨其上而不思巳過然其端甚㣲或止因受爵失辭遜之節而或至於亡其身亦可念矣
  案古人謹禮於微皆所以豫逺不敬也受爵不讓則犯齒犯貴犯君矣此詩主不令兄弟言之朱子詩傳兄弟相怨相讒以取爵位若晉之奚齊齊之荼皆至於巳斯亡者也豈杯酒之謂
  子云君子貴人而賤巳先人而後巳則民作讓故稱人之君曰君自稱其君曰寡君先後並去聲一二章並同
  正義鄭氏康成曰寡君猶言少德之君言之謙 方氏慤曰貴人而賤巳則不驕先人而後巳則不争故民作讓書曰汝唯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唯不伐天下莫與汝争功楊子曰自後者人先之自下者人髙之皆謂是矣
  案莫尊於君而巳之君猶為之謙則在巳者無所不讓可知
  子云利祿先死者而後生者則民不偝先亡者而後存者則民可以託詩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以此坊民民猶偝死而號無告偝音佩畜詩作朂號平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不偷於死亡則於生存信偝死而號無告言死者見偝其家之老弱號呼稱寃無所告理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坊人偝死嚮生之事利祿之事假令死之與生並宜俱得則先與死者而後生者則民皆不偝於死者也亡謂身為國事亡在外者先與在外亡者而後與國内存者則民皆仁厚可以大事相付託也詩邶風燕燕之篇 方氏慤曰死謂為國家死其事者亡謂為國家亡而在外者利禄之所施不必及其身也錄其人之功以及其親族若周官以其財飬死政之老與其孤禮言去國三世爵祿有列於朝之類是也以死者君心猶所不忘則民勤於孝思矣故曰民不偝以亡者君心猶所不絶則民勉於忠義矣故曰民可以託
  存疑鄭氏康成曰此䘙夫人定姜之詩定姜無子立庶子衎是為獻公畜孝也獻公無禮於定姜定姜作詩言獻公當思先君定公以孝於寡人孔疏所引詩衛荘姜送歸妾也鄭與詩注不同者後得毛傳故也 孔氏穎逹曰詩言歸妾戴媯念先君莊公以婦道朂勉寡人寡人莊姜自謂 姚氏舜牧曰畜飬也謂思及先君畜飬寡人以證利祿先死者而後生者之意
  案此詩有逺送于野之語則作戴媯大歸為是畜當依毛詩作朂 又案詩意謂戴媯以思先君勉莊姜非謂戴媯思先君故以婦道勉莊姜也疏未安
  子云有國家者貴人而賤祿則民興讓尚技而賤車則民興藝故君子約言小人先言
  正義鄭氏康成曰人君貴尚賢者能者而不吝於頒祿賜車服則讓道興賢者能者人所服也技猶藝也人尚德不尚言約與先互言耳君子約則小人多矣小人先則君子後矣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孔氏穎達曰此明尚賢能重言行之事約謂省約 方氏慤曰貴人而賤禄尚技而賤車皆謂任賢使能錫予之無所吝也上之所化如此不徒事空言而巳必有以踐其言焉故繼之以君子約言小人先言
  案論定後官位定後禄虞書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而後車服以庸古帝王愼重爵祿如此又可賤乎賤祿賤車亦記禮者過也註云貴有德尚有能而不吝於班禄賜車斯得之
  子云上酌民言則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則犯也下不天上施則亂也故君子信讓以涖百姓則民之報禮重詩云先民有言詢于芻蕘施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酌猶取也取衆民之言以為政敎則得民心得民心則恩澤所加民愛之如天矣言其尊也涖臨也報禮重者猶言能死其難先民謂上古之君也詢謀也芻蕘下民之事也言古之人君將有政教必謀之於庶民乃施之 孔氏穎達曰詩大雅板之篇引之證上酌民言之事 陸氏佃曰酌之於民還以治民我無為也順民而巳豈有犯哉 方氏慤曰不酌民言則事或妄行故曰犯 輔氏廣曰上酌民言則上敬其下下天上施則下尊其上古人惟民是畏信則使民之可信讓則制行不以巳故民尊君如天盡敬事之誠
  存疑孔氏穎達曰在上不取民言違戾於下則民怨怒以犯於上若不仰君如天雖有君㤙而在下不領則禍亂之事起也
  案此為人君自用者坊也酌民言不欺於民而信不驕於民而讓也天天之也王心虛公協於克一即是天道故民從而天之犯屬上亂屬下上犯則下亂孔氏合犯與亂為一文義不順
  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巳則民不争善則稱人過則稱巳則怨益亡詩云爾卜爾筮履無咎言履作體
  正義方氏慤曰巳不矜伐故民不争且能無巳故怨益亡 陳氏澔曰詩衛風氓之篇履當依詩作體謂卜之於龜筮之於蓍其卦兆之體皆無凶咎之辭也以無咎明不争不怨之意
  存疑鄭氏康成曰爾汝也履禮也言女鄉卜筮然後與我為禮則無咎惡之言矣言惡在已彼過淺也
  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巳則民讓善詩云考卜惟王度是鎬京惟龜正之武王成之度音鐸詩作宅
  正義鄭氏康成曰度謀也鎬京鎬宫也言武王卜而謀居此鎬邑龜則出吉兆正之武王築成之此臣歸美於君也案記不言君所引武王成之詩則以稱君為稱人之證也
  存疑陳氏澔曰詩文王有聲之篇謀度鎬京之居武王之志巳先定矣及以吉凶取正於龜而遂以為正是武王不自以為功而讓之龜卜也案讓之龜卜與記文稱人意不合
  子云善則稱君過則稱巳則民作忠君陳曰爾有嘉謀嘉猷入告爾君于内女乃順之于外曰此謀此猷惟我君之德於乎是惟良顯哉女讀汝於乎音嗚呼
  正義鄭氏康成曰君陳篇名在尚書今亡孔疏言今亡者鄭不見古文尚書故也嘉善也猷道也順行之也 陸氏佃曰臣良君顯以良故顯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君陳葢周公之子孔疏書云周公既沒命君陳分正東郊作蔡仲之命皆是父卒命子故知周公之子伯禽弟也惟良顯哉美君之徳孔疏既歸徳於君又歎美君徳曰於乎是君徳良善顯明哉
  辨正林氏之竒曰君陳漢孔氏但曰臣名鄭康成注禮記坊記曰君陳葢周公之子伯禽弟也蘇氏陳少南俱以為非而陳少南為詳明謂周公命康叔成王命蔡仲見於告戒之辭如是之審况周公叔父有大勲勞於成王今命其子以繼父事何無懿親之語若言他人然決無是理也
  子云善則稱親過則稱巳則民作孝大誓曰予克紂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紂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大音泰
  正義鄭氏康成曰大誓尚書篇名克勝也非予武非我武功也文考文王也無罪則言有徳也無良無功善也此武王誓衆以伐紂之辭 陳氏澔曰引以證善則稱親之義
  子云君子弛其親之過而敬其美論語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髙宗云三年其惟不言言乃讙正義鄭氏康成曰弛猶棄忘也孝子不藏記父母之過無改不以巳善駁親之過髙宗殷王武丁也名篇在尚書孔疏案其惟不言在尚書説命篇言乃讙在無逸篇鄭不見古文尚書見尚書序有髙宗之訓謂有此語也三年不言有父小乙䘮之時讙當為歡其既言天下皆歡喜樂其政教也
  通論葉氏夢得曰書言乃雍雍則和之至此言乃讙讙則樂之至也
  案弛其過為善以盖前愆則親之過忘此易幹蠱之義不僅子為父隐也敬其美有善繼善述意不僅善則稱親也引書以證三年無改葢髙宗之父小乙在商為中主其事必多可改髙宗三年之内絶不言及三年外乃言改之故人樂其能改又嘉其不遽改也
  子云從命不忿微諫不倦勞而不怨可謂孝矣詩云孝子不匱
  正義鄭氏康成曰微諫不倦者子於父母尚和順不用鄂鄂論語曰事父母㡬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内則曰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諌諫若不入起敬起孝悦則復諫此所謂不倦匱乏也孝子無乏止之時 孔氏穎達曰詩大雅既醉篇美成王告太平之詩
  餘論葉氏夢得曰雖從命而有所謂不從命故曰從義不從命雖微諫而有所謂不微諫故當不義則諍之雖無怨而有所謂可怨故號泣於旻天於父母事親至於可怨則在巳者已盡故次之以不匱 陳氏澔曰從命不忿謂承受父母命令之時不可有忿戾之色盖或以他事致忿而其色未平也一説忿當作怠
  案忿作怠為是親命當從則從之而不敢怠所謂敬其美也或不可從則㡬諫以望其改所謂弛其過也
  子云睦於父母之黨可謂孝矣故君子因睦以合族詩云此令兄弟綽綽有裕不令兄弟交相為瘉
  正義鄭氏康成曰睦厚也黨猶親也合族謂與族人燕與族人食令善也綽綽寛容貌交猶更瘉病也孔氏穎達曰君子因親睦之道以㑹聚宗族為燕食之禮詩小雅角弓篇刺幽王不親九族之詩言此有德者善於兄弟故綽綽然而有寛裕無徳者不善兄弟交相為病害 方氏慤曰於父母之黨猶且睦之况父母乎 馬氏曰附而相顧者睦也秦康公送晉文公至於渭陽親之至也贈之以車乗惠之至也繼之以瓊瑰玉佩言其愛之無巳也此為睦於父母之黨
  案父之黨四母之黨三皆父母之所愛也睦之則父母之心悦故可為孝
  子云於父之執可以乗其車不可以衣其衣君子以廣孝也上衣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父之執與父執志同者也可以乗其車車於身差逺也謂與己位等 孔氏穎達曰衣在身車比衣稍逺故可以乗其車若尊卑懸絶不可傳通車服故知與巳位等但是父之執故不可衣其衣也 方氏慤曰衣於身最密前經言君與異姓同車不同服亦以是而已夫孝所以事父也於父之執猶且如此則孝之所及廣矣故曰君子以廣孝也陳氏澔曰廣孝謂敬之同於父亦錫類之義也
  黄氏乾行曰此上兩章皆承前章孝子不匱而言由父母推之而睦於其黨又推之而敬於其執然則君子安往而不為孝哉
  子云小人皆能飬其親君子不敬何以辨飬羊尚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辨别也 輔氏廣曰飬而不敬有之矣未有敬而不飬者也
  子云父子不同位以厚敬也書云厥辟不辟忝厥祖辟音壁
  正義鄭氏康成曰同位尊卑等為其相褻辟君也忝辱也為君不君與臣子相褻則辱先祖矣君父之道宜尊嚴 孔氏穎達曰尚書太甲三篇伊尹戒太甲之辭 陳氏澔曰言君不君而與臣相褻則辱其先祖以喻父不自尊而與卑者同位亦為忝祖也案不同位謂受爵於君不敢與父同列與三賜不及車馬同義辟法也尊也或謂父亦可稱辟易所謂嚴君也此盖斷章取義耳然終不若陳氏澔以君喻父之説為確也鄭注先以書之本義言之而後並言君父其義可知矣
  子云父母在不稱老言孝不言慈閨門之内戲而不歎君子以此坊民民猶薄於孝而厚於慈
  正義鄭氏康成曰孝上施言慈則嫌下流也戲謂孺子言笑者也孟子曰舜年五十而不失其孺子之心歎謂有憂戚之聲也 方氏慤曰父母在不稱老與曲禮恒言不稱老同義孝所以愛親慈所以愛子言孝不言慈者慮其厚於子而薄於親故也閨門之内欲其和而巳故戯而不歎 陳氏澔曰閨門之内謂父母之側戲而不歎非事於戲也謂為孺子之容止或足以娛親云耳
  總論葉氏夢得曰自君子約言至惟良顯哉皆君臣之事自善則稱親至戯而不歎皆父子之事
  子云長民者朝廷敬老則民作孝長竹丈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長民謂天子諸侯也 葉氏夢得曰老近於親者也近者猶敬於上則親者民必知孝於下矣
  存疑張氏曰朝廷二字疑衍
  案公事之地皆謂之朝廷如入學郷飲鄉射皆是非衍也
  子云祭祀之有尸也宗廟之有主也示民有事也脩宗廟敬祀事教民追孝也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
  正義鄭氏康成曰有事有所事也孔疏言所以祭祀有尸宗廟有主者示民有所尊事故也 孔氏穎達曰人君脩立宗廟恭敬祀事者教民追孝於親也 方氏慤曰尸用於祭祀之時主藏於宗廟之内為尸以象其生為主以寓其存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此所以言示民有事也追孝與祭統追飬繼孝同義
  子云敬則用祭器故君子不以菲廢禮不以美沒禮故食禮主人親饋則客祭主人不親饋則客不祭故君子苟無禮雖美不食焉易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寔受其福詩云既醉以酒既飽以德以此示民民猶争利而忘義食禮之食音似
  正義鄭氏康成曰祭器籩豆簋鉶之屬也有敬事於賓客則用之謂饗食也盤盂之屬為燕器君子不可以其薄不及禮而不行禮亦不可以其美過禮而去禮禮主敬廢滅之是不敬易辭在旣濟孔疏九五爻辭既濟離下坎上離為牛坎為豕東鄰謂紂西鄰謂文王言殺牛而凶不如禴祭殺豕受福喻奢而慢不如儉而敬也孔疏此據一國風俗奢儉不得以天子諸侯俱用太牢為妨春秋傳曰黍稷非馨明徳惟馨信矣引詩者言君子饗燕非專為酒殽亦以觀威儀講徳也 孔氏穎達曰前經坊民以為孝之道此經教民以為敬行義之事菲薄也沒過也君子不以貧窶菲薄廢禮不行不以財物豐多華美其事沒過於禮易言奢而慢禮不如儉而恭敬實為神所福祐也詩大雅既醉篇言成王祭祀合於禮儀既盡也言君臣盡醉以酒至於祭之末觀十倫之義盡飽以徳也 葉氏夢得曰祭器所以事神非同於所安也致敬於賔客則用之亦所以神事之也少之為貴以其内心也故不以菲廢禮多之為貴以其外心也故不以美沒禮惟其不必美也故饋而後食既醉而飽以徳唯其不必菲也故殺牛而祭不如夏禴葢君子無意於菲美者示其逺利有志於飽徳者示其恩義民之反此乃至於争利而忘義故不言坊者以其事示之而巳矣
  子云七日戒三日齊承一人焉以為尸過之者趨走以教敬也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民不淫也尸飲三衆賓飲一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也故堂上觀乎室堂下觀乎上詩云禮儀卒度笑語卒獲齊側皆反醍音體度如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戒謂散齊也承猶事也淫猶貪也澄酒清酒也孔疏澄酒澄齊也以其清於醴齊醍齊故云清酒三酒尚質不尚味案此醴酒即禮運醴醆此醍酒即禮運粢醍此實三齊而言酒通名耳非昔酒事酒之三酒也據孔疏云三酒味厚以示民不淫故知非彼三酒也禮運有𤣥酒在室故云醴醆在户此云在室户之内即室也上下猶尊卑也主人主婦上賓獻尸乃後主人降洗爵獻賓也孔疏皆儀禮特牲文祭有酒肉羣昭羣穆皆至而獻醻之咸有薦爼也堂上堂下言祭時肅敬之威儀也卒盡也獲得也言在廟中者不失其禮儀皆歡喜得其節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祭祀恭敬之義使禮儀各得其所醴齊醍齊澄酒味薄者在上味厚者在下貴薄賤厚示民不貪淫於味也尸飲三衆賓飲一尊上者得酒多卑下者得酒少是示民有上下也因祭祀之酒肉於祭祀之末聚其宗族昭穆相獻酬教民相親睦也祭祀之時在堂上者觀在室之人以取法在堂下之人觀堂上之人以為則上下内外更相倣法也詩小雅楚茨篇言祭之禮儀盡合其法度笑語盡得其節制也 方氏慤曰為君尸者大夫士見之則下之君知所以為尸者則自下之故云過之趨走
  子云賓禮毎進以讓䘮禮每加以逺浴于中霤飯于牖下小歛于户内大歛于阼殯于客位祖于庭𦵏于墓所以示逺也殷人弔于壙周人弔于家示民不偝也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以此坊民諸侯猶有薨而不𦵏者飯音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逺之所以崇敬也阼或為堂既𦵏哀而哭踊於是弔之從周周於送死尤備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送䘮漸逺弔哭有節示民不偝之事鄉飲酒禮主人迎賓至門三辭至階三讓皆主人先入先登是毎進以讓也殷人即壙上而弔於送死太簡周人孝子反哭至家乃始弔於送死殷勤是情理備至故云吾從周也 葉氏夢得曰賓禮所以接人欲其有文則每進以讓䘮禮所以送神欲其至敬則每加以逺惟其進以讓故三辭三讓而至不然則巳蹙惟其加以逺故事鬼神而逺之也殷人練而祔之逺也故近而弔於壙周人卒哭而祔之近也故逺而弔於家孟子曰飬生不足以當大事周人尚文而送死尤備故從周
  存異徐氏師曾曰子云死民之卒事以下應各為一章葢孔子從周者以䘮禮大備於周也不止謂上文弔於家一事
  案䘮禮孔子從殷者多矣此斷指反哭一事詳見檀弓
  子云升自客階受弔于賓位教民追孝也未沒䘮不稱君示民不争也故魯春秋記晉䘮曰殺其君之子奚齊及其君卓以此坊民子猶有弑其父者
  正義鄭氏康成曰升自客階受弔賓位謂反哭時也孔疏以承上文𦵏於墓故知為反哭時也既𦵏矣猶不由阼階不忍即父位也沒終也春秋傳曰諸侯於其封内三年稱子孔疏文九年公羊傳文至其臣子踰年則謂之君矣孔疏是史之䇿書臣子稱君也奚齊與卓子皆獻公之子也獻公卒其年奚齊殺明年而卓子殺矣孔疏僖九年秋九月晉侯詭諸卒冬晉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十年里克弑其君卓是踰年稱君也弑父不子之甚 孔氏穎逹曰此明民追孝於親諸侯未終䘮不得稱君示民不争之事既𦵏反哭之時孝子升自客階受弔於堂上西方賓位之處不敢在東方以即父位示民追孝之心也未終三年之䘮嗣子不合稱君所以然者示民不令父子相争也 葉氏夢得曰升客階不敢代父也受弔於賓位不敢為主也不敢代父而為主者不忘親也故曰追孝古者君薨百官總巳以聽冢宰三年則是君不言而冡宰攝之也以其不言故未終䘮止稱曰子
  案未𦵏稱子尸柩猶在也𦵏即稱君臣子之辭國不可一日無君也在國史則明年正月必書即位不論未𦵏已𦵏正一君之始也在嗣君則於封内三年稱子孝子之心不忍君也孔子春秋三年内弑書君正名分明君臣之義也㑹盟則稱子存惻隐明父子之仁也此言未沒䘮不稱君似指孝子三年稱子而引奚齊卓子又似指未𦵏稱子巳𦵏稱君豈互舉見義歟
  子云孝以事君弟以事長示民不貳也故君子有君不謀仕惟卜之日稱二君喪父三年喪君三年示民不疑也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財示民有上下也故天子四海之内無客禮莫敢為主焉故君適其臣升自阼階即位于堂示民不敢有其室也父母在饋獻不及車馬示民不敢專也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而貳其君弟與悌同長竹丈反饋又作餽音同
  正義鄭氏康成曰不貳不自貳於尊者也自貳謂若鄭叔段者也君子有君謂君之子父在者也不謀仕嫌遲為政也卜之日謂君有故而為之卜也二當為貳惟卜之時辭得曰君之貳某爾晉恵公獲於秦命其大夫歸擇立君曰其卜貳圉也不疑不疑於君之尊也父母在身及財皆當統於父母者也有猶專也臣亦統於君車馬家物之重者 孔氏穎達曰此明事君父之道君無骨肉之親若不為重服民則疑君不尊今喪君三年與喪父同示民不疑於君之尊也方氏慤曰孝以事君者推事父之道以事君也弟
  以事長者推事兄之道以事長也若是則臣不敢貳於其君幼不敢貳於其長矣故曰示民不貳也不敢有其身傳所謂為人子者無以有已是也不敢私其財者經所謂不有私財是也若是則上之勢不分於下故曰示民有上下也曲禮曰為人子者三賜不及車馬君之所賜且不敢受況專之以授人乎故曰示民不敢專也 葉氏夢得曰忠孝弟順其本一也以其本一故有君不謀仕而其喪君亦如為父三年君統臣者也故天子無客禮君適於臣則為主父統子者也故父在子不敢有其身私其財以為饋獻 輔氏廣曰子不敢有其身臣不敢有其室一心也貳其君者不以事親者事其君也
  案或謂君子既有此君不可謀仕他國唯筮仕之日則可舉兩國之君以卜之耳豈既仕有君而可貳心乎此與注異存之以備一説
  子云禮之先幣帛也欲民之先事而後禄也先財而後禮則民利無辭而行情則民爭故君子於有饋者弗能見則不視其饋易曰不耕穫不葘畬凶以此坊民民猶貴禄而賤行先後並去聲葘音緇畬音余賤行之行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禮謂所執之贄以見者也既相見乃奉幣帛以脩好也或云禮之先辭而後幣帛財幣帛也利猶貪也辭辭讓也情主利欲也饋遺也不能見謂有疾也不視猶不内也易言必先種之乃得穫若先葘乃得畬也安有無事而取利者乎行猶事也言務得其禄不務其事 孔氏穎達曰此明坊民使輕財重禮貴行賤禄之事先行相見之禮是先事乃後用幣帛是後禄也先用財而後行禮民則化之貪於利也與人相見無辭讓之禮直行已情則有利欲故民争君子於人之饋已者已若疾病不能見其所饋之人則不納其所饋之物也易无妄六二爻辭六二居中得位合事九五被六三所隔不得往仕是道之不行雖食其禄猶不耕而穫割不葘而畬田無功得物是其凶也引之者證貪財之事 方氏慤曰禮之先幣帛言物以禮為先也孟子謂恭敬者幣之未將是矣禮者事之象幣帛者禄之象故曰欲民之先事而後禄也先財而後禮則徇利而忘義故曰則民利無辭與表記無辭不相接也之無辭同行情則檀弓所謂直情而徑行是也無辭則失取與之名行情則失利欲之節是非廉讓之道也故曰則民爭辭必相見而後伸故主人有故而弗能見饋者則不視其饋慮其無名故也蓋凡納物者必視其多寡是否而後納之故貴禄而賤行者不以行事為先也案鄭注云或作禮之先辭而後幣帛今以下文考之甚是蓋辭者行禮之辭如辭曰餽贐辭曰聞戒有所處則禮也若無辭而以幣帛來是貨之也弗能見不可見而以疾辭也今易作不耕穫不葘畬則利有攸往此直言凶以義斷之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田一歲曰葘二歲曰畬三歲曰新田
  辨正孔氏穎達曰爾雅作二歲曰新田三歲曰畬孫炎云葘始殺草木新田新成柔田畬舒緩也此注誤
  子云君子不盡利以遺民詩云彼有遺秉此有不斂穧伊寡婦之利故君子仕則不稼田則不漁食時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詩云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德音莫違及爾同死以此坊民民猶忘義而爭利以亡其身穧音劑葑芳容反菲芳尾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謂不與民爭利也詩言穫者之遺餘捃拾所以為利食時謂食四時之膳也力猶務也天子諸侯有秩膳古者殺牲食其肉坐其皮不坐犬羊是無故不殺之葑蔓菁也陳宋閒謂之葑菲䔰類也下體謂其根也采葑菲之菜者采其葉而可食無以其根美則并取之苦則棄之并取之是盡利也案朱子曰葑菲根莖皆可食根有時而美惡故孔疏云根善無并取其根不盡利也根惡無并棄其葉不求備也詩有二義此只重不盡利 孔氏穎達曰此明貴義輕利以坊民之事言君子不盡竭其利當以餘利遺與民也詩小雅大田之詩刺幽王無道矜寡不能自存故陳明王之時田稼既多有遺秉與寡婦捃拾以為利引証以利遺民者也人君食四時之膳不更用力求珍羞大夫無故不得殺羊坐其皮士無故不得殺犬坐其皮皆謂不貪其利以厚己也詩邶風谷風篇記者斷章云采此葑菲之菜但采其葉無得並采其下體之根莖則是不盡取其利也 王氏安石曰於物有所遺則為不盡利於事有所遺則為不盡察貴者之道也 陳氏澔曰谷風詩意與此所引之意不同此引以為不盡利之喻
  存疑鄭氏康成曰此詩乃故親今疏者言人之交當如采葑采菲取一善而已君子不求備於一人能如此則德美之音不離令名我願與女同死矣
  辨正孔氏穎達曰記引詩本明無盡利之事當云上無盡利於民則道德之音無有乖違己可及君同至於死鄭注記時未見毛傳乃别生一義以為交友相於故云故親
  子云夫禮坊民所滛章民之别使民無嫌以為民紀者也故男女無媒不交無幣不相見恐男女之無别也以此坊民民猶有自獻其身詩云伐柯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蓺麻如之何橫從其畝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别並必列反取七樹反從子容反告音谷 陳氏澔曰以此坊民以下十一字舊本在詩云之上今以類推之當在所引詩下
  正義鄭氏康成曰淫猶貪也章明也嫌嫌疑也重男女之㑹所以遠别之於禽獸也有幣者必有媒有媒者不必有幣仲春之月會男女之時不必待幣也獻猶進也孔疏自進其身以求男伐柯伐木以為柯也克能也蓺猶樹也言取妻之法必有媒如伐柯之必須斧也取妻之道必告父母如樹麻當先易治其田 孔氏穎達曰詩齊風南山篇刺齊襄公與妹文姜通淫之事案今齊風作析薪如之何伐柯在豳風或引者誤
  存疑鄭氏康成曰橫從横行治其田也
  案從直也詩東南其畝南其畝為從東其畝為橫總論孔氏穎達曰自此至篇末總坊男女淫奔之事夫婦重慎之義
  子云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別也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以此坊民魯春秋猶去夫人之姓曰吳其死曰孟子卒取七樹反去起呂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厚猶遠也妾言買者賤之也士庶之妾多有不知其姓者吳太伯之後魯同姓也昭公取焉去姬曰吳而已至其死亦略云孟子卒不書夫人某氏薨孟子蓋其且字孔疏既筓而字當云伯姬季姬今云孟子故知且字案且者聊苟之意姑為此字 孔氏穎達曰此坊民取同姓為妻
  之事妾賤不知其所生本姓但卜其姓吉乃取之依春秋例此吳女當云夫人姬氏至自吳薨當云夫人姬氏薨以諱取同姓故不稱夫人之姓而但曰吳又沒其薨也
  子云禮非祭男女不交爵以此坊民陽侯猶殺繆侯而竊其夫人故大饗廢夫人之禮繆與穆通
  正義鄭氏康成曰交爵謂相獻酢陽侯繆侯其國未聞大饗饗諸侯來朝者也夫人之禮使人攝孔疏王饗諸侯及諸侯自相饗同姓后夫人親獻異姓則使人攝 孔氏穎達曰此坊男女非因祭祀不得相聚會也唯祭時男女乃得交爵故特牲饋食禮云主婦獻尸尸酢主婦是交爵也陽侯繆侯是兩君之諡案陽一作煬(「旦」改為「𠀇」)諡法好内違禮曰煬(「旦」改為「𠀇」)名與實爽曰繆未聞是何國君大饗之時夫人與君同饗賓繆侯及夫人共出饗賓陽侯見繆侯夫人之美乃殺繆侯而取其夫人故大饗廢此禮不使夫人得與也以此言之則陽侯以前大饗夫人出饗鄰國之君得男女交爵此云非祭男女不交爵者謂侯伯子男及卿大夫士祭乃交爵若王於上公及上公相饗時后與夫人亦男女交爵與祼同也故大行人云上公之禮王禮再祼而酢是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陽侯繆侯同姓也以貪夫人之色至殺君而立孔疏謂簒其君而自立也
  案陽侯殺繆侯而竊其夫人但辨其同姓與否猶膚末也此直小説家不經語耳陽之與繆為當饗時殺之與殺其君竊其夫人繆之臣民安然聽之一國之衆不敵一夫非情也如異時而殺之必先滅其國然後君可得而殺夫人可得而取若楚成滅息以息媯歸是矣此又非饗之罪也且大饗有二焉兩君相見男女雜沓古有是禮乎無也豈謂懲陽繆哉至廟中大饗古未有同為國君而來朝助祭者設或有是必其強弱大小萬萬不敵而後屈體事之殺與竊惡乎敢萬一果殺與竊矣廟中之禮夫婦同之所以備外内之官孝子所以饗親也馬或僨車而駕車者不廢馬因陽繆而廢夫人之禮是懲噎而廢食也可乎哉大抵春秋而後戰國及秦禮失而祭愈弛饗廢夫人由怠於祭祀致之作書者不考本末附會不經又使若出於夫子之言其勇於誣聖明矣此數者不可以不辨
  子云寡婦之子不有見焉則弗友也君子以辟遠也故朋友之交主人不在不有大故則不入其門以此坊民民猶以色厚于德見賢遍反辟讀避遠於萬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有見謂睹其材藝也同志為友大故喪病也 徐氏師曾曰以避遠者以避嫌故遠之也朋友之交以下謂凡朋友皆然不止謂寡婦之子也
  總論孔氏穎達曰自此至於族一節更申明男女相遠又坊人同姓淫泆之事
  子云好德如好色諸侯不下漁色故君子遠色以為民紀故男女授受不親御婦人則進左手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男子不與同席而坐寡婦不夜哭婦人疾問之不問其疾以此坊民民猶淫佚而亂于族好下並去聲佚音逸遠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好德如好色此句似不足論語曰未見好德如好色疾時人厚於色之甚而薄於德也不下漁色謂不内取於國中也内取國中為下漁色昏禮始納采謂采擇其可者國君而内取象捕魚然中網取之是無所擇也不親者不以手相與也内則曰非祭非喪不相授器其相授則女受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後取之御者在右前左手則身微偝之也女子十年不出嫁及成人可以出矣猶不與男子共席而坐遠别也案此男子謂父及兄弟兄弟之子也反謂歸寧時不夜哭嫌思人道也不問其疾嫌媚略之也問增損而已亂族犯非妃匹也
  子云昏禮壻親迎見于舅姑舅姑承子以授壻恐事之違也以此坊民婦猶有不至者迎魚敬反見音現
  正義鄭氏康成曰舅姑妻之父母也妻之父為外舅妻之母為外姑父戒女曰夙夜毋違命母戒女曰毋違宮事不至不親夫以孝舅姑也春秋成公九年春二月伯姬歸於宋夏五月季孫行父如宋致女是時宋共公不親迎恐其有違而致之也 孔氏穎達曰恐事之違恐此女於昏事乖違 成氏伯璵曰婦人謂夫之父母曰舅姑男子謂妻之父母亦曰舅姑但加外字耳此即假借其名非正也
  案恐事之違重父母敬恭順命以示敎上與男家幣必誠辭無不腆告之以直信同義鄭單舉戒辭孔謂恐女與昏事乖違似未盡此上六章皆記男女之坊也坊記而以男女之道終歸本造端之義也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六
  中庸第三十一之一陸氏徳明曰鄭云以其記中和之為用也庸用也孔子之孫子思作之以昭明聖祖之徳也
  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録云名曰中庸者以其記中和之為用也庸用也孔子之孫子思伋作之以昭明聖祖之徳此於别録屬通論
  朱子曰中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之名庸平常也子程子曰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此篇乃孔門𫝊授心法子思恐其久而差也故筆之於書以授孟子其書始言一理中散為萬事末復合為一理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其味無窮皆實學也善讀者玩索而有得焉則終身用之有不能盡者矣案戴記四十九篇其四十七篇並用正義等六條編纂之例獨大學中庸二篇不拘諸例但全録注疏於前編次朱注於後者一以示不遺古本之源一以示特尊朱子之義全録注疏古本方識鄭孔羽翼聖籍之功方見朱子之精心邃密而注疏之是非得失讀者自一目瞭然故不拘諸例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脩道之謂敎釋文率所律反
  鄭氏康成曰天命謂天所命生人者也是謂性命木神則仁金神則義火神則禮水神則信土神則知孝經說曰性者生之質命人所禀受度也率循也循性行之之謂道脩治也治而廣之人放傚之是曰敎孔疏天命謂天所命生人者也是謂性命案易乾彖云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是也云木神則仁者皇氏云東方春春主施生仁亦主施生云金神則義者秋為金金主嚴殺義亦果敢斷決也云火神則禮者夏為火火主照物而有分别禮亦主分别云水神則信冬主閉藏充實不虛水有内明不欺於物信亦不虛詐也云土神則知者金木水火土無所不載土所含義者多知亦所含者衆故云土神則知云孝經說曰性者生之質命人所禀受度也不云命者鄭以通解性命為一故不復言命但性情之義說者不通亦畧言之賀瑒云性之與情猶波之與水靜時是水動則是波靜時是性動則是情左傳云天有六氣降而生五行至於含生之類皆感五行生矣惟人獨稟秀氣故禮運云人者五行之秀氣被色而生旣有五常仁義禮知信因五常而有六情則性之與情似金與鐶印鐶印之用非金亦因金而有鐶印情之所用非性亦因性而有情則性者靜情者動故樂記云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故詩序云情動於中是也但感五行在人為五常得其清氣備者則為聖人得其濁氣簡者則為愚人降聖以下愚人以上所稟或多或少不可言一故分為九等孔子云唯上智與下愚不移二者之外逐物移矣故論語云性相近習相遠也亦據中人七等也
  孔氏穎達曰天命至育焉此節明中庸之德必脩道而行謂子思欲明中庸先本於道 天命之謂性者天本無體亦無言語之命但人感自然而生有賢愚吉凶若天之付命遣使之然故云天命老子云道本無名强名之曰道但人自然感生有剛柔好惡或仁或義或禮或知或信是天命自然故云之謂性 率性之謂道率循也道者通物之名言依循性之所感而行不令違越是之曰道感仁行仁感義行義之屬不失其常合於道理使得通逹是率性之謂道 脩道之謂敎謂人君在上脩行此道以敎於下是脩道之謂敎也
  朱子曰命猶令也性即理也天以隂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猶命令也於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賦之理以為健順五常之德所謂性也率循也道猶路也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則其日用事物之閒莫不各有當行之路是則所謂道也脩品節之也性道雖同而氣稟或異故不能無過不及之差聖人因人物之所當行者而品節之以為法於天下則謂之敎若禮樂刑政之屬是也蓋人知己之有性而不知其出於天知事之有道而不知其由於性知聖人之有敎而不知其因吾之所固有者裁之也故子思於此首發明之而董子所謂道之大原出於天亦此意也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釋文離力智反案朱本合下節作一節 篇内大文有鄭本數節而朱本合作一節者不使割裂朱注分貼大文其上節注語同見下節大文之下大學倣此
  鄭氏康成曰道猶道路也出入動作由之離之惡乎從也
  孔氏穎達曰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者此謂聖人脩行仁義禮知信以為敎化道猶道路也道者開通性命猶如道路開通於人人行於道路不可須臾離也若離道則礙難不通猶善道須臾離棄則身有患害而生也可離非道也者若荒梗塞澀之處是可離棄以非道路之所由猶如凶惡邪僻之行是可離棄以亦非善道之行故云可離非道也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釋文睹丁古反恐匡勇反 案篇内朱本釋音與陸本多異同其同者概不重出大學倣此
  鄭氏康成曰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也君子則不然雖視之無人聽之無聲猶戒慎恐懼自脩正是其不須臾離道
  孔氏穎達曰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者言君子行道先慮其微若微能先慮則必合於道故君子恒常戒於其所不睹之處人雖目不睹之處猶戒慎況其惡事睹見而肯犯乎故君子恒常戒慎之 恐懼乎其所不聞者言君子恒恐迫畏懼於所不聞之處言雖耳所不聞恒懐恐懼之不睹不聞猶須慎懼況睹聞之處恐懼可知也
  朱子曰道者日用事物當行之理皆性之徳而具於心無物不有無時不然所以不可須臾離也若其可離則豈率性之謂哉是以君子之心常存敬畏雖不見聞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離於須臾之頃也
  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釋文見賢遍反一音如字朱注見音現
  鄭氏康成曰慎獨者慎其閒居之所為小人於隱者動作言語自以為不見睹不見聞則必肆盡其情也若有覘聼之者是為顯見甚於衆人之中為之孔氏穎達曰莫見乎隱莫顯乎微者莫無也言凡在衆人之中猶知所畏及至幽隱之處謂人不見便即恣情人皆覘聽察見罪狀甚於衆人之中所以恒須慎懼如此以罪過愆失無見於幽隱之處無顯露於細微之所也 故君子慎其獨也者以其隱微之處恐其罪惡彰顯故君子之人恒慎其獨居言雖曰獨居能謹慎守道也
  朱子曰隱暗處也微細事也獨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之地也言幽暗之中細微之事跡雖未形而幾則已動人雖不知而已獨知之則是天下之事無有著見明顯而過於此者是以君子既常戒懼而於此尤加謹焉所以遏人欲於將萌而不使其潛滋暗長於隱微之中以至離道之遠也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逹道也釋文樂音洛中節之中丁仲反鄭氏康成曰中為大本者以其含喜怒哀樂禮之所由生政敎自此出也
  孔氏穎逹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者言喜怒哀樂縁事而生未發之時澹然虛靜心無所慮而當於理故謂之中 發而皆中節謂之和者不能寂靜而有喜怒哀樂之情雖復動發皆中節限猶如鹽梅相得性行和諧故云謂之和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者言情慾未發是人性初本故曰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者言情慾雖發而能和合道理可通達流行故曰天下之逹道也
  朱子曰喜怒哀樂情也其未發則性也無所偏倚故謂之中發皆中節情之正也無所乖戾故謂之和大本者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由此出道之體也逹道者循性之謂天下古今之所共由道之用也此言性情之徳以明道不可離之意
  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鄭氏康成曰致行之至也位猶正也育生也長也孔氏穎達曰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者致至也位正也育生長也言人君所能致極中和使隂陽不錯則天地得其正位焉生成得理故萬物其養育焉朱子曰致推而極之也位者安其所也育者遂其生也自戒懼而約之以至於至靜之中無少偏倚而其守不失則極其中而天地位矣自謹獨而精之以至於應物之處無少差謬而無適不然則極其和而萬物育矣蓋天地萬物本吾一體吾之心正則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氣順則天地之氣亦順矣故其效驗至於如此此學問之極功聖人之能事初非有待於外而脩道之敎亦在其中矣是其一體一用雖有動靜之殊然必其體立而後用有以行則其實亦非有兩事也故於此合而言之以結上文之意 右第一章子思述所傳之意以立言首明道之本原出於天而不可易其實體備於己而不可離次言存養省察之要終言聖神功化之極蓋欲學者於此反求諸身而自得之以去夫外誘之私而充其本然之善楊氏所謂一篇之體要是也其下十章蓋子思引夫子之言以終此章之義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釋文小人之中庸也王肅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憚徒旦反朱注王肅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程子亦以為然今從之 案朱本分小人反中庸節小人而無忌憚也節作二節 篇内大文有鄭本一節而朱子分作二節或數節者朱本各節注語同見一處仍於各節注末空一字界斷以存朱子分節之意大學倣此
  鄭氏康成曰庸常也用中為常道也反中庸者所行非中庸然亦自以為中庸也君子而時中者其容貌君子而又時節其中也小人而無忌憚其容貌小人又以無畏難為常行是其反中庸也孔疏反中庸者所行非中庸者言用非中以為常是反中庸故云所行非中庸然亦自以為中庸也解經小人之中庸雖行惡事亦自謂為中庸云其容貌君子而又時節其中也解經君子而時中云其容貌小人又以無畏難為常行者解經小人而無忌憚則不時節其中庸也
  孔氏穎達曰仲尼至矣夫 此一節是子思引仲尼之言廣明中庸之行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中庸之道鮮能行之 君子中庸者庸常也君子之人用中以為常故云君子中庸 小人反中庸者小人則不用中為常是反中庸也 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者此覆說君子中庸之事言君子之為中庸容貌為君子心行而時節其中謂喜怒不過節也故云君子而時中 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者此覆說小人反中庸之事言小人為中庸形貌為小人而心行無所忌憚故云小人而無忌憚也小人將此以為常亦以為中庸故云小人之中庸也
  朱子曰中庸者不偏不𠋣無過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當然精微之極致也唯君子為能體之小人反是 君子之所以為中庸者以其有君子之徳而又能隨時以處中也小人之所以反中庸者以其有小人之心而又無所忌憚也蓋中無定體隨時而在是乃平常之理也君子知其在我故能戒謹不睹恐懼不聞而無時不中小人不知有此則肆欲妄行而無所忌憚矣 右第二章此下十章皆論中庸以釋首章之義文雖不屬而意實相承也變和言庸者游氏曰以性情言之則曰中和以徳行言之則曰中庸是也然中庸之中實兼中和之義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釋文中庸其至矣乎一本作中庸之為徳其至矣乎鮮息淺反下同
  鄭氏康成曰鮮罕也言中庸為道至美顧人罕能久行
  孔氏穎逹曰子曰中庸其至矣乎前既言君子小人不同此又歎中庸之美人寡能久行其中庸之徳至極美乎 民鮮能久矣者但寡能長久而行鮮罕也言中庸為至美故人罕能久行之
  朱子曰過則失中不及則未至故惟中庸之徳為至然亦人所同得初無難事但世敎衰民不興行故鮮能之今已久矣論語無能字 右第三章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釋文肖音笑朱注知者之知去聲案朱本分不肖者不及也節鮮能知味也節作二節
  鄭氏康成曰罕知其味謂愚者所以不及也過與不及使道不行唯禮能為之中
  孔氏穎逹曰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者此覆說人寡能行中庸之事道之所以不行者言我知其道之不行所由故曰我知之矣 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以輕於道故過之以遠於道故不及 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者言道之所以不顯明我亦知其所由也 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言道之不行為易故知者過之愚者不及道之不明為難故云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是以變知稱賢變愚稱不肖是賢勝於知不肖勝於愚也 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者言飲食易也知味難也猶言人莫不行中庸但鮮能久行之言知之者易行之者難所謂愚者不能及中庸也案異義云張華辨鮓師曠别薪苻朗為青州刺史善能知味食雞知棲半露食鵞知其黑白此皆晉書文也
  朱子曰道者天理之當然中而已矣知愚賢不肖之過不及則生禀之異而失其中也知者知之過既以道爲不足行愚者不及知又不知所以行此道之所以常不行也賢者行之過既以道為不足知不肖者不及行又不求所以知此道之所以常不明也 道不可離人自不察是以有過不及之弊 右第四章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釋文夫音扶
  鄭氏康成曰憫無明君敎之
  孔氏穎達曰道其不行矣夫者夫子既傷道之不行又哀憫傷之云時無明君其道不復行也
  朱子曰由不明故不行 右第五章此章承上章而舉其不行之端以起下章之意
  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其斯以為舜乎釋文與音餘下强與皆同好呼報反朱注知去聲
  鄭氏康成曰邇近也近言而善易以進又察而行之也兩端過與不及也用其中於民賢與不肖皆能行之也斯此也其徳如此乃號為舜舜之言充也孔疏案諡法云受禪成功曰舜又云仁義盛明曰舜皆是道徳充滿之意故言舜為充也
  孔氏穎達曰子曰至舜乎此一經明舜能行中庸之行先察近言而後至於中庸也 舜其大知也與者既能包於大道又能察於近言即是大知也 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者端謂頭緒謂知者過之愚者不及言舜能執持愚知兩端用其中道於民使愚知俱能行之 其斯以為舜乎者斯此也以其徳化如此故號之為舜
  朱子曰舜之所以為大知者以其不自用而取諸人也邇言者淺近之言猶必察焉其無遺善可知然於其言之未善者則隱而不宣其善者則播而不匿其廣大光明又如此則人孰不樂告以善哉兩端謂衆論不同之極致蓋凡物皆有兩端如小大厚薄之類於善之中又執其兩端而量度以取中然後用之則其擇之審而行之至矣然非在我之權度精切不差何以與此此知之所以無過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右第六章
  子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釋文罟音古網之總名擭胡化反尚書傳云捕獸機檻陷陷没之陷阱才性反本或作穽同阱穿地陷獸也辟音避期音基朱注予知之知去聲
  鄭氏康成曰予我也言凡人自謂有知人使之入罟不知辟也自謂擇中庸而為之亦不能久行言其實愚又無恒
  孔氏穎達曰子曰至守也此一經明無知之人行中庸之事予我也世之愚人皆自謂言我有知 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者此為無知之人設譬也罟網也擭謂柞㮙也陷阱謂坑也穿地為坎豎鋒刃於中以陷獸也言禽獸被人所驅納於罟網擭陷阱之中而不知違辟似無知之人為嗜欲所驅入罪禍之中而不知辟即下文是也 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者鄭云自謂擇中庸而為之亦不能久行言其實愚又無恒也小人自謂選擇中庸而心行亦非中庸假令偶有中庸亦不能期帀一月而守之如入陷阱也
  朱子曰罟網也擭機檻也陷阱坑坎也皆所以揜取禽獸者也擇乎中庸辨别衆理以求所謂中庸即上章好問用中之事也期月匝一月也言知禍而不知辟以况能擇而不能守皆不得為知也 右第七章承上章大知而言又舉不明之端以起下章也
  子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釋文拳音權又起阮反徐羌權反膺徐音應又於陵反
  鄭氏康成曰拳拳奉持之貌
  孔氏穎逹曰子曰至能也此一節是夫子明顏回能行中庸言中庸之難也 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者言顔回選擇中庸而行得一善事則形貌拳拳然奉持之膺謂胸膺言奉持守於善道弗敢棄失
  朱子曰回孔子弟子顔淵名拳拳奉持之貌服猶著也膺胸也奉持而著之心胸之閒言能守也顔子蓋真知之故能擇能守如此此行之所以無過不及而道之所以明也 右第八章
  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釋文蹈音悼又徒報反
  鄭氏康成曰言中庸難為之難
  孔氏穎達曰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天下謂天子國謂諸侯家謂卿大夫也 白刃可蹈也者言白刃雖利尚可履蹈而行之 中庸不可能也言在上諸事雖難猶可為之唯中庸之道不可能也為知者過之愚者不及言中庸難為之難也
  朱子曰均平治也三者亦知仁勇之事天下之至難也然皆𠋣於一偏故資之近而力能勉者皆足以能之至於中庸雖若易能然非義精仁熟而無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及也三者難而易中庸易而難此民之所以鮮能也 右第九章亦承上章以起下章
  子路問强釋文强其良反
  鄭氏康成曰强勇者所好也
  孔氏穎逹曰子路至哉矯此一節明中庸之道亦兼中國之强子路聞孔子美顔回能擇中庸言己有强故問之問强中亦兼有中庸否庾氏云問强中之中庸者然此問之亦如論語云子謂顔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唯我與爾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軍則誰與之類是也
  朱子曰子路孔子弟子仲由也子路好勇故問强
  子曰南方之强與北方之强與抑而强與朱注與平聲鄭氏康成曰言三者所以為强者異也抑辭也而之言女也謂中國也
  孔氏穎達曰子曰南方之强與北方之强與抑而强與者抑語助也而之言女也女子路也夫子將答子路之問且先反問子路言强有多種女今所問問何者之强為南方為北方為中國女所能之强也子路之强行中國之强也
  朱子曰抑語辭而女也
  寛柔以敎不報無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
  鄭氏康成曰南方以舒緩為强不報無道謂犯而不校也
  孔氏穎達曰寛柔以敎不報無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者反問既竟夫子遂為厯解之南方謂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南其地多陽陽氣舒散人情寛緩和柔假令人有無道加己己亦不報和柔為君子之道故云君子居之朱子曰寛柔以敎謂含容㢲順以誨人之不及也不報無道謂横逆之來直受之而不報也南方風氣柔弱故以含忍之力勝人為强君子之道也
  祍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釋文祍而審反又而鴆反厭於艶反
  鄭氏康成曰祍猶席也北方以剛猛為强
  孔氏穎達曰祍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者祍卧席也金革謂軍戎器械也北方沙漠之地其地多隂隂氣堅急故人生剛猛恒好鬭爭故以甲鎧為席寢宿於中至死不厭非君子所處而强梁者居之然唯云南北不云東西者鄭沖云是必南北互舉蓋與東西俗同故不言也
  朱子曰祍席也金戈兵之屬革甲胄之屬北方風氣剛勁故以果敢之力勝人為强强者之事也
  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矯中立而不𠋣强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强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强哉矯釋文矯居表反𠋣依彼反徐其蟻反
  鄭氏康成曰此抑女之强也流猶移也塞猶實也國有道不變以趨時國無道不變以辟害有道無道一也矯强貌塞或為色孔疏此抑女之强也何以知之上文既說三種之强又見南方之强又見北方之强唯抑而之强未見故知此經所云者是抑女之强也云流移也者以其性和同必流移隨物合和而不移亦中庸之徳也云國有道不變以趨時者國雖有道不能隨逐物以求榮利今不改變己志以趨㑹於時也云矯强貌者矯是壯大之形故云强貌也
  孔氏穎達曰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矯此以下皆述中國之强也流移也矯亦强貌也不為南北之强故性行和合而不流移心行强哉形貌矯然 中立而不𠋣强哉矯者中正獨立而不偏𠋣志意强哉形貌矯然 國有道不變塞焉强哉矯者若國有道守直不變徳行充實志意强哉形貌矯然 國無道至死不變强哉矯者若國之無道守善至死性不改變志意强哉形貌矯然
  朱子曰此四者汝之所當强也矯强貌詩曰矯矯虎臣是也𠋣偏著也塞未逹也國有道不變未逹之所守國無道不變平生之所守也此則所謂中庸之不可能者非有以自勝其人欲之私不能擇而守也君子之强孰大於是夫子以是告子路者所以抑其血氣之剛而進之以徳義之勇也 右第十章
  子曰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
  鄭氏康成曰素讀如攻城攻其所傃之傃孔疏司馬法文傃猶鄉也言方鄉辟害隱身而行佹譎以作後世名也孔疏言身隱而行佹譎以作後世之名若許由洗耳之屬是也弗為之矣恥之也孔氏穎逹曰子曰至天地此一節論夫子雖隱遯之世亦行中庸又明中庸之道初則起於匹夫匹婦終則徧於天地 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者素鄉也謂無道之世身鄉幽隱之處應須静黙若行怪異之事求立功名使後世有所述焉 吾弗為之矣者恥之也如此之事我不能為之以其身雖隱遯而名欲彰也
  朱子曰素案漢書當作索蓋字之誤也索隱行怪言深求隱僻之理而過為詭異之行也然以其足以欺世而盗名故後世或有稱述之者此知之過而不擇乎善行之過而不用其中不當强而强者也聖人豈為之哉
  君子遵道而行半塗而廢吾弗能已矣
  鄭氏康成曰廢猶罷止也弗能已矣汲汲行道不為時人之隱行孔疏謂作佹譎求名是也君子以隱終始行道不能止也
  孔氏穎達曰君子遵道而行半塗而廢者言君子之人初既遵循道徳而行當須行之終竟今不能終竟猶如人行於道路半塗而自休廢廢猶罷止也 吾弗能已矣已猶止也吾弗能如時人半塗而休止言汲汲行道無休已也
  朱子曰遵道而行則能擇乎善矣半塗而廢則力之不足也此其知雖足以及之而行有不逮當强而不强者也已止也聖人於此非勉焉而不敢廢蓋至誠無息自有所不能止也
  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之釋文遯本又作遁同徒頓反
  鄭氏康成曰言隱者當如此也唯舜為能如此孔疏知者史記云舜耕於歴山漁於雷澤陶於河濵是不見知而不悔
  孔氏穎達曰言君子依行中庸之徳若值時無道隱遯於世雖有才徳不為時人所知而無悔恨之心如此者非凡人所能唯聖者能然若不能依行中庸者雖隱遯於世不為人所知則有悔恨之心也
  朱子曰不為索隱行怪則依乎中庸而已不能半塗而廢是以遯世不見知而不悔也此中庸之成徳知之盡仁之至不頼勇而裕如者正吾夫子之事而猶不自居也故曰唯聖者能之而已 右第十一章子思所引夫子之言以明首章之義者止此蓋此篇大㫖以知仁勇三逹徳為入道之門故於篇首即以大舜顔淵子路之事明之舜知也顔淵仁也子路勇也三者廢其一則無以造道而成徳矣餘見第二十章
  君子之道費而隱釋文費本又作拂同扶弗反徐音弗朱注費符未反
  鄭氏康成曰言可隱之節也費猶佹也道不費則仕孔氏穎達曰君子之道費而隱注云言可隱之節費猶佹也言君子之人遭值亂世道徳違費則隱而不仕若道之不費則當仕也
  朱子曰費用之廣也隱體之微也
  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釋文與音預 案朱本合下二節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與讀為贊者皆與之與言匹夫匹婦愚耳亦可以其與有所知可以其能有所行者以其知行之極也聖人有不能如此舜好察邇言由此故與孔疏士冠禮文其饗冠者贊者皆與謂干與也云舜好察邇言由此故與者即愚夫愚婦有所識知故也與語助也
  孔氏穎達曰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者言天下之事千端萬緒或細小之事雖夫婦之愚偶然與知其善惡若芻蕘之言有可聽用故云與知 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者言道之至極如造化之理雖聖人不知其所由故云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 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以行之至極故也前文據其知此文據其行以其知行有異故别起其文但知之易行之難知之易故上文云夫婦之愚行之難故此經云夫婦之不肖不肖勝於愚也 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者知之與行之皆是至極既是至極故聖人有不能也
  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釋文憾本又作感胡暗反
  鄭氏康成曰憾恨也天地至大無不覆載人尚有所恨焉况於聖人能盡備之乎
  孔氏穎逹曰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者憾恨也言天地至大無物不養無物不覆載如冬寒夏暑人猶有怨恨之猶如聖人之徳無善不包人猶怨之是不可備也中庸之道於理為難大小兼包始可以備也
  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鄭氏康成曰語猶說也所說大事謂先王之道也所說小事謂若愚不肖夫婦之知行也聖人盡兼行孔疏謂兼行大小之事小事則愚夫愚婦所知行大事則先王之道前文云雖聖人有所不知不能此云大事聖人兼行之者前云有所不知不能謂於小事不勝匹夫匹婦耳非謂大事不能也故此云盡兼行之孔氏穎達曰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者語說也大謂先王之道言君子語說先王之道其事既大天下之人無能勝載之者 語小天下莫能破焉者若說細碎小事謂愚不肖事既纎細天下之人無能分破之者言事似秋毫不可分破也
  朱子曰君子之道近自夫婦居室之閒遠而至於聖人天地之所不能盡其大無外其小無内可謂費矣然其理之所以然則隱而莫之見也蓋可知可能者道中之一事及其至而聖人不知不能則舉全體而言聖人固有所不能盡也侯氏曰聖人所不知如孔子問禮問官之類所不能如孔子不得位堯舜病博施之類愚謂人所憾於天地如覆載生成之偏及寒暑災祥之不得其正者
  詩云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釋文鳶悅專反戾力計呂結二反躍羊灼反
  鄭氏康成曰察猶著也言聖人之徳至於天則鳶飛戾天至於地則魚躍于淵是其著明於天地也孔氏穎逹曰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者此大雅旱麓之篇美文王之詩引之者言聖人之徳上至於天則鳶飛戾天是翺翔得所聖人之徳下至於地則魚躍于淵是游泳得所言聖人之徳上下明察詩本文云鳶飛戾天喻惡人遠云魚躍于淵喻善人得所此引斷章故與詩義有異也
  朱子曰詩大雅旱麓之篇鳶鴟類戾至也察著也子思引此詩以明化育流行上下昭著莫非此理之用所謂費也然其所以然者則非見聞所及所謂隱也故程子曰此一節子思喫緊為人處活潑潑地讀者其致思焉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釋文造在老反鄭氏康成曰夫婦謂匹夫匹婦之所知所行
  孔氏穎逹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者言君子行道初始造立端緒起於匹夫匹婦之所知所行者 及其至也察乎天地者言雖起於匹夫匹婦所知所行及其至極之時明察於上下天地也
  朱子曰結上文 右第十二章子思之言蓋以申明首章道不可離之意也其下八章雜引孔子之言以明之
  子曰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
  鄭氏康成曰言道即不遠於人人不能行也
  孔氏穎逹曰子曰道不遠人至險以僥倖此一節明中庸之道去人不遠但行於己則外能及物 道不遠人者言中庸之道不遠離於人身但人能行之於己則是中庸也 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言人為中庸之道當附近於人謂人所能行則己所行可以為道若違理離遠則不可施於已又不可行於人則非道也故云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也朱子曰道者率性而已固衆人之所能知能行者也故常不遠於人若為道者厭其卑近以為不足為而反務為髙遠難行之事則非所以為道矣
  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遠釋文柯古何反睨徐音詣睥睨也 案朱本合下節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則法也言持柯以伐木將以為柯近以柯為尺寸之法此法不遠人人尚遠之明為道不可以遠
  孔氏穎逹曰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遠此豳風伐柯之篇美周公之詩柯斧柄也周禮云柯長三尺博三寸則法也言伐柯斫也柯柄長短其法不遠也但執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遠言欲行其道於人其法亦不遠但近取法於身何異持柯以伐柯人猶以為遠明為道之法亦不可以遠即所不願於上無以交於下所不願於下無以事上况是在身外於他人之處欲以為道何可得乎明行道在於身而求道也
  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
  鄭氏康成曰言人有罪過君子以人道治之其人改則止赦之不責以人所不能
  孔氏穎逹曰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者以道去人不遠言人有過君子當以人道治此有過之人改而止若人自改而休止不須更責不能之事若人所不能則已亦不能是行道在於已身也
  朱子曰詩豳風伐柯之篇柯斧柄則法也睨邪視也言人執柯伐木以為柯者彼柯長短之法在此柯耳然猶有彼此之别故伐者視之猶以為遠也若以人治人則所以為人之道各在當人之身初無彼此之别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其人能改即止不治蓋責之以其所能知能行非欲其遠人以為道也張子所謂以衆人望人則易從是也
  忠恕違道不遠施諸已而不願亦勿施於人
  鄭氏康成曰違猶去也
  孔氏穎逹曰忠恕違道不遠者忠者内盡於心恕者外不欺物恕忖也忖度其義於人違去也言身行忠恕則去道不遠也 施諸已而不願亦勿施於人者諸於也他人有一不善之事施之於已已所不願亦勿施於人人亦不願故也
  朱子曰盡已之心為忠推已及人為恕違去也如春秋傳齊師違榖七里之違言自此至彼相去不遠非背而去之之謂也道即其不遠人者是也施諸已而不願亦勿施於人忠恕之事也以已之心度人之心未嘗不同則道之不遠於人者可見故已之所不欲則勿以施之於人亦不遠人以為道之事張子所謂以愛已之心愛人則盡仁是也
  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案朱本合下二節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聖人而曰我未能明人當勉之無已孔氏穎逹曰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言此四者欲明求之於他人必先行之於已欲求其子以孝道事已已須以孝道事父母故云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恐人未能行之夫子聖人聖人猶曰我未能行凡人當勉之無已 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譬如已是諸侯欲求於臣以忠事已已當先行忠於天子及廟中事尸是全臣道也 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欲求朋友以恩惠施已則已當先施恩惠於朋友也
  庸徳之行庸言之謹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言顧行行顧言釋文行行皆下孟反或一讀皆如字
  鄭氏康成曰庸猶常也言徳常行也言常謹也聖人之行實過於人有餘不敢盡常為人法從禮也孔氏穎達曰庸徳之行庸言之謹庸常也謂自修已身常以徳而行常以言而謹也 有所不足不敢不勉謂已之才行有所不足之處不敢不勉而行之有餘不敢盡謂已之才行有餘於人常持謙退不敢盡其才行以過於人 言顧行者使言不過行恒顧視於行 行顧言者使行副於言謂恒顧視於言也
  君子胡不慥慥爾釋文慥七到反
  鄭氏康成曰君子謂衆賢也慥慥守實言行相應之貌
  孔氏穎達曰君子胡不慥慥爾慥慥守實言行相應之貌胡猶何也既顧言行相副君子何得不慥慥然守實言行相應之道也
  朱子曰求猶責也道不遠人凡已之所以責人者皆道之所當然也故反之以自責而自脩焉庸平常也行者踐其實謹者擇其可徳不足而勉則行益力言有餘而訒則謹益至謹之至則言顧行矣行之力則行顧言矣慥慥篤實貌言君子之言行如此豈不慥慥乎贊美之也凡此皆不遠人以為道之事張子所謂以責人之心責已則盡道是也 右第十三章道不遠人者夫婦所能丘未能一者聖人所不能皆費也而其所以然者則至隱存焉下章放此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釋文難乃旦反 案朱本分不願乎其外節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節作二節
  鄭氏康成曰素皆讀為傃不願乎其外謂思不出其位也自得謂所鄉不失其道
  孔氏穎逹曰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至行乎患難素鄉也鄉其所居之位而行其所行之事不願行在位外之事論語云君子思不出其位也鄉富貴之中行道於富貴謂不驕不淫也鄉貧賤之中則行道於貧賤謂不諂不懾也鄉夷狄之中行道於夷狄夷狄雖陋亦隨其俗而守道不改鄉患難之中行道於患難而臨危不傾守死於善道也 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者言君子所入之處皆守善道
  朱子曰素猶見在也言君子但因見在所居之位而為其所當為無慕乎其外之心也 此言素其位而行也案此句注素富貴節 篇内朱注數節中有渾圇一語莫辨何屬者特注明此句注某節大學倣此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釋文援音園 案朱本合下節作一節鄭氏康成曰援謂牽持之也
  孔氏穎達曰在上位不陵下此素富貴行富貴也若身處富貴依我常正之性不使富貴以陵人若以富貴陵人是不行富貴之道 在下位不援上者此素貧賤行貧賤也援牽持也若身處貧賤則安之宜令自樂不得援牽富貴若以援牽富貴是不行貧賤之道
  正已而不求於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釋文已音紀怨於願反又於元反
  鄭氏康成曰無怨人無怨之者也論語曰君子求諸已小人求諸人
  孔氏穎達曰正已而不求於人則無怨此素夷狄行夷狄也若身入夷狄夷狄無禮義當自正已而行不得求於彼人則彼人無怨已者論語云言忠信行篤敬雖之夷狄不可棄 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此素患難行患難也尤過也責也苟皆應之患難則亦甘為不得上怨天下尤人故論語云不怨天不尤人是也朱子曰此言不願乎其外也
  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徼幸釋文易以豉反徼古堯反 案徼朱本從儌
  鄭氏康成曰易猶平安也俟命聼天任命也險謂傾危之道
  孔氏穎逹曰故君子居易以俟命者易謂平安也言君子以道自處恒居平安之中以聼待天命也 小人行險以徼幸小人以惡自居恒行險難傾危之事以徼求榮幸之道論語曰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是也
  朱子曰易平地也居易素位而行也俟命不願乎外也徼求也幸謂所不當得而得者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釋文正音征鵠古毒反正鵠皆鳥名也一曰正正也鵠直也大射則張皮侯而棲鵠賔射張布侯而設正也
  鄭氏康成曰反求於其身不以怨人畫布曰正棲皮曰鵠
  孔氏穎達曰子曰至妻帑以上言行道在於已身故此一節覆明行道在身之事以射譬之 射有似乎君子者言凡人之射有似乎君子之道 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者諸於也求責也正謂賔射之侯鵠謂大射之侯言射者失於正鵠謂失不中正鵠不責他人反鄉自責其身言君子之人失道於外亦反自責於已
  朱子曰畫布曰正棲皮曰鵠皆侯之中射之的也子思引此孔子之言以結上文之意 右第十四章子思之言也凡章首無子曰字者放此
  君子之道辟如行遠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釋文辟音譬邇音爾卑音婢又如字
  鄭氏康成曰自從也邇近也行之以近者卑者始以漸致之高遠
  孔氏穎達曰君子行道辟如行遠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者自從也邇近也卑下也行之以遠者近之始升之以高者卑之始言以漸至高遠不云近者遠始卑者高始但勤行其道於身然後能被於物而可謂之高遠耳
  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眈宜爾室家樂爾妻帑釋文好呼報反翕許急反樂音洛下同眈丁南反帑音奴子孫也本又作孥同尚書傳毛詩箋並云子也杜預注左傳云妻子也朱注眈詩作湛亦音眈
  鄭氏康成曰琴瑟聲相應和也翕合也眈亦樂也古者謂子孫曰帑此詩言和室家之道自近者始孔氏穎達曰詩云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眈此小雅棠棣之篇美文王之詩記人引此者言行道之法自近始猶如詩人之所云欲和遠人先和其妻子兄弟故云妻子好合情意相得如似鼓彈瑟與琴音聲相和也兄弟盡皆翕合情意和樂且復眈之眈之者是相好之甚也宜爾室家樂爾妻帑者宜善爾之室家愛樂爾之妻帑帑子也古者謂子孫為帑故甘誓云予則帑戮汝於人則妻子為帑於鳥則鳥尾為帑左傳云以害鳥帑是也
  朱子曰詩小雅棠棣之篇鼓瑟琴和也翕亦合也眈亦樂也帑子孫也
  子曰父母其順矣乎
  鄭氏康成曰謂其敎令行使室家順
  孔氏穎達曰因上和於遠人先和室家故此一節次之父母其順矣乎謂父母能以敎令行乎室家其和順矣乎言中庸之道先使室家和順乃能和順於外即上云道不遠施諸已
  朱子曰夫子誦此詩而贊之曰人能和於妻子宜於兄弟如此則父母其安樂之矣子思引詩及此語以明行遠自邇登高自卑之意 右第十五章
  子曰鬼神之為徳其盛矣乎視之而弗見聼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案朱本分其盛矣乎節體物而不可遺節作二節
  鄭氏康成曰體猶生也可猶所也不有所遺言萬物無不以鬼神之氣生也
  孔氏穎達曰子曰至此夫此一節明鬼神之道無形而能顯著誠信中庸之道與鬼神之道相似亦從微至著不言而自誠也 體物而不可遺者體猶生也可猶所也言萬物生而有形體故云體物而不可遺者言鬼神之道生養萬物無不周徧而不有所遺言萬物無不以鬼神之氣生也
  朱子曰程子曰鬼神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也張子曰鬼神者二氣之良能也愚謂以二氣言則鬼者隂之靈也神者陽之靈也以一氣言則至而伸者為神反而歸者為鬼其實一物而已為徳猶言性情功效 鬼神無形與聲然物之終始莫非隂陽合散之所為是其為物之體而物所不能遺也其言體物猶易所謂幹事
  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釋文齊側皆反本亦作齋洋音羊
  鄭氏康成曰明猶潔也洋洋人想思其傍僾之貌孔氏穎達曰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者明猶潔也言鬼神能生養萬物故天下之人齊戒明潔盛飾衣服以承祭祀 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者言鬼神之形狀人想像之如在人之上如在人之左右想見其形也
  朱子曰齊之為言齊也所以齊不齊而致其齊也明猶潔也洋洋流動充滿之意能使人畏敬奉承而發見昭著如此乃其體物而不可遺之驗也孔子曰其氣發揚於上為昭明焄蒿悽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正謂此爾
  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釋文格古百反度待洛反矧詩忍反射音亦朱注射詩作斁
  鄭氏康成曰格來也矧况也射厭也思皆聲之助言神之来其形象不可億度而知事之盡敬而已况可厭倦乎
  孔氏穎達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者格來也思辭也矧況也射厭也此大雅抑之篇刺厲王之詩詩人刺時人祭祀懈倦故云神之來至以其無形不可度知恒須恭敬況於祭祀之末可厭倦之乎言不可厭倦也記者引詩明鬼神之所尊敬也
  朱子曰詩大雅抑之篇格來也矧況也射厭也言厭怠而不敬也思語辭
  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釋文揜音掩於檢反夫音扶
  鄭氏康成曰言神無形而著不言而誠
  孔氏穎達曰夫微之顯者言鬼神之狀微昧不見而精靈與人為吉凶是從微之顯也 誠之不可揜者言鬼神誠信不可揜蔽善者必降之以福惡者必降之以禍如此夫者此詩人所云何可厭倦夫語助也此鬼神即與易繫辭云是故知鬼神之情狀與天地相似以能生萬物也案彼注木火之神生物金水之鬼終物彼以春夏對秋冬故以春夏生物秋冬終物其實鬼神皆能生物終物也故此云體物而不可遺此雖說隂陽鬼神人之鬼神亦附隂陽之鬼神故此云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是兼人之鬼神也
  朱子曰誠者真實無妄之謂隂陽合散無非實者故其發見之不可揜如此 右第十六章不見不聞隱也體物如在則亦費矣此前三章以其費之小者而言此後三章以其費之大者而言此一章兼費隱包小大而言
  子曰舜其大孝也與徳為聖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釋文與音餘
  鄭氏康成曰保安也
  孔氏穎逹曰子曰至受命此一節明中庸之徳故能富有天下受天之命也 子孫保之者師說云舜禪與禹何言保者此子孫承保祭祀故云保周時陳國是舜之後
  朱子曰子孫謂虞思陳胡公之屬
  故大徳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壽鄭氏康成曰名令聞也
  孔氏穎達曰故大徳必得其位者以其徳大能覆養天下故必得其位如孔子有大徳而無其位以不應土録雖有大徳而無其位也案援神契云丘為制法主黒緑不代蒼黄言孔子黑龍之精不合代周家木徳之蒼也孔演圖又云聖人不空生必有所制以顯天心丘為木鐸制天下法是也必得其壽者據舜言之而夫子不長壽以勤憂故也
  朱子曰舜年百有十歳
  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案朱本合下節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材謂其質性也篤厚也言善者天厚其福惡者天厚其毒皆由其本而為之
  孔氏穎逹曰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材謂質性也篤厚也言天之所生隨物質性而厚之善者因厚其福舜禹是也惡者因厚其毒桀紂是也故四凶黜而舜受禪也
  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釋文栽依注音災將才反植也培蒲回反覆芳伏反鄭氏康成曰栽讀如文王初載之載栽猶殖也培益也今時人名草木之植曰栽築牆立版亦曰栽栽或為兹覆敗也孔疏栽讀如文王初載之載者案詩大明云文王初載天作之合彼注云載識也言文王生適有所識天為之生配謂生大姒此載為栽殖者載容兩義亦得為識亦得為殖此對傾者覆之故以為殖云築牆立版亦曰栽者案荘二十九年左傳云水昏正而栽謂立版築也
  孔氏穎達曰故栽者培之者栽殖也培益也言道徳自能豐殖則天因而培益之 傾者覆之者若無徳自取傾危者天亦因而覆敗之也
  朱子曰材質也篤厚也栽植也氣至而滋息為培氣反而游散則覆
  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徳者必受命釋文嘉戸嫁反詩本作假音同假嘉也皇音加善也憲音顯一音如字佑音祐 案朱本分自天申之節必受命節作二節
  鄭氏康成曰憲憲興盛之貌保安也佑助也
  孔氏穎達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徳此大雅嘉樂之篇美成王之詩嘉善也憲憲興盛之貌詩人言善樂君子此成王憲憲然有令善之徳案詩本文憲憲為顯顯與此不同者齊魯韓詩與毛詩不同故也 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徳者必受命者宜民謂宜養萬民宜人謂宜官人其徳如此故受福于天佑助也保安也天乃保安佑助命之為天子又申重福之作記者引證大徳必受命之義則舜之為也
  朱子曰詩大雅假樂之篇假當依此作嘉憲當依詩作顯申重也 受命者受天命為天子也 右第十七章此由庸行之常推之以極其至見道之用廣也而其所以然者則為體微矣後二章亦此意
  子曰無憂者其唯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案唯朱本從惟
  鄭氏康成曰聖人以立法度為大事子能述成之則何憂乎堯舜之父子則有凶頑禹湯之父子則寡令聞父子相成唯有文王
  孔氏穎逹曰子曰至一也此一節明夫子論文王武王聖徳相承王有天下上能追尊大王王季因明天子以下及士庶人葬祭祀之禮各隨文解之 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者言文王以王季為父則王季能制作禮樂文王奉而行之文王以武王為子武王又能述成文王之道故無憂也朱子曰此言文王之事書言王季其勤王家蓋其所作亦積功累仁之事也
  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釋文纘徐音纂哉管反大音泰下大王同一戎衣依注衣作殷於巾反謂一用兵伐殷也尚書依字讀為一著戎衣而天下大定
  鄭氏康成曰纘繼也緒業也戎兵也衣讀如殷聲之誤也齊人言殷聲如衣虞夏商周氏者多矣今姓有衣者殷之胄與壹戎殷者一用兵伐殷也孔疏案尚書武成云一戎衣謂一著戎衣而滅殷此云一者以經武王繼大王王季文王三人之業一用滅殷對三人之業為一耳由三人之業故一身滅之鄭必以衣為殷者以十一年觀兵于孟津十三年滅紂是再著戎服不得稱一戎衣故以衣為殷故注云齊人言殷聲如衣
  孔氏穎達曰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者纘繼也緒業也言武王能纘繼父祖之業以王天下也壹戎衣而有天下者戎兵也言一用兵伐殷而勝之也朱子曰此言武王之事纘繼也大王王季之父也書云大王肇基王迹詩云至于大王實始翦商緒業也戎衣甲胄之屬壹戎衣武成文言一著戎衣以伐紂也
  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斯禮也逹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喪逹乎大夫三年之喪逹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釋文末亡遏反追王于況反期音基
  鄭氏康成曰末猶老也追王大王王季者以王迹起焉先公組紺以上至后稷也斯禮逹於諸侯大夫士庶人者謂葬之從死者之爵祭之用生者之禄也言大夫葬以大夫士葬以士則追王者改葬之矣期之喪逹於大夫者謂旁親所降在大功者其正統之期天子諸侯猶不降也大夫所降天子諸侯絶之不為服所不臣乃服之也承葬祭說期三年之喪者明子事父以孝不用其尊卑變孔疏末猶老也者謂文王受命十一年武王觀兵于孟津白魚入王舟是老而受命受命後七年而崩故鄭注洛誥文王受赤雀武王俯取白魚皆七年是也云追王大王王季者以王迹起焉案詩頌閟宮云大王居岐之陽實始翦商是王迹起也云先公組紺以上至后稷也者組紺大王之父一名諸盩周本紀云亞圉卒子大公叔穎立太公卒子古公亶父立又世本云亞圉雲生大公組紺諸盩則叔穎組紺諸盩是一人也此又云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則先公之中包后稷也故云組紺以上至后稷也案司服云享先王則衮冕先公則鷩冕以后稷為周之始祖祫祭于廟當同先王用衮則先公無后稷也故鄭注司服云先公不窋至諸盩若四時常祀雖后稷及大王王季之等不得廣及先公故天保云禴祠烝嘗于公先王是四時常祀但有后稷諸盩以下故鄭注天保云先公謂后稷至諸盭此皆盡望經上下釋義故不同或有至字誤也云則追王者改葬之矣者以大王王季身為諸侯葬從死者之爵則大王王季祗得為諸侯葬禮不得言追王從天子法故知追王之時而更改葬用天子禮案大傳云武王追王大王亶父王季歴此云周公追王不同者武王既伐紂追王布告天下周公追而改葬故不同也云期之喪逹乎大夫者謂旁親所降在大功者熊氏云此對天子諸侯故云期之喪逹乎大夫其實大夫為大功之喪得降小功小功之喪得降緦麻是大功小功皆逹乎大夫熊氏又云天子為正統之喪適婦大功適孫之婦小功義或然但無正文耳云所不臣乃服之也者喪服傳云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諸父而臣昆弟但不臣者皆以本服服也 案雖后稷及大王王季之等雖疑當作唯
  孔氏穎達曰武王末受命此美周公之徳也末猶老也謂武王年老而受命平定天下也斯禮也逹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者斯此也言周公追崇先公之禮非直天子所行乃下逹於諸侯大夫士庶人等無問尊卑皆得上尊祖父以己之禄祭其先人猶若周公以成王天子之禮祀其先公也 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者謂父既為大夫祭以士禮貶其先人而云尊之者欲明以己之禄祀其先人也 期之喪逹乎大夫者欲見大夫之尊猶有期喪為旁親所降在大功者得為期喪還著大功之服故云逹乎大夫若天子諸侯旁期之喪則不為服也 三年之喪逹乎天子者謂正統在三年之喪父母及嫡子并妻也逹乎天子者言天子皆服之不云父母而云三年者包嫡子也天子為后服期以三年包之者以后卒必待三年然後娶所以逹子之志故通在三年之中是以昭十五年左傳云穆后崩太子壽卒叔向云王一歳而有三年之喪二焉是包后為三年也直云逹乎天子不云諸侯者諸侯旁親尊同則不降故喪服大功章云諸侯為姑姊妹嫁於國君者是也 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唯父母之喪無問天子及士庶人其服並同故云無貴賤一也
  朱子曰此言周公之事末猶老也追王蓋推文武之意以及乎王迹之所起也先公組紺以上至后稷也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又推大王王季之意以及於無窮也制為禮法以及天下使葬用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禄喪服自期以下諸侯絶大夫降而父母之喪上下同之推已以及人也 右第十八章
  子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春秋脩其祖廟陳其宗器設其裳衣薦其時食案朱本分其逹孝矣乎節善述人之事者也節薦其時食節作三節
  鄭氏康成曰脩謂掃糞也宗器祭器也裳衣先祖之遺衣服也設之當以授尸也時食四時祭也
  孔氏穎達曰子曰至掌乎以前經論文王武王聖徳相承此論武王周公上成先祖脩其宗廟行郊社之禮所以能治國如置物掌中也各隨文解之 夫孝者善繼人之志者人謂先人若文王有志伐紂武王能繼而承之尚書武成曰予小子其承厥志是善繼人之志也 善述人之事者也言文王有文徳為王基而周公制禮以贊述之故洛誥云考朕昭子刑乃單文祖徳是善述人之事也此是武王周公逹孝之事
  朱子曰達通也承上章而言武王周公之孝乃天下之人通謂之孝猶孟子之言逹尊也 上章言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以有天下而周公成文武之徳以追崇其先祖此繼志述事之大者也下文又以其所制祭祀之禮通於上下者言之 祖廟天子七諸侯五大夫三適士二官師一宗器先世所藏之重器若周之赤刀大訓天球河圖之屬也裳衣先祖之遺衣服祭則設之以授尸也時食四時之食各有其物如春行羔豚膳膏香之類是也
  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貴賤也序事所以辨賢也旅酬下為上所以逮賤也燕毛所以序齒也釋文昭常遙反穆又作繆音同逮本又作遝同音代燕於見反朱注為去聲
  鄭氏康成曰序猶次也爵謂公卿大夫士也事謂薦羞也以辨賢者以其事别所能也若司徒奉牛宗伯共雞牲矣文王世子曰宗廟之中以爵為位崇徳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賢也旅酬下為上者謂若特牲饋食之禮賔弟子兄弟之子各舉觶於其長也逮賤者宗廟之中以有事為榮也燕謂旣祭而燕也燕以髮色為坐祭時尊尊也至燕親親也齒亦年也
  孔氏穎逹曰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者若昭與昭齒穆與穆齒是也 序爵所以辨貴賤也者序謂序次爵謂公卿大夫士也謂祭祀之時公卿大夫各以其爵位齒列而助祭祀是辨貴賤也故文王世子云宗廟之中以爵為位崇徳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賢也是也 序事所以辨賢也者事謂薦羞也序謂次序所供祭祀之事若司徒奉牛司馬奉羊宗伯共雞是分别賢能堪任其官也 旅酬下為上所以逮賤也者旅衆也逮及也謂祭末飲酒之時使一人舉觶之後至旅酬之時使卑者二人各舉觶於其長者卑下者先飲是下者為上賤者在先是恩義先及於賤者故云所以逮賤也案特牲饋食之禮主人洗爵獻長兄弟獻衆兄弟之後衆賔弟子於西階兄弟弟子於東階各舉觶於其長也弟子等皆是下賤而得舉觶是有事於宗廟之中是其榮也又制受爵是逮賤也燕毛所以序齒也者言祭末燕時以毛髮為次序
  是所以序年齒也故注云燕謂既祭而燕也燕以髮色為坐祭時尊尊也至燕親親也
  朱子曰宗廟之次左為昭右為穆而子孫亦以為序有事於大廟則子姓兄弟羣昭羣穆咸在而不失其倫焉爵公侯卿大夫也事宗祝有司之職事也旅衆也酬導飲也旅酬之禮賔弟子兄弟之子各舉觶於其長而衆相酬蓋宗廟之中以有事為榮故逮及賤者使亦得以申其敬也燕毛祭畢而燕則以毛髮之色别長幼為坐次也齒年數也
  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鄭氏康成曰踐猶升也其者其先祖也踐或為纘孔氏穎達曰踐其位行其禮者踐升也謂孝子升其先祖之位行祭祀之禮也
  朱子曰踐猶履也其指先王也所尊所親先王之祖考子孫臣庶也始死謂之死旣葬則曰反而亡焉皆指先王也此結上文兩節皆繼志述事之意也
  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案朱本合下節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社祭地神不言后土者省文
  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釋文示依注音寘之䜴反
  鄭氏康成曰示讀如寘諸河干之寘寘置也物而在掌中易為知力者也序爵辨賢尊尊親親治國之要孔氏穎達曰治國其如示諸掌乎注云示讀如寘諸河干之寘寘置也者若能明此序爵辨賢尊親則治理其國其事為易猶如置物於掌中也
  朱子曰郊祭天社祭地不言后土者省文也禘天子宗廟之大祭追祭大祖之所自出於大廟而以大祖配之也嘗秋祭也四時皆祭舉其一耳禮必有義對舉之互文也示與視同視諸掌言易見也此與論語文意大同小異記有詳略耳 右第十九章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七
  中庸第三十一之二
  哀公問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釋文策初革反 案朱本分哀公問政節則其政息節作二節鄭氏康成曰方版也策簡也息猶滅也
  孔氏穎達曰哀公至一也此一節明哀公問政於孔子孔子答以為政之道在於取人脩身幷明逹道有五行之者三今各隨文觧之 文武之道布在方策者言文王武王為政之道皆布列在於方牘簡策其人存則其政舉者雖在方策其事乆遠此廣陳為政之道其人謂賢人舉猶行也存謂道徳存在也若得其人道徳存在則能興行政教故云舉也 其人亡則其政息者息滅也其人若亡謂道徳滅亡不能興舉於政教若位無賢臣政所以滅絶也
  朱子曰哀公魯君名蔣 方版也策簡也息猶滅也有是君有是臣則有是政矣
  人道敏政地道敏樹案朱本合下節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敏猶勉也樹謂殖草木也人之無政若地無草木矣敏或為謀
  孔氏穎逹曰人道敏政者敏勉也言為人君當勉力行政 地道敏樹者樹殖草木也言為地之道亦勉力生殖也人之無政若地無草木地既無心云勉力者以地之生物無倦似若人勉力行政然也
  夫政也者蒲盧也釋文蒲盧並如字爾雅云蜾蠃蒲盧即今之細腰蜂也一名蠮螉朱注夫音扶
  鄭氏康成曰蒲盧蜾蠃謂土蜂也詩曰螟蛉有子蜾蠃負之螟蛉桑蟲也蒲盧取桑蟲之子去而變化之以成為巳子政之於百姓若蒲盧之於桑蟲然孔氏穎逹曰夫政也者蒲盧也蒲盧取桑蟲之子以為巳子善為政者化飬他民以為巳民若蒲盧然也朱子曰敏速也蒲盧沈括以為蒲葦是也以人立政猶以地種樹其成速矣而蒲葦又易生之物其成尤速也言人存政舉其易如此
  故為政在人案朱本合下節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在於得賢人也
  孔氏穎逹曰故為政在人言君行善政則民從之故欲為善政者在於得賢人也
  取人以身脩身以道脩道以仁
  鄭氏康成曰取人以身言眀君乃能得人
  孔氏穎達曰取人以身明君欲取賢人先以脩正己身則賢人至也 脩身以道言欲脩正其身先須行於道徳也 脩道以仁者言欲脩道徳必須先脩仁義
  朱子曰此承上文人道敏政而言也為政在人家語作為政在於得人語意尤備人謂賢臣身指君身道者天下之逹道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所謂元者善之長也言人君為政在於得人而取人之則又在脩身能仁其身則有君有臣而政無不舉矣
  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釋文殺色界反徐所例反
  鄭氏康成曰人也讀如相人偶之人以人意相存問之言
  孔氏穎達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者仁謂仁恩相親偶也言行仁之法在於親偶欲親偶疎人先親己親然後比親及疎故云親親為大 義者宜也尊賢為大冝謂於事得冝即是其義故云義者宜也若欲於事得宜莫過尊賢故云尊賢為大 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者五服之節降殺不同是親親之衰殺公卿大夫其爵各異是尊賢之等禮者所以辨明此上諸事故云禮所生也
  朱子曰人指人身而言具此生理自然便有惻怛慈愛之意深體味之可見冝者分别事理各有所冝也禮則節文斯二者而巳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釋文治直吏反一音如字鄭氏康成曰此句其屬在下著脫誤重在此
  孔氏穎逹曰在下位不獲乎上者鄭謂此句應在下章著脱誤重在此耳
  朱子曰鄭氏曰此句在下誤重在此
  故君子不可以不脩身思脩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鄭氏康成曰言脩身乃知孝知孝乃知人知人乃知賢不肖知賢不肖乃知天命所保佑
  孔氏穎逹曰故君子不可以不脩身思脩身不可以不事親言思念脩身之道必先以孝為本故云不可以不事親 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既思事親不可不先擇友取人也 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欲思擇人必先知天時所佑助也謂人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當捨惡脩善也
  朱子曰為政在人取人以身故不可以不脩身脩身以道脩道以仁故思脩身不可以不事親欲盡親親之仁必由尊賢之義故又當知人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皆天理也故又當知天
  天下之逹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逹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逹徳也所以行之者一也釋文知音智
  鄭氏康成曰逹者常行百王所不變也
  孔氏穎達曰五者天下之逹道也五者謂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之交皆是人間常行道理事得開通故云逹道也 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逹徳也言知仁勇人所常行在身為徳故云天下之逹徳也 言百王用此三徳以行五道五事為本故云道三者為末故云徳若行五道必須三徳無知不能識其理無仁不能安其事無勇不能果其行故必須三徳也所以行之者一也言百王以來行此五道三徳其義一也今古不變也
  朱子曰逹道者天下古今所共由之路即書所謂五典孟子所謂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㓜有序朋友有信是也知所以知此也仁所以體此也勇所以強此也謂之逹徳者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也一則誠而巳矣逹道雖人所共由然無是三徳則無以行之逹徳雖人所同得然一有不誠則人欲閒之而徳非其徳矣程子曰所謂誠者止是誠實此三者三者之外更别無誠
  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案朱本合下節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困而知之謂長而見禮義之事己臨之而有不足乃始學而知之此逹道也
  孔氏穎達曰或生而知之謂天生自知也 或學而知之謂因學而知之 或困而知之謂臨事有困由學乃知 及其知之一也言初知之時其事雖别既知之後並皆是知故云及其知之一也
  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釋文强其兩反
  鄭氏康成曰利謂貪榮名也勉强恥不若人
  孔氏穎達曰或安而行之謂無所求為安静而行之或利而行之謂貪其利益而行之行此五事得其
  榮名於巳無害則利而行之也故論語云知者利仁是也 或勉強而行之或畏懼罪惡勉力自强而行之 及其成功一也雖行之有異及其所行成功是一也言皆得成功矣皇氏云所知所行謂上五道三徳今謂百行皆然非唯三五而已也
  朱子曰知之者之所知行之者之所行謂逹道也以其分而言則所以知者知也所以行者仁也所以至於知之成功而一者勇也以其等而言則生知安行者知也學知利行者仁也困知勉行者勇也蓋人性雖無不善而氣禀有不同者故聞道有蚤莫行道有難易然能自強不息則其至一也吕氏曰所入之塗雖異而所至之域則同此所以為中庸若乃企生知安行之資為不可㡬及輕困知勉行謂不能有成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也
  子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知斯三者則知所以脩身知所以脩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釋文好呼報反近附近之近知音智行皇如字徐下孟反朱注子曰二字衍文 案朱本分知恥近乎勇節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節作二節鄭氏康成曰言有知有仁有勇乃知脩身則脩身以此三者為基
  孔氏穎逹曰子曰至家矣前文夫子答哀公為政須脩身知人行五道三徳之事此以下夫子更為哀公廣說脩身治天下之道有九種常行之事又明脩身在扵至誠若能至誠所以贊天地動蓍龜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各隨文觧之此一節覆明上生而知之學而知之困而知之 好學近乎知者覆前文或學而知之若能好學無事不知故云近乎知也 力行近乎仁者此覆前文或利而行之以其勉力行善故近乎仁也 知恥近乎勇者覆前文困而知之及勉強而行之以其知自羞耻勤行善事不避危難故近乎勇也前經生而知之不覆説者生知自然合聖故不須覆説也
  朱子曰此言未及乎逹徳而求以入徳之事通上文三知為知三行為仁則此三近者勇之次也吕氏曰愚者自是而不求自私者徇人欲而忘返懦者甘為人下而不辭故好學非知然足以破愚力行非仁然足以忘私知耻非勇然足以起懦 斯三者指三近而言人者對己之稱天下國家則盡乎人矣言此以結上文脩身之意起下文九經之端也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脩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羣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遠人也懷諸侯也釋文子如字徐將吏反
  鄭氏康成曰體猶接納也子猶愛也遠人蕃國之諸侯也
  孔氏穎達曰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者此夫子為哀公說治天下國家之道有九種常行之事論九經之次目也 體羣臣也者體謂接納言接納羣臣與之同體也 子庶民也者謂子愛庶民也 來百工也者謂招來百工也
  朱子曰經常也體謂設以身處其地而察其心也子如父母之愛其子也柔遠人所謂無忘賔旅者也此列九經之目也吕氏曰天下國家之本在身故脩身為九經之本然必親師取友然後脩身之道進故尊賢次之道之所進莫先其家故親親次之由家以及朝廷故敬大臣體羣臣次之由朝廷以及其國故子庶民來百工次之由其國以及天下故柔遠人懐諸侯次之此九經之序也視羣臣猶吾四體視百姓猶吾子此視臣視民之别也
  脩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則不眩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子庶民則百姓勸來百工則財用足柔遠人則四方歸之懷諸侯則天下畏之釋文眩元遍反
  鄭氏康成曰不惑謀者良也不眩所任明也
  孔氏穎逹曰脩身則道立者此一經覆說行九經則致其功用也脩身則道立者謂脩正其身不為邪惡則道徳興立也 尊賢則不惑者以賢人輔弼故臨事不惑所謀者善也 敬大臣則不眩眩亦惑也以恭敬大臣任使分明故於事謂不惑前文不惑謀國家大事此云不眩謂謀國家衆事但所謀之事大小有殊所以異其文 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者羣臣雖賤而君厚接納之則臣感君恩故為君死於患難是報禮重也 子庶民則百姓勸子愛也言愛民如子則百姓勸勉以事上也 來百工則財用足百工興財用也君若賞賚招來之則百工皆自至故國家財用豐足 柔遠人則四方歸之遠謂蕃國之諸侯四方則蕃國也 懷諸侯則天下畏之懷安撫也君若安撫懐之則諸侯服從兵强土廣故天下畏之朱子曰此言九經之效也道立謂道成於己而可為民表所謂皇建其有極是也不惑謂不疑於理不眩謂不迷於事敬大臣則信任專而小臣不得以閒之故臨事而不眩也來百工則通功易事農末相資故財用足柔遠人則天下之旅皆悅而願出於其𡍼故四方歸懐諸侯則徳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廣矣故曰天下畏之
  齊眀盛服非禮不動所以脩身也去䜛逺色賤貨而貴徳所以勸賢也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勸士也時使薄歛所以勸百姓也日省月試旣廩稱事所以勸百工也送徃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遠人也繼絶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以時厚徃而薄來所以懷諸侯也釋文齊側皆反去起吕反遠于萬反好惡呼報反下烏路反又並如字歛力驗反旣依注音餼許氣反廩彼錦反又力錦反稱尺證反朝直遙反 案廪朱本作稟
  鄭氏康成曰同其好惡不特有所好惡於同姓雖恩不同義必同也尊重其禄位所以貴之不必授以官守天官不可私也官盛任使大臣皆有屬官所任使不親小事也忠信重禄有忠信者重其禄也時使使之以時日省月試考校其成功也旣讀為餼餼廩稍食也稾人職曰乘其事考其弓弩以下上其食孔疏尊重其禄位者言同姓之親既非賢才但尊重其禄位榮貴之而已不必授以官守也云大臣皆有屬官所任使不親小事也者若周禮六卿其下各有屬官其細碎小事皆屬官為之是不親小事也云旣讀為餼餼廩稍食也者以旣與廪連文又與餼字聲同故讀旣為餼稍食者謂稍給之故周禮月終均其稍食是也引稾人職者證其餼廪稱事案周禮夏官稾人掌弓矢之材其職云乘其事乘謂計算其所為之事考其弓弩謂考校弓弩之善惡多少以下上其食下謂貶退上謂增益善者則増上其食惡者則減其食故也孔氏穎達曰齊明至侯也此一節說行九經之法齊明盛服者齊謂整齊明謂嚴明盛服謂正其衣冠是脩身之體也此等非禮不動是所以勸脩身 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者尊其位謂授以大位重其禄謂重多其禄但崇重而己不可任以職事同其好惡好謂慶賞惡謂誅罰言於同姓旣有親踈恩親雖不同義必須等故不特有所好惡勸親親也者尊位重禄以勉之同其好惡以勵之是勸親親也 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官盛謂官之盛大有屬臣者當令任使屬臣不可以小事專勞大臣大臣懐徳故云所以勸大臣也 日省月試旣廩稱事所以勸百工也旣廩謂飲食糧廪也言在上每日省視百工功程每月試其所作之事又飲食糧廪稱當其事功多則廪厚功少則餼薄是所以勸百工也 治亂持危者諸侯國内有亂則治討之危弱則扶持之 厚徃而薄來所以懐諸侯也厚徃謂諸侯還國王者以其財賄厚重徃報之薄來謂諸侯貢獻使輕薄而來如此則諸侯歸服故所以懐諸侯也朱子曰此言九經之事也官盛任使謂官屬衆盛足任使令也葢大臣不當親細事故所以優之者如此忠信重禄謂待之誠而飬之厚葢以身體之而知其所頼乎上者如此也旣讀曰餼餼稟稍食也稱事如周禮稾人職曰考其弓弩以上下其食是也往則為之授節以送之來則豐其委積以迎之朝謂諸侯見於天子聘謂諸侯使大夫來獻王制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厚往薄來謂燕賜厚而納貢薄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言前定則不跲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釋文跲其劫反皇音給行下孟反疚音救 案朱本分所以行之者一也節道前定則不窮節作二節
  鄭氏康成曰一謂當豫也跲躓也疚病也人不能病之孔疏人不能病之觧經行前定則不疚人若行不豫前先定人或不信病害之旣前定而後行故人不能病害也
  孔氏穎逹曰凡為至不窮此一節明前九經之法唯在豫前謀之故云所以行之者一也一謂豫也 言前定則不跲者按字林云跲躓也躓謂行倒躓也将欲𤼵言能豫前思定然後出口則言得流行不有躓蹶也 事前定則不困者困乏也言欲為事之時先須豫前思定則臨事不困 行前定則不疚者疚病也言欲為行之時豫前思定則行不疚病 道前定則不窮者言欲行道之時豫前謀定則道無窮也朱子曰一者誠也一有不誠則是九者皆為虚文矣此九經之實也 凡事指達道逹徳九經之屬豫素定也跲躓也疚病也此承上文言凡事皆欲先立乎誠如下文所推是也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案朱本合下節作一節鄭氏康成曰獲得也言臣不得於君則不得居位治民
  孔氏穎達曰在下至身矣此明為臣為人皆須誠信於身然後可得之事 在下位不獲乎上者獲得也言人臣䖏在下位不得於君上之意則不得居位以治民故云民不可得而治矣
  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
  鄭氏康成曰言知善之為善乃能行誠
  孔氏穎逹曰𫉬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𫉬乎上矣者言臣欲得君上之意先須有道徳信著朋友若道徳無信著乎朋友則不得君上之意矣言欲得上意先須信乎朋友也 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者言欲行信著於朋友先須有道順乎其親若不順乎其親則不信乎朋友矣 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者言欲順乎親必須有道反於己身使有至誠若身不能至誠則不能順乎親矣 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者言欲行至誠於身先須有道明乎善行若不明乎善行則不能至誠乎身矣言明乎善行始能至誠乎身能至誠乎身始能順乎親順乎親始能信乎朋友信乎朋友始能得君上之意得乎君上之意始得居位治民也朱子曰此又以在下位者推言素定之意反諸身不誠謂反求諸身而所存所𤼵未能真實而無妄也不明乎善謂未能察於人心天命之本然而真知至善之所在也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釋文中丁仲反又如字下中道同從七容反
  鄭氏康成曰言誠者天性也誠之者學而誠之者也因誠身説有大至誠孔疏以前經云欲事親事君先須脩身有大至誠故此說有大至誠大至誠則經云誠者天之道也聖人是矣
  孔氏穎達曰誠者至者也前經欲明事君先須身有至誠此經明至誠之道天之性也則人當學其至誠之性是上天之道不為而誠不思而得若天之性自然信著四時是天之道誠之者人之道也者然人能勉力學此至誠是人之道也不學則不得故云人之道 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者此覆說上文誠者天之道也唯聖人能然謂不勉勵而自中當於善不思慮而自得於善從容閒暇而自中乎道以聖人性合於天道自然故云聖人也 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此覆説上文誠之者人之道也謂由學而致此至誠謂賢人也言選擇善事而堅固執之行之不已遂致至誠也
  朱子曰此承上文誠身而言誠者真實無妄之謂天理之本然也誠之者未能真實無妄而欲其真實無妄之謂人事之當然也聖人之徳渾然天理真實無妄不待思勉而從容中道則亦天之道也未至於聖則不能無人欲之私而其為徳不能皆實故未能不思而得則必擇善然後可以明善未能不勉而中則必固執然後可以誠身此則所謂人之道也不思而得生知也不勉而中安行也擇善學知以下之事固執利行以下之事也
  博學之審問之愼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强釋文措七路反强其良反 案朱本分篤行之節己千之節雖柔必强節作三節
  鄭氏康成曰此勸人學誠其身也果猶决也
  孔氏穎達曰博學至必强此一經申明上經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事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者謂身有事不能常學習常須勤力學之措置也言學不至於能不措置休廢必待能之乃巳也以下諸事皆然此一句覆上博學之也 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覆上審問之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覆上慎思之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覆上明辨之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覆上篤行之也 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謂他人性識聰敏一學則能知之巳當百倍用功而學使能知之言己加心精勤之多恒百倍於他人也 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果謂果决也若決能為此百倍用功之道識慮雖復愚弱而必至明强此勸人學誠其身也朱子曰此誠之之目也學問思辨所以擇善而為知學而知也篤行所以固執而為仁利而行也程子曰五者廢其一非學也 君子之學不為則己為則必要其成故常百倍其功此困而知勉而行者也勇之事也 明者擇善之功強者固執之效吕氏曰君子所以學者為能變化氣質而已徳勝氣質則愚者可進於明柔者可進於强不能勝之則雖有志於學亦愚不能明柔不能立而己矣盖均善而無惡者性也人所同也昏明强弱之稟不齊者才也人所異也誠之者所以反其同而變其異也夫以不美之質求變而羙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今以鹵莽滅裂之學或作或輟以變其不美之質及不能變則曰天質不美非學所能變是果於自棄其為不仁甚矣 右第二十章此引孔子之言以⿰糹⿱𢆶匹 -- 繼大舜文武周公之緒明其所傳之一致舉而措之亦猶是耳蓋包費隐兼小大以終十二章之意章内語誠始詳而所謂誠者實此篇之樞紐也又按孔子家語亦載此章而其文尤詳成功一也之下有公曰子之言美矣至矣寡人實固不足以成之也故其下復以子曰起答辭今無此問辭而猶有子曰二字蓋子思删其繁文以附於篇而所删有不盡者今當為衍文也博學之以下家語無之意彼有闕文抑此或子思所補也與
  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鄭氏康成曰自由也由至誠而有明徳是聖人之性者也由明徳而有至誠是賢人學以成之也有至誠則必有明徳有明徳則必有至誠
  孔氏穎達曰自誠至誠矣此一經顯天性至誠或學而能兩者雖異功用則相通 自誠明謂之性者此說天性自誠者自由也言由天性至誠而身有明徳此乃自然天性如此故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者此説學而至誠由身聰明勉力學習而致至誠非由天性教習使然故云謂之教然則自誠明謂之性聖人之徳也自明誠謂之教賢人之徳也 誠則明矣者言聖人天性至誠則能有明徳由至誠而致明也明則誠矣者謂賢人由身聰明習學乃致至誠故云明則誠矣是誠則能明明則能誠優劣雖異二者皆通有至誠也
  朱子曰自由也徳無不實而明無不照者聖人之徳所性而有者也天道也先明乎善而後能實其善者賢人之學由教而入者也人道也誠則無不明矣明則可以至於誠矣 右第二十一章子思承上章夫子天道人道之意而立言也自此以下十二章皆子思之言以反覆推明此章之意
  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鄭氏康成曰盡性者謂順理之使不失其所也贊助也育生也助天地之化生謂聖人受命在王位致太平
  孔氏穎達曰唯天至参矣此明天性至誠聖人之道也唯天下至誠者謂一天下之内至極誠信為聖人也 為能盡其性者以其至極誠信與天地合故能盡其性既盡其性則能盡其人與萬物之性是以下云能盡人之性既能盡人性則能盡萬物之性故能贊助天地之化育功與天地相参上云誠者天之道此兼云地者上說至誠之理自神妙而來故特云天之道此據化育生物故并云地也
  朱子曰天下至誠謂聖人之徳之實天下莫能加也盡其性者徳無不實故無人欲之私而天命之在我者察之由之巨細精粗無毫髪之不盡也人物之性亦我之性但以所賦形氣不同而有異耳能盡之者謂知之無不明而處之無不當也贊猶助也與天地參謂與天地並立為三也此自誠而明者之事也右第二十二章言天道也
  其次致曲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唯天下至誠為能化
  鄭氏康成曰其次謂自明誠者也致至也曲猶小小之事也不能盡性而有至誠扵有義焉而已形謂人見其功也盡性之誠人不能見也著形之大者也明著之顯者也動動人心也變改惡為善也變之乆則化而性善也孔䟽以前經云自明誠謂之教是由明而致誠是賢人次扵聖人故云其次謂自明誠也云不能盡性而有至誠於有義焉而已者言此次誠不能如至誠盡物之性但能有至誠於細小物焉而已云形謂人見其功也者由此誠彰露人皆見其功也云盡性之誠人不能見也者言天性至誠神妙無體人不見也云著形之大也者觧經形則著初有微形後則大而形著云變之乆則化而性善也者觧經變則化初漸謂之變變時新舊両體俱有變盡舊體而有新體謂之為化如月令鳩化為鷹是為鷹之時非復鳩也猶如善人無復有惡也
  孔氏穎達曰其次至能化此一經明賢人習學而致至誠故云其次致曲曲謂細小之事言其賢人致行細小之事不能盡性於細小之事能有至誠也 誠則形形則著者謂不能自然至誠由學而來故誠則人見其功是誠則形也初有小形後乃大而明著故云形則著也若天性至誠之人不能見則不形不著也 著則明明則動者由著故顯明由明能感動於衆 動則變變則化者既感動人心漸變惡為善變而旣乆遂至扵化言惡人全化為善人無復為惡也唯天下至誠為能化言惟天下學致至誠之人為
  能化惡為善改移舊俗不如前經天生至誠能盡其性與天地參矣
  朱子曰其次通大賢以下凡誠有未至者而言也致推致也曲一偏也形者積中而𤼵外著則又加顯矣明則又有光輝𤼵越之盛也動者誠能動物變者物從而變化則有不知其所以然者盖人之性無不同而氣則有異故唯聖人能舉其性之全體而盡之其次則必自其善端𤼵見之偏而悉推致之以各造其極也曲無不致則徳無不實而形著動變之功自不能已積而至於能化則其至誠之妙亦不異於聖人矣 右第二十三章言人道也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見乎蓍龜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釋文禎音貞妖於驕反左傳云地反物為妖説文作□孽魚列反說文作𧕏一本乎作於蓍音尸朱注見音現
  鄭氏康成曰可以前知者言天不欺至誠者也前亦先也禎祥妖孽蓍龜之占雖其時有小人愚主皆為至誠能知者出也四體謂龜之四足春占後左夏占前左秋占前右冬占後右孔疏鄭以聖人君子将興之時或聖人有至誠或賢人有至誠則國之将興禎祥可知而小人愚主之世無至誠又時無賢人亦無至誠所以得知國家之将亡而有妖孽者雖小人愚主由至誠之人生在亂世猶有至誠之徳此妖孽為有至誠能知者出也案周語云幽王二年三川皆震伯陽父曰周将亡矣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時三川皆震為周之惡瑞是伯陽父有至誠能知周亡也又周惠王十五年有神降於莘莘虢國地名周恵王問内史過史過對曰夏之興也祝融降於崇山其亡也囘禄信扵聆隧商之興也檮杌次於丕山其亡也夷羊在牧周之興也鸑鷟鳴於岐山其衰也杜伯射宣王於鎬今虢多凉徳虢必亡也是内史過有至誠之徳神為之出是愚主之世以妖孽為至誠能知者出也
  孔氏穎達曰至誠之道可以前知者此由身有至誠可以豫知前事此至誠之内是天生至誠亦通學而至誠故前經云自明誠謂之教是賢人至誠同聖人也言聖人賢人俱有至誠之行天所不欺可知前事國家将興必有禎祥者禎祥吉之萌兆祥善也言國家之将興必先有嘉慶善祥也又說禎祥者言人有至誠天地不能隐如文王有至誠招赤雀之瑞也國本有今異曰禎本無今有曰祥何為本有今異者何𦙍云國本有雀今有赤雀來是禎也國本無鳳今有鳯來是祥也尚書祥桑榖共生於朝是惡此經云善何得入國者案此句疑有誤以吉凶先見者皆曰祥别無義也國家将亡必有妖孽者妖孽謂凶惡之萌兆也妖猶傷也傷甚曰孽謂惡物來為妖傷之徵若魯國鸜鵒來巢以為國之傷徵按左傳云地反物為妖說文云衣服歌謠草本之怪為妖禽獸蟲蝗之怪為孽見乎蓍龜動乎四體者所以先知禎祥妖孽見乎蓍龜卦兆𤼵動於龜之四體也 禍福将至者禍謂妖孽福謂禎祥萌兆豫來是禍福将至 善必先知之者善謂福也 不善必先知之者不善謂禍也 故至誠如神者言至誠之道豫知前事如神之微妙故云至誠如神也
  朱子曰禎祥者福之兆妖孽者禍之萌蓍所以筮龜所以卜四體謂動作威儀之間如執玊高卑其容俯仰之類凡此皆理之先見者也然唯誠之至極而無一毫私偽留於心目之間者乃能有以察其幾焉神謂鬼神 右第二十四章言天道也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釋文自道音導
  鄭氏康成曰言人能至誠所以自成也有道藝所以自道逹
  孔氏穎達曰誠者至乆也此經明已有至誠能成就物也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者言人能有至誠之徳則自成就其身故云誠者自成也若人有道藝則人自道逹於己故云而道自道也
  朱子曰言誠者物之所以自成而道者人之所當自行也誠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
  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案朱本合下節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物萬物也亦事也大人無誠萬物不生小人無誠則事不成
  孔氏穎達曰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者言人有至誠則能與萬物為終始若無至誠則不能成其物若大人無至誠則不能生萬物若小人無至誠則不能成其物物猶事也小人無誠則不能成事
  是故君子誠之為貴
  鄭氏康成曰言貴至誠
  朱子曰天下之物皆實理之所為故必得是理然後有是物所得之理既盡則是物亦盡而無有矣故人之心一有不實則雖有所為亦如無有而君子必以誠為貴也盖人之心能無不實乃為有以自成而道之在我者亦無不行矣
  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徳也合外内之道也釋文知音智一案朱本合下節作一節鄭氏康成曰以至誠成己則仁道立以至誠成物則知彌博此五性之所以為徳也外内所須而合也外内猶上下
  孔氏穎達曰誠者非自成已而已也所以成物也者言人有至誠非但自成就已身而己又能成就外物成己仁也成物知也者若能成就己身則仁道興
  立故云成己仁也若能成就外物則知力廣遠故云成物知也 性之徳也者言誠者是人五性之徳則仁義禮智信皆由至誠而為徳故云性之徳也 合外内之道也者言至誠之行合於外内之道無問外内皆須至誠於人事言之有外有内於萬物言之外内猶上下上謂天下謂地天體髙明故為外地體博厚閉藏故為内也是至誠合天地之道也
  故時措之冝也
  鄭氏康成曰時措言得其時而用也
  孔氏穎逹曰故時措之冝也措猶用也言至誠者成萬物之性合天地之道故得時而用之則無往而不冝故注云時措言得其時而用也
  朱子曰誠雖所以成已然旣有以自成則自然及物而道亦行於彼矣仁者體之存知者用之𤼵是皆吾性之固有而無内外之殊既得於己則見於事者以時措之而皆得其冝也 右第二十五章言人道也
  故至誠無息不息則乆乆則徵徵則悠遠悠遠則博厚博厚則高明案朱本分故至誠無息節乆則徴節博厚則高明節作三節
  鄭氏康成曰徵猶效驗也此言至誠之徳既著於四方其高厚日以廣大也徵或為徹
  孔氏穎達曰故至誠無息言至誠之徳所用皆冝無有止息故能乆遠博厚高明以配天地也 不息則乆者以其不息故能長乆也 乆則徵徵驗也以其乆行故有徵驗 徵則悠遠者悠長也若事有徵驗則可行長逺也 悠逺則博厚以其徳既長遠無所不周故博厚也飬物博厚則功業顯著故博厚則高明也
  朱子曰既無虚假自無閒㫁 乆常於中也徵驗於外也 此皆以其驗於外者言之鄭氏所謂至誠之徳著於四方者是也存諸中者既乆則驗於外者益悠逺而無窮矣悠逺故其積也廣博而深厚博厚故其𤼵也高大而光明
  博厚所以載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乆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乆無疆釋文疆居良反 案朱本分悠乆所以成物也節悠乆無疆節作二節
  鄭氏康成曰後言悠乆者言至誠之徳既至博厚高明配乎天地又欲其長乆行之
  孔氏穎達曰博厚所以載物也以其徳博厚所以負載於物 高明所以覆物也以其功業高明所以覆盖於萬物也 悠乆所以成物也以行之長乆能成就於物此謂至誠之徳也 博厚配地言聖人之徳博厚配偶於地與地同功能載物也 高明配天言聖人功業高明配偶於天與天同功能覆物也 悠乆無疆疆窮也言聖人之徳既能覆載又能長乆行之所以無窮悠乆則上經悠逺悠乆在博厚高明之上此經悠乆在博厚高明之下者上經欲明積漸先悠乆後能博厚高明此經既能博厚高明又須行之長乆故反覆言之
  朱子曰悠乆即悠逺兼内外而言之也本以悠逺致高厚而高厚又悠乆也此言聖人與天地同用 此言聖人與天地同體案此句註博厚配地節
  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朱注見音現 案朱本分無為而成以上作一節以下合下節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言其徳化與天地相似可一言而盡要在至誠
  孔氏穎達曰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者言聖人之徳如此博厚高明悠乆不見所為而功業章顯不見動作而萬物改變無所施為而道徳成就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言聖人之徳能同於天地之道欲尋求所由可一句之言而能盡其事理正由於至誠是一言而盡也
  朱子曰見猶示也不見而章以配地而言也不動而變以配天而言也無為而成以無疆而言也
  其為物不貮則其生物不測釋文不貮本亦作㒃音二
  鄭氏康成曰言至誠無貮乃能生萬物多無數也孔氏穎逹曰其為物不貮則其生物不測者言聖人行至誠接待於物不有差貮以此之故能生殖衆物不可測量故鄭云言多無數也
  朱子曰此以下復以天地明至誠無息之功用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不過曰誠而己不貮所以誠也誠故不息而生物之多有莫知其所以然者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乆也
  鄭氏康成曰此言其著見成功也
  朱子曰言天地之道誠一不貮故能各極其盛而有下文生物之功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辰繫焉萬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嶽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萬物載焉今夫山一巻石之多及其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寳藏興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黿鼉蛟龍魚鼈生焉貨財殖焉釋文夫音扶下同昭章遙反本亦作炤同撮七活反華嶽户化户瓜二反本亦作山嶽洩息列反卷音權又羌權反范羌阮反藏才浪反勺徐市若反黿音元鼉徒河反一音直丹反鼈必列反
  鄭氏康成曰此言天之高明本生昭昭地之博厚本由撮土山之廣大本起卷石水之不測本從一勺皆合少成多自小致大為至誠者亦如此乎昭昭猶耿耿小明也振猶𭣣也卷猶區也
  孔氏穎逹曰今夫至不已此一節明至誠不已則能從微至著從小至大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者斯此也昭昭狹小之貌言天初時唯有此昭昭之多小貌爾故云昭昭之多也 今夫地一撮土之多言地之初時唯一撮土之多言多少唯一撮土 振河海而不洩者振𭣣也言地之廣大載華嶽而不重振𭣣河海而不漏泄 今夫山一卷石之多言山之初小唯一卷石之多多少唯一卷石耳故鄭注云卷猶區也今夫水一勺之多言水初時多少唯一勺耳此以
  下皆言為之不已從小至大然天之與地造化之初清濁二氣為天地分而成二體元初作盤薄穹隆非是以小至大今云昭昭與撮土卷石與勺水者何也但山或因壘石而為髙水或因衆流而成大皆是從微以至於著因説聖人至誠之功亦是從小以至于大以今天地體大假言由小而來以譬至誠非實論也
  朱子曰昭昭猶耿耿小明也此指其一䖏而言之及其無窮猶十二章及其至也之意蓋舉全體而言也振𭣣也卷區也此四條皆以𤼵明由其不貮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物之意然天地山川實非由積累而後大讀者不以辭害意可也
  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徳之純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釋文於穆上音烏下於乎同乎好奴反 案詩曰朱本作詩云
  鄭氏康成曰天所以為天文王所以為文皆由行之無巳為之不止如天地山川之云也易曰君子以慎徳積小以成高大是與孔疏君子慎徳積小以高大此易升卦之象辭按升卦巽下坤上木生於地中升進之義故為升也
  孔氏穎逹曰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此一經以上文至誠不已己能從小至大故此經引詩明不已之事所云詩者周頌維天之命文也詩稱維天之命謂四時運行所為教命穆美也於穆不已者美之不休已也此詩之本文也 盖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此是孔子之言記者載之此詩所論盖說天之所以為天在乎不已 於乎不顯文王之徳之純此亦周頌文王之詩純謂不雜顯謂光明詩人嘆之云於乎不光明乎言光明矣文王之徳之純謂不已也言文王徳教不有休已與天同功 盖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此亦孔子之言觧詩之文也 純亦不已者言文王之徳之純亦如天之不休已故曰純亦不已
  朱子曰詩周頌維天之命篇於嘆辭穆深逺也不顯猶言豈不顯也純純一不雜也引此以明至誠無息之意程子曰天道不已文王純於天道亦不已純則無二無雜不已則無間㫁先後 右第二十六章言天道也
  大哉聖人之道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釋文洋音羊峻思閏反 案朱本分聖人之道節峻極于天節作二節
  鄭氏康成曰育生也峻高大也
  孔氏穎達曰大哉至凝焉此一節明聖人之道高大茍非至徳者則其道不成洋洋謂道德充滿之貌天下洋洋然育生也峻高也聖人之道高大與山相似上極于天也
  朱子曰包下文兩節而言案此句注大哉節 峻高大也此言道之極於至大而無外也
  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故曰茍不至徳至道不凝焉釋文優於求反凝本又作疑魚澄反 案朱本分威儀三千節待其人而後行節至道不凝焉節作三節
  鄭氏康成曰言為政在人政由禮也凝猶成也孔氏穎逹曰優優大哉者優優寛𥙿之貌聖人優優然寛𥙿其道禮儀三百者周禮有三百六十官言三百者舉其成數耳 威儀三千者即儀禮行事之威儀也儀禮雖十七篇其中事有三千 待其人而後行者言三百三千之禮必待賢人然後施行其事也故曰茍不至德至道不凝焉凝成也古語先有其文今夫子既言三百三千待賢人始行故引古語證之茍誠也不非也茍誠非至德之人則聖人至極之道不可成也俗本不作非也
  朱子曰優優充足有餘之意禮儀經禮也威儀曲禮也此言道之入於至小而無間也 總結上兩節案此句注待其人節 至德謂其人至道指上兩節而言也凝聚也成也
  故君子尊徳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溫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
  鄭氏康成曰徳性謂性至誠者道猶由也問學學誠者也廣大猶博厚也温讀如燖溫之温謂故學之孰矣後時習之謂之温孔疏按左傳哀十二年公請吳于橐皋太宰嚭請尋盟子貢對曰盟若可尋也亦可寒也賈逵注云尋温也又有司徹云乃燅尸俎是燖為温也云謂故學之熟矣後時習之謂之温者謂賢人舊學已精熟在後更習之猶若温尋故食也
  孔氏穎達曰故君至崇禮此一經明君子欲行聖人之道當須勤學前經明聖人性之至誠此經明聖人學而至誠也 君子尊徳性者謂君子賢人尊敬此聖人道德之性自然至誠也 而道問學者言賢人行道由於問學謂勤學乃致至誠也 致廣大而盡精微者廣大謂地也言賢人由學能致廣大如地之生飬之徳也而盡精㣲謂致其生飬之徳既能致於廣大盡育物之精微言無微不盡也 極高明而道中庸者高明謂天也言賢人由學極盡天之高明之徳道通也又能通逹於中庸之理也 温故而知新者言賢人由學既能温尋故事又能知新事也 敦厚以崇禮者言以敦厚重行於學故以尊崇三百三千之禮也
  朱子曰尊者恭敬奉持之意徳性者吾所受於天之正理道由也温猶燖温之温謂故學之矣復時習之也敦加厚也尊徳性所以存心而極乎道體之大也道問學所以致知而盡乎道體之細也二者脩徳凝道之大端也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涵泳乎其所已知敦篤乎其所已能此皆存心之屬也析理則不使有毫釐之差處事則不使有過不及之謬理義則日知其所未知節文則日謹其所未謹此皆致知之屬也盖非存心無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故此五句大小相資首尾相應聖賢所示入徳之方莫詳於此學者冝盡心焉
  是故居上不驕為下不倍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無道其黙足以容釋文驕本亦作喬音嬌倍音佩黙亡北反 案朱本合下節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興謂起在位也
  孔氏穎達曰是故至謂與此一節明賢人學至誠之道中庸之行若國有道之時盡竭知謀其言足以興成其國興謂𤼵謀出慮 國無道其黙足以容若無道之時則韜光濳黙足以自容其身免於禍害
  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謂與釋文哲陟列反徐本作知音智與音餘朱注倍與背同
  鄭氏康成曰保安也
  孔氏穎達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此大雅烝民之篇美宣王之詩言宣王任用仲山甫能顯明其事任且又哲知保安全其已身言中庸之人亦能如此故云其此之謂與
  朱子曰興謂興起在位也詩大雅烝民之篇 右第二十七章言人道也
  子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烖及其身者也釋文好呼報反烖音災
  鄭氏康成曰反古之道謂曉一孔之人不知今王之新政可從孔疏孔謂孔穴孔穴所出事有多塗今唯曉知一孔之人不知餘孔通逹唯守此一䖏故云暁一孔之人
  孔氏穎逹曰子曰至樂焉上經論賢人學至誠商量國之有道無道能或語或黙以保其身若不能中庸者皆不能量事制冝必及禍患又因明已以此之故不敢專輒制作禮樂也 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烖及其身者也此謂尋常之人不知大道若賢人君子雖生今時能持古法故儒行云今人與居古人與稽是也俗本反下有行字又無如此者三字非也
  朱子曰以上孔子之言子思引之反復也
  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
  鄭氏康成曰此天下所共行天子乃能一之也禮謂人所服行也度國家宫室及車輿也文書名也孔氏穎逹曰非天子不議禮此論禮由天子所行既非天子不得論議禮之是非 不制度謂不敢制造法度及國家宫室大小高下及車輿也 不考文亦不得考成文章書籍之名也
  朱子曰此以下子思之言禮親疎貴賤相接之體也度品制文書名
  今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釋文行下盂反
  鄭氏康成曰今孔子謂其時
  孔氏穎逹曰今天下車同軌者今謂孔子時車同軌覆上不制度書同文覆上不考文行同倫倫道也言人所行之行皆同道理覆上不議禮當孔子時禮壊樂崩家殊國異而云此者欲明已雖有徳身無其位不敢造作禮樂故極行而虚已先說以自謙也朱子曰今子思自謂當時也軌轍迹之度倫次序之體三者皆同言天下一統也
  雖有其位茍無其徳不敢作禮樂焉雖有其徳茍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
  鄭氏康成曰言作禮樂者必聖人在天子之位朱子曰鄭氏曰言作禮樂者必聖人在天子之位
  子曰吾說夏禮杞不足徵也吾學殷禮有宋存焉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釋文杞音起
  鄭氏康成曰徵猶明也吾能說夏禮顧杞之君不足與明之也吾從周行今之道
  孔氏穎達曰子曰至者也以上文孔子身無其位不敢制作二代之禮夏殷不足可從所以獨從周禮之意因明君子行道須本於身建諸天地質諸鬼神使動則為天下之道行則為後世之法故能早有名譽於天下盖孔子微自明己之意 子曰吾說夏禮杞不足徵也徵成也明也孔子言我欲明說夏代之禮須行夏禮之國贊而成之杞雖行夏禮其君暗弱不足贊而成之 吾學殷禮有宋存焉者宋行殷禮故云有宋存焉但宋君暗弱欲共贊明殷禮亦不足以成故論語云宋不足徵也此云杞不足徵即宋亦不足徵此云有宋存焉則杞亦存焉互文見義 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者既杞宋二國不足明已當不復行前代之禮故云吾從周按趙商問孔子稱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檀弓曰今丘也殷人也兩楹奠殯哭師之處皆所法於殷禮未必由周而云吾從周者何也鄭答曰今用之者魯與諸侯皆用周之禮法非專自施於巳在宋冠章甫之冠在魯衣逢掖之衣何必純用之吾從周者言周禮法最脩其為殷周事豈一也如鄭此言諸侯禮法則從周身之所行雜用殷禮也
  朱子曰此又引孔子之言杞夏之後徵證也宋殷之後三代之禮孔子皆嘗學之而能言其意但夏禮既不可考證殷禮雖存又非當世之法惟周禮乃時王之制今日所用孔子既不得位則從周而已 右第二十八章承上章為下不倍而言亦人道也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過矣乎釋文王于况反又如字
  鄭氏康成曰三重三王之禮
  孔氏穎逹曰言為君王有天下者有三種之重焉謂夏殷周三王之禮其事尊重若能行之寡少於過矣朱子曰吕氏曰三重謂議禮制度考文惟天子得以行之則國不異政家不殊俗而人得寡過矣
  上焉者雖善無徵無徵不信不信民弗從下焉者雖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從
  鄭氏康成曰上謂君也君雖善善無明徵則其善不信也下謂臣也臣雖善善而不尊君則其善亦不信也徵或為證
  孔氏穎逹曰上焉者雖善無徵無徵不信不信民弗從上謂君也言為君雖有善行無分明徵騐則不信著於下既不信著則民不從 下焉者雖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從下謂臣也言臣所行之事雖有善行而不尊不尊敬於君則善不信著於下既不信著則民不從故下云徵諸庶民謂行善須有徵騐於庶民也皇氏云無徵謂無符應之徵其義非也
  朱子曰上焉者謂時王以前如夏商之禮雖善而皆不可考下焉者謂聖人在下如孔子雖善於禮而不在尊位也
  故君子之道本諸身徵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質諸鬼神而無疑知天也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知人也釋文繆音謬悖布内反 案朱本分上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節知人也節作二節繆作謬鄭氏康成曰知天知人謂知其道也鬼神從天地者也易曰故知SKchar神之情状與天地相似聖人則之百世同道徵或為證孔疏以經云知天知人故鄭引經總結之云知其道者以天道隂陽生成萬物今能正諸隂陽SKchar神而不有疑惑是知天道也以聖人之道雖相去百世其歸一揆今能百世以待聖人而不有疑惑是知聖人之道也云鬼神從天地者也觧所以質諸SKchar神之徳知天道之意引易曰故知SKchar神之情状與天地相似者證SKchar神從天地之意按易繫辭云精氣為物遊魂為變鄭云木火之神生物金水之鬼成物以七八之神生物九六之鬼成物是鬼神以生成為功天地亦以生成為務是鬼神之状與天地相似云聖人則之百世同道觧經知人之道以前世聖人既能垂法以俟待後世聖人是識知聖人之道百世不殊故聖人則之百世同道也
  孔氏穎達曰故君子之道者言君臣為善須有徵驗民乃順從故明之也 本諸身者言君子行道先從身起是本諸身也 徵諸庶民者徵驗也諸於也謂立身行善使有徵驗於庻民若晉文公出定㐮王示民尊上也伐原示民以信之類是也 考諸三王而不繆者繆亂也謂巳所行之事考校與三王合同不有錯繆也 建諸天地而不悖者悖逆也言已所行之道建逹於天地而不有悖逆謂與天地合也 質諸SKchar神而無疑知天也者質正也謂已所行之行正諸鬼神不有疑惑是識知天道也此鬼神是隂陽七八九六之鬼神生成萬物者此是天地所為既能質正隂陽不有疑惑是識知天道也 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知人也者以聖人身有聖人之徳垂法於後雖在後百世亦堪俟待後世世之聖人其道不異故云知人也
  朱子曰此君子指王天下者而言其道即議禮制度考文之事也本諸身有其徳也徵諸庶民驗其所信從也建立也立於此而參於彼也天地者道也鬼神者造化之迹也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所謂聖人復起不易吾言者也 知天知人知其理也
  是故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遠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釋文遠如字又于萬反近如字又附近之近厭於艶反
  鄭氏康成曰用其法度想思若其將來也
  孔氏穎達曰逺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者言聖人之道為世法則若逺離之則有企望思慕之深也若附近之則不厭倦言人愛之無已
  朱子曰動兼言行而言道兼法則而言法法度也則凖則也
  詩曰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庶幾夙夜以永終譽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也釋文射音亦蚤音早朱注惡去聲射音妒詩作斁
  鄭氏康成曰射厭也永長也
  孔氏穎逹曰詩云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庶㡬夙夜以永終譽此引周頌振鷺之篇言微子來朝身有羙徳在彼宋國之内民無惡之在此來朝人無厭倦故庶幾夙夜以長永終竟美善聲譽言君子之徳亦能如此故引詩以結成之 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也言欲蚤有名譽㑹須如此未嘗有不行如此而蚤得有聲譽者也
  朱子曰詩周頌振鷺之篇射厭也所謂此者指本諸身以下六事而言 右第二十九章承上章居上不驕而言亦人道也
  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上律天時下襲水土
  鄭氏康成曰此以春秋之義說孔子之徳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二經固足以明之孔子祖述堯舜之道而制春秋而㫁以文王武王之法度春秋傳曰君子曷為為春秋撥亂世反諸正莫近諸春秋其諸君子樂道堯舜之道與末不亦樂乎堯舜之知君子也又曰是子也⿰糹⿱𢆶匹 -- 繼文王之體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無求而求故譏之也又曰王者孰謂謂文王也此孔子兼包堯舜文武之盛徳而著之春秋以俟後聖者也律述也述天時謂編年四時具也襲因也因水土謂記諸夏之事山川之異孔疏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者孝經緯文言褒貶諸侯善惡志在於春秋人倫尊卑之行在於孝經云二經固足以明之者此是鄭語言春秋孝經足以顯明先祖述憲章之事云孔子祖述堯舜之道而制春秋者則下文所引公羊傳云君子樂道堯舜之道與是也云㫁以文王武王之法度者則下文引公羊云王者孰謂謂文王是也云春秋傳日至堯舜之知君子也哀十四年公羊傳文引之者證祖述堯舜之事君子曷為為春秋曷何也君子謂孔子傳曰孔子何為作春秋云撥亂世反諸正莫近諸春秋者此傳之文答孔子為春秋之意何休云撥猶治也言欲治於亂世使反歸正道莫近莫過也言餘書莫過於春秋言治亂世者春秋最近之也云其諸君子樂道堯舜之道與者上道論道下道謂道徳與語辭言君子孔子也言孔子樂欲論道堯舜之道與也云末不亦樂乎堯舜之知君子也者末謂終末謂孔子末聖漢之初豈不亦愛樂堯舜之知君子也按何休云得麟之後天下血書魯端門曰趨作法孔聖沒周姬亡彗東出秦政起胡破術書記散孔不絶子夏明日徃視之血書飛為赤鳥化為白書漢當⿰糹⿱𢆶匹 -- 繼大亂之後故作撥亂之法是其事也云又曰是子也⿰糹⿱𢆶匹 -- 繼文王之體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無求而求故譏之也者此文九年公羊傳文八年天王崩謂周㐮王也九年春毛伯來求金傳云是子⿰糹⿱𢆶匹 -- 繼文王之體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無求而求故譏之是子謂嗣位之王在喪未合稱王故稱是子嗣位之王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度無所求也謂三分有二以服事殷謂在喪之内無合求金之法度今遣毛伯來求金是無求而求也故書以譏之彼傳云是子俗本云子是者誤也云又曰王者孰謂謂文王也此隐元年公羊傳文按傳云元年春王正月王者孰謂謂文王也武王道同舉文王可知也云著之春秋以俟後聖者也哀十四年公羊傳云制春秋之義以俟後聖何休云待聖漢之王以為法也云述天時謂編年四時具也按合成圖云皇帝立五始制以天道元命包云諸侯不上奉王之正則不得即位正不由王出不得為正王不承於天以制號令則無法天不得正其元則不得成其化也 五始者元年一也春二也王三也正月四也公即位五也此春秋元年即當堯典欽若昊天也春秋四時即當堯典日中星鳥日永星火宵中星虚日短星昴之類是也春秋𫉬麟則當益稷百獸率舞鳳凰來儀是也此皆祖述堯舜之事言春秋四時皆具桓四年及七年不書秋七月冬十月成十年不書冬十月桓十七年直云五月不云夏昭十年直云十二月不云冬如此不具者賈服之義若登䑓而不視朔則書時不書月若視朔而不登臺則書月不書時若雖無事視朔登臺則空書時月若杜元凱之意凡時月不具者皆史闕文其公羊穀梁之義各為曲說今畧而不取也襲因也因水土謂記諸夏之事山川之異者諸夏之事謂諸侯征伐㑹盟所在之地山川之異若僖十四年沙鹿崩成五年梁山崩之属是也孔氏穎逹曰仲尼至聲以色此一節明子思申明夫子之徳與天地相似堪以配天地而育萬物傷有聖徳無其位也今各隨文觧之 仲尼祖述堯舜者祖始也言仲尼祖述始行堯舜之道也 憲章文武者憲法也章明也言夫子𤼵明文武之徳 上律天時者律述也言夫子上則述行天時以與言隂陽時候也 下襲水土者襲因也下則因襲諸侯之事水土所在此言子思贊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聖祖之徳以仲尼脩春秋而有此等之事也
  朱子曰祖述者逺宗其道憲章者近守其法律天時者法其自然之運襲水土者因其一定之理皆兼内外該本末而言也
  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釋文辟音譬幬徒報反錯七各反 案朱本分日月之代明節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節作二節
  鄭氏康成曰聖人制作其徳配天地如此唯五始可以當焉幬亦覆也小徳川流浸潤萌芽喻諸侯也大徳敦化厚生萬物喻天子也幬或作燾
  孔氏穎逹曰譬如至大也此明孔子之徳與天地日月相似與天子諸侯徳化無異 小徳川流大徳敦化者言孔子所作春秋若以諸侯小徳言之如川水之流浸潤萌芽若以天子大徳言之則仁爱敦厚化生萬物也 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言夫子之徳比並天地所以為大不可測也
  朱子曰錯猶迭也此言聖人之徳 悖猶背也天覆地載萬物並育於其間而不相害四時日月錯行代明而不相悖所以不害不悖者小徳之川流所以並育並行者大德之敦化小徳者全體之分大徳者萬殊之本川流者如川之流脉絡分明而徃不息也敦化者敦厚其化根本盛大而出無窮也此言天地之道以見上文取譬之意也 右第三十章言天道也
  唯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寛𥙿温柔足以有容也𤼵強剛毅足以有執也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釋文睿音銳知音智齊側皆反别彼列反
  鄭氏康成曰言徳不如此不可以君天下也盖傷孔子有其徳而無其命
  孔氏穎達曰唯天至别也此又申明夫子之徳聰明寛裕足以容飬天下傷其有聖徳而無位也 寛𥙿温柔足以有容也言夫子寛𢎞性善溫克和柔足以包容也 𤼵強剛毅足以有執也𤼵起也執猶㫁也言孔子𤼵起志意堅强剛毅足以㫁决事物也朱子曰聰明睿知生知之質臨謂居上而臨下也其下四者乃仁義禮知之徳文文章也理條理也宻詳細也察明辨也
  溥博淵泉而時出之釋文溥音普
  鄭氏康成曰言其臨下普徧思慮深重非得其時不出政教
  孔氏穎逹曰溥博至配天此節更申明夫子藴畜聖徳俟時而出日月所照之處無不尊仰 溥博淵泉者溥謂無不周徧博謂所及廣逺以其浸潤之澤如似淵泉溥大也既思慮深重非得其時不出政教必以俟時而出
  朱子曰⿰氵専 -- 溥博周徧而廣濶也淵泉静深而有本也出𤼵見也言五者之徳充積於中而以時𤼵見於外也
  ⿰氵専 -- 溥博如天淵泉如淵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說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釋文見賢遍反説音悅施以䜴反貊本又作貉武伯反說文云北方人也隊直類反 案朱本分行而民莫不說節故曰配天節作二節鄭氏康成曰如天取其運照不已也如淵取其清深不測也尊親尊而親之
  孔氏穎逹曰溥博如天者言似天無不覆幬 淵泉如淵言潤澤深厚如川水之流
  朱子曰言其充積極其盛而𤼵見當其可也 舟車所至以下盖極言之配天言其徳之所及廣大如天也 右第三十一章承上章而言小徳之川流亦天道也
  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釋文綸本又作論同音倫 案朱本合下夫焉有所𠋣句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至誠性至誠謂孔子也大經謂六藝而指春秋也大本孝經也
  夫焉有所𠋣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釋文焉於䖍反𠋣依綺於𭔃二反肫依注音之淳反浩胡老反朱注夫音扶 案朱本分肫肫其仁以下三句作一節鄭氏康成曰安有所𠋣言無所偏𠋣也人人自以被徳尤厚似偏頗者肫肫讀如誨爾忳忳之忳孔疏此大雅抑之篇刺厲王之詩言詩人誨爾厲王忳忳然懇誠不巳厲王聽我藐藐然而不入也忳忳懇誠貌也肫肫或為純純
  孔氏穎逹曰夫焉有所𠋣至浩浩其天以前經贊明夫子之徳此又云夫子無所偏𠋣而仁徳自然盛大也𠋣謂偏有所𠋣近言夫子之徳普被於人何有獨𠋣近於一人言不待有偏頗也 肫肫其仁肫肫懇誠之貌仁謂施惠仁厚言又能肫肫然懇誠行此仁厚爾 淵淵其淵淵水深之貌也言夫子之徳淵淵然若水之深也 浩浩其天言夫子之徳浩浩盛大其若如天也
  朱子曰經綸皆治絲之事經者理其緒而分之綸者比其類而合之也經常也大經者五品之人倫大本者所性之全體也惟聖人之徳極誠無妄故於人倫各盡其當然之實而皆可以為天下後世法所謂經綸之也其於所性之全體無一毫人欲之偽以雜之而天下之道千變萬化皆由此出所謂立之也其於天地之化育則亦其極誠無妄者有黙契焉非但聞見之知而已此皆至誠無妄自然之功用夫豈有所𠋣著於物而後能哉 肫肫懇至貌以經綸而言也淵淵静深貌以立本而言也浩浩廣大貌以知化而言也其淵其天則非特如之而己
  茍不固聰明聖知逹天徳者其孰能知之朱注聖知之知去聲鄭氏康成曰言唯聖人乃能知聖人也春秋傳曰末不亦樂乎堯舜之知君子明凡人不知
  孔氏穎達曰茍不固聰明聖知逹天徳者其孰能知之者上經論夫子之徳大如天此經論唯至聖乃知夫子之徳茍誠也固堅固也言帝誠不堅固聰明睿聖通知暁逹天徳者其誰能識知夫子之徳故注引公羊傳云堯舜之知君子者言有堯舜之徳乃知夫子明凡人不知也
  朱子曰固猶實也鄭氏曰唯聖人能知聖人也 右第三十二章承上章而言大徳之敦化亦天道也前章言至聖之徳此章言至誠之道然至誠之道非至聖不能知至聖之徳非至誠不能為則亦非二物矣此篇言聖人天道之極致至此而無以加矣
  詩曰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朱注衣去聲釋文絅本又作穎詩作褧同口迥反徐口定反一音口穎反惡烏路反著張慮反闇於感反又如字日而一反的丁歴反 案朱本合下節作一節鄭氏康成曰言君子深逺難知小人淺近易知人所以不知孔子以其深逺襌為絅錦衣之羙而君子以絅表之為其文章露見似小人也
  孔氏穎達曰詩曰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也以前經論夫子之徳難知故此經因明君子小人隐顯不同之事此詩衛風碩人之篇羙荘姜之詩言荘姜初嫁在𡍼衣著錦衣為其文之大著尚著禪絅加於錦衣之上絅祥也以單縠為衣尚以覆錦衣也按詩本文云衣錦褧衣此云尚絅者斷截詩文也又俗本云衣錦褧裳又與定本不同者記人欲明君子謙退惡其文之彰著故引詩以結之 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者章明也言君子以其道徳深逺謙退初視不見故曰闇然其後明著故曰日章明也 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者若小人好自矜大故初視時的然以其才藝淺近後無所取故曰日益亡
  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温而理知遠之近知風之自知微之顯可與入徳矣釋文淡徒暫反又大敢反厭於艶反
  鄭氏康成曰淡其味似薄也簡而文温而理猶簡而辨直而温也自謂所從來也三知者皆言其睹末察本探端知緒也入徳入聖人之徳
  孔氏頴逹曰君子至徳矣此一經明君子之道察微知著故能入徳 淡而不厭者言不媚悅於人初似淡薄乆而愈敬無惡可厭也 簡而文者性無嗜慾故簡静才藝明辨故有文也 温而理氣性和潤故温也正直不違故脩理也案脩疑當作條 知遠之近言欲知遠處必先之適於近乃後及遠 知風之自自謂所從來處言見目前之風則知之適所從來處故鄭注云睹末察本逺是近之末風是所從來之末也知微之顯此初時所微之事乆乃適於顯明微是初端顯是縱緒故鄭注云探端知緒 可與入徳矣言君子或探末以知本或睹本而知末察微知著終始皆知故可以入聖人之徳矣
  朱子曰前章言聖人之徳極其盛矣此復自下學立心之始言之而下文又推之以至其極也詩國風衛碩人鄭之丰皆作衣錦褧衣褧絅同禪衣也尚加也古之學者為已故其立心如此尚絅故闇然衣錦故有日章之實淡簡温絅之襲於外也不厭而文且理焉錦之羙在中也小人反是則暴於外而無實以⿰糹⿱𢆶匹 -- 繼之是以的然而日亡也遠之近見於彼者由於此也風之自著乎外者本乎内也微之顯有諸内者形諸外也有為已之心而又知此三者則知所謹而可入徳矣故下文引詩言謹獨之事
  詩云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無惡於志釋文昭本又作炤同之召反又章遥反疚九又反案朱本合下君子所不可及者二句作一節鄭氏康成曰孔甚也孔疏爾雅釋言文昭明也言聖人雖隐遁其徳亦甚明矣疚病也君子自省身無愆病雖不遇世亦無損害於已志
  孔氏穎逹曰詩曰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此明君子其身雖隐其徳昭著所引者小雅正月之篇刺幽王之詩詩之本文以幽王無道喻賢人君子雖隐其身徳亦甚明著不能免禍害猶如魚伏於水亦甚著見被人採捕記者斷章取義言賢人君子身雖藏隐猶如魚伏於水其道徳亦甚彰矣 故君子内省不疚無惡於志者疚病也言君子雖不遇世内自省身不有愆病則亦不損害於已志言守志彌堅固也
  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釋文相息亮反愧本又作媿同九位反朱注惡去聲 案朱本分詩辭合下不動而敬二句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言君子雖隐居不失其君子之容徳也相視也室西北隅謂之屋漏視女在室獨居耳猶不愧于屋漏屋漏非有人也況有人乎孔疏言君子雖隐居不失其君子之容徳也者隐居謂在室獨居猶不愧畏無人之處又常能恭敬是不失其君子之容徳也云西北隅謂之屋漏者爾雅釋宫文以户明漏照其處故稱屋漏屋漏非有人者言人之所居多近于戸屋漏深邃之處非人所居故云非有人也云况有人乎者言無人之處尚不愧之况有人之處不愧之可知也言君子無問有人無人恒能畏懼也
  孔氏穎逹曰君子至屋漏此明君子之閒居獨處不敢為非故云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此大雅抑之篇刺
  厲王之詩詩人意稱王朝小人不敬鬼神瞻視女在廟堂之中猶尚不愧畏于屋漏之神記者引之斷章取義言君子之人在室之中屋漏雖無人之處不敢為非猶愧懼于屋漏之神况有人之處君子愧懼可知也言君子雖獨居常能恭敬
  朱子曰詩小雅正月之篇承上文言莫見乎隐莫顯乎微也疚病也無惡於志猶言無愧於心此君子謹獨之事也
  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詩曰奏假無言時靡有爭釋文奏如字詩作鬷子公反假古雅反 案朱本分詩辭合下不賞而民勸二句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假大也孔疏爾雅釋詁文此頌也言奏大樂於宗廟之中人皆肅敬金聲玉色無有言者以時太平和合無所争也
  孔氏穎逹曰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者以君子敬懼如是故不動而民敬之不言而民信之 詩曰奏假無言時靡有争此商頌烈祖之篇美成湯之詩詩本文云鬷假無言此云奏假者與詩文異也假大也言祭成湯之時奏此大樂於宗廟之中人皆肅敬無有諠譁之言所以然者時既太平無有爭訟之事故無言也引證君子不言而民信
  朱子曰詩大雅抑之篇相視也屋漏室西北隅也承上文又言君子之戒謹恐懼無時不然不待言動而後敬信則其為己之功益加密矣故下文引詩并言其效
  是故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鈇鉞詩曰不顯惟徳百辟其刑之釋文鈇方于反又音斧鉞音越辟音璧朱注假格同 案朱本分詩辭合下篤恭而天下平句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不顯言顯也辟君也孔疏爾雅釋詁文此頌也言不顯乎文王之徳百君盡刑之諸侯法之也孔氏穎逹曰詩曰不顯惟徳百辟其刑之此周頌烈文之篇美文王之徳不顯乎文王之徳言其顯矣以道徳顯著故天下百辟諸侯皆刑法之引之者證君子之徳猶若文王其徳顯明在外明衆人皆刑法之朱子曰詩商頌烈祖之篇奏進也承上文而遂及其效言進而感格於神明之際極其誠敬無有言說而人自化之也威畏也鈇莝斫刀也龯斧也
  是故君子篤恭而天下平詩曰予懷明徳不大聲以色案朱本分詩辭合下二節作一節曰作云
  鄭氏康成曰予我也懐歸也言我歸有明徳者以其不大聲為嚴厲之色以威我也
  孔氏穎逹曰詩曰予懐明徳不大聲以色此大雅皇矣之篇美文王之詩予我也懐歸也言天謂文王曰我歸就爾之明徳所以歸之者以文王不大作音聲以為嚴厲之色故歸之記者引之證君子亦不大作音聲以為嚴厲之色與文王同也
  朱子曰詩周頌烈文之篇不顯說見二十六章此借引以為幽深𤣥遠之意承上文言天子有不顯之徳而諸侯法之則其徳愈深而效愈遠矣篤厚也篤恭言不顯其敬也篤恭而天下平乃聖人至徳淵微自然之應中庸之極功也
  子曰聲色之於以化民末也詩曰徳輶如毛釋文末亡葛反輶音酉一音由
  鄭氏康成曰輶輕也言化民當以徳徳之易舉而用其輕如毛耳
  孔氏穎逹曰子曰至至矣此一節是夫子之言子思既說君子之徳不大聲以色引夫子舊語聲色之事以接之言化民之法當以徳為本不用聲色以化民也若用聲色化民是其末事故云化民末也 詩曰徳輶如毛者此大雅烝民之篇美宣王之詩輶輕也言用徳化民舉行甚易其輕如毛也
  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釋文載依注讀曰栽音災生也詩音再
  鄭氏康成曰倫猶比也載讀曰栽謂生物也言毛雖輕尚有所比有所比則有重上天之造生萬物人無聞其聲音亦無知其臭氣者化民之徳清明如神淵淵浩浩然後善孔疏案文以載為事此讀為栽者言其生物故讀載為栽也云毛雖輕尚有所比則有重言毛雖輕物尚有形體以他物来比有可比之形則是有重毛在虚中猶得墜下是有重也云化民之徳清明如神淵淵浩浩則上文淵淵其淵浩浩其天是也
  孔氏穎逹曰毛猶有倫倫比也既引詩文徳輶如毛又言徳之至極本自無體何直如毛毛雖細物猶有形體可比也故云毛猶有倫也 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載生也言天之生物無音聲無臭氣寂然無象而物自生言聖人用徳化民亦無聲音亦無臭氣而人自化是聖人之徳至極與天地同此二句是大雅文王之詩羙文王之徳不言詩云者孔子略而不言直取詩之文爾此亦斷章為義
  朱子曰詩大雅皇矣之篇引之以明上文所謂不顯之徳者正以其不大聲與色也又引孔子之言以為聲色乃化民之末務今但言不大之而已則猶有聲色者存是未足以形容不顯之妙不若烝民之詩所言徳輶如毛則庶乎可以形容矣而又自以為謂之毛則猶有可比者是亦未盡其妙不若文王之詩所言上天之載無聲無臭然後乃為不顯之至耳盖聲臭有氣無形在物最為微妙而猶曰無之故唯此可以形容不顯篤恭之妙非此徳之外又别有是三等然後為至也 右第三十三章子思因前章極致之言反求其本復自下學為己謹獨之事推而言之以馴致乎篤恭而天下平之盛又贊其妙至於無聲無臭而後已焉蓋舉一篇之要而約言之其反復丁寧示人之意至深切矣學者其可不盡心乎
  案小戴記之有中庸大學也自朱子章句出而陳澔集說四十九篇中遂祇列其目而不載其文夫漢儒長於數其學得聖人之博宋儒邃於理其學得聖人之精二者得兼乃見聖人之全經自宋儒之說盛行遂庋注疏於高閣君子未嘗不深惜之攷朱子章句去小戴删定之年千有餘嵗矣中間異學爭鳴羣言淆亂藉使莫為之前字櫛句梳以餉遺乎将來俾學士羣相考信烏知其不為齊論之無𫝊與冬官之莫購也然則二書之得表章於朱子者注疏羽翼之功又安可沒也哉明季張氏溥嘗兼輯成書矣顧録朱注則全而於注疏從節未免有闕略之憾兹用編次注疏與朱注同其詳備不厭其文之繁辭之複與其義之各出而不相謀非雜也夫亦主於脩古不忘其初而已存古於後人所不存尤欲存古於後人所共存此注疏暨朱注兩相存而不悖也說者謂三禮之脩凡例有六兹何以置勿用也曰以有朱子章句在故也章句所定豈𧮲有所擇於其間哉若夫鄭注孔疏則自朱子所取數條外餘皆不相脗合也又擇之不勝擇矣抑将置之存疑存異則歴千餘年名儒輩出何以至今不刋也此六條之所以不必拘也第各存其原文俟夫好學深思者參伍之以備考焉可乎然則三家之外别無可採與自宋元明以來講說林立其可採者已囊括於大全一書又其為說要皆與朱注相為表裏第讀朱注其說之相表裏者可知也惟兹鄭注為觧經之權輿孔疏為釋注之墨守皆為大全所未載即為諸講家所未採及謹全録而存之俾與朱子章句並垂不朽云







  欽定禮記義疏巻六十七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八
  表記第三十二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録云名曰表記者以其記君子之徳見於儀表也此於别録屬通論 又曰稱子言之凡八所皇氏云皆𤼵端起義事之頭首下更廣開其事或曲說其理則直稱子曰 方氏慤曰表者裏之外也凡欲自眀於外而期物之取正者皆謂之表孔子體道而不行乎世無以自眀而莫之取正於是立言以表之則弟子不可不記也故曰表記 朱氏申曰仁者天下之表也此篇記孔子言仁為詳故以表記名篇
  案表者測日之臬居中而為四方所取正坊記示人以所當戒表記示人以所當法也表莫尊於仁而義以輔之信以成之若敬則又所以求仁之方也今從皇氏分為八支
  子言之歸乎君子隐而顯不矜而莊不厲而威不言而信
  正義鄭氏康成曰此孔子行應聘諸侯莫能用巳心厭倦之辭也矜謂自尊大也厲謂嚴顔色 孔氏穎逹曰孔子身在他國不被任用故稱歸乎隐而顯者言君子身雖幽隐而道徳潛通聲名顯著也不自尊大而人尊敬不自嚴厲而人威服不須出言而人體信以其積徳咸通故所致如此 馬氏睎孟曰隐者其迹顯者其名徳蘊於中輝光發於外不矜不厲不言所謂隐也莊威信所謂顯也
  子曰君子不失足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是故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憚也言足信也甫刑曰敬忌而罔有擇言在躬躬今尚書作身
  正義鄭氏康成曰失謂失其容止之節也玉藻曰足容重色容莊口容止甫刑書篇名孔疏即呂刑忌之言戒也言巳外敬而心戒慎則無有可擇之言加於身也孔氏穎達曰此廣明君子之徳
  通論呂氏大臨曰脩身之要有三貌也色也言也曽子曰君子所貴乎道者三動容貌出辭氣正顔色冠義曰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修此身者敬而巳矣不敬則失之 陳氏祥道曰上言其所難勉者所以盡道此繼以其所易為者所以盡教必矜而莊故不失足於人必厲而威故不失色於人必言而信故不失口於人 方氏慤曰静所以處巳動所以接人故每以不失於人為言 黄氏震曰不失於人謂交際之閒敬謹也惟不失足於人故其貌足畏惟不失色於人故其色足憚惟不失口於人故其言足信忌戒也惟敬戒故無可擇之言在躬蓋舉一端以為證
  子曰裼襲之不相因也欲民之毋相瀆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不相因者以其或以裼為敬或以襲為敬禮盛者以襲為敬執玉龜之屬也禮不盛者以裼為敬受饗是也 孔氏穎達曰欲使人民無相䙝瀆故使禮相變革也
  子曰祭極敬不繼之以樂朝極辨不繼之以倦樂音洛朝直遙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極猶盡也辨分别政事也 孔氏穎達曰祭祀極盡於敬不可繼之以樂而不敬朝禮極盡於分别政事不可繼之以懈倦而不分别也葉氏夢得曰禮之體無不敬而極者在祭故樂以迎來哀以送往非繼以樂也禮之用無不辨而極者在朝故日中而退非繼以倦也
  餘論王氏安石曰不繼以樂者樂之在身哀與樂半者樂之在親
  案祭以接鬼神固極敬至於獻酬笑語則樂起而敬易弛然而禮儀卒度不繼之以樂也朝以眀庶政固極辨或至於日中昃則倦起而辨不明然而不遑暇食不繼之以倦也君子之慎終如始如是
  子曰君子慎以辟禍篤以不揜恭以逺恥辟音避遠於萬反正義鄭氏康成曰篤厚也揜猶困廹也孔疏君子篤厚行於善道不使揜逼而被困廹 案易彖傳困剛揜也言剛為柔所困故鄭以困釋揜義 馬氏睎孟曰禍者起於微而生於人之所忽故君子慎以避之篤者居於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處其華則輝光發於外而人不能揜恭則不侮不侮於人則人不侮於巳故恭以逺恥
  存疑張子曰篤謂篤實篤實則自有光輝如何可揜呂氏大臨曰篤其行則誠著何事於揜則揜其不
  善而著其善不篤而好揜者也
  案不揜有三解吕氏謂君子不為揜著之事張子謂君子誠則自不可揜但玩本文揜字與禍恥字一例終以鄭孔為正
  子曰君子莊敬日强安肆日偷君子不以一日使其躬儳焉如不終日儳在鑑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肆謂放恣也偷茍且也儳焉可輕賤之貌 孔氏穎達曰又廣明恭敬之事君子恒能莊敬故徳業日强小人安樂放恣則其情性日為茍且君子不使其身儳焉可輕賤如小人不能終竟一日也 應氏鏞曰收斂則精神内固操存則血氣不浮故日進於强宴安則物欲肆行縱肆則膚體懈弛故日趨於偷儳者參錯不齊之貌心無所檢束而分離散亂遂至儳焉錯出外既散亂而不整内亦拘廹故如不終日也君子主一以直内斯須無不莊不敬之態則心廣體胖泰然自適何至於如不終日乎通論張子曰君子莊敬日强始則須拳拳服膺出於勉强至於中禮却從容如此方是為巳之學 吕氏大臨曰莊敬出於禮安肆出於欲君子以此自檢故徳業可尊進退可度不至於凌節犯分如不能容其身也儳凌節犯分之謂 程子曰常人之情纔放肆則日就曠蕩自檢束則日就規矩
  存疑鄭氏康成曰如不終日言人而無禮死無日也案書言僝功左傳鼓儳曲禮儳言皆急疾參錯之意蓋小人平日習於縱肆一當大事見君子勉為莊敬而手足耳目與心不習則參錯不齊有若不能終日者所謂心勞日拙也君子豈使其身至是哉
  子曰齊戒以事鬼神擇日月以見君恐民之不敬也齊側皆反見賢遍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擇日月以見君謂臣在邑境者孔疏朝廷之臣毎日朝君何得云擇日月故鄭知在邑境或擇日出使在外或食邑别都見君須擇日月也餘論方氏慤曰玉藻言将適公所宿齊戒則見君者非不齊戒周官言祭祀前期十日帥報事而卜日遂戒則事鬼神者非不擇日月而此於鬼神言齊戒於君言日月者亦各有所當也
  子曰狎侮死焉而不畏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忕於無敬心也 孔氏穎達曰小人惟好狎侮雖有死禍而不知畏懼也 馬氏睎孟曰狎侮至於死而不畏者蔽其所䙝也
  子曰無辭不相接也無禮不相見也欲民之毋相褻也易曰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三息暫反告音谷
  正義鄭氏康成曰辭所以通情也禮謂贄也春秋傳曰古者諸侯有朝聘之事號辭必稱先君以相接也瀆之言褻也 孔氏穎達曰前明小人狎侮至於死亡此明君子無相䙝瀆言朝聘㑹聚必有言辭以通情意䞇幣之禮以示巳情否則不得相接見也引易蒙卦證無相褻瀆之義 吕氏大臨曰辭者相接之言如公與客宴曰寡人有不腆之酒以請吾子之與寡人須臾焉使某也以請之類是也禮者相見之䞇如羔鴈雉鶩之類必以辭必以禮者交接不可茍茍則褻䙝則不敬筮之道貴於初筮而不敢再三至敬而不褻者也 陳氏澔曰此言賔主之交際當慎始敬終如初筮之誠不可如再三筮之瀆慢也
  案辭以正㑹合之名䞇以章恭敬之實無辭則直情徑行無幣則恭敬莫将此先王制禮所以消狎侮之萌而養斯人廉讓之心也 此以上為第一支仁者天下之表而表記不先言仁未有不敬而能仁者也
  子言之仁者天下之表也義者天下之制也報者天下之利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報謂禮也禮尚往來 孔氏穎達曰自此至無失一節總明仁義之事故更稱子言之仁是行之盛極故為天下之儀表義宜也制謂裁斷於事也 方氏慤曰仁足以長人故曰天下之表義足以方外故曰天下之制曲禮曰大上貴徳其次務施報禮尚往來則報之為禮固眀不曰禮而曰報者以禮不止於報故也 馬氏睎孟曰仁不傷乎愛者有義以裁之義不傷乎制者有仁以為本也仁者義之本義者仁之節而禮者節於仁義也凡此皆相因之理也
  案仁為天下之表則言仁足矣必兼言義者非以義勝欲不能仁其身而非以義正萬民亦必不能胥天下而仁之也至於因物付物不以巳私與焉則報亦為仁之用而非有二矣
  子曰以徳報徳則民有所勸以怨報怨則民有所懲詩曰無言不讐無徳不報大甲曰民非后無能胥以寧后非民無以辟四方大音泰辟音璧
  正義鄭氏康成曰懲謂創艾讐猶答也大甲湯孫書以名篇孔疏伊尹作書訓之故云大甲胥相也民非君不能以相安孔氏穎逹曰引詩大雅抑之篇證相報之義引大
  甲證君臣上下各以其事相報也胥以寧謂相匡正以自安居也辟君之也 馬氏睎孟曰此釋報者天下之利之意所謂報者随其善惡之所在而有以報之也徳必報之以徳然後民知有所勸怨必報之以怨然後民知有所懲蓋言有得失則必讐徳有凶𠮷則必報民非后無能胥以寧是民有徳於后而必報之后非民無以辟四方是后有徳於民而必報之此上下之報也
  存疑陳氏澔曰以論語以直報怨以徳報徳觀之此章恐非夫子之言
  案此與論語異者論語以常人之報施言此以君之治民言也仁者民之所徳以徳報之則民皆勸於為仁不仁者民之所怨故必以怨報之則民皆相戒於不仁
  子曰以徳報怨則寛身之仁也以怨報徳則刑戮之民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寛猶愛也愛身以息怨非禮之正也仁亦當作民聲之誤 孔氏穎達曰以徳報怨是寛愛巳身之民欲茍息禍患非禮之正也 吕氏大臨曰以怨報徳則反易天常天下之亂民法所當誅者也
  存疑方氏慤曰以徳報怨則忘人之怨忘人之怨雖不足以有懲而衆將徳之故曰寛身之仁以怨報徳則忘人之徳忘人之徳既不足以有所勸而衆且怨之故曰刑戮之民
  案此章以常人之報施言
  子曰無欲而好仁者無畏而惡不仁者天下一人而巳矣是故君子議道自巳而置法以民好去聲惡烏路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一人而巳喻少也自巳自盡巳所能行 孔氏穎達曰凡人好仁皆有所欲今無所欲而好仁凡人惡不仁皆有所畏今無所畏而惡不仁如此者少也君子議道先自巳而始巳所能行乃施於人故云置法以民 吕氏大臨曰以聖人之所性而議道則道無不盡以衆人之可為而制法則法無不行 方氏慤曰論語所謂躬自厚而薄責於人也自者自此而之乎彼之辭以者以彼而用於此之辭
  子曰仁有三與仁同功而異情與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與仁同過然後其仁可知也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畏罪者强仁
  正義鄭氏康成曰仁有三謂安仁利仁强仁也利仁强仁功雖與安仁者同本情則異功者人所貪也過者人所避也在過之中非其本情者或有悔者焉通論吕氏大臨曰功者人所貪假之者有之故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湯武之舉不過乎是而其情則不同故其仁未可知也過者人所避有不幸而致焉故周公使管叔監殷管叔以殷畔過於愛兄而巳孔子對陳司敗以昭公知禮過於諱君而巳皆出乎情而無偽故其仁可知 馬氏睎孟曰過者人所避惟仁者受之而不辭至於利仁强仁者不能無悔也故同過然後知仁
  案與仁同過其仁可知所謂觀過知仁也若周公之使管叔孔子之稱君知禮俱是天理人情之至不得以司敗陳賈語真以過目之
  存疑呂氏大臨曰仁者安仁無欲而好仁無畏而惡不仁者也知者利仁有欲而好仁者也畏罪者强仁有畏而惡不仁者也
  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義也厚於仁者薄於義親而不尊厚於義者薄於仁尊而不親
  正義鄭氏康成曰右也左也言相須而成也仁多則人親之義多則人尊之 孔氏穎達曰仁義相須若手之左右仁者人也言仁恩之道以人情相愛道者義也凡可履蹈而行者必裁斷得宜 項氏安世曰仁即人身也道即義理也人身能行仁義故為右右用力也義理不能自行待其人而後行故為左左不用力也 葉氏夢得曰道以仁為用故言右仁以道為體故言左足乎仁則人道備故言人人而有義則人道立故言義仁義一本而有厚薄者時與事異也吳氏澄曰日用動作之便右優而左稍劣仁右義
  左猶言禮先樂後志至氣次云爾蓋仁者中心所具之徳體也道者事物所由之路用也體先用後體至用次故借左右二字以喻其有分非謂一尊一卑相去懸絶也仁之為體以此心之在人者言故曰人也道之為用以事物之義理而言故曰義也人之氣稟得生物之氣多者仁厚而義薄得收物之氣多者義厚而仁薄仁者溫然之慈惠故人親愛之義者截然之裁制故人尊敬之
  案以下記者申釋上文此一節則申利仁也言人之身本具斯道如左右之原不相離而就其中别而言之則人率性之道為仁如右之取携甚便以人從道為義如左之用力稍艱於是有好仁者其慈祥之意多而不足於義人見其親不見其尊有惡不仁者其嚴毅之氣多而不足於仁人見其尊不見其親蓋始於所稟之氣有偏即至於成徳亦不能無異此皆利仁之事也
  道有至義有考至道以王義道以霸考道以為無失王去聲鄭謂義上當脫一有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此讀當言道有至有義有考字脱一有耳有至謂兼仁義者有義則無仁矣考考成也能取仁義之一成之以不失於人非性也 呂氏大臨曰至道者至於道之極不可以有加也故以王義道者揆道而裁之制節謹度可以有國而長諸侯故以霸考道者必稽古昔稱先王所謂非法不言非道不行雖未達道亦庶幾乎不失矣 馬氏睎孟曰考道非體道者也惟稽考而巳矣故考道止於無失先至而後義先義而後考此優劣之序
  通論張子曰考求過失以免罪戾者畏罪之仁也故曰考道以為無失薄仁厚義薄義厚仁非論仁義之至語其偏者虞夏之道仁義不偏故親而尊
  餘論胡氏銓曰仁義歸往曰王湯武是也不粹而駮曰霸五霸是也雜王霸道成名以不失天下漢文景唐太宗是也
  辨正王氏曰義道以霸非孔子之言
  案此以上為第二支言仁也
  子言之仁有數義有長短小大中心憯怛愛人之仁也率法而强之資仁者也詩云豐水有𦬊武王豈不仕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武王烝哉數世之仁也國風曰我今不閲皇恤我後終身之仁也憯七感反今毛詩作躬案武王烝哉句今本無正義鄭氏康成曰資取也數與長短小大互言之耳性仁義者其數長大取仁義者其數短小𦬊枸檵也案枸𣏌之𣏌從木此從艸非木也經言豐水有𦬊必水草名與新田之𦬊人馬皆可食糜𦬊為榖名又别仕之言事也詒遺也燕安也烝君也言武王豈不念天下之事如豐水之有𦬊矣乃遺其後世之子孫以善謀以安翼其子也君哉武王美之也閲猶容也皇暇也恤憂也言我今尚恐不能自容何暇憂我後之人乎 孔氏穎逹曰自此至不稱其服更廣明仁義之道故更稱子言之中心憯怛天性自仁者也率法而强之取仁而行者也引大雅文王有聲美武王之詩以證性仁者其數長武王行仁遺及子孫故曰數世之仁又引邶國風谷風之篇證取仁而行惟在一身何暇憂及後世是終身之仁也 吕氏大臨曰仁為噐重為道逺随其所舉之多寡所至之逺近皆可以謂之仁此仁所以取數之多也中心憯怛仁𤼵於性者也率法而强之外鑠於仁者也以其誠心愛人故曰愛人之仁以其有取於外故曰資仁此所發淺深之數也數世之仁終身之仁此所施逺近之數也義有短長小大者義無定體惟其所宜而巳此章論仁而及義者蓋仁之數是亦義也 馬氏睎孟曰數世之仁數之多也終身之仁數之寡也義者依於仁而為之節仁之數多者則其節長仁之數寡者則其節短中心憯怛推其所愛以及人言愛人則愛巳者可知率其在外之法而勉强以為之則資仁以成巳自愛猶不足愛人足乎哉豐水有𦬊出於自然武王所以有事於天下亦出於自然蓋由仁義行而非行仁義也故詒厥孫謀以燕翼子 徐氏師曽曰人之體仁不能皆至故隨其力之所至而言皆可以仁名是仁有數也義以制事本無定體故隨其用之所處而言皆可以義言是義有長短小大也故以仁言可惻之事感於外而中心之憯怛形焉是為愛人之仁其所發者深矣循古人為仁之法而勉强行之是為資人之仁其所發則淺矣行仁於今時澤及於後世而為數世之仁惟其所發者深故其所及者逺取仁於人僅成乎巳而為終身之仁惟其所發者淺故其所及者近也仁之數如此則義之長短小大可類推矣
  子曰仁之為噐重其為道逺舉者莫能勝也行者莫能致也取數多者仁也夫勉於仁者不亦難乎是故君子以義度人則難為人以人望人則賢者可知巳矣勝音升度待洛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取數多者言計天下之道仁居其多以義度人言以先王成法儗度人則難中也當以時人相比方耳 孔氏穎達曰難為人言難中乎古法也賢者可知言能合於今世事則是賢人也 張子曰仁徳至不可盡但取分數多者為仁如九徳徳多者益賢 呂氏大臨曰舉莫能勝行莫能致勉之者之為難也以義度人者盡義以度人者也以人望人者舉今之人相望也盡義以求人非聖人不足以當之故難為人舉今之人相望則大賢愈於小賢小賢愈於不賢故賢者可知巳矣此亦以數而言仁也方氏慤曰噐若噐用之噐道若道路之道勝言勝
  其任致言致其至舉若手舉行若足行
  子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巳矣大雅曰徳輶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圖之惟仲山甫舉之愛莫助之小雅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鄉道而行中道而廢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斃而后巳輶音由鮮息淺反景行之行下孟反好呼報反鄉許亮反俛音免正義鄭氏康成曰輶輕也鮮罕也儀匹也圖謀也愛猶惜也言徳之輕如毛耳人皆以為重罕能舉行之者作此詩者周宣王之大臣也言我之匹謀之仲山甫則能舉行之美之也惜乎時人無能助之者言賢者少仰髙勤行者仁之次也景明也有明行者謂古賢聖也廢喻力極罷頓不能復行則止也俛焉勤勞之貌斃仆也 孔氏穎達曰詩大雅烝民之篇引以眀行仁者少也小雅車舝之詩言脩徳如髙山則人瞻仰之有景明之行則人仰行之證古者賢聖能行仁道後世瞻仰慕行也 朱子曰景行大道也髙山則可仰景行則可行 應氏鏞曰前言仁之重且逺而不可以全責故以人望人隨其力量所至又恐人以仁為不可企及故又總敘而勸勉之安仁者雖獨立無儔然徳本甚輕人自鮮舉幸有能舉者當衆圖而共助仰髙勤行終其身而後巳是其望於人者無巳不容有自恕之心也 陳氏澔曰烝民之篇言求其能舉徳者惟仲山甫使其或有不及我思效忠以助之而山甫全徳無可以致助者夫子引此又引車舝詩而贊之曰詩人之好仁如此中道而廢言力竭而止若非力竭則不止也不足少也人老則未來之歲月少矣俛焉無他顧之意
  存疑姚氏舜牧曰中道而廢當作中道不廢
  案足疾曰廢此廢字只是力竭不能自前之意至此而猶必進故見其好仁語氣直下
  子曰仁之難成乆矣人人失其所好故仁者之過易辭也好去聲易以豉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仁道不成人所由不得其志辭猶解說也仁者恭儉雖有過不為甚矣惟聖人無過孔氏穎達曰取仁行故尚有過天性仁則全無過呂氏大臨曰仁者之心公衆人之心私公則所好
  者兼容博愛私則所好者克伐怨欲此人之失其所好者也心誠鄉仁雖有過差其情則善不待辭而辨矣故曰仁者之過易辭 方氏慤曰雖有過易辭况無過乎仁者之過過所厚也
  子曰恭近禮儉近仁信近情敬讓以行此雖有過其不甚矣夫恭寡過情可信儉易容也以此失之者不亦鮮乎詩曰溫溫恭人維徳之基夫音扶鮮上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罕以此失之 孔氏穎達曰禮主於敬故恭近禮儉不費用無害於物故近仁言語信實故近情恒能恭敬故少過以情示人故可信儉則寡求故易容詩大雅抑之篇結上文恭近禮也呂氏大臨曰恭則不侮得禮之意近乎禮矣儉則不奪得仁之意近乎仁矣言語必信存心正行近乎情矣三者之行不私於巳又以敬讓行之鄉乎仁矣雖有過差其情則善故不甚矣蓋不侮人則人亦不侮斯過寡矣近乎情則不志於欺斯可信矣不奪人則知足斯易容矣如是而失之者鮮可與進於徳矣馬氏睎孟曰恭不侮人者禮也而未盡禮之道故恭近禮儉不奪人者仁也而未盡仁之道故儉近仁信不欺於物者情也而未盡情之道故信近情 陸氏佃曰恭不近禮則足儉不近仁則鄙信不近情則偽情可信若柯之盟伐原徙木之信豈可也哉 周氏諝曰情實也恭先之儉次之而信終之者恭儉待信而後成也以情閒於恭儉者恭儉以信為主
  案信近情石梁王氏作情近信陳氏澔徐氏師曽皆從之謂情誠實也誠實而不作偽故近信今案信約信也信近情與論語信近於義略同可信即言可復意改讀非也
  子曰仁之難成乆矣唯君子能之是故君子不以其所能者病人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是故聖人之制行也不制以巳使民有所勸勉愧耻以行其言禮以節之信以結之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之朋友以極之欲民之有壹也小雅曰不愧于人不畏于天制行之行下孟反移舊作昌氏反今如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惟君子能之言能成人道者少也病人愧人謂罪咎之以中人為制則賢者勸勉不及者愧恥聖人之言乃行也極致也壹謂專心於善不愧于人不畏于天言人有所行當慚怖於天人也孔氏穎達曰君子不以巳之所能使他人必能若他人不能則以為困病不以人力所不能必欲使之能行人不能則以為愧恥故不以人所不能愧恥困苦於人亦仁者之行也是故聖人制法立行不以巳所能但制以中人之行使可得行則民自勸勉愧恥以行聖人之言矣衣服以移之使之尊嚴朋友以極之相勉勵以極致於道自禮以節之以下所以欲民之專心壹意於善道也引小雅何人斯乃蘓公刺暴公之詩 呂氏大臨曰君子責人以恕而成人有道則仁不難成矣君子之所能衆人必有不能者使衆人效巳之所能則病使衆人自彰其不能則愧矣故聖人制行以立教必與天下共之以天下之所能行者為之法所以為逹道也唯不制乎巳故民知跂乎此而有所勸勉不及乎此而有所愧恥制禮以節其行而使之齊立信以結其志而使之固其容貌必稱其志其衣服必稱其容衣服如是之備其容貌必移而稱其衣容貌如是之文中心必有其實朋友者切磋相成至於極而後巳則一道徳以同俗矣蓋脩其外則知愧於人脩其内則知畏於天故曰不愧於人不畏于天 葉氏夢得曰禮以節之信以結之然後人知恥有其徳而無其行恥有其辭而無其徳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之而後人恥有其容而無其辭恥有其服而無其容此民所以不貳其行而道徳所以一也人未有不須友以成故以處其終 吳氏澄曰上言愧人我愧之也下言愧恥彼自愧也 徐氏師曽曰責之太嚴適以重其畏難之心成之無道無以啟其從入之路此仁之所以難成也君子不以巳之能者病人恐形人之短不以人之不能者愧人恐沮人之進此責人之恕而使無畏難之心也其制行以立教不制以巳之所獨能而必以天下之所共能者為法使賢者勸勉不肖者愧恥必至行顧其言然後止而又制禮以節之無過不及約於仁之中信以結之著誠去偽致其仁之實齊其容貌驗其仁之文正其衣服稱其仁之存廣其朋友求仁之輔欲其表裏專一於仁此成人之周而使知從入之路也聖人之善教如此縱有懈怠而欲為惡者獨不愧於人而畏於天乎故引詩以明之
  存疑鄭氏康成曰移讀如水氾移之移移猶廣大也陳氏澔曰移讀為稱
  辨正陸氏佃曰衣服以移之者孔子曰衰麻苴杖者志不存乎樂非耳弗聞服使然也黼黻袞冕者容不褻慢非性矜莊服使然也是之謂移
  案移孔氏訓使之尊嚴於鄭氏讀侈猶廣大之說善於補救陳讀為稱則不善體吕氏說矣
  是故君子服其服則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則文以君子之辭遂其辭則實以君子之徳是故君子恥服其服而無其容恥有其容而無其辭恥有其辭而無其徳恥有其德而無其行是故君子衰絰則有哀色端冕則有敬色甲胄則有不可辱之色詩云維鵜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稱其服衰七雷反絰田節反鵜徒兮反濡而朱反稱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遂猶成也無其行謂不行其徳衰絰三句言色稱其服也鵜鵜胡汚澤也原注汙澤善居泥水之中在魚梁以不濡汚其翼為才如君子以稱其服為有徳 案鄭解似非詩意詩謂鵜鳥汚賤在泥澤中宜也在梁則不濡其翼矣侯人何戈與祋宜也今在位而赤芾不稱其服矣 孔氏穎達曰實猶充也言君子既成其文辭則當充實之以君子之德也徳在於内行接於外内既有徳當以徳行之於外以接於人民詩曹風𠉀人篇刺曹共公之詩以證君子内外皆須相稱也 吕氏大臨曰此皆脩其外以移其内率法而强之者也及其成也知畏於天則與中心憯怛者一也 方氏慤曰無其容則不足以稱其服無其辭則不足以道其容無其徳則不足以副其辭無其行則不足以成其徳此四者君子之所恥也
  案此以上為第三支皆以仁言見安仁甚難自治則由利亦可進於安敎人則由强亦可進於利
  子言之君子之所謂義者貴賤皆有事於天下天子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故諸侯勤以輔事於天子正義鄭氏康成曰言無事而居位食禄是不義而富且貴 孔氏穎達曰自此至便人一節明天子以下各有其事天子事上帝諸侯事天子是貴賤皆有事於天下 馬氏睎孟曰在我必先自盡然後可以責人天子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身致其誠信而示其嚴上之禮故諸侯以輔事天子亦有嚴上之禮也應氏鏞曰義者截然正方而無偏私唯知賤之事
  貴而不知貴之率賤豈所謂絜矩之道乎故天子竭力致敬以尊乎上帝則諸侯亦服勤以輔事乎天子
  子曰下之事上也雖有庇民之大徳不敢有君民之心仁之厚也是故君子恭儉以求役仁信讓以求役禮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儉於位而寡於欲讓於賢卑巳而尊人小心而畏義求以事君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聽天命詩云莫莫葛藟施于條枚凱弟君子求福不回其舜禹文王周公之謂與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詩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懷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國庇必利反藟力水反施以豉反凱亦作愷又作豈與音餘
  正義鄭氏康成曰庇覆也無君民之心是思不出其位役之言為也求以事君者欲成其忠臣之名也自是以聽天命言不易道徼禄利也凱樂也弟易也言樂易之君子其求福脩徳以俟之不為回邪之行要之如葛藟之延蔓於條枚是其性也孔疏君子求福不為回邪亦是其性有大徳有小心言此徳當不回也孔疏常能畏懼是不回昭眀也上帝天也聿述懐至也言述行上帝之徳以至於多福也方四方也受四方之國謂王天下 孔氏穎達曰君子既有庇民之大徳不敢有君民之心是其心仁厚故恭敬節儉以求為仁信實退讓以求為禮不問利禄得之與失恒行其是不行其非不茍易其道也詩大雅旱麓美文王之篇舜禹文王周公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常能畏懼是不回也又引大雅大明美文王周公之詩證上求福不回 馬氏睎孟曰此經言下事上之義雖有庇民之大徳以其有君人之道不敢有君民之心以其處事人之任而其理固當如此自非仁厚不足以及此自君子恭儉以求役仁至求以事君此命之在我也命之在我故君子求之至於不𫉬乎上命之在外者也命之在外故君子聽之而巳得之亦由道不得亦由道故曰以聽天命 陳氏祥道曰恭則不侮儉則不奪二者之於仁有其質矣乃可以從事於仁故曰以求役仁信則不疑讓則不爭二者之於禮有其質矣乃可以從事於禮故曰以求役禮 方氏慤曰事雖可尚但為人所尚未嘗自尚之也身雖可尊但為人所尊未嘗自尊之也儉於位則非貪夫位也寡於欲則非慕夫禄也讓於賢則非争其名也卑巳故能尊人小心故能畏義君子之能此者豈他求哉求以事君而巳以是事君而得君者義也以是事君而不得君者則有命存焉古之人有行之者舜禹文王周公而巳朱氏申曰文王事君之小心翼翼然其敬也以此心而明事上帝能懐來乎多福其徳無所回邪故能受四方之國也引文王以證數聖人之道無不如此陳氏澔曰莫莫茂宻也枝曰條榦曰枚文王求福不回邪有一毫覬倖之心則邪矣
  案有庇民之大徳則可以君民矣而不敢有君民之心以有君在上我則猶是臣也就其愛君之心統言之則曰仁之厚就其愛敬之心分言之則愛曰仁敬曰禮而仁禮之心不可見其為之者則有恭儉焉信讓焉言其恭則不以能濟人而自尚其事不以人歸巳而自尊其身言其儉則不以尊位為貴而寧處卑不以厚禄為欲而寧處寡言其讓則讓於賢寧卑巳而尊人言其信則惟小心而畏義總求以事君而巳如是而得君命也問之心可安也如是而不得君亦命也問之心無愧也以聽天命而巳古帝若舜之協帝禹之徳先文之怙冒公之勤施非皆有君民之大徳乎舜之讓徳禹之祇承文之服事公之孫膚非皆有事君之小心乎夫舜禹得君為最盛周公於成王猶始疑終信惟文王不得於君最處其變故下獨引文王詩結之
  子曰先王諡以尊名節以壹惠恥名之浮於行也是故君子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處情過行弗率以求處厚彰人之善而美人之功以求下賢是故君子雖自卑而民敬尊之行去聲處上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諡者行之迹也名者聲譽也言先王論行以為諡以尊名者使聲譽可得而尊言也孔疏尊敬生前之聲名可傳於後也壹讀為一惠猶善也言聲譽雖有衆多者節以其行一大善者為諡耳孔疏善行雖多但取一事以為諡在上曰浮君子勤行成功聲譽踰行是所恥也率循也自卑而民敬尊之言謙者所以成行立徳也 孔氏穎逹曰此眀君子名實相副卑巳尊人之義恐行不副於名所以減衆善之名但取一事之善為諡既不欲行過於名故不自誇大其所為之事不自加尚其所為之功以求處情實不欲虚為矯飾也 吕氏大臨曰文王非無武武王非無文止取其一以為諡惟恐名浮於行 方氏慤曰生則有名死則有諡有諡則諱其名矣故曰諡以尊名案此說似勝於以名為聲譽存疑張子曰節以壹惠惠字必是古悳字 鄭氏康成曰行過不復循行猶不貳過孔疏即修改以求處仁
  案過行是過髙之行足以驚世而取名者君子恥名之浮行惟求處篤厚之行而巳如孔子弗為素隱行怪而惟依乎中庸也鄭訓惠為善亦可通
  子曰后稷天下之為烈也豈一手一足哉唯欲行之浮於名也故自謂便人行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烈業也言后稷造稼穡天下世以為業豈一手一足喻用之者多無數也自謂便人言其謙也避仁聖之名云吾便習於此事之人耳 孔氏穎達曰君子恥名浮於行故此明后稷以證之后稷惟欲實行過於虚名自謂便於稼穡之人不自謂巳之仁聖也
  案此以上為第四支以下事上明君子之義而義正所以成仁也
  子言之君子之所謂仁者其難乎詩云凱弟君子民之父母凱以强教之弟以說安之樂而毋荒有禮而親威莊而安孝慈而敬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親如此而后可以為民父母矣非至徳其孰能如此乎强其良反說音悦毋荒之毋音無
  正義鄭氏康成曰有父之尊有母之親謂其尊親巳如父母 孔氏穎達曰凱樂也弟易也言君子初以仁政化下使人樂仰自强不息是凱以强敎之以遜弟化民民皆說豫而康安是弟以說安之也樂失於荒禮失於疏明君敎下為樂而毋荒有禮而相親威嚴矜莊而民安孝順慈愛而民敬故民尊之如父親之如母也 吕氏大臨曰詩有凱風司樂王師大獻則令奏凱樂凱風鼓動長養之風凱樂戰勝之樂皆有盛强之意故愷亦可訓强强教之者以道驅之說安之者得其心之謂也樂說安也毋荒則有敎矣有禮强敎也親則說矣威莊强敎也安則說矣孝慈説也敬則有敎矣强教則父之尊存焉說安則母之親存焉天下之民莫不尊親此之謂至徳可以為民之父母
  今父之親子也親賢而下無能母之親子也賢則親之無能則憐之母親而不尊父尊而不親水之於民也親而不尊火尊而不親土之於民也親而不尊天尊而不親命之於民也親而不尊鬼尊而不親
  正義鄭氏康成曰或見尊或見親以其嚴與恩所尚異也命謂四時政令所以敎民勤事也鬼謂四時祭祀所以訓民事君也 孔氏穎達曰下謂下賤之父立於義故於子分别善惡母主於恩愛而巳 吕氏大臨曰尊親之義自父母而推之當其强敎也則不純以恩故賢則親之無能則下之當其説安也則有收而無絶故賢則親之無能則憐之此父母尊親之異也水者民狎而玩之火者民望而畏之此水火尊親之異也地載我者也然近人人可得而載天覆我者也然逺人人不可階而升此天地尊親之異也君之命見於事也近人而可行鬼之道存諸理也逺人而不可形此人鬼尊親之異也 吳氏澄曰上言至徳之君子能兼父母之尊親此則言其各偏於一而不兼有者
  存疑應氏鏞曰命者造化之所以示人者也顯而易見故人玩之鬼幽而難測故人畏之
  子曰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先禄而後威先賞而後罰親而不尊其民之敝憃而愚喬而野朴而不文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禮先罰而後賞尊而不親其民之敝蕩而不靜勝而無恥周人尊禮尚施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其賞罰用爵列親而不尊其民之敝利而巧文而不慙賊而蔽逺於萬反憃傷容反喬孔讀驕朴普角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夏逺鬼神而近人敝謂政敎衰失之時以本不困於刑罰少詐諼也殷人先鬼後禮禮者君臣朝會凡以摯交接相施予也以本𢗗於鬼神虚無之事令其心放蕩無所定孔疏𢗗串也習也鬼神無體故云虚無以為事不在實也困於刑罰茍勝免而無恥也周賞罰用爵列以尊卑為差其民以本數交接以言辭尊卑多獄訟孔氏穎達曰此明夏殷周尊親之事尊命謂尊四
  時政敎之令使人樂事勸功也夏尚仁恩民承寛𥙿及其衰末猶有先世遺風少有詐偽憃愚謂情不澆詭驕野質朴不競文華如淳朴時也殷代尚虚無故其敝不安靜周人尚禮往來施惠之事以其尚禮本數交接往來故便利機巧多文辭而無慚愧共相賊害而困蔽以其禮失於煩致然也 吕氏大臨曰夏尚忠忠者奉上故尊命殷尚質質者不欺故尊神周尚文文者多儀故尊禮賞罰用爵列者如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賜君子小人不同日命夫命婦不躬坐獄訟之類先王之政茍無道以救之其末也不能無敝忠之政使民近人而巳不求其所不能知勸於為善而巳不責其所不能為及其末也人不知進於學故守其顓𫎇不困於刑罰故不為詐諼其民則憃而愚其風則喬而野其事則朴而不文喬髙大也如厥木惟喬之喬妄自髙大而無文乃憃愚之風也忠之敝如此故殷人尊神而救之民知敬於鬼神則莫非誠也誠則質美尊神者使知敬於幽先罰者使知敬於明而巳及其末也求神於虚無不可知之域則茫然不知其所安畏威於無所措手足之地則不知禮義之所貴故其民蕩而不靜其俗勝而無恥質之敝如此故周人尊禮以救之禮人文也人文之著則上下有等親疏有辨及其末也溺於文而不求其實拘於末而不返其本故其事則利而巧近人故茍利尚文故巧其俗則文而不慙文勝質而不知義也其民則賊而蔽不反其本故賊於其末不求其實故蔽於虚文也 方氏慤曰近人而忠夏周所同而敝異者夏之近人本乎尊命周之近人本乎尊禮命之所制者簡故近人之敝喬而野禮之所飾者煩故近人之敝文而不慙 朱氏申曰夏尚忠忠則不欺於人故尊命殷尚質質則入與物辨故尊神周尚文文則出與物交故尊禮 吳氏澄曰憃愚喬皆内之無知野朴不文皆外之無矯飾蕩謂馳心於幽冥不静謂不敢自安禮有節度儀文外有文飾則與直情徑行者有閒矣如哭踊之有節則非如自然之哀也賊而蔽謂雖貨財筋力之不能勝有害於巳亦蔽於虚文而不知反
  通論孔氏穎達曰先罰後賞案左傳云賞以春夏刑以秋冬又月令春夏行賞秋冬行刑與此違者彼謂王者大體一歲之中法天道生殺故春夏賞秋冬刑此謂賞罰同時所行故夏則先賞後罰殷則先罰後賞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遠鬼神近人謂外宗廟内朝廷呂氏大臨曰修烝嘗而畧盟詛也先鬼後禮謂内宗廟外朝廷也吕氏大臨曰先盟詛而後祭享也
  案命亦謂天之賦於物者神則其鼓舞變化之妙禮則其等級隆殺之宜尊命但順其民彝物則之自然而無所勉强尊神則用其鼓舞變化之妙尊禮則示以等級隆殺之宜一由命而幽之一由命而顯之三代皆奉天以治而其所以變則又因人情之所趨如寒暑相代然故曰三王之道如循環
  子曰夏道未瀆辭不求備不大望於民民未厭其親殷人未瀆禮而求備於民周人强民未瀆神而賞爵刑罰窮矣强巨兩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未凟辭者謂時王不尚辭民不褻為也不求備不大望言其政寛貢稅輕也吕氏大臨曰不求備不責人之善故政令簡不大望不竭人之忠故貢賦輕强民言承殷難變之敝也賞爵刑罰窮矣言其繁文備設 孔氏頴達曰上眀三代親尊有異此更明三代治民有異之事瀆謂褻瀆辭謂言辭未厭其親言民無困苦未厭其上下相親之心也周言强民以遭紂衰亂風俗頑凶强人以禮義未瀆神謂祭祀有時未褻瀆也夏言未瀆辭則殷瀆辭矣殷言未瀆禮則周瀆禮矣周言未瀆神則周衰之後瀆神矣 呂氏大臨曰夏道尚忠忠者以行而不以言故曰未瀆辭忠之俗衰行雖脩猶不足以使人信故殷人始瀆辭如盤庚三篇是也然殷人尚質雖辭之瀆而尚未以繁縟之文治之故曰未瀆禮質之俗衰辭雖瀆亦未足以取信於民故周人始瀆於禮矣分致其辨文致其詳欲驅而之善而責人也嚴大要敎人以敬而巳故禮先於祭祀然至敬而不祈則未瀆神可知至周之末則信詛盟事祈禱且瀆神矣周人强民驅之於善從之有爵賞不從有刑罰故爵賞刑罰窮矣 馬氏睎孟曰周時比有長閭有胥鄉有大夫其政至詳其法至嚴而爵賞𠛬罰極於此矣 方氏慤曰前言殷人尊神矣至此乃言周人未瀆神何也蓋尊與瀆異瀆神者由瀆禮之所致也 吳氏澄曰夏先爵賞以勸人之善為急殷先𠛬罰以懲人之惡為急周雖用夏之爵賞而不足以勸雖用殷之𠛬罰而不足以懲故曰窮蓋承殷之後時愈難治故也 郝氏敬曰夏道尊命天道無言故不煩辭令夏道所以最近古也殷人尊神而禮文未煩然以罰為先則於民求備矣周人以禮强敎民於事鬼神之禮未衰其於治人之事賞爵𠛬罰窮矣二代之治所以不及夏也
  案未瀆辭躬行率之敎令不備也至殷人而敎之甚詳幾於瀆辭矣然上之制禮猶未密如上下各以其親無貴賤之異民猶易從不見其强也至周而禮益詳幾於强民矣然亦因人心所自具之理為之初非瀆亂其神也神謂人心之神明然至此而爵賞刑罰之法皆處於無可復加之勢矣聖人於此如有反本復古之思焉至窮字諸家皆作極備解惟吳氏澄解為窮而難治然兩義相因故易曰窮則變變則通
  子曰虞夏之道寡怨於民殷周之道不勝其敝勝音升今如字正義鄭氏康成曰勝猶任也殷周極文民無恥而巧利後世之政難復也 孔氏穎達曰虞夏政寛民怨尚少殷周文煩失在苛碎故其民不堪勝不言無怨而言寡怨者天地之大猶有所憾如冬寒夏雨民猶怨之如聖人之徳無善不包人猶怨之是不備也呂氏大臨曰虞夏之道質質者責人也畧故寡怨於民殷周之道文文者責人也詳民之不從則窮刑賞以驅之故不勝其敝
  辨正黄氏乾行曰此上三章疑非孔子之言孔子嘗學夏殷之禮而深惜其無徵極稱周禮之文而屢發從之之志何至數其敝壊至此極乎且以强民與不勝敝歸諸當代亦非聖人為下不倍之義
  案治必有敝三代之民不能無敝者勢也流極使然非先王過也記曰殷求備於民周人强民則其過在先王矣又曰殷周之道不勝其敝夫子惜宋不足徵而曰吾從周殷周之道固其所誦法服習者此言何為出於夫子之口哉老氏之徒賤文貴質是古非今漢初黄老盛行學者溺於所聞不能决正而託於夫子若此類甚衆即如禮運大同小康亦疑為老氏之徒之言而自有戴記以來未有辨之者黄氏此條辨正自精 又案勝當讀如字虞夏不求備不大望故寡怨於民至殷周不得不因民之敝而矯之然未瀆禮未瀆神初非有求勝其敝之心也下章詳言之
  子曰虞夏之質殷周之文至矣虞夏之文不勝其質殷周之質不勝其文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後有王者其作質文不能易之王者相變質文各有所多也 孔氏穎達曰虞夏之時雖有其文但文少而質多故文不勝質殷周雖有其質亦質少而文多故質不勝文 方氏慤曰至矣者言其文質不可復加也加乎虞夏之質則為上古之洪荒加乎殷周之文則為後世之虛飾此其所以為至與
  子言之曰後世雖有作者虞帝弗可及也巳矣君天下生無私死不厚其子子民如父母有憯怛之愛有忠利之敎親而尊安而敬威而愛富而有禮惠而能散其君子尊仁畏義恥費輕實忠而不犯義而順文而靜寛而有辨甫刑曰徳威惟威徳明惟明非虞帝其孰能如此乎
  正義鄭氏康成曰死不厚其子言既不傳位又無以豐饒於諸臣也實謂財貨也辨別也猶寛而栗也徳所威則人皆畏之言服罪也徳所明則人皆尊寵之言得人也 孔氏穎達曰子謂商均也生無私謂序爵必以徳子愛於民如父母愛子也愛民之志悽愴憯怛有忠恕利益之敎君子謂虞朝之臣君聖臣賢是由舜而得然也所引甫𠛬今尚書以明堯徳記者引以結舜徳也 吕氏大臨曰三代之道或親而不尊或尊而不親不免流於一偏故其終不能無𡚁若虞帝則子民如父母有母之親故有憯怛之愛有父之尊故有忠利之敎所謂憯怛之愛猶慈母之愛非責報於子也非要譽於他人也發於誠心不知其他而巳所謂忠利之敎者如使契為司徒敎以人倫如窮而變變而通作為衣裳舟楫臼杵弧矢宫室棺椁書契所以使天下利用而不倦是皆有敎民以善之誠無所不利之功者也安而敬威而愛愛則能安敎則知敬親則愛尊則威也富而有禮者節於物者也惠而能散者周於物者也節於物義也周於物仁也尊而有敎義也親而有愛仁也此君子所以尊仁畏義也所謂君子貴者也賢者也有道之世唯賢者得在髙位所謂小徳役大徳小賢役大賢故謂之君子也富而有禮故恥費恐用之不以道惠而能散故輕實蓋不必藏於巳也愛之至則必忠忠至於犯則不敬敬之至則有義以一義斷或入於不順則不愛敬主於別别則文文煩則不靜愛主於恩恩則寛寛而踰節則無辨故忠而不犯義而順文而静寛而有辨皆尊仁畏義親而尊之之道也行此道而天下敬之則徳威也行此道而天下愛之則徳明也故尊親之道一主於徳並行而不廢則天下莫不尊親矣故甫𠛬曰徳威惟畏徳明惟明非虞帝之盛德能至此乎通論應氏鏞曰自庇民大徳而下言臣道之難於盡仁唯舜禹文王周公可以為仁之厚而后稷庶幾近之自凱弟君子而下言君道之難於盡仁唯舜可為徳之至而夏商周皆未免有所偏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恥費不為辭費出空言也 孔氏穎達曰富有四海而不驕是有禮也下威訓畏下明訓尊言舜之道徳欲威懼於人則在下之民惟畏懼之舜以徳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人唯能得善人天下之人所以尊重之
  辨正吳氏澄曰恥費不侈用也
  案此以上為第五支以上治民明君子之仁
  子言之事君先資其言拜自獻其身以成其信是故君有責於其臣臣有死於其言故其受禄不誣其受罪益寡
  正義鄭氏康成曰資謀也獻猶進也言臣事君必先謀定其言乃後親進為君言也死於其言竭力於其所言之事死而不負也於事不信曰誣 孔氏穎達曰此見君子事君之道須内外相副為謀既定乃拜見自進其身以成其言之信實以其言善乃受禄是受禄不誣也順死其言以竭臣力是受罪益寡也吕氏大臨曰自任以重則受禄不誣有死無二則受罪益寡 方氏慤曰先資其言者先以言為之資也獻其身将以行其言也能行其言故足以成其信拜謂受其命獻謂效其能君無為也故有責於臣臣有守也故有死於其言人或以忠𫉬罪所以不言無罪止言益寡而巳 應氏鏞曰資慿藉也古之君子其經世之學皆豫定於胸中至其事君則前定之規模先形於言以為藉手而委身以成其信自獻者非屈身以求售如書之自靖自獻致命而無所愧也通論應氏鏞曰畎畝幡然之數語說命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三篇此伊傅先資之言齊桓問答而為書燕昭命之而有對此管樂先資之言言於先而信於後無一不酬者後世若登壇東向之答草廬三顧之策亦庶幾焉存疑呂氏大臨曰始見必知君之所以見任之意如伊尹事湯知湯以伐夏救民為巳任此先資於湯之言也曰吾豈若使是君為堯舜之君此拜自獻其身於湯之事也傅說事髙宗髙宗命之曰俾率先王迪我髙后以康兆民此先資於髙宗之言也說復於王曰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聖后克聖臣不命其承敢不祇若王之休命此拜自獻其身於髙宗之事也陳氏祥道曰君先取臣言以為可用然後有臣之之心乃拜而尊之如賢能之書特名籍爾猶且拜之况資其言之善者乎書曰禹拜昌言孟子曰禹聞善言則拜
  案事君者必先敷納以言其言只是臣之言吕氏謂臣先資君之言拜只是臣拜受君命陳氏謂君拜受臣言似俱拗
  子曰事君大言入則望大利小言入則望小利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易曰不家食𠮷正義鄭氏康成曰大言可以立大事也小言可以立小事也入謂君受之利禄賞也入或為人大禄小禄言臣受禄各用其德能也易大畜彖曰不家食吉養賢也賢有大小禄有多少 孔氏穎達曰小言受大禄則臣濫大言受小禄則君重財而薄徳也引易辭證君有禄而以養賢也 張子曰利非歸巳之利大言入則吾道可大行是大利也小言入則可小利馬氏睎孟曰大言入則望其大有利於其國小言入則望其小有利於其國望猶言庶幾也 某氏曰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禄恥其禄浮於言而尸利也不以大言受小禄懼其言浮於禄而屈道也
  通論陳氏澔曰不家食吉謂大畜之君子才徳所蘊者大則當食禄於朝以有為於天下而不食於家則吉此言不以大言受小禄所謂達可行於天下而後行之者也案大畜卦以艮畜乾艮賢乾君賢能以道正君故君尊之在上而養之此賢不食於家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不家食吉言君有大畜積不與家食之而巳必以禄賢者孔疏大畜乾下艮上之卦注云自九三至上九有頤象居外是不家食吉 黄氏震曰横渠病漢儒之說太卑故陳髙誼以張之耳本文所謂大利明指大禄而言未嘗及於行道特以小言不敢望大利為安分義各有在也辨正吕氏大臨曰大言則所言者大小言則所言者小利及天下澤及萬世大利也進一介之善治一官之事小利也諫行言聼利斯從之矣先儒謂利禄賞也如言入而遂望禄賞小人之道豈所以事君乎禄者君之所以報臣非臣之所以望君也受之以義亦稱其大小而巳小言而大禄則報踰其分大言而小禄則君不我知亦不可受也 周氏諝曰大利於民則受大禄而不以為有餘小利於民則受小禄而不以為不足
  子曰事君不下達不尚辭非其人弗自小雅曰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聼之式穀以女共音恭女音汝
  正義鄭氏康成曰不下逹不以私事自通於君也不尚辭不多出浮華之言也弗自不身與相親也靖治也爾女也式用也穀禄也言敬治女位之職事正直之人乃與為倫友神聼女之所為用禄與女 孔氏頴達曰詩小雅小明之篇 吕氏大臨曰以下逹之事事其君則賊其君者也尚辭而實不稱則欺其君者也非其人而自逹之枉巳以事君者也三者皆非所謂靖共正直者也 陳氏澔曰自所由以進者也案陳氏澔云自所由以進者也指薦舉者言吕氏謂非其人而自逹之則其人直指所事之君言二說俱可通兼說乃備其人正直之人也
  子曰事君遠而諫則讇也近而不諌則尸利也讇亦作諂正義孔氏穎達曰逺而諫謂與君疏逺强欲諫争則是讇佞之人望欲自逹也 吕氏大臨曰逺臣既無言責又逺於君非其職而諫之故曰讇近者有言責之臣不諫則曠厥官懐禄固寵主於為利故曰尸利也 方氏慤曰逺而諫似忠而非忠祇以為諂爾近而不諫似慎而非慎祇以為利爾
  通論吕氏大臨曰古者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大夫規誨士傳言庶人謗商旅議於市百工獻藝皆若逺而諫者蓋上之人所求於下者如此則下可以共職而有言不可謂之讇矣穎封人之諫鄭莊公杜蕢之諫晉平公亦逺而諌者然若二子者君子與之蓋有封人杜蕢之心雖諌而可無封人杜蕢之心則讇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尸謂不知人事無辭讓也 孔氏穎達曰祭祀之尸無言辭而受享祭近臣不諫如尸之受利也案無辭讓與近而不諫義逺據記尸利義自當以吕說為確鄭孔説似不免於鑿也吕氏大臨曰逺而諫陵節犯分以求自逹故曰讇
  案或曰讇讕字之譌漢王陽病詆讕谷永傳滿讕誣天謂逺而諌則犯詆君之過此與吕說並得備一義
  子曰邇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慮四方
  正義鄭氏康成曰邇近也和謂調和君事者也宰冢宰也冢宰主治百官 孔氏穎達曰邇臣親近之臣獻可替否輔贊於君守其調和之事冢宰正治百官二伯州牧之等謀慮四方此大臣亦兼冢宰但冢宰居於中故言正百官耳 馬氏睎孟曰言邇則對逺言大則對小冢宰可以兼邇臣而邇臣蓋不止於冢宰凡近於君者皆謂之邇臣也言冢宰則可以兼大臣而大臣亦不止於冢宰凡處於百辟之上者皆謂之大臣也
  存疑應氏鏞曰鹽梅麴糵弼諧於上塤箎金石協恭於下邇臣之和也表端而影正綱正而目舉宰之正也事幾眇綿瞭如在目民瘼幽隱慘如切膚大臣之慮也其序則先君徳而後朝廷先朝廷而後天下案守和謂調養君徳張子謂臣自平其心葉氏謂與君有可否皆可通
  子曰事君欲諫不欲陳詩云心乎愛矣瑕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正義鄭氏康成曰陳謂言其過於外也瑕之言胡也謂猶告也 孔氏穎達曰所引詩小雅隰桑篇刺幽王之詩 吕氏大臨曰臣之事君所以告其君則犯而無隐所以告於人則隐惡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 姚氏舜牧曰龍逢比干之諫可謂非陳乎然非二臣之心也欲不欲原其心
  案陳者直指之謂諫術有五直諌為下孔子曰吾其從諷諌巳乎蓋欲諌不欲陳之㫖
  子曰事君難進而易退則位有序易進而難退則亂也故君子三揖而進一辭而退以逺亂也易以豉反逺去聲正義鄭氏康成曰亂謂賢否不別進難者為主人之擇巳也退速者為君子之倦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臣事君當使賢與不賢分別之事有序謂賢愚別也亂無別也 吕氏大臨曰位有序小徳役大徳小賢役大賢之謂亂者賢不肖倒置之謂相見之禮主人迎賔三揖至於階三讓其退也一辭而出主人拜送賔去不顧 周氏諝曰其進也以禮故難其退也以義故易難進而易退位之所以有序易進而難退則亂而無序矣君子逺其亂於賔主之間况君臣哉進以禮所以慎始退以義所以敬終 方氏慤曰進不難則茍合以貪位而位之在吾上者或有所越退不易則患失以固位而位之在吾下者或有所妨若是則位無序矣有序則治無序則亂
  子曰事君三違而不出竟則利禄也人雖曰不要吾弗信也竟與境通要平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違猶去也利禄言為貪禄留也臣以道去君至於三而不遂去是貪禄必以其强與君要也 陳氏澔曰不出境實無去志也謂非要利可乎
  子曰事君慎始而敬終
  正義鄭氏康成曰輕交易絶君子所恥
  案慎始不輕於委䞇敬終不怠於宦成
  子曰事君可貴可賤可富可貧可生可殺而不可使為亂
  正義鄭氏康成曰亂謂違廢事君之禮 吕氏大臨曰臣之事君富貴貧賤生殺唯君所命其不可奪者吾之理義而巳凡違乎理義者皆亂也 馬氏睎孟曰在物者有命在巳者有義有命故可貴可賤可富可貧可生可殺有義故不可使為亂 徐氏師曾曰君之所加即命之所在故順受而不茍為趨避若非義則雖富貴生全以誘之貧賤殺戮以怵之終不肯從君於昏也
  子曰事君軍旅不辟難朝廷不辭賤處其位而不履其事則亂也故君使其臣得志則慎慮而從之否則孰慮而從之終事而退臣之厚也易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辟音避難乃旦反朝直遥反處上聲孰與熟通
  正義鄭氏康成曰履猶行也君使其臣謂使之聘問師役之屬慎慮而從之有此巳志也謹慎思慮從命而行欲其必有成否謂非巳志也雖非已志孰慮而從之又計於已利害也終事而退非巳志者事成則去也不事王侯言臣致仕而去不復事君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臣禮君使之在軍旅之中不辟危亡之難在朝廷之中不辭卑賤之所君所使雖當巳才猶宜謹慎思慮從君之命而行之必使成功也君所使雖非巳本才而君命無擇則彌熟思慮而從行之於巳為利當勤力為之即於巳有害亦須為之不得辭也終事事畢也既本非巳才而幸得終竟即辭而退也得志不得志並從而無違是臣行之篤厚也引易蠱卦上九爻辭証終事而退是臣之厚也 吕氏大臨曰事君者不仕則巳仕則卑賤有所不辭詩云碩人俁俁公廷萬舞事君者不受命則巳受之則患難有所不辭詩曰靡室靡家玁狁之故處其位而不履其事如弓人恥為弓矢人恥為矢亂於名實者也得志合素志也否者不合其素志也雖有所合不敢以得志而自滿故慎慮而從之有所不合又非所宜辭亦不敢怨於不得志而不事事故孰慮而從之卒事則致為臣而去則所以自免而不累於上故曰臣之厚也蠱者有事之時自九五而下皆以幹蠱能不能為得失至於上九事之終且無位也故曰不事王侯唯不事王侯乃可以髙尚其事不見役於人若委質而仕反欲髙尚其事而不事事則曠官尸利無所逃罪矣故此章取以為證
  案此承上章不可使為亂而言食其禄必忠其事不可以臨難而逃居其職必守其官不可以位卑自諉不然或避難或辭賤則處其位而不履其事即亂矣故君於我言聼計從不敢自恃而必慎慮以從即巳有去志而時與事有不可請亦不可悻悻而去必熟慮以從俟其事終乃致仕而去蓋必去者義而不遽去者仁故曰臣之厚也又不得去凡數端一違其願如北山詩人勞於王事而不得養其父母是也一違其才如龎士元非百里才孟公綽不可為滕薛大夫是也一不欺其隐如自靖自獻於先王一自安於命如北門之大夫伐檀之君子也極其變如蘇屬國之奉使顔清臣之陷賊皆所謂終事而退者要同歸於厚而巳
  子曰唯天子受命于天士受命于君故君命順則臣有順命君命逆則臣有逆命詩曰鵲之姜姜鶉之賁賁人之無良我以為君鶉音蓴賁音奔
  正義孔氏穎達曰詩鄘風鶉之奔奔刺宣姜之詩吕氏大臨曰天道無私莫非理義君所以代天而治者推天之理義以治斯人而巳故天秩天敘天命天討莫非天也臣之受命於君者合乎禮義為順命不合則為逆 彭氏絲曰引詩証君之逆理臣下不茍徇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言皆有所受不敢專也唯當為雖字之誤也臣受順則行順受逆則行逆如其所受於君則為君不易矣
  案此又承上章熟慮從之而言見熟慮而從必其事猶可委曲将順者也若君有逆命則斷不可從矣蓋君所受命者天臣之受命於君亦天也君命順乎天理則臣順君命若君命逆乎天理則臣必逆君命乃能以君順乎天若伊尹之於大甲其為逆也多矣不如是詎能成大甲之徳使永保天命終為商一代之大宗也哉引詩以証君命逆則臣有逆命之意鄭注反責重於君恐非正義 又案此以上為第六支以臣事君明君子之義
  子曰君子不以辭盡人故天下有道則行有枝葉天下無道則辭有枝葉是故君子於有喪者之側不能賻焉則不問其所費於有病者之側不能饋焉則不問其所欲有客不能館則不問其所舍故君子之接如水小人之接如醴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壊小雅曰盗言孔甘亂是用餤行下孟反費芳貴反淡徒闞反餤音談
  正義鄭氏康成曰行有枝葉所以益徳也言有枝葉是衆虛華也枝葉依榦而生言行亦由禮出不問者皆辟有言而無其實孔疏戒其不得虚言也水相得合而巳酒醴相得則敗淡無酸酢少味也接或為交盗賊也孔甚也餤進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君子之行不可虚用其辭言君子與人之交必須驗行不得以其言辭之善則謂行之盡善也有道之世則依禮所行外餘美好如榦之有枝葉也無道之世人皆無禮行不誠實但言辭虚美如榦之有枝葉也小雅巧言篇刺幽王之詩引之證小人甘以壞 吕氏大臨曰君子不以辭盡人不敢輕信人也孔子曰聽其言而觀其行不以辭盡人之義也枝葉者榦之文也天下有道則人致文於行天下無道則人致文於辭問所費於喪者而不能賻問所欲於病者而不能饋問所舍於客而不能館則其言也不出於誠心君子恥之故與其不能惠而問之不如不問之愈也君子之接人也以信而不以茍說人故如水淡而可乆小人之接人也苟說而不以信如醴之甘而不可久故凡言之甘而不出乎誠心者必将有以盗諸人傳曰幣重而言甘誘我也甘言入則受其盗故曰盗言孔甘亂是用餤存異方氏慤曰天下有道則君子之道發之於行事此行所以有枝葉天下無道則君子之道載之空言此辭所以有枝葉
  案巧言詩言甚甘而可餤者盗言也君子寧為其淡者爾方說以辭有枝葉為明道之言更屬別義 又案皇說發端起皆子言之則此章為一支起處當作子言之或傳寫誤也
  子曰君子不以口譽人則民作忠故君子問人之寒則衣之問人之饑則食之稱人之善則爵之國風曰心之憂矣於我歸說譽平聲衣去聲食音似說音税
  正義鄭氏康成曰譽繩也孔疏繩以量度於物凡口譽於人亦須量之於心故以譽為繩左傳蔡侯繩息媯杜註繩譽也問人之寒以下皆為有言不可以無實 孔氏穎達曰詩曹風蜉蝣刺曹君之詩引之証疾虚言之義 陳氏澔曰詩人憂昭公之無所依故曰其於我而歸稅乎說讀税舍息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歸說欲歸其所說忠信之人也案以言與人謂之譽口與之而實不至是不忠也詩言我心憂子之無所歸也其於我歸息乎是出於中心之誠不復以言與人也鄭說詩似拗
  子曰口惠而實不至怨葘及其身是故君子與其有諾責也寧有已怨國風曰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巳焉哉葘讀災晏於諌反巳音以
  正義鄭氏康成曰善言而無信人所惡也巳謂不許也言諾而不與其怨大於不許也詩言相與為昏禮而不終言始㑹合言笑和悅要誓甚信今不思其本恩之反覆反覆之不思亦巳焉哉無如此人何怨之深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言不實則怨将及身諾謂許人物責謂許之不與而被責也引衞風氓之篇證許而不與被人所怨也 呂氏大臨曰人有求而巳之始雖咈人之意而終不害乎信故其怨小諾人而不踐其言雖不咈人意而終害乎信故其責大 彭氏絲曰口惠如晉許賂秦列城五既而背之此怨葘所以及也 黄氏震曰諾而不予者虛言絶而不許者直情故寧此勿彼 徐氏師曽曰詩言今之反覆乃始者不思之過也喩今之見責於人由始不思而諾之耳
  案晏晏情之密旦旦許之明其諾如此似乎可信然其心實不思踐此言也踐言之不思而輕為是諾其責宜矣亦巳之而不諾哉引以證寧有已怨之意
  子曰君子不以色親人情疏而貌親在小人則穿窬之盗也與穿音川窬羊朱反與平聲
  正義孔氏穎達曰不以色親人謂不以虚偽善色詐親於人也情疏貌親外内乖異心不慤實恒畏於人如細人姦盜也 吕氏大臨曰色親人者巧言令色足恭無誠心以將之情疏貌親主於為利亦欺人不見君子恥之故不為也
  子曰情欲信辭欲巧
  正義陳氏澔曰情欲信即大學意誠之謂也巧當作考即曲禮則古昔稱先王之謂否則為無稽之言矣存疑鄭氏康成曰巧謂順而說也 孔氏穎達曰君子情貌欲得信實言辭欲得和順美巧不違逆於理與巧言令色者異
  案考古文作丂此字誤耳情見乎外謂相接之藹然可見處考成也謂自驗其實記者以此結上四章蓋情而信則不以色親人辭而考則不以辭盡人不以口譽人必無口惠而實不至者矣 又案以上為第七支以交際言言君子言色皆務於實
  子言之昔三代明王皆事天地之神明無非卜筮之用不敢以其私褻事上帝是故不犯日月不違卜筮卜筮不相襲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神明謂羣神也無非卜筮之用言動任卜筮也日月謂冬夏至及四時也孔疏冬至謂祭圜丘夏至謂祭方澤四時謂四時迎氣也襲因也大事則卜小事則筮孔疏大事謂征伐出師及廵守也其實是中事對小事為大耳小事若周禮簭人有九簭筮更筮咸之屬是也所不違者日與牲尸也孔疏左傳禮不卜常祀卜其牲日特牲少牢禮大夫士筮尸則天子諸侯卜尸 崔氏靈恩曰凡卜一而吉則不更啟若初不吉則二不至於三大事卜筮兼用故尚書有龜從筮逆龜逆筮從之義皆據一用而言也初𠮷多則更卜若初凶多則亦卜至三所言三者皆謂三度用之非一度用三王之龜筮也卜筮各用者不得為襲中事兼用則謂之相襲 呂氏大臨曰冬至祀天夏至祭地四時迎氣用四立皆素有定日不用卜他祭祀之當卜日者不可犯此素定之日然既卜之𠮷則不可違故曰不犯日月不違卜筮違之犯之皆不敬也記曰大饗不問卜此謂日月之素定者如冬夏日至之類他則皆卜如啟蟄而郊郊用辛之類故大宰祀五帝帥執事而卜日卜筮不相襲者主祭祀而言大事用卜小事用筮在他事則卜筮兼用之簭人云國之大事先筮而後卜春秋傳僖二十五年晉卜納襄王得黄帝戰於阪泉之兆又筮之得大有之聧哀九年晉卜伐宋亦卜而後筮則兼用亦明矣
  通論馬氏睎孟曰傳曰聖人不煩卜筮凡事可黙決之於心而不煩於卜筮也然則事神明而用卜筮者不敢以私褻事卜筮也祭義曰雖有明知之心必進斷其志焉示不敢專以尊天也與此同義外事陽也剛亦陽也故用剛日内事陰也柔亦隂也故用柔日案大宰祭祀用卜者乃類宜祈報及有事祭告之祀非二至四立也傳所云卜郊則祈穀之郊非二至之郊社也
  總論孔氏穎達曰此至篇末總明卜筮之事
  大事有時日小事無時日有筮外事用剛日内事用柔日不違龜筮
  正義鄭氏康成曰大事有事於大神有常時常日也有事於小神無常時常日臨有事筮之剛日柔日順陰陽也陽為外隂為内 方氏慤曰小事臨機而作故無時日曰有筮則無卜可知 朱氏申曰外事郊社之祭剛日甲丙之類也内事宗廟之祭柔日乙丁之類
  存疑鄭氏康成曰事之内外別乎四郊孔疏先師以為祭天而用辛雖外用柔日祭社用甲雖内用剛日今謂事之外内別乎四郊者謂四郊之外為外事若甲午祠兵𠮷日庚午既差我馬之類是也四郊之内為内事若郊之用卒及宗廟少牢用丁亥之屬是也故言别於四郊以四郊為限
  辨正吕氏大臨曰鄭以郊外事反用辛故謂郊在四郊之内同内事故用柔日之辛然社乃内事而反用甲說亦未可行蓋所謂内事外事分別剛柔汎言衆事爾如郊用辛社用甲自別有義難以剛柔取類也
  子曰牲牷禮樂齊盛是以無害乎鬼神無怨乎百姓牷音全齊音粢本亦作齎
  正義鄭氏康成曰牷猶純也 方氏慤曰鬼神有禍福故於鬼神曰害百姓有休戚故於百姓曰怨 黄氏震曰牲牷禮樂齊盛有常故幽則無害乎鬼神言不廢祀也明則無怨乎百姓言皆正供也
  存疑陳氏澔曰詳文理不違龜筮四字當在牲牷齊盛禮樂之下
  案此承上不違龜筮言卜日既定而後以牲牷禮樂齊盛奉之則可以無害乎鬼神無怨乎百姓所謂無害無怨總歸重不違龜筮上如陳説則禮樂齊盛豈有卜而用之者
  子曰后稷之祀易富也其辭恭其欲儉其禄及子孫詩曰后稷兆祀庶無罪悔以迄于今易音異
  正義鄭氏康成曰富之言備也以傳世之禄共儉者之祭易備也兆四郊之祭處也案此謂后稷時迄至也言祀后稷於郊以配天案此謂成王時庶幾其無罪悔乎福禄傳世乃至於今 孔氏穎達曰前言不違卜筮動合神明此言后稷祭祀福流後世以證成其義詩是大雅生民之篇美成王尊祖配天也言今所以尊后稷配天者以后稷生存之時於四郊之兆域祭祀於天事皆合禮庶無罪過悔恨迄至於今文武而王天下曾氏鞏曰自后稷肇祀前後相承兢兢業業惟恐一有罪悔𫉬戾於天閱數百年而此心不易故曰庶無罪悔以迄于今言周人世世如此也 方氏慤曰其辭恭則物雖薄而誠足以饗神其欲儉則物雖少而用足以行禮此祀之所以易富也盛徳必百世祀其禄及子孫不亦宜乎 徐氏師曾曰有恭敬之祝辭則誠足以饗神無求福之大欲則專乎報本故不美多品而祀易備也由是神格鬼享降之以福由身及其子孫而有國有天下也
  子曰大人之噐威敬天子無筮諸侯有守筮天子道以筮諸侯非其國不以筮卜宅寢室天子不卜處大廟處上聲大音泰
  正義鄭氏康成曰威敬言其用之尊嚴天子無筮謂征伐出師若廵守天子至尊大事皆用卜也孔疏以前云外事用剛日内事用柔日據在國諸事今此云無筮又云道以筮又云諸侯非其國不以筮皆據将欲出行及在道之事下云道以筮則無筮是未在道故知征伐出師若廵守欲發時也天子大事不徒用筮而巳兼用卜也故簭人云國之大事先簭而後卜此云無筮無徒筮耳不謂全無筮也春秋傳曰先王卜征五年嵗襲其祥孔疏左傳襄公十一年言先王将廵守先五年毎嵗卜之歲嵗恒𠮷而後始行 案古者五年一廵守是嵗将出乃卜三龜一襲𠮷乃出未必五年五卜皆𠮷乃出之謂守筮守國之筮國有事則用之道以筮者始将出卜之道有小事則用筮諸侯入他國則不筮不敢問𠮷凶於人之國也諸侯受封乎天子因國而國唯宫室欲改易者得卜之耳孔疏諸侯初受封時因先王舊國則不卜若初建國不因舊則必卜可建國之處也天子不卜處大廟言卜可建國之處𠮷則宫廟𠮷可知 孔氏穎達曰所主之噐當威嚴敬重不可私褻於小事雜用饗時則用燕則不用也道謂出行於道路之上臨時有小事唯用筮也卜宅寢室諸侯受封不卜建國之𠮷否但建國巳後宅及寢室則卜之 吕氏大臨曰天子無筮者天子體尊在國中有事皆卜而不以筮至於廵守征伐在道則以筮蓋以龜當敬而不可褻也諸侯卑於天子在國中居守有事則筮降於天子之用龜也至於出竟則不筮蓋不敢問𠮷凶於人之國且辟天子也小宗伯云凡建國左宗廟右社稷則宗廟有定位雖天子不卜唯宅寢室則卜之蓋寢室為人君之居不可不敬以求祜於天故必卜 項氏安世曰凡為宫室者寢室宅其中宗廟處左中定則左右可知故但卜寢室之所宅不卜宗廟之所處雖天子之廟無卜也諸侯以下可知 方氏慤曰觀天子道以筮則天子非無筮也所守者龜耳諸侯卜宅寢室則諸侯非無卜也所守者筮耳 徐氏師曾曰龜筮者聖人所以寓神道之教者也故其為噐可畏敬而不可褻玩焉古者大事卜小事筮唯天子至尊則大小事皆用卜而不用筮諸侯有守國之筮則大小事皆用筮而不用卜然天子亦有用筮時如廵守征伐出而在途有事則筮明殺於在内也諸侯亦有不用筮時蓋守筮用於本國若在他國則不筮不欲人疑其吉凶之問也天子亦有不用卜時蓋其適諸侯則舍其祖廟居有常處不須卜也然此亦大略言之以見大人之噐當威敬耳
  存疑孔氏穎達曰大人謂天子 張子曰不卜處大廟舍諸侯祖廟為常故不卜 方氏慤曰威敬若見君之几杖則起遭君之乘車則下是也
  案大人兼天子諸侯孔單指天子未安噐即指龜筮方推到几杖乗車則泛又張子謂諸侯適他國惟卜宅寢室而巳夫諸侯在國無守龜豈有適他國不以筮行反以龜行者非其國不筮豈有筮於人國恐人疑之卜於人國人反不疑者且諸侯大夫朝聘於他國其國必致館我卜之不𠮷将使其國改築乎恐只謂在國之宅寢室可卜適他國則我無可卜雖天子適諸侯亦處其大廟而不必卜耳張子說未確
  子曰君子敬則用祭噐是以不廢日月不違龜筮以敬事其君長是以上不瀆於民下不褻於上
  正義鄭氏康成曰敬則用祭噐謂朝聘待賔客崇敬不敢用燕噐也用龜筮問所貢獻也上之於下以直則下應之以正不褻慢也 孔氏穎達曰敬事君長謂諸侯朝天子及小國之於大國 吕氏大臨曰不廢日月者事其君長各有日月如嵗之有朝覲宗遇一日之有朝夕不敢廢也不違龜筮者欲見其君長及其所貢獻皆卜筮而後進也如此則上之待下下之事上莫非敬也故上不瀆於民下不褻於上 方氏慤曰祭噐所以事神燕噐所以事人以事神之禮事之則敬可知也不廢日月不違龜筮凡以致敬而巳故推此道則臣足以事其君幼足以事其長 徐氏師曾曰祭用祭器燕用燕器禮之常也唯主人敬賔則變其常而用祭器以燕之此天子諸侯待來朝之賔也是以諸侯守其常見之期而不敢廢卜其貢獻之禮而不敢違凡以敬事天子及大國而巳是賔主交致其敬也由是敬道行而上不瀆下不褻矣通論孔氏穎達曰鄭注以朝聘用祭器其實冠昏亦不用燕器也故左傳稱魯襄公冠季武子曰君冠必以祼饗之禮行之是用祭器也周氏諝曰冠昏人道之始君子之所致敬故亦用祭噐
  案以上為第八支以卜筮言亦言敬也首支言敬而終復言敬者君子之學一敬而巳能敬則事上治民持身接人所謂為仁為義為實者一以貫之矣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九
  緇衣第三十三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錄云名曰緇衣者善其好賢者厚也緇衣鄭詩也此於别錄屬通論 陸氏德明曰劉瓛云公孫尼子所作 吕氏大臨曰篇中有好賢如緇衣語故以是名篇 方氏慤曰此篇凡二十四節大抵多明人之好惡人之所宜好者莫如賢所宜惡者莫如惡緇衣好賢之詩也經正引此故以名篇 朱子曰緇衣兼惡惡獨以緇衣名篇者以見聖人有心於勸善無心於懲惡也 馮氏椅曰篇中多依倣聖賢之言其文有不純義有不足者多矣
  子言之曰爲上易事也爲下易知也則刑不煩矣易以䜴反正義鄭氏康成曰言君不苛虐臣無姦心則刑可以措 孔氏穎達曰君上以正理御物則臣事之易臣下無姦詐則君知其情易 吕氏大臨曰上不務信以機心待民則民亦以機心報上上下之交機心相勝姦生詐起欲刑之不煩不可得矣 劉氏彝曰上難事則下難知上易事則下易知好惡悖其正喜怒失其常於是有匿其誠信以爲容悅者屈其忠直以爲阿諛者包其禍心以爲詐僞者
  子曰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則爵不凟而民作愿刑不試而民咸服大雅曰儀刑文王萬國作孚好呼報反惡惡上烏路反下如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緇衣巷伯皆詩篇名緇衣首章曰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爲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是其好賢欲其貴之甚也巷伯六章曰取彼讒人投𢌿豺虎豺虎不食投𢌿有北有北不受投𢌿有昊此其惡惡欲其死兦之甚也爵不凟者不輕爵人也試用也咸皆也刑法也孚信也儀法文王之德而行之則天下無不爲信者也文王爲政克明德慎罰 孔氏穎達曰此明好賢惡惡賞罰得中則爲民所信緇衣鄭風之首美桓公武公詩巷伯小雅篇名刺幽王詩凟濫也愿慤也末所引詩大雅文王之篇諫成王之詩 胡氏銓曰緇衣好得其正巷伯惡得其正 吕氏大臨曰子曰示之以好惡而民知禁蓋誠心不至則好惡不明好惡不明則民莫知其所從違如此而欲人心之孚天下嚮風難矣文王好惡得其正而一出乎誠心故爲天下之所儀刑德之所以孚於下也
  子曰夫民教之以德齊之以禮則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齊之以刑則民有遯心故君民者子以愛之則民親之信以結之則民不倍恭以涖之則民有孫心甫刑曰苖民匪用命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是以民有惡德而遂絶其世也孫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格來也遯逃也涖臨也孫順也甫刑尚書篇名孔疏此尚書吕刑篇而稱甫刑者案孝經序云春秋有吕國而無甫侯國語云齊許申吕皆由大姜然則吕即甫也孔注尚書吕侯後爲甫侯故穆王時謂之吕侯周宣王及平王時爲甫侯匪非也命謂政令也高辛氏之末諸侯有三苖者作亂其治民不用政令專制御以嚴刑乃作五虐蚩尤之刑以爲法孔疏苖民九黎之君少昊氏衰上效蚩尤重刑顓頊代少昊誅九黎分流其子孫爲居于西裔高辛之衰又復九黎之君惡堯興又誅之堯末又在朝舜時又竄之後王深惡此族三生凶惡故著其氏謂之苗民民者冥也於是民皆爲惡起背畔也三苖由此見滅無後由不任德 孔氏穎達曰此明教民以德不以刑也論語云有恥且格 馬氏睎孟曰德者所以養人於中而在外有不正則又以禮齊之此順其性命之理而以善養人也故民有格心政者所以率人於外而内有不從則又以刑齊之此逆其性命之理而以力服人也故民有遯心先王之爲治德禮以爲本刑政以爲助 葉氏夢得曰子以愛之信以結之所謂教之以德也恭以涖之所謂齊之以禮也德不止於一故有仁有信禮則恭而已矣 應氏鏞曰書云苖民弗用靈靈善法也今引弗用命命當作靈
  子曰下之事上也不從其所令從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惡不可不慎也是民之表也好惡並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不從其令言民化行不拘於言甚者甚於君也民之從君如景逐表 馬氏睎孟曰令者令之於民行者行之於已令民而使作愿民未必作愿令民而使之服民未必咸服唯好賢如緇衣則爵不瀆而民作愿惡惡如巷伯則刑不試而民咸服所謂從其所行而不從其所令也 陳氏祥道曰言之化人也淺行之感人也深故好惡出於正則彼皆從而正好惡出於非則彼皆從而非猶表端而影端表枉而影枉也故謂民之表
  子曰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豈必盡仁詩云赫赫師尹民具爾瞻甫刑曰一人有慶兆民頼之大雅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
  正義鄭氏康成曰遂猶達也言百姓傚禹爲仁也孚信也式法也皆言化君也 孔氏穎逹曰此申明上文君爲民表不可不愼詩小雅節南山之篇引以證民之法則於上甫刑見上引以證上有善行頼及於下大雅下武之篇引以證君有善與下爲法式也方氏慤曰禹欲百姓之仁而已及百姓之興仁亦遂上之所欲而已故以遂言之 陳氏澔曰豈必盡仁言不必朝廷盡是仁人而後足以化民也得一仁人爲民之表則天下皆仁矣所謂君仁莫不仁也通論孔氏穎達曰禹立三年則百姓盡行仁道論語稱有王者必世而後仁者禹承堯舜禪代之後其民易化論語所稱者謂重離之後故必世乃後仁是以注論語云周道至美武王伐紂至成王乃致太平由承殷紂敝化之後然也
  存異鄭氏康成曰言百姓效禹爲仁非本性能仁也案民之秉彞好是懿德未有民之本性不可爲仁者謂非本性能仁繆已
  子曰上好仁則下之爲仁爭先人故長民者章志貞教尊仁以子愛百姓民致行已以說其上矣詩云有梏德行四國順之好去聲長上聲說悅通梏詩作覺行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章明也貞正也民致行已者民之行皆盡已心梏大也直也吕氏大臨曰覺明也訓大直未詳 案朱子詩傳亦訓直大又有覺其楹訓覺高大而直也則明之義已在其中矣 孔氏穎達曰此結上經在上行仁之事詩大雅抑之篇刺厲王也引以證上有其德下所從也 吕氏大臨曰爲仁爭先人者得其良心之所同然靡然嚮風日用而不知也章志者明吾好惡以示之貞教者立不可易之道以敎之所示所教者尊仁而已好仁惡不仁吾所以示之也明人倫於上教之使順不使之不順此吾所以敎之也民致行已以悅其上如子從父母之命盡心力以奉之不忍違也 陳氏祥道曰覺出於性而非僞故覺爲直
  子曰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故大人不倡游言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則民言不危行而行不危言矣詩云淑愼爾止不諐于儀綍與紼通音弗危行而行之行竝去聲諐詩作愆字通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言出彌大也孔疏王言初出微細如絲其出行於外漸大如綸綍又大於綸也綸今有秩嗇夫所佩孔疏漢十里一亭十亭一鄕鄕有三老有秩嗇夫鄕小者縣亦置嗇夫職同但隨鄕大小異名耳所佩則同張華云綸如宛轉繩綍引棺索游浮也不可用之言也危高也言不高於行行不高於言則言行相應也淑善也諐過也言善愼汝之容止不可過於禮之威儀也 孔氏穎達曰詩大雅抑之篇 吕氏大臨曰生於心則形於言形於言則發於政如絲如綸如綍言其端甚微其末甚大也爲人上者倡之以誠慤篤實之言天下猶有姦欺以罔上者茍以無根不實之言倡之則天下蕩然虛浮之風作矣可不愼乎可言而不可行過言也可行而不可言過行也過言者窮高極深絶類離倫自以爲高明博大然人倫不察庶物不明卒不可行於世無用之空言而已過行者可行之一時不可法於後世可行之於已不可達之於天下獨行之高行而已此君子所以弗言弗行也如此則言行不越乎中民將效之言不敢高於行言之必可行也行不敢高於言必爲可繼之道也引詩言爲人上者當善愼其容止不過於先王曲禮之儀以證言行之不可過也方氏慤曰王以位言大人以道言其言如綸則有位者之事故曰王不倡游言非有道者不能故曰大人君子則兼上下言之見在上在下皆如此也
  子曰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慮其所終而行必稽其所敝則民謹於言而愼於行詩云愼爾出話敬爾威儀大雅曰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道與導同行竝去聲稽古兮反於音烏
  正義鄭氏康成曰禁猶謹也孔疏言禁約謹慎人以行使行顧言稽猶考也議也話善言也緝熙皆明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前經言行之事上詩大雅抑之篇下詩大雅文王之篇言穆穆然美者乃是文王之德嗚呼光明乎又敬其容止證上當敬其言行也 陳氏祥道曰言以明理所以通彼此之情而達之也故道人以言行出於正而率以正則彼莫敢爲非也故禁人以行眞氏德秀曰言出於口至易也然不慮其所終則一言之過貽患將不勝救行出於身亦至易也然不稽其所敝則一行之差流禍至於無窮不善者固不足言善矣而慮之不深稽之不遠未有不反而爲不善者也況尊居人上言行所關安危自出故必謹之審之而不敢茍則民亦從其化而不茍於言行矣 吕氏大臨曰引抑詩言上之言行不可不愼引文王詩言文之盛德亦不越敬其容止而已
  通論陳氏祥道曰孔子於空空之鄙夫則叩兩端而竭焉所謂道人以言也爲魯司寇而公謹氏出其妻愼潰氏踰竟而徙所謂禁人以行也 眞氏德秀曰老莊非善言乎其終爲浮虛之害夷惠非善行乎其敝有隘不恭之失
  子曰長民者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德壹詩云彼都人士狐裘黃黃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歸于周萬民所望長竹丈反下君長同貳或作貸同音二下同從七凶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貳不一也章文章也忠信爲周孔氏穎達曰從容有常謂舉動有常度壹謂齊一不參差詩小雅都人士之篇言彼明王時都邑之人有士行者服此狐裘黃黃然行歸忠信萬民所以瞻望以法則之 馬氏睎孟曰長民者處人之上不惟其行貴有常即其形於衣服容貌之際者亦不可無常然後民望其容貌而其德歸於一矣狐裘黃黃服其服也其容不改文以君子之容也出言有章遂以君子之辭也行歸于周萬民所望實以君子之德也陳氏祥道曰民德之不純常生於竒衺而竒衺之作常兆於衣服之不一狐裘燕居之服黃黃言其色也燕居之服猶且致一如此則其出而齊民可知矣存異鄭氏康成曰黃衣則狐裘大蜡之服也孔疏案詩注云狐裘取温裕而已不云大蜡鄭云蜡服者以正衣解之耳詩謂庶人有士行非闢蜡之事故爲温𥙿也案衣服不貳所服皆法服也從容禮法之内而又有常安而且久也如是則上之德壹矣以此齊民民德豈有不壹者哉言衣服者亦猶鳲鳩之言其帶伊絲其弁伊騏之意
  子曰爲上可望而知也爲下可述而志也則君不疑於其臣而臣不惑於其君矣尹吉曰惟尹躬及湯咸有壹德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忒他得反或作貳
  正義鄭氏康成曰吉當爲告古文告字之誤尹誥伊尹之誥也書序以爲咸有壹德咸皆也言君臣皆有一德不貳則無疑惑也 孔氏穎達曰可望而知謂貌不藏情望見其貌則知其情詩曹風鳲鳩篇刺曹君之詩言善人君子其儀不有差忒引以證一德之義 吕氏大臨曰可望而知者不言而喻也可述而志者可稱述而志之於書也若上有深阻難測之意則雖言而未喻下有隱匿不忠之情則雖言不可信況於志乎此君臣上下所以交相疑惑欲同心爲治難矣 陳氏祥道曰上以情待下故望其趨舍足以知其情下以情事上故述其功業足以志其情爲上可望而知則君於臣無可疑之行爲下可述而志則臣於君無可惑之事書言君臣皆有一德此君所以不疑於其臣而臣不惑於其君也 陸氏佃曰可望而知表裏如一可述而志先後如一
  存異鄭氏康成曰志猶知也 孔氏穎達曰可述而志謂臣下率誠奉上其行可述叙而知也
  子曰有國家者章義𤺺惡以示民厚則民情不貳詩云靖共爾位好是正直𤺺丁但反共音恭好呼報反案陸德明云義尚書作善陳澔本因改善今從鄭氏原本
  正義鄭氏康成曰章明也𤺺病也 皇氏侃曰義善也 孔氏穎達曰有善以賞章明之有惡以刑𤺺病之詩小雅小明之篇刺幽王之詩引證上文民情不貳爲正直之行 吕氏大臨曰善居其厚惡居其薄章之𤺺之以示民厚則民一歸於理義所以不貳也詩言居位者惟正直是好則所好出於理義民德所以一也 陳氏祥道曰惟民生厚因物有遷有國者知民性之有善而移於習然後爲惡故爲善則章之使民知善之可爲爲惡則𤺺之使民知惡之可避示民有生厚之善則民致一於善而歸厚矣是以民情不貳引詩言此章善之謂也 方氏慤曰章善而著之惡者恥其不若則惡者病矣夫不待刑罰而能使惡者知恥則上之用心厚矣民豈有攜貳之情乎案民情之本厚者以其直道而行也故在位而好是正直則民自動其天而德壹焉三代之章善𤺺惡孔子之無毁無譽孟子曰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皆是道也
  子曰上人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愼惡以御民之淫則民不惑矣臣儀行不重辭不援其所不及不煩其所不知則君不勞矣詩云上帝板板下民卒𤺺小雅曰匪其止共維王之卭長上聲好呼報反惡烏路反行去聲𤺺詩作癉共作恭卭音窮
  正義鄭氏康成曰難知有姦心也淫貪侈也孝經曰示之以好惡而民知禁重猶尚也援猶引也上帝喻君也板板辟也卒盡也𤺺病也此君使民惑之詩卭勞也言臣不止於恭敬其職惟使王之勞此臣使君勞之詩 孔氏穎達曰此明君臣各以情相示則各得其所君上多疑貳則百姓疑惑下懐欺詐則在上治之勞苦也不重辭不尚虛辭也臣下不援引其君行所不能及之事不煩亂以君所不知之事則君不勞苦矣詩大雅板之篇刺厲王之詩小雅巧言之篇刺幽王之詩 吕氏大臨曰篇首曰爲上易事爲下易知又曰爲上可望而知爲下可述而志此又反覆言此者蓋君臣上下之際茍非同心同德一歸於理義則上下睽乖欲政行而事治未之有也因極言上之好惡言行所以示其下者一德而已章好者明吾所好唯理義而已非他好也愼惡者愼吾所惡唯非理非義而已非他惡也所好未必理義則君好可疑欲以化民成俗難矣所惡未必非理非義則君惡可疑欲民之不淫難矣臣之事上非理義不行故曰儀行非有隱匿詐僞之情不必多言以自解故曰不重辭以君力所不能及而援其君則君難從以君智所不能知而煩其君則君難聽勞其君而無益非所以事君也板板反也王者反覆二三其德則民莫知所從而病矣此證上人疑則百姓惑也卭病也爲臣者事君不止於恭敬而援其所不及使君病其不能煩其所不知使君病其不知此證下難知則君長勞也方氏慤曰臣有可儀之行而所重者不在乎辭君
  之所及者道而所不及者事故於所不及者則不援之使及君之所知者本而所不知者末故於所不知者則不煩之
  存異鄭氏康成曰儀當爲義言臣義事君則行也引君所不及謂必使其君所行如堯舜也不煩以其所不知謂必使其知慮如聖人也凡告喻人當隨其才以誘之
  辨正胡氏銓曰孟子曰我非堯舜之道不敢以陳於王前又曰人皆可以爲堯舜謂堯舜爲不可及不可也謂不必使其君如堯舜尤不可也鄭氏誤矣案上之疑有二用舍不斷威福莫測善不必賞惡不必罰此民所以從違莫定也章善癉惡法紀昭明則民曉然於善之當爲而惡之必不可爲矣下之難知新進喜事浮夸無實聽其言則天下事無不可爲而發而不𭣣慮而無成如鼂錯之更令王安石之變法之類責難陳善人臣之義然堯舜之知而不徧物急先務也今援其所不及煩其所不知紛紜滋擾日不暇給皆𤨏屑煩苛舍本求末者也夫人引君當道中正是遵俾君不苦於過高之事何勞之有
  子曰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爵祿不足勸也刑罰不足耻也故上不可以䙝刑而輕爵康誥曰敬明乃罰甫刑曰播刑之不廸䙝息列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政敎所以明賞罰康康叔也作誥尚書篇名播猶施也不衍字耳廸道也言施刑之道 皇氏侃曰言在上政令所以不行敎化所以不成者祗由爵祿加於小人不足勸人爲善刑罰加於無罪不足耻其爲惡賞罰失所故政不行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愼賞罰之事賞罰不中則勸懲失所故君上不可輕䙝之周公作誥告康叔云女所施刑罰必敬而明之甫刑穆王戒羣臣言所爲監者皆是伯夷布刑之道引之者證重刑之義 吕氏大臨曰好惡本諸心爵祿刑罰施於政心術不正則政刑從之不可不愼也 陳氏祥道曰爵祿之榮人情所甚欲也且不足以勸其爲善刑罰之威人情所甚惡也且不足以耻其爲惡則輕爵以予人猶無益也故上不可以輕爵䙝刑以加物猶不足禁也故上不可以䙝刑書言敬以致其謹明以致其察則不可䙝刑之意也
  子曰大臣不親百姓不寧則忠敬不足而富貴已過也大臣不治而邇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邇臣不可不愼也是民之道也君毋以小謀大毋以逺言近毋以内圖外則大臣不怨邇臣不疾而遠臣不蔽矣葉公之顧命曰毋以小謀敗大作毋以嬖御人疾莊后毋以嬖御士疾莊士大夫卿治平聲比音𢌿道與導同毋竝音無葉音攝
  正義鄭氏康成曰忠敬不足謂臣不忠於君君不敬其臣邇近也言近以見遠言大以見小互言之比私相親也民之道言民所循從也圖亦謀也凡謀之當各於其黨於其黨知其過審也案過謂繆悞審謂正當大臣柄權於外小臣執命於内或時交争轉相陷害疾猶非也葉公楚縣公葉公子高也案此文見逸周書乃祭公謀父將死而告周穆王之辭以爲葉公誤臨死遺書曰顧命小謀小臣之謀也大作大臣之所爲也嬖御人愛妾也疾亦非也莊后適夫人齊莊得體者嬖御士愛臣也莊士亦謂士之齊莊得體者今爲大夫卿士 孔氏穎達曰此明臣無大小皆須恭敬謹愼人君無以小臣而謀大事也沈氏云大臣離貳不與上相親政敎煩苛百姓不寧是臣不忠於君君不敬於臣所致由君與臣富貴已過極也大臣不肯爲君治職事由邇臣與上相親比也民之道邇臣好則民從之好邇臣惡則民從之惡也君無與小臣而謀大臣之事無以遠臣言近臣之事無以内臣共謀外臣之事所以然者大小之臣意殊遠近之臣不同恐各爲朋黨彼此交爭相害故不圖謀若能如此則内外情通小大意合大臣不怨恨於君也近臣不爲人所非毁遠臣不被障蔽也 吕氏大臨曰此言大臣不信而小臣之比國之大患也傳曰不使大臣怨乎不以大臣之任國之休戚繫焉用之斯信之不信斯黜之未有居其位而不信之者也大臣不親民疑於所任百姓所以不寧蓋由君之敬不足於臣徒富貴之而無信任之意猶犬馬畜之而弗敬也事至於此必有邇臣嬖𠖥奪大臣之權而不得治其事故曰大臣不治而邇臣比矣大臣尊嚴國之政令存焉民之所望以爲表不敬則國命輕矣邇臣𠖥昵君之好惡繫焉民之所從以爲道不愼則風俗壊矣使小臣謀大臣則大臣怨乎不以使遠臣閒近臣則近臣疾其君使内之𠖥臣圖四方宣力之臣則遠臣之賢蔽而不聞三者君之大害也 陳氏祥道曰大臣道之隆德之駿王所尊而隆之者也故言敬中庸言敬大臣則不眩是也邇則居王之左右前後者欲擇正人而已故言慎書言慎簡乃僚是也敬大臣者謂其有師尊之實而下之人所視而效也故謂之民之表詩言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是也謹邇臣者謂其正朝廷以正萬民而下之人所從而由也故謂之民之道書言侍御僕從罔非正人以至下民祗若萬邦咸休者是也大臣則權重也權重常見謀於小臣矣小臣之謀得行則大臣退故大臣怨君毋以小謀大則大臣不怨矣近臣則所親而任親而任則嘗見言於遠臣矣遠臣之言或聽則近臣踈故邇臣疾君毋以遠言近則邇臣不疾矣外臣則遠於王也遠於王則易爲内臣之所圖矣内臣之圖得用則外臣之功業不上達於王故遠臣蔽君毋以内圖外則遠臣不蔽矣小臣之於大臣勢不足以圖之其所以擠陷之者謀而已内臣之於外臣謀非不足用也勢足以圖之而已故於小大言謀内外言圖怨生乎心疾作於外疾不如怨之深也故大臣言怨邇臣言疾存異葉氏夢得曰大臣牧伯也近臣四輔三公也外臣則諸侯也
  案鄭孔以忠屬臣敬屬君於理則似但玩文義總重親大臣上親者内盡其忠外盡其敬猶孟子待先生如此其忠且敬之意百姓不寧由大臣不治之故大臣不親由邇臣比之故蓋左右近君善窺意旨巧於逢迎大臣方嚴素爲其所疾常謀所以閒之人主不覺毎墮其術中如𢎞恭石顯之殺蕭望之也由是類推以遠言近以内圖外中朝若此百姓何以寧哉又引葉公語結之
  子曰大人不親其所賢而信其所賤民是以親失而敎是以煩詩云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君陳曰未見聖若已弗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案仇鄭讀逑匹也據詩君子好逑公侯好仇仇與逑同
  正義鄭氏康成曰親失失其所當親也敎煩由信賤也賤者無一德也詩言君始求我如恐不得我旣得我持我仇仇然不堅固亦不力用我是不親信我也克能也由用也 孔氏穎達曰此言君不信用人也在上不親任其所賢有德者而信用其所賤無德者則民效於上失其所當親唯親羣小政敎所以煩亂也詩小雅正月之篇刺幽王詩君陳尚書篇名引以證不親其所賢也 馬氏睎孟曰言賢則知賤者爲不肖之行言賤則知賢者有可貴之德上失其所親則下亦失其親雖區區於敎令之煩民未必從之蓋其令反其所好則民未有從之者也詩言始求我之法則如不我得焉其好之心可謂篤矣及其執我仇仇亦不我力旣已得我而反不用我至於君陳所言其理亦猶是也 陸氏佃曰孟子曰堯舜之知而不徧物急先務也堯舜之仁不徧愛人急親賢也今如此雖欲不煩得乎
  存疑陳氏澔曰仇仇者言不一仇之無徃而不忤其意也案陳以仇爲讐非詩意
  子曰小人溺於水君子溺於口大人溺於民皆在其所䙝也夫水近於人而溺人德易狎而難親也易以溺人口費而煩易出難悔易以溺人夫民閉於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愼也大甲曰毋越厥命以自覆也若虞機張往省括于度則釋兌命曰惟口起羞惟甲胄起兵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大甲曰天作孽可違也自作孽不可以逭尹吉曰惟尹躬天見于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夫音扶易竝音異費芳味反鄭云或爲哱或爲悖大音泰兌作說逭胡玩反吉讀告天作先相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溺謂覆没不能自理出也人不溺於所敬者水人所沐浴自潔清者至於深淵洪波所當畏愼也由近人之故或泳之游之䙝慢而無戒心以取溺焉費猶惠也言口多空言且煩數也孔疏口出虚言而無寔口惠不難失在煩數過言一出駟馬不能及不可得悔也口舌所覆亦如溺矣民難卒諭人君敬愼以臨之則可若陵虐而慢之分崩怨叛君無所尊亦如溺矣君子愼所可䙝乃不溺越之言蹷也言無自顛蹷女之政敎以自毁敗虞主田獵之地者機弩牙也度謂所擬射也虞人之射禽弩已張從機閒視括與所射參相得乃後釋弦發矢爲政亦當以已心參於羣臣及萬民可乃後施也兌當作說兌命傅說作以命高宗者衣裳朝祭之服惟口起羞當慎言語也惟甲胄起兵當愼軍旅之事也惟衣裳在笥當服以爲禮也惟干戈省厥躬當恕已不害人也違猶辟也逭逃也尹吉亦尹誥也天當爲先字之誤忠信爲周相助也謂臣也伊尹言見夏之先君臣皆忠信以自終伊尹始仕於夏此時就湯矣夏之邑在亳西 吕氏大臨曰小人謂民也君子謂士大夫也大人謂王公也凡人覆没於患禍不能以自出者皆在其易而䙝之也水至柔之物民狎而玩之則雖巨川深淵而不戒此取溺之道也德易狎而難親者謂水之德也與人交際不能無言古之君子辭逹而已若於已則費於人則煩過言之甚至於害德䘮身而不可悔非口之溺人乎民愚故蔽於心而不可理喻且賤故多鄙怨之心上不敬而慢之則輕身輕上無所不至此民之溺人也引大甲言爲政者如虞人射禽張機省括而後發有是心也安有溺於民之患哉兌命言庻政不可不慎也大甲言禍患之溺莫非自取也尹告言君以忠信有終皆君所自致也此引書爲證與書文小不同義無所害 方氏慤曰前兼言大人小人此統言君子者君子上下之通稱 馬氏睎孟曰禍故多藏於隱微而發於人之所忽蔽於所䙝而不知加愼以爲慮此其所以至於没溺而不知悟也費者言其無實煩者言其無節言之非艱故易以出斯言之玷不可磨故難以悔蔽於易出以爲常不知難悔以爲慮此君子所以至於溺也敬者御民之道書曰予臨兆民若朽索之馭六馬爲人上者奈何不敬不能莊以涖之而乃慢易以犯之此大人所以至於溺也衣服者所以命有德不可以命非其人故在笥言藏之而不輕於與人也干戈所以討有罪而不可以伐非其罪故省厥躬言當恕之於已然後可以責諸人也甲胄所以自衞干戈所以敵物天作孽猶有可違之理蓋脩德則可以消天變禍自已求無所逃於天地之閒也 陸氏佃曰閉則不能受人鄙故係吝怨毒難解存疑鄭氏康成曰德易狎而難親者言有德者亦如水矣初時學其近者小者以從人事自以爲可則侮狎之至於先王大道性與天命則遂扞格不入迷惑無聞如溺於大水矣難親親之當肅敬如臨深淵存異孔氏穎達曰卑賤小人居近川澤愛玩於水多所覆没君子以口傷人而致怨恨遂被覆没如溺於水案鄭意以口惠人疏謂以口傷人意正相反又似以水譬口合兩爲一疏例無此
  辨正吕氏大臨曰先儒以德爲人之德易狎難親豈德之謂耶方論溺水溺口溺民三者之别無庸以有德厠其閒
  子曰民以君爲心君以民爲體心莊則體舒心肅則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體全亦以體傷君以民存亦以民亡詩云昔吾有先正其言明且清國家以寧都邑以成庶民以生誰能秉國成不自爲正卒勞百姓君雅曰夏日暑雨小民惟曰怨資冬祈寒小民亦惟曰怨好竝去聲勞鄭去聲今如字雅今書作牙資今書作咨屬上句鄭讀至屬下句祈書作祁案陸氏曰詩無上五句餘在節南山篇而無能字或皆逸詩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先正先君長也誰能秉國成傷今無此人也成邦之八成也孔疏周禮小宰職掌以官府之八成經邦治一曰聽政役以比居二曰聽師田以簡稽三曰聽閭里以版圖四曰聽稱責以傳别五曰聼祿位以禮命六曰聽取予以書契七曰聽賣買以質劑八曰聽出入以要㑹皆成事品式以聽治於人誰能秉行之不自以所爲者正盡勞來百姓憂念之者與孔疏卒盡也先正謙退能用仁恩盡勞來百姓今無有如此之人案朱子詩傳不自爲政而以付姻婭之小人卒使受其勞病勝鄭此註疾時大臣專功争美雅書作牙假借字君牙書篇名周穆王司徒君牙作案梅賾古文尚書是王命君牙爲司徒夏日暑雨小民怨天至冬寒小民又怨天言民恆多怨爲其君難孔疏尚書云小民惟曰怨咨今此本作資字鄭又讀資爲至以鄭不見古文尚書故也 孔氏穎達曰此論君民相須養人之道不可不愼也詩人稱昔吾之有先君正長其敎令之言分明且清潔國家所以安也都邑所以成也庶人所以生也詩逸詩也書言民心難稱君政雖當人怨不已是治民難也 吕氏大臨曰引詩言君不正百姓所以勞也引君牙言天之寒暑小民且怨況君之政敎乎 方氏慤曰民以君爲心好惡從於君也君以民爲體休戚同於民也體雖致用於外然由乎心之所使故曰心好之身必安之心雖爲主於内然資乎體之所保故曰心以體全亦以體傷荀子曰君舟也庶民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君以民存亦以民亡之謂也 陳氏祥道曰詩言昔吾有先正居人上者其言明且清則人可得而法謂之先正以其正身而後正天下也唯能正身以率之故國家以寧都邑以成庶民以生幽王不然權移於下故詩人傷之不能秉國成則政出多門而不自爲政矣政多門則多事多事則百姓所以勞此幽王不明所以懐來之道也天之於民厚矣而寒暑之過正雨暘之失中民猶怨咨則爲上者可不敬乎
  通論吕氏大臨曰天下無一物非我故天下無一物不愛我體或傷心則憯怛理之自然故大人自任以天下之重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若已推而納之溝中豈勉强之所能爲也體完則心悅猶有民則有君也體傷則心憯猶民病則君憂也所以安危存亡者亦然可不愼乎
  存異鄭氏康成曰資當爲至齊魯語聲之誤也祈之言是也齊西偏之語也
  案君雅依古文尚書則末脫一咨字
  子曰下之事上也身不正言不信則義不壹行無類也行下孟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類謂比式 孔氏穎達曰此明下之事上當一其守 陳氏祥道曰下之事上以身爲本而信以成之也 方氏慤曰身不正故義不壹言不信故行無類不壹謂不能專於其身也無類謂無以副於其言也 陸氏佃曰不壹無以統之無類無應之者
  案臣之告君孰不以正然身者言之本自處以義則身正而言之於君亦信而樂從身不正不能事事皆出於義其發之言者與行絶不相類而望君之信從不可得也諸儒忘却下之事上句故說多膚
  子曰言有物而行有格也是以生則不可奪志死則不可奪名故君子多聞質而守之多志質而親之精知畧而行之君陳曰出入自爾師虞庶言同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一也行有之行去聲是以陸本作是故鄭云精或爲清知如字一音智
  正義鄭氏康成曰物謂事驗也格舊法也精知熟慮於衆也自由也師庶皆衆也虞度也言出納政敎當由女衆之所謀度衆言同乃行之政敎當由一也孔氏穎達曰言必須有徵驗行必須有法式言行不妄守死善道名志俱善欲奪不可也質而守之親之畧而行之皆謂聞見雖多執守簡要也君陳成王戒君陳之言詩曹風鳲鳩篇言善人君子威儀齊一證爲政須齊一也 吕氏大臨曰有物則無失實之言有格則無踰矩之行如是者人歸於一而不可變也生乎由是死乎由是故志也名也不可得而奪也義重於生舍生而取義則不義之名君子所不受也多聞所聞欲博也多志多見而識之者質正也不敢信已質衆人之所同然後用之者也守之者服膺而勿失者也親之者學問不厭者也由多聞多志而得之又當精思以求其至約而行之故曰精知畧而行之畧約也此皆義壹行類之道也君子之學必致一不致一則二三一者何理義而已以吾之所同然合人之所同然而已引書言當謀之於衆取其同然也引詩言君子之行卒歸於一也 陳氏祥道曰志者言行之所從出名者言行之所自成言有物行有格則志之所守者堅而名之所成者著是以生則不可奪志死則不可奪名 馬氏睎孟曰聞之志之則言有所擇而言無所妄此言有物也知之則可以行知之已精而又畧而行之則行有所擇而行無所妄此行有格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質猶少也多志謂博交汎愛人也案鄭訓質爲少不如吕氏訓正爲確言有物言皆至當之理行有格不踰規矩之中生必行其所求之志即死亦不變平生之所守而遺不令之名也要其所以然者則有學焉多聞多志者學之博必求其正者擇之精然後取其至要者而行之所謂守之約也庶言同則言有物可知其儀一則行有格可知注疏連上章爲一節陳澔本從之徐師曾分二章今案記者之意相承而子未必一時之言故從徐本
  子曰唯君子能好其正小人毒其正故君子之朋友有鄕其惡有方是故邇者不惑而遠者不疑也詩云君子好仇能好之好去聲正鄭讀匹今如字鄕許亮反又如字惡烏路反仇詩作逑
  正義鄭氏康成曰鄕方喻輩類小人徼利其友無常也邇近也仇匹也 孔氏穎達曰君子所親朋友及所惡之人皆有輩類故善者與之交不以榮枯爲異不善者則憎惡之言有常也好惡有定可望貌而知故近不惑而遠不疑也詩周南關雎篇斷章云以好人爲匹也 吕氏大臨曰君子之好不可以非其人故曰朋友有鄕所惡不可以及善人故曰其惡有方陳氏祥道曰君子小人異道故正人君子好之而
  小人毒之 方氏慤曰君子非特其身正而已於正人又好而與之小人非特身不正而已於正人且毒而害之此君子小人好惡之辨有鄕有方言取舍之有常也
  通論陳氏祥道曰邇者不惑儒行所謂並立則樂相下不厭也遠者不疑儒行所謂久不相見聞流言不信其行也 胡氏銓曰君子正直是與故好之小人惡直醜正故惡之君子居必擇鄕遊必擇士所以防邪僻而近中正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正當爲匹匹謂知識朋友
  案鄭氏以正爲匹然小人亦有同惡相濟者寧盡相毒耶不如陳說明確
  子曰輕絶貧賤而重絶富貴則好賢不堅而惡惡不著也人雖曰不利吾不信也詩云朋友攸攝攝以威儀上惡烏路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此近徼利也攸所也言朋友以禮儀相攝正不以富貴貧賤之利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交友之道以賢而貧賤則輕絶之是好賢不堅惡而富貴則重絶之是惡惡不著此貪利之人也詩大雅旣醉篇美成王太平之詩於時朋友羣臣相攝佐之時以威儀也言不以富貴貧賤而求利者 陳氏祥道曰貧賤者人之所易絶於其所易絶者而不絶然後爲好賢之堅富貴者人之所難絶於其所難絶者而絶之然後爲惡惡之著也 方氏慤曰可友者以其賢可絶者以其惡然賢者不必富貴惡者不必貧賤茍輕絶貧賤而重絶富貴則勢利之交而已通論陸氏佃曰相好仁也相攝義也相好主内君子好仇是也相攝主外攝以威儀是也
  案重絶富貴如揚雄蔡邕荀彧輩所以貽萬世羞也
  子曰私惠不歸德君子不自畱焉詩云人之好我示我周行歸鄭云或作懐好去聲行户剛反又如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行道也言示我以忠信之道 孔氏穎達曰此明君子唯德是與詩小雅鹿鳴之篇周忠信 馬氏睎孟曰有忠信之德然後將之以惠禮也茍無忠信之德而行之則君子不自畱焉 吕氏大臨曰引詩言受人之好以示我至公而不比故也孔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周則徧徧則公比則有所附有所附則私
  通論陳氏澔曰上文言好惡皆當循公道故此言人有私惠於我而不合於德義之公君子決不畱之於已也
  存異鄭氏康成曰私惠謂不以公禮相慶賀時以小物相問遺也言其物不可以爲德則君子不以身畱此人 孔氏穎達曰言不用畱意此等人
  案惠小惠德大德處我以禮物雖微亦德也惠而曰私非以此嘗我卽以此豢我矣私惠不歸德謂小惠不足爲德也君子不畱如子思不受鼎肉孟子不爲貨取是也鄭氏在公禮小物上說又以畱爲畱此人似誤
  子曰茍有車必見其軾茍有衣必見其敝人茍或言之必聞其聲茍或行之必見其成葛覃曰服之無射射音亦詩作斁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凡人舉事必有後驗也見其軾謂載也敝敗衣也衣或在内新時不見射厭也言采葛爲衣服之無斁言不虛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人言行必愼其所終也詩周南葛覃之篇 馬氏睎孟曰言有實於此有以徵於彼而君子不可無其實也陸氏佃曰軾言前敝計後
  存異吕氏大臨曰有軾則有車無車則何所憑而式有衣然後可敝無衣則何敝之有
  案軾在車前車不止軾而先見其軾有其全必有所先見也衣之初服未至敝而終見其敝有其始必要其終也以興言雖隱而必聞行方始而必成之意引詩證衣則車可知
  子曰言從而行之則言不可飾也行從而言之則行不可飾也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則民不得大其美而小其惡詩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爲也小雅曰允也君子展也大成君奭曰在昔上帝周田觀文王之德其集大命于厥躬行從則行之行並去聲寡鄭讀顧今如字玷丁簟反奭音釋尚書今文作周田觀古文作割申勸文書作寧
  正義鄭氏康成曰從猶隨也以行爲驗虛言無益於善也玷缺允信也展誠也奭召公名君奭尚書篇名孔氏穎達曰此明重言行之事言在於先而後隨
  以行之則言須實行在於前言隨於後則行須實言行皆不可虚飾也君子言行相顧則人於美惡大小不得增減皆驗於行也詩大雅抑之篇刺厲王詩小雅車攻篇美宣王詩君奭書篇名周公告君奭之辭也 吕氏大臨曰飾言者所言非信故不可行飾行者所行必僞故不可言君子言顧行行顧言而已不可失吾信使民之稱美惡不敢有所大小而失其實也言之不信所謂玷也允也君子展也大成言君子非信則不成也君奭言文王有誠信之德爲天所命況於人乎
  案人有小善言必飾而大之其夸飾在言人有大惡言必飾而小之其掩飾在行然言行相隨聽其言者必考其行言不可飾也觀其行者必察其言行不可飾也是故君子寧寡於飾僞之言而務實行其爲善去惡之事惡日祛而小善日積而大使發於口者無不可信之言而民亦自從而化之矣引詩大雅以證寡言小雅以証成信引書以証民皆化於君
  通論吕氏大臨曰莊生之言非不善也卒不可以治天下國家此言之飾也五霸假仁義而行非不美也而後世無傳焉此行之飾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寡當爲顧聲之誤也古文周田觀文王之德爲割申勸寧王之德今博士讀爲厥亂勸與此三者異古文似近之割之言蓋也孔疏今文伏生所傳歐陽夏侯所注者古文衞賈馬所注者以文從壁中出故謂之古文卽鄭注尚書是也蓋割亦聲相近陸氏佃曰先儒謂虞芮質厥成諸侯並附以爲受命之年故曰其集大命于厥躬
  辨正陸氏佃曰寡如字言之必踐之是以寡民雖欲虚美隱惡不可得也所謂周田虞芮質成是也案古文前人多疑之若此記所引今文作上帝周田觀文王之德古文作上帝割申勸寧王之德周田古無訓辭陸氏乃以虞芮質成言之其說亦似但周田字旣無確詁又不若解割申勸者之說爲恊也緣屬伏生所傳特存之以俟精者至博士之說則不可爲訓矣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恆不可以爲卜筮古之遺言與龜筮猶不能知也而況於人乎詩云我龜旣厭不我告猶兌命曰爵無及惡德民立而正事純而祭祀是爲不敬事煩則亂事神則難易曰不恆其德或承之羞恆其德偵婦人吉夫子凶與平聲兌讀說鄭云純或爲煩偵周易作貞
  正義鄭氏康成曰恆常也不可爲卜筮言卦兆不能見其情定其吉凶也猶道也言䙝而用之龜厭之不告以吉凶之道也惡德無恒之德也純或爲煩惡德之人使事煩事煩則亂使事鬼神又難以得福也孔氏穎逹曰龜筮猶不能得知無恆之人況於凡人乎詩小雅小旻篇刺幽王數誣卜筮說命傅說告高宗之辭言惡德之人主掌祭祀其事則煩事煩則致亂也易恆卦九三六五爻辭引之以証無恆其行惡也 吕氏大臨曰德歸於一則有恆二三則無恆鬼神之理至虛而善應齊戒潔成虛心以求之猶有不應將以二三不定之私意瀆而求之其可得乎 馬氏睎孟曰婦人無攸遂在中饋吉德不可以無恆夫子以知率人德不可以無變所謂婦人之從一而終夫子制義從婦而凶與此合
  存疑鄭氏康成曰純猶皆也言君祭祀賜諸臣爵無與惡德之人也民將立以爲正言放傚之疾事皆如是而以祭祀是不敬鬼神也孔疏此明爲人臣之法當有恆言若爵此惡德之人立之以爲正事在下必學之若毎事皆爵此惡德之人主掌祭祀是不敬鬼神難得其福偵問也問正爲偵婦人從人者也以問正爲常德則吉男子當專行幹事而以問正爲常德是亦無恆之人也孔氏穎達曰南人殷掌卜之人案孔疏無據朱子曰南人南國之人陸氏佃曰民立而正正讀如政民立而正事純卽
  書所謂惟厥攸居政事惟醇也而祭祀是爲不敬卽書所謂黷于祭祀時謂弗欽也爵罔及惡德民立而正事純可謂善矣然祭祀爲不敬則事煩不能不亂事神難矣事煩讀如事神之事雖然恆其德矣不知化而趨變是亦凶而已矣故經合二爻以爲一案書兌命之意言無恆之人是謂惡德朝廷爵命罔有及者則民亦惟立汝正事改惡脩德可矣若純求之祭祀以希爵命鬼神聰明正直而諂黷之是謂不敬也祭愈煩而心愈亂以此事神不亦難乎下又引易見所謂恆者非拘固之謂可與立又當可以權以足上文之義







  欽定禮記義疏卷六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
  奔喪第三十四
  正義孔氏頴達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奔喪者以其居他國聞喪奔赴之禮此於別録屬喪服寔逸曲禮之正篇也奔䘮禮屬凶禮鄭氏云逸禮者六藝論云漢興髙堂生得禮十七篇藝文志云後於魯淹中案即孔子壁中得古文五十七篇其十七篇與今儀禮正同是則奔喪禮在十七篇外故謂之逸禮兼天子諸侯然以士為主故鄭下文注云未成服者素委貌是士之服也
  案古人期功皆棄官奔䘮漢安帝初以長吏多避事去官乃令非父母喪不得去職然如韋義楊仁以兄憂去譙元弟憂去賈逵祖憂去原未甞不奔也但去職必待君命或請之而君許或請之而君不許則外従公事退而私喪之如其倫耳
  奔喪之禮始聞親喪以哭答使者盡哀問故又哭盡哀遂行日行百里不以夜行
  正義鄭氏康成曰親父母也以哭答使者驚怛之哀無辭也問故問親䘮所由也雖非父母聞䘮而哭其禮亦然孔疏以下別曰唯父母知此兼五服不以夜行雖有哀戚猶辟害也晝夜之分别於昏眀哭則遂行者不為位也案行百里者痛親之變窮日之力也
  總論孔氏穎達曰此篇總眀奔五服之䘮此論初聞之節巳下論奔䘮在路至其國竟奔赴之節
  唯父母之喪見星而行見星而舍若未得行則成服而后行過國至竟哭盡哀而止哭辟市朝望其國竟哭舍音赦竟音境下同辟音避
  正義鄭氏康成曰侵晨冒昏彌益促言唯著異也未得行謂以君命有為者也成喪服得行則行至竟哭感此念親孔疏聘禮行至他國竟上誓衆使次介假道是行禮之處去時親在今返親亡故哭盡哀辟市朝為驚衆也望其國竟哭斬衰者也孔疏以下別言望鄉望門知之若母之齊衰期亦同也自是哭且遂行 孔氏穎達曰奉君命而使使事未了不可以私喪廢公事故成服以俟君命有人代己則可行也
  案見星不夜行慎守其身不敢以先父母之遺體行殆且親未𦵏亦毁不滅性之義也
  通論孔氏頴達曰凡聞喪若聞父母之喪其哭之不離聞䘮之處不得為位即奔之也若有君命不得奔喪者聞䘮而哭又為位更哭也
  餘論黄氏乾行曰人子遭父母之䘮無私恩非孝子也無公義非忠臣也君子不以私害公不以家事辭王事故親之生也勞於王事則有不遑将父母之懐及其死也殉於王事則有未得奔喪之禮其成服而行也有感而哭則有不勝哀慕之情忠孝兩盡此人道所以為至也後世此義不行親存則絶裾以赴功名之㑹如温嵪之於晉親亡則徘徊而不去布置姦人盤踞左右以圗起復如史嵩之之於宋者君亦何頼也吁可歎哉
  至於家入門左升自西階殯東西靣坐哭盡哀括髮袒降堂東即位西鄉哭成踊襲絰於序東絞帶反位拜賔成踊送賔反位有賓後至者則拜之成踊送賔皆如初郷許亮反踴音勇絞古卯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括髮袒者去飾也未成服者孔疏下云三日成服知此未成也素委貌深衣孔疏大夫巳上素弁此據士庶也以女人趨䘮縞總布深衣知男亦深衣巳成服者固自喪服矣已殯者位在下孔疏士䘮禮小斂訖降自西階即位知殯畢位在下但小斂之後未殯之前雖降仍升既殯則長在阼階之下也襲服衣也不於又哭乃絰者發喪巳踰日節於是可也孔䟽士喪禮小斂訖奉尸侇於堂降成踊襲絰於序東在家之小斂當奔䘮之又哭則宜又哭乃絰今不於又哭以已踰日莭也其未小斂而至與在家同耳孔䟽言威儀節度與在家同若帶絰等自用其奔䘮日數也不散帶者不見尸柩孔疏士䘮禮既小斂帶絰散麻三日乃絞垂此奔䘮初至即絞與在家異也以既殯不見尸柩故也凡拜賓者就其位既拜反位哭踊 孔氏穎達曰此已下眀父母之喪奔至於家哭及袒踊成服之節升自西階者曲禮云為人子者升降不由阼階今父母新死未忍異於生也括髮袒者䘮巳經日不筓纚故也若尋常在家親始䘮則筓纚至眀日小斂畢乃括髮素委貌者小記云逺𦵏者比反哭者皆冠及郊而後免眀知在路皆冠也下云奔喪者非主人則主人為之拜賓此既親拜賔知是主人也襲絰序東者謂在堂下當序墻之東非謂堂上之序東也前送賔畢而反位後送賔畢而反位故云皆如初 陳氏澔曰序東者在堂下而當堂上序牆之東也凡拜賔皆就賔之位而拜之拜竟則反已先所即之位而哭踊也存疑陸氏佃曰拜至拜送禮也不言拜送文畧也送盖於門内而已案士䘮禮賔出主人送于門外則門内之說非也 陳氏澔曰襲絰者掩其袒而加要絰也
  案禮成服乃絞垂雜記異居兄弟猶始麻散帶至三日成服乃絞豈有奔父母之喪不散帶而遽絞垂者考儀禮士喪記既馮尸主人袒括髮絞帶在襲絰前注絞帶象革帶者此奔喪無馮尸禮故襲加首絰乃繫絞帶而加要絰之散垂於其上變於在家也陳謂加要絰尤誤若巳加要帶則象革帶者可加於大帶之外乎
  衆主人兄弟皆出門出門哭止闔門相者告就次闔戸臘反相息亮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次𠋣廬也 彭氏絲曰衆主人謂諸子兄弟謂衆兄弟
  案士喪禮主人送賔不言入下遂言主人揖衆主人乃就次則主人出送賔不復入也故此亦止言衆主人而不言主人
  存異陸氏佃曰據不得奔䘮賓出主人拜送於門外相者告就次次所次之處鄭氏謂為𠋣廬則齊衰以下亦曰告就次何也
  案斬衰者居𠋣廬齊衰者居堊室在𠋣廬南皆次也惟父不次於子兄不次於弟耳此為父自當居廬非誤
  於又哭括髮袒成踊於三哭猶括髮袒成踊三日成服拜賔送賓皆如初
  正義鄭氏康成曰又哭至眀日朝也三哭又其眀日朝也皆升堂括髮袒如始至孔疏皆升堂者約士䘮禮小斂大斂主人皆升堂也必又哭三哭者象小斂大斂時也雜記曰士三踊其夕哭従朝夕哭不括髮不袒不踊不以為數案夕哭不踊故不數此云三哭彼云三踊也小記并夕哭不踊數之則云五哭三袒三日三哭之眀日也既哭成其喪服杖於序東 孔氏穎達曰括髮袒皆在堂上殯東西靣成踊則在堂下之東西靣位也皆如初者謂於堂下之東拜賔成踊送賔反位皆如初也
  通論陸氏佃曰喪大記云小斂主人袒說髦括髮以麻奉尸夷於堂主人襲帶絰士喪禮亦云此奔喪禮始至之日既襲絰絞帶可謂成服矣今曰三日成服則以眀日括髮袒又明日猶括髮袒始成服也
  奔䘮者非主人則主人為之拜賓送賔為於偽反
  正義彭氏絲曰非主人謂齊衰以下之喪者非䘮主也如父在奔母喪若奔祖父母喪父為主己不得為主人也則拜賔送賔皆父主之故云主人為之拜賓送賓 陳氏澔曰非主人其餘或親或疏之屬也故下云齊衰以下
  案喪無二主即衆子奔父母之喪亦必適子為之拜賓送賔
  奔䘮者自齊衰巳下入門左中庭北靣哭盡哀免麻於序東即位袒與主人哭成踊於又哭三哭皆免袒有賔則主人拜賔送賓丈夫婦人之待之也皆如朝夕哭位無變也齊音咨衰音摧免音問下俱同
  正義鄭氏康成曰不升堂哭者非父母之喪統於主人也孔疏主人惟饋奠有事乃升堂尋常無事在堂下麻亦絰帶也於此言麻者眀所奔喪雖有輕者不至喪所無改服也孔疏父母之喪至䘮所乃改服齊衰恐是輕䘮在路已改故稱麻見必至家乃改服也凡袒者於位襲於序東袒襲不相因位孔疏麻即襲也序東在位北隱映於序此麻乃袒變於為父母也孔疏上父母之喪先袒括髮乃襲絰又哭三哭亦入門左中庭北靣如始至時也待奔喪者無變嫌賔客之也於賓客以哀變為敬此骨肉哀則自哀矣孔疏禮以變為敬若有客則拜賓與之成踊敬賔故變也此骨肉則哀矣不須為變也於此乃言待之眀奔喪者至三哭猶不以序入也孔疏平常五屬入哭與主人為次重者前輕者後今奔䘮者急哀但獨入哭不俟主人為次不係之初哭者見三哭猶然也孔氏穎達曰此眀奔喪齊衰巳下之喪主人待之之事 陳氏澔曰齊衰以下入自門左而不升階但於中庭北靣而哭免麻謂加免於首加絰於要凡袒與襲不同位也待之謂待此奔喪者以其非賔客故不變所哭之位也
  通論孔氏穎達曰此謂男子奔喪故待之無變若婦人奔䘮則待之異於男子與賔客同故下文婦人奔喪東髽即位與主人拾踊拾更也主人與之更踊賓客之是待婦人為賓客禮以婦人外成適他族故也雖以賓客待之亦為異於賓客之禮故雜記云婦人奔喪入自闈門升自側階異於女賔若女賔則喪大記篇云𭔃公夫人入自大門今此入闈門以婦人雖是外成以奔夫屬不得全同女賓是也
  奔母之喪西靣哭盡哀括髮袒降堂東即位西鄉哭成踊襲免絰于序東拜賔送賔皆如奔父之禮於又哭不括髮鄉許亮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為母於又哭而免輕於父也其他則同 孔氏穎達曰此謂適子故經云拜賓送賔皆如奔父之禮若庶子則亦主人為之拜賔送賔 彭氏絲曰此雖謂適子禮亦謂父歿奔母喪者若父在奔母喪則父主之
  通論孔氏穎達曰此文又哭不括髮與喪服小記篇又哭而免其理雖同其日則異小記據在家小斂之後又哭之時不括髮而免也此則従外奔喪至内於又哭不括髮而免也
  案奔䘮眀日又哭象小斂母喪在家小斂而免故奔喪又哭而免也上文奔父䘮有由入而升升而坐哭坐哭而降之節此言降則入升坐哭可知上言襲絰於序東對下帶而言則首絰也此言襲免絰於序東對免而言則要絰也
  婦人奔喪升自東階殯東西靣坐哭盡哀東髽即位與主人拾踊髽側瓜反拾其劫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婦人謂姑姊妹女子子也東階東靣階也孔疏雜記升自側階婦人入者由闈門孔疏闈門東邊之門諸侯夫人奔䘮入自闈門眀卿大夫已下婦人皆從闈門入東髽髽於東序不髽於房變於在室者也孔疏士䘮禮婦人髽於室既殯之後室是神之所處故髽於東房此婦人来奔䘮故髽於東序變也去纚大紒曰髽拾更也主人與之更踊賔客之 孔氏穎達曰男子之免在東序故知婦人亦髽於東序就掩映之處在堂上也男子則堂下也
  奔䘮者不及殯先之墓北靣坐哭盡哀主人之待之也即位於墓左婦人墓右成踊盡哀括髮東即主人位絰絞帶哭成踊拜賓反位成踊相者告事畢相息亮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主人之待之謂在家者也孔疏在家者非適子此奔䘮者親拜賔為主人也哭於墓為父母則袒孔疏已下除䘮後歸為父母袒眀𦵏後歸為父母袒告事畢者於此後無事也孔疏於此墓所更無事孔氏穎達曰此論既𦵏之後奔父母之喪禮此奔
  喪者身是適子故經云拜賔反位成踊若非適子則不得拜賓也
  案𦵏至壙袒為下棺變也此之墓不袒不見尸柩也下入門袒於墓不見猶可也至入門弗見也升堂又弗見也曾不得一親奉尸柩也故必袒以致其意
  遂冠歸入門左北靣哭盡哀括髮袒成踊東即位拜賔成踊賓出主人拜送有賔後至者則拜之成踊送賓如初衆主人兄弟皆出門出門哭止相者告就次於又哭括髮成踊於三哭猶括髮成踊三日成服於五哭相者告事畢相息亮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又哭三哭不袒者哀戚巳久殺之也孔疏但云括髮不云袒逸奔䘮禮說不及殯日於又哭猶括髪即位不袒告事畢者五哭而不復哭也成服之朝為四哭孔疏眀日之朝為五哭五哭之後不復哭此謂既期乃後歸至者也其未期猶朝夕哭不止於五哭 孔氏穎達曰三日成服謂來奔䘮後三日通奔日則為四日初至象始死為一哭明日象小斂為二哭又眀日象大斂為三哭又明日成服之日為四哭成服明日為五哭皆數朝哭不數夕哭故為五也既期已後朔望朝哭而己未期猶朝夕哭不止五哭也 陳氏澔曰哭雖五而括髮成踊則止於三下文免成踊亦同
  通論陸氏佃曰春秋傳曰歸父使於晉還自晉至檉聞君薨家遣墠帷哭君成踊何休謂臣為君本服斬衰故成踊比二日朝莫哭踊三日朝哭踊莫不復哭踊去事之殺也然則三日成服拜賔送賔皆如初亦事畢也而不言則喪尚新未忍言也
  存疑陸氏佃曰於五哭告事畢者成服前兩日朝暮哭成服之朝又一哭凡五哭奔喪成服奔䘮之事畢也案暮哭不數陸說非
  為母所以異於父者壹括髮其餘免以終事他如奔父之禮為於偽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壹括髮謂歸入門哭時也於此乃言為母異於父者眀及殯不及殯其異者同 孔氏穎達曰鄭恐壹括髮是墓所故眀入門時也及殯壹括髮不及殯亦壹括髮是異於父者其事同也
  齊衰巳下不及殯先之墓西靣哭盡哀免麻於東方即位與主人哭成踊襲有賔則主人拜賔送賓賔有後至者拜之如初相者告事畢遂冠歸入門左北靣哭盡哀免袒成踊東即位拜賔成踊賔出主人拜送於又哭免袒成踊於三哭猶免袒成踊三日成服於五哭相者告事畢
  正義鄭氏康成曰不北靣者亦統於主人上為父於又哭括髮而不袒此又哭三哭皆言袒衍字也孔疏父喪重不袒齊衰已下䘮輕乃更袒非其宜故知袒字衍 孔氏穎達曰此眀既𦵏之後奔齊衰已下喪禮齊衰巳下有大功小功緦麻日月多少不同若奔在𦵏後而三月之外大功已上則有免麻東方三日成服若小功緦麻之䘮則不得有三日成服小功已下不稅無追服之理若𦵏後通葬前未滿五月小功則亦三日成服其緦麻之喪止臨䘮莭而来亦得三日成服也東即位謂奔喪者於東方就哭位拜賔謂主人代之拜賔成踊謂奔䘮者於主人拜賓之時而成踊
  案此襲字當是衍字上子奔父母喪在墓不袒不應齊衰已下有袒也
  通論方氏慤曰奔父母之䘮之墓而哭則北靣齊衰已下則西靣者盖北靣哀之隆西靣哀之殺 陸氏佃曰齊衰奔䘮上言袒不言襲此言襲不言袒相備也相備而先言袒後言襲亦言之法且上言袒先成踊袒在成踊之前此言襲後成踊襲在成踊之後言與主人哭成踊則随主人踊不拾主人之踊
  存疑鄭氏康成曰不言袒言襲者容齊衰親者或袒可也孔疏經文直言免麻於東方即位不稱袒而下云成踊襲下既稱襲則有袒理經若言袒恐齊衰巳下皆袒故不得縂言袒也經稱襲者容有齊衰重為之得襲故言襲 陸氏佃曰於齊衰言袒則父喪袒可知於父喪又哭不言袒上下比義可知
  案禮有逓殺上子奔父母䘮括髮袒又哭三哭亦如之齊衰以下則免袒又哭三哭亦如之此及殯者也若不及殯而之墓則括髮不袒注謂為父母袒歸入門括髮袒又哭三哭則括髮而巳是不及殯者殺於及殯齊衰以下又殺於其子在墓又殺於在家也此齊衰以下本殺於子不及殯則又殺矣故哭於墓則免麻而不袒惟歸入門則括髮𥘵而已餘則不當袒而記乃兩言袒則豈有親䘮不袒而齊衰以下反袒者鄭以袒為衍文其說是也陸泥於記文遂憑意以駁鄭SKchar不取上下記文而一究其逓殺之節耶
  聞喪不得奔䘮哭盡哀問故又哭盡哀乃為位括髮袒成踊襲絰絞帶即位拜賔反位成踊賔出主人拜送於門外反位若有賓後至者拜之成踊送賓如初於又哭括髮袒成踊於三哭猶括髮袒成踊三日成服於五哭拜賔送賔如初
  正義鄭氏康成曰聞父母喪而不得奔謂以君命有事不然者不得為位孔疏當須速奔也位有酇列之處如於家朝夕哭位矣不於又哭乃絰者喪至此踰日莭於是可也孔疏士喪禮小歛乃絰此亦當於眀日又哭乃絰今於聞喪日之又哭即絰者以赴者已踰其日莭也不言就次者當従其事不可以喪服廢公職也其在官亦告就次孔疏官府館舎賔之所専亦可作廬故禮畢亦告就次言五哭者以廹公事五日哀殺亦可以止 孔氏穎達曰此眀聞喪不得奔於所聞之處𤼵喪成服之禮聞䘮之日覆哭踊畢𥫄所袒之衣著首絰絞帶之垂即東方之位於此有賔来即拜迎之去即送之又哭謂當日之中對初聞喪之哭乃為又哭於此哭後乃絰絞帶與眀日又哭別也於五哭不云告事畢禮文畧也 陸氏佃曰乃為位乃者難辭也著為位於此不得已也 陳氏澔曰篇首言若未得行則成服而後行此乃詳言其莭次
  若除喪而后歸則之墓哭成踊東括髮袒絰拜賔成踊送賔反位又哭盡哀遂除於家不哭主人之待之也無變於服與之哭不踊
  正義鄭氏康成曰東東即主人位孔疏東方是主人之位如不及殯者也孔疏上言不及殯先之墓遂除除於墓而歸孔疏鄭恐来家乃除故眀之無變於服自若時服也亦即位於墓左婦人墓右 孔氏穎達曰此眀除服之後奔父母喪之節亦謂主人適子初在墓南北靣哭成踊乃来就主人之位括髮袒如不及殯之時也主人亦謂在家者著平常吉服服除哀殺故不踊也 方氏慤曰喪者之墓雖哭於家則不哭主人之待之也雖哭於墓而不踊且無變於服時已過禮亦為之殺也 陳氏澔曰袒絰者袒而襲襲而加絰也
  案此獨袒於墓者以除於墓而歸至家無所用袒故於墓一袒少伸其哀也歸者踊始見親墓也主人不踊䘮禮巳終也除喪而後歸此又變禮中之變者即云君命有奉使之事聞變即達達即奔䘮君子愛其親亦不奪人之親也其或行人被拘金革未息至萬萬不得巳者通其變使民不窮不可使忘親者以除喪後歸之禮為口實
  自齊衰已下所以異者免麻
  正義孔氏穎達曰此眀齊衰已下除服後奔喪唯著免麻不括髮墓所哭罷即除
  案為父括髮為母一括髮為齊衰已下不括髮皆以漸而殺之義髮膚受之父母自當僅為父母用之耳
  凡為位非親喪齊衰已下皆即位哭盡哀而東免絰即位袒成踊襲拜賓反位哭成踊送賓反位相者告就次三日五哭卒主人出送賓衆主人兄弟皆出門哭止相者告事畢成服拜賔相息亮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謂無君事又無故可得奔䘮而以己私未奔者也唯父母之喪則不為位其哭之不離聞䘮之處齊衰已下更為位而哭皆可行乃行卒猶止也三日五哭者始聞喪訖夕為位乃出就次一哭也與眀日又眀日之朝夕而五哭不五朝哭而數朝夕備五哭而止亦為急奔喪 孔氏穎達曰前云三日成服於五哭皆數朝哭此數夕哭為五哭者謂急欲奔䘮以己之私事須營蚤了故三日五哭而止也陳氏澔曰此言非親䘮而自齊衰以下亦得為位者必非奉君命以出而為私事未奔者也主人出送賔者謂既奔䘮至家則䘮家之主人為之出送賔也所謂奔䘮者非主人則主人為之出送賔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己私事當畢亦眀日乃成服凡云五哭者其後有賔亦與之哭而拜之 陸氏佃曰事畢之後容成服矣而後賔至亦拜亦送也
  案此節末成服拜賔四字疑是脫簡或有闕文當是三日五哭卒遂歸成服主人拜出送賔故鄭云急奔䘮也對下至家成服觀之可見
  若所為位家逺則成服而徃
  正義鄭氏康成曰所當奔者外喪也外䘮緩而道逺成服乃行容待齎也 孔氏穎達曰以外䘮恩輕哀情緩道路又逺容待齎持賵贈之物故成服乃去案若字作轉語則上節乃就家近而無俟於成服者言之
  齊衰望鄉而哭大功望門而哭小功至門而哭緦麻即位而哭
  正義鄭氏康成曰奔喪哭親疏逺近之差也 孔氏穎達曰此眀奔䘮所至之處哭泣之禮
  案此因父母䘮望國竟哭而推言之服重者哀深故哭早服輕者哀淺故哭遲也
  通論孔氐穎達曰雜記云大功望鄉而哭此云望門者雜記謂本齊衰者降服大功案雜記兄弟之䘮大功巳上見䘮者之鄉而哭蓋以上則該齊衰而見又較近於望彼約畧之辭
  哭父之黨於廟母妻之黨於寢師於廟門外朋友於寢門外所識於野張帷或曰母之黨於廟案末句今本逸
  正義鄭氏康成曰此因五服聞䘮而哭列人恩諸所當哭者也黨謂族類無服者也逸奔䘮禮曰哭父族與母黨於廟妻之黨於寢朋友於寢門外一哭而已不踊言一哭而巳則不為位矣孔疏此本無服故但哭不為位朋友欲奔其䘮故先一哭若已乆則聞朋友䘮不哭 孔氏穎達曰此眀無服之親聞喪所哭之處
  通論孔氏穎達曰檀弓云師吾哭諸寢與此異熊氏云檀弓殷禮此周法也此哭父黨於廟而檀弓云有殯聞逺兄弟之䘮哭於側室與此不同亦異代禮也此母黨在寢逸奔喪禮母黨在廟者皇氏云母存則哭於寢母亡則哭於廟熊氏云哭於廟者是親母黨哭於寢者是慈母繼母之黨未知孰是故兩存之方氏慤曰廟者神之所居有尊之道故哭父之黨於廟寢者人之所居有親之道故哭母妻之黨於寢師以道之尊而有别於父故於廟門外朋友以徳之親而有别於母妻故於寢門外所識則非親特與之相識而巳故於野以示其逺焉
  存疑孔氏穎達曰沈氏云事由父者哭之廟事由己者則哭之寢此師於廟門外者是父之友與為師同故哭之廟亦通也
  凡為位不奠
  正義鄭氏康成曰以其精神不在乎是 張子曰為位者哭位也然亦有神位不奠者奠則乆奠也若在他所難為乆奠䘮禮則於殯常奠䘮不剥奠為其乆設也脯醢之奠則易之 又曰為位不奠謂之不祭則不可但恐不如䘮奠以新易舊如此乆設也
  哭天子九諸侯七卿大夫五士三
  正義鄭氏康成曰此謂臣聞君䘮而未奔為位而哭尊卑日數之差也士亦有屬吏賤不得君臣之名存疑陸氏佃曰凡喪親始死哭不以數則士眀日朝莫哭又眀日成服之朝哭所謂三哭者此與大夫眀日又眀日朝莫哭又眀日朝哭凡五哭諸侯朝莫哭如大夫又三日朝哭凡七哭於是殯天子朝莫哭如諸侯又四日朝哭凡九哭於是殯 陳氏澔曰九哭者九日餘倣此
  案始死哭踊襲小斂大斂哭踊凡四士襲無踊則三凡夕哭皆不踊不數朝哭無踊亦不數天子七日而殯始死襲斂加二日三日四日五日六日朝哭踊凡九也諸侯五日而殯始死襲斂加二日三日四日朝哭踊凡七也大夫三日而殯始死襲斂加二日朝哭踊為五若臣留滯他國聞䘮不得奔䘮為位而哭數亦象之陸不數始死襲斂而數朝莫哭陳不數莫哭惟數朝哭謂九哭九日似與初聞䘮象始死眀日又哭象小斂義違
  大夫哭諸侯不敢拜賔
  存疑鄭氏康成曰哭其舊君不敢拜賓避為主也案此疑是大夫在家聞君䘮即哭有来弔者不敢拜之避嗣君也哭問故即趨䘮矣或諸侯以朝㑹出薨於他國世子國卿必出迎䘮而諸臣次於公宫以哭異國有聘臣或過賔来唁亦不拜賔避嗣君也注謂舊君疑未必然也
  諸臣在他國為位而哭不敢拜賔
  正義鄭氏康成曰謂大夫士使於列國
  案聘禮赴者未至哭於巷不為位也衰於館未可以凶服出也赴者至則衰而出於時可以為位矣而猶不敢拜賓避為主也
  與諸侯為兄弟亦為位而哭
  正義鄭氏康成曰族親婚姻在異國者 孔氏穎達曰此謂與諸侯異姓之婚姻又在他國不與諸侯為臣身又無服故暫為位而哭也
  案鄭釋兄弟為婚姻似未盡盖或有兄弟之在他國而未仕者所謂與諸侯為兄弟服斬者也若在他國巳仕則如舊君
  餘論孔氏穎達曰若與諸侯同姓皆服斬小記云與諸侯為兄弟者服斬是也若君姑姊妹之女来嫁國中者則有服雜記諸侯之外宗猶内宗是有服也
  凡為位者壹袒
  正義鄭氏康成曰謂於禮止可為位而哭也始聞喪哭而袒其眀日則否父母之䘮自若三袒也孔疏此謂斬衰已下之䘮初聞䘮應為位者初哭一袒而已又哭三哭則不袒若為父母之喪則又哭三哭皆袒前文所云者是也 陸氏佃曰凡為位者一袒所謂凡為位即位袒成踊是也
  所識者弔先哭于家而後之墓皆為之成踊從主人北靣而踊為於偽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従主人而踊拾踊也北靣自外来便也主人墓左西靣 孔氏穎達曰此論哭所識者與死者相識雖相識輕亦為之成踊皆賔主拾之主人在墓左西嚮賔従外来而北靣踊主人先踊賔従之 陳氏澔曰所識巳𦵏矣而弔之必先哭於其家者情雖由於死者而禮則施於生者故也賔主雖拾踊然必主人先而賓従之故曰従主人也言皆者必於家於墓皆踊也
  凡喪父在父為主父歿兄弟同居各主其喪親同長者主之不同親者主之
  正義鄭氏康成曰與賓客為禮宜使尊者各主其䘮各為其妻子之䘮為主也父母沒親同如昆弟之䘮宗子主之不同従父昆弟之䘮 孔氏穎達曰此論同居主喪之事父為主者言子有妻子喪則其父為主祔則宗子主之父母䘮推長子為主若昆弟䘮亦推長者為主不同謂従父昆弟親近自主之也案同居凡䘮父主之統於尊也兄弟之妻子各主其喪不相統也親同長者主之亦統於尊也不同皆親者主之亦不相統也
  聞逺兄弟之喪既除䘮而后聞喪免袒成踊拜賔則尚左手
  正義鄭氏康成曰小功緦麻不稅者也雖不服猶免袒孔䟽以本是五服之親為之變也尚左手吉拜也逸奔喪禮曰凡拜吉喪皆尚左手 孔氏穎達曰此論小功已下之䘮既除喪後而始聞䘮之節
  無服而為位者唯嫂叔及婦人降而無服者麻
  正義鄭氏康成曰雖無服猶弔服加麻孔疏此論哭無服而為位及弔服加麻也袒免為位哭也正言嫂叔尊嫂也兄公於弟之妻則不能孔䟽爾雅婦人謂夫之兄為兄公兄公於弟妻不服不為位卑逺之也弟妻於兄公不服尊絶之也婦人降而無服族姑姊妹嫁者也孔䟽族姑姊妹元是緦麻既嫁兩無服逸奔喪禮曰無服袒免為位者唯嫂與叔凡為其男子服孔䟽族伯叔父族兄弟之等皆服緦其婦人降而無服者麻 孔氏穎達曰降而無服亦當為位哭之既無服又云麻故知弔服加麻也麻謂緦之絰也
  凡奔䘮有大夫至袒拜之成踊而后襲於士襲而后拜之
  正義鄭氏康成曰主人袒降哭而大夫至因拜之不敢成巳禮乃禮尊者 孔氏穎達曰此論奔喪大夫士来弔待之莭大夫来弔奔喪者先袒拜之成踊之後然後襲衣尊大夫故先拜而後襲士来弔奔喪者初亦袒襲衣後始拜之士卑故先襲而後拜此主人謂奔喪者身是士也
  問喪第三十五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問䘮者以其記善問居䘮之禮所由也此於別錄屬喪服 吳氏澄曰此篇前論孝子悲哀痛疾之意後問喪禮斂袒免杖之義服問三年問是専問一事故問字皆在下此篇設五或問問䘮事故問字在上
  親始死雞斯徒跣扱上衽交手哭惻怛之心痛疾之意傷腎乾肝焦肺水漿不入口三日不舉火故鄰里為之糜粥以飲食之夫悲哀在中故形變於外也痛疾在心故口不甘味身不安羙也雞斯依注為筓纚筓古兮反纚色買反又所綺反跣悉典反扱初洽反衽而鴆反怛都達反腎市軫反糜武皮反粥之六反飲音䕃食音嗣夫音扶
  正義鄭氏康成曰親父母也孔疏凡親包五服此悲哀之甚故知父母之親也雞斯當為筓纚聲之誤也孔疏筓謂骨筓纚謂韜髮之繒親始死去冠孔疏猶存筓纚二日乃去筓纚括髮也孔䟽小斂乃括髮今時始喪者邪巾貊頭筓纚之存象也徒猶空也孔䟽無履而空跣也上衽深衣之裳前孔䟽衽小要屬裳處當旁而云前者扱深衣前衽于帶以妨號踊踐履於前故云前其實扱處當衽也五藏者腎在下肝在中肺在上舉三者之焦傷而心脾在其中矣案腎主哀哀甚則腎簜故無以滋木而肝乾且涸金而肺焦也五家為鄰五鄰為里悲哀在中變形於外言人情中外相應也 孔氏穎達曰此眀初死三日以来居䘮哭踊悲哀疾痛之意交手謂交手拊心而為哭也不舉火者哀痛之甚情不在食也故鄰里為糜粥以飲食之糜厚而粥薄薄者以飲之厚者以食之 陸氏佃曰扱上衽則以有辟踊之端焉交手哭捧心而哭𤼵胸擊心在斂之後惻怛痛疾而精先傷魂次之魄又次之故曰傷腎乾肝焦肺傷傷而巳乾為甚乾猶可也焦又甚矣
  存疑孔氏穎達曰旁親以下食不可廢故飲食之案孔以孝子三日勺水不入口故以旁親言其實鄰里之飲食為孝子恐其以毁滅性故檀弓言歠主人主婦室老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詩云凡民有䘮匍匐救之此鄰里之義
  三日而斂在牀曰尸在棺曰柩動尸舉柩哭踊無數惻怛之心痛疾之意悲哀志懣氣盛故袒而踊之所以動體安心下氣也婦人不宜袒故𤼵胸擊心爵踊殷殷田田如壊牆然悲哀痛疾之至也故曰辟踊哭泣哀以送之送形而徃迎精而反也其徃送也望望然汲汲然如有追而弗及也其反哭也皇皇然若有求而弗得也故其徃送也如慕其反也如疑求而無所得之也入門而弗見也上堂又弗見也入室又弗見也亡矣喪矣不可復見巳矣故哭泣辟踊盡哀而止矣心悵焉愴焉惚焉愾焉心絶志悲而巳矣斂力艶反柩其又反懣亡本反殷音隠壊音怪辟婢尺反下同上時掌反復扶又反下同悵敕亮反愴初亮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故袒而踊之言聖人制法故使之然也爵踊足不絶地辟拊心也孔疏爾雅釋訓文哀以送之謂𦵏時也迎其精神而反謂反哭及日中而虞也望望瞻望之貌慕者以其親之在前疑者不知神之来否說反哭之義也 孔氏穎達曰爵踊似爵之跳其足不離於地如壊墻言将欲崩倒也汲汲促急之情皇皇意徬徨也喪亦亡也重言之者丁寜之意若人之逃不復来也以其不可復見故反哭之時哭泣辟踊盡哀而休止也 朱氏申曰無數者哀戚之至無節奏也婦人不宜袒嫌其䙝也故𤼵胸而擊其心此眀反哭之義入門不見上堂不見入室不見皆皇皇意 吳氏澄曰此言既斂至𦵏三日以後之哀動尸謂初死至斂時舉柩謂啓殯至𦵏時動親之尸舉親之柩孝子哀甚故哭踊無數懣與悶同心煩鬱也氣盛氣滿塞也袒而踊以運動其身體體動庶㡬可以安靜其心使不煩鬱降下其氣使不滿塞也男踊足起而髙女踊足不離地殷殷田田牆崩倒之聲存異陸氏佃曰殷殷踊也田田懇惻也 朱氏申曰殷殷言其色之黯田田言其心之野 彭氏絲曰殷殷田田皆謂女子
  案哭踊當有莭而始死無數未可以節也至迎賔不哭成踊三者三則有莭矣
  祭之宗廟以鬼饗之徼幸復反也成壙而歸不敢入處室居於𠋣廬哀親之在外也寢苫枕塊哀親之在土也故哭泣無時服勤三年思慕之心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實也徼古堯反壙古晃反苫始占反草也枕之䕃反塊苦對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宗廟享之說虞之義成壙居廬言親在外在土孝子不忍反室自安也入處室或為入宫勤謂憂勞 孔氏穎達曰反哭之後虞祭於殯宫神之所在故稱宗廟以鬼享之尊而禮之冀其神魂復反也𦵏後猶居𠋣廬寢苫枕塊不敢入處室也哭泣服勤眀終䘮思慕之志非詐偽為之是人情悲慕之實也 陸氏佃曰祭之宗廟所謂生事畢而鬼事始也哭泣無時若三哭五哭先王為之節耳 吴氏澄曰心悵恨愴悽恍惚嘆愾皆失志無奈何之貎知其不可復見心已絶望但志愈悲哀而已於是虞祭以安之 方氏慤曰哀親之在外故不忍居於内哀親之在土故不忍寢於牀
  或問曰死三日而后斂者何也曰孝子親死悲哀志懣故匍匐而哭之若将復生然安可得奪而斂之也故曰三日而后斂者以俟其生也三日而不生亦不生矣孝子之心亦益衰矣家室之計衣服之具亦可以成矣親戚之逺者亦可以至矣是故聖人為之斷决以三日為之禮制也匍音蒲匐蒲北反又音服衰色追反為於偽反斷丁段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問者怪其遲也孔疏記者假設問三日而后斂之意匍匐猶顛蹷或作扶服 孔氏穎達曰三日斂者以士言之則大斂也大夫以上則小斂也 方氏慤曰始死而未忍斂之者孝子之心存乎仁也三日而必斂之者聖人之禮制以義也
  案家室之計謂稱家有無而為之計有毋過禮無亦不以巳儉其親也
  或問曰冠者不肉袒何也曰冠至尊也不居肉袒之體也故為之免以代之也免音問下同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身無飾者不敢冠冠為褻尊服肉袒則著免免状如冠而廣一寸 孔氏穎達曰此眀冠必不袒袒必不冠之意心既悲哀肉袒形䙝故不可䙝其尊服而冠也 方氏慤曰露肉體而袒衣為肉袒
  通論孔氏穎達曰若有吉事而内心肅敬則雖袒而著冠也故郊特牲云君袒而割牲是也黄氏震曰袒而割牲蓋袒衣而非肉袒肉袒者露肉 陸氏佃曰眀堂位曰君肉袒迎牲於門今其言若此何哉曰凡臣子為尊者使令則袒雖冠不嫌也
  然則秃者不免傴者不袒跛者不踊非不悲也身有錮疾不可以備禮也故曰䘮禮唯哀為主矣女子哭泣悲哀擊胸傷心男子哭泣悲哀稽顙觸地無容哀之至也秃吐禄反傴於縷反一音紆跛補火反錮音固稽音唘
  正義鄭氏康成曰將踊先袒將袒先免此三疾俱不踊不袒不免顧其所以否者各為一耳擊胸傷心稽顙觸地不踊者若此而可或曰男女哭踊
  或問曰免者以何為也曰不冠者之所服也禮曰童子不緦惟當室緦緦者其免也當室則免而杖矣為於偽反正義鄭氏康成曰不冠者猶未冠也當室謂無父兄而主家者也童子不杖不杖者不免當室則杖而免免冠之細别以次成人也緦者其免也言免乃有緦服也 孔氏穎達曰童子不緦此䘮服正經之文引之言不為族人著緦服也惟當室之童内為父母著免乃有族人緦服是緦服由於著免也當室則免而杖者又眀童子得免所由若童子不當室則不得免及杖也 方氏慤曰童子以幼故不服族人之緦至當室雖未冠亦責以成人之備禮矣 劉氏曰巳冠者為䘮變而去冠雖去冠猶嫌於不冠故加免也童子初未冠則雖為喪亦不免以其原未冠故不嫌於不冠也唯當室童子則否
  案童子居父母喪未冠則不免不杖惟十六嵗以上不忍以未成人䘮其親乃有因䘮而冠者故曰以䘮冠者唯三年之䘮可也若武王既𦵏而冠成王則在三年喪限中已與因䘮而冠即免而杖異矣
  或問曰杖者何也曰竹桐一也故為父苴杖苴杖竹也為母削杖削杖桐也苴七須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問杖者何怪其義各異也答言所以杖者義一也顧所用異可 孔氏穎達曰父是尊極故言苴惡之物以為杖自然苴惡之色唯有竹也母屈於父不同自然苴惡之色故用削杖其杖雖削情同於父桐為同父之義故不用餘木也或解云竹節在外外陽之象故為父桐節在内内隂之類故為母 陳氏澔曰苴杖圓以象天削杖方以象地
  或曰杖者以何為也曰孝子䘮親哭泣無數服勤三年身病體羸以杖扶病也羸力垂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得杖乃能起也數或為時
  則父在不敢杖矣尊者在故也堂上不杖辟尊者之處也堂上不趨示不遽也此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實也禮義之經也非從天降也非從地出也人情而已矣辟音避正義鄭氏康成曰父在不杖謂為母喪也尊者在不杖避尊者之處孔疏堂上是父所在尊者之處 方氏慤曰不敢以扶病之具感尊者之情也不杖有事不趨皆為其感動使之憂戚也孔疏不以促遽感動父情使之憂戚冀不悲哀於父也 陸氏佃曰父在不敢杖此非故隆父殺母是人情之實禮義之經也野人曰父母何算焉隆母如父是之謂野
  案儀禮論杖尚有爵與擔主二義此未之及見䘮服四制篇
  服問第三十六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録云名服問者以其善問以知有服而遭䘮所變易之節此於别録屬喪服 陸氏佃曰退問在下著服多㣲辭奥㫖問有不盡也據問喪在上 吴氏澄曰此篇與䘮服小記篇内喪服一章相類
  傳曰有従輕而重公子之妻為其皇姑為於偽反下皆同正義鄭氏康成曰皇君也孔疏此妾既賤若惟云姑則有嫡女君之嫌今曰皇眀係此婦所尊 案父死稱皇考母死稱皇妣夫死稱皇辟則皇者死後所加之尊稱諸侯妾子之妻為其君姑齊衰與為小君同舅不厭婦也孔氏穎達曰此四條眀従服輕重之異𫝊曰者舊有成𫝊記者引之公子謂諸侯之妾子也皇姑即公子之母也諸侯在尊厭妾子使為母練冠諸侯沒妾子得為母大功而妾子妻不辨諸侯存沒為夫之母期也其夫練冠是輕也而妻為期是重故云有従輕而重 陸氏佃曰謂之皇姑著死而後稱姑避小君也先儒謂春秋之義妾母稱夫人若小君在上堂稱妾下堂稱夫人 朱氏申曰姑庶子所生母也據其妻所稱故曰姑尊之故曰皇
  有從重而輕為妻之父母
  正義鄭氏康成曰妻齊衰而夫從緦麻不降一等非服差
  有從無服而有服公子之妻為公子之外兄弟
  正義孔氏頴達曰經惟云公子外兄弟知非公子姑之子者以䘮服小記云夫之所為兄弟服妻皆降一等夫為姑之子緦麻妻則無服今公子之妻為之有服盖凡小功者謂為兄弟若同宗直稱兄弟以外族故稱外兄弟也 陸氏佃曰婦之黨為昏兄弟壻之黨為姻兄弟又各謂其外家之黨為外兄弟喪服𫝊曰何如則可謂之兄弟小功以下為兄弟小功以下親不足言也謂之兄弟可故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存疑鄭氏康成曰謂為公子之外祖父母従母緦麻孔氏穎達曰公子被厭不服己母之外家是無服
  也妻猶從公子而服公子外祖父母從母緦麻是從無服而有服也
  案舅之子曰内兄弟姑之子曰外兄弟對本族言亦通曰外也禮為外祖父母從母皆小功為舅及舅之子従母之子皆緦妻之從服無眀文此豈以公子被厭無服而妻之從服猶服故眀著之與鄭以為外祖父母從母似未安
  有從有服而無服公子為其妻之父母
  正義鄭氏康成曰凡公子厭於君降其私親女君之子不降也 孔氏穎達曰雖為公子之妻猶為父母期是有服公子被厭不從妻服父母是從有服而無服也 陸氏佃曰公子不服其母故為其妻之父母無服喪服𫝊公子為其母練冠麻衣縓縁
  總論馬氏睎孟曰大傳従服有六而此言其四皆禮之可以變易者則服亦從而隆殺之有従輕而重有從無服而有服者以其人情無所嫌而伸之也有從重而輕有從有服而無服者以其人情有所嫌而屈之也先王制服人情而已然而服術之六從服為末而從服之中有至無服則雖禮之㣲者不可不辨
  傳曰母出則為繼母之黨服母死則為其母之黨服為其母之黨服則不為繼母之黨服
  正義鄭氏康成曰雖外親亦無二統 孔氏穎達曰此眀繼母之黨亦是舊傳之辭 吴氏澄曰母出謂己母被出而父再娶己母義絶子雖不絶母服而母黨之恩則絶矣故加服繼母之黨與己母之黨同也母死謂己母死而父再娶己母祔廟是父之初配雖有繼母而子仍服死母之黨其服繼母之身雖同己母而繼母之黨則不同於己母之黨故不服也存異陳氏澔曰母死謂繼母死也其母謂出母也案䘮服𫝊出妻之子為母期則為外祖母無服所謂施報是也則豈有繼母死而服出母之黨者陳說殊舛
  三年之喪既練矣有期之喪既𦵏矣則帶其故葛帶絰期之絰服其功衰
  正義鄭氏康成曰帶其故葛帶者三年既練期既𦵏差相似也孔䟽三年既練要之葛帶四寸百二十五分寸之七十六期䘮既𦵏其帶亦然但父帶為重故帶其故葛絰期之葛絰三年既練首絰除矣孔疏男子首空故絰期之葛絰若婦人則首絰練之故葛絰腰帶期之麻帶也為父既練衰七升孔疏閒𫝊稱斬衰三升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則知既練衰七升也母既𦵏衰八升孔疏注誤當云七升閒𫝊云為母疏衰四升受以成布七升是既𦵏受時為母衰七升也凡齊衰既𦵏衰或八升或九升服其功衰服麤衰也孔疏父之既練母之既𦵏衰皆七升其八升者是正服九升者是義服也功即麤也麤者謂七升父之衰也 孔氏穎達曰此三年練祭之後又當期喪既𦵏之節案此節文義謂三年之喪既練則首絰除身服功衰而要帶之葛亦自五寸八分弱而殺為四寸五分強矣於此遇齊衰期之喪則有本之麻得變三年之葛而齊衰之麻帶五寸八分弱亦大於此則易三年之葛帶而帶期之麻帶若既𦵏而易葛又所殺之數與此正同則帶三年之故葛帶服三年之功衰惟首無絰則初服絰期七寸二分受服五寸八分之絰耳通論孔氏穎達曰皇氏云此三年未練之前初有期喪未𦵏為前三年之喪為練祭至期既𦵏乃帶其故葛帶絰期之絰也知期䘮未𦵏以前得為三年練祭者雜記云三年之喪既顈其練祥皆行彼謂後喪亦三年既顈之後得行前三年之喪練祭則知後喪期年未顈之前得為三年之喪而後練也 又曰經稱三年之喪則父為長子及父卒為母皆是三年故不特言父衰也若母䘮既練雖衰八升與正服既𦵏齊衰同以母服為重亦服母之齊衰也 張子曰三年既練期既𦵏服功衰大功䘮亦如之謂若三年既練期大功既𦵏止當服其既練功衰不可便受以小功布也以此三年無受小功之節練衰除則自當服以小功練衣必是煆煉大功之布以為衣故言功衰功衰上之衣也以其著衰於上故通謂之功衰必著受服之上稱受者以此得名盖以受始喪斬疏之衰而著之變服其意以䘮乆變輕不欲摧割之心亟忘於内也練衣當既𦵏之後受以大功之喪及既練也煆煉其衰而巳或既練則以大功之布而為衰或衰而加煅煉此則繫其有無也知既練猶謂之功衰者以下文云練冠又三年之喪禮不當弔而雜記又云雖功衰不以弔又曰云服其功衰者盖謂當練而服後喪之衰即用七八升則前喪易忘故反七八升之衰也又雜記云有父母之喪尚功衰此云尚功衰盖未祥之前尚衣絰練之功衰爾 黄氏幹曰大功之布有三等七升八升九升而降服七升為㝡重斬衰既練而服功衰是受以大功七升布為衰裳也故喪服斬衰章賈氏疏云斬衰初服麤至𦵏後練後大祥後漸細加飾斬衰裳三升冠六升既𦵏後以其冠為受衰裳六升冠七升小祥又以其冠為受衰裳七升冠八升又案閒傳小祥練冠孔氏疏云至小祥以卒哭後冠受其衰而以練易其冠横渠張子曰練衣取成服之初衰長六寸博四寸綴於當心者著之於功衰之上是功衰雖漸輕而長六寸博四寸之衰猶在不欲哀心之遽忘也
  案男子無葛首絰之時惟婦人斬衰既𦵏首絰易葛七寸二分練又受以五寸七分零此非言婦人安得有葛絰必誤衍無疑也又本文言三年之喪謂父母也期之䘮謂諸父兄弟也即鄭注亦未甞言三年之喪専指父此期之喪謂父雖死母猶降期也注言及母者謂母是齊衰三年與諸父兄弟之齊衰期者受服粗細不同未甞謂此期之絰専指母也孔賈同時而䘮服賈疏謂父䘮未終而母死猶期謂此期之絰指母誤矣雜記有父之喪如未歿喪而母死其除父之喪也服其除服卒事反母之喪服則母得申三年眀矣又婦出父母之喪未練則三年是服未除即可申也然則母喪未除而父卒即得申三年矣 又案三年喪中遭喪變服之節其畧有三閒傳曰輕者包重者特在三年之喪既𦵏而遭期之初喪則以期之麻帶易三年之葛帶以其時首尚服三年之麻絰而期之麻帶又與三年之葛帶粗細正同雖易新麻亦正以包舊葛故易之耳此變服之一節也雜記云有三年之練冠則以大功之麻易之以此而推三年喪既練而遭期之初喪則直以新麻易之可知此變服之又一節也葛帶之粗細雖同而以父葛為重今三年之喪既練而期喪值既𦵏之時亦當易麻帶為葛帶矣此時既不得以期之新葛厭三年之舊葛又不得以期葛之小者包三年葛之大者故前此雖皆變三年之服今仍反服三年之故葛帶而惟絰期之麻絰以服其功衰也此變服之又一節也變服雖多端然即此可推類而通之矣
  有大功之喪亦如之
  正義鄭氏康成曰大功之麻變三年之練葛期既𦵏之葛帯小於練之葛孔疏大功既𦵏葛帶三寸有餘三年練之葛帶四寸有餘是大功既𦵏之葛帶小於練之葛帶故反服練之故葛帶也又當有絰亦反服其故葛帶絰期之絰差之宜也案鄭意謂大功不變期絰是差次之宜孔疏誤此雖變麻服葛大小同爾孔疏大功初喪首絰五寸餘應減四寸餘今雖變葛而首絰仍五寸是小大同也亦服其功衰孔疏大功初喪衰七升八升九升𦵏有十升今仍父之七升也三年之喪既練始遭齊衰大功之喪絰帶皆麻孔疏閒傳云斬衰既𦵏遭大功之喪重麻知遭齊衰亦重麻 孔氏穎達曰三年之喪練後有大功之喪既𦵏者亦如期之帶其故葛帶絰期之絰也此注亦指男子言 崔氏靈恩曰此承前經言有三年之練又有期喪既𦵏而合大功存異孔氏穎達曰大功既𦵏者首絰四寸有餘若要服練之葛帶首服大功既𦵏之葛絰既麤細相似不得為五分去一為帶之差故首絰同期之絰五寸有餘進與期之既𦵏同也
  案三年既練首絰巳除則遇大功之喪自可絰大功之絰而鄭言絰期之絰者謂上巳兼二服之麻葛設三年之喪既練期之喪既𦵏而又有大功之喪則帶三年之葛帶服三年之功衰所不待言而首不便絰大功之絰者期既𦵏受服之絰與大功成服之絰皆四寸六分而齊重於大功則仍絰期之絰亦不以輕變重之意也崔說甚眀孔因後鄭注閒𫝊引期之絰之誤謂要帶必殺於首絰五分之一今要帶既仍四寸六分若大功既𦵏首絰亦受四寸六分非要帶殺於首絰之例必進加期之絰乃可則下緦小功之絰更小而云因其初葛帶何説乎大功可進絰期之絰則期可進絰三年之絰小功可進大功之絰而五服皆亂矣
  小功無變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無所變於大功齊斬之服不用輕累重也孔疏先有大功以上喪服今遭小功之喪無變於前服不以輕減重也 彭氏曰此言三年練後遭小功喪則冠衰帶俱不變也案不言緦無變者以小功推之可知至疏謂有大功以上之服而遭小功之喪彭氏又謂三年練後遭之者於疏義尤相足也
  麻之有本者變三年之葛
  正義鄭氏康成曰有本謂大功以上也小功以下澡麻斷本 孔氏穎達曰大功以上為帶者麻之根本并留之合糾為帶如此者得變三年之練葛若小功以下其絰澡麻斷本是麻之無本不得變三年之葛
  案此連下既練為義故孔疏即以練葛言之然不以既練冠其上而於中連言之者齊衰之麻既𦵏即得變三年之葛不待既練也
  通論孔氏穎達曰言變三年葛舉其重者其實期之葛有本者亦得變之
  案論服則斬齊重不可以大功變然麻重於葛故亦可以大功之麻變斬齊之葛而麻又有重輕有本之麻重無本之麻輕總之重可以變輕輕不可以變重也
  既練遇麻斷本者於免絰之既免去絰每可以絰必絰既絰則去之免音問去上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雖無變縁練無首絰於有事則免絰如其倫孔疏如平常有服之倫免無不絰孔疏免時必著絰則大斂小斂之節衆主人必加絰也絰有不免孔疏既𦵏後虞及卒哭之節但著絰不有免以服成故也其無事則自若練服也 孔氏穎達曰斬衰既練之後遭小功之喪雖不變服得為之加絰也麻之斷本者小功之喪也於免絰之者以練無首絰於小功喪有事於免之時則為之加小功之絰也既免去絰者謂小功以下之䘮斂殯事竟既免之後則脫其絰也每可以絰必絰者謂小功以下之喪當殯斂之節可絰之時必為之加麻也既絰則去之者謂不應絰之時則去其絰自若練服也 陸氏佃曰喪服小記曰下殤小功帶澡麻不絶本故不言小功而言斷本也案上麻之有本節乃申上文大功亦如之之義此節又申上文小功以下無變之義
  小功不易喪之練冠如免則絰其緦小功之絰因其初葛帶緦之麻不變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變大功之葛以有本為稅免音問稅吐外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稅亦變易也小功以下之麻雖與上葛同猶不變也此要其麻有本者乃變上耳雜記曰有三年之練冠則以大功之麻易之惟杖屨不易也 孔氏穎達曰小功以下之喪不合變易三年喪之練冠如當緦小功著免之節則首絰其緦與小功之絰所以為後喪緦絰者以前喪練冠首絰巳除故也上云小功下兼言緦者恐免絰不及緦也前但云絰不云練冠恐小功以下不得改前喪練冠故重言如免則絰也因其初葛帶者言小功以下之喪要中所著仍因其初喪練葛帶也不云故而云初者以期初喪之時變練之葛帶為麻期既𦵏之後還反服練之故葛帶也緦之麻不變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變大功之葛者謂輕喪之麻本服既輕雖初喪之麻不改前重喪之葛也所以緦之麻不變小功者以緦與小功麻絰既無本不合稅變前喪惟大功以上麻絰有夲者得稅變前喪也 又曰麻絰有夲為重下服乃變上服大功得變期期得變三年也鄭引雜記之言眀大功之麻非但得易期喪之葛亦得易三年練冠之葛也
  案此乃記禮者恐人因上免絰之條誤以練冠為可易故言虞卒哭當冠而絰則即練冠加絰斂殯當免而絰則暫釋練冠加絰於免事畢仍練冠總以眀練冠之不易也且不惟練冠不易即葛帶亦因其初也是雖緦於小功小功於大功其夲服輕者且亦不相為變况緦小功之麻而得變三年之葛哉以有本為稅即上文麻之有夲者變三年之葛之義有本乃稅益見斷夲者之無變矣
  殤長中變三年之葛終殤之月算而反三年之葛是非重麻為其無卒哭之稅下殤則否長竹丈反重直勇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謂大功之親為殤在緦小功者也可以變三年之葛正親親也孔疏本大功之親故重其殤也三年之葛大功變既練孔疏雜記三年之練冠則以大功之麻易之是也齊衰變既虞卒哭孔䟽閒𫝊斬衰之䘮既虞卒哭遭齊衰之喪輕者包重者特是也凡喪卒哭受麻以葛殤以麻終喪之月數非重之而不變為殤未成人文不縟耳孔䟽縟禮文繁數也成人以上禮文繁數故變麻服葛今殤是未成人無文飾之繁故不變也下殤則否言賤也男子為大功之殤中従上服小功婦人為之中従下服緦麻孔䟽喪服𫝊文 孔氏穎達曰殤長中者謂本服大功之喪今乃降在長中殤男子則為之小功婦人為長殤小功中殤則緦麻如此者得變三年之葛也終殤之月算如小功則五月緦麻則三月著麻月滿還反服三年之葛也下殤則否者以大功以下之殤男子婦人俱為之緦麻其情既輕則不得變三年之葛也
  案上文麻之有本者得變三年之葛則齊衰下殤雖是小功亦是麻之有本故小記云下殤小功帶澡麻不絶本
  存疑孔氏穎達曰齊衰下殤乃變三年之葛今大功長殤麻既無本得變三年之葛者以其殤服質畧無虞卒哭之稅故得變之若成人小功緦麻麻既無本故不得變也
  案大功麻有本齊衰下殤降而在小功者猶不絶本惟正小功以下無本耳此云大功長殤麻無夲可疑
  君為天子三年夫人如外宗之為君也為於偽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外宗君外親之婦也其夫與諸侯為兄弟服斬妻従服期諸侯為天子服斬夫人亦從服期喪大記曰外宗房中南靣 孔氏穎達曰君為天子三年者謂列國諸侯之君為天子三年也諸侯夫人為天子如諸侯外宗之婦為君也者諸侯外宗之婦為君期則夫人為天子亦期也外宗者其夫既是君之外姓其婦即外宗也夫與諸侯為兄弟之親在於他國諸侯既死来為之服當尊諸侯不繼本服之親故皆服斬其妻従服期也
  通論熊氏安生曰凡外宗有三案周禮外宗之女有爵通卿大夫之妻一也雜記云外宗為君夫人猶内宗是君之姑姊妹之女舅之女従母之女皆為諸侯服斬為夫人服期二也此文外宗若姑之子婦從母之子婦其夫是君之外親為君服斬其婦亦名外宗為君服期三也内宗有二案周禮云内女之有爵謂同姓之女一也雜記云内宗者是君五屬之内女二也注引喪大記證外宗之義
  案内宗外宗之女未嫁從本服嫁於本國卿大夫為君為夫人皆期嫁於庶人則齊衰三月皆従夫也自此節至徃則服之出則否記上下内外相為之服諸侯為天子斬以義制也
  世子不為天子服為於偽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逺嫌也不服與畿内之民同也孔氏穎達曰諸侯世子有繼世之道所以逺嫌不為天子服也
  君所主夫人妻大子適婦大音泰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妻見大夫以下亦為此三人為喪主也 孔氏穎達曰夫人妻大子適婦此三人既正雖國君之尊猶主其喪非此則不主也
  存疑陸氏佃曰曲禮曰公侯有夫人有世婦有妻妾案夫人者君之適妻故云夫人妻陸以為世婦下之妻妄矣大子即世子其妻為適婦大夫以下同而特言君嫌君尊或有異禮也
  大夫之適子為君夫人大子如士服
  正義鄭氏康成曰大夫不世子不嫌也士為國君斬小君期大子君服斬臣從服期 孔氏穎達曰大夫無繼世之道其子無嫌得為君與夫人及君之大子著服如士服也
  君之母非夫人則羣臣無服唯近臣及僕驂乗從服唯君所服服也驂七南反乗音剰
  正義鄭氏康成曰妾先君所不服也禮庶子為後為其母緦言唯君所服伸君也 孔氏穎達曰君母是適夫人則羣臣為服期今非夫人君為之服緦則羣臣為之無服也近臣謂閽寺之屬僕御車者驂車右也君之母非夫人貴臣乃不服而此諸臣賤者隨君之服也君服緦則此等之人亦服緦又曰天子諸侯為妾無服唯大夫為貴妾服緦故知妾先君所不服君既服緦近臣得從君服是禮之正法也
  通論鄭氏康成曰春秋之義有以小君服之者時若小君在則益不可 孔氏穎達曰春秋之時不依正禮有以為小君之服服其妾母者文公四年夫人風氏薨是僖公之母成風也昭十一年夫人歸氏薨是昭公之母齊歸也皆亂世之法非正禮也案異義云妾子立為君得尊其母立為夫人否今春秋公羊說妾子立為君母得稱夫人故上堂稱妾屈於適也下堂稱夫人尊於國也云子不得爵命父妾子為君得爵命其母者以妾在奉授於尊者有所因縁故也榖梁傳云魯僖公立妾母成風為夫人是子爵乎母以妾為妻非禮也故左氏說成風妾得立為夫人母以子貴禮也鄭從榖梁說
  存異孔氏穎達曰案喪服緦麻章云庶子為父後者為其母緦若不為後則為母無服故喪服記云公子為其母練冠麻衣縓縁今以為君得著緦麻服是伸君之尊也
  案注所謂唯君所服伸君者盖以近臣之從服所以伸君之尊非以君服緦為伸也據䘮服庶子為父後者為其母緦𫝊言與尊者為一體不敢服其私親也然則何以服緦也有死於宫中者則為之三月不舉祭因是以服緦也蓋以古者有喪服則不祭故先王恒慎於制服彼庶子為父後為母本無服以禮死於宫中者有三月不舉祭之法因以不舉祭之期為服三月之服庶子道伸而祭亦不至於廢非謂為父後始得伸三月之服也且據彼注云君卒庶子為母大功大夫卒為母三年此皆庶子之不為父後者若父在則厭於父而不得伸疏所引公子練冠之說是也至為父後則不敢服其私親故所服唯緦也孔誤以唯為後始得服緦不為後則為母無服豈其未攷儀禮耶
  公為卿大夫錫衰以居出亦如之當事則弁絰大夫相為亦然為其妻徃則服之出則否錫思歴反為於蒍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弁絰如爵弁而素加絰也不當事則皮弁出謂以他事不至喪所 孔氏穎達曰君為卿大夫之喪成服之後著錫衰以居若以他事而出不至喪所亦著錫衰其首則服皮弁君行徃弔卿大夫當大斂及殯并將𦵏啟殯之事則首著弁絰身衣錫衰若於士雖當事首服皮弁大夫相為亦如君於卿大夫不當事則皮弁當事則弁絰為其妻者謂公於卿大夫之妻及卿大夫相為其妻徃臨其喪則服錫衰不恒著之以居若餘事之出則不服其當殯殮之事亦弁絰也 陸氏佃曰當事則弁絰者據此王為三公六卿錫衰大夫士疑衰其首服盖當事而後弁絰也大夫相為亦然者雜記曰大夫哭大夫弁絰與殯亦弁絰為其妻徃則弔也弔而服之弔而出則除之喪服𫝊曰大夫弔於命婦錫衰命婦弔於大夫亦錫衰 彭氏曰錫衰謂無事其縷有事其布治其布使之滑易也 陳氏澔曰弁絰制如爵弁素為之加環絰其上
  餘論朱子曰古人君臣之際如君臨臣䘮坐撫當心要絰而踊今日之事至於死生之際恝然不相闗不啻如路人所謂君臣之義安在祖宗時於舊執政亦甞親臨自渡江以来一向廢此看古禮君於大夫小斂徃焉於士既殯徃焉何其誠愛之至今乃恝然古之君臣所以事事做得成縁是親愛一體
  凡見人無免絰雖朝於君無免絰唯公門有稅齊衰傳曰君子不奪人之喪亦不可奪喪也免如字朝直遥反稅吐活反正義鄭氏康成曰見人謂行求見人也無免絰絰重也稅猶免也齊衰謂不杖齊衰也 孔氏穎達曰己有齊衰之喪無免去絰重故也以絰重縱徃朝君亦無免脫於絰也唯至公門己有不杖齊衰則脫去其衰絰猶不去也若杖齊衰及斬衰雖入公門衰亦不稅也君子以己恕物不可奪人喪禮故君所以許臣著絰亦不可自奪喪所以巳有重喪猶絰以見君申喪禮也
  通論鄭氏康成曰於公門有免齊衰則大功有免絰也 孔氏穎達曰其大功非但稅衰又免去絰也盖絰重於齊衰不杖齊衰雖脫亦不免絰以差次約之則大功非但脫衰亦免去其絰也
  存異陸氏佃曰絰重也以禮該之下云唯公門稅齊衰凡所謂稅皆暫釋喪服反吉服若康王麻冕黼裳是也案去衰猶不去絰何言吉服
  傳曰罪多而刑五喪多而服五上附下附列也列音例本亦作例
  正義鄭氏康成曰列等比也 孔氏穎達曰罪之與喪其數雖多其限同五其等列相似故云列也 陸氏佃曰列若今例矣 吴氏澄曰罪多如墨辟千劓辟千剕辟五百宫辟三百大辟二百之類喪多如儀禮喪服篇斬衰章為某人等齊衰章為某人等之類言罪雖多而皆不出乎墨劓剕宮大辟五者之刑喪雖多而皆不出乎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五者之服其或刑書禮書所載不盡者以例通之由輕而加重則附於在上之例由重而減輕則附於在下之例通此二例則雖至多之罪至多之喪而刑書中之五刑禮書中之五服足以該之而無不足矣 陳氏㵆曰罪重者附於上刑罪輕者附於下刑此五刑之上附下附也大功以上附於親小功以下附於疏此五服之上附下附也等列相似故云列也
  通論馬氏睎孟曰法者所以齊天下之過失然民之過失浩繁而不勝齊也故法不可以不省禮者所以辨天下之親疏然人之親疏輕重之不易辨也故禮不可以不簡是故制為五刑以斷其罪而罪多者有非五刑所屬則随時而参酌之列為五服以定其喪而喪多而服五上附下附列也故有從輕従重有服無服之別焉盖先王之制必以五數舉其大者而畧言之五典五禮五色五味五行日用不可闕一焉易曰天數五地數五王者之政天地而巳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一
  閒𫝊第三十七
  正義孔氏穎逹曰案鄭目錄云名曰閒𫝊者以其記喪服之閒輕重所宜此於别録屬喪服
  存疑吳氏澄曰或曰閒當讀為閒厠之閒此篇總論喪禮哀情之發見非釋經之正𫝊而厠於喪服之正𫝊者也故名閒𫝊去
  斬衰何以服苴苴惡貌也所以首其内而見諸外也斬衰貌若苴齊衰貌若枲大功貌若止小功緦麻容貌可也此哀之發於容體者也苴七余反見賢遍反齊音咨衰音催枲思里反正義鄭氏康成曰有大憂者面必深墨止謂不動於喜樂之事枲或為似 孔氏穎逹曰此明居喪外貌輕重之異苴是黎黒色故為惡貌大功轉輕心無斬刺故貌不為之變又不為之傾平停不動若止於二者之閒衰因鍜布帶屨亦輕其絰色用枲同者自别表義耳 方氏慤曰苴子麻以之為布凡物精為羙麤為惡故曰苴惡貌也盖孝子之情在内者既極其哀則形於外也亦為之不羙故斬衰則服苴以表之故曰所以首其内而見諸外以其所表如此而貌亦宜如之故曰斬衰貌若苴枲亦苴也盖謂牡麻耳其為布稍精於子麻上言斬衰服苴則知齊衰而下服枲矣且齊衰既以緝而齊其下為義則其服緝之枲固亦宜矣其服如此貌亦宜如之故曰齊衰貌若枲以其哀既殺於斬衰故貌不如苴之惡也 馬氏睎孟曰先王因哀以制禮則禮有隆殺因禮以見哀則哀有小大凡喪事以哀為主閒𫝊一篇言哀者六自斬衰以至緦麻輕重等差莫不有當其始也本於哀其終也成於禮有是哀則不得不行是禮有是禮則不得不致是哀也然而容體聲音言語動乎内者也飲食衣服居處在乎外者也内外俱備哀禮相稱之制可坐而定也 吳氏澄曰儀禮經斬衰苴絰杖齊衰牡麻絰𫝊曰苴麻有蕡者牡麻枲也斬衰服苴謂衰裳絰杖並苴色也苴色蒼黒貌之惡似之首其内而見諸外謂内有哀情則外有此惡貌也枲無子麻色亦蒼而黒淺齊衰稍輕於斬衰絰不用苴而用枲若苴若枲貌各如其絰之色也止不動也貌活動者象春之生貌靜止者象秋之殺若止謂有慘戚無歡忻也容貌謂貌如平常之容小功緦麻之服雖輕然情之厚者貌亦畧變於常其或不能然而但如平常之容則情不為厚而亦未至於甚薄喪與其哀不足而禮有餘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也云可者微不滿之意容體者謂儀容形體之見諸外者也
  案首當讀去聲表出之謂
  斬衰之哭若徃而不反齊衰之哭若徃而反大功之哭三曲而偯小功緦麻哀容可也此哀之發於聲音者也偯于起反説文作㥋
  正義鄭氏康成曰三曲一舉聲而三折也偯聲餘從容也 孔氏穎逹曰小功緦麻其情既輕哀聲從容於理可也 方氏慤曰孝經言喪親曰哭不偯故至大功始有偯 吳氏澄曰徃而不反謂氣絶而不續徃而反謂氣絶而微續三曲而偯謂聲不質直而稍文也哀容則聲彌文矣
  斬衰唯而不對齊衰對而不言大功言而不議小功緦麻議而不及樂此哀之發於言語者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議謂陳説非時事也 孔氏穎逹曰唯而不對但唯於人不以言辭而對也皇氏以為親始死時雜記曰三年之喪對而不問謂在喪稍久故對也大功稍輕得言他事而不議論時事之是非雜記云齊衰之喪言而不語彼謂言言已事為人説為語與此言異也 方氏慤曰唯則順之而已對則有可否焉對則應彼而巳言則命物焉言則直言而巳議則詳其義焉議則主於事而巳樂則通其情焉由其哀有輕重故發於言語有詳略也
  存疑吳氏澄曰緦麻凡事陳説而議但不議及於作樂歡娱之事耳
  斬衰三日不食齊衰二日不食大功三不食小功緦麻再不食士與斂焉則壹不食故父母之喪既殯食粥朝一溢米莫一溢米齊衰之喪疏食水飲不食菜果大功之喪不食醯醤小功緦麻不飲醴酒此哀之發於飲食者也與音預溢音逸莫音暮食音嗣
  正義王氏肅曰滿手曰溢案辨詳大記 孔氏穎逹曰齊衰二日不食皇氏云謂正服齊衰也喪大記云三不食當是義服齊衰小功緦麻喪大記云壹不食再不食則一不食謂緦麻再不食謂小功 方氏慤曰三不食則日有半也 朱氏申曰斬衰既殯則三日矣故可食粥 吳氏澄曰五服皆同姓之骨月哀其死而不食者恩也士乃異姓之朋友與斂其尸而感發哀情亦廢一食者義也喪大記云士之喪士與斂焉則為之一不食
  父母之喪既虞卒哭疏食水飲不食菜果期而小祥食菜果又期而大祥食醯醤中月而禫禫而飲醴酒始飲酒者先飲醴酒始食肉者先食乾肉禫大感反 案今本作有醯醤正義鄭氏康成曰先飲醴酒食乾肉者不忍發御厚味 孔氏穎逹曰此明父母終喪以来所食之節大祥食醯醤則小祥食菜果之時但用鹽酪也不能食者得用醯醤醴酒味薄乾肉又澁所以先飲食之吳氏澄曰父母之喪既虞卒哭所食與齊衰既殯後同小祥後所食與大功既殯後同大祥後亦與小功既殯後同禫後飲醴酒則漸復常而飲酒食肉矣
  父母之喪居𠋣廬寝苫枕塊不説絰帶齊衰之喪居堊室芐翦不納大功之喪寝有席小功緦麻牀可也此哀之發於居處者也苫始占反塊苦怪反説吐活反芐户嫁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芐今之蒲苹也 孔氏穎逹曰此明初遭五服之喪居處之異芐蒲草為席翦頭為之不編納其頭而藏於内也
  通論孔氏穎逹曰斬衰居𠋣廬齊衰居堊室論其正耳亦有斬衰不居𠋣廬者則雜記云大夫居廬士居堊室是士服斬衰而居堊室也亦有齊衰之喪不居堊室者喪服小記曰父不為衆子次於外注云自若居寝是也 吳氏澄曰士斬衰不居𠋣廬乃臣為君服父為衆子齊衰不居堊室乃尊者為卑者服也
  父母之喪既虞卒哭柱楣翦屏芐翦不納期而小祥居堊室寝有席又期而大祥居復寝中月而禫禫而牀楣音眉
  正義孔氏穎逹曰此明遭父母喪至終服所居改變之節 方氏慤曰柱廬間之楣以為之固故曰柱楣翦廬閒屏蔽之草而飾之故曰翦屏 陸氏佃曰言翦屏則前此茅茨不翦柱楣於柱置楣而巳 彭氏絲曰𠋣廬釋見大記柱楣翦屏者謂於𠋣廬柱楣之閒翦去其所屏之草稍以泥塗之大記所謂既葬柱楣塗廬不於顯者是也期而小祥居堊室則芐草之上有席又期而大祥居雖復殯宫寝猶未備牀至大祥後閒一月而禫禫始有牀也
  通論陸氏佃曰此期而席居堊室喪服𫝊既虞寝有席既練舍外寝𫝊所記尊者居喪之法此言大夫士禮而已 吳氏澄曰既虞卒哭芐翦不納則與齊衰初喪同特居廬為異耳小祥後乃得居堊室也小祥後寝有席則與大功初喪同禫後牀乃與小功緦麻初喪同也
  案此上數節與喪大記喪服小記雜記所載微異盖古禮既逺𫝊之者未免各守其師説要其哀戚惻怛之意則無不同也
  斬衰三升齊衰四升五升六升大功七升八升九升小功十升十一升十二升緦麻十五升去其半有事其縷無事其布曰緦此哀之𤼵於衣服者也去起吕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此齊衰多二等大功小功多一等孔疏䘮服記止云齊衰四升此五升六升多二等䘮服記大功八升若九升此多七升一等小功十升若十一升此多十二升一等服主於受孔疏以䘮服父母為主欲文相值故略而不言 案斬衰既葬當受以齊衰四升既練受以功衰八升也是極列衣服之差也 孔氏穎逹曰此明五服精麤之異有事其縷無事其布曰緦者以三月之喪治其麻縷其細如絲故云緦麻以朝服十五升抽去其半縷細而疏也有事其縷謂鍜治其布纑縷也無事其布謂織布既成不鍜治其布以哀在外故也 方氏慤曰八十一縷為升一服而升數不同者以其有正服降服義服故也所謂喪多而服五者此也
  通論朱子曰緦十五升抽其半者是一簆只用一經如今廣中疎布又如單經黄草布皆只一經也然小功十二升則其縷反多於緦矣又不知是如何 賈氏公彦曰案喪服上下十有一章從斬至緦升數有異斬衰有二為父以三升為正為君以三升半為義其冠同六升三年齊衰惟有正服四升冠七升繼母慈母雖是義服繼母以配父故與因母同案慈母以重命不敢降亦與母同是以畧為一節有正而巳杖期齊衰父在為母為妻正服齊衰五升冠八升案雜記云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是也然母則恩愛也妻則義合也雖父尊厭屈禫杖猶申故與三年同正服不杖齊衰期有正有義正則五升冠八升義則六升冠九升齊衰三月皆義服衰六升冠九升曾祖父母應是正服但正服合服小功以尊其祖不敢服小功而服齊衰既非本服故與義服同也殤大功有降有義為夫之昆弟之長殤義也其衰九升餘皆降也衰七升冠十升義服衰九升冠十升大功有降有正義姑姊妹出適之等是降婦人為夫族為義餘皆正也其衰八升又繐衰唯有義服衰四升半冠七升而巳諸侯之大夫為天子故同義服也殤小功有降有義婦人為夫之族類是義衰冠同十二升餘皆降也衰冠同十升成人小功有降衰如殤降有正衰同十一升有義衰同殤義緦布之衰冠降正義也皆同十五升之抽去其半而巳 又曰吉服所以表徳凶服所以表哀徳有髙下章有升降哀有深淺布有精麤
  存異彭氏絲曰案孔氏説去其半意専指緦朱子謂緦十五升抽去其半則小功十二升其縷反多於緦有所不通盖此去其半之文雖在緦麻十五升下其實斬齊大小功升數俱是去其半斬衰三升抽其半止百二十縷齊衰四升抽其半止百六十縷以漸至緦十五升抽其半止六百縷凡五服精麤輕重之等無不順序孔氏所云朝服及今所𫝊深衣皆十五升不去半計一千二百縷 程子曰古者八十一縷曰升斬衰三升則是二百四十三絲於今之布為巳細緦麻十五升則是千有二百絲今盖無有矣
  斬衰三升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冠七升為母疏衰四升受以成布七升冠八升去麻服葛葛帶三重期而小祥練冠縓縁要絰不除男子除乎首婦人除乎帶男子何為除乎首也婦人何為除乎帶也男子重首婦人重帶除服者先重者易服者易輕者又期而大祥素縞麻衣中月而禫禫而纖無所不佩為母之為於偽反重直龍反縓七戀反要一遥反縞古老反纖息亷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葛帶三重謂男子也五分去一而四紏之帶輕既變因為飾也婦人葛絰不葛帶孔疏案少儀云婦人葛絰而麻帶又上檀弓云婦人不葛帶故士虞禮曰婦人既練脱首絰不脱帶此謂齊斬婦人帶不變若大功婦人變服亦受葛也易服謂為後喪所變也孔疏身先有前喪重今更遭後喪輕欲變易前喪也婦人重帶帶在下體之上婦人重之辟男子也其為帶猶五分絰去一耳孔疏以婦人斬衰不變帶以其重要故也婦人既重其要恐要帶與首絰麤細相似故云其帶猶須五分首絰去一分耳以首尊於要但婦人辟男子而重要帶爾小記曰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孔疏證祥祭之服非素縞麻衣也此素縞者玉藻所云縞冠素紕既祥之冠麻衣十五升布深衣也孔疏證此經素縞麻衣是大祥後所服謂之麻者純用布無采飾也孔疏若有采飾則謂之深衣深衣篇所云是也縁以素則曰長衣聘禮長衣是也縁以布則曰麻衣此麻衣是也大祥除衰杖黒經白緯曰纖孔疏戴徳變除禮也舊説纖冠者采纓也無所不佩紛帨之屬如平常也纖或作綅 賀氏循曰斬衰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夫服縁情而制故情降則服輕既虞哀必有殺是故以細代麤以齊代斬耳若猶斬之則非所謂殺也若謂以斬衰命章便謂受猶斬者則疏衰之受復可得猶用疏布乎是以斬衰之名本生於始死之服以名其喪耳不謂終其日月皆不變也 孔氏穎逹曰此明父母之喪初死至練冠衰升數之變并明練後除脱之差也成布六升者言三升四升五升之布縷既麤疏未為成布六升巳下其縷漸細與吉布相參故稱成布葛帶三重者既虞卒哭受服之節要中之帶以葛代麻帶又差小於前喪服𫝊云五服絰帶相差皆五分去一以四分見在作四股紏之積而相重四股則三重既變麻用葛因以為飾也未受服之前麻帶兩股相合此直云葛帶則首絰雖葛不三重猶兩股紏之也小祥練冠縓縁者父沒為母與父同也至小祥又以卒哭後冠受其衰而用練易其冠也又練為中衣以縓為領縁也大祥素縞麻衣者謂二十五月大祥祭此曰除脱則首服素冠以縞紕之身著朝服而為大祥之祭祭後哀情未除更反服微凶之服首著縞冠以素紕之身著十五升麻深衣也知用十五升者案雜記云朝服十五升此大祥之祭既著朝服則大祥之後麻衣麤細當同朝服也大祥之後更閒一月而為禫祭二十七月而禫禫而纖者禫祭之時𤣥冠朝服禫祭既訖而首著纖冠身著素端黄裳以至吉祭身著吉服尋常所服之物無不佩也 張子曰古者紡績其布當有吉凶二種若三四升之麤及緦繐之細或去縷之半或不事其布或不事其縷不容吉凶二用者皆是特為有喪者設所謂成布盖事縷事布供世俗常用成功之布但未加灰練耳其功尤麤略者為大功差細者為小功以蜃灰經鍊然後謂之練如此解之則練與成布義自兩安除首者麻葛重雖大功之喪可易三年之練冠舉大功之輕則齊衰可知練冠且去之故言除也 或問縓縁朱子答曰縓今淺絳色小祥以縓為縁一入謂之縓禮有四入之説亦是漸漸加深色耳然古人亦不専把素色為凶盖古人専用皮弁皮弁純白自今言之則為大凶矣 方氏慤曰疏衰即齊衰也比功布之升為疏故亦謂之疏斬衰又疏矣然不謂疏衰者以斬之義為重而疏不足以名之故也 彭氏絲曰除服先重者即男子先除首婦人先除帶也易服易輕者謂前喪為後喪所變男子得易要帶婦人得易首絰詳見下文 吳氏澄曰此明三年之喪初服至終服受變除之節士卒哭後受服降初服三等受冠降初冠一等去麻服葛謂男子去麻首絰服葛首絰去麻要帶服葛要帶女子唯去麻首絰服葛首絰要麻帶如初練後男子首除葛絰要葛帶不除女子要除麻帶首葛絰不除
  存疑陸氏佃曰檀弓練衣縓縁言其衣矣今言練冠縓縁著冠亦縓縁也玉藻縞冠素紕言其冠矣今言素縞麻衣著衣亦素紕也變素紕言素縞則其紕也以縞之素者也先儒謂深衣純之以布曰麻衣非是案麻至十五升布縷皆治即謂之朝服但朝服緇之不緇即謂之麻衣耳詩言麻衣如雪是也
  易服者何為易輕者也斬衰之喪既虞卒哭遭齊衰之喪輕者包重者特既練遭大功之喪麻葛重齊衰之喪既虞卒哭遭大功之喪麻葛兼服之斬衰之葛與齊衰之麻同齊衰之葛與大功之麻同大功之葛與小功之麻同小功之葛與緦之麻同麻同則兼服之兼服之服重者則易輕者也麻葛重之重直龍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説所以易輕者之義也既虞卒哭孔疏兼言之謂士庶人若大夫已上則虞受服也謂齊衰可易斬服之節也輕者可施於卑服齊衰之麻以包斬衰之葛謂男子帶婦人絰也孔疏言斬衰受服之時而遭齊衰初喪男子輕要得着齊衰麻帶而兼包斬衰之葛帶也婦人輕首得着齊衰麻首絰而兼包斬衰之葛絰也重者宜主於尊謂男子之絰婦人之帶特其葛不變之也孔疏言男子重首特留斬衰麻絰婦人重要特留斬衰要帶也此言包特者明於卑可兩施孔疏卑謂男子卑要婦人卑首兩施謂施於齊衰又得兼斬衰以其輕卑之也而尊者不可貳也孔疏尊謂男子尊首婦人尊要故止得尊於重服不可差貳兼服輕也既練巳下言大功可易斬服之節也斬衰巳練男子除絰而帶獨存婦人除帶而絰獨存謂之單單獨也遭大功之喪案此謂成服時男子有麻絰孔疏男子首空著大功麻絰婦人有麻帶孔疏婦人要空著大功麻帶又皆易其輕者以麻孔疏男子又以大功麻帶易練之葛帶婦人又以大功麻絰易練之葛絰謂之重麻既虞卒哭案此大功受服時男子帶其故葛帶孔疏以大功葛帶輕於練之葛帶絰期之葛絰婦人絰其故葛絰孔疏大功葛絰輕於練之葛絰故皆反練服帶期之葛帶孔疏謂與期葛帶麤細同其實是大功葛帶也謂之重葛案鄭注引服問絰期之絰句謂斬衰既練絰帶巳除此時遭大功之喪男絰大功之麻絰婦帶大功之葛帶其絰帶麤細與期同耳非服期之絰帶也孔疏自明鄭注須善㑹齊衰之喪巳下言大功可易齊衰期服之節也兼猶兩也不言包特而兩言者包特著其義兼者明有絰有帶耳孔疏麻葛兼服之者即前文輕者包重者特之義今齊衰既虞卒哭遭大功之喪易換輕者故麻葛兼服之卑者可包尊須特著其尊卑之義於斬衰重服言之兼者直云絰帶麻葛兼有故於齊衰輕服言之不言重者三年之喪既練或無絰孔疏男除首絰或無帶孔疏女除要帶言重者以明今皆有孔疏絰帶皆有期已下固皆有矣兩者有麻有葛耳孔疏言男子首與要皆有麻葛婦人亦然葛者亦特其重麻者亦包其輕也孔疏後服之麻與前服之葛麤細同則得服後麻兼服前葛也又竟言有上服既虞卒哭遭下服之差惟大功有變三年既練之服小功已下則於上皆無易焉孔疏服問篇小功緦不得變大功巳上謂成人之喪此言大功之葛與小功之麻同小功之葛與緦之麻同主為大功之殤長中言之服重者謂特之也孔疏服重者前文重者特是也易輕者前文輕者包是也則易輕者則男子與婦人也凡下服虞卒哭男子反其故葛帶婦人反其故葛絰其上服除則固自受以下服之受矣孔疏男子婦人雖易前服之輕至後服既葬之後還須反服其前喪故男子反服其故葛帶婦人反服其故葛絰經文據其後喪初死得易前喪之輕注意則謂服滿還服前喪輕服也 孔氏穎逹曰斬衰齊衰既是重服云包云特則知齊衰大功亦包特也兼服之者男子則大功麻帶易齊衰之葛帶其首猶服齊衰葛絰是首有葛要有麻故云麻葛兼服之據男子也婦人則首服大功之麻絰要服齊衰之麻帶上下俱麻不得云麻葛兼服之也云麻葛兼服但施於男子不包婦人云易輕者男子則易於要婦人則易於首男子婦人俱得易輕也 呂氏大臨曰輕包重特止為斬既虞遭齊衰之喪而立麻葛重止為斬既練遭大功之喪而立麻葛兼服則為齊既虞遭大功之喪大功既虞遭小功之喪小功既虞遭緦之喪而立麻葛重者其始也以麻變葛案雜記有三年之練冠則大功之麻易之惟杖屨不易麻葛兼服者其輕者變而兼服之案閒𫝊麻同則兼服之服問緦之麻不變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變大功之葛
  餘論彭氏絲曰閒𫝊所言易服皆是重喪遭輕喪之禮至於輕喪遭重喪則經文未載今舉一條見例假如初服齊衰之喪又遭斬衰之喪雖除下齊衰冠服别制斬衰冠服雖遇葬母亦服斬衰如遇母虞祔練祥又須著先所除下齊衰冠服俟卒事仍舊著斬衰服凡先遭輕喪後遭重喪者倣此故喪服小記云父母之喪偕先葬者不虞祔待後事其葬服斬衰孔疏云父母俱喪而猶服斬者從重也雖葬母亦服斬衰若為母虞祔練祥皆齊衰卒事反服重 陳氏澔曰案檀弓云婦人不葛帶者謂斬衰齊衰服帶不變也喪服大功章男女並陳有即葛九月之文是大功婦人亦受葛也又士虞禮餞尸章注云婦人大功小功者葛帶
  三年問第三十八
  正義孔氏穎逹曰案鄭目録云名曰三年問者善其問以知喪服年月所由此於别録屬喪服 朱氏申曰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故以是名篇
  三年之喪何也曰稱情而立文因以飾羣别親疎貴賤之節而弗可損益也故曰無易之道也稱尺證反下同别彼列反正義鄭氏康成曰稱情而立文稱人之情輕重而制其禮也羣謂親之黨也無易猶不易也 孔氏穎逹曰此記者假設其問立文謂立禮之節文也飾謂章表也五服之親因三年之喪差降各表其親黨親謂大功以上疏謂小功以下貴謂天子諸侯絶期卿大夫降期以下賤謂士庶人服族其節分明不可損益故曰無易之道引舊語成文也案此貴賤即親疏中之貴賤孔疏是陳氏澔曰人不能無群群不能無别立文以飾之則親疏貴賤之等明矣弗可損益者中制不可不及亦不可過是所謂無易之道也治親疏貴賤之節者惟喪服足以盡其詳服莫重於斬衰時莫久於三年故此篇列言五服之輕重而自重者始 吳氏澄曰此因問三年并及期九月五月三月諸服輕重之差情謂哀情文謂禮文群謂五服之衆人言五服各稱哀情之輕重而立隆殺之禮文因以表飾五服衆人哀戚輕重之情而分别所為服者之或輕或重與夫服喪者或貴而有絶有降或賤而無降各有品等之節也其親而服重或賤而無降者不可損之而減輕其疏而服輕或貴而有絶有降者不可益之而加重也其弗可輕重者乃一定無可改易之理也
  通論朱子曰夏商而上大㮣只是親親長長之意到周又添得許多貴貴禮數如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諸父而臣昆弟期之喪天子諸侯絶大夫降然諸侯大夫尊同則亦不絶不降此皆貴貴之義上世想皆簡略到周公搜剔出来立為定制更不可易
  創鉅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遲三年者稱情而立文所以為至痛極也斬衰苴杖居𠋣廬食粥寝苫枕塊所以為至痛飾也創音瘡
  正義鄭氏康成曰飾情之章表也 孔氏穎逹曰創大則難愈痛甚者喪親傷腎乾肝斬斫之痛既甚故差亦遲立三年之文以表是至痛極者也 吳氏澄曰三年之文斬其衰苴其杖居則在𠋣廬所食者粥所寝者苫所枕者塊此皆三年喪之外文所以文内情至痛之表飾也此正答重喪三年之義
  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哀痛未盡思慕未㤀然而服以是斷之者豈不送死有已復生有節也哉斷丁亂反正義鄭氏康成曰復生除喪反生者之事也 孔氏穎逹曰人子於此二十五月之時悲哀摧痛猶未能盡憂思悲慕猶未能㤀而外貌喪服以是斷割若不以是裁斷則送死之情何時得已復吉之禮何有限節 吳氏澄曰此又言重喪雖名三年實則二十五月盖二十四月則兩期矣其第二十五月者第三年之月也大祥後除練服去絰杖則喪事畢矣其喪後所服至二十七月禫祭畢而除者此非喪之正服也故喪之正服止於二十五月 彭氏絲曰吉服無頓著之理故聖人為是祥服與禫服使之得以從容去凶就吉其實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而加此兩月者乃服已殺又能引之使伸於禮在凶與吉之間二十五月者喪之正服也其喪後所服至二十七月者孝子哀情未㤀之餘服也
  凡生天地之閒者有血氣之屬必有知有知之屬莫不知愛其類今是大鳥獸則失喪其群匹越月踰時焉則必反廵過其故鄉翔回焉鳴號焉蹢䠱焉踟蹰焉然後乃能去之小者至於燕雀猶有啁噍之頃焉然後乃能去之故有血氣之屬者莫知於人故人於其親也至死不窮喪息浪反號音豪啁張留反噍子流反知音智
  正義鄭氏康成曰匹偶也言燕雀之恩不如大鳥獸大鳥獸不如人含血氣之類人最有知而恩深也於其五服之親念之至死無止已
  将由夫患邪滛之人與則彼朝死而夕㤀之然而從之則是曾鳥獸之不若也夫焉能相與羣居而不亂乎與平聲曾音層焉音煙為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惡人薄於恩死則㤀之其相與聚處必失禮也 吳氏澄曰患猶病也謂有邪僻滛溺之病
  将由夫脩飾之君子與則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若駟之過隙然而遂之則是無窮也過音戈
  正義鄭氏康成曰駟之過隙喻疾也遂之謂不時除也 孔氏穎逹曰駟馬峻疾空隙狹小以峻疾過狹小急速之甚 朱氏申曰遂其心之所欲則無除喪之期也
  案脩飾謂脩其飾羣之道
  故先王焉為之立中制節壹使足以成文理則釋之矣為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立中制節謂服之年月也釋猶除也去也 孔氏穎逹曰立中人之制以為年月限節壹謂齊同三年一閏天道小成子生三年免於父母之懐故服以三年成文章義理
  案相交曰文各别曰理先王憂邪滛者必忘親脩飾者且滅性故酌人情之中制一定之節使相交足以成文相辨足以成理
  然則何以至期也曰至親以期斷期音基下同斷丁亂反
  正義孔氏穎逹曰此明一期可除之節
  存疑鄭氏康成曰言三年之義如此則何以有降至於期也期者謂為人後者父在為母也答言服之正雖至親皆期而除也 孔氏穎逹曰言為父母本應三年何故為人後者為本生父母及父在為母而止於期為至親本以期斷故雖為他後及父在為母但以期也
  辨正孔氏穎逹曰經意父母本應三年何以至期有應除之義故答曰至親以期斷是明一期可除之節故禮期而練男子除絰婦人除帶下文云加隆故至三年是經意不據為人後及父在為母期鄭之此釋恐未盡經意
  是何也曰天地則已易矣四時則已變矣其在天地之中者莫不更始焉以是象之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法此變易可以期也 孔氏穎逹曰言期時天地之中動植之物無不於前事之終更為今事之始聖人以人事法象天地故期年也案此言三年喪既練則首絰要帶因時變除有更始之象焉故親喪降期由此義而起也
  然則何以三年也曰加隆焉爾也焉使倍之故再期也正義鄭氏康成曰言可以期何以乃三年為盖於父母加隆其恩使倍期也下焉猶然 孔氏穎逹曰焉猶然也言子既加隆於父母故然使倍之
  由九月以下何也曰焉使弗及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使其恩不若父母 孔氏穎逹曰然使恩隆不及於期也五月不及九月三月不及五月轉相不及也
  案此因三年喪而明五服之制不言期上已明也
  故三年以為隆緦小功以為殺期九月以為閒上取象於天下取法於地中取則於人人之所以羣居和壹之理盡矣殺色界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取象於天地謂法其變易也自三年以至緦皆歲時之數也言既象天地又足以盡人聚居純厚之恩也 孔氏穎逹曰隆謂恩愛隆重殺謂情理殺薄閒是隆殺之閒三年一閏是三年取象於一閏天地一期物終是一期取象於一周九月象陽數又象三時而物成也五月象五行三月象天地一時而氣變此五服之節皆取法天地也子生三年免於父母之懐故服三年人之一歲情意改變故服一期九月五月三月之屬亦逐人情而減殺是中取則於人取法天地與人三才並備故能調和羣衆聚居和諧専一義理盡備矣 陳氏澔曰期與大功在隆殺之閒故云以為閒和以情言謂情無不睦也壹以禮言謂禮無不至也
  案此總申上五服之制之義
  故三年之喪人道之至文者也夫是之謂至隆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三年之喪喪禮之最盛矣 孔氏穎逹曰此重明三年之義言於人道之中至極文理之盛人恩之至極隆厚也
  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壹也未有知其所由来者也正義鄭氏康成曰不知其所從来喻此三年之喪前世行之久矣 孔氏穎逹曰言三年之喪行之自逺不知自何代而来也案易繫辭曰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喪期無數尚書云百姓如喪考妣三載此云不知所由来者但不知定在何時唐虞以前喪服與吉服同皆以白布為之故郊特牲云大古冠布齊則緇之若不齊則皆用白布至三代吉凶異也
  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懐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逹喪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逹謂自天子至於庻人 馬氏睎孟曰中庸曰期之喪逹乎大夫三年之喪逹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然而世衰道微狃於習俗故雖宰我親受業於孔門猶以期可巳為問盖人情之大不羙也禮之所載三年問者豈亦當時之人疑此為重與故曰凡天地之閒有血氣之屬大至於鳥獸小至於燕雀莫不知愛其類又況於人乎其曰三年之喪人道之至文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壹則為此書者亦有為而作也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二
  深衣第三十九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録云名曰深衣者以其記深衣之制此於別録屬制度 吕氏大臨曰古者衣裳殊制所以別上下也惟深衣之制衣連裳而不殊盖私燕之服尚簡便也雖曰簡便不可以無法故有五法之象 方氏慤曰有虞氏深衣而養老𫝊曰庶人服短褐深衣則自天子至庶人皆服之也
  通論鄭氏康成曰深衣連衣裳而純之以采者素純曰長衣有表則謂之中衣大夫以上祭服之中衣用素士祭以朝服中衣以布明矣孔疏天子大夫四命爵弁自祭故中衣用素天子之士諸侯之大夫亦士也祭以朝服諸侯之士𤣥端亦衣朝服而裳異朝服用布故中衣亦布 孔氏穎達曰長衣中衣及深衣其制度同玉藻云長中繼揜尺若深衣則緣而已緣廣寸半凡深衣皆諸侯大夫士夕時所著之服庶人吉服亦深衣皆著之在表也朝服祭服有中衣喪服亦有中衣檀弓練衣黄裏注云練中衣以黄為内但不得繼揜尺耳喪服儀云帶緣各視其冠注云緣如深衣之緣下云具父母大父母衣純以繢以青之屬唯孤子深衣純以素但以緣而巳其吉服中衣亦以采緣諸侯得綃黼為領丹朱為緣大夫士不用綃黼丹朱但用采純而已其長衣若以采緣則與吉服中衣同故知以素緣也若以布緣則曰麻衣其喪服之中衣其純用布視冠布之麤細至𦵏可以用素緣也練則用縓也詩之麻衣則與此別彼謂吉服之衣也所以此稱深衣者以餘服則上衣下裳不相連此深衣衣裳相連被體深邃故謂之深衣 陳氏澔曰朝服祭服喪服皆衣與裳殊惟深衣不殊則其被於體也深邃故名深衣制同而名異者有四焉純之以采曰深衣純之以素曰長衣純之以布曰麻衣著在朝服祭服之内曰中衣
  古者深衣盖有制度以應規矩繩權衡短毋見膚長毋被土續衽鉤邊要縫半下毋音無見同現衽而審反又而鴆反要一遥反正義鄭氏康成曰聖人制事必有法度毋見膚者衣取蔽形孔疏若見膚肉則褻也毋被土為汙辱也續猶屬也衽在裳旁者也屬連之不殊裳前後也孔疏若喪服裳前三幅後四幅各自為之不相連今深衣裳一旁則連之相著一旁有曲裾連之與相連無異鉤邊若今曲裾也續或為裕三分要中減一以益下下宜寛也要或為優孔疏凡布廣二尺二寸以四寸為縫一尺八寸三分之為六寸減六寸以益下上二幅一尺二寸下二幅二尺四寸 孔氏穎達曰作記之時深衣無復制度故稱古者言盖疑辭衽謂深衣之裳以下闊上狹謂之衽接續此衽而鉤其旁邊要縫謂要中之縫下畔一丈四尺四寸要縫半之七尺二寸容舉足而行故宜寛也 方氏慤曰玉藻謂縫齊倍要以縫齊為倍則要縫為半矣此所以互言之 楊氏簡曰深衣屬裳則當續衣之衽使之長與裳齊也 吕氏大臨曰衣之旁幅下殺裳之旁幅上殺上下之衽相續而中曲 楊氏曰既合縫了又再覆縫合縫為續衽覆為鉤邊
  案深衣之異於禮服者在衣惟一領耳朝祭諸服其領直故左右二衽皆摺而掩於内以露裼衣至襲則出其左衽而右揜而裘與裼衣皆不見深衣則其領方交於兩衽之上先掩左衽於内次掩右衽於外故曰衽當旁也若裳則與朝祭大異朝祭之裳十二幅襞積而旁無殺縫深衣止六幅裁為十二幅故此篇於裳言之最詳盖朝祭之衣與裳別故衣有垂下之衽以蔽裳而裳之長短不必言深衣衣與裳連則衣垂下之衽無所用之故先言短長之無定而即言續衽言裳與衣相續在垂衽之處故孔氏直言此衽指裳前後左右皆有衽也既以六幅解為十二幅則每幅半有邊半無邉無邉則其縷易散而縫之亦不固故必以有邊者與無邉者相合先以無邊者緝之後以有邊者掩其外而再緝之謂之鉤邉故鄭氏曰衽謂裳幅所交裂也惟後中二片則必以有邊者相合與衣背縫一直而下皆削幅故曰負繩其名衽謂小要者衣之上與袖相屬裳之齊又倍要唯當要處最小也故禮衣有垂下之衽朝祭之衽無考而鄭言若今曲裾孔言朝服曲裾似朝祭下垂之衽亦上殺下廣惟喪服上廣下殺以變於吉若深衣則無此衽而有當旁之衽玉藻云衽當旁正指深衣之衽本篇續衽則眀所以衽當旁之故見此續處即禮服之垂衽處此䖏不用衽故衽當旁耳而鄭孔多𭕒續處言之諸儒多以朝祭之衽喪服之衽汩之則成棼手矣
  袼之髙下可以運肘袂之長短反詘之及肘帶下毋厭髀上毋厭脅當無骨者袼音各亦作胳詘邱勿反厭於甲反髀畢婢反當丁浪反正義鄭氏康成曰袼衣袂當腋之縫也肘不能不出入袂屬幅於衣詘而至肘當臂中為節臂骨上下各尺二寸則袂肘以前尺二寸肘或為腕帶當骨緩急難為中也 孔氏穎達曰袼謂當臂之䖏袂中髙下宜稍寛大可以運動其肘袂二尺二寸肘尺二寸是容運肘也袂長二尺二寸并緣寸半為長二尺三寸半除去縫之所殺各一寸餘有二尺一寸半在従肩至手二尺四寸今二尺一寸半之袂得反詘及肘者以袂屬於衣幅廣二尺二寸身脊至肩但尺一寸也從肩覆臂又尺一寸是衣幅之畔覆臂將盡今又屬袂於衣又二尺一寸半故反詘其袂得及於肘也帶若當骨則緩急難中故當無骨之䖏此深衣帶下於朝祭服之帶也朝祭之帶則近上故玉藻云三分帶下紳居二焉是自帶而下四尺五寸也 馬氏睎孟曰服身之章身服之準故視肘以為袂肘尺二寸袂二尺二寸殺袂以為袪三袪以為要袪尺二寸倍為二尺四寸三之七尺二寸倍要以縫齊長一丈四尺四寸也
  案凡衣視身之長短有衽有邊有要有下有袼有袂有帶而短長適均纎曲各當此深衣之所以應規矩繩權衡也
  制十有二幅以應十有二月袂圜以應規曲袷如矩以應方負繩及踝以應直下齊如權衡以應平圜圓同袷音劫踝華上聲齊音咨
  正義鄭氏康成曰裳六幅幅分之以為上下之殺袂圜應規謂胡下也司馬氏光曰牛領下垂者謂之胡從袖口至袖下裁令勢圓如牛胡也 案袖根二尺二寸袂口尺二寸故須裁袷交領也古者方領孔疏以漢時領皆向下交垂故云古者方領似今擁咽如今小兒衣領孔疏方折之也司馬氏光曰漢時小兒衣不可見今小兒曡方幅繫頸下謂之涎衣繩謂裻司馬氏光曰裻音督衣之背縫謂之裻與後幅相當之縫也踝跟也齊緝也 孔氏穎達曰每幅交解為二是十二幅也負繩謂衣之背縫及裳之背縫上下相當如繩之直非謂實負繩也陳氏祥道曰十二月者天之數規而圜者天之體矩應方者地之象直與平者人之道 吕氏大臨曰衣袂之制有三有侈者自服而侈之袷至袪而侈之朝服以上是也有端者自袷至袪方正而製之𤣥端素端是也有圜者内殺於袷外殺於袪中則胡下深衣是也欲使行者舉手以為容儀如規之圜也案自服之服恐誤或疑是腋字
  通論敖氏繼公曰十二幅謂衣六幅裳六幅是也盖衣身二幅左右袂各二幅是謂衣之六幅裳以六幅布交裂裁之為十二片其實止六幅也衣裳各六幅象一嵗之六隂六陽也
  存疑司馬氏光曰鄭注周禮袷狀如著案此字疑誤横銜之繣潔於項顔師古注漢書繣結礙也潔繞也盖為結紐而繞項也今朝服有方心曲領以白羅為之方二寸許綴於圓領之上以繫於頸後結之或袷之遺象與而曲禮鄭注袷交領也則領之交㑹自方疑更無他物且從之以就簡易 葉氏夢得曰袂圜以應規不云領曲以應矩而云曲袷如矩以應方則袷與領非一物也張華注朱勃事引漢書音義頸下施衿正方儒者之服則領之外盖別有袷方折之加於領上此正古深衣之制若為交領則當在背何抱之云乎曲禮視不上於袷鄭氏亦以袷為交領袷當在帶之上所以尊天子若為交領無乃太髙乎
  案曲袷交領也以右襟之末斜交於左脅以左襟之末斜交於右脅則領不直垂而方矣温公及葉氏之疑似與注不符
  故規者行舉手以為容負繩抱方者以直其政方其義也故易曰坤六二之動直以方也下齊如權衡者以安志而平心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行舉手謂揖讓也引易言深衣之直方應易之文也政或為正心平志安行乃正或低或卬則心有異志者與 孔氏穎達曰所以袂圜中規者欲使行者舉手揖讓以為容儀如規也負繩背之縫也抱方領之方也以直其正解負繩欲使人直其政敎以方其義解抱方欲使義事方正記者既眀方直之義故引坤卦之六二直方以證之裳下之齊如權之衡低卬平也 方氏慤曰規矩者方圜之體方圜者規矩之用自曲袷如矩以應方而下皆上言體下言用惟袂則上言用下言體盖袂之圜非其體然及舉手以為容則圜爾乃其用然也上言如矩而後言負繩以衣先後為序下言負繩而後言抱方以易直方為序且應十有二月仰觀於天也直其政方其義俯察於地也可以運肘近取諸身也應規矩繩權衡逺取諸物也
  案易下言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則上自當作直其敬也方其義也此作直其政乃敬字譌其半今易作直其正又以政字之譌而去其半耳
  五法巳施故聖人服之故規矩取其無私繩取其直權衡取其平故先王貴之故可以為文可以為武可以擯相可以治軍旅完且弗費善衣之次也相息亮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五法已施聖人服之言非法不服也貴之貴此衣也完且弗費言可苦衣而易有也孔疏以其完牢可苦事衣著以白布為之不須黼黻錦繡是弗費而易有深衣者用十五升布孔疏與朝服相類知十五升布鍜濯灰治孔疏打洗鍜濯用灰治理使和熟也純之以采善衣朝祭之服也自士以上深衣為之次孔疏玉藻諸侯朝朝服夕深衣大夫朝𤣥端夕深衣是朝祭之次服庶人吉服深衣而已孔疏吉服自深衣以下更無餘服故知庶人同之喪服衰裳上下無差亦知庶人吉服乃深衣也 陳氏祥道曰文事有爵弁服武事有韋弁服先儒以善衣為朝祭之服盖舉一端眀之也深衣異於餘服者不特衣裳連餘服幅前三後四深衣則十二幅矣餘服之帶三分帶下紳居二焉深衣之帶則當無骨者矣 方氏慤曰五法皆公必以規矩言無私者方圓有天地之象其無私尤足道也聖人以徳言先王以位言有徳足以稱之故服之有位足以作之故貴之端冕則有敬色所以為文介胄則有不可辱之色所以為武然端冕不可以為武介胄不可以為文兼之者惟深衣而已然文非若端冕可以視朝臨祭也特可以賛禮而為擯相而已武非若介胄可以臨難折衝也特可以運籌而治軍旅而已制有五法故曰完案此訓完字與鄭注相備其實則布其色則白故弗費
  通論吕氏大臨曰深衣之用上下不嫌同名吉凶不嫌同制男女不嫌同服諸侯大夫士夕深衣庶人吉服深衣此上下同也有虞氏深衣而養老將軍文子除喪而受越人弔練冠深衣親迎女在塗壻之父母死深衣縞總以趨喪此吉凶男女同也
  具父母大父母衣純以繢具父母衣純以青如孤子衣純以素純袂緣純邊廣各寸半大音泰緣悦絹反廣古曠反純音準正義鄭氏康成曰尊者存以多飾為孝繢畫文也三十以下無父稱孤純謂緣之也緣袂謂其口也孔疏綠其袂口非口外別有緣緣緆也孔疏既夕鄭注在幅曰綼在下曰緆此謂深衣下緣緣邉衣裳之側孔疏深衣外衿之邉有緣裳外邉曲裾掩處亦有緣廣各寸半則表裏共三寸矣惟袷廣二寸 陸氏朗曰大父母祖父母也 孔氏穎達曰具父母父母俱在也大父母具亦然若其不具一存一亡不必純以繢也有父母而無祖父母故飾少而純以青若無父母惟祖父母在亦當然也 吕氏大臨曰三十以下無父可以稱孤三十以上有為人父之道不言孤也 陳氏祥道曰具父母大父母純以繢備五采以為樂也具父母純以青體少陽以致敬也孤子純以素存凶飾以致哀也小祥純以縓則大祥緣以布吉時夕服緣以采 方氏慤曰褏口謂之袂裳下謂之緣衣側謂之邉其純皆寸半三五之數也
  總論朱子曰深衣裁用細白布度用指尺中指中節為寸衣二幅不裁其長過脇下屬於裳用布二幅中屈而下垂之如今之直領衫但不裁破腋下每幅之下屬裳三幅裳交解十二幅上屬於衣其長及踝用布六幅每幅裁為二幅一頭廣一頭狹狹頭當廣頭之半以狹頭向上而聨其縫以屬於衣每三幅屬衣一幅圓袂用布二幅各中屈之如衣之長屬於衣之左右而縫合其下以為袂其本之廣如衣之長而漸圓殺之以至袂口則其徑一尺二寸方領兩襟相掩衽在腋下則兩領之㑹自方曲裾用布一幅如裳之長交解裁之曡兩廣頭並令向上布邉不動但稍裁其内旁大半之下令漸如魚腹末如鳥喙内向而緝之相㳫綴於裳上之右旁以掩裳際右幅在下左幅在上布邉在外裁處在内案朱子晚嵗所著深衣去舊説曲裾之制而不用兹姑存之以備考耳衣裳皆緣緣用黑繒具父母以青大父母以繢領表裏各二寸裳下及邊表裏各一寸半皆就布緣袂口表裏亦一寸半布外接出大帶帶用白繒廣四寸夾縫之其長圍要而結於前再繚之而為兩耳及垂其餘為紳下與裳齊以繒緣其紳之兩旁及下表裏各半寸如緣之色復以五綵縧廣二寸約其相結處長與紳齊
  投壺第四十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録云名曰投壺者以其記主人與客燕飲講論才藝之禮也此於別録屬吉禮亦實曲禮之正篇是投壺與射為類此於五禮宜屬嘉禮也或云宜屬賓禮 司馬氏光曰投壺細事聖人取之以為禮用諸鄉黨用諸邦國其故何哉鄭康成曰投壺射之細也君子射以觀徳為其心平體正端一審固然後能中故也夫審度於此而取中於彼仁道存焉疑畏則疎惰慢則失義方象焉左右前却過分則差中庸著焉得一失二成功盡棄戒懼眀焉是故投壺可以治心可以脩身可以為國可以觀人古者壺矢之制揖讓之容今雖闕焉然其遺風餘象猶可彷彿也 吕氏大臨曰燕飲有射以樂賓且以習容以講藝也庭之脩廣或不足以張侯置鵠賔客之衆或不足以備官比耦則弧矢之事不能行而比禮比樂志正體直所以觀徳者猶在此先王所以不廢也 應氏鏞曰壺之為器所以實酒而置之席間者也春秋曰尊以魯壺周官曰其朝獻用兩壺禮器曰五獻之尊門内缶門外壺其始必於燕飲之閒謀以樂賔或病於不能射也舉席閒之器以寄射節焉投壺以為樂猶擊缶以為樂也以所飲之壺寓所投之矢制禮者因為之節文且用樂以宣達其情此投壺所由興也 陳氏澔曰此為大夫士投壺之禮然左𫝊載晉侯與齊侯燕投壺則諸侯亦有之
  投壺之禮主人奉矢司射奉中使人執壺奉上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矢所以投者也中士則鹿中也孔疏鄉射記云大夫兕中士鹿中中之形刻木為之狀如兕鹿而伏背上立圜圈以盛算鄭不云兕中畧之也陳氏祥道曰投壺禮輕於射故但用中之下而已射人奉之者投壺射之類
  也其奉之西階上北面孔疏皆在西階上欲就賔處也 孔氏穎達曰主人阼階之上西面奉持其矢中謂受算之器鄉射禮司射升自西階階上北面此奉中亦然使人執壺於司射之西北面惟云使人不言官者以賤畧之也知是大夫士禮者以經云主人請賔是平敵之辭若諸侯則燕禮大射每事云請於公不云主人請賔也非諸侯禮而經云奏貍首者別取燕飲之義其諸侯相燕亦有投壺故左𫝊云晉侯與齊侯燕投壺然則天子亦有之但古禮亡無以知也 方氏慤曰矢將以授賔故主人奉之中將以待𫉬故司射奉之壺將以待投故使人執之而已曰使人不必有攸司夫人而為之可也中必象獸形者以服猛為義因而為隆殺猶侯用虎豹之屬爾必謂之中者以中為善故也奉之使司射所投謂之矢皆以是而已
  存疑孔氏穎達曰執壺之人賤於司射故在司射之西以凡行禮統於主人雖俱在西階而當尊東故燕禮大射宰夫代公為主人與賔俱升西階而主人在東也
  案主人在阼司射等當自西階東從主人於尊東安得云俱在西階且西階亦不得云當尊東
  總論孔氏穎達曰自此至曰辟論燕禮説屨升堂之後主賔請投辭受之節
  主人請曰某有枉矢哨壺請以樂賔賓曰子有㫖酒嘉殽某既賜矣又重以樂敢辭主人曰枉矢哨壺不足辭也敢固以請賓曰某既賜矣又重以樂敢固辭主人曰枉矢哨壺不足辭也敢固以請賔曰某固辭不得命敢不敬從賓再拜受主人般還曰辟主人阼階上拜送賓般還曰辟哨七笑反樂音洛般盤同還旋同辟避同大戴上無某既賜矣句下作某賜㫖酒嘉殽正義鄭氏康成曰燕飲酒既説屨升坐孔疏燕禮取爼以出卿大夫皆降賔反入及卿大夫皆説屨升席羞庶羞之後乃云若射知此亦然也若鄉射則在飲酒未旅前以詢衆庶禮重故早也主人乃請投壺也否則或射所謂燕射也枉哨不正貌為謙辭孔疏枉謂曲而不直哨謂哨峻不正固之言如故也言如故辭者重辭也不得命不以命見許也賔再拜受拜受矢也主人既辟進授矢兩楹之間也拜送送矢也辟亦於其階上 孔氏穎達曰賔既許主人投壺賔乃於西階上北面再拜遙受矢也主人見賔拜乃般還曲折還謂賓曰今辟而不敢受言此者欲止賓之拜也於是賓及主人皆来兩楹之間相就俱南面主人在東授矢與賔主人復歸阼階上北面拜送矢賔亦歸西階上般還而告主人曰今辟而不敢受亦以止主人拜也鄉飲酒鄉射拜受爵送爵皆北面知此亦當北面 吕氏大臨曰投壺禮有加於射禮者不敢以禮殺而紓吾敬也燕樂而不淫禮殺而敬不衰此徳所以脩交所以久也
  存疑熊氏安生曰拜時般還或可東西面相拜曰辟者是賛者来辭告主人及賔言曰辟
  案鄉射有司請射賔對曰某不能為二三子許諾有司授弓矢無主賔授受拜辟諸文者盖弓矢主賔自取不必授受也又射禮賈氏公彦疏云投壺因燕而為之此為衆習禮不専為已也盖鄉射公事投壺情好也君子不以情好而為狎故其辭彌恭其節彌謹右請投
  已拜受矢進即兩楹閒退反位揖賔就筵
  正義鄭氏康成曰主人既拜送矢又自受矢進即兩楹閒者言將有事於此也退乃揖賔即席欲與偕進眀為偶也賔席主人席皆南鄉間相去如射物孔疏物謂射者所立之處物長三尺闊一尺二寸兩物東西相去容一弓故郷射記云物長如笴其間容弓距随長武注云笴長三尺距随者物横畫也 孔氏穎達曰此眀賔主受矢就筵之節主人拜送矢之後主人賛者持矢授主人主人於阼階受矢既受矢之後来就兩楹間看投壺處所乃却退反阼階之位西面揖賔令就投壺之筵相對為位而共投壺也
  右就筵
  司射進度壺間以二矢半反位設中東面執八算興請賓曰順投為入比投不釋勝飲不勝者正爵既行請為勝者立馬一馬從二馬三馬既立請慶多馬請主人亦如之度徒洛反比毗志反飲去聲大戴無以二矢半四字首作請於賔曰投壺之令曰
  正義鄭氏康成曰度壺度其所設之處也壺去坐二矢半則堂上去賔席主人席邪行各七尺也反位西階上位也設中東面既設中亦實八算於中横委其餘於中西執算而立以請賔俟投請猶告也順投矢本入也比投不拾也勝飲不勝言以能養不能也正爵所以正禮之爵也或以罰或以慶馬勝算也謂之馬者若云技藝如此任為將帥乗馬也射投壺皆所以習武因為樂 孔氏穎達曰此眀度壺設算告賔之法進度壺者司射於西階上執壺之人處受壺乃東向来賔主筵前進量度其壺置於賔主筵南也投壺日中於室日晚於堂大晚於庭各随光眀故也矢有長短随地廣狹而度壺皆使去賔主之席二矢半也室中去席五尺堂上去席七尺庭中去席九尺司射度壺既畢更還西階上位取中稍進東面而設中也於中西東面手執八算而興起其中裏亦實八算矢有本末投矢於壺以矢本入者乃名為入為之釋算若矢以末入則不名為入不為之釋算比頻也賔主投壺要更遞而投不得以既入喜悦而己頻投頻投雖入亦不為之釋算也正爵此謂罰爵然慶罰皆正禮也既行謂正爵竟也立馬謂取算以為馬表勝數也每一勝輒立一馬禮以三為成但勝偶未必得三得二即徹取劣偶之一以足勝偶之二為三故云一馬從二馬定本無此一句三馬既立請慶多馬者其勝已成又酌酒慶賀多馬之偶也云亦如之者司射請賔之黨每事必應曰諾既竟則司射又悉以告主人主人應諾亦悉如賔也 吕氏大臨曰矢本入則本末之序正左右拾投則賔主之儀答不如是不釋算所以責審固詳節文所以觀人之徳不尚於茍中也 方氏慤曰凡射人各四矢四矢則四算投壺亦如之賔與主則八算矣故此言執八算也數成於三故三馬既立請慶多馬
  通論孔氏穎達曰案鄉射禮三耦先射賔主乃射以射禮重也此投壺不立三耦以投壺禮輕故也案射禮主人為下射賔為上射然則此亦賔黨為上投主黨為下投矣
  存異陸氏佃曰比投引手就壺使入後世投壺坐欲四縣恐其比入也案比投與拾投相反陸說非 方氏慤曰算與馬一也方其執之謂之算以計多少為義及其釋之謂之馬以勝敵為義 姚氏舜牧曰投壺與射皆三番而止每番勝則立一馬若將所執八算立一馬則止七算在手立二馬則止六算在手萬一賔主皆中止釋六算乎愚以算自是算馬自是馬
  案算言釋馬言立下言馬各直其算則算非馬可知特無以考其形制之詳耳漢人格法有功馬散馬皆刻馬象而植之晉人掘地得玉馬或以為此即投壺所立之馬也若姚氏慮以算為馬將不足於釋則更誤儀禮鄉射記箭籌八十注籌算也八十畧以十耦為正也故一耦射則實八算於中是算之全數有八十臨射則計耦而供之如四耦則供三十二算三耦則供二十四算也豈止八算而已乎
  右請賓
  案此投壺定法而司射以告賓主之辭吳氏澄分設壺設中為一節請賓請主為一節
  命弦者曰請奏貍首間若一大師曰諾間閒厠之間又去聲大音泰正義鄭氏康成曰弦鼓瑟者孔疏鄭知鼓瑟者約鄉射禮用瑟也案下有魯鼓薛鼓節亦有鼓以弦為重故特云命弦貍首詩篇名今逸射義所云曾孫侯氏是也案射義貍首詩曰曽孫侯氏四正具舉大夫君子凡以庶士小大莫處御于君所以燕以射則燕則譽閒若一者投壺當以為志取節焉孔疏閒若一謂前後樂節中閒疏數如一也投壺者當聽之以為志取投合於樂節也 孔氏穎達曰此眀司射命工作樂節投壺之儀諾承領之辭吕氏大臨曰貍首之詩言賔主以禮相㑹也猶瓠
  葉兎首不敢以微薄廢禮而忘驩也賔主之驩於是乎交非特諸侯之事故卿大夫士亦得用也 方氏慤曰以弦歌貍首故命弦者奏之閒者樂之節欲其終始相協故曰若一
  通論孔氏穎達曰案鄉射三番初一番耦射不釋算第二番釋算未作樂第三番乃用樂今投壺發初即用樂者以投壺禮輕主於歡樂故也非諸侯投壺而奏貍首者義取燕飲之儀猶鄉射奏騶虞不計人之尊卑也 陸氏佃曰鄭氏謂弦鼓瑟者也鄉飲酒記曰工四人二人瑟瑟先鄉射盖亦命弦者變言大師重鄉射也
  存疑陸氏佃曰閒若一言或間亦或一也間若間歌一歌一奏閒一無閒焉以為樂也非以為節也案閒字作中閒之閒孔疏甚眀陸氏解為閒歌之間非也投壺或於室或於堂於庭時有堂上堂下異樂乎亦迂矣
  右作樂
  案此亦司射命樂工之辭朱子以後魯鼓薛鼓繫此下故云然其歌與鼓以為投節也
  左右告矢具請拾投有入者則司射坐而釋一算焉賔黨於右主黨於左拾音渉
  正義鄭氏康成曰拾更也告矢具請更投者司射也司射東面立釋算則坐以南為右北為左也孔疏右謂司射之前稍南左謂司射之前稍北已投者退各反其位孔疏反位謂主黨於東賔黨於西也鄉射禮射畢各反其位則知投壺畢亦各反其位辟後来也 孔氏穎達曰此論投壺中者釋算之儀左謂主人右謂賔客司射告主與賔以矢具也請拾投者司射又請賔主更遞而投也若矢入壺則司射乃坐釋一算於地 方氏慤曰拾者更也與曲禮言拾級喪禮言拾踊同義賔黨於右主黨於左者主人尊賔故也凡言左右以右為尊 陳氏澔曰主賔席皆南鄉主居左賔居右案此一節正投之事賔主投畢則賔主之黨繼投其釋算亦各從其黨或謂算釋於中孔云釋於地誤攷鄉射禮釋𫉬者執中一人執算從之釋獲者坐設中受算坐實八算於中横委其餘於中西南射中則釋一算於地賔主射畢有餘算則反委之仍於中西南又改實八算於中以待繼射者是算先實於中後釋於地孔不誤也
  卒投司射執算曰左右卒投請數二算為純一純以取一算為竒遂以奇算告曰某賢於某若干純奇則曰奇鈞則曰左右鈞數色主反純音全奇居衣反大戴作有勝則司射以其算告
  正義鄭氏康成曰卒已也賔主之黨畢已投司射又請數其所釋左右算如數射算一純以取實於左手十純則縮而委之每委異之有餘則横諸純下一算為奇奇則縮諸純下兼斂左算實於左手一純以委十則異之其他如右獲畢則司射執奇算以告於賔與主人也孔疏皆鄉射禮文若告云某賢於某者未斥主黨勝與賔黨勝與以勝為賢尚技藝也鈞猶等也等則左右手各執一算以告 孔氏穎達曰此眀投壺算數之儀司射於壺西東面執算請也純全也二算合為一全一純則別而取之一算謂不滿純者奇隻也遂以奇算告者奇餘也謂左右數鈞等之餘算或左或右不定故稱某賢賢為勝者也勝者若有雙數則云若干純假令十算則云五純也鈞猶等也等則左右各執一算以告司射東面則東西為縮每十雙則東西縮為一委每有十雙更別委之故曰每委異之有餘謂不滿十雙或八雙九雙以下則横於十純之西南北置之若惟有一算則縮之零純之下在零純之西東西置之此數右算之法若數左算則總斂地之算實於左手每一純取以委地滿十則異之謂滿十純則總為一委其他所縱所横如右𫉬也 方氏慤曰干猶枚也與服衣若干尺之干同
  存疑孔氏穎達曰若有奇數則曰奇假令九數則曰九竒也
  辨正朱子曰孔疏勝於儀禮賈疏然恐是九算則曰四純一奇
  右請投視算
  案吳氏澄分拾投釋算為一節卒投數算為一節
  命酌曰請行觴酌者曰諾當飲者皆跪奉觴曰賜灌勝者跪曰敬養奉芳勇反養羊尚反大戴首作司射舉手曰勝者之弟子為不勝者酌諾下有已酌皆請舉酒六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司射又請於賔與主人以行正爵酌者勝黨之弟子升酌奠於豐上不勝者坐取乃退而跪飲之孔疏據鄉射禮文灌猶飲也言賜灌者服而為尊敬辭也周禮曰以灌賔客賜灌敬養各與其偶於西階上如飲射爵 孔氏穎達曰此眀飲不勝之儀司射命此酌酒者曰敬以請賔與主人行觴謂罰爵之事賔主已許汝當酌之勝黨弟子受領許酌乃於西階上南面設豐洗觶升酌坐奠於豐上勝者與不勝者俱升西階勝者在東不勝者跪取豐上之爵手奉其觴曰䝉賜灌勝者跪執之曰敬以此觴而養不能也鄉射禮弟子奉豐升設於西楹之西勝者之弟子洗觶升酌南面坐奠於豐上是也 吕氏大臨曰勝飲不勝者以能養不能也君使士射不能則辭以疾射者男子之事故以不能者為病病必有養當飲者跪奉觴曰賜灌勝者跪曰敬養酒者所以養病也能者不敢以勝驕人爭求勝而辭養也不能者知不勝為已病不敢以已有病而辭養也 馬氏睎孟曰奉觴曰賜灌受之以禮而不怨勝者跪曰敬養獻之以禮而不矜
  右卒投飲不勝者
  正爵既行請立馬馬各直其算一馬從二馬以慶慶禮曰三馬既備請慶多馬賔主皆曰諾正爵既行請徹馬大戴首有司正曰三字又請下有為勝者三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飲不勝者畢司射又請為勝者立馬當其所釋算時也三立馬者投壺如射亦三而止也三者一黨不得三勝其一勝者并其馬於再勝者以慶之眀一勝不得慶也飲慶爵者偶親酌不使弟子無豐孔疏飲不勝之時賤其無能故不親酌今既尊賢當須親酌手自授之也請徹馬投壺禮畢可以去其勝算也既徹馬無算爵乃行孔氏穎達曰此眀立馬以表賢能之事正爵謂正禮罰酒之爵既行飲畢之後司射請為勝者樹標其馬直當也謂所立之馬各當其初釋算之前所釋之算當中之西也賔主或兩勝或一勝即以少足益於多助勝者為榮以慶賀多馬 馬氏睎孟曰立馬以表其勝徹馬以掩其不勝則投壺一用而禮義為備也應氏鏞曰勝者豈能全勝將有缺而不足之算不
  勝者間有所得必有棄而不録之算取不勝者不用之馬而補勝黨未足之算則零算不遺而勝算有助所以成人之羙所以遜已之能以與人也
  通論孔氏穎達曰案鄉射禮初番三耦射但唱𫉬而已未釋算亦未飲不勝者第二番耦射畢賔主之黨皆射畢乃釋算飲不勝者第三番三耦及賔主等皆射中鼓節乃釋算飲卒觶今投壺初則不立三耦惟賔主三番而止
  案三番左右鈞則皆無立馬行爵者然適鈞者最少故不言且禮以樂賔或即行相慶禮也
  右三投慶多馬
  案吳氏澄以上罰爵為一節此分立馬慶爵徹馬為三節以上投壺禮之正經
  算多少視其坐籌室中五扶堂上七扶庭中九扶算長尺二寸壺頸脩七寸腹脩五寸口徑二寸半容斗五升壺中實小豆焉為其矢之躍而出也壺去席二矢半矢以柘若棘毋去其皮大戴其坐下有既算周則復始句其皮下有大七分三字正義鄭氏康成曰算用當視坐投壺者之衆寡為數也投壺者人四矢亦人四算籌矢也鋪四指曰扶一指案寸春秋𫝊曰膚寸而合孔疏引公羊𫝊文證膚與扶同投壺者或於室或於堂或於庭其禮䙝随晏早之宜無常處算長尺二寸其節三扶可也或曰算長尺有握握數也脩長也實以小豆取其滑且堅矢以柘棘取其堅且重也舊説矢大七分或以棘取無節 孔氏穎達曰此眀算及矢長短多少并壺之大小及矢之所用以儀禮準之此亦正篇之意算之多少視其所坐之人每人四矢四算也 吕氏大臨曰五扶七扶九扶其多少之數以廣狹為之差皆陽數也壺頸脩七寸腹脩五寸口徑二寸半容斗五升壺去席二矢半亦陽數也算長尺二寸天數也君子之所法象必本諸天求諸陽因節文而託其義雖小事有所不廢也方氏慤曰謂之籌者以計多少為義謂之矢者以觀中否為義算長尺二寸者欲其有别於矢故加二寸焉
  通論陳氏祥道曰先王制禮未嘗無所因焉故室中必用几而因几以度室堂上必用筵而因筵以度堂野外必用歩而因歩以度野投壺用指而已故因指以度籌
  存疑鄭氏康成曰腹容斗五升三分益一則為二斗孔疏以斗五升故加三分益一從整數計之得圜囷之象積三百二十四寸也以腹脩五寸約之所得求其圜周圜周二尺七寸有奇是為腹徑九寸有餘也
  辨正朱子曰經言所容止於斗有五升而注乃以二斗釋之經言圜壺之實數注乃借方體言之算法所謂虚加之數也盖壺為圜形斗五升為奇數皆繁曲而難計故算者之術必先借方形虚加整數以定其法然後四分去一以得圜形之實此鄭氏所以舎斗五升之經文而直以二斗為説也然其言知借而不知還知加而不知減乃於下文遂并方體之所虚加以為實數又皆必取全寸不計分釐定為圜壺腹徑九寸而圍二尺七寸則為失之疏家雖知其失而依違其間是以讀者不能無疑今以算法求之此言二斗之量者計其積實當為三百二十四寸而以其髙五寸者分之則每髙一寸為廣六十四寸八分此六十四寸者為正方又取其八分者割裂而加於正方之外則四面各得二釐五毫之數乃復合此六十四寸八分者五為一方壺則其髙五寸其廣八寸五釐而外方三尺二寸二分中受二斗如注之初説矣然此方形者算術所借以為虚加之數爾若欲得圜壺之實數則當就此方形規而圜之去其四角虛加之數四分之一使六十四寸八分者但為四十八寸六分三百二十四寸者但為二百四十三寸則壺腹之髙雖不減於五寸其廣雖不減於八寸五釐而其圍則僅為二尺四寸一分五釐其中所受僅為斗有五升如經之云無不諧會矣
  魯令弟子辭曰毋幠毋敖毋偝立毋踰言偝立踰言有常爵薛令弟子辭曰毋幠毋敖毋偝立毋踰言若是者浮幠音呼敖去聲幠大戴作荒
  正義鄭氏康成曰弟子賔黨主黨年穉者也為其立堂下相䙝慢司射戒令之謂魯薛者禮衰乖異不知孰是也幠敖慢也偝立不正向前也踰言逺談語也常爵常所以罰人之爵也浮亦謂是也晏子春秋曰酌者奉觴而進曰君令浮晏子時以罰梁丘據孔疏引以證浮是罰爵之義小爾雅云浮罰也浮或作匏或作符踰或為遙 孔氏穎達曰此一篇是周公正經而有魯薛之事者記者以周衰之後魯與薛有當時投壺號令弟子之異未知孰是故因以記之浮罰之爵薛令弟子異於魯其意則同 吕氏大臨曰飲晏之間易狎童子之心易流令之所以飭其敬不令而責之敬則近於暴故令之而後浮 方氏慤曰前曰正爵此曰常爵何也以禮言則曰正以法言則曰常前兼於慶故以禮言之此主於罰故以法言之
  存疑陸氏佃曰魯同姓之親也薛異姓之親也記魯令著所以待同姓之禮如此故曰有常爵記薛令著所以待異姓之禮如此故曰若是者浮盖曰若是者浮則辭有不婉矣
  案大戴禮投壺篇與此篇小異不知孰為周初本文盖記者各以意脩潤也
  司射庭長及冠士立者皆屬賓黨樂人及使者童子皆屬主黨大戴上有堂下司正四字下有降揖句見後注疏此節在盡用之為射禮下今從陳氏澔本正義鄭氏康成曰庭長司正也孔疏案鄉飲酒將旅之時使相為司正察飲酒不如儀者故知庭長司正也使者主人所使薦羞者樂人國子能為樂者孔疏以國子習樂故云國子能為樂者眀此樂人非瞽矇眡瞭之徒以其能與主人之黨而觀禮也此皆與於投壺 孔氏穎達曰冠士者謂外人来觀投壺成人加冠之士尊之故令屬賔黨若童子賤則屬主黨也 陳氏祥道曰主人以仁接賔則樂人樂賔者也使者及童子事人者也故屬主黨司射作人者也庭長正人者也冠士行禮者也立者觀禮者也故屬賔黨壺以授矢致樂者也故主黨執之中以盛算取勝者也故賔黨奉之然黨雖有賔主之辨而主黨之樂人必位於西階之上使人執壺亦立於司射之側凡皆所以就賔又曰侍射則約矢侍投則擁矢是投壺與射禮無異特繁簡不同爾
  鼓○□○○□□○□吳澄本作○○○□半○□○□吳澄本少一○一□○○○□□○□○魯鼓○□○○○□□○□○○□□○□○○□□○半○□○○○□□○薛鼓取半以下為投壺禮盡用之為射禮魯鼓○□○○□□○○半○□○○□○○○○□○□○大戴禮下尚有一□一○朱子從之薛鼔○□○○○○□○□○□○○○□○□○○□○半○□○□○○○○□○
  正義鄭氏康成曰此魯薛擊鼓之節兩家之異故前後兼列之圜者擊鼙方者擊鼓古者舉事鼔各有節聞其節則知其事矣投壺之鼓半射節者投壺射之細也射謂燕射 孔氏頴達曰每一圜㸃則一擊鼙每一方㸃則一擊鼓頻有圜㸃則頻擊鼙頻有方㸃則頻擊鼔此射與投壺相對用半鼓節為投壺用全鼓節為射禮投壺在室在堂是燕樂之事故知此射亦謂燕射非謂大射及鄉射也 方氏慤曰魯薛之鼓既異而𫝊之者又異故記者兩存之 陳氏祥道曰魯薛所令之辭所制之鼓雖見於經其詳不可得知也觀春秋齊晉之君以此行燕禮為會同之主於其中否以卜興衰其重投壺之禮如此則魯薛之詳亦不是過也
  存疑陸氏佃曰魯投壺之鼔多薛投壺之鼓少亦所以待同姓異姓之別也詩曰在宗載考有是哉案魯薛鼔各有二者前為初投之節後為再投三投之節也鼓以君樂五聲不得不和升歌下管閒歌合樂無不用鼓者故魯鼓薛鼓總以鼓名之也
  案以上投壺禮之記朱子分五節各次本經下 大戴記降揖其阼階及樂作皆與射同節 少儀記侍投則擁矢勝則洗而以請客亦如之不角不擢馬朱子并採入記故附存之
  儒行第四十一行下孟反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儒行者以其記有道徳者所行也此於別録屬通論 又曰孔子説儒凡十七條上十五條皆言賢人之儒第十六條眀聖人之儒十七條之儒是夫子自謂也吕氏大臨曰儒者之行一出於義理皆吾性分所當為非以自多求勝於天下也此篇之説有矜大勝人之氣少雍容深厚之風有道者不為也謂孔子言之殊可疑然其言不合於理義者殊寡學者果踐其言亦不愧於為儒矣此先儒所以存於篇也與
  魯哀公問於孔子曰夫子之服其儒服與孔子對曰丘少居魯衣逢掖之衣長居宋冠章甫之冠丘聞之也君子之學也博其服也鄉丘不知儒服與平聲少詩照反上衣去聲長丁丈反上冠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哀公館孔子見其服與士大夫異又與庶人不同疑為儒服而問之逢猶大也孔疏詩維柞之枝其葉逢逢盛大貌大掖之衣孔疏大掖肘掖之寛大袂襌衣也此君子有道藝者所衣也孔子生魯長而之宋而冠焉宋其祖所出也衣少所居之服冠長所居之冠是之謂鄉言不知儒服非哀公意不在於儒乃今問其服孔疏末言不敢以儒為戲是此時意欲戲孔子庶人襌衣袂二尺二寸袪尺二寸吕氏大臨曰少居魯則衣魯衣長居宋則冠宋冠
  因其俗而巳故曰其服也鄉 又曰古衣服之制上下皆有等差末世僣亂上下無别儒者獨守法度故人以儒服目之 方氏慤曰逢掖之衣王肅以為深衣是矣公西赤掌孔子之喪用章甫之冠則孔子之冠衣固如是也君子之學也博無狹其所居也其服也鄉不忘其所本也 晏氏光曰君子恥服其服而無其行能博學則有其徳以成徳為行然後可稱其服也
  通論孔氏穎達曰案曲禮云去國三世惟興之日從新國之法孔子曾祖防叔防叔生木金木金生伯夏伯夏生梁紇梁紇生孔子防叔奔魯至孔子五世應從魯冠而猶著殷章甫冠者以立為制法之主故孔子於人所行之事多殷禮不與尋常同也
  存疑孔氏穎達曰大夫以上侈袂袂三尺三寸袪尺八寸朝祭之服表裏不襌庶人無朝祭事故襌今孔子襌與庶人同袂大與庶人異故公怪之
  案大掖之衣是宋國之制如此如疏説似孔子有心以示異矣大夫侈袂説本周官注然不見所據
  哀公曰敢問儒行孔子對曰遽數之不能終其物悉數之乃留更僕未可終也哀公命席孔子侍行去聲篇内並同數色主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物事也僕太僕君燕朝則正位掌擯相更之者為久將倦使之相代命席為孔子布席於堂與之坐也君適其臣升自阼階所在如主案君適其臣語似公就孔子者據疏云時孔子自衛新還哀公館之故鄭説如此 孔氏穎達曰言儒行深逺急説則不能盡其事若細説則太久僕侍疲倦宜更代之未可盡也 晏氏光曰以禮嚴分則君坐而臣立以道忘分則坐而論道哀公與孔子論儒行是坐而論道故命席而孔子侍坐焉
  曰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强學以待問懐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其自立有如此者
  正義鄭氏康成曰懐忠信之徳以待見舉用也取進取位也孔疏進取榮位 案取謂上取之我自立其徳而君自来聘之問之舉之取之所謂待賈者也 孔氏穎達曰此論儒者脩己立身之事盧氏植云儒是坐席之珍可重晏氏曰君子比徳於玉故稱珍焉 徐氏師曽曰席珍喻詞言人身之有徳猶席上之有珍也 吕氏大臨曰席上之珍自貴而待賈者也徳之可貴人必禮之學之博者人必問之忠信可任人必舉之力行可使人必取之 陸氏佃曰席上之珍若伊尹樂堯舜之道於畎畝之中是已方氏慤曰忠信非由外鑠也故言懐忠信力行在
  我之事舉取在彼之事也 晏氏光曰蔵器於身則玉韞於匵中及其待時而動則珍陳於席上夙在日出之前於此而學是先衆人而有作夜在日入之後於此而學是後衆人而未息也席上之珍其徳可貴夙夜强學其道可尊二者有師道焉故曰待聘待問懐忠信其言有物力行其行有常二者有臣道焉故云待舉待取君子未嘗屈道以伸身必待彼之聘問舉取然後徐起而應之
  存疑鄭氏康成曰席陳也孔疏猶鋪陳也珍善也鋪陳往古堯舜之善道以待聘召
  案鋪陳待聘似有衒玉求售之意鄭説未協
  儒有衣冠中動作慎其大讓如慢小讓如偽大則如威小則如愧其難進而易退也粥粥若無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易以豉反下同粥音燭
  正義鄭氏康成曰中中間謂不嚴厲也孔疏在常人中不自異也張子曰中去聲謂中於禮 陳氏澔曰中猶正也 案三説皆通並與下吕氏説相足如慢如
  偽言之不愊怛也孔疏愊怛急切之意如威如愧如有所畏孔氏穎達曰此眀儒者容貌之事人以大物與己己讓此大物辭貌寛緩如傲慢然讓小物如似詐偽亦謂寛緩不急切言儒不以利動也行大事時形貌似有畏懼行小事時如有慙愧皆謂重慎自貶損粥粥是柔弱専愚之貌 張子曰大讓如讓國讓天下誠心而讓其貌若不屑也若夫飲食辭辟之間是小讓也如偽為之以為儀爾 吕氏大臨曰辭其大者若自尊然非自尊也尊道也辭其小者若矯飾然非矯飾也欲由禮也由尊道而不屈於世若有所威由禮而不犯非禮若有所愧此儒者所以貴於天下也衣冠中不異於衆不流於俗而已動作慎非禮勿履而已 方氏慤曰三揖而後進故曰難進一辭而遂退故曰易退粥粥者柔弱之狀若無能也是皆禮之所脩道之所與也
  存疑陸氏佃曰大則小則猶言大讓小讓讀如敬慎威儀唯民之則之則 吳氏澄曰則謂守法不踰閑也於事之大者如有所畏而不敢為於事之小者如有所恥而不肯為
  案容貌徳之符故從衣冠動作間想其辭讓中節處而平日審取舎守義命之學問在其中
  儒有居處齊難其坐起恭敬言必先信行必中正道塗不爭險易之利冬夏不爭隂陽之和愛其死以有待也養其身以有為也其備豫有如此者齊側皆反難乃旦反行去聲先信家語作誠信
  正義鄭氏康成曰齊難齊荘可畏難也行不爭道止不選處所以逺鬬訟 孔氏穎達曰塗路也君子行道路不與人爭平易之地而避險阻以利已冬温夏涼是隂陽之和處此世人所競唯儒者讓而不爭也愛死非解不爭也愛死以待眀時養身為行道徳張子曰難者恭慎也書其難其慎言必先信思可信然後言 陸氏佃曰難猶戒也洗心曰齊防患曰難方氏慤曰居處齊難則人斯齊難之坐起恭敬則
  人斯恭敬之言先信則人斯取信矣行中正則人斯中正矣以至不爭其利故人資其利不爭其和故人飲其和愛其死故足以有待養其身故足以有為若是則非有待物之備先物之豫固不足以致此通論吕氏大臨曰仲弓問仁孔子敎以敬恕此居處四句敬也道塗二句恕也唯敬與恕則忿懲慾窒身立徳充可以當天下之變而不避任天下之重而不辭
  儒有不寶金玉而忠信以為寶不祈土地立義以為土地不祈多積多文以為富難得而易禄也易禄而難畜也非時不見不亦難得乎非義不合不亦難畜乎先勞而後禄不亦易禄乎其近人有如此者積子賜反易以豉反畜許六反見賢徧反立義家語作仁義近人下有情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祈求也立義以為土地以義自居也難畜難以非義久㽞也勞猶事也積或為貨 孔氏穎達曰此眀儒者懐忠信與義之事儒懐忠信而與人交不貪金玉而與人競人則親而近之積積聚財物也非道之世則不仕是難得也先事後食是易禄也無義則去是難畜也非時謂非眀時其親近於人如此 吕氏大臨曰志非不欲行也時止則止時行則行不可必其見也道非不欲合也非其義也一介不以取諸人不可必其合也難得難畜主於義以自貴然時而行義而合勞而食未始逺於人而自異也 彭氏曰難得指未仕時易禄難畜指既仕時黄氏乾行曰寶忠信存心也立義行己也多文學問也
  案得難則禄之必難而禄養之又易祿易則畜之必易而久畜之又難觀其難得難畜似逺人而觀其易禄正自近人孔子有見行可之仕際可之仕公養之仕又嘗曰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則其難得難畜亦原非逺人故曰近人有如此者
  儒有委之以貨財淹之以樂好見利不虧其義劫之以衆沮之以兵見死不更其守鷙蟲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往者不悔来者不豫過言不再流言不極不斷其威不習其謀其特立有如此者淹衣亷反樂五孝反好呼報反沮在吕反更平聲鷙音至攫俱縛反斷直卵反勇者家語作其勇
  正義鄭氏康成曰淹謂浸漬之劫劫脅也沮謂恐怖之鷙蟲猛鳥猛獸也字從鳥鷙省聲也孔疏蟲鳥獸通名獸摯字從執下著手鳥鷙字從執下著鳥今一鷙字而包兩義故曰省聲以脚取謂之攫以翼擊謂之搏程猶量也重鼎大鼎也不再猶不更也不極不問所從出也不斷其威常可畏也不習其謀口及則言不豫其説而順也 孔氏穎達曰此眀特立不羣之事人或以貨財委之以愛樂玩好浸漬之儒者雖見此利不虧損己之義事茍且而愛也人或脅之以軍衆沮之以兵刃儒者雖見劫見沮以致於死終不改其所守之志而茍從之免死也有愆過之言不再為之聞流𫝊之言不窮其根本聞之則解也斷絶也不絶其威嚴容止常可畏也逢事則謀不豫習也 吕氏大臨曰鷙蟲攫搏不程其勇者自反而縮千萬人吾往也引重鼎不程其力者仁之為器重舉者莫能勝也其自任也不知其力之不足也過言不再知之未嘗復行也 方氏慤曰不程勇以況儒者勇足以犯難而無所顧也不程其力以況儒者材足以任事而有所勝也往者不悔非有所吝而不改也為其動足以當理而未嘗悔来者不豫非有所忽而不防也為其機足以應變而不必豫爾過言不免乎出一之為甚矧可貳乎流言不免乎聞止之以知詎可窮乎 姚氏舜牧曰委是出入之恣淹是浸灌之深
  存疑鄭氏康成曰搏猛引重不量勇力堪之與否當之則往也孔疏攫搏引𪔂喻艱難之事不豫度量而往此實暴虎之事而得為儒者如孔子夾谷之㑹却莱兵斬侏儒也雖有負者後不悔也所未見者亦不豫備平行自若也 晏氏光曰搏鷙蟲引重𪔂者人皆以為勇力吾不與之程計 胡氏銓曰彼雖有勇力然不敢與儒者程量 吕氏大臨曰往者不悔幾於所過者化来者不豫㡬於所存者神流言不極不倡游言也不斷其威将至於儼然可畏不習其謀將至於不思而得 張子曰流言不極不更深思極慮也案鷙蟲二句喻其進道之勇重鼎二句喻其任道之力往者不悔不以前之不合而以道徇人来者不豫不以後之可成而豫為迎合如鄭説則上四句為北宫黝之必勝次二句為孟施舎之無懼矣諸説都認定在勇力上滯矣過言不再兩言字似一例疑過言是當面數責我流言是暗布䜛沮我不再不極所謂止謗莫若自脩我増脩其徳而彼言自止也
  儒有可親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殺而不可辱也其居處不淫其飲食不溽其過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數也其剛毅有如此者數所具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淫謂傾邪也恣滋味為溽溽之言欲也 孔氏穎達曰儒者性既剛毅故居䖏不傾邪飲食常質不濃厚也 吕氏大臨曰儒者之立立於義理而已以義交者雖疏逺必親非義加之雖强禦不畏故有可親可近可殺之理而不可劫迫辱也淫侈溢也溽濃厚也侈其居䖏厚其飲食欲勝之也欲勝則義不得立不淫不溽所以立義也 方氏慤曰徳雖可親而不可劫之以力迹雖可近而不可迫之以勢身雖可殺而不可辱之以威不以四支之安而過其行不以口腹之養而汚其身微辨者諷諭之面數者指斥之凡此皆體剛而用毅也淫於居䖏溽於飲食皆人之慾也孔子曰棖也慾焉得剛
  存疑吕氏大臨曰其過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數一句乃尚氣好勝之言於義理未合成湯改過不吝子路聞過則喜推是心也茍有過失雖怨詈且将受之況面數乎 姚氏舜牧曰彼以美情来若将親我者然而其意實主於劫彼以好禮来若将近我者然而其意實主於迫唯儒者堅持道義而潜燭其情於親近之中故彼雖以親我近我来我但自守不因而與親與近何至受其劫與迫如孔子之䖏陽貨者是也
  儒有忠信以為甲胄禮義以為干櫓戴仁而行抱義而處雖有暴政不更其所其自立有如此者處上聲更平聲自立家語作自守
  正義鄭氏康成曰甲鎧也胄兠鍪也干櫓小楯大楯也 孔氏穎達曰甲胄干櫓所以禦患難儒者之忠信禮義亦以禦患難謂有忠信禮義則人不敢侵侮也戴仁而行仁之盛抱義而處義不離身雖有暴政不改其志操迥然自成立也 吕氏大臨曰忠信則不欺不欺者人亦莫之欺也有禮者敬人敬人者人亦莫之侮也忠信禮義所以禦人之欺侮猶甲胄干櫓可以捍患也行則尊仁居則守義所以自信也篤雖暴政加之有所不變也自立之至者也 葉氏夢得曰甲胄者自防之器忠有諸中信有諸己亦以自防也干櫓敵人之器禮以區别義以裁制亦所以敵人也仁為天下之表故戴而行義為天下之制故抱而䖏暴政者時也不更其所守者己也己之自立者乃所以應時 晏氏光曰仁主於愛常患乎䁥而不尊戴仁者所以尊之義主於斷常患乎嚴而不親抱義者所以親之
  通論孔氏穎達曰初言自立謂强學力行而自脩此言自立謂獨懐仁義忠信 吕氏大臨曰首章言自立論其所學所行足以待天下之用而不窮此章言自立論其所信所守足以更天下之變而不易二者皆自立也有本末先後之差焉馬氏曰待聘至待取亦言自立何也所待者在人所以待者在已故言自立而此防身逺害之道亦自立也 胡氏銓曰前言忠信以為寶立義以為土地乃平居時此言忠信以為甲胄禮義以為干櫓則行乎患難時
  儒有一畝之宫環堵之室篳門圭窬蓬户甕牖易衣而出幷日而食上答之不敢以疑上不答不敢以諂其仕有如此者堵音覩篳音畢窬音豆又音㬰甕烏貢反牖音酉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貧窮屈道仕為小官也宫謂牆垣也項氏安世曰宫以基言室以屋言環堵面一堵也五版為堵五堵為雉篳門荆竹織門也孔疏柴門也圭窬門旁窬也穿牆為之如圭矣并日而食二日用一日食也上答之謂君應答而用其言 孔氏穎達曰此眀儒者仕宦能自執其操也徑一歩長百歩為畝若折而方之則東西南北各十歩為宅也牆方六丈故云一畝之宫環謂周迴也東西南北唯一堵蓬户謂編蓬為户又以蓬塞門謂之蓬户甕牖牕圓如甕口又云以敗甕口為牖易衣合家共一衣出則更著之也并日而食謂不日日得食君應答而用其言己則竭力不敢猜疑有言而君不用則靜黙不敢諂媚求進 吕氏大臨曰儒者之仕將以事道也然有時乎為貧辭尊居卑辭富居貧居之至陋養之至不足儒者不悔也上之禮答不答繫乎知不知雖窮如是上茍知之則必以是道自期不疑乎上之未信而有所屈盖事道不為貧也上茍不知則我之以力事人求其食以免死而已若君不問而自告其謀枉尋直尺强聒而不舎人謂之不諂不信也盖為貧者非事道也二者儒者仕之大分不可亂也 方氏慤曰不敢以疑者自信之篤不敢以諂者懐忠之深 陳氏澔曰道合則就即信之而不疑無患失之心也不合則去即安之而不諂無患得之心也
  儒有今人與居古人與稽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適弗逢世上弗援下弗推讒諂之民有比黨而危之者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奪也雖危起居竟信其志猶将不忘百姓之病也其憂思有如此者稽古奚反楷苦駭反讒仕咸反比毗志反信依注讀伸
  正義鄭氏康成曰稽猶合也古人與合則不合於今人也援猶引也取也推猶進也舉也危欲毁害之也起居猶舉事動作信讀如屈伸之伸 孔氏穎達曰此眀儒者雖身不居明代猶能憂思愛及於人之事也楷法式也上弗援不為上所引取也下弗推不為下所薦舉也雖比黨之民共危之而行事舉動終能伸己之志謀不變易也 吕氏大臨曰人有知不知吾所恃者尚論古之人而有合也時有遇不遇吾所守者不喪乎本心也志有行不行吾所存者不敢忘天下也三者義理之所在至於窮不悔達不變自信之篤者也 方氏慤曰與今人並行於世與古人稽合於道也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者中庸所謂行而世為天下法是也援則自上而引下推則自下而進上私相與而為比暗相結而為黨雖危起居以其身可危也竟信其志以其志不可奪不忘百姓之病者孟子所謂天下有饑溺猶己饑溺之也 葉氏夢得曰適弗逢世天也比黨危之者人也起居雖危而竟信其志天與人莫之奪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猶圖也孔疏其所圖謀不忘百姓之憂病
  儒有博學而不窮篤行而不倦幽居而不淫上通而不困禮之以和為貴忠信之美優游之法慕賢而容衆毁方而瓦合其寛裕有如此者行下孟反上時掌反家語無幽居二句正義鄭氏康成曰不窮不止也幽居謂獨處時也上通謂仕道達於君也既仕則不困於道徳不足也忠信之美美忠信者也優游之法法和柔者也毁方而瓦合去己之大圭角孔疏方謂物之方正有圭角鋒鋩也下與衆人小合也孔疏瓦合瓦器破而相合言儒者毁屈己之方正下同凡衆如破去圭角與瓦器相合必瓦合者亦君子為道不逺人 孔氏穎達曰不淫雖復隐處常自脩整不傾邪也不困謂身通達於君既在其位必行其政使徳位相稱不為困敝也禮以體別為理人用之常患於貴賤有隔尊卑不親儒者用之則貴賤有禮而無間隔故云以和為貴見人忠信則美之見人和柔則法之見賢思齊是慕賢也汎愛一切是容衆也 葉氏夢得曰博學有以貫之故不窮篤行有以至之故不倦幽居而能樂天故不淫上通而能知命故不困忠信之美充實於内優游之法遜接於外充實於内故尊賢而慕之優游於外故愛衆而容之慕賢則能毁方而為圓也容衆則能瓦合而為同也 陳氏澔曰博學不窮温故知新之益也篤行不倦賢人可久之徳也幽居不淫窮不失義也上通不困達不離道也禮之體嚴而用貴於和忠信禮之質也故以忠信為美優游用之和也故以優游為法賢雖在所當慕衆亦不可不容汎愛衆而親仁亦是意也 徐氏師曽曰博學二句以脩已言幽居二句以處世言禮之以和三句以立體言慕賢二句以待人言此儒者寛大長裕之行也
  案忠信優游鄭孔以待人言葉陳徐三家以己身言然必己有之而後能美人之美法人之法其説盖相備也
  儒有内稱不辟親外舉不辟怨程功積事推賢而進達之不望其報君得其志茍利國家不求富貴其舉賢援能有如此者辟同避家語程功積事下有不求厚禄句君得其志下有民賴其徳句正義鄭氏康成曰君得其志者君所欲為賢臣成之孔氏穎達曰稱舉也不辟親若祁奚舉其子午不
  辟怨若祁奚舉其讐解狐儒者欲舉人必程効其功積累其事知其賢乃推而進達之不求望其報也輔助其君使君得其志意所欲此推賢達士惟茍在利益國家不自求富貴也 方氏慤曰不以一身之小嫌妨天下之真才故雖親也亦在所稱不以一心之私忿害天下之公義故雖怨也亦在所舉 徐氏師曽曰唯程算其平日之功積累其平日之善推以為賢而進達之於上也又能下不望報於所舉之人而忘其徳我上不求利於所事之君而但欲利國夫舉賢援能始終一於至公如此非區區薦人者所可及也
  儒有聞善以相告也見善以相示也爵位相先也患難相死也久相待也逺相致也其任舉有如此者難乃旦反家語無此節
  正義鄭氏康成曰相先猶相讓也久相待謂其友久在下位不升己則待之乃進也逺相致者謂已得明君而仕友在小國不得志則相致逺也 孔氏穎達曰此明儒者任舉同類前經謂疏逺者此經謂親近者逺相致逺相招致也 吕氏大臨曰此任舉朋友加重於天下之士者義有厚薄故也 徐氏師曽曰聞善相告見善相示欲其進徳脩業以為任舉之地居常有爵位相先之義處變有患難相死之心以堅任舉之節
  儒有澡身而浴徳陳言而伏靜而正之上弗知也麤而翹之又不急為也不臨深而為高不加少而為多世治不輕世亂不沮同弗與異弗非也其特立獨行有如此者澡音早麤七奴反行下孟反又如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不臨深而為髙臨衆不以己位尊自振貴也不加少而為多謀事不以己少勝自矜大也世治不輕不以賢者並衆不自重愛也世亂不沮不以道衰廢壊已志也 孔氏穎達曰澡潔其身不染濁也沐浴於徳以自清也位雖同而行不善則不與親合彼雖與己疏異所為是善則不非毁之身所特立獨有此行故曰特立獨行 吕氏大臨曰唯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然在己者未正未有能正人者也故澡身浴徳者所以正己也陳言而伏者入告嘉謨嘉猷于内爾乃順之于外也 方氏慤曰靜而正之者隠進之也麤而翹之者明告之也與其所可與不必同乎己非其所可非不必異乎已若同而與之則讒諂面諛之人至矣異而非之則直諒多聞之友去矣 葉氏夢得曰雖能其事不臨深而為高惡自高也雖有其功不加少而為多惡自大也世治而士貴矣其行不輕世亂而士賤矣其志不沮 馬氏睎孟曰自立者對人言之特立者對衆言之 姚氏舜牧曰靜而正所謂唯大人格君心之非也故上弗知麤而翹所謂務引其君於當道者故又不急為恥自高烏用臨深不貴多安事加少世治可進而或自輕焉其誰重之世亂可退而或自沮焉其誰與易人皆附同然其中有不可茍合者弗與也人皆惡異然其中有未可輕訾者弗非也是皆非俗儒所能也 晏氏光曰世治則人皆務進而求利吾則未嘗妄動故曰不輕世亂則人皆自屈以辟害吾則未嘗變節故曰不沮 應氏鏞曰非但處而特立於一身亦出而獨行於一世
  通論徐氏師曽曰前言特立自守之義居多此加獨行達道之義居多
  存疑吕氏大臨曰麤而翹之者其事君也以其事之麤者微𤼵其端而為之兆兆足以行則進而無已不足以行則去之孔子所以未嘗終三年淹故曰不急為也所以事其君者先其未𤼵而止其為惡先為之兆以嘗其為善此衆人所未識也案此説近理但一句作兩截講亦未安 葉氏夢得曰同於已者或鄉愿也公而弗與異於已者或行怪也惡而弗非 徐氏師曽曰世治則徳常見重而人不我輕世亂則徳周於身而邪不能沮也案此以不輕不沮屬人不如晏説
  存異鄭氏康成曰麤猶疏也微也君不知已有善言正行則觀色縁事而微翹發其意使知之又必舒而脱脱焉巳為之疾則君納之速君納之速怪妒所由生也孔疏上不知我當伺𠉀君上顔色因緣有事微疏而起發之使上得知又不可急速
  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慎靜而尚寛强毅以與人博學以知服近文章砥厲亷隅雖分國如錙銖不臣不仕其規為有如此者近去聲錙側其反家語砥厲亷隅句在强毅上
  正義鄭氏康成曰强毅以與人不茍屈以順之也君分國以禄之視之輕如錙銖矣八兩曰錙孔疏案算法十黍為絫十絫為銖二十四銖為兩八兩為錙 孔氏穎達曰此明儒者志操規為之事上不臣天子伯夷叔齊是也下不事諸侯長沮桀溺是也既慎而靜所尚寛緩也不與人為臣不求仕宦但自規度所為之事而行故曰其規為如此 吕氏大臨曰慎靜而尚寛有度也强毅以與人有守也砥厲亷隅有節也是則所以事道者無歉也非其義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顧也故雖分國而授之視之如錙銖之輕 晏氏光曰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者易所謂不事王侯高尚其志也慎靜而寛者以仁而盡性强毅以與人者以義而制事博學以知服者以知而窮理近文章者外有備成之文砥厲亷隅者内有脩潔之行
  存疑鄭氏康成曰博學以知服不用已之知勝於先世賢知之所言也孔疏廣博學問猶知服畏先代賢人不以已之博學凌夸前賢也孔氏穎達曰近習文章以自砥厲成己㢘隅 吕
  氏大臨曰不臣者不𫝊贄為臣周之則受賜之則不受也博學以知則有本也服近文章則有文也 陳氏澔曰知服知力行之要也博學知服即博文約禮之謂
  案慎靜者戒慎操持尚寛者包含廣大此所規所為之大略也意量寛廣而又强毅以與人操持慎靜而又博學以知服服事也謂知所當行之事博學則能文章而文章乃近之强毅則有廉隅而廉隅又砥厲此所規所為之密行也分國授我視如錙銖非湯武之君不出也
  儒有合志同方營道同術並立則樂相下不厭久不相見聞流言不信其行本方立義同而進不同而退其交友有如此者樂音洛下行並去聲家語無其行本方立五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同方同術等志行也聞流言不信不信其友所行如毁謗也吳氏澄曰韓文其行屬上句謂雖流言毀其行而己不以其行為信也孔疏庾氏云其行所本必方正所立必存義則以其行屬下句 孔氏穎達曰此明儒者與人交友之事方猶法也言儒者與友合齊志意而同於法則也經營道藝同齊於術同術則同方也但合志同方據所懐志意營道同術據所習道藝也雖朋友久不相見聞流謗之言而己不信也其行所本必方正所立必存義朋友所為與己同則進而從之不與己同則退而避之 吕氏大臨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黙或語凡所謂同者理也義也出於人心之所同然賢者能存而勿喪之故不患乎不同也合志同方則志同好矣營道同術則學同道矣並立則樂相下不厭好同則同體矣久不相見聞流言不信學同則信其行矣行同則學同進退同則好同交友之分至於無一不同者學一於理而不惑也 方氏慤曰並立則樂以其無忌心相下不厭以其有孫志久不相見聞流言不信以其久要不忘而相信之篤 馬氏曰方者道之所也志在於道唯合志故同方術者所資以適道唯營道故同術晏氏光曰方言趨向之地術言脩為之業論語曰士志於道是志必在於道道不外於志也故始焉合志而趨向者不殊終焉營道而脩為者一致有朋自逺方来不亦樂乎故並立則樂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故相下不厭同方同術者講習之友並立相下者相成之友不信流言同而進者同徳之友故曰其交友如此 吳氏澄曰義所以方外以方為本而立其義朋友以義合者也
  存疑孔氏穎達曰並立則樂者謂與友同仕則樂相下不厭者遞相卑下不厭賤也 陳氏澔曰並立爵位相等也相下以尊位相讓而己處其下也
  案並立相下都在志道上説孔陳以爵位言淺矣總論孔氏穎達曰自此以上凡十五儒所陳之事亦有前後垂異者此上經云不臣不仕而第一儒云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强學以待問懐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則有仕宦之志也第十儒云寛裕第六儒曰剛毅與寛裕亦别也第三儒云愛其死養其身備豫禍患而第五儒云劫之以衆沮之以兵見死不更其守亦不同也所以如此不同者儒包百行事非一揆量事制宜随機而發當其剛毅之莭則守死不移論其營養之道則寛而容衆逢有道之世則進而事君遇無道之時則退而不仕且賢有優劣儒有大小大儒則理包百行小儒則偏守一邉所以尚書皋陶九徳徳多則為天子諸侯徳少則為大夫卿士茍達於此儒行亦然雖或不同無所怪也
  温良者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寛裕者仁之作也孫接者仁之能也禮節者仁之貌也言談者仁之文也歌樂者仁之和也分散者仁之施也儒者兼此而有之猶且不敢言仁也其尊讓有如此者孫與遜同施去聲案儒者今文作儒皆
  正義鄭氏康成曰此兼上十有五儒盖聖人之儒行也孔子嫌若斥己假仁以為説仁聖之次也 孔氏穎達曰此眀聖人之儒兼上十五儒之行仁者之儒先從温良而起故云仁之本以敬慎為地地所以居止萬物儒者之動作必以寛裕孫辭接物是仁儒之技能禮儀撙節是仁儒之外貌言語談説是仁儒之文章歌舞喜樂是仁儒之和悦散蓄積而賑貧窮是仁儒之恩施也儒者既兼有此行猶不敢自謂己任其尊敬於物卑讓於人有此行也此謂聖人之儒但聖人理極不可為名仁亞於聖故假仁言之 吕氏大臨曰質之温良者可與為仁故曰本行之敬慎者可與行仁故曰地其規模寛裕則稱仁之動作其與人遜接則習仁之能事威儀中節敬於仁者也故為貌出言有章仁之見於外者也故為文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安於仁而至於和者也貨不為己則利與人同與人為善則善與人同凡以分散與物共而不私則仁術之施不吝也八者儒必兼而有之然後可以盡儒行之實猶且不敢言仁則聖人之志存焉有聖人之志存則可與入聖人之域矣方氏慤曰仁無本不立故首以仁之本有本然後
  可行故繼以仁之地有行則有所事故繼以仁之作有作則見其所能故繼以仁之能有所能則形之於外故繼以仁之貌形於貌則必有所飾故繼以仁之文有其文則無垂於物故繼以仁之和有所和則其餘足以利物故繼以仁之施
  通論陳氏祥道曰儒行十五而以仁與禮樂終焉則成人之道盡於此矣孔子未嘗與門人以仁與禮樂所與特顔子一人而已然則顔子之去聖人其出入亦不逺矣合之則禮樂皆本於仁離之則仁近於樂義近於禮孔子以孝悌為仁之本孟子以事親為仁之實從兄為義之實其致一也
  儒有不隕穫於貧賤不充詘於富貴不慁君王不累長上不閔有司故曰儒今衆人之命儒也妄常以儒相詬病孔子至舎哀公館之聞此言也言加信行加義終没吾世不敢以儒為戲隕于敏反穫户郭反詘求勿反慁胡困反長丁丈反詬呼𠉀反行去聲家語行加義下有曰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隕穫困迫失志之貌也充詘歡喜失節之貌慁猶辱也累猶繫也孔疏案孔子世家在魯哀公不用在齊犂鉏所毁入楚子西所譛適晋趙鞅欲害伐樹於宋削跡於衛畏於匡厄於陳蔡被辱累多矣閔病也言不為天子諸侯卿大夫羣吏所困迫而違道孔子自謂也妄之言無也言今世名儒無有常人遭人名為儒而以儒靳故相戲此哀公輕儒之所由也詬病猶恥辱也儒行之作盖孔子自衛初反魯時也孔子歸至其舎哀公進而禮館之 吕氏大臨曰小人之儒也為人君子之儒也為己小人之儒也以文君子之儒也以實以文對實以為人對為己則小人觀美而近名君子闇然而難知且將以逺大為迂闊以高眀為無實以逺勢利為詐以守禮義為簡指白為墨誣善為惡此所以以儒相詬病也如識乎君子之儒者且將矜式之不暇又何敢戲乎 方氏慤曰無儒者之行而為儒者之服無儒者之實而盗儒者之名故曰今衆人之名儒也妄以其妄故常為人相詬以言相病以行也言加信則不以儒相詬矣行加義則不以儒相病矣
  存疑鄭氏康成曰充或為統閔或為文 吳氏澄曰妄常猶曰妄庸言今世衆人不識凡名之為儒者皆妄人常人耳故為人所輕賤茍名之曰儒是以此名詬病之也














  欽定禮記義疏巻七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三
  大學第四十二陸氏徳明曰鄭云大學者以其記博學可以為政也
  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大學者以其記博學可以為政也此於别録屬通論此大學之篇論學成之事能治其國章明其徳於天下卻本明徳所由先從誠意為始
  朱子曰子程子曰大學孔氏之遺書而初學入徳之門也於今可見古人為學次第者獨頼此篇之存而論孟次之學者必由是而學焉則庶乎其不差矣
  案大學一篇亦不用正義存疑等六條同中庸例其案語已詳中庸卷首暨卷末
  大學之道在明明徳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釋文大舊音泰劉直帶反近附近之近朱註程子曰親當作新后後同後放此案朱本分在止於至善節慮而后能得節則近道矣節作三節 其註語于各節末仍空一字界斷同中庸例
  鄭氏康成曰明明徳謂在明其至徳也止猶自處也得謂得事之宜也
  孔氏穎達曰大學至道矣此經大學之道在於明明徳在於親民在止於至善積徳而行則近於道也在明明徳者言大學之道在於章明已之光明之徳謂身有明徳而更章顯之此其一也 在親民者言大學之道在於親愛於民是其二也 在止於至善者言大學之道在止處於至善之行此其三也言大學之道在於此三事矣 知止而后有定者更覆說止於至善之事既知止於至善而后心能有定不有差貳也 定而后能静者心定無欲故能静不躁求也 静而后能安者以静故情性安和也 安而后能慮者情既安和能思慮於事也 慮而后能得者既能思慮然後於事得宜也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者若於事得宜而天下萬物有本有末經營百事有終有始也 知所先後者既能如此天下百事萬物皆識知其先後也 則近道矣者若能行此諸事則附近於大道矣
  朱子曰大學者大人之學也明明之也明徳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靈不昧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但為氣禀所拘人欲所蔽則有時而昏然其本體之明則有未嘗息者故學者當因其所𤼵而遂明之以復其初也新者革其舊之謂也言既自明其明徳又當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舊染之汚也止者必至於是而不遷之意至善則事理當然之極也言明明徳新民皆當止於至善之地而不遷蓋必其有以盡夫天理之極而無一毫人欲之私也此三者大學之綱領也 止者所當止之地即至善之所在也知之則志有定向静謂心不妄動安謂所處而安慮謂處事精詳得謂得其所止 明徳為本新民為末知止為始能得為終本始所先末終所後此結上文兩節之意
  古之欲明明徳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脩其身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朱注治平聲釋文其知如字徐音智下致知同 案朱本合下致知在格物句作一節 其註語總見下截大文之末同中庸例
  鄭氏康成曰知謂知善惡吉凶之所終始也
  孔氏穎達曰古之欲明明徳於天下者前章言大學之道在明徳親民止善覆說止善之事既畢故此經說明明徳之理 先治其國者此以積學能為明徳盛極之事以漸到今本其初故言欲章明已之明徳使徧於天下者先湏能治其國 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也 欲齊其家者先脩其身言若欲齊家先湏脩身也 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言若欲脩身必先正其心也 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者總包萬慮謂之心為情所意念謂之意若欲正其心使無傾邪必湏先至誠在於意念也若能誠實其意則心不傾邪也 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者言欲精誠其已意先湏招致其所知之事言初始必湏習學然後能有所知曉其成敗故云先致其知也
  致知在格物釋文格古百反
  鄭氏康成曰格來也物猶事也其知於善深則来善物其知於惡深則来惡物言事縁人所好來也此致或為至
  孔氏穎達曰致知在格物此經明初以致知積漸而大至明徳前經從盛以本初此經從初以至盛上下相結也致知在格物者言若能學習招致所知格來也已有所知則能在於來物若知善深則來善物知惡深則來惡物言善事随人行善而來應之惡事随人行惡亦來應之言善惡之來縁人所好也
  朱子曰明明徳於天下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也心者身之所主也誠實也意者心之所𤼵也實其心之所𤼵欲其必自慊而無自欺也致推極也知猶識也推極吾之知識欲其所知無不盡也格至也物猶事也窮至事物之理欲其極處無不到也此八者大學之條目也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脩身脩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釋文治直吏反 案朱註釋音同釋文者概不重出同中庸例朱本分國治而后天下平節壹是皆以脩身為本節末之有也節作三節 末二句朱本移在聽訟章
  後為𫝊之第五章此謂知本程子曰衍文也此謂知之至也朱註云此句之上别有闕文此特其結語耳鄭氏康成曰壹是專行是也
  孔氏穎達曰物格而后知至者物既來則知其善惡所至善事来則知其至於善若惡事来則知其至於惡既能知至則行善不行惡也 知至而后意誠既能知至則意念精誠也 意誠而后心正者意能精誠故能心正也 國治而后天下平者則上明明徳於天下是以自天子至庶人皆然也 壹是皆以脩身為本者言上從天子下至庶人貴賤雖異所行此者專壹以脩身為本上言誠意正心齊家治國今此獨云脩身為本者細别雖異其大畧皆是脩身也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本亂謂身不脩也末治謂國家治也言巳身既不脩而望家國治者否矣否不也言不有此事也 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者此覆說本亂而末治者否矣之事也譬若與人交接應湏敦厚以加於人今所厚之處乃以輕薄謂以輕薄待彼人也其所薄者厚謂已既與彼輕薄欲望所薄之處以厚重報已未有此事也言已以厚施人人亦厚以報已也若已輕薄施人人亦輕薄報已言事厚之與薄皆以身為本也 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者本謂身也既以身為本若能自知其身是知本也是知之至極也
  朱子曰物格者物理之極處無不到也知至者吾心之所知無不盡也知既盡則意可得而實矣意既實則心可得而正矣脩身以上明明徳之事也齊家以下新民之事也物格知至則知所止矣意誠以下則皆得所止之序也 壹是一切也正心以上皆所以脩身也齊家以下則舉此而錯之耳 本謂身也所厚謂家也此兩節結上文兩節之意 右經一章蓋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凡二百五字其傳十章則曾子之意而門人記之也舊本頗有錯𥳑今因程子所定而更考經文别為序次如左凡千五百四十六字 凡傳文雜引經傳若無統紀然文理接續血脉貫通深淺始終至為精密熟讀詳味久當見之今不盡釋也
  案朱子章句序次於聖經後移康誥曰克明徳至自明也分作四節為傳之首章釋明明徳移湯之盤銘曰至無所不用其極分作四節為傳之第二章釋新民移詩云邦畿千里至止於信分作三節在詩云瞻彼淇澳至沒世不忘也二節前共五節為𫝊之第三章釋止於至善移子曰聽訟吾猶人至此謂知本合作一節為傳之第四章釋本末移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二句為傳之第五章取程子之意以補之釋格物致知移所謂誠其意者至君子必誠其意分作四節為傳之第六章釋誠意以所謂脩身在正其心者至在正其心分作三節為傳之第七章釋正心脩身以所謂齊其家至不可以齊其家分作三節為傳之第八章釋脩身齊家以所謂治國至此謂治國在齊其家作九節為傳之第九章釋齊家治國以所謂平天下至以義為利也作二十三節為傳之第十章釋治國平天下 篇内節次悉依註疏舊本所録朱註亦從鄭本大文逐次分貼兹特總掲朱子章句序次俾讀者一覽而識其同異焉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后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已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釋文毋音無惡惡上烏路反下如字臭昌救反好好上呼報反下如字謙依注讀為慊徐若簟反閒音閑厭讀黶烏斬反又烏簟反揜於檢反著張慮反肺芳廢反肝音干 案朱本分上君子必慎其獨也節下君子必慎其獨也節作二節
  鄭氏康成曰謙讀為慊慊之言厭也厭讀為黶黶閉藏貌也孔疏謙讀為慊以經義之理言作謙退之字既無謙退之事故讀為慊慊不滿之貌故又讀為厭厭自安靜也云厭讀為黶黶為黑色如為閉藏貌也
  孔氏穎達曰所謂誠其意者自此以下至此謂知本廣明誠意之事此一節明誠意之本先湏慎其獨也毋自欺也言欲精誠其意無自欺誑於身言於身
  必湏誠實也 如惡惡臭者謂臭穢之氣謂見此惡事而嫌惡之如人嫌臭穢之氣心實嫌之口不可道矣 如好好色者謂見此善事而愛好之如似人好色心實好之口不可道矣言誠其意者見彼好事惡事當湏實好惡之不言而自見不可外貌詐作好惡而内心實不好惡也皆湏誠實矣 此之謂自謙者謙讀如慊慊然安靜之貌心雖好惡而口不言應自然安靜也 見君子而后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者謂小人獨居無所不為見君子而後乃厭然閉藏其不善之事宣著所行善事也 人之視巳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者言小人為惡外人視之昭然明察矣如見肺肝雖消沮閉藏言何益矣 此謂誠於中形於外者言此小人既懐詐實惡事於中心必形見於外不可掩藏
  朱子曰誠其意者自脩之首也毋者禁止之辭自欺云者知為善以去惡而心之所𤼵有未實也謙快也足也獨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獨知之地也言欲自脩者知為善以去其惡則當實用其力而禁止其自欺使其惡惡則如惡惡臭好善則如好好色皆務决去而求必得之以自快足於已不可徒茍且以狥外而為人也然其實與不實蓋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巳獨知之者故必謹之於此以審其幾焉 閒居獨處也厭然消沮閉藏之貌此言小人隂為不善而陽欲揜之則是非不知善之當為與惡之當去也但不能實用其力以至此耳然欲掩其惡而卒不可掩欲詐為善而卒不可詐則亦何益之有哉此君子所以重以為戒而必謹其獨也
  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富潤屋徳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釋文胖歩丹反 案朱本分其嚴乎節故君子必誠其意節作二節
  鄭氏康成曰嚴乎言可畏敬也胖猶大也三者言有實於内顯見於外
  孔氏穎達曰曾子曰十目所視者此經明君子脩身外人所視不可不誠其意作記之人引曾子之言以證之十目所視十手所指者言所指視者衆也十目謂十人之目十手謂十人之手也 其嚴乎者既視者及指者皆衆其所畏敬可嚴憚乎 富潤屋徳潤身者言此二句為喻也言家若富則能潤其屋有金玉又華飾見於外也徳潤身者謂徳能霑潤其身使身有光榮見於外也 心廣體胖者言内心寛廣則外體胖大言為之於中必形見於外也故君子必誠其意者以有内見於外必須精誠其意在内心不可虚也
  朱子曰引此以明上文之意言雖幽獨之中而其善惡之不可揜如此可畏之甚也 胖安舒也言富則能潤屋矣徳則能潤身矣故心無愧怍則廣大寛平而體常舒泰徳之潤身者然也盖善之實於中而形於外者如此故又言此以結之 右傳之六章釋誠意經曰欲誠其意先致其知又曰知至而后意誠盖心體之明有所未盡則其所𤼵必有不能實用其力而茍焉以自欺者然或已明而不謹乎此則其所眀又非己有而無以為進徳之基故此章之指必承上章而通考之然後有以見其用力之始終其序不可亂而功不可闕如此云
  詩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儀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釋文淇音其澳本亦作奥於六反本又作隩一音烏報反菉音緑猗於宜反斐芳尾反一音匪文章貌磋七何反琢丁角反爾雅云骨曰切象曰磋玉曰琢石曰磨僩下板反又胡板反赫許百反喧本亦作咺况晚反諠許袁反詩作諼或作喧音同恂依註音峻思俊反一音思旬反慄利悉反朱注菉詩作緑猗叶韻音阿 案朱本移此節幷下節在詩云邦畿千里章止於信後為傳之三章後二節
  鄭氏康成曰此心廣體胖之詩也澳隈崖也菉竹猗猗喻美盛斐有文章貌也諠忘也道猶言也恂字或作峻讀如嚴峻之峻言其容貌嚴栗也民不能忘以其意誠而徳著也孔疏諠忘也釋訓文也云道猶言也謂經中道盛徳至善恐為道德之道故云道猶言也云恂字或作峻讀為嚴峻之峻者以經之恂字他本或作峻字故讀為嚴峻之峻詩箋云還為恂也此記為赫兮喧兮詩經云赫兮咺兮本不同也云以其意誠而德著也以武公用意精誠德著於人人不忘也以經廣明誠意之事故鄭云意誠而德著也
  孔氏穎達曰詩云瞻彼淇澳者此一經廣明誠意之事故引詩言學問自新顔色威儀之事以證誠意之道也 瞻彼淇澳菉竹猗猗者此詩衛風淇澳之篇衞人美武公之徳也奥隈也菉王芻也竹扁竹也視彼淇水之隈曲之内生此菉之與竹猗猗然而茂盛以淇水浸潤故也言視彼衞朝之内上有武公之身道徳茂盛亦本康叔之餘烈故也引之者證誠意之道 有斐君子者有斐然文章之君子學問之盛矣如切如磋者如骨之切如角之磋又能自脩也
  如琢如磨者如玉之琢如石之磨也 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者又瑟然顔色矜莊僩然性行寛大赫然顔色盛美喧然威儀宣美斐然文章之君子民皆愛念之終久不可忘也諠忘也自此以上詩之本文也自此以下記者引爾雅而釋之如切如磋者道學也者論道其學矣 如琢如磨者自脩也者謂自脩飾矣言初習謂之學重習謂之脩亦謂詩本文互而相通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者恂讀為峻言顔色嚴峻戰慄也 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謂善稱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論道武公盛徳至極美善人之愛念不能忘也
  朱子曰詩衞風淇澳之篇淇水名澳隈也猗猗美盛貌興也斐文貌切以刀鋸琢以椎鑿皆裁物使成形質也磋以鑢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澤也治骨角者既切而復磋之治玉石者既琢而復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緒而益致其精也瑟嚴宻之貌僩武毅之貌赫喧宣著盛大之貌諠忘也道言也學謂講習討論之事自脩者省察克治之功恂慄戰懼也威可畏也儀可象也引詩而釋之以眀眀眀徳者之止於至善道學自脩言其所以得之之由恂慄威儀言其徳容表裏之盛卒乃指其實而歎羙之也
  詩云於戲前王不忘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釋文於音烏下於緝熙同戲好胡反徐范音羲樂其樂並音岳又音洛
  鄭氏康成曰聖人既有親賢之德其政又有樂利於民君子小人各有以思之
  孔氏穎達曰於戲前王不忘者此一經廣明誠意之事此周頌烈文之篇羙武王之詩於戲猶言嗚呼矣以文王武王意誠於天下故詩人歎羙之云此前世之王其徳不可忘也 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者言後世貴重之言君子皆羙此前王能賢其賢人而親其族親也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者言後世卑賤小人羙此前王能愛樂其所樂謂民之所樂者前王亦愛樂之利其利者能利益其人之所利民為利者前王亦利益之言前王施為政教下順人情不奪人之所樂利之事故云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也 此以沒世不忘也由前王意能精誠垂於後世故君子小人皆所羙念以此之故終沒於世其德不忘也朱子曰詩周頌烈文之篇於戲歎辭前王謂文武也君子謂其後賢後王小人謂後民也此言前王所以新民者止於至善能使天下後世無一物不得其所所以既没世而人思慕之愈乆而不忘也此兩節咏歎淫泆其味深長當熟玩之 右傳之三章釋止於至善案朱本於釐正錯簡處仍識章末此依舊本概不復存
  康誥曰克明德大甲曰顧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釋文誥古報反大音泰顧諟上音故下音是峻徐音俊又私俊反朱註諟古是字峻書作俊 案朱本分克明德節顧諟天之明命節克明峻德節皆自明也節作四節
  鄭氏康成曰皆自明明德也孔疏明明徳必先誠其意此經誠意之章由初誠意也故人先能明己之明德也克能也顧念也諟猶正也帝典堯典亦尚書篇名也峻大也諟或為題
  孔氏穎達曰康誥曰克明德者此一經廣明意誠則能明己之德周公封康叔而作康誥戒康叔能明用有德此記之意言周公戒康叔以自明其德與尚書異也 大甲曰顧諟天之明命者顧念也諟正也伊尹戒大甲云爾為君當顧念奉正天之顯明之命不邪僻也 帝典曰克明峻德者帝典謂堯典之篇峻大也尚書之意言堯能明用賢俊之德此記之意言堯能自明大德也 皆自明也此經所云康誥大甲帝典等之文皆是人君自明其德也故云皆自明也朱子曰康誥周書克能也 大甲商書顧謂常目在之也諟猶此也或曰審也天之明命即天之所以與我而我之所以為德者也常目在之則無時不明矣帝典堯典虞書峻大也 結所引書皆言自明己
  德之意 右傳之首章釋明明德
  湯之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詩云周雖舊邦其命惟新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釋文盤歩干反銘徐音㝠亡丁反 案朱本分又日新節作新民節其命維新節君子無所不用其極節作四節云作曰惟作維
  鄭氏康成曰盤銘刻戒於盤也極猶盡也君子日新其德常盡心力不有餘也
  孔氏穎達曰湯之盤銘此一經廣明誠意之事湯之盤銘者湯沐浴之盤而刻銘為戒必於沐浴之者戒之甚也 茍日新者此盤銘辭也非唯洗沐自新茍誠也誠使道德日益新也 日日新者言非唯一日之新當使日日益新 又日新者言非唯日日益新又須恆常日新皆是丁寧之辭也此謂精誠其意脩德無已也 康誥曰作新民者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餘民封康叔誥言殷人化紂惡俗使之變改為新人此記之意自念其德為新民也 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者此大雅文王之篇其詩之本意言周雖舊是諸侯之邦其受天之命唯為天子而更新也此記之意其所施敎命唯能念德而自新也 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者極盡也言君子欲日新其德無處不用其心盡力也言自新之道唯在盡其心力更無餘行也
  朱子曰盤沐浴之盤也銘名其器以自警之辭也茍誠也湯以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惡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銘其盤言誠能一日有以滌其舊染之汚而自新則當因其已新者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不可略有間斷也 鼓之舞之之謂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 詩大雅文王之篇言周國雖舊至於文王能新其德以及於民而始受天命也 自新新民皆欲止於至善也 右傳之二章釋新民
  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詩云緡蠻黄鳥止于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釋文畿音祈又音幾音同緡蠻音緜一音亡巾反毛詩作緜傳云緜蠻小鳥貌 案朱本分惟民所止節可以人而不如鳥乎節並下文王節俱移在瞻彼淇澳二節前為傳之第三章前三節
  鄭氏康成曰於止言鳥之所止也就而觀之知其所止知鳥擇岑蔚安閒而止處之耳孔疏岑謂巖險蔚謂草木蓊蔚言鳥之所止必擇靜密之處也言人亦當擇禮義樂土而自止處也論語曰里仁為羙擇不處仁焉得知
  孔氏穎達曰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此一經廣明誠意之事言誠意在於所止故上云大學之道在於至善此商頌𤣥鳥之篇言殷之邦畿方千里唯人所居止此記斷章喻其民人而擇所止言人君賢則來也 詩云緡蠻黄鳥止于丘隅者此詩小雅緡蠻之篇刺幽王之詩言緡蠻然微小之黄鳥止在於岑蔚丘隅之處得其所止以言微小之臣依託大臣亦得其所也 子曰於止知其所止者孔子見其詩文而論之云是觀於鳥之所止則人亦知其所止鳥之知在岑蔚安閒之處則知人亦擇禮義樂土之處而居止也 可以人而不如鳥乎者豈可以人不擇止處不如鳥乎言不可不如鳥也故論語云里仁為羙擇不處仁焉得知是也
  朱子曰詩商頌𤣥鳥之篇邦畿王者之都也止居也言物各有所當止之處也 詩小雅緡蠻之篇緡蠻鳥聲丘隅岑蔚之處子曰以下孔子說詩之辭言人當知所當止之處也
  詩云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釋文緝七入反熙許其反朱注於緝之於音烏
  鄭氏康成曰緝熙光明也此羙文王之德光明敬其所以自止處
  孔氏穎達曰詩云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者此大雅文王之篇羙文王之詩緝熙謂光明也止辭也詩之本意云文王見此光明之人則恭敬之此記之意於緝熙言嗚呼文王之德緝熙光明又能敬其所止以自居處也
  朱子曰詩文王之篇穆穆深逺之意於歎羙辭緝繼續也熙光明也敬止言其無不敬而安所止也引此而言聖人之止無非至善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學者於此究其精㣲之藴而又推類以盡其餘則於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所止而無疑矣
  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釋文訟似用反 案朱本合下此謂知本句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情猶實也無實者多虚誕之辭聖人之聽訟與人同耳必使民無實者不敢盡其辭大畏其心志使誠其意不敢訟
  孔氏穎達曰子曰至利也此一經廣明誠意之事言聽訟者惟自誠己意亦服民使誠意也孔子稱斷獄猶如常人無異也言吾與常人同也 必也使無訟者必使無理之人不敢爭訟也 無情者不得盡其辭者情實也言無實虚誕之人無道理者不得盡竭其虚偽之辭也 大畏民志者大能畏脅民人之志言人有虚誕之志者皆畏懼不敢言民亦誠實其意也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者斷獄之辭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者能自誠而使民誠意自然能使無訟則是異於人也而云吾猶人者斷獄者俱備兩造吾聽與人無殊故云吾猶人也能服民使誠意不敢爭所以使無訟也
  此謂知本
  鄭氏康成曰本謂誠其意也
  孔氏穎達曰此謂知本者此從上所謂誠其意者至此章大畏民志以上皆是誠意之事意為行身之本能自知其身是知其本故云此謂知本也
  朱子曰猶人不異於人也情實也引夫子之言而言聖人能使無實之人不敢盡其虚誕之辭盖我之明德既明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故訟不待聽而自無也觀於此言可以知本末之先後矣 右傳之四章釋本末
  案朱本移前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在傳之四章後以別有闕文為之補其義曰右傳之五章盖釋格物致知之義而今亡矣間嘗竊取程子之意以補之曰所謂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窮其理也盖人心之靈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於理有未窮故其知有不盡也是以大學始敎必使學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至乎其極至於用力之乆而一旦豁然貫通焉則衆物之表裏精粗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此謂物格此謂知之至也
  所謂脩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脩身在正其心釋文忿弗粉反懥勅值反范音稚徐丁四反又音勩恐邱勇反好呼報反下故好而知同樂徐五孝反一音岳朱註程子曰身有之身當作心 案朱本分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節食而不知其味節在正其心節作三節
  鄭氏康成曰懥怒貌也或作懫或作疐
  孔氏穎達曰所謂脩身者此覆明前經正心脩身之事 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者懥謂怒貌也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言因怒而違於正也所以然者或不察而不當於理則失於正也 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者言因恐懼而違於正也 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者此言脩身之本必在正心若心之不正身亦不脩若心之不在視聽與食不覺知也是心為身本脩身必在於正心也
  朱子曰忿懥怒也盖是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無者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則欲動情勝而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 心有不存則無以檢其身是以君子必察乎此而敬以直之然後此心常存而身無不脩也 右傳之七章釋正心脩身 此亦承上章以起下章盖意誠則真無惡而實有善矣所以能存是心以檢其身然或但知誠意而不能密察此心之存否則又無以直内而脩身也
  所謂齊其家在脩其身者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其所賤惡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羙者天下鮮矣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苖之碩此謂身不脩不可以齊其家辟音譬謂譬喻也賤惡烏路反下惡而知同敖五報反惰徒卧反鮮仙善反諺魚變反俗語也朱註辟讀為僻碩叶韻時若反 案朱本分天下鮮矣節莫知其苖之碩節不可以齊其家節作三節
  鄭氏康成曰之適也譬猶喻也言適彼而以心度之曰吾何以親愛此人非以其有德羙與吾何以敖惰此人非以其志行薄與反以喻己則身脩與否可自知也鮮罕也人莫知其子之惡猶案猶疑當作由愛而不察碩大也孔疏之適也釋詁文云反以喻己者謂見他人所親愛被賤惡以人類己他人之事反來自辟己身也云則脩身與否可自知也者謂彼人不脩則被賤惡敖惰己若不以脩身事亦然也若彼脩身則被親愛敬畏己若脩身亦當然也故云脩身與否可自知也云碩大也釋詁文
  孔氏穎達曰所謂齊其家在脩其身者此經重明前經齊家脩身之事 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者之猶適也此言脩身之譬也設我適彼人見彼有德則為我所親愛當反自譬喻於我也以彼有德故為我所親愛則我若自脩身有德必然亦能使衆人親愛於我也 之其所賤惡而辟焉者又言我往之彼而賤惡彼人者必是彼人無德故也亦當迴以譬我我若無德則人亦賤惡我也 之其所畏敬而辟焉者又我往之彼而畏敬彼人必是彼人莊嚴故也亦迴以譬我我亦當莊嚴則人亦必畏敬我 之其所哀矜而辟焉者又我往之彼而哀矜彼人必是彼人有慈善柔弱之德故也亦迴譬我我有慈善而或柔弱則亦為人所哀矜也 之其所敖惰而辟焉者又我徃之彼而敖惰彼人必是彼人邪僻故也亦迴譬我我若邪僻則人亦敖惰於我也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羙者天下鮮矣者知識也鮮少也人心多偏若心愛好之而多不知其惡若嫌惡之而多不知其羙今雖愛好知彼有惡事雖憎惡知彼有羙善天下之内如此者少矣 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苖之碩者碩猶大也言人之愛子其意至甚子雖有惡不自覺知猶好而不知其惡也農夫種田恆欲其盛苖雖碩大猶嫌其惡以貪心過甚故不知其苖之碩若能以己子而方他子己苖而匹他苗則好惡可知皆以己而待他物也 此謂身不脩不可以齊其家者此不知子惡不知苗碩之人不脩其身身既不脩不能以己辟人故不可以齊整其家
  朱子曰人謂衆人之猶於也辟猶偏也五者在人本有當然之則然常人之情惟其所向而不加察焉則必陷於一偏而身不脩矣 諺俗語也溺愛者不明貪得者無厭是則偏之為害而家之所以不齊也右傳之八章釋脩身齊家
  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敎而能敎人者無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敎於國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長也慈者所以使衆也康誥曰如保赤子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遠矣未有學養子而后嫁者也釋文弟音悌長竹杖反中丁仲反 案朱本分慈者所以使衆也節未有學養子而后嫁者也節作二節
  鄭氏康成曰養子者推心為之而中於赤子之嗜欲也
  孔氏穎達曰所謂至其家此一節覆明前經治國齊家之事 康誥曰如保赤子者此成王命康叔之辭赤子謂心所愛之子言治民之時如保愛赤子愛之甚也 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遠矣者言愛此赤子内心精誠求赤子之嗜欲雖不能正中其所欲去其所嗜欲亦不甚遠言近其赤子之嗜欲為治人之道亦當如此也 未有學養子而后嫁者也言母之養子自然而愛中當赤子之嗜欲非由學習而來故云未有學養子而后嫁者此皆本心而為之言皆喻人君也
  朱子曰身脩則家可敎矣孝弟慈所以脩身而敎於家者也然而國之所以事君事長使衆之道不外乎此此所以家齊於上而敎成於下也 此引書而釋之又明立敎之本不假強為在識其端而推廣之耳
  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譲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釋文戾力計反朱註僨音奮鄭氏康成曰一家一人謂人君也戾之言利也機𤼵動所由也僨猶覆敗也春秋傳曰登戾之又曰鄭伯之車僨於濟戾或為吝僨或為犇孔疏一家一人謂人君也者以經言治家故知是人君也若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是也云春秋傳曰登戾之者此隱五年公羊𫝊文案彼傳文公觀魚于棠何以書譏何譏爾遠也公曷為遠而觀魚登來之也彼註意謂以思得而來之齊人語謂登来謂得來也聲有緩急得為登謂隱公觀魚于棠得此百金之魚而來觀之公羊傳為登來鄭所引公羊本為登戾之以来為戾與公羊本不同也鄭意以戾為貪戾故引以證經之貪戾也云又曰鄭伯之車僨于濟隠公三年左𫝊文
  孔氏穎達曰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者言人君行善於家則外人化之故一家一國皆仁讓也 一人貪戾一國作亂者謂人君一人貪戾惡事則一國學之作亂 其機如此者機謂關機也動於近成於遠善惡之事亦𤼵於身而及於一國也 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者僨猶覆敗也謂人君一言覆敗其事謂惡言也一人定國謂由人君一人能定其國謂善政也古有此言今記者引所為之事以結之上云一人貪戾一國作亂是一言僨事也又云一家仁讓則一國仁讓是知一人定國也一家則一人也皆謂人君是一人之身先治一家乃後治一國朱子曰一人謂君也機發動所由也僨覆敗也此言敎成於國之效
  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率天下以㬥而民從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釋文好呼報反 案朱本自此節合下未之有也作一節率作帥
  鄭氏康成曰言民化君行也君若好貨而禁民淫於財利不能正也
  孔氏穎達曰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者令謂君所號令之事若各隨其行之所好則人從之其所好者是惡所令者是善則所令之事反其所好雖欲以令禁人人不從也
  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后求諸人無諸己而后非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國在齊其家案朱本分末句另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有於己謂有仁讓也無於己謂無貪戾也孔氏穎達曰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后求諸人者諸於也謂君子有善行於己而后可以求於人使行善行也謂於己有仁讓而后可求於人之仁讓也無諸己而后非諸人者謂無惡行於己而后可以非責於人為惡行也謂無貪戾之事於己而后非責於人也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者謂所藏積於身既不恕實而能曉喻於人使從己者未之有也言無善行於身欲曉喻於人為善行不可得也朱子曰此又承上文一人定國而言有善於己然後可以責人之善無惡於己然後可以正人之惡皆推己以及人所謂恕也不如是則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矣喻曉也 通結上文案此句註故治國節篇内朱註數節中有渾圗一語莫辨何屬者特為註明同中庸例
  詩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敎國人詩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敎國人詩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謂治國在齊其家釋文夭於驕反蓁音臻忒他得反 案朱本分宜其家人而後可以敎國人節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敎國人節而后民法之也節在齊其家節作四節
  鄭氏康成曰夭夭蓁蓁美盛貌之子者是子也孔氏穎達曰詩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者此周南桃夭之篇論昬姻及時之事言桃之夭夭少好其葉蓁蓁茂盛喻婦人形體少壯顏色茂盛之時似桃之夭夭也 之子于歸宜其家人者之子者是子也歸嫁也宜可以為夫家之人引之者取宜其家人之事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敎國人者言人既家得宜則可以敎國人也 詩云宜兄宜弟者此小雅蓼蕭之篇美成王之詩詩之本文言成王有德宜為人兄宜為人弟此記之意宜兄宜弟謂自與兄弟相善相宜也既為兄弟相宜而可兄弟之意而后可以敎國人也詩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者此曹風鳲鳩之篇忒
  差也正長也言在位之君子威儀不有差忒可以正長是四方之國言可法則也 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者此謂治國在齊其家謂其脩德於家在室家之内使父子兄弟足可以方法而后民法之也是先齊其家而后能治其國也
  朱子曰詩周南桃夭之篇夭夭少好貌蓁蓁美盛貌興也之子猶言是子此指女子之嫁者而言也婦人謂嫁曰歸宜猶善也 詩小雅蓼蕭篇 詩曹風鳲鳩篇忒差也 此三引詩皆以咏歎上文之事而又結之如此其味深長最宜潛玩 右傳之九章釋齊家治國
  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釋文長竹杖反弟音悌倍音佩絜音結朱註倍與背同絜胡結反
  鄭氏康成曰老老長長謂尊老敬長也恤憂也民不倍不相倍棄也絜猶結也挈也矩法也君子有挈法之道謂常執而行之動作不失之倍或作偝矩或作巨
  孔氏穎達曰自此以下至終篇覆明上文平天下先治其國之事但欲平天下先須治國治國事多於平天下非一義可了故廣而明之言欲平天下先須脩身脩身之事由近至遠自内至外故初明絜矩之道次明散財於民其又次明用善人遠惡人此皆治國治天下之綱故特詳悉畢舉今各隨文解之 上恤孤而民不倍者孤弱之子人所易棄是上君長若能憂恤孤弱不遺則下民學之不相棄倍也 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者絜猶結也矩法也言君子於天下持矩法之道動而無失以此加物物皆從之也朱子曰老老所謂老吾老也興謂有所感發而興起也孤者幼而無父之稱絜度也矩所以為方也言此三者上行下效捷於影響所謂家齊而國治也亦可以見人心之所同而不可使有一夫之不獲矣是以君子必當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間各得分願則上下四旁均齊方正而天下平矣
  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謂絜矩之道釋文惡烏路反毋音無朱註先去聲
  鄭氏康成曰絜矩之道善持其所有以恕於人耳治國之要盡於此
  孔氏穎達曰所惡於上毋以使下者此以下皆是絜矩之道也譬諸侯有天子在於上有不善之事加己己惡之則不可迴持此惡事使己下者為之也 所惡於下毋以事上者言臣下不善事己己所有惡則己不可持此惡事迴以事己之君上也 所惡於前毋以先後者前謂在己之前不以善事施己己所憎惡則無以持此惡事施於後人也 所惡於後毋以從前者後謂在己之後不以善事施己己則無以惡事施於前行之人也 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者謂與己平敵或在己右或在己左若右以惡加己己所憎惡則無以此惡事施於左人舉此一隅餘可知也此之謂絜矩之道者上經云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其絜矩之義未明故此經申說能持其所有以待於人恕己接物即絜矩之道也
  朱子曰此覆解上文絜矩二字之義如不欲上之無禮於我則必以此度下之心而亦不敢以此無禮使之不欲下之不忠於我則必以此度上之心而亦不敢以此不忠事之至於前後左右無不皆然則身之所處上下四旁長短廣狹彼此如一而無不方矣彼同有是心而興起焉者又豈有一夫之不獲哉所操者約而所及者廣此平天下之要道也故章内之意皆自此而推之
  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釋文只音𥿄好好皆呼報反朱註樂音洛惡去聲下同鄭氏康成曰言治民之道無他取於己而已
  孔氏穎達曰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此記者引之又申明絜矩之道若能以己化民從民所欲則可謂民之父母此小雅南山有臺之篇羙成王之詩也只辭也言能以己化民從民所欲則可為民父母矣民之所好好之者謂善政恩惠是民之願好己亦好之以施於民若𤼵倉廩賜貧窮賑乏絶是也 民之所惡惡之者謂苛政重賦是人之所惡己亦惡之而不行也
  朱子曰詩小雅南山有臺之篇只語助辭言能絜矩而以民心為己心則是愛民如子而民愛之如父母矣
  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有國者不可以不慎辟則為天下僇矣釋文節前切反又音如字巖五衘反辟匹亦反又必益反與僻同僇力竹反與戮同
  孔氏穎達曰詩云節彼南山者上經說恕己待民此經明己須戒慎也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巖巖此小雅節南山之篇刺幽王之詩言幽王所任大臣非其賢人也節然高峻者是彼南山維積累其石巖巖然高大喻幽王大臣師尹之尊嚴赫赫師尹民具爾瞻者赫赫顯盛貌是太師與人為則者具俱也爾汝也在下之民俱於汝而瞻視之言皆視師尹而為法此記之意以喻人君在上民皆則之不可不慎有國者不可以不慎者有國謂天子諸侯言民皆視上所行而則之不可不慎其德乎宜慎之也辟則為天下僇矣者僇謂刑戮也君若邪辟則為天下之民共所誅討若桀紂是也
  朱子曰詩小雅節南山之篇節截然高大貌師尹周太師尹氏也具俱也辟偏也言在上者人所瞻仰不可不謹若不能絜矩而好惡徇於一己之偏則身弑國亡為天下之大僇矣
  詩云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儀監于殷峻命不易道得衆則得國失衆則失國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德者本也財者末也外本内末爭民施奪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釋文喪息浪反峻恤俊反易以䜴反爭爭鬭之爭施如字悖布内反朱註儀詩作宜峻詩作駿 案朱本分失衆則失國節有財此有用節財者末也節爭民施奪節財散則民聚節亦悖而出節作六節鄭氏康成曰師衆也克能也峻大也言殷王帝乙以上未失其民之時德亦有能配天者謂天享其祭祀也及紂為惡而民怨神怒以失天下監視殷時之事天之大命持之誠不易也道猶言也用謂國用也施奪施其劫奪之情也悖猶逆也言君有逆命則民有逆辭也上貪於利則下人侵畔老子曰多藏必厚亡孔疏師衆也峻大也皆釋詁文爾雅峻字馬旁為之與此同也克能也釋言文也云君有逆命則民有逆辭也者君有逆命解經言悖而出也民有逆辭解經亦悖而入謂人有逆君之辭以拒君也云老子曰多藏必厚亡者言積聚藏之既多必厚重而散亡也引之者證貨悖而入亦悖而出
  孔氏穎達曰詩云殷之未䘮師克配上帝此一經明治國之道在貴德賤財此大雅文王之篇美文王之詩因以戒成王也克能也師衆也言殷自紂父帝乙之前未喪師衆之時所行政敎皆能配上天而行也儀監于殷峻命不易者儀宜也監視也今成王宜
  監視于殷之存亡峻大也奉此天之大命誠為不易言其難也 道得衆則得國失衆則失國者道猶言也詩所云者言帝乙以上得衆則得國言殷紂失衆則失國也 有德此有人者有德之人人之所附從故有德此有人也 有人此有土者有人則境土寛大故有土也 有土此有財者言有土則生植萬物故有財也 有財此有用者為國用有案有疑作由財豐以此而有供國用也 德者本也財者末也者德能致財財由德有故德為本財為末也 外本内末爭民施奪者外疏也内親也施奪謂施其劫奪之情也君若親財而疏德則爭利之人皆施劫奪之情也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者事不兩興財由民立君若重財而輕民則民散也若財散而賙恤於民則民咸歸聚也 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者悖逆也若人君政敎之言悖逆人心而出行者則民悖逆君上而入以報答也謂拒違君命也 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者若人君厚斂財貨悖逆民心而入積聚者不能乆如人畔於上財亦悖逆君心而散出也言衆畔親離財散非君有也
  朱子曰詩文王篇師衆也配對也配上帝言其為天下君而對乎上帝也監視也峻大也不易言難保也道言也引詩而言此以結上文兩節之意有天下者能存此心而不失則所以絜矩而與民同欲者自不能已矣 先愼乎德承上文不可不謹而言德即所謂明德有人謂得衆有土謂得國有國則不患無財用矣 本上文而言案此句註德者本也節 人君以德為外以財為内則是爭鬭其民而施之以劫奪之敎也盖財者人之所同欲不能絜矩而欲專之則民亦起而爭奪矣 外本内末故財聚爭民施奪故民散反是則有德而有人矣 悖逆也此以言之出入明貨之出入也自先愼乎德以下至此又因財貨以明能絜矩與不能者之得失也
  康誥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鄭氏康成曰于於也天命不於常言不專祐一家也孔氏穎達曰康誥曰惟命不于常者謂天之命不於是常住在一家也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書之本意言道為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是不常在一家也
  朱子曰道言也因上文引文王詩之意而申言之其丁寧反覆之意益深切矣
  楚書曰楚國無以為寶惟善以為寶
  鄭氏康成曰楚書楚昭王時書也言以善人為寶時謂觀射父昭奚恤也孔疏鄭知是楚昭王時書者案楚語云楚昭王使王孫圉聘于晉定公饗之趙簡子鳴玉以相問于王孫圉曰楚之白珩猶在乎其為寶幾何矣王孫圉對曰未嘗為寶楚之所寶者曰觀射父能作訓辭以行事於諸侯使無以寡君為口實又新序云秦欲伐楚使者觀楚之寶器楚王召昭奚恤而問焉對曰寶器在賢臣王遂使昭奚恤應焉昭奚恤發精兵三百人陳于西門之内為東面之壇一南面之壇四西面之壇一秦使者至昭奚恤曰君客也請就上居東面之壇令尹子西南面太宗子敖次之葉公子高次之司馬子發次之昭奚恤自居西面之壇稱曰客欲觀楚之寶器乎楚之所寶者即賢人也唯大國之所觀秦使無以對也使歸告秦王曰楚多賢臣無可以圖之何知有觀射父昭奚恤者案戰國義云楚王築壇昭奚恤等立于壇上楚王指之謂秦使曰此寡人之寳故知有昭奚恤等也謂賢為寳者案史記云理百姓實府庫使黎甿得所者有令尹子西而能也執法令奉圭璋使諸侯不怨兵車不起者有太宗子牧能也守封疆固城郭使鄰國不侵亦不侵鄰國者有葉公子髙能也整師旅治兵戈使蹈白刃赴湯蹈火萬死不顧一生者有司馬子發能也坐籌帷幄之中决勝千里之外懐霸王之業揆理亂之風有大夫昭奚恤能也是皆為寳也引之者證為君長能保愛善人以為寳也
  朱子曰楚書楚語言不寶金玉而寶善人也
  舅犯曰亡人無以為寶仁親以為寶
  鄭氏康成曰舅犯晉文公之舅狐偃也亡人謂文公也時辟驪姬之讒亡在翟而獻公薨秦穆公使子顯弔因勸之復國舅犯為之對此辭也仁親猶言親愛仁道也明不因喪規利也孔疏舅犯晉文公之舅狐偃者左傳文也云時避驪姬之䜛亡在翟而獻公薨秦穆公使子顯弔之因勸之復國舅犯為之對此辭也檀弓篇文孔氏穎達曰舅犯曰亡人無以為寶仁親以為寶者此舅犯勸重耳之辭於時重耳逃亡在翟秦穆公欲納之反國而勸重耳不受秦命對秦使云奔亡之人無以貨財為寶唯親愛仁道以為寶也
  朱子曰舅犯晉文公舅狐偃字子犯亡人文公時為公子出亡在外也仁愛也事見檀弓此兩節又明不外本而内末之意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實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娟疾以惡之人之彥聖而違之俾不通實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釋文一个古賀反尚書作介臣音界此所引與尚書文小異斷丁辭反技其綺反休休許虯反尚書傳曰樂善也鄭註休休云寛容貌何休註公羊云美大之貌好呼報反啻音試詩豉反娟莫報反尚書作冒音同謂覆蔽也惡烏路反下能惡人同俾本又作卑必爾反 案實朱本作寔
  鄭氏康成曰秦誓周書尚書篇名也秦穆公伐鄭為晉所敗於殽還誓其羣臣故作此篇也斷斷誠一之貌也他技異端之技也有技才藝之士也若已有之不啻若自其口出皆樂人有善之甚也美士曰彥黎衆也尚庶幾也娟妬也違猶戾也俾使也拂戾賢人所為使功不通於君也殆危也彥或作盤孔疏秦穆公伐鄭為晉所敗於殽還誓其羣臣而作此篇也者案尚書序秦穆公伐鄭晉襄公帥師敗諸殽還歸作秦誓又左傳僖三十三年秦穆公興師伐鄭蹇叔等諫之公不從為晉人與姜戎要而擊之敗諸殽是其事也云美士為彥者爾雅釋訓文黎衆也俾使也皆釋詁文尚庶幾者釋言文爾雅庶幾尚也是尚為庶幾矣云娟妬也者説文云娟大妬婦是娟為妬也
  孔氏穎達曰秦誓曰者此一經明君臣進賢絀惡之事秦誓尚書篇名秦穆公伐鄭為晉敗於殽還歸誓羣臣而作此篇是秦穆公悔過自誓之辭記者引之以明好賢去惡也 若有一介臣斷斷兮者此秦穆公誓辭云羣臣若有一耿介之臣斷斷然誠實專一謹慤兮是語辭古文尚書兮為猗言有一介之臣其心斷斷猗然專一與此本異 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者言此專一之臣無他竒異之技惟其心休休然寛容形貌似有包容如此之人我當任用也 人之有技若已有之者謂見人有技藝欲得親愛之如己自有也 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者謂見人有才彥美通聖其心中愛樂不啻如自其口出心愛此彥聖之美多於口說言其愛樂之甚也 實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者實是也若能好賢如此是能有所包容則我國家得安保我後之子孫黎衆也尚庶幾也非直子孫安其下衆人皆庶幾亦有利益哉也 人之有技媢疾以惡之者上明進賢之善此論蔽賢之惡也媢妬也見人有技藝則掩藏媢妬疾以憎惡之也人之彥聖而違之俾不通者見他人之彥聖而違抑退之俾使也使其善功不通達於君尚書通為達字也 實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者若此蔽賢之人是不能容納家國將亡不能保我子孫非唯如此衆人亦曰殆危哉
  朱子曰秦誓周書斷斷誠一之貌彥美士也聖通明也尚庶幾也媢忌也違拂戾也殆危也
  唯仁人放流之逬諸四夷不與同中國此謂唯仁人為能愛人能惡人釋文迸比孟反又逼諍反諍音爭鬭之爭皇云迸猶屏也朱註逬讀為屏古字通用
  鄭氏康成曰放去惡人媢嫉之類者獨仁人能之如舜放四罪而天下咸服
  孔氏穎達曰唯仁人放流之逬諸四夷不與同中國者言惟仁人之君能放流此蔽善之人使逬遠在四夷不與同在中國若舜流四凶而天下咸服是也此謂唯仁人為能愛人能惡人者既放此蔽賢之人逺在四夷是仁人能愛善人惡不善之人
  朱子曰逬猶逐也言有此媢疾之人妨賢而病國則仁人必深惡而痛絶之以其至公無私故能得好惡之正如此也
  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遠過也釋文命依註音慢武諫反遠于萬反朱註命鄭氏云當作慢程子云當作怠未詳孰是
  鄭氏康成曰命讀為慢聲之誤也舉賢而不能使君以先已是輕慢於舉人也
  孔氏穎達曰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者此謂凡庸小人見此賢人而不能舉進於君假設舉之又不能使在其已之先是為慢也謂輕慢於舉人也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遠過也者此謂小人
  見不善之人而不能抑退之假令抑退之而不能使遠退之過者言是愆過之人也
  朱子曰若此者知所愛惡矣而未能盡愛惡之道盖君子而未仁者也
  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釋文好呼報反下皆同惡烏路反拂扶弗反菑音哉逮音代一音大計反夫音扶朱註菑古灾字鄭氏康成曰拂猶佹也逮及也
  孔氏穎達曰好人之所惡者人謂君子君子所惡者凶惡之事今乃愛好凶惡是好人之所惡也 惡人之所好者君子所好仁義善道今乃惡此仁義善道是惡人之所好也 是謂拂人之性者若如此者是謂拂戾善人之性 菑必逮夫身者逮及也如此菑必及夫身矣
  朱子曰拂逆也好善而惡惡人之性也至於拂人之性則不仁之甚者也自秦誓至此又皆以申言好惡公私之極以明上文所引南山有臺節南山之意
  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
  鄭氏康成曰道行所由
  孔氏穎達曰是故君子有大道者大道謂所由行孝悌仁義之大道也 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者言此孝悌仁義必由行忠信以得之由身驕泰以失之也
  朱子曰君子以位言之道謂居其位而脩已治人之術發已自盡為忠循物無違謂信驕者矜高泰者侈肆此因上所引文王康誥之意而言章内三言得失而語益加切蓋至此而天理存亡之幾決矣
  生財有大道生之者衆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朱註恒胡登反
  鄭氏康成曰是不務祿不肖而勉民以農也
  孔氏穎達曰生財有大道者此一經明人君當先行仁義愛省國用以豐足財物上文大道謂孝悌仁義之道此言人君生殖其財有大道之理則下之所云者是也 生之者衆者謂為農桑多也 食之者寡者謂減省無用之費也 為之者疾者謂百姓急營農桑事業也 用之者舒者謂君上緩於營造費用也 則財恆足矣者言人君能如此則國用恆足朱子曰呂氏曰國無遊民則生者衆矣朝無幸位則食者寡矣不奪農時則為之疾矣量入為出則用之舒矣愚案此因有土有財而言以明足國之道在乎務本而節用非必外本内末而後財可聚也自此以至終篇皆一意也
  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
  鄭氏康成曰發起也言仁人有財則務於施與以起身成其令名不仁之人有身貪於聚斂以起財務成富
  孔氏穎達曰仁者以財發身者謂仁德之君以財散施發起身之令名也 不仁者以身發財者言不仁之人唯在吝嗇務於積聚勞役其身發起其財此言治家治國天下之科皆謂人君也
  朱子曰發猶起也仁者散財以得民不仁者亡身以殖貨
  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者也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
  鄭氏康成曰言君行仁道則其臣必義以義舉事無不成者其為誠然如已府庫之財為已有也孔疏言君行仁道則臣必為義臣既行義事必終成盖至誠相感必有寔報如已有府庫之財為己所有也其為信實而然言不虗也
  孔氏穎達曰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者也言在上人君好以仁道接下其下感君仁恩無有不愛好於義使事皆得其宜也 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者臣下悉皆好義百事盡能終成故云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言皆能終成也 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又為人君作譬言君若行仁民必報義義必終事譬如人君有府庫之財必其為所用也故云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
  朱子曰上好仁以愛其下則下好義以忠其上所以事必有終而府庫之財無悖出之患也
  孟獻子曰畜馬乘不察於雞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斂之臣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釋文畜許六反乗徐繩證反朱註斂去聲鄭氏康成曰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也畜馬乘謂以士初試為大夫也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喪祭用冰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雞豚牛羊民之所畜養以為財利者也國家利義不利財盗臣損財耳聚斂之臣乃損義論語曰季氏富於周公而求也為之聚斂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孔疏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者此據左傳文也云畜馬乘謂以士初試為大夫者案書傳士飾車駢馬詩云四牡騑騑大夫以上乃得乘四馬今下云伐冰之家百乘之家家至為大夫今别云畜馬乘者不察雞豚故知士初試為大夫者也伐冰之家卿大夫者案昭四年左傳云大夫命婦䘮浴用冰䘮大記注云士不用冰故知卿大夫也上若恩賜及食而得用亦有冰也但非其常故士䘮禮賜冰則夷槃可也左傳又云食肉冰皆與焉是也云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此謂卿也故論語云百乘之家鄭云采地一同之度輪是也
  孔氏穎達曰孟獻子曰畜馬乘不察於雞豚者此一經明治國家不可務於積財若務於積財即是小人之行非君上之道言察於雞豚之所利為畜養馬乘士初試為大夫不闚察於雞豚之小利 伐冰之家不畜牛羊者謂卿大夫喪祭用冰從固陰之處伐擊其冰以供喪祭故云伐冰也謂卿大夫為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為財利以食祿不與人争利也 百乘之家不畜聚斂之臣者百乘謂卿大夫有采地者也以地方百里故云百乘之家言卿大夫之家不畜聚斂之臣使賦稅什一之外徵求采邑之物也故論語云百乘之家是也 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者覆解不畜聚歛之臣也經意若其有聚斂之臣寧可有盜竊之臣以盜臣但害財聚斂之臣則害義也 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者言若能如上所言是國家之利但以義事為國家利益也
  朱子曰孟獻子魯之賢大夫仲孫蔑也畜馬乘士初試為大夫者也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喪祭用冰者也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君子寧亡己之財而不忍傷民之力故寧有盜臣而不畜聚斂之臣此謂以下釋獻子之言也
  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釋文長竹杖反 案朱本合下二節作一節
  鄭氏康成曰言務聚財為己用者必忘義是小人所為也
  孔氏穎達曰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者言為人君長於國家而務積聚財以為己財者必自為小人之行也
  彼為善之小人之使為國家菑害並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
  鄭氏康成曰彼君也君將欲以仁義善其政而使小人治其國家之事患難猥至雖云有善不能救之以其惡之己著也
  孔氏穎達曰彼為至利也前經明遠財重義是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此經明為君治國棄遠小人亦是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彼為善之者謂君也君欲為仁義之道善其政敎之語辭故云彼為善之小人之使為國家菑害並至者言君欲為善反令小人使為治國家之事毒害於下故菑害患難則並皆來至也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者既使小人治國則其君雖有善政之施亦無能奈此患難之何言不能止之以其聚斂者惡之已著故也
  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朱註彼為善之此句上下疑有闕文朱子曰自由也言由小人導之也此一節深明以利為利之害而重言以結之其丁寧之意切矣 右傳之十章釋治國平天下 此章之義務在與民同好惡而不專其利皆推廣絜矩之意也能如是則親賢樂利各得其所而天下平矣 凡傳十章前四章統論綱領指趣後六章細論條目工夫其第五章乃明善之要第六章乃誠身之本在初學尤為當務之急讀者不可以其近而忽之也
  案戴記中學庸二書以古本參之今本其節次每有異同而大學尤多前後互易之處攷其源流先是程子移克明德至止於信於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節之前移聽訟節於節彼南山節之後至伊川程子乃定為今本朱子自云因程子所定者是也顧經與傳未經區別而此謂知本二句猶莫知所屬迨朱子章句分經一章傳十章又於誠意章前補完格物致知一傳而以此謂知之至也為其結語其此謂知本句則明其為衍文朱子所云更攷經文別為序次者是也自是而今本遂別于古本矣要之朱子原未嘗以自出之新裁削相沿之舊籍也如傳之首章第三章第四章各於章末識云此章舊本誤在某處而於傳之第七章仍識云自此以下俱以舊文為正夫屛沿習之見以抉經籍之藴者善會前聖之精也創獨有之論而亦不廢先儒之云者畱質後賢之意也今之學者執朱子之簡編而竟忘朱子之本意夫豈朱子之所待于將來者哉茲當釐定三禮於二書之斷節分章解經釋註悉從古本而朱子集註次於其後惟於每章每節之分合各殊前後互異者仍以今本之節次附識焉俾學者有以溯其源流徵其同異不特註疏羽翼之功得垂於不朽即朱子當日涵泳聖言參伍衆説其折衷之虚懷百世而下猶將見焉若乃以朱子補傳為未安而歸正經文知止以下至則近道矣於聽訟吾猶人也之右為傳第四章以釋致知格物謂大學原無闕文此則董氏槐葉氏夢鼎王氏相之説也而車氏清臣方氏正學咸是之又或為良知之解以攻集註若王氏陽明則竄入于異學矣諸如此類概置之不論不議焉而已惟註疏暨朱子章句則一字不遺亦仍今本畱識舊簡之意也夫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三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四
  冠義第四十三冠古亂反
  正義孔氏穎達曰鄭目録云名曰冠義者以其記冠禮成人之義此於别録屬吉事按略說稱周公對成王云古人冒而句頷註云三皇時以冒覆頭句頷繞項至黃帝時則有冕也故世本云黃帝造冕旒但黄帝以前則以羽皮為之冠黄帝以後乃用布帛 成氏伯璵曰黄帝始象鳥獸之有冠角故制冠在首之上謂之元服漢髙堂生𫝊古儀禮十七篇無人君卿大夫冠禮唯有士冠禮以古者年五十始爵命為大夫也
  存疑孔氏穎達曰其冠之年即天子諸侯十二而冠故襄九年左𫝊云國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禮也又云一星終也是十二年嵗星一終大夫冠之年無文按喪服大夫為昆弟之長殤則不二十始冠也士則二十而冠曲禮云二十曰弱冠是也陸氏佃曰天子諸侯十五而冠早成其徳先儒
  因晉侯謂魯襄公可以冠魯襄公是時年十二謂諸侯十二而冠誤矣葢曰可以冠則非禮之正也金縢王與大夫盡弁成王時年十五則冠在是嵗可知
  案二十而冠者天下之達禮也其曰天子諸侯年十二而冠者先儒止據春秋傳一星之終及疏文王十五生子說言之於禮經本無確証喪服昆弟亦兄若弟之通稱不當據以為兄也程子謂年十二未可責以成人徒行此節文何益朱子謂十五至二十皆可冠但必父母無期功以上喪始可行之如朱子說則年不定儀禮有夏葛屨冬皮屨之文則月不定既年不定月不定則必除喪而冠不因喪而冠可知詳見曽子問
  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容體正顔色齊辭令順而后禮義備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㓜君臣正父子親長㓜和而后禮義立故冠而后服備服備而后容體正顔色齊辭令順故曰冠者禮之始也是故古者聖王重冠長上聲冠去聲下同正義鄭氏康成曰言人為禮以此三者為始三始既備乃可求以三行也立猶成也言服未備者未可求以三始也童子之服采衣紒 孔氏穎達曰人之所以得異於禽獸者以其行禮義也先須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然後可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㓜 吕氏大臨曰容體顔色辭令三者脩身之要必學而後成必成人而後備童子未成人者也自七年始教至於二十則三者備矣然後可以冠而責成人之事 方氏慤曰容體欲其可度故曰正顔色欲其可觀故曰齊辭令欲其可從故曰順君臣存乎義故曰正父子存乎恩故曰親長㓜存乎情故曰和 又曰冠昬所以謹其始於先喪祭所以謹其終於後則冠昬為喪祭之始也而冠又為昬之始故曰冠者禮之始也葉氏夢得曰君臣正而朝廷肅父子親而閨門定長㓜和而宗族有禮故曰禮義立 馬氏睎孟曰正容體斯逺暴慢矣齊顔色斯近信矣順辭令斯逺鄙倍矣冠而后服備服備以徳成成徳以服章故服其服者文以君子之容遂以君子之辭實以君子之徳通論陸氏佃曰柯陵之㑹厲公視逺歩髙晉郤犨見其語迂郤錡見其語犯郤至見其語伐單襄公曰吾見厲公之容而聼三郤之語矣殆必祸者也葢古之人於此以觀禍福如此則容體顔色辭令亦豈可忽哉
  古者冠禮筮日筮賔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禮重禮所以爲國本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國以禮為本 吕氏大臨曰筮日筮賔於廟門之外成人之始質之神而不敢專敬之至也敬至則禮重禮重則人道立此國之所以為國也故曰以為國本 陳氏祥道曰儀禮曰主人𤣥冠而朝服緇帶而素韠立於廟門之東西面以筮日𤣥冠象道之幽朝服皮弁致其誠之潔君子所以筮日而日無不吉也筮其賔客儀禮所謂前期三日如求日之儀是也昔之人有吉事則與賢者歡成之有凶事亦與賢者哀戚之冠禮吉事所以筮賔而歡成之也 馬氏睎孟曰旬之外則筮日前期三日則筮賔筮日必吉者所以期於終身之吉筮賔必吉者所以要其終身之賢
  案冠禮重筮日尤重筮賔以冠乃賔加之也醮亦賔醮之字亦賔字之故以筮賔為敬事
  故冠於阼以著代也醮於客位三加彌尊加有成也已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阼才故反醮子笑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阼謂主人之北也適子冠於阼若不醴則醮用酒孔䟽皆士冠禮文於客位敬而成之也戸西為客位庶子冠於房戸外又因醮焉孔䟽亦士冠禮文不代父也冠者初加緇布冠次加皮弁三加爵弁每加益尊所以益成也字所以相尊也 孔氏穎達曰阼是主人接賔處今適子冠於阼所以著明代父之義也周禮適子則以醴禮之庶子則以酒醮之周時或有舊俗行先代之禮雖適子亦用酒醮之則因而行不必改也朱子曰不醴而醮乃當時國俗不同有如此者如魯衛之幕有縿布祔有離合皆周禮自不同未必夏殷法也醮者醮盡之義鄭注士冠禮酌而無酬酢曰醮是也冠於客位尊以成人若賔客待之也加有成也謂益加有成人之事 葉氏夢得曰字所以表徳故已成人而稱字也 吕氏大臨曰主人升立於序端西面贊者筵於東序之北西面将冠者即筵而冠則其位與主人同在阼也父老則𫝊之子姑老則𫝊之婦所𫝊皆適也故冠禮子冠於阼昬禮舅姑饗婦卒饗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所以著其𫝊付之意也未嘗𫝊而示之以𫝊付之意所以使之知繼之之重敬守而不敢墜也卒冠而醮若醮則席於賔位以禮賔之禮禮其子所以為成人敬也三加而服彌尊亦所以敬成人也古者童子雖貴名之而已所以别長㓜也至冠卒醴然後賔字之曰伯某甫仲叔季惟其所當為成人之道而敬其名也 陳氏祥道曰上有冠天道也中有服人道也下有履地道也故三加莫不有此者始加冠則緇布而服則𤣥端爵韠屨則黒而其絇青再加冠則皮弁而服則素積素韠屨則黒而其絇緇三加冠則爵弁而授之以纁裳韎韐也屨則纁而其絇黑其加之以序其序之有章所謂喻其志加有成者凡在是也 方氏慤曰緇布齊冠也皮弁朝服也爵弁祭服也齊所以潔已朝所以接人祭所以交神則彌尊之義又見於此 馬氏睎孟曰初加之辭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㓜志順爾成徳夀考維祺介爾景福再加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徳眉夀萬年永受胡福三如曰以嵗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徳黄耉無疆受天之慶夫棄爾㓜志順爾成徳脩其内而已敬爾威儀淑慎爾徳則内外脩也以成厥徳徳之成也夀考維祺未有數也故次之以眉夀萬年萬年猶有數也故終之以黄耉無疆不唯服之加也而其徳亦有加不唯徳之加也而其夀亦有加故曰三加彌尊加有成也郊特牲曰醮於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彌尊喻其志也志言其始成言其終也
  通論孔氏穎達曰此記是士冠禮故三加士冠禮云古者五十而後爵何大夫冠禮之有是大夫雖冠用士禮若諸侯則有冠禮故左𫝊云公冠用祼享之禮行之金石之樂節之其加則四而有𤣥冕故大戴禮公冠四加也諸侯四加則天子亦當五加衮冕也陳氏祥道曰冠必用醴若不醴則醮以醴者太古之物故其禮簡所以示質酒者後世之味故其禮煩所以示文適子用醴庶子用醮適婦有醴與饗庶婦使人醮之不饗諸侯大夫受賜服於天子歸設奠服賜服於斯乎有冠醮無冠醴是醮輕於醴也士冠若不醴則醮者則冠適子或醴或醮惟其所用矣
  案家語孔子曰公四加𤣥冕王肅註天子五加衮冕大戴禮天子諸侯皆四加朱子謂當是諸侯三加𤣥冕天子三加衮冕考漢志乗輿初加進賢冠次爵弁次武弁次通天冠漢猶近古故四加如大戴說歟
  見於母母拜之見於兄弟兄弟拜之成人而與為禮也𤣥冠𤣥端奠摯於君遂以摯見於鄉大夫鄉先生以成人見也見賢遍反下同摯同贄
  正義鄭氏康成曰鄉先生謂鄉老而致仕者服𤣥冠𤣥端異於朝也 孔氏穎達曰奠摯奠之於君也以摯謂以雉也士相見禮冬用雉夏用腒鄉大夫在朝之鄉大夫 吕氏大臨曰冠者就筵受觶薦脯醢祭卒奠觶降筵北面取脯降自西階適東壁北面見於母母拜受子拜送母又拜冠者見於兄弟兄弟再拜冠者答拜故曰見於兄弟兄弟拜之乃易服服𤣥冠𤣥端爵韠奠摯見於君遂以摯見於鄉大夫鄉先生始以成人接也且眀貴貴長長之義也 陳氏祥道曰母生我兄長我而見於母母拜之見於兄弟兄弟拜之家與之成禮也君出令以正我𤣥冠𤣥端以奠摯見國又與之成禮也鄉大夫以智帥我鄉先生以徳先我遂以摯見鄉黨鄰里亦與之成禮也自一家達於一鄉自一鄉達於一國莫不與之成禮故曰将責成人者将責其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禮行焉
  存疑孔氏穎達曰今唐禮母見子但起立不拜案儀禮廟中冠子以酒脯奠廟訖子持所奠酒脯以見於母母拜其酒脯重從尊者處来故拜之非拜子也案儀禮無奠廟文 吕氏大臨曰母拜之義古今學者疑焉孔䟽義亦未然所薦脯醢為醴子設非奠廟也葢古者有庸敬有斯須之敬如為師則不臣王臣雖微在諸侯之上尸在廟門内則全於君皆斯須之敬也子之於母則庸敬矣然母雖尊卒有從子之道故當其冠也以成人之禮禮之則屈其庸敬以申斯須之敬眀從子之義猶未害乎母之尊也 王氏曰見於母母拜之記者不知此禮為適長子代父承祖者與祖為正體故禮之異於衆子也
  案母拜之兄弟拜之只是與之行禮本文成人而與為禮一語甚眀葢㓜時父母兄弟唯慈愛之而已今以成人来見故母與兄弟各盡其相見之禮也士冠禮注云婦人於丈夫雖其子猶俠拜昬禮壻見婦之父母主婦一拜壻答再拜主婦又拜注云必先一拜者婦人於丈夫必俠拜朱子曰凡婦人見男子每先一拜男拜則又答拜若子冠則見母亦如之重成人也玩鄭注及朱子語其義甚眀盖禮無不答燕禮則君之於臣昬禮則舅姑之於婦饋食禮則尸之於主人主婦嗣子舉奠無不答拜者何獨致疑於此此必先拜者所謂尊重事也
  成人之者將責成人禮焉也責成人禮焉者將責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禮行焉將責四者之行於人其禮可不重與少詩照反行下孟反與音餘
  正義鄭氏康成曰責人以大禮者已接之不可以茍吕氏大臨曰所謂成人者非謂四體膚革異於童
  稚也必知人倫之備焉親親貴貴長長不失其序之謂備此所以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禮行
  故孝弟忠順之行立而后可以為人可以為人而后可以治人也故聖王重禮故曰冠者禮之始也嘉事之重者也是故古者重冠重冠故行之於廟行之於廟者所以尊重事尊重事而不敢擅重事不敢擅重事所以自卑而尊先祖也弟音悌
  正義鄭氏康成曰嘉事嘉禮也宗伯掌五禮有吉禮凶禮賔禮軍禮嘉禮而冠屬嘉禮周禮曰以昬冠之禮親成男女也 孔氏穎達曰先王重冠故行之於廟士行之於禰廟故士冠禮注廟謂禰廟既在禰廟此云尊先祖者尊禰即尊先祖之義且下士祖禰共廟其諸侯則冠於太祖之廟故左𫝊云以先君之祧處之聘禮云不腆先君之祧鄭注以為始祖之廟則天子當冠於始祖廟也 吕氏大臨曰行必有諸已然後可以責於人故人倫備然後謂之成人成人然後可以治人也古者重事必行之廟中昬禮納采至親迎皆主人筵几於廟聘禮君親拜迎於大門之外而廟受爵有徳禄有功君親策命於廟喪禮既啓則朝於廟皆所以示有所尊而不敢專也冠禮者人道之始所不可後也孝子之事親也有大事以告而後行歿則行諸廟猶是義也故大孝終身慕父母者非終父母之身終其身之謂也
  昬義第四十四
  正義孔氏穎達曰鄭目録云名曰昬義者以其記娶妻之義内教之所由成也此於别録屬吉事謂之昬者案鄭昬禮目録云娶妻之禮以昬為期因名焉必以昬者取其陽往隂来之義日入後二刻半為昬壻曰昬妻曰姻謂壻以昬時来妻則因之而去也若壻與妻之属亦稱昬姻爾雅壻之父為姻婦之父為昬又云壻之黨為姻兄弟婦之黨為昬兄弟是也夫婦始自遂皇譙周云太昊制嫁娶儷皮為禮是儷皮起於太昊也其昬之年則大戴說男三十女二十合為五十應大衍之數自天子達於庶人一也然左氏說國君十五而生子禮也舜三十不娶謂之鰥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尚有兄伯邑考知人君昬娶則早不必以年三十矣若鄭意依正禮士及大夫皆三十而後娶有早娶者非正法也 吕氏大臨曰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夫婦人道之始也可不敬乎序卦曰物不可以茍合故受之以賁葢天下之情不合則不成其所以合也敬則克終茍則易離必受之以致飾者所以敬而不茍也昬禮者其受賁之義乎
  案周禮媒氏凡男女自成名以上皆書年月日名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家語孔子云男二十而冠有為人父之道女十五而筓有適人之道三十娶二十嫁言其極也漢王吉言嫁娶太早未知為人父母之道而有子是以教化不眀而民多夭則左𫝊言國君十五生子者恐非而宋令十三以上並聼昬嫁愈非矣酌以家語孔子之言可也
  昬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昬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徴請期皆主人筵几於廟而拜迎於門外入揖讓而升聼命於廟所以敬慎重正昬禮也昬一作昏好呼報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聼命謂主人聼使者所𫝊壻家之命 孔氏穎達曰此經總眀昬禮之義從始至終也采謂采擇之禮故昬禮下達納采用鴈白虎通云鴈取其随時南北而不失節又鴈随陽妻從夫之義納采問名二禮一使兼行之納吉者謂男家既卜得吉與女氏也納徵者納聘財也徵成也先納聘財而後昬成春秋則謂之納幣其庶人則緇帛五兩陳氏祥道曰周禮純帛無過五兩史錦繡千純文繡千純純帛匹帛也鄭改緇誤 案純有訓絲者有訓匹者周禮讀如字鄭讀為䊷已於祭統中辨正其誤此改庶人緇以别大夫之𤣥纁亦通卿大夫則𤣥三纁二加以儷皮諸侯加以大璋天子加以榖圭請期者謂男家使人請女家以昬時之期請者謙敬之辭示不敢自專也納吉納徵請期每一事則使者一人行唯納徵無鴈有幣其餘皆用鴈主人謂女父母行此等禮時女之父母設筵几於禰廟此等皆據士昬禮而知之 陳氏祥道曰言無過五兩則或庶人不必五兩也 吕氏大臨曰娶妻不娶同姓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皆所以遠别也君子之祭也既内自盡又外求助昬禮是也故國君取夫人之辭曰請君之玉女與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廟社稷出夫人之辭曰某不敏不能從而共粢盛昬禮父醮子命之曰往迎爾相承我宗事詩有采蘩采蘋皆以承先祖供祭祀為不失職婦人之職莫先於奉祭祀女子未嫁觀於祭祀納酒漿籩豆菹醢禮相助奠其教有素矣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故天地不合萬物不生大昬萬世之嗣也此昬禮所以不可不敬也故曰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也昬禮之節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其别有六必至於六者敬則不茍别則致詳也納采者男先下女媒妁之言既達納采擇之禮以求之禮用鴈鴈大夫之摯也士昬而用大夫之摯攝盛也其辭曰吾子有恵貺室某也某也有先人之禮使某也請納采言有恵貺室則知女氏之前許也既納采遂問名者將卜之也故其辭曰某既受命將加諸卜敢請女為誰氏對曰吾子有命且以備數而擇之某不敢辭則告之矣納吉者既問名而男氏以吉卜告女氏也其辭曰吾子有貺命某加諸占曰吉使某也敢告納徴者納幣以聘之也古之聘士聘女皆以幣交恭敬不可以虛拘也正潔之女非禮則不行猶正潔之士非其招則不往敬之如此其至則夫婦之不正未之有也徴成也證也所以成其信而不渝也聘幣皆以束帛故無過五兩諸侯天子加玉則又所以重其禮也請期者男氏請昬期於女氏也昬期主於男氏而必請於女氏女氏固辭然後告期者賔主之義不敢先也此五者行乎親迎之前又皆男氏受命於廟女氏聼命於廟筵几以敬神拜迎揖讓以敬賔至繁縟也至重慎也皆所以敬而不茍也婦從乎夫女卑乎男人之大倫也昬禮下達自納采至於親迎皆男先於女者天地之義存焉天氣降而下地氣應而上則天地交而隂陽和萬物生上以禮求下下以誠應上則上下交君臣和萬化成男女之際非特有所下也别疑逺恥且以成婦之正順以為事宗廟繼後世之重也聘則為妻奔則為妾聘者以禮先之奔則不待禮而行此所以别貴賤也陳氏祥道曰士昬禮既納采問名然後歸卜於禰既卜然後納吉而卜常在告廟之日禮記曰卜郊受命於祖廟作龜於禰宫鄭氏謂受命退乃卜卜昬之禮葢亦如之納采問名一使而二鴈三入廟而再迎之則問名因於納采故其禮略也請期曰吾子有賜命某既申受命矣惟是三族之不虞使某也請吉日葢惟父之昆弟已與子之兄弟無死喪之凶然後可以行禮焉 馬氏睎孟曰二姓者姓之所自出者異也繫之以姓而弗别綴之以食而弗殊雖百世而昬姻不通周道然也自納采至請期聼壻家之命必於廟者不敢忘其祖以敬慎重正昬禮也 方氏慤曰采擇自我而名氏在彼故首之以納采而次之以問名此資人謀以達之也謀既達矣則宜資鬼謀以决之故又次之以納吉焉人謀鬼謀皆恊從矣然後納幣以徴之請日以期之故其序如此
  存疑孔氏穎達曰問名者問其母所生之姓名故昬禮云為誰氏言女之母何姓也 賈氏公彦曰問名者問母之姓氏不問三月之名故昬禮問名辭云敢請女為誰氏鄭云誰氏者謙也不必其為主人之女是問姓氏也
  案經文眀云問名而孔賈以為問母之姓鄭又謂謙不敢必其為主人之女夫世豈有納采之後而猶不知其母之姓者乎有為女擇配而非己女者乎儀禮之辭所謂誰氏者如仲子孟姬叔姬季姬之類前此納采時既告以某之子矣至此乃問其女之名氏也又案白虎通云娶妻不告廟示不必安也遣女於
  廟重先人之遺支體也朱子云鄭忽先配後祖陳鍼子譏之楚圍亦言告於荘共之廟而来是娶妻亦先告廟矣豈左氏據當時俗禮非先王正法歟考經文筵几於廟聼命於廟是女氏之廟若上事宗廟則男以事宗廟而娶恐無不告廟之理問名歸卜於廟乃納吉是納吉已告廟矣豈有納徴親迎而不告廟者
  父親醮子而命之迎男先於女也子承命以迎主人筵几於廟而拜迎於門外壻執鴈入揖讓升堂再拜奠鴈葢親受之於父母也降出御婦車而壻授綏御輪三周先俟於門外婦至壻揖婦以入共牢而食合⿱氶巴 -- 卺而酳所以合體同尊卑以親之也醮子妙反迎魚敬反下以迎同先悉薦反⿱氶巴 -- 卺音謹酳音引正義鄭氏康成曰酌而無酬酢曰醮醮之禮如冠醮與孔䟽無酬酢直醮盡之而已冠醴亦無酬酢不名醮者以禮敬之不為飲也其異者於寝耳孔䟽冠醮子於廟此醮在寝 案其在寝者先告廟也昬姻之事成於寝壻御婦車輪三周御者代之壻自乗其車先道之歸也共牢而食合⿱氶巴 -- 卺而酳成婦之義又駁異義引左氏謂天子諸侯不親迎夫文王娶太姒親迎於渭又孔子答哀公云合二姓之好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冕而親迎何謂己重乎此天子諸侯有親迎也 孔氏頴達曰此眀親迎之義父以酒醮子而命之親迎男往迎之女則從男而至主人女之父壻来親迎以敵禮待之故拜迎於門外主人就東階初入門將曲揖當階北面揖當碑揖至階三讓主人升自阼階揖壻升自西階北面奠鴈再拜於時女房中南面母在房户外之西南面壻既拜訖旋降出女出房南面立於母左父西面誡之女乃西行母南面誡之是壻親受之於父母也降出御婦車謂壻降西階而出親御婦車婦升車時壻授婦以綏御婦車之輪三匝然後御者代御之婦至壻之寝門壻揖婦以入則稍西避之共牢而食者在夫之寝壻東面婦西面共一牲牢而同食不異牲也酳演也謂食畢飲酒演安其氣也⿱氶巴 -- 卺謂半瓢以一瓠分為兩瓢謂之⿱氶巴 -- 卺壻與婦各執一片以酳故云合⿱氶巴 -- 卺而酳欲使壻親婦婦亦親壻所以體同為一不使尊卑有殊也 吕氏大臨曰御婦車授綏御輪三周先俟於門外則所以下之之禮盡矣共牢合⿱氶巴 -- 卺則所以親之之義見矣下之則有敬矣親之則有愛矣愛敬禮之大體而先敬後愛者自異姓而合之所以貴乎别也故曰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婦之義
  存疑陳氏祥道曰異義云戴禮說天子親迎左氏說天子不親迎上卿迎之諸侯亦不親迎使上大夫迎之鄭氏駁其說而謂天子諸侯有親迎然考之於經著之詩刺不親迎而充耳以黄者人君之飾又文王迎於渭韓侯迎於蹶而春秋紀裂繻来公羊曰譏不親迎也公子翬如齊逆女榖梁曰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荘公如齊逆女榖梁曰親迎常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不正其親迎於齊也凡此皆言諸侯親迎之禮若天子則不然趙氏謂王者之尊海内莫敵故嫁女則使諸侯主之適諸侯諸侯莫敢有其室若屈萬乗之君而行親迎之禮則何莫敢敵之有夫子告哀公以為天地社稷宗廟之主以魯有郊祀天地之禮故云爾非為天子𤼵也左氏謂諸侯不親迎公羊謂天子亦親迎其說不能全與經合當從趙氏之說為正
  案親迎之禮自天子下達左氏謂天子至尊不親迎先儒謂天子娶於諸侯迎后使卿往而公監之朱子亦謂古者天子必無親至后家之禮惟鄭氏從公羊之義謂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非天子而誰周氏諝謂三年之喪人道之終親迎人道之始故皆自天子達於庶人朱子亦謂天地葢通天子而言况天子主祭於外后主祭於内即宗伯攝天地社稷之祭要亦后為祭主也而可不致敬於其始乎然則親迎之禮信自天子達但天子迎之於館諸侯迎之於境大夫士庶迎之於家異耳陳氏祥道謂天子不迎於其國則可謂不迎則不可 又案執鴈有四義取其順隂陽而往来一也不再偶二也士用大夫摯為攝盛三也昬禮摯不用死物故越雉而用鴈四也四者義可相兼而於士昬禮則以攝盛之義為主
  敬慎重正而后親之禮之大體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婦之義也男女有别而后夫婦有義夫婦有義而后父子有親父子有親而后君臣有正故曰昬禮者禮之本也别彼列反下同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子受氣性純則孝孝則忠也孔䟽昬禮得所則受氣純和生子必孝事君必忠孝則父子親忠則君臣正是昬禮為諸禮之本也 孔氏穎達曰昬禮必敬慎重正而後男女相親不然久必離異也 馬氏睎孟曰男女者夫婦之始夫婦者男女之終始則成男女之别終則必能立夫婦之義由男女有别以至於君臣有正其序如易所謂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以至於有君臣然後禮義有所錯同
  夫禮始於冠本於昬重於喪祭尊於朝聘和於射鄉此禮之大體也朝直遥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始猶根也本猶幹也鄉鄉飲酒孔氏穎達曰此因昬禮為諸禮之本遂廣眀禮之始終 馬氏睎孟曰冠以成人故為禮之始昬以繼後世故為禮之本喪以慎終祭以追逺故曰重朝以教諸侯之臣聘以成諸侯之好故曰尊習射尚功習鄉尚齒皆有飲故曰和 葉氏夢得曰周官以嘉禮親萬民則先昬而後冠此則先冠而後昬何也葢冠者一身之始昬者萬世之始周官垂於萬世則先昬此言一身則先冠不害其為序也
  夙興婦沐浴以俟見質眀贊見婦於舅姑婦執笲棗栗段脩以見贊醴婦婦祭脯醢祭醴成婦禮也見賢遍反笲音煩段音腶按古本執笲上無婦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成其為婦之禮也 孔氏穎達曰婦執笲棗栗段脩以見者案士昬禮舅坐於阼階西面姑坐於房外南面婦執笲棗栗進東面拜奠於舅席訖婦又執腶脩升進北面拜奠於姑席是也贊醴婦婦祭脯醢祭醴者案士昬禮婦席於户牖閒贊者酌醴置於席前北面婦於席西東面拜受贊者西階上北面拜送又拜薦脯醢婦升席左執觶右祭脯醢訖以柶祭醴三是也 吕氏大臨曰婦人從夫與夫同體者也夫之所事婦亦從之所飬婦亦飬之故婦之於舅姑猶子之於父母也夙興沐浴執笲以見舅姑舅姑醴婦婦祭脯醢祭醴眀敬事自此始矣故曰成婦禮也 方氏慤曰婦沐浴以俟見所以致敬也贊即相者也棗栗則品之潔者以奠於舅尊之也段脩則味之美者以奠於姑親之也贊醴婦謂贊者以醴酌婦而勞之也祭脯醢而不及牲祭醴而不及酒者又以婦禮始成而未備故也 馬氏睎孟曰沐浴自潔以重禮也質眀平眀也贊者贊助以行禮也婦人質用器不過於笲其摯不過棗栗段脩而已贊醴婦者舅姑答婦亦必有贊也婦必祭者所以重舅姑之答已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贊醴婦醴當作禮聲之誤也案醴婦如士冠禮之醴子鄭注謂醴當作禮下文又何以云祭醴耶
  存異陸氏徳眀曰笲器名以葦若竹為之其形如筥衣之以青繒以盛棗栗腵脩之屬案士昬禮記笲緇被纁裏無青繒說注笲竹器無葦說
  舅姑入室婦以特豚饋眀婦順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以饋眀婦順者供飬之禮主於孝順 孔氏穎達曰士昬禮舅姑入於室婦盥饋特豚合升側載無魚腊無稷並南上其他如取女禮鄭注云側載者右胖載之舅俎左胖載之姑俎異尊卑並南上者舅姑共席於奥其𩜹各以南為上也 吕氏大臨曰舅姑入室婦以特豚饋贊成祭卒食一酳徹席婦餕眀共飬自此始矣故曰眀婦順也
  案易家人六二曰无攸遂在中饋婦人主中饋奉飬舅姑是第一義饋者進食於尊之名以特豚饋合升而分載之眀婦順也成婦禮方眀婦順是立言次第存疑孔氏穎達曰大夫以上非惟特豚案其說事或有之而於經無所據
  厥眀舅姑共饗婦以一獻之禮奠酬舅姑先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以著代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婦降自阼階言既獻之而授之以室事也降者各還其燕寝婦見及饋饗於適寝昬禮不言厥眀此言之者容大夫以上禮多或異日孔䟽士昬禮婦見舅姑之日即舅姑饗婦 孔氏穎達曰舅姑共饗婦者案士昬禮既言舅獻爵姑薦脯醢以鄉飲酒之禮約之席在室外户之西阼階是舅姑所升處今婦由阼階而降是著眀代舅姑之事也適寝謂舅姑之適寝 吕氏大臨曰父老則𫝊之子姑老則𫝊之婦故冠禮子始冠著其代父之意焉昬禮婦始見著其代姑之意焉眀所以冠所以昬者其責在是也故曰以著代 方氏慤曰厥眀眀日也夙興婦既饋舅姑矣故厥眀舅姑共饗婦焉葢報施之禮然也一獻與一獻熟之一獻同義奠酬與奠酬而升歌同義阼者主人之階子之代父將以為主於外婦之代姑將以為主於内故此與冠禮並言著代也 葉氏夢得曰冠禮則責其為人父昬禮則責其為人母皆降自阼階以著代也陳氏澔曰厥眀昬禮之又眀日也昬禮注云舅姑共饗婦者舅獻爵姑薦脯醢又云舅洗於南洗洗爵以獻婦也姑洗於北洗洗爵以酬婦也賈䟽云舅獻姑酬共成一獻仍無妨姑薦脯醢此說是也但婦酢舅更爵自薦又云奠酬酬酢皆不言處所以例推之舅姑之位當如婦見舅席於阼姑席於房外而婦行更爵自薦及奠獻之禮與 姚氏舜牧曰饗婦與醴婦不同醴婦是使贊執醴事饗婦則舅姑饗之也一獻奠酬之禮據昬禮注云舅獻爵姑薦脯醢是獻在舅也又云舅洗於南洗洗爵以獻婦姑洗於北洗洗爵以酬婦是獻在舅酬在姑也賈氏疏云舅獻姑酬共成一獻孔氏䟽云舅酌酒於阼階獻婦婦受卒爵婦酢舅舅受酢飲畢乃酬婦更爵先自飲畢更酌酒以酬姑是不特舅酬婦婦又酬姑也其說俱未詳眀玩此條重在著代重著代故先之以獻饗然家人不事多文且以尊臨卑故饗唯一獻
  存疑孔氏穎達曰舅酌酒於阼階獻婦婦西階上拜受即席祭薦祭酒畢於西階上北面卒爵婦酢舅舅於阼階上受酢飲畢乃酬婦先酌自飲畢更酌酒以酬姑姑受爵奠於薦左不舉爵正禮畢也 姚氏舜牧曰男女不相授受意饗婦時尊卑皆有席舅但執爵同姑獻於席上不親授婦拜受卒爵更二爵酢舅姑亦奠於席上舅姑又復更爵奠於婦席上故記禮者特下一奠字奠安也置也見此獻酬但安置於席上不親授也崇其禮而又别其嫌若是内則云男女非祭非喪不相授器其相授則女受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後取之此奠字一証
  案士昬禮舅姑共饗婦以一獻之禮舅洗於南洗姑洗於北洗奠酬鄭注南洗在庭北洗在北堂設兩洗者獻酬酢以潔清為敬奠酬者眀正禮成不復舉凡酬酒皆奠於薦左不舉賈䟽案記云饗婦姑薦焉注云舅獻姑薦脯醢設北洗為婦人不下堂也則是舅獻姑酬共成一獻敖繼公云饗婦不辭洗不拜洗婦酢舅亦洗於北洗獻酢用爵酬用觶各於其席前舅拜於阼階上北面婦拜於西東面姑酬則於舅之席北而奠觶於婦之薦西婦取姑之酬酒而奠之於薦東也案賈䟽及敖說甚眀今参鄉飲酒特牲少牢饋食之儀葢饗婦時舅姑席在阼舅南而姑北婦席在户牖間舅獻酒洗於南洗不親授洗升實爵婦席前北面奠之婦拜受爵於西舅拜送爵於阼階姑薦脯醢婦升席祭卒爵拜舅阼階上答拜婦答酌酢舅洗於北洗升實爵亦不親授於舅席前奠之舅拜受爵婦拜送爵薦脯醢舅升席祭卒爵拜婦答拜姑取觶洗於北洗實觶酬婦於婦之席北奠觶拜婦席西答拜飲卒觶坐奠觶拜婦答拜姑實觶婦之席前北面婦席西拜姑坐奠觶於薦西婦辭坐取觶復位姑拜送婦北面取觶奠於薦東此所謂舅獻姑酬共成一獻之禮也舅獻婦則婦飲一爵婦酢舅則舅飲一爵姑酬婦則姑先導飲一觶然後實觶酬婦則婦奠之而不舉所謂正禮成也孔䟽舅酬婦婦又酬姑其說非是姚說舅同姑獻亦非禮不参之義也
  成婦禮眀婦順又申之以著代所以重責婦順焉也婦順者順於舅姑和於室人而后當於夫以成絲麻布帛之事以審守委積葢藏當丁浪反委於偽反積子賜反藏才浪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室人謂女妐女叔諸婦也孔䟽女妐謂壻之姊女叔謂壻之妹諸婦謂娣姒之屬當猶稱也後言稱夫者不順舅姑不和室人雖有善者猶不為稱夫也 孔氏穎達曰申重也重加之以著代之義所以重責其婦之孝順也葢藏掩葢藏聚之物也室人是在室之人非男子也 吕氏大臨曰婦禮所以敬也婦順所以愛也著代所以貴也三者皆所以順舅姑 方氏慤曰上下相從謂之順可否相濟謂之和舅姑禮隆故可順不可逆室人禮敵故雖和而不必同絲所以成帛麻所以成布少而有所委多而有所積物在下曰葢在内曰蔵成𢇁麻布帛婦功之本也審守委積葢藏坤為吝嗇故也
  通論吕氏大臨曰古之大孝飬志而已雖有三牲之飬而不能和其家人則不足以解憂其飬也微矣婦順舅姑何以異此故和於室人而後當於夫以成絲麻布帛之事以審守委積葢藏是亦飬志者也飬志者順莫大焉故内和理而後家可長乆也
  是故婦順備而后内和理内和理而后家可長乆也故聖王重之
  正義鄭氏康成曰順備者行和當事成審也孔䟽行和當者謂順於舅姑和於室人當於夫也成絲麻布帛之事審守委積葢藏是事成審也 馬氏睎孟曰婦順備而後内和理和則有理理則有義有理義則家可長乆聖王所重者在此
  案無不周浃為和悉有處分為理二者缺一便不順
  是以古者婦人先嫁三月祖廟未毁教於公宫祖廟既毁教於宗室教以婦徳婦言婦容婦功教成祭之牲用魚芼之以蘋藻所以成婦順也先悉薦反芼莫報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謂與天子諸侯同姓者也案公宫謂君之宫廟同姓祖廟未毁則有服之親也嫁女者必就尊者教成之教之者女師也孔䟽即詩所云言告師氏者祖廟女所出之祖也孔䟽女出於君之髙祖則祭髙祖廟出於君之曽祖則祭曽祖廟祖父亦然女親行祭詩有齊季女公君也宗室宗子之家也孔䟽與大宗近者於大宗教之與小宗近者於小宗教之婦徳貞順也婦言辭令也婦容婉娩也婦功絲麻也祭之祭其所出之祖也魚蘋藻皆水物隂類也魚為俎實蘋藻為羮菜祭無牲牢告事耳非正祭也其齊盛用黍云孔䟽君廟應用牲牢此非正祭不用正牲則無稻粱既用蘋藻為羮則當有齊盛以士特牲黍稷知之君使有司告之宗子之家孔䟽君釁廟使有司知此亦使有司也若卿大夫以下則女主之宗子掌其禮若其祖廟已毁則為壇而告焉孔䟽假令宗子為士止有父祖廟女與宗子同曽祖為壇告曽祖同髙祖為壇告髙祖 孔氏穎達曰此更申眀成婦順之事祖廟未毁謂與君為骨月親廟有四髙祖廟未毁除此欲嫁之女教於公宫也祖廟既毁謂與君四從以外同髙祖之父以上其廟既遷是祖廟既毁此女則教於大宗子之室三月教之其教已成祭女所出祖廟告以教成也未嫁之前先教四徳又祭而告欲使嫁而為婦遵此教而成和順也又曰内則女子十年不出使姆教成之眀已前恒教但嫁前三月特就公宫之教欲尊之也 張子曰古者婦人亦須有教教於公宫宗室是也故知夙興夜寐臨祭祀事賔客承尊長 馬氏睎孟曰婦人以順為本故先教之以徳徳本也言文也容者又其文之動也功者又其徳之餘事也四者備則祭之以告其成也
  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聼天下之内治以眀章婦順故天下内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聼天下之外治以眀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國治故曰天子聼男教后聼女順天子理陽道后治隂徳天子聼外治后聼内治教順成俗外内和順國家理治此之謂盛徳嬪毗人反御妻當作御女按后聼内治今本作内職
  正義鄭氏康成曰天子六寝而六宫在後六官在前所以承嗣施外内之政也内治婦學之法也隂徳謂主隂事隂令也 孔氏穎達曰此因昬禮而眀天子與后各立其官掌内外之事法隂陽之所為也案宫人云掌王之六寝之脩注云路寝一小寝五是天子六寝也后六宫在王之六寝後亦大寢一小寝五其九嬪以下亦分居之其三夫人亦分主六宫之事或二宫則一人也或如三公分主六卿之類也六卿之官在王六寝之前其三孤亦分主六官之職總謂之九卿故考工記云外有九室九卿朝焉是也案九嬪職云掌婦學之法故知内治是婦學也案内宰掌王之隂事隂令注云隂事謂羣妃御見之事隂令謂王所求為於北宫也 吕氏大臨曰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男女正天下之大義也有家者夫聼家之外治婦聼家之内治天子與后有天下者也則不得不聼天下之内外治也外治者眀章男教也内治者眀章婦順也婦順之法徳言容功皆是也陽道者夫所以正其室也隂徳者婦所以宜其家也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則正室之道天子所理也嘒彼小星夙夜在公則宜家之道后所治也鄭氏謂内治之道婦學之法隂徳謂主隂事隂令其義然也凡天子所聽皆外治后所聼皆内職至於教順成俗外内和順國家理治必如周南召南盛徳之化然後可致也 李氏曰内宰以隂禮教六宫又以隂禮教九嬪又以婦職之法教九御在王宫者不可不知禮也如使后夫人九嬪世婦女御皆受教皆知禮徳皆正言皆順無冶容無廢功無侈服無喪道則閨門之内何有不肅普天之下何有不化闗雎之不滛葛覃之躬儉樛木之無妬螽斯之多子孫卷耳之輔助求賢兔罝之莫不好徳於斯見矣王道安得不成乎又曰此經言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至於天官序則世婦以下不言數謂君子不茍於色有婦徳者充之無則闕世婦女御視大夫士尚唯其人則三夫人九嬪官不必備可知矣
  存異鄭氏康成曰三夫人以下百二十人周制也三公以下百二十人似夏制也合而言之取其相應象大數也 孔氏頴達曰欲見其數相當故以夏周相對為内外
  案九嬪世婦女御周禮雖設其職未嘗實其人自漢儒之昬義始列之為數鄭康成注小星詩及内則妻不在妾御莫敢當夕孔穎達俱從而附㑹之謂御見之法各帥其属使九九相與從於王所女御八十一人當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當三夕九嬪九人當一夕三夫人當一夕后當一夕此則注䟽之背繆也春秋之禮忒而亂及於三古漢唐之禮失而附㑹於六經其不足信决矣
  是故男教不脩陽事不得適見於天日為之食婦順不脩隂事不得適見於天月為之食是故日食則天子素服而脩六官之職蕩天下之陽事月食則后素服而脩六宫之職蕩天下之隂事故天子之與后猶日之與月隂之與陽相須而后成者也適直革反見賢遍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適之言責也食者見道有虧傷也蕩者滌去穢惡也 孔氏穎達曰此言男女之教不得則日月為之適食左𫝊昭二十一年十二月辛亥𦍤日有食之庚午之日始有謫謫謂日之將食之氣氣見於上所以責人君也故詩云十月之交𦍤日辛夘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又曰此日而食於何不臧是不善而日食之應也 吕氏大臨曰男教陽事上應乎日婦順隂事上應乎月有不得則謫見於天為之薄食日食則天子為之變月食則后為之變素服自責各正厥事以答天變眀后與天子日月隂陽相須而后成之義也 葉氏夢得曰日月之食理所常有必反之隂陽之事躬自厚之道也 朱子曰日月之食皆有常度然王者脩徳行政用賢去姦能使陽盛足以勝隂隂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髙下必有参差而不正相合不正相對者所以當食而不食也若國無政不用善使臣子背君父妾婦乗其夫小人陵君子外夷侵諸夏則隂盛陽衰當食必食雖曰行有常度而實為非常之變矣
  天子脩男教父道也后脩女順母道也故曰天子之與后猶父之與母也故為天王服斬衰服父之義也為后服資衰服母之義也衰七雷反資依注作齊音咨
  正義鄭氏康成曰父母者施教令於婦子者也故其服同資當為齊聲之誤也 吕氏大臨曰以人倫推之天子脩男教天下之父也后脩女順天下之母也其徳之盛必能以天下為一家為天下父母然後天下以父服服天子以母服服后也 方氏慤曰服天子以父之義服后以母之義言以其義而服之非服之正故檀弓謂之方喪











  欽定禮記義䟽卷七十四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五
  鄉飲酒義第四十五
  正義孔氏穎逹曰案鄭目録云名曰鄉飲酒義者以其記鄉大夫飲賓於庠序之禮尊賢養老之義此於别録屬吉事儀禮有其事此記釋其義也但此篇有四事一則三年賓興賢能二則鄉大夫飲國中賢者三則州長習射飲酒四則黨正蜡祭飲酒知合有四事者以鄭注鄉人為鄉大夫士為州長黨正又云君子謂鄉大夫飲國中賢者下又云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亦是黨正飲酒之事下又云合諸鄉射亦是州長習射之禮鄉則三年一飲州則一年再飲黨則一年一飲所以然者天子六鄉諸侯三鄉各有鄉大夫而鄉有鄉學取致仕在鄉之大夫為父師致仕之士為少師在學中名為鄉先生使之教鄉中之人每年入學三年業成必升於君若天子之鄉則升學士於天子若諸侯之鄉則升學士於諸侯凡升之必用正月將升之時必先為鄉飲酒之禮鄉大夫與鄉先生謀事擇學士最賢者使為賓次者為介又次者為衆賓鄉大夫為主人與之飲酒而後升之故周禮鄉大夫職云三年則大比攷其德行道藝而興賢者能者鄉老及鄉大夫帥其吏與其衆以禮禮賓之若州一年再飲者是春秋習射因而飲之以州長為主人也若黨一年一飲者是歲十二月國於大蜡祭而黨中於學飲酒子貢觀蜡是也此則黨正為主人也此鄉飲酒之義說儀禮諸侯之鄉大夫三年賓賢能之禮鄭知諸侯之鄉大夫者以鄉飲酒禮云磬階閒縮霤注云大夫而特縣方賓鄉人之賢者從士禮也若天子之大夫特縣則鐘磬並有也若諸侯之州長則士也故儀禮鄉射是諸侯州長經稱鹿中記云士則鹿中也 吕氏大臨曰鄉飲酒者鄉人以時㑹聚飲酒之禮也因飲酒而射焉則謂之鄉射此篇凡六章初言尊讓絜敬所以免人禍也次言學術道者將以得身次言先禮後財則民敬讓次言尊長敬老而孝弟之行立次言五行者足以正身安國次言古之制禮法象天地皆所以推明聖人制作之意也
  通論劉氏彞曰鄉飲酒之禮歲則一行於黨再行於州三年一行於鄉所以行其三物充乎五品以礪其德行以觀其賢能以采其髦俊以不盡性於中和為媿為恥為邦閭之指笑也此鄉飲酒之禮所以為王道之範圍風俗之砥礪也
  餘論陳氏祥道曰酒者人之所以養陽而人情無節則亂故先王有禮以制之書云有正有事無彛酒則非時而飲皆禁也又曰羣飲汝勿佚盡執拘以歸於周則不特非時而羣飲者又戒也葢酒之於人始乎治常卒乎亂始乎安常卒乎危不能節之則養之適所以害之故節之以其時節之以其禮而鄉飲之所由作矣存疑吕氏大臨曰鄉人凡有聚㑹當行此禮恐不特四事也論語鄉人飲酒杖者出斯出矣亦指鄉人而言之
  鄉飲酒之義主人拜迎賓于庠門之外入三揖而后至階三讓而后升所以致尊讓也盥洗揚觶所以致絜也拜至拜洗拜受拜送拜既所以致敬也盥音管觶之豉反絜與潔通正義鄭氏康成曰庠鄉學也州黨曰序掦舉也今禮皆作騰拜至謂始升時拜拜賓至 孔氏穎逹曰迎賓庠門之外者謂鄉大夫若州長黨正則於序門外也主人將獻賓以水盥手而洗爵揚觶既獻後舉觶酬賓之時亦盥洗所以致其絜敬之意也賓與主人升堂後主人於阼階上北面再拜是拜至也拜至訖洗爵而升賓於西階上北面再拜拜主人洗也拜受者賓於西階上拜受爵也拜送者主人於阼階上拜送爵也拜既者賓飲酒既盡而拜也皆所以致其恭敬之心也 吕氏大臨曰以謹遜之道尊賓始見於拜迎庠門之外三揖三讓而後升以潔清之道接賓則見於盥洗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之際極其所致賓主之敬則見於拜至拜洗拜受拜送拜旣之節 陳氏祥道曰進而禮之以致其尊退而禮之以致其讓而三揖至於階三辭以升堂則進退之節也盥洗則在人者絜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則在器者絜也夫是之謂致絜拜至而後拜送此主也拜洗而後拜受此賓也至於受而飲飲而盡則為拜旣而其禮盖亦賓而已盖拜者屈之而使卑在我者卑則於人為尊而無侮矣夫是之謂致敬也馬氏睎孟曰入三揖而後至階主所以致尊於賓三讓而後升賓所以致讓於主 彭氏曰三揖者將進揖一也當陳揖案陳謂堂塗二也當碑揖三也三讓如曲禮主人與客讓登主人先登客從之是皆致尊讓也餘論孔氏穎逹曰案州長職云春秋射於州序黨正云屬民飲酒於序是州黨曰序有室謂之庠無室謂之序郷學為庠州黨為序學記云黨有庠者謂郷人在州黨但於郷之庠學不别立也則州黨曰序必是無室但有虞氏之庠周以為郷學夏后氏之序周以為州黨之學明夏時之序則有室周時州黨之學則無室也序名雖同其制則别又郷學雖為序亦有東西墻謂之序故郷飲酒或云序東西州學雖為序據其序内亦有堂稱故郷射或云堂東堂西也 方氏慤曰學所以明人倫而人倫之序成於相齒故鄉飲之禮必行之於學行之於學而此止言庠門者以養賢敬老為主故也王制言耆老皆朝於庠非謂是乎案孟子言鄉黨莫如齒王制言習鄉尚齒則惟三年大比其為賓者必賢能也或賢能中亦以齒未可知禮曰朝廷同爵則尚齒義可推耳
  尊讓絜敬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君子尊讓則不爭絜敬則不慢不慢不爭則逺於鬭辨矣不鬭辨則無暴亂之禍矣斯君子所以免於人禍也故聖人制之以道逺于萬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道指此禮 孔氏穎逹曰君子之相接尊讓絜敬如此其至雖有爭慢之心無從而生而尊讓絜敬之俗成矣禮行而至於成俗則天下之人皆將逺於鬭辨而免於人禍 又曰先王之制禮也有道非茍為繁文飾貌升降之末者也 陳氏祥道曰夫有所尊有所讓則相從以義而不敢爭有所絜有所敬則相推以誠而不敢慢粲然而文之以接懽然而恩之以愛不期於鬬而已無暴不期於辨而已無亂 方氏慤曰鬭者力相攻之謂辨者言相敵之謂不鬭則無暴之禍不辨則無亂之禍且暴人者人恒暴之亂人者人恒亂之惟君子無暴亂之行所以免於人禍也
  案尊讓絜敬道也爭慢鬭辨暴亂人禍非道也聖人制此郷飲酒禮以尊讓絜敬之道故無非道之禍焉下賓主共之至象四時皆道也
  郷人士君子尊於房戸之間賓主共之也尊有𤣥酒貴其質也羞出自東房主人共之也洗當東榮主人之所以自絜而以事賓也上共字如字下共音恭
  正義鄭氏康成曰卿大夫士飲國中賢者亦用此禮也共尊者人臣卑不敢専大恵羞燕私可以自専也絜猶清也 孔氏穎逹曰郷大夫等設酒尊於東房之西室户之東在賓主之間示賓主之共有此酒也酒雖主人所設賓亦以此酢主人故云賓主共之北面設尊𤣥酒在左謂在酒尊之西地道尊右貴其質素故也羞出自東房謂主人供於賓也榮屋翼也設洗於庭當屋之東翼示主人自絜以事賓也 吕氏大臨曰𤣥酒水也飲之始也飲始於水極味於酒凡酒之設皆尚𤣥酒質之為貴不忘本也羞出自東房主人致味以養賓故曰主人共之而不以與賓共也洗當東榮主人自絜以事賓賓雖亦就此洗不曰賓主共之者明所以敬人者各自盡也 陳氏祥道曰東者主人位而主所獻者為主共西者賓之位而賓所酬者為賓共惟夫賓與主和獻酬而皆有共也此尊所以間於房戸之中以見意與
  存疑鄭氏康成曰郷人郷大夫也士州長黨正也君子謂卿大夫士 陸氏佃曰郷人士君子郷人之中有士君子之行者也周官所謂賢能是與 孔氏穎達曰郷大夫等惟有東房方氏慤曰𤣥酒者以黑黍和於水而為之其為色則幽其為味則淡貴其質也案不如水之説確 賈氏公彥曰榮即今之搏風屋翼榮者與屋為榮飾翼者與屋為翅翼也
  案郷人所該甚廣士則郷人之秀而君子則有徳有位之通稱注謂士為州長黨正以指侯國則可若王朝則郷大夫為上大夫卿州長為中大夫黨正為下大夫不得謂州長黨正為士也其謂主人為郷大夫者亦専本郷法而言若州射黨祭則又州長黨正為主人恐不得拘也其在侯國則郷大夫者郷人也有飲國中賢能之禮州長者士也有習射郷飲之禮黨正者亦士也有蜡祭郷飲之禮郷大夫者有賔興賢能郷飲之禮總謂之郷飲飲有獻酬拜洗拜受拜送拜旣之禮故曰賓主共之羞則宰夫授之而已故曰主人共之 又案聘禮記云卿館於大夫大夫館於士而聘禮君使臣還玉於館賓退負右房則大夫士亦有右房不唯有東房也郷飲酒時賓席牖前南面三賓席在賓西皆南面若但有東房無右房則一室中賓已坐於西北三賓之席直無地可容矣故郷大夫不唯有東房不得舎經從疏也
  賓主象天地也介僎象陰陽也三賓象三光也讓之三也象月之三日而成魄也四面之坐象四時也僎一作全鄭讀遵今如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隂陽助天地養成萬物之氣也三賓象天三光者繫於天也三光三大辰也天之政教出於大辰焉孔疏公羊云大辰者何大火也伐為大辰北辰亦為大辰故爾雅云大辰房心尾也大火謂之大辰北極為之北辰是三大辰也何休云大火與伐天子所以示民時之早晚天下取以為正故謂之大辰辰時也天之政教出於大辰 孔氏穎逹曰此明賓主介僎坐位之義三賓衆賓也四面之坐主人東南象夏始賓西北象冬始僎東北象春始介西南象秋始其四時不離天地隂陽之内而坐即是賓主介僎之所象也 吕氏大臨曰三賓者衆賓之長者也其所以輔賓猶三光之輔天也 方氏慤曰天地者隂陽之體隂陽者天地之用故賓主象天地介僎象隂陽也三賓衆賓之所觀法而瞻仰者故象三光也後言介僎象日月則此言隂陽盖主日月耳介僎之輔賓主猶日月之運隂陽以成天地之光也故取象於日月隂陽之義三讓而後成禮猶月三日而後成魄也夫魄隂也而禮由隂作故以况之且陽道饒而主進隂道乏而主退則讓亦隂事也四面之坐則賓主介僎各坐於一方之面也夫有天地以為之體必有隂陽以為之用有隂陽之用然後三光之象垂三光之象垂然後有盈虧之理月有盈虧之理然後四時之序成故取象之序如此 陸氏佃曰成魄謂望後三日且月以生明為進生魄為退退讓之事也
  餘論陳氏澔曰或謂介有剛辨之義僎有巽入之義各從其類義或然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古文禮僎皆作遵 孔氏穎逹曰三日成魄者謂月盡之後三日乃成魄此謂月明盡之後而生魄非必月三日也魄謂明生旁有微光也初以前月大則月二日生魄前月小則月三日乃生魄 方氏慤曰三光日月星也旣象日月又象三光者盖介僎兩而三賓三以象參兩之數
  辨正朱子曰魄者月之有體而無光處也故書言哉生明旁死魄皆謂月三日月初生時也凡言既生魄即謂月十六日月始闕時也今此篇兩言月三日而成魄疏知其謬而曲徇之故其説相戾之甚
  案儀禮賓若有遵者席於賓東一人舉觶乃入賓介皆降揖讓升是遵乃賓之尊非主之輔鄭以僎為遵大誤盖天子不以公為賓而以卿為賓諸侯不以卿為賓而以大夫為賓為近則有嫌降一等則無嫌也既不以為賓故後入本尊於賓故席於賓東郷飲酒禮亦然必其爵齒皆尊於賓因不為正賓故後入也若僎則卑於主介以輔賓必不可無僎以輔主則可有可無但有之則備故又謂之全耳三賓為衆賓之長席舉三賓者因衆賓無算主人獻衆賓衆賓之長升拜受者三人故特表此三賓以識敬或以賓介僎為三賓尢誤也三光注疏作三大辰為是方氏指日月星為三光則既曰設介僎以象日月又曰立三賓以象三光不贅而複乎三日成魄惟陸氏佃得之盖日君象月臣象惟望日去日最逺故盈望後三日稍近故已成魄至晦朔全近日則純魄晦後三日始稍逺故哉生明也此正謂三賓近賓而禮殺猶三卿近君而禮殺皆如月之讓日耳
  天地嚴凝之氣始於西南而盛於西北此天地之尊嚴氣也此天地之義氣也天地温厚之氣始於東北而盛於東南此天地之盛徳氣也此天地之仁氣也主人者尊賓故坐賓於西北而坐介於西南以輔賓賓者接人以義者也故坐於西北主人者接人以仁以徳厚者也故坐於東南而坐僎於東北以輔主人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凝猶成也賓者接人以義言賓來以成人之徳 孔氏穎逹曰賓在西北天地嚴凝之氣著主在東南天地温厚之氣著介在西南象隂之微氣僎在東北象陽之微氣 張子曰坐有位者禮主於尊賢而已若賓主正對則兼主於敬主故賓主不相對坐以見尊賢之義雖四時之坐皆有義其實欲明其尊賢也 吕氏大臨曰東北至於東南生氣也生氣温厚而主仁故自孟春至於孟夏生氣之所生萬物之所以發生天地之盛徳氣也主坐於東南僎坐於東北仁之序也西南至於西北殺氣也殺氣嚴凝而主義故自孟秋至於孟冬殺氣之所行萬物之所以収歛天地之尊嚴氣也賓坐於西北介坐於西南義之序也飲酒之義所以致主之養而尊賓也方氏慤曰秋斂冬藏義也故嚴凝為義春作夏長
  仁也故温厚為仁介僎者所以輔賓主而接人者也接人則賓主之先故坐於隂陽所始之地賓主則坐於隂陽之盛地焉主人必三揖仁之至也賓必三讓義之盡也以接人以仁為盛徳温厚則接人以義為嚴凝尊嚴可知 葉氏夢得曰主人以仁接賓故在東南若賓則主人所尊其位則主人所擇而居也故先言坐賓於西北而後言接人以義若介先賓以通其意於主僎先主人以通其意於賓隂陽輔天地而天地以成功介僎輔賓主而賓主以成禮其居始生之地不亦宜乎
  案設席之次賓在牖前南面主席阼階上西面介在西階上東面僎在主人北亦西面若衆賓則在賓西有遵則在賓東皆南面後世賓東南面主西北面皆側席相向謬矣
  仁義接賓主有事俎豆有數曰聖聖立而将之以敬曰禮禮以體長㓜曰徳徳也者得於身也故曰古之學術道者将以得身也是故聖人務焉
  正義鄭氏康成曰聖通也所以通賓主之意也将猶奉也術猶藝也得身者謂成已令名免於刑罰也言學術道則此説賓賢能之禮 方氏慤曰賓主之際其精至於仁義相接其粗至於俎豆有數非知禮之精者莫之能興故曰聖也聖之事既立然非将之以敬則亦怠而廢禮矣故聖立而将之以敬曰禮禮者天地之序郷飲主於序齒故曰禮以體長㓜曰徳各得其體豈他求哉故曰徳也者得於身也學術道者将以得身也 馬氏睎孟曰因事以見聖即聖以行禮因禮以成徳此始終之序學術道者所以窮理得身者所以盡性禮足以窮理盡性故聖人務焉案有事主以仁為事賓以義為事也有數俎豆有爵者各以命數無爵則如下六十三豆七十四豆也聖通明也既立賓主以象天地而俎豆多寡又以爵以齒則義益通貫而顯明故曰聖又敬以行則有本有文而禮成矣郷飲之禮如黨正屬民固以齒而賓興養老之時爵同則尚齒賢同亦尚齒是皆體長㓜也術道行道之方制此禮使人由之皆使人得其性之固有也朱子謂此節牽附迂滯不足深究而諸儒之説愈支故就經姑申其説而餘盡汰之
  祭薦祭酒敬禮也嚌肺嘗禮也啐酒成禮也於席末言是席之正非専為飲食也為行禮也此所以貴禮而賤財也卒觶致實於西階上言是席之上非専為飲食也此先禮而後財之義也先禮而後財則民作敬讓而不争矣薦亦作𧲛同嚌才細反啐七内反為于偽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非専為飲食言主於相敬以禮也致實謂盡酒也酒為觴實祭薦祭酒嚌肺於席中惟啐酒席末也 孔氏穎逹曰祭薦者主人獻賓賓即席祭所薦脯醢也祭酒者既祭薦又祭酒也此是賓敬重主人之禮嚌肺者祭酒後興取俎上之肺嚌齒之嘗主人之禮也啐酒者飲主人酒而入口成主人之禮也席末謂席西頭也郷飲酒禮云祭脯醢奠爵右取肺郤左手右絶末以祭尚左手嚌之興加於俎坐捝手遂祭酒嚌肺在前祭酒在後此先云祭酒者嚌是嘗嚌之名祭酒是未飲之稱故祭酒與祭薦相連表其敬禮之事言此席之設本不為飲食盖主人敬重於賓故設席耳祭薦祭酒嚌肺敬主人之物故在席中啐酒則入於己故在席末於席上祭薦祭酒是貴禮席末啐酒是賤財也卒觶主人酬賓賓卒立以據觶也致實謂致盡其所實之酒於西階上不就席啐纔始入口故猶在席末卒觶則盡爵故逺在西階上前文方論設席之禮故言是席之正此覆説前席故變文言席之上上亦正也卒觶論其将欲卒觶之時致實論其盡酒之體先禮則貴後財則賤亦互相通 方氏慤曰祭薦祭酒必祭其先而後飲食之也肺者據周人所貴祭薦祭酒則神之也故曰敬禮嚌肺則味之矣故曰嘗禮啐酒則飲之矣故曰成禮啐酒獻賓之觴卒觶則酬賓之時也主獻賓賓酢主主酬賓三事既備則獻酒之禮畢矣故曰卒觶西階則賓所有事之階也席之正則有别於席之末席之上則有别於席之下西階上即席之下也先禮則敬讓後財則不争 葉氏夢得曰啐酒於席末既為賤財則祭脯醢以敬禮嚌肺以嘗禮皆居席之正是為貴禮也賓辭於西階上既為後財則羞出東房洗出東榮雖非席之上猶為先禮也盖郷飲酒之禮非専為飲食而已其啐爵也其卒觶也皆避其席亦所以防酒禍也貴禮而先之則民敬讓賤財而後之則無酒禍而民不争聖人所務盖如此
  案敬禮嘗禮成禮皆是賓敬主人而主人之所以敬賓者即此可見 又案祭獨嚌肺者以周禮重肺祭必先肺嚌肺則徧嘗可知
  郷飲酒之禮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聽政役所以明尊長也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所以明養老也民知尊長養老而后乃能入孝弟民入孝弟出尊長養老而后成教成教而后國可安也君子之所謂孝者非家至而日見之也合諸郷射敎之郷飲酒之禮而孝弟之行立矣弟音悌下同行下孟反所謂孝之孝當作敎正義鄭氏康成曰此説郷飲酒謂黨正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以正齒位之禮也其郷射則州長春秋以禮㑹民而射於州序之禮也謂之郷者州黨乃郷之屬也或則郷之所居州黨郷大夫親為主人焉如今郡國下令長孔疏郡治之下及王侯有國治之下滿萬戸以上之令不滿萬戸之長於郷射飲酒從太守相臨之禮也孔疏令長似州長黨正太守似郷大夫 孔氏穎逹曰郷飲酒禮賓賢能則用處士為賓其次為介其次為衆賓皆以年少者為之此正齒位之禮其賓介等皆用年老者為之其餘為衆賓賓内年六十以上者於堂上賓席之西南面坐若不盡則於介席之北東面北上坐其五十者則立於西階下東面北上示有陪侍之義非即在六十者旁同南面立也所以立於階下者示其聼受六十以上之政事役使以明尊敬長老也三豆至六豆者以十年加一豆非正禮故不得為籩豆偶也其五十者二豆而已故郷飲酒禮衆賓立於堂下者皆二豆其賓介之豆無正文當依衆賓之年而加之也豆是供飬之物故云明養老立侍是陪侍之儀故云明尊長入門而能行孝弟出門而能尊長養老也合諸郷射者謂春秋二時聚合其民於州長敎之以郷射之禮也敎之郷飲酒之禮者謂十月黨正飲酒敎之以郷飲酒之禮也案本文義謂郷飲固行飲禮即郷射亦行飲禮故曰合諸郷射教之郷飲酒之禮疏分兩句為兩時兩事誤儀禮郷飲酒篇無正齒位之禮今云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故知是黨正正齒位之禮此謂初飲酒之時正齒位及其末皆以醉為度雜記云一國之人皆若狂是也州長黨正射飲而並謂之郷者以州黨屬郷故云郷之屬也郷之所居州黨行飲酒射之禮則郷大夫代此州長黨正為主人故得稱郷射郷飲酒也若郷之州黨郷所不居則郷大夫不得為主人亦不得稱郷射郷飲酒但謂之州射黨正飲酒可也 方氏慤曰六十者坐則七十以上亦坐可知五十者立則四十以下亦立可知聽政者聽上之人有所正聽役者聽上之有所使也必五十以下則立六十以上則坐者盖五十曰艾艾則服官政之時固宜立侍以聽政役六十曰耆耆則指使之時固宜坐以加政役於人也尊長在儀養老在物故坐立之不同所以明尊長豆數之不一所以明養老也民知尊長則能入弟民知養老則能入孝民入而孝弟於其家出而尊長養老於其國則敎成矣國豈有危疑之禍乎射義曰卿大夫之射也必先行郷飲酒之禮故云合諸郷射也 吕氏大臨曰飲酒之禮老者加豆有至於六也案正薦之豆以明禮故有定數加豆以優老故以年為差此加字甚明 陳氏祥道曰籩桃梅之屬地産也豆麋鹿之屬天産也地產所以養其隂則天產所以養其陽而老者隂也養隂必以陽故言豆而不及籩存疑陳氏祥道曰射所以觀徳飲所以尚齒王制曰耆老皆朝於庠元日習射尚功習郷尚齒是郷有習射尚齒矣而鄭以黨主飲州主射而郷大夫親為主者不已誤耶盖莫非飲也有飲於郷而正齒位者有飲於黨而正齒位者莫非射也有射於郷以觀徳者有射於州以觀徳者以黨不若州之衆故雖有飲而無射州不若郷之大故雖有射而無飲而有齒者亦未必有其徳此黨正言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以正齒位而州長言春秋以禮㑹民射於序也郷則有射有飲而兩全焉而記之所言者皆郷而已 胡氏銓曰郷黨篇云郷人飲酒杖者出斯出矣杖者亦謂五十六十者而此經下亦云少長以齒則郷飲豈無正齒位之禮乎竊謂此是郷大夫非黨正也然則郷射亦不得謂之州長射矣若寔州黨則謂之州射黨正飲酒可也何得謂之郷乎 趙恭父問此篇自郷飲酒之義而下先儒以為記郷大夫飲賓於庠序之禮自郷飲酒之禮而下先儒以為記黨正飲酒於庠序以正齒序之位今詳考其文前有古之學術道者将以得身云云固足以見賓興之意後有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聽政役亦足以證序齒之事但某竊疑儀禮所載郷飲只是郷大夫興其賢能而以禮賓之不知説禮何取於黨飲而記為是義朱子曰此無他義只是作記者並舉之耳 陳氏澔曰坐者坐於堂上立者立於堂下豆當從偶數今但十年而加一豆非正禮也 方氏慤曰唯六十非肉不飽故六十以上始有豆數也前言俎豆有數而此不及俎者以俎大而豆小由其禮之小故止舉器之小者以明之也
  案鄭専以六十者坐節為黨正蜡祭屬民飲酒正齒位之禮遂疑賓賢能正齒位二禮迥異又以卿大夫之射必先行郷飲酒之禮遂疑郷飲郷射二禮必合殊不知王制言命郷簡不率教元日習射尚功習郷尚齒則簡不肖亦行郷飲矣何必専賓賢能乎賓賢能而賢同則以齒能同則以齒何必賓賢能不尚齒乎卿大夫射必先行飲禮豈士射不先行飲禮如孔子射於矍枂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以尊賢能非無飲禮也若飲有不射者以投壺代之或并無投壺如陳敬仲飲桓公酒之類是飲射二禮可分可合也但以飲而射則飲重以射而飲則射重儀禮可徴也而飲亦有重有輕士君子行之則重郷人無爵徳則假是禮行之而儀文不備其禮稍輕如正飲必有正豆加豆假是禮行者則有正豆無加豆惟六十以上乃有三豆四豆之加亦其一端也 又案疏據六十者三豆推言五十者二豆是二豆乃五十以下之正豆六十以上乃有加豆五十以下有正豆無加豆也所謂正豆者郷飲酒禮賓介於設折俎之先薦脯醢衆賓辯有脯醢是也所謂加豆者徹俎後説屨升坐乃羞是也儀禮乃羞疏引此三豆至六豆以證之賓介有俎有豆有加豆衆賓則有豆無俎故謂六十以上始有加豆則可謂六十非肉不飽始有豆數則不可且郷飲以賓賢能習射正齒位皆禮之大者烏得謂俎大豆小目為禮之小止舉器之小者以明之如方氏説乎
  孔子曰吾觀於郷而知王道之易易也易以䜴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郷郷飲酒也易易謂教化之本尊賢尚齒而已 孔氏穎逹曰王者以尊賢尚齒為教化之本易取簡易之義重言易易猶言蕩蕩平平取語順也 吕氏大臨曰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其文則擯相習之其義則君子知之脩其文逹其義然後可以化民成俗也貴賤明隆殺辨和樂而不流弟長而無遺安燕而不亂此五者皆見於飲酒之禮而可以化民成俗故曰吾觀於郷而知王道之易易也易謂易行
  主人親速賓及介而衆賓自從之至於門外主人拜賓及介而衆賓自入貴賤之義别矣别彼列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速謂即家召之别猶明也 孔氏穎達曰主人親自速賓並徃速介而衆賓不湏徃速自從賓介而來賓介至門主人拜賓及介而衆賓不湏拜自入門是賓介貴於衆賓也 方氏慤曰賓三賓也三賓貴於衆賓而介則輔三賓者也故主人或親速之或不親而使之自從或不拜而使之自入故曰貴賤之義别矣
  三揖至于階三讓以賓升拜至獻酬辭讓之節繁及介省矣至于衆賓升受坐祭立飲不酢而降隆殺之義辨矣省所領反殺色戒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繁猶盛也小減曰省辨猶别也尊者禮隆卑者禮殺尊卑别也 孔氏穎達曰主人於賓三揖三讓拜其來至又酌酒獻賓賓酢主人主人又酌而自飲以酬賓是辭讓之節其數繁多也介酢主人則止主人不酬介是及介省矣主人獻衆賓於西階上受爵坐祭立飲不酢主人而降西階東面是於賓禮隆衆賓禮殺也 吕氏大臨曰介之升也不三揖三讓不拜洗主人不之阼階拜送不嚌肺不啐酒不告㫖不自酌酢授主人爵主人不舉酬省於賓可知及衆賓則升受坐祭立飲不酢其拜受者衆賓之長三人餘則不拜省於介可知於一等之中寖有省焉此所以辨隆殺也 方氏慤曰主酌賓為獻賓答主為酢主又答賓為酬是禮也三賓則備之至於介則省酬焉至於衆則又省酢矣升而受爵之時惟祭酒得坐及飲酒則立盖飲酒所以養己以其卑不敢坐而當其養故也前言貴賤之義此言隆殺之義貴賤指其人隆殺指其禮因其人之貴則禮為之隆因其人之賤則禮為之殺故其義先貴賤而後隆殺也
  工入升歌三終主人獻之笙入三終主人獻之間歌三終合樂三終工告樂備遂出一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乃立司正焉知其能和樂而不流也間間厠之間
  正義鄭氏康成曰工謂樂正也樂正既告備而降言遂出者自此至去不復升也流猶失禮也立司正以正禮則禮不失可知 孔氏穎逹曰工入升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每一篇而一終主人獻之獻工也吹笙之人入於堂下奏南陔白華華黍每一篇一終主人獻之謂獻笙人也間代也笙歌已竟而堂上與堂下更代而作也堂上人歌魚麗則堂下笙由庚為一終堂上歌南有嘉魚則堂下笙崇丘為二終堂上歌南山有臺則堂下笙由儀為三終魚麗言太平年豐物多此采其物多酒㫖所以優賓南有嘉魚言太平君子有酒樂與賢者共之此采其能以禮下賢者與之燕樂南山有臺言太平之治以賢者為本此采其愛友賢者為邦家之基由庚崇丘由儀今亡其義未聞合樂三終者謂堂上下歌瑟及笙並作也若工歌闗睢則笙吹鵲巢合之歌葛覃則笙吹采蘩合之歌卷耳則笙吹采蘋合之故郷飲酒云乃合樂周南闗睢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也周南召南王后國君夫人房中之樂歌闗睢言后妃之徳葛覃言后妃之職卷耳言后妃之志鵲巢言國君夫人之徳采蘩言國君夫人之不失職采蘋言卿大夫妻能循法度工告樂備遂出者謂樂工先告樂正樂正告賓以樂備乃降立西階東北面自此遂出也一人謂主人之吏舉觶示將行旅酬也将㽞賓旅酬恐有⿰忄觧 -- 懈惰故主人使相禮者一人為司正以監之 陳氏祥道曰升歌堂上之樂笙入堂下之樂記曰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歌之者一篇為一終鹿鳴燕嘉賓歌之以示事四牡勞使臣之來歌之以示勸賓既至而無禮樂以文之則亦不足以示情此皇皇者華所以繼作也送之以禮樂言逺而有光華者乃其意也南陔相戒以養也白華孝子之潔白也白華以示其徳南陔以示其行外有行而内有徳不得其時而飲之亦不足以行禮此華黍所以繼作也其詩曰時和嵗豐宜黍宜稷者乃其意也示事示勸示情主人之所以事人示徳示行示禮主人之所以成已故主人獻之若夫相代而為間歌相同而為合樂則無所獻矣以其不特於主人故也魚麗作於上以見物多而禮能備禮能備則其道得矣故下有由庚以繼之詩曰由庚萬物得由其道是也南有嘉魚作於上以見至誠而樂相與則其功大矣故下有崇丘以繼之詩曰崇丘萬物得極其髙大是也南山有臺作於上以見得賢也自況能立太平之基則天下宜矣故下有由儀以繼之詩曰由儀萬物之生各得其宜是也二南者王化之本正始之道也用之郷人焉使郷大夫以之教其民用之邦國焉使諸侯以之教其臣 又曰升歌笙入皆繼之以主人獻之以禮節樂於其始也間歌合樂必繼之以一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乃立司正以禮節樂於其終也作樂以行禮由禮以節樂賓主之情斯和樂而不流矣
  案儀禮郷飲酒卒歌主人獻工注一人工之長者也凡工賤不為之洗又曰大師則為之洗大射禮燕禮皆然 又案燕禮合樂遂歌郷樂周南闗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是六詩皆歌也孔疏謂笙吹召南三詩未聞所據但合樂三終乃堂上下歌瑟及笙並作笙詩自小雅六詩而外不知合樂時吹笙又是何詩況笙詩有聲無辭鵲巢三篇則有辭矣姑仍疏以存其説可也
  賓酬主人主人酬介介酬衆賓少長以齒終於沃洗者焉知其能弟長而無遺矣少詩召反弟音悌
  正義鄭氏康成曰遺猶脱也忘也 孔氏穎逹曰旅酬之時賓主人之黨各以少長為齒以次相旅至於執掌罍洗之人以水沃盥洗爵者皆豫酬酒之限是弟長無遺也主人酬介介酬衆賓雖據旅酬之時少長以齒終於沃洗因遂連言無算爵見無不周徧郷飲酒記主人之贊者西面北上不與無算爵然後與是也 馬氏睎孟曰終於沃洗逮賤之謂也少長以齒能弟長也終於沃洗能無遺也 朱子曰弟長而無遺弟悌也敬順之意言能使少者皆承順以事長者而無所遺棄也
  降説屨升坐脩爵無數飲酒之節朝不廢朝莫不廢夕賓出主人拜送節文終遂焉知其能安燕而不亂也下朝字直遥反莫音暮説脱同
  正義鄭氏康成曰朝夕朝莫聽事也不廢之者既朝乃飲先席則罷其正也終遂猶充備也 孔氏穎逹曰無算爵前皆立而行禮未徹俎故未説屨至此徹俎之後乃説屨升堂坐也脩爵無數謂無算爵也朝後乃行飲酒之禮禮畢乃治私家之事是朝不廢朝莫不廢夕此謂郷飲酒禮若黨正飲酒一國若狂無不醉也飲畢主備禮拜而送賓節制文章終竟申遂不有闕少故知安燕而不亂
  貴賤明隆殺辨和樂而不流弟長而無遺安燕而不亂此五行者足以正身安國矣彼國安而天下安故曰吾觀於郷而知王道之易易也
  正義孔氏穎逹曰此總結上五種之事 方氏慤曰五行行之於一身則身正而無邪施之於一國則國安而無危天下之本在國故曰國安而天下安天下安則王道成矣 胡氏銓曰前言正席次言司正正禮此言正身盖席正然後禮正禮正然後身正身正則國正國正則天下安矣故繼之以國安而天下安也
  郷飲酒之義立賓以象天立主以象地設介僎以象日月立三賓以象三光古之制禮也經之以天地紀之以日月參之以三光政敎之本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日出於東僎所在也月生於西介所在也 孔氏穎逹曰此覆説郷飲酒禮之義有所法象之事前文天地共言此則析言之賓者主之所尊敬故以賓象天主供物以養賓故以主象地前經介僎象隂陽據其氣此云日月言其體僎在東北象日出介在西南象月出 吕氏大臨曰飲酒之禮莫先於賓主立賓象天立主象地禮之經也其次立介僎以輔之輔之者紀也其次立三賓以陪之陪之者參也政教之立必有經有紀有參然後可行也其或言立或言設也立則本於創始之時設則見於既陳之後因賓而後用介因主而後用僎則是立賓立主於前乃設介設僎於後也禮之所制如此故用之於事則足以為政之本體之於道則足以為教之本
  亨狗於東方祖陽氣之發於東方也洗之在阼其水在洗東祖天地之左海也尊有𤣥酒教民不忘本也亨普萌反正義鄭氏康成曰祖猶法也狗所以養賓陽氣主養萬物海水之委也太古無酒用水而已 孔氏穎逹曰烹狗東方覆説前文羞出自東房也洗之在阼水在洗東覆説洗當東榮也尊有𤣥酒亦覆上文 吕氏大臨曰天地之間海居於東東則左也故洗在阼水在東有左海之義 陳氏祥道曰牲用狗者狗之為物有所守而善擇人者也非其人則在所去故古之人於燕饗飲食皆用之 方氏慤曰凡植物皆地產足以養人之隂凡動物皆天產足以養人之陽天產不特狗也而特烹狗者陽之辰窮於戍至陽之畜也東方者得陽之中烹至陽之畜於陽中之方又得其宜矣水則盛之於罍者盖酌之於罍而滌之於洗故其水在洗東洗既在東水又在洗之東者凡以祖天地之左海也左亦東也以方言之則曰東以體言之則曰左
  賓必南郷東方者春春之為言蠢也產萬物者聖也南方者夏夏之為言假也養之長之假之仁也西方者秋秋之為言愁也愁之以時察守義者也北方者冬冬之為言中也中者藏也是以天子之立也左聖鄉仁右義偝藏也郷許亮反下同偝音佩
  正義鄭氏康成曰春猶蠢也蠢動生之貌也聖之言生也假大也愁讀為揫揫斂也察猶察察嚴殺之貌也南郷郷仁貴長大萬物也察或為殺 孔氏穎達曰聖之言生也東方產育萬物故為春為聖養育萬物長之使大亦為仁五行春為仁夏為禮今春為聖夏為仁者春夏皆是生長俱有仁恩之義中者藏也北方主智亦為信以五行言之則為信以生長斂藏言之則萬物所歸藏也 吕氏大臨曰天子南面而立左則東方東方聖也左之則尊之也郷則南方南方仁也郷之則宗之也右則西方西方義也右之則用之也偝則北方北方藏也偝之則違之也天子之立如是而坐賓亦南郷者尊賓之至也 馬氏睎孟曰春木為仁而夏曰仁何也天地之仁至乎夏而盡矣天地之義至乎冬而極矣故樂記曰春作夏長仁也秋斂冬藏義也長者大之而已秋者斂也萬物至秋而斂則其成體可察也義者仁之節秋者春夏之節也故曰守義中者萬物復歸其根也蔵者不露其形也以秋為揫斂則知春夏為發散也以冬為中藏則知春夏為外發也 項氏安世曰聖管萬善故象春仁濟萬善故象夏義制萬事故象秋中藏萬理故象冬聖以徳言未及於用也故左之義以事言天下之大用也故右之郷仁以應物偝藏以反身也凡道備於身為聖施於物為仁形於事為義存於心為中名雖有四其實一也考其次序固人道之當然推其方位亦天理之自然也
  案此節有脱誤若移下主人必居東方三十一字置產萬物者聖也上賓必南郷四字屬南方者夏上則明順矣聖知本藏於冬而發於春仁育本見於春而大於夏言各有當也
  介必東郷介賓主也主人必居東方東方者春春之為言蠢也產萬物者也主人者造之產萬物者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獻酬之禮主人將西賓將南介覸其間也主人者造之禮之所共由主人出也 孔氏穎逹曰介賓主者主人獻賓將西行就賓賓又南行將就主人介在西階之上以介覵隔賓主之間也主人造之產萬物者釋所以主人居東方之意東方產育萬物主人供客所湏故造為產萬物之象
  存異方氏慤曰言賓必南郷以見主之北郷言介必東郷以見僎之西郷 陸氏佃曰介必東郷介賓主也據此坐鄉東北明矣然則主人面西北賓面東南僎面西南皆可知
  案上文云坐賓於西北而坐介於西南主人坐於東南而坐僎於東北言其方也此又云賓必南郷介必東郷主人坐於東方言其郷也後世遂沿為側坐相向則誤矣觀儀禮獻賓時云賓升席自西方記云主人介升席自北方降自南方則其席之正而賓南鄉介東鄉主人西鄉皆可得而推之矣鄭注儀禮云賓席牖前南面主人席阼階上西面介席西階上東面衆賓席於賓席之西是四面之坐禮經甚明
  月者三日則成魄三月則成時是以禮有三讓建國必立三卿三賓者政教之本禮之大參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禮者陰也大數取象法於月也孔氏穎達曰樂既為陽故禮為陰月是陰精故禮之數取法於月也鄉飲酒立三賓亦象國立三卿故曰政教之本 吕氏大臨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三者物之所由致是故禮有三讓賓有三賓國有三卿上法於月則三日成魄三月成時政教所本禮之所以法也 馬氏睎孟曰大國三卿周官所謂設其參是也
  射義第四十六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錄云名射義者以其記燕射大射之禮觀德取士之義此於别錄屬吉事案此篇中有鄉射又云不失正鵠正則賓射然則鄉射賓射俱有之目録惟云燕射大射者此篇廣説天子諸侯大射燕射之義不專於鄉射賓射也射起自黄帝易繫辭云古者弦木為弧剡木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是弓矢起於黄帝虞書云侯以明之是射侯見於堯舜至周則具矣
  通論孔氏穎達曰禮射有三一大射是將祭擇士之射二賓射諸侯來朝天子或諸侯相朝而與之射三燕射謂息燕而與之射天子諸侯大夫三射皆具士無大射士無臣祭無所擇也射人云士射豻侯二正是士有賓射鄉射記云士布侯畫以鹿豕是士有燕射也其侯司裘職云王大射則共虎侯熊侯豹侯畿内諸侯大射止張熊侯豹侯若畿外諸侯大射亦張三侯逺尊得伸也一曰大侯天子以熊皮飾之二曰糝侯豹鵠而麋飾三曰豻侯胡犬皮飾侯若畿内卿大夫則麋侯也畿外卿大夫射侯無文葢降君一等則糝侯豻侯其鵠三分侯中而居其一以虎熊豹麋之皮飾其側又方制之以為□謂之鵠鵠者取名於鳱鵠小鳥而難中故以中之為雋其侯道虎九十弓熊七十弓豹麋五十弓列國之諸侯大射大侯亦九十糝七十豻五十逺尊得伸可同耳其天子以下賓射王射三侯五正諸侯二侯三正卿大夫一侯三正士豻侯二正鄭云五正者中朱次白次蒼次黄𤣥居外三正損𤣥黄二正或以朱綠二侯者三正一侯者二正而已天子賓射用五正三正二正之侯諸侯賓射用三正之侯卿大夫用二正之侯士亦用二正之侯畿外諸侯以下賓射其侯無文約大射禮文之意諸侯既同天子張三侯則賓射亦同天子用五正三正二正其卿大夫射亦三正二正之侯士射二正之侯天子以下燕射則尊卑皆用一侯天子熊侯白質諸侯麋侯赤質大夫布侯畫以虎豹士布侯畫以鹿豕其耦射人云王六耦諸侯四耦卿大夫士三耦謂畿内也若畿外諸侯以下則皆三耦也天子大射則在廟賓射則在朝諸侯亦在朝天子燕射則在寢諸侯亦在寢惟諸侯大射不顯畿内畿外之異鄭云大射於太學其諸侯賓射若在國則亦在朝與天子同若在國外相㑹則在境此三射之外又有鄉射謂卿大夫貢賢能之後行鄉射之禮而詢衆庶是也又有州長射於州序之禮又有主皮之射凡主皮之射有二一是卿大夫從君田獵無侯張獸皮而射之二是庶人無侯亦張皮而射之是也又有習武之射故司弓矢云弧弓以授射甲革椹質者是也 吕氏大臨曰射者男子所有事也天下無事則用之於禮義故有大射鄉射之禮所以習容習藝觀德而選士天下有事則用之於戰勝故主皮呈力所以禦侮克敵也
  古者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禮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鄉飲酒之禮故燕禮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鄉飲酒之禮者所以明長㓜之序也長丁丈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别尊卑老穉然後可以觀徳行也 孔氏穎逹曰儀禮大射在未旅前具牲狗及設折俎行一獻此等皆燕法故云先行燕禮明君臣之義者謂臣於堂下再拜稽首升成拜君答拜以臣盡竭其力致敬於君君施恵以報之也明長㓜之序者黨正飲酒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是也 吕氏大臨曰諸侯之射必先行燕禮者大射也卿大夫之射必先行郷飲酒之禮者郷射也射者男子之事必飾之以禮樂者所以養人之徳使之周旋中禮也盖燕與郷飲酒皆燕也因燕以娛賓不可以無禮故有大射郷射之禮禮不可無義故明君臣之義長㓜之序焉
  故射者進退周旋必中禮内志正外體直然後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然後可以言中此可以觀徳行矣中行並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内正外直習於禮樂有徳行者也正鵠之名出自此也 孔氏穎逹曰此言射者内志審正則射能中故見其外射則可以觀其内徳射的謂之正欲明射者内志湏正也謂之鵠者鵠直也欲使射者外體之直 吕氏大臨曰禮射必先比耦故一耦皆有上射下射皆執弓而挟矢其進也當階及階當物及物皆揖其退也亦如之其行有左右其升降有先後其射皆拾發其取矢於楅也始進揖當楅揖取矢揖旣搢挟矢揖退與將進者揖其取矢也有横弓郤手兼弣順羽拾取之節焉卒射而飲勝者𥘵決遂執張弓不勝者襲説決拾加弛弓升飲相揖如初則進退周旋必中禮可見矣夫先王制禮豈苟為繁文末節使人難行哉亦曰以善養人而已盖君子之於天下必無所不中節然後成徳也射一藝也容比於禮節比於樂發而不失正鵠是必有樂於義理乆於恭敬用志不分之心然後可以得之則其所以得之者其徳可知矣故曰可以觀徳行矣 方氏慤曰進退者升降之節周旋者揖讓之容能中禮者以其先行禮故也内志正然後持弓矢審外體直然後持弓矢固惟固也故其力能至惟審也故其巧能中馬氏睎孟曰凡此所謂其容體比於禮也
  其節天子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卿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騶虞者樂官備也貍首者樂㑹時也采蘋者樂循法也采蘩者樂不失職也是故天子以備官為節諸侯以時㑹天子為節卿大夫以循法為節士以不失職為節故明乎其節之志以不失其事則功成而徳行立徳行立則無暴亂之禍矣功成則國安故曰射者所以觀盛徳也貍力之反樂音洛行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騶虞采蘋采蘩今詩篇名貍首逸下云曾孫侯氏是也孔疏儀禮鄭注貍之言不來也射諸侯首不朝者故以是名篇樂官備者謂騶虞曰壹發五豝喻得賢者多也吁嗟乎騶虞歎仁人也孔疏壹發而得五豝若君一求而得五賢㫁章取義樂㑹時者謂貍首曰小大莫處御於君所樂循法者謂采蘋曰于以采蘋南澗之濱循澗以采蘋喻循法度以成君事也樂不失職者謂采蘩曰被之僮僮夙夜在公孔氏穎逹曰射人云騶虞九節貍首七節采蘋采
  蘩皆五節鄉射注云五節歌五終四節四拾其一節先以聼也若然則九節者五節先以聽七節者三節先以聽皆以四節應乘矢拾發也 陳氏祥道曰大射奏貍首閒若一郷射奏騶虞閒若一王之五節先以聽諸侯三節先以聽尊者先以聽則多卑者先以聽則寡盖所以優尊者欲其先知之審也然則王射以騶虞大夫士之郷射亦以騶虞者郷射之詢衆庶亦欲官備於天子也 方氏慤曰節者樂歌之節也王氏謂天子以騶虞為節者樂仁而殺以時諸侯以貍首為節者樂御而射以禮盖射所以習武雖先王所不敢忘亦所不敢黷也習而不已其𡚁必至於黷焉亦在乎有以節之而已設官分職天子之事也故以備官為節制節謹度諸侯之事也故以時㑹天子為節服法服道法言卿大夫之事也故以循法為節保禄位守祭祀士之事也故以不失職為節 馬氏睎孟曰騶虞為節以至不失職為節所謂其節比於樂也 吕氏大臨曰貍首田之所獲物之至薄者也自曾孫侯氏而下言諸侯以燕射㑹其士大夫物薄誠至君臣相與習禮而天子之徳莫大於好生好生繼天者也諸侯之徳莫大於奉朝事奉朝事事君者也卿大夫之事莫大於法先王法先王守道者也士之徳莫大於敬事敬事死命者也先王制禮作樂以養人所以薰沐漸漬日遷於善而不自知也
  是故古者天子以射選諸侯卿大夫士射者男子之事也因而飾之以禮樂也故事之盡禮樂而可數為以立徳行者莫若射故聖王務焉數色角反下同行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選士者先考徳行乃後決之以射男子生而有射事長學禮樂以飾之 孔氏穎逹曰諸侯繼世而立卿大夫有功乃升非専以射而選但旣為諸侯卿大夫更以射辨其才藝髙下非謂直以射選補而用之也男子生有懸弧之義因為射事更飾以禮樂則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是也凡事之中能窮盡禮樂而可數為之以興立人之徳行者莫如射故聖王務重焉 方氏慤曰或先行燕禮或先行郷飲酒禮所謂飾之以禮或以騶虞為節或以貍首為節所謂飾之以樂
  是故古者天子之制諸侯嵗獻貢士於天子天子試之於射宫其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而中多者得與於祭其容體不比於禮其節不比於樂而中少者不得與於祭數與於祭而君有慶數不與於祭而君有讓數有慶而益地數有讓則削地故曰射者射為諸侯也是以諸侯君臣盡志於射以習禮樂夫君臣習禮樂而以流亡者未之有也比毗志反下同中丁仲反與音預
  正義鄭氏康成曰嵗獻獻國事之書及計偕物也孔疏漢時謂郡國送文書之使為計吏其貢獻之物與計吏俱來故謂計偕物也三嵗而貢士舊説云大國三人次國二人小國一人流猶放也書曰舜流共工于幽州陸氏佃曰流亡即孟子流連荒亡 孔氏穎逹曰中多者得與於祭此謂大射也案書傳云古者諸侯之於天子也三年一貢士一適謂之好徳再適謂之好善三適謂之有功有功者天子賜以衣服弓矢再賜以秬鬯三賜以虎賁百人號曰命諸侯一不適謂之過再不適謂之敖三不適謂之誣一絀以爵再絀以地三絀而地畢注云凡十五年鄭以此知三嵗而貢士也 方氏慤曰助祭者助天子行禮樂之事也比謂禮樂相比而不失必曰比於禮樂而後曰中多則知不比於禮樂而偶中者亦不可以言中矣存疑胡氏銓曰三嵗一貢士盖書傳之説竊案經意止謂嵗獻即貢士爾
  故詩曰曾孫侯氏四正具舉大夫君子凡以庶士小大莫處御于君所以燕以射則燕則譽言君臣相與盡志於射以習禮樂則安則譽也是以天子制之而諸侯務焉此天子之所以養諸侯而兵不用諸侯自為正之具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此曾孫之詩諸侯之射節也四正正爵四行也四行者獻賓獻公獻卿獻大夫乃後樂作而射也孔疏此大射禮若燕射則説屨升堂坐後乃射莫處無安居其官次者也御猶侍也以燕以射先行燕禮乃射也則燕則譽言國安則有名譽 吕氏大臨曰國家閒暇諸侯與其卿大夫盡志於射以習禮樂是諸侯以禮樂養其羣臣也諸侯貢士於天子試之以射以中之多寡為賞罰則諸侯皆勉習禮樂以事天子是天子以禮樂養諸侯也 方氏慤曰天子制射禮於上諸侯務之於下以使之習聽禮樂則所以養之也養之以禮則不爭養之以樂則無怨不争無怨則兵不用矣諸侯自為正之具者以射求正諸已故也
  存異陸氏佃曰四正盖天子諸侯大夫士之正據射人王以六耦射三侯五正諸侯以四耦射三侯三正孤卿大夫以三耦射一侯二正士以三耦射豻侯二正案如陸説則具舉字難觧且兼天子大夫士則上曾孫侯氏句亦難觧
  孔子射於矍相之圃盖觀者如堵牆射至於司馬使子路執弓矢出延射曰賁軍之將亡國之大夫與為人後者不入其餘皆入盖去者半入者半又使公罔之裘序㸃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而語公罔之裘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而語曰㓜壯孝弟耆耋好禮不從流俗脩身以俟死者不在此位也盖去者半處者半序㸃又掦觶而語曰好學不倦好禮不變旄期稱道不亂者不在此位也盖㢙有存者矍俱縛反相息亮反賁讀僨将子匠反與音預觶之䜴反弟音悌好呼報反下同俟死絶句者不二字一句下同不陸讀否吕如字屬下句㢙音僅
  正義鄭氏康成曰矍相地名先行飲酒禮将射乃以司正為司馬子路執弓矢出延射則為司射也延進也出進觀者欲射者也賁讀為僨猶覆敗也亡國亡君之國者也與為人後者與猶竒也後人者一人而已既有為者而徃奇之是貪財也子路陳此三者而觀者畏其義則或去也公罔之裘之發聲也射畢又使此二人舉觶者古者於旅也語謂説義理也三十曰壯耆耋皆老也流俗失俗也處猶㽞也八十九十曰旄百年曰期頤稱猶言也行也者不言有此行不可以在此賓位也 孔氏穎逹曰孔子使子路為司射之官出門而延進觀者及欲射之人敗軍之將無勇亡國之大夫不忠且無知公罔氏也裘名也序氏也點名也至將旅時使二人舉觶誓衆不在此位者問衆人有此諸行不若有則可在此賓位也此記所陳惟約鄉射禮案郷射司射比衆耦於堂西此出延者盖觀者既多庭中不容故出延之入乃比耦也以初觀者在門外未有賓主之禮故誓惡者令不入以郷飲酒禮差之射禮畢旅酬之時乃是二人舉觶故郷射禮畢司馬反為司正樂正升堂復位賓取俎西之觶酬主人主人酬大夫自相旅畢君使二人舉觶於賓與大夫則當此公罔之裘序㸃二人舉觶之節也但衆賓射事旣了皆在賓位主人以禮接之不復斥言其惡但簡其善者耳旄期之老不復能射而得在位此老人本觀禮雖不能射與在賓中故知旅酬之時其人猶在也 吕氏大臨曰郷射之禮先行郷飲酒至於将射以司正為司馬故曰射至於司馬也記云既旅士不入明未旅士猶可入而與射故子路執弓延射有入不入及去者入者之辭也卒射司馬反為司正然後行旅酬卒旅然後使二人舉觶於賓與大夫射事旣卒則衆賓皆在賓位故公罔之裘與序點舉觶以衆賓皆在賓位故有不在此位及去者處者存者之辭也賓在門外則司馬誓之使惡者不入賓在賓位則二人舉觶而語不復斥惡但使善者處耳 方氏慤曰如堵牆言其周圍而固宻也司正以治禮名之司馬以治兵名之燕禮事也射兵事也方燕之時則名之為司正及射之時則名之為司馬亦各從其類也以将射也故執弓矢以延之以将旅也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而語焉又各以其類也不謂有如此者否則發問之辭也言能如此然後可以在此位也旄與耄同孟子曰反其旄倪 馬氏睎孟曰敗軍之將亡國之大夫二者可以死而不死則非忠也捨巳之親而與為人之後者則非孝也去與入半言圃之外者去與處半言圃之内者㢙者僅也盖公罔之裘語之以畧序點語之以詳畧故責之以輕而處者半詳故責之以重而存者少 劉氏敞曰與為人後者庶子而奪其宗則簒其祖也嫡子而後其族則輕其親也諸父諸兄諸弟而後其子兄弟則亂昭穆也異姓而後於人則背其姓也周衰此等盖多此仲氏之所惡也
  存疑鄭氏康成曰延或為誓序點或為徐㸃壯或為將旄期或為旄勤今禮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皆作騰
  存異陸氏佃曰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將以飲不勝者郷射云不勝者進北面坐取豐上之觶立卒觶是也公罔之裘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以待初射之用序點又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以待再射之用郷射曰設豐實觶如施之此當實序㸃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觶也夫禮必再射以求幸中故序㸃所言又進於公罔之裘一等案鄭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觶是於旅也語則射畢而合語時也故欲求好學好禮之人陸謂是罰爵似誤
  射之為言者繹也或曰舍也繹者各繹已之志也故心平體正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則射中矣故曰為人父者以為父鵠為人子者以為子鵠為人君者以為君鵠為人臣者以為臣鵠故射者各射已之鵠故天子之大射謂之射侯射侯者射為諸侯也射中則得為諸侯射不中則不得為諸侯舍音捨中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大射將祭擇士之射也以為某鵠者將射還視侯中之時意曰此鵠乃為某之鵠吾中之則成人不中之則不成人也得為諸侯謂有慶不得為諸侯謂有讓也 孔氏穎逹曰鵠則上下俱同無復君臣父子之别而言以為父鵠者是升射之時既身為人父則念云所射之鵠是為人父之鵠中則任為人父不中則不任為人父故為人父者以為父鵠為人子以及君臣皆放此 吕氏大臨曰射之為藝不専心致志則不得也所以父子君臣各以已為之鵠射者各射已之鵠故雖諸侯之射亦以中則得為諸侯不中則不得也故謂之射侯古之射者志於中也其専如是豈特志於中鵠中侯已哉中父之鵠則反求所以中為人父之道中子之鵠則反求所以中為人子之道是乃所以充其類繹其志也 方氏慤曰繹若抽繹之繹言其繹於内而明於外舍若趨舍之舍言其舎於此而之於彼詩不云乎舍矢旣均又曰舍拔則獲射固有舎意
  餘論朱子曰射中則為諸侯不中則不得為諸侯此等語皆難信書謂庶頑讒説侯以明之然中間若有羿之能又如何以此分别恐大意畧以射審定非専以此去取也
  天子将祭必先習射於澤澤者所以擇士也已射於澤而後射於射宫射中者得與於祭不中者不得與於祭不得與於祭者有讓削以地得與於祭者有慶益以地進爵絀地是也與音預
  正義鄭氏康成曰澤宫名也士謂諸侯朝者諸臣及所貢士也皆先令習射於澤已乃射於射宫課中否也諸侯有慶者先進爵有讓者先削地 孔氏穎達曰澤者盖於寛閒之處近水澤而為之也非惟祭而擇士餘射亦在其中故書𫝊論主皮射云嚮之取也於圃中勇力之取也今之取也於澤宫揖讓之取也是主皮之射亦近於澤也司弓矢云澤共射椹質之弓矢有慶者先進爵有讓者先絀地進則爵輕於地故先進爵而後益地也退則地輕於爵故先削地而後絀爵也
  故男子生桑弧蓬矢六以射天地四方天地四方者男子之所有事也故必先有志於其所有事然後敢用榖也飯食之謂也飯扶晚反食音嗣
  正義鄭氏康成曰男子生則設弧於門左三日負之人為之射乃卜食子也 孔氏穎逹曰男子生而有為射之志故長大重之桑弧蓬矢取其質也所以用六者射天地四方也禮射惟四矢象禦四方之亂三日射罷而後用榖以食子也 方氏慤曰天地四方謂之六合以上與下為合東與西為合南與北為合故也以射六合故以六矢射之射之則以射人代之而已六合男子之所有事也生而必射以示其有事之志射而後食以示其受禄之道 陳氏澔曰宇宙内事皆已分内事皆男子之志也
  射者仁之道也求正諸己巳正而後發發而不中則不怨勝已者反求諸已而已矣孔子曰君子無所争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
  正義鄭氏康成曰諸猶於也必也射乎言君子至於射則有爭也下降也飲射爵者亦揖讓而升降勝者袒決遂執張弓不勝者襲説決拾郤左手右加弛弓於其上而升飲君子恥之是以射則争中 孔氏穎逹曰儀禮大射云耦進上射在左並行當階北面揖及階揖升堂揖皆當其物北面揖及物揖射畢北面揖揖如升射是射時升降揖讓也經文揖讓而升謂飲射爵時揖讓非射時也 方氏慤曰勝飲不勝則材養不材之意也材養不材仁之道也君子當仁不讓於此安得不爭乎 陳氏澔曰為仁由已射之中否亦由已非他人所能與也故不怨勝已而反求諸身
  孔子曰射者何以射何以聽循聲而發發而不失正鵠者其唯賢者乎若夫不肖之人則彼將安能以中詩云發彼有的以祈爾爵祈求也求中以辭爵也酒者所以養老也所以養病也求中以辭爵者辭養也正音征夫音扶正義鄭氏康成曰何以言其難也聲謂樂節也畫布曰正棲皮曰鵠正之言正也鵠之言梏也梏直也言人正直乃能中也發或為射發猶射也的謂所射之識也言射的必欲中之者以求不飲女爵也辭養讓見養也 孔氏穎逹曰何以射者言人之射何以能使射中與樂節相應也何以聽者言何以能聽此樂節使與射中相合也言射中樂節兩相應㑹作何法以為之至極難矣循聲而發謂射者依循樂聲而發矢不失正鵠言中也射中與樂節相㑹唯賢者乃能詩小雅賓之初筵之詩鄭注聲謂樂節騶虞九節之屬畫布曰正則賓射也棲皮曰鵠則大射也所射之識謂記識之處即正鵠之中也 吕氏大臨曰君子責己重而責人輕我之不中則反求諸已曰非病也不能也必心平體正持弓矢審固循聲而發發而不大正鵠者惟賢者能之非不肖者所能也此責己之重也彼之不中則曰非不能也病也老也酒者所以養老與病也揖讓而升以禮相下以飲其不勝者此責人之輕也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六
  燕義第四十七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録云名曰燕義者以其記君臣燕飲之禮上下相尊之義此於别録屬吉事案儀禮目録云諸侯無事若卿大夫有勤勞之功與羣臣燕飲以樂之勤勞謂征伐聘問詩曰吉甫燕喜是也臣有王事之勞亦燕之故燕禮記云若有王事是也
  通論吕氏大臨曰古之君臣賓主之相接有饗有燕有食饗禮亡矣獨燕食之禮存焉儀禮公食大夫禮是也案儀禮下當有燕禮及三字坊本之漏耳燕以飲為主食以食為主故燕禮之始主人酌以獻賓薦脯醢設折俎而無黍稷食禮之始主人親設醢醤太羮宰夫為主菹醢之豆六三牲魚腊腸胃膚之俎七黍稷之簋六牛羊豕之鉶四宰夫執觶酒設於豆東而不獻此燕食之别也饗禮雖無文然雜見於𫝊記之間饗以訓恭儉燕以示慈惠饗有體薦燕有折俎又云几設而不倚爵盈而不飲又云若不親饗致饗以酬幣又云大饗卷三牲之俎於賓館故知饗禮之始如燕之始獻言爵盈而不飲則啐而不卒爵矣言有體薦則俎肉不折矣言几設而不倚則無脫屨而升堂矣又有酬幣又卷俎歸於賓館此燕饗之别也蓋燕者主於接歡故至於請安請醉旅酬無算爵少紓其敬也故其辭曰寡君有不腆之酒以請吾子之與寡君須臾焉此所以示慈惠也古之燕禮有天子燕諸侯者湛露之詩是也有燕羣臣者鹿鳴之詩及記云君與卿燕則大夫為賓與大夫燕亦大夫為賓是也有燕賓客者則記云若與四方之賓燕聘禮云燕羞俶獻無常數大行人云上公三饗三食三燕是也有燕族人者文王世子公與族燕則以齒是也有養老者王制云凡養老有虞氏以燕禮夏后氏以饗禮殷人以食禮周人脩而兼用之是也 陳氏祥道曰近自九族同姓與夫兄弟朋友之親而逺至乎諸侯君臣與夫蠻貊夷狄之邦莫不有恩以見其愛有義以盡其禮故禮行而人説而天下服者此乃古之所以為燕也行葦之序曰周家忠厚故能内睦九族而其詩有或歌或咢洗爵奠斚是所謂燕九族同姓也與頍弁之刺異矣常棣之序曰閔管蔡之失道而其詩有兄弟既具和樂且孺是所謂燕兄弟也與杕杜之刺異矣伐木之序曰友賢不棄不遺故舊而其詩有矧伊人矣不求友生是所謂燕朋友也與谷風之道異矣若夫燕諸侯則有湛露燕羣臣嘉賓則有鹿鳴焉 湯氏三才曰諸侯無事朝畢而燕一也卿大夫有勤勞之事君燕勞之二也卿大夫聘還燕之三也四方聘客燕之四也存疑吕氏大臨曰有因燕而射者大射禮是也陳氏祥道曰燕夷狄則所謂蓼蕭澤及四海是已其詩曰燕笑語兮是以有譽處兮夫以湛露之諸侯為中國則蓼蕭之所以燕諸侯者皆謂之四海豈非夷狄與
  案此當云因射而燕者燕禮記云若射則大射正為司射如鄉射之禮是也至于大射則因祭而射以擇士又因射而先行燕禮不得謂之因燕而射盖燕禮之射重在燕大射之燕重在射也如陳以蓼蕭為通及賓客則可謂専燕夷狄不確至先王之燕夷狄經無明文乃若夷狄食禮則周語舌人食之委之牲體而坐諸外由此推之則燕夷狄可知四夷之樂不使亂雅而陳于門則燕夷狄所歌之詩亦無考
  古者周天子之官有庶子官庶子官職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之卒掌其戒令與其教治别其等正其位國有大事則率國子而致於大子唯所用之若有甲兵之事則授之以車甲合其卒伍置其有司以軍法治之司馬弗正凡國之政事國子存游卒使之脩德學道春合諸學秋合諸射以考其藝而進退之卒依注作倅七對反大子之大音泰卒伍之卒子忽反正音征
  正義鄭氏康成曰職主也庶子猶諸子也方氏慤曰諸庶皆衆也諸侯而下長倅皆在所掌所以為庶其異名猶周官宗伯記曰宗人周官甸師記曰甸人也周禮諸子之官司馬之屬也卒讀皆為倅孔疏此庶子之卒下㳺卒皆為倅副倅之倅諸子副代父者也戒令致於大子之事孔疏其事非一故云戒令教治脩徳學道也位朝位也孔疏此等諸子雖未為官皆繼父尊卑以為等級國子諸子也軍法百人為卒五人為伍國子屬大子司馬雖有軍事不賦也游卒未仕者也孔䟽周禮師氏職凡國之貴游子弟學焉注云貴王公子弟游無官司者是游逸尚未仕也學大學也射射宫也燕禮有庶子官是以義載此以為説孔䟽燕禮云主人升自西階獻庶子於阼階上又云庶子執燭是燕禮有庶子官 孔氏穎達曰此官職主諸侯及卿大夫士衆庶之子副倅於父之事所以官名庶子也教謂教學治謂治身周禮諸子職則云掌國子之倅此云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庶衆也以其適子衆多故總謂之庶子非適子庶弟而稱庶子也必知適子者以云倅是副貳於父之言王制云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是也國有大事之時則進致諸子於大子唯任大子随時所用也若國有甲兵之事則庶子之官付授以車甲合會之以卒伍置立之以有司謂立其主將使統領之用軍旅之法治理也正役也諸子既統屬大子随大子徴發司馬不得征役之也凡國之政事謂力役土功胥徒之屬國子存游卒者未仕者之中既不與尋常政事但使之脩行其徳學習道藝也仲春之時合此諸子在於大學仲秋之時合此諸子在於射宫庶子之官考校其藝能之髙下而進退之吕氏大臨曰古人為國其使君臣相信非一日積也大子君之貳也國子之倅諸侯諸臣之貳也以諸侯諸臣之貳事其君之貳學相同則好相合矣王制曰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是也事相同則情相信矣率國子致於大子唯所用之是也故大子雖未為君君臣之交相際已久賢不肖之別已悉可任使之才已脩則先王所以慮後世者不為不豫也戒令謂任之征役也别其等謂父爵為之等也正其位謂在朝廷則尚爵在學校則尚齒也國有大事謂大祭祀大喪紀大賓客大燕饗之類甲兵之事謂師旅之役也國之政事謂凡力役田獵追胥之事未仕則庶人力役田獵追胥之事不舍然以國子之倅將使之脩徳學道故舍征而存之以養材也 方氏慤曰戒則戒之使勿怠令則令之使有為敎則敎之以其藝治則治之以其事知其戒令而後可以教治之也等謂上下之等位謂貴賤之位周官師氏敎國子保氏養國子地官掌邦敎也故師保以敎養為主夏官掌邦政也故庶子以戒令為主甲以自營兵以勝敵合其卒伍則聯之有數置其有司則帥之有人所謂以軍法治之也軍法者司馬之所正治之以軍法而司馬弗正者致之在於庶子用之在於大子以國之貴游不可以常民畜之故也合其卒伍置其有司所謂戒令春合諸學秋合諸射所謂敎治也戒令庶子之職所主敎治庶子之職所兼也 馬氏睎孟曰司馬治之則處之以義司馬弗征則優之以恩春合諸學而教之以文所以順陽秋合諸射而敎之以武所以順陰 葉氏夢得曰辨其等則親疎有序正其位則貴賤有等所謂庶子之官治而邦國有倫也
  通論李氏覯曰王者之師其脩矣乎非直興於閭里抑又取於世族彼以父祖貴富宜有報上之心而況學習徳行道藝孰不知忠孝之美佐之以金革則與夫干賞蹈利傭徒鬻賣者盖有閒矣且大子將為君國子将為臣君臣之分未定而恩義固已接矣則今日之游卒未必不為嗣王之将帥也轡長馭逺有如是哉
  案庶子國子卒游倅總是諸侯卿大夫士之適子將來承襲父爵代父宣力者合衆言之曰庶養於國學曰國副貳曰倅未仕曰游卒其庶子官則統率之官名也
  辨正芮氏城曰此燕禮乃諸侯之禮與天子官何與周禮夏官諸子職掌與燕飲何與雖經内有獻庶子及庶子執燭之文然其受獻士舉旅以後其執事與甸人閽人相聯乃諸侯官之最卑者燕禮之行貴者衆矣不舉其職而先最賤者何哉刪之為當案此必他書斷簡掇拾者見下有士庶子就位於下字遂取以附此耳今姑另斷為一章
  存疑孔氏穎達曰天子謂之諸子諸侯謂之庶子其職掌則同
  案周禮司馬之屬有諸子此記又言天子有庶子官而所載庶子職之説則猶是周禮諸子職文則庶子即諸子註説是也此下皆諸侯禮而此則首言庶子官則諸侯亦有庶子官與天子同賈以諸子屬天子庶子屬諸侯不知記固眀言天子有庶子官也
  諸侯燕禮之義君立阼階之東南南鄉爾卿大夫皆少進定位也君席阼階之上居主位也君獨升立席上西面特立莫敢適之義也鄉許亮反適音敵 案爾卿下當有卿西面北上爾大夫八字文闕耳
  正義鄭氏康成曰定位者為其始入踧踖揖而安定也 孔氏穎達曰燕禮之初君獨升立於阼階之上眀君尊莫敢適之義也皆引燕禮正經記者以義説之案燕禮卿大夫皆入門右北面君南鄉爾卿卿西面北上爾大夫大夫皆少進皆北面所以然者定羣臣之位也莫敢適言莫敢與君敵體為禮也 吕氏大臨曰燕禮射人告具小臣設公席於阼階上西鄉公升即位於席西鄉而與燕之羣臣皆未入也諸臣未入而君特立於席眀是燕也君為之主非諸臣之敢敵也君既即位小臣納卿大夫士皆入門立公乃降立於阼階之東南南鄉爾卿卿西面北上爾大夫皆少進爾近也進之使前也 方氏慤曰卿大夫在北面故鄉而爾之欲其皆少進以定位故也君獨升席上西面特立者西面則居東主居東則賓宜西賓居西則主與之對立矣而此言特立者方見賓莫敢居西而與之敵也始則南鄉杀君道也終則西面示主道也示君道者待之以臣禮示主道者待之以賓禮至於待之以賓禮猶莫敢居賓位以相敵焉是乃所以深眀君臣之義也
  存異陳氏祥道曰定位小卿次上卿大夫次小卿士庶子以次就位是也
  案所云定位盖中庭立位也陳以下文席次言之誤矣
  設賓主飲酒之禮也使宰夫為獻主臣莫敢與君亢禮也不以公卿為賓而以大夫為賓為疑也眀嫌之義也賓入中庭君降一等而揖之禮之也亢苦浪反為疑之為去聲正義鄭氏康成曰設賓主者飲酒致歡也宰夫主膳食之官也方氏慤曰此即天官之膳夫非天官之宰夫亦謂之宰夫者皆以宰制為事也杜蕢言蕢宰夫刀已是供即此天子使膳宰為主人方氏慤曰為獻主攝主人而獻賔也膳夫供食飲養王以養王者養賔王之厚意也公孤也孔䟽此諸侯燕臣而稱公故知是上公得置孤孤止一人而燕禮云諸公者鄭注彼云容牧有三監也 案天子不以公為賔諸侯不以卿為賓或通天子言之疑自下上至之辭孔䟽疑擬也是在下比擬於上故云自下上至之辭公卿尊矣復以為賓則尊與君大相近 孔氏穎達曰公卿朝臣之尊賓又有敵主之義若以公卿為賓疑其敵君也為其嫌疑故使大夫為賓眀其逺嫌之義也賓既至庭君降階一等而揖之是以禮待於賓也呂氏大臨曰既爾卿大夫然後射人請賓公曰命
  某為賓賓以大夫不以公卿之貴疑於君也賓入及庭公降一等揖之公升就席乃以宰夫為主人以獻賓臣不敢亢君也君不敢以已尊莫亢而必伸賓主之敬臣不敢以已為賓而必屈君之尊君盡君之禮以下下故賓入及庭降一等揖之賓受爵拜君皆答拜臣盡臣之禮以事上故君舉旅賜爵賓皆降再拜稽首君辭然後升成拜天下之理未有不交而成者也故天地交而萬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此所以君臣和禮義行也
  通論陳氏祥道曰王不自為主故於膳夫曰王燕飲則為獻主也燕必於内朝之地故於大僕曰王燕則相其法也
  君舉旅於賓及君所賜爵皆降再拜稽首升成拜眀臣禮也君答拜之禮無不答眀君上之禮也臣下竭力盡能以立功於國君必報之以爵禄故臣下皆務竭力盡能以立功是以國安而君寧禮無不答言上之不虚取於下也上必眀正道以道民民道之而有功然後取其什一故上用足而下不匱也是以上下和親而不相怨也和寧禮之用也此君臣上下之大義也故曰燕禮者所以眀君臣之義也稽音啟以道之道音導
  正義鄭氏康成曰言聖人制禮因事以託政臣再拜稽首是其竭力也君答拜之是其報以禄位也 孔氏穎達曰君舉旅於賓者謂舉旅酬之酒以酬賓賜爵者特賜臣下之爵凡賓受君之酬及臣受君賜爵皆降自西階再拜稽首以受君恩又升堂更再拜稽首以成拜也故燕禮云公酬賓賓降西階下再拜稽首公命小臣辭賓升成拜鄭云升成拜復再拜稽首也至禮殺之後賓下堂是欲拜君則辭之賓未拜也賓乃升堂再拜稽首鄭注不言成拜以其下堂未拜故也燕禮云公卒觶賓下拜小臣辭賓升再拜稽首鄭注不言成拜為拜故下實未拜也下不輙拜禮殺也燕禮君賜爵之時再拜稽首示竭力盡能立功於國也燕禮臣拜君皆答之者示君報之以爵禄也凡臣之拜君無不答拜示為上之道不虚取於下上必須報之也上下既須相報故在上眀正道以敎道於民民亦依君訓導有功報上君既簿歛於上民亦什一而税於下上下和平親睦而不相怨恨前眀君臣相報此眀君民上下相報上下和親是和也不相怨是安寧也和與寧禮之用也以結成上文 方氏慤曰舉旅即下言舉旅行酬也鄉飲酒禮亦謂之相旅即中庸所謂旅酬是也君所賜爵謂旅酬之外君有特賜之爵也和寧禮之用也以其國安而君寧論語曰禮之用和為貴曲禮曰人有禮則安皆以是而已陳氏澔曰先是宰夫代主人行爵酬賓之後君命
  下大夫二人媵爵公取此媵爵以酬賓賓以旅酬於西階上 楊氏復曰案公取媵爵以酬賓此别是一禮與尋常酬賓不同君臣之際其分甚嚴其情甚親使宰夫為獻主所以嚴君臣之分今舉觶以酬賓賓西階下拜小臣辭升成拜公奠觶答再拜公卒觶賓下拜公答再拜畧去勢分極其謙卑所以通君臣之情也注云不言君酬賓於西階上及君反位尊君空其文也此又所以嚴君臣之分也
  通論葉氏夢得曰上以爵禄報下則下日奮而有功故禮無不拜下以功力事上則上見知而有賜故禮無不答無不拜則非與亢禮無不答則非虚取也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治人者食於人治於人者食人上下之義也燕禮眀君臣之義者何以異此案禮通於上下故拜無不答因答拜之禮推及君臣報功之道又因君臣之禮推及君民取與之義以見禮之可以為國也
  席小卿次上卿大夫次小卿士庶子以次就位於下獻君君舉旅行酬而後獻卿卿舉旅行酬而后獻大夫大夫舉旅行酬而后獻士士舉旅行酬而后獻庶子俎豆牲體薦羞皆有等差所以眀貴賤也差初冝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牲體俎實也薦謂脯醢也羞庶羞也 孔氏穎達曰席小卿次上卿者案燕禮上卿在賓席之東小卿在賓席之西隔越於賓席而云次上卿者以俱南面東上遥相次耳大夫次小卿者燕禮大夫在小卿之西故云辯獻大夫遂薦之繼賓以西東上也士庶子以次就位於下者燕禮於西階上獻士既受獻者立於阼階下西面北上獻庶子於阼階上既獻立於阼階下故云士庶子以次就位於下也獻君君舉旅行酬者燕禮宰夫為主人酌以獻賓賓飲畢酌以酢主人主人飲畢酌以獻君君飲畢酌以酢主人更爵以受酢於阼階下飲卒爵主人又洗觚酬主人先飲卒爵酌以酬賓賓受觚坐奠於薦東訖小臣請媵爵者二人媵爵阼階下皆北面媵爵於公媵爵者先自飲畢媵爵者洗象觶酌奠於公席之前公坐取所媵之觶以酬賓賓下再拜稽首公命小臣辭賓升成拜公立卒觶賓乃受公虚爵酌之酬大夫於西階上衆大夫相酬畢奠虚觶於篚此是獻君君舉旅行酬也而后獻卿卿舉旅行酬者燕禮主人洗升實散獻卿於西階上獻卿畢小臣又請媵爵者公使二人媵爵奠於公前公又行一爵若賓若長惟公所酬以旅於西階上大夫辯而止此是為卿旅酬也而后獻大夫大夫舉旅行酬者燕禮主人洗獻大夫於西階上大夫辯受獻乃納工獻衆工畢公又舉奠觶惟公所賜以旅於西階上此是獻大夫為大夫而旅酬也而后獻士士舉旅行酬者燕禮説屨升堂坐之後主人獻士於西階上獻士辯又獻旅食賓媵觚於公公坐取賓所媵觶興惟公所賜乃就席坐行之終於大夫終受者興以酬士士舉旅於西階上此是獻士為旅酬也而後獻庶子者庶子卑不為之舉旅但無算爵之莭執爵者酌而旅之爼豆牲體薦羞皆有等差者公及卿大夫士等皆有等差但燕禮不載無以言也 彭氏曰主人酌獻君為君行第一旅次為卿行第二旅次為大夫行第三旅次為士行第四旅次獻庶子庶子卑不為之舉旅也
  通論孔氏穎達曰燕禮直云卿不云大卿小卿之異則大卿小卿俱同獻也 吕氏大臨曰禮之所貴別而已矣貴貴之義有所不行此亂之所由生也燕禮之别故上卿小卿大夫士庶子其席其就位皆有次獻君獻卿獻大夫獻士獻庶子及舉旅行酬皆有序爼豆牲體薦羞皆有等差君臣貴賤之義極其宻察至於此者所以防亂也 方氏慤曰小卿即下卿也言上卿則知小卿之為下言小卿則知上卿之為大仲尼燕居曰席而無上下則亂於席上也故其上下之次如此
  案凡獻皆宰夫所獻至舉酬則君自為之其俎豆牲體薦羞之等差燕禮文雖未詳載然云惟君與賓有俎卿無俎大夫士無脀則亦畧可見矣
  聘義第四十八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録云名曰聘義者以其記諸侯之國交相聘問之禮重禮輕財之義也此於别録屬吉事此釋儀禮聘禮之義但聘禮謂大聘使卿故經云及竟張旜旜是孤卿所建也此謂侯伯之卿故經云上介奉束錦士介四人皆奉玉錦介凡五人然此聘義所釋包五等之卿故經云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皆謂其卿也通論吕氏大臨曰交際之義人道之所以羣也其交際也必有相見以結其驩閒於見也必有相問以繼其好自天子至於庶人雖有貴賤親踈逺爾長幼之差其所以相問一也天子之與諸侯諸侯之與隣國皆有朝禮有聘禮朝則相見聘則相問也朝宗覲遇㑹同皆朝也存頫省聘問皆聘也故聘禮有天子所以撫諸侯者大行人一嵗徧存三嵗徧頫五嵗徧省是也有諸侯所以事天子者大行人時聘以結諸侯之好殷頫以除邦國之慝是也有隣國交修其好者大行人凡諸侯之邦交嵗相問殷相聘久無事則聘焉是也
  聘禮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所以明貴賤也正義鄭氏康成曰此皆使卿出聘之介數也大行人職曰凡諸侯之卿其禮各下其君二等 孔氏穎達曰此篇總明聘義介數不同明貴賤有異皆謂使卿出聘之介數也上公親行則九介其卿降二等故七介侯伯子男以次差之義可知也 方氏慤曰上公即九命作伯之上公也王之三公八命而已以其加三公之一命故以上言之周官行人上公介九人侯伯七人子男五人此言七介五介三介者以大聘使卿各下其君二等故也以爵有貴賤則其介亦有多寡故曰所以眀貴賤也
  通論吕氏大臨曰古者賓必有介介副也所以輔行斯事致文於斯禮者也鄉飲酒之禮主人就先生謀賓介此飲酒之賓介也大行人掌上公之禮介九人侯伯七人子男五人此朝覲之賓介也聘禮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此聘問之賓介也聘禮上介奉束錦士介四人皆奉玉錦則介凡五人舉侯伯之卿而言之也禮之莭文少則質多則文同則質異則文致其文者乃所以盡其敬也故使人聘於隣國一人将命可矣必有介者以多為文也爵之髙者其介多爵之卑者其介寡以異為文也人臣之義莫大乎敬君敬君莫大乎敬命使之受命不宿於家入境而死以棺造朝介攝其命備豫不虞如此其至不敢以死而棄之則皆不敢質之義也不敢質故致文也葉氏夢得曰周禮上公九介侯伯七介子男五介謂親行之介也禮器言諸侯七介七牢大夫五介五牢所謂侯伯之卿使聘也此言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所謂其使之介也
  案眀貴賤有二義自本國言之介如命數故上公親行則介九人卿殺其君二等而為七侯伯子男亦各逓減是一義也自列國言之上公之卿七命侯伯之卿降公二等而為五子男亦然又是一義也
  介紹而𫝊命君子於其所尊弗敢質敬之至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質謂正自相當 陸氏佃曰言紹則若上公七介皆相繼𫝊命也盖如是而後盡敬父子之間以質為敬君臣之間以文為敬 陳氏澔曰紹繼也其位相承繼也先時上擯入受主君之命出而𫝊與承擯承擯𫝊與末擯此是𫝊而下也賓之末介受命於末擯而𫝊與次介次介𫝊與上介上介𫝊與賓是𫝊而上也此所謂介紹而𫝊命也質正也於所尊者不敢正自相當故以介𫝊命敬之至也賓在大門外西北面介自南向北為序主君在内迎擯者自北向南為序
  案儀禮聘禮注云賓至末介相去三丈六尺上擯至末擯亦三丈六尺賓乃𫝊聘君之命於上擯即此𫝊命時也又此所𫝊之命乃尋常交際之命若因國有故而有言則聘禮記所謂若有言則束帛加書將命如享禮者又在卒聘後事也初時尚未遽及云
  三讓而后𫝊命三讓而后入廟門三揖而后至階三讓而后升所以致尊讓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此揖讓主謂賔也三讓而後𫝊命賓至廟門孔疏三讓而後𫝊命之莭正當賔至主人大門主人請事之時案聘禮賓至大門主人陳介而請事此云廟門有廟字者誤也主人請事時也賓見主人陳擯以大客禮當已則三讓之不得命乃𫝊其君之聘命也三譲而後入廟門譲主人廟受也小行人職曰凡四方之使者大客則擯小客則受其幣聴其辭 孔氏穎達曰此明𫝊命時揖譲升階之莭賓既𫝊命之後主君延賓而入至廟将欲廟受賓不敢當之故三譲而後入廟門主君在東賔差退在西相嚮三譲乃入廟門也初入廟門一揖當階北面又揖當碑又揖三揖乃至階也至階主君譲賓升賓譲主君如此者三主君乃先升賓乃升也如此者是賓致其尊譲主人之心也案行人職兩君相見則交擯若臣聘於君則旅擯交擯𫝊命者各鄉本君受命反面𫝊而下及末則鄉受之反面𫝊而上又受命𫝊而下其旅擯之時不上下相𫝊直賓及上擯相對而語亦是𫝊命也聘禮入廟門之時無三譲之文不備也 方氏慤曰致尊言主人之尊賓致譲言賓譲而不敢受
  君使士迎于竟大夫郊勞君親拜迎于大門之内而廟受北面拜貺拜君命之辱所以致敬也竟同境勞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貺賜也賓致命公當楣再拜聘君之恩恵辱命來聘者也 孔氏穎達曰聘禮賓及竟張旜君使士請事遂以入賓至於近郊君使下大夫請行君又使卿朝服用束帛勞此大夫郊勞者即卿也聘禮賓入門左公再拜是君拜迎於大門之内又云及廟門公揖入納賓賓入門左賓升西楹西東面是廟受也君於阼階之上北面再拜拜聘君之貺以聘君之命來屈辱也致敬言主君致敬於聘君 方氏慤曰迎於竟則使士勞於郊則使大夫因為之隆殺焉廟受者受使者所銜之命也受必於廟所以致敬也
  敬譲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故諸侯相接以敬讓則不相侵陵
  正義鄭氏康成曰君子之相接賓譲而主人敬也吕氏大臨曰𫝊命入門皆三譲三揖至階三譲而升此賓所以敬主人也士迎於竟大夫郊勞君親拜迎而廟受拜貺拜辱此主人所以敬賓也賓主之交爭相為敬譲則暴慢侵陵無自而生交日以親好日以固此兵所以不用民所以休息也 方氏慤曰侵言自此以侵彼陵言自下以陵上
  卿為上擯大夫為承擯士為紹擯君親禮賓賓私面私覿致饔餼還圭璋賄贈饗食燕所以眀賓客君臣之義也覿大厯反還音旋食音嗣下同
  正義鄭氏康成曰設大禮則賓客之也孔疏凡饗食之屬以賓客禮待之使人延賓於館則主君親待之是賓客其使人也或不親而使臣則為君臣也孔疏主君或不親饗則使人致禮於賓若致饔餼致饗致食及還圭璋贈賄之屬皆主君不親客是臣故使臣敵之是君臣之義也 孔氏穎達曰主國之卿為上擯接迎於賓大夫為承擯者承副上擯也士為紹擯者紹繼承擯也聘禮注云主君公則擯者五人侯伯四人子男三人其待聘客及朝賓擯數皆然若擯者五人則士為紹擯者三人四人則士為紹擯者二人三人則士為紹擯者一人君親禮賔者謂行聘已訖君親執醴以禮賓故聘禮賓行聘訖宰夫徹几改筵公出迎賓以入公側受醴公拜送醴是也私面私以已禮而見主國之卿大夫私覿私以已禮覿主國之君以其非公聘正禮故謂之私司儀云諸公之臣相為國客私面私獻注云私面私覿也行聘之日主君使卿致饔餼之禮於賓館賓將去時君使卿就賓館還其所聘之圭璋故聘禮云君使卿皮弁還玉於館是也賄贈者因其還玉之時主人之卿幷以賄而徃還玉既畢以賄贈之故聘禮還圭璋畢大夫賄用束紡是也饗食燕者主君設大禮以饗賓設食禮以食賓皆在朝也又設燕以燕之燕在寝也故聘禮云公於賓一食再饗燕與羞俶獻無常數是也凡此君親禮賓賓用私覿及致饔餼饗食之屬或主人敬賓或賓答主人或君親接客或使臣致之是顯眀賓客君臣之義也 吕氏大臨曰主之有擯猶賓之有介擯有三者亦以多為文也大宗伯朝覲㑹同則為上相相即擯也入詔禮曰相出接賓曰擯宗伯卿也故卿為上擯小行人諸侯入王則為承而擯行人大夫也所以接承上擯之事故大夫為承擯士職卑承官之乏以繼其擯之事故士為紹擯聘禮賓卒聘事奉束錦請覿所謂私覿也賓朝服問卿既致命出面如覿幣所謂私面也君命未致使臣不敢以私見其君及其卿卒君事乃得申其私敬也私覿見其君私面見其卿别而言之此篇及覲禮所言私覿私面是也離而言之則私面即私覿亦可為見君如司儀諸公之臣相為國客私獻私面楚公子棄疾見鄭伯以乘馬八匹私面於君是也盖使臣之義則致其君臣之敬於所聘之君主君之義則致其賓主之敬於來聘之臣故公之禮賓及受私覿皆揖譲而進之臣降拜公辭然後升拜賓覿奉束錦總乘馬二人贊入北面奠幣再拜稽首以臣禮見也擯者辭賓出擯者取幣牽馬出請受於賓賓禮辭聼命乃牽馬入設授幣堂上始以客禮見此君臣交致其敬者也既卒聘事然後敢私面私覿此臣獨致其敬者也設三擯以接之親禮以敬之致饔餼賄贈及饗食燕以盡其歡還圭璋以成其信此君獨致其敬者也黃氏震曰半圭曰璋賄以貨言贈以送言
  通論孔氏穎達曰案聘禮君使卿韋弁歸饔餼五牢注云牲殺曰饔生曰餼又曰飪一牢鼎九設於西階前腥二牢鼎二七設於阼階前餼二牢陳於門西北面東上是也案聘禮餼既為生而左𫝊云餼牽竭矣服䖍云死曰餼者以餼與牽相對牽既為生餼則為死故詩瓠葉篇鄭注云腥曰餼者以牲牢饔餼相對以牲牢既為生饔又為熟故以餼為腥也
  存疑吕氏大臨曰大行人五人四人三人此王迎朝賓之擯也諸侯之卿各下其君二等則主待聘客之擯上公當三人侯伯二人子男一人矣聘禮聘義皆云卿為上擯大夫為承擯士為紹擯必三人而後備亦舉公禮言之也鄭以王待諸侯之擯為諸侯待賓客之擯恐未然案論語朱注擯用命數之半恐無視聘賓介數逓降之禮
  故天子制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相厲以禮使者聘而誤主君弗親饗食也所以愧厲之也諸侯相厲以禮則外不相侵内不相陵此天子之所以養諸侯兵不用而諸侯自為正之具也比必履反使去聲
  正義鄭氏康成曰比年小聘所謂嵗相問也孔疏大行人諸侯之邦交嵗相問也聘禮記云小聘曰問故知小聘是嵗相問也三年大聘所謂殷相聘也孔疏大行人又云殷相聘也殷中也謂三年之時中而無事故稱殷也此經謂諸侯自相聘也 孔氏穎達曰天子立制使諸侯相於比年使大夫小聘三嵗使卿大聘使者行聘之時禮有錯誤則主君不親自饗食所以使賓愧耻自相勸厲天子制此禮使諸侯相親是存養諸侯無兵革之患國家得正由其外親諸侯也 吕氏大臨曰使者聘而誤主君不親饗食者聘禮所謂大夫來使無罪饗之過則餼之意也先王御諸侯使之相交以脩好必求疏數之中故比年小聘三年大聘也使之相敬以全交必相厲以禮故使者之誤主君不親饗食以愧厲之然後仁達而禮行也
  通論孔氏穎達曰王制云諸侯之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與此不同者此經諸侯相聘是周公制禮之正法王制謂文襄之法故不同 吕氏大臨曰王制言諸侯之聘於天子此言諸侯交相聘天子制其禮也
  案周禮天子十二年乃廵守其十二年中五服諸侯來朝各二卿大聘四大夫小聘六正得䟽數之中則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乃諸侯事天子之正法王制所云是也周禮大戴皆言諸侯邦交嵗相問不云比年殷相聘不云三年左𫝊孟僖子如齊殷聘服䖍注云自襄二十年叔老聘於齊至今二十年故脩盛聘則諸侯相聘無一定之年可知若諸侯相聘亦必比年三年則卿大夫道長不給矣晉文襄覇諸侯以事天子者事晉非禮也聘義亦因時事為説耳古今惟禮可以養人制諸侯是天子養之也自為正是諸侯自養也相厲以禮正其以禮相養處
  以圭璋聘重禮也已聘而還圭璋此輕財而重禮之義也諸侯相厲以輕財重禮則民作讓矣
  正義鄭氏康成曰圭瑞也尊圭璋之類也孔疏言尊此璋同于圭則璋是圭之類用之還之皆為重禮禮必親之不可以已之有遥復之也孔疏言若親往彼國則可以已國所有執往行禮既不親往則不可以已國所有寳玊遙復償他國所來圭璋也財謂璧琮享幣也受之為輕財者財可遥復重賄反幣是也 孔氏穎達曰玉以比徳故以圭璋而聘賓将歸時致此圭璋付與聘使而還其聘君也凡行聘禮之後饗君用璧饗夫人用琮加於束帛還圭璋之玉是重其禮㽜璧琮之財是輕其財重者難以報復故以本物還之輕者易可酬償故更以他物贈之是輕財重禮之義
  通論孔氏穎達曰聘禮圭璋與璧琮相對故圭璋為聘璧琮為享若諸侯之朝天子圭璋與璧琮皆為享也皆為財故小行人合六幣圭以馬璋以皮二王之後享天子用圭享后用璋則雖圭璋亦受之不歸也方氏慤曰以儀禮考之有聘必有饗聘君則以圭
  聘夫人則以璋饗君則以璧饗夫人則以琮聘先於饗其禮為尊尊之故圭璋特而達饗因於聘其禮為親親之故璧琮有所加焉圭璋固有藻然特藉玉以為禮而已異乎璧琮之加於束帛以為財也故言圭璋特達以此
  案天子之命圭惟朝天子則執以合符所謂輯五瑞也若諸侯相朝聘則所執者瑑玉其制視命圭而瑑刻之故謂之瑑圭瑑圭八寸與命圭之九寸七寸如其命數者不同此以圭璋聘已聘而還圭璋乃八寸之瑑圭璋也鄭言不可以已之有遥復之論語注執命圭小誤盖命圭必不可以復人亦不可言已有也若六幣之圭璋乃諸侯所以享天子與后者與聘君聘夫人八寸之圭璋又不同以享之圭璋必合幣聘之圭璋則特達而不用幣也
  主國待客出入三積餼客於舍五牢之具陳於内米三十車禾三十車芻薪倍禾皆陳於外乘禽日五雙羣介皆有餼牢壹食再饗燕與時賜無數所以厚重禮也積子賜反乘䋲證反食音嗣
  正義鄭氏康成曰厚重禮厚此聘禮也 孔氏穎達曰待客三積者謂上公之臣司儀云諸公之臣相為國客則三積注云侯伯之臣不致積也入三積出亦三積故司儀云遂行如入之積是也聘禮致客有饔有餼今直云餼客者畧言之於舍謂於賓館也五牢之具謂飪一牢在賓館西階腥二牢在賓館東階餼二牢在賓館門内之西是皆陳於内也聘禮米三十車設於門東東陳禾三十車設於門西西陳薪芻倍禾鄭注薪從米芻從禾乘禽謂乘行羣匹之禽鴈鶩之屬聘卿則每日致五雙也羣介皆有餼牢者鄭注掌客云爵卿飱二牢饔餼五牢爵大夫飱大牢饔餼三牢爵士飧少牢饔餼大牢也聘卿一為之設食再為之設饗其歡燕與當時之賜無常數凡此備設待賓之物皆所以尊重行聘之禮也凡天子待諸侯之禮及諸侯相待之法賓主玉帛之莭饔餼飧積之差米禾薪芻之多少饗食牲牢之隆殺皆文具掌客義見聘禮 吕氏大臨曰上公五積卿下其君二等則三積也三積皆有牢禮米禾芻薪也致積之禮惟諸公之臣有之故聘禮不載案鄭注司儀云侯伯之臣不致積賈疏云但不以束帛致之非無積也積者致重禮於其出入也饔餼者致重禮於其舍館也乘禽二羞俶獻将其勤也饗食燕盡其歡也皆所謂厚重禮也 陸氏佃曰據周官侯伯七十雙今曰日五雙雖曰諸侯大夫不應如是之縣也盖日五雙旬而稍所致之禽也據聘禮旬而稍乘禽日如其饔餼之數羣介皆有餼壹食再饗子男一食一饗則上公之使食視子男饗視侯伯其米二十車禾三十車倣此據侯米三十車禾四十車子男米二十車禾三十車燕與時賜無數聘禮謂之俶獻獻言禮賜言義不言禽羞從時賜也 葉氏夢得曰餼牢天産陽物也故陳於内米禾芻薪地産隂物也故陳於外饗所以訓恭儉也故至於再燕與時賜以示慈恵也故無數 彭氏曰每牢有飪熟之腥殺之餼生之
  案禮有飯有殽設酒不飲食禮也體薦不食爵盈不飲饗禮也一獻既畢坐飲至醉燕禮也或賜以束紡或賜以金玉時賜也食行於朝饗行於廟以訓恭儉故有數燕行於寝時賜於館以示慈恵故無數此所以盡品莭之宜而結邦交之好也
  古之用財者不能均如此然而用財如此其厚者言盡之於禮也盡之於禮則内君臣不相陵而外不相侵故天子制之而諸侯務焉爾
  正義鄭氏康成曰不能均如此言無則從其實也言盡之於禮欲令富者不得過也 孔氏穎達曰古之用財不能均平常厚如此言厚則從其豐無則從其實古之用財既有隆殺而相聘之用費如此豐厚者言豐財以行禮盡禮而後用財雖有其財惟盡極於禮不可禮外過用其財也若用財能以禮自制不得過則於國内上下和睦君臣不相陵四隣歸懐外不相侵也故天子制此聘禮諸侯務而行焉 吕氏大臨曰古者制國用量入以為出至於國新殺禮凶荒殺禮故有祈以幣更賓以特牲者則用財於賓客不皆如此之厚也然禮存其數将使富而奢汰者不敢過制貧而儉嗇者不敢不盡則盡之於禮此天子所以養諸侯使内外不相侵陵之道也
  案合考聘義賓禮四一𫝊命二入廟三至階四升堂皆揖譲者所以致尊譲於主君也主禮五一迎竟二郊勞三拜迎四廟受玉五拜貺或使人或親行所以致敬於使臣也有一之未行不可謂之盡禮
  聘射之禮至大禮也質眀而始行事日幾中而后禮成非强有力者弗能行也故强有力者將以行禮也酒清人渴而不敢飲也肉乾人饑而不敢食也日莫人倦齊莊正齊而不敢解惰以成禮莭以正君臣以親父子以和長㓜此衆人之所難而君子行之故謂之有行有行之謂有義有義之謂勇敢故所貴於勇敢者貴其能以立義也所貴於立義者貴其有行也所貴於有行者貴其行禮也故所貴於勇敢者貴其敢行禮義也故勇敢强有力者天下無事則用之於禮義天下有事則用之於戰勝用之於戰勝則無敵用之於禮義則順治外無敵内順治此之謂盛徳故聖王之貴勇敢强有力如此也勇敢强有力而不用之於禮義戰勝而用之於爭鬭則謂之亂人刑罰行於國所誅者亂人也如此則民順治而國安也乾音干莫音暮齊側皆反觧佳買反長丁丈反有行之行下孟反治直吏反正義鄭氏康成曰勝克敵也或為陳 孔氏穎達曰此眀聘禮而兼及射禮也聘射至大之禮非如冠昏之屬暫時即畢也幾近也日近中而后禮成非强有力弗能行也射義云諸侯之射必先行燕禮卿大夫士之射必先行鄉飲酒之禮故燕禮以眀君臣之義鄉飲酒禮以眀長㓜之序此經總括之也故酒清殽乾之屬燕禮與鄉飲酒禮初行之時事同於饗皆若此至脱屨升坐之後乃盡歡飲食也勇敢射之所須强有力聘之所須前文論聘止稱强有力者此經論射則云勇敢也天下無事謂兵革休息故用之於聘射之禮義有事謂軍旅數起故用於戰鬭必得勝也吕氏大臨曰莭文之多惟聘射之禮為然故曰至
  大禮也質眀行事至於日幾中而禮成酒清肉乾而不敢飲食非心夷氣平强有力而不憚煩則不能也非齊莊中正知所尊敬而不敢⿰忄觧 -- 懈則不能也君臣父子長㓜之義皆形見於莭文之中人之所難我之所安人之所⿰忄觧 -- 懈我之所敬故能行之者君子也君子之自養也養其强力勇敢之氣一用之於禮義戰勝則徳行立矣其養人也養其强力勇敢之氣一用之於禮義戰勝而教化行矣此所以外無敵内順治國之所以安也 陳氏祥道曰聘之為禮養諸侯而兵不用射之為禮亦養諸侯而兵不用非强有力不能行之 葉氏夢得曰古之所謂勇敢而强者勇於義而已惟其勇於義故能行禮能行禮則習其俯仰而行列得正焉習其進退而坐作得齊焉故施之於戰則無敵者此也所謂盛徳者以其備具而已猶禮器謂大備盛徳是也
  存疑孔氏穎達曰酒清人渴而不敢飲謂射禮也欲射之時先行燕禮惟以禮獻酬不敢恣意醉飽若行聘禮但酌醴禮賓無酒肴之事故知此惟據射也日晚人倦猶齊莊而自整齊不敢⿰忄觧 -- 懈怠以成就禮之節制此亦謂射禮故下莭云以正君臣以親父子以和長㓜皆謂射也前文云日幾中特謂聘故日幾中而禮成此云日莫謂鄉射禮酒清肴乾特據於射故日莫而成禮節也正君臣者謂射前行燕禮君在阼賓升成拜稽首之屬及受君賜再拜稽首之等也親父子和長㓜者此謂鄉射之前行鄉飲酒之禮有齒於父族之事故云然也 吕氏大臨曰射禮未射之前先行獻酬之節故有酒清肉乾而不敢飲食者若聘禮則受聘受饗請覿然後酌醴禮賓無酒清肉乾之事 方氏慤曰此聘禮兼言射者賓射亦有射故因而眀之自質眀始行事以下言聘之難行酒清人渴而下言射之難行酒以久故清肉以久故乾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言日昃不食肉射又至於日莫者以先行禮而後射故也 朱子曰案疏云此雖總結聘然自酒清肉乾日莫成禮父子長㓜之語似據鄉射而言恐鄉射之義失次在此故相因而言與
  案以上皆大戴本文所有此節大戴無之疑小戴所附益也 又案聘後有饗食三禮則饗之酒清肉乾亦有之禮有賓射則因聘而射亦有之但本文語原蕪雜不甚分眀亦不必强為分疏
  子貢問於孔子曰敢問君子貴玉而賤䃉者何也為玉之寡而䃉之多與䃉武巾反為於偽反與音餘
  正義鄭氏康成曰䃉石似玉或作玟 孔氏穎達曰此以聘用玉因論玉有諸徳而結成聘義之篇與疑辭
  孔子曰非為䃉之多故賤之也玉之寡故貴之也夫昔者君子比徳於玉焉溫潤而澤仁也縝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劌義也垂之如隊禮也叩之其聲清越以長其終詘然樂也瑕不揜瑜瑜不揜瑕忠也孚尹旁達信也氣如白虹天也精神見于山川地也珪璋特達徳也天下莫不貴者道也詩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貴之也縝音軫知音智劌九衛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色柔溫潤似仁也潤或作濡縝緻也栗堅貌劌傷也義者不茍傷人也如隊禮尚謙卑也樂作則有聲止則無也越猶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也詘絶止貌樂記曰止如槀木瑕玉之病也瑜其中閒美者玉之性善惡不相揜似忠也孚讀為浮尹讀如筠浮筠謂玉采色也采色旁達不有隠翳似信也虹天氣也精神亦謂精氣也山川地所以通氣也特達謂以朝聘也璧琮則有幣惟有徳者無所不達不有須而成也道者人無不由之言念君子言我也貴玉者以其似君子也 孔氏穎達曰玉徳溫和柔潤而光澤仁者亦温和潤澤故云仁玉理密緻而堅剛智者亦密緻堅剛故云知廉稜也玉體雖有廉稜而不傷割於物人有義者亦能斷割而不傷物故云義玉體垂之而下墜人有禮者亦謙恭而卑下故云禮以物叩擊其聲清泠發越以長逺擊之終竟聲則詘然而止不如鐘聲擊罷猶有餘音也故似樂美䖏病處不相掩映如人之忠采色彰達著見無隠如人之信白虹謂天之白氣言玉之白氣似天白氣故云天也玉在山川之中精氣徹見於外亦如地氣含藏徹見於外也圭璋特得通達不加餘幣亦同人之有徳不假他物而成也天下貴之與道相似故云道也詩引秦風小戎之篇證玉以比徳也 吕氏大臨曰君子不貴難得之貨故玉之貴非以寡䃉之賤非以多也玉者山川至精之所融結其徳之美有似乎君子故君子服之用之所以比徳而貴之也䃉石似玉而非君子賤之如紫之於朱莠之於苖鄉原之於徳也玉氣粹精之所發則溫潤而澤如君子之仁溫厚深醇之氣形諸外也玉理密緻而堅實如君子之知密而不疏則中理堅而不觧則可久也金之有廉雖利也用之則傷玉之有廉雖不利也用之則不能傷如君子之義其威雖若不可犯卒歸於愛人而已玉之體重垂之則如墜而欲下如君子之好禮以謙恭下人為事故曰禮也凡聲滯濁而韻短者石也清越而韻長者玉也始洪而終殺者金也始終若一者玉也此玉之聲所以與金石異也其終詘然所謂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也樂之始作翕如至於皦如以成歌止如槀木其合止皆無衰殺之漸則君子於樂其終詘然如玉之聲也玉之瑜者其美也瑕者其病也玉之眀洞炤乎内外瑕瑜不能相揜如君子之忠無隐情善惡盡露而無所蓋故曰忠也玉之眀徹藴於中而達於外猶君子之信由中出也玉之瑩者光氣能達於天所謂氣如白虹也韞諸石中則光輝必見所謂精神見於山川也如君子之達於天則與天同徳充實而有光輝則與地同徳也玉之為璧琮其用也必有幣以將之玉為圭璋特達而已不用幣也如君子之徳無待乎外也莫非物也玉之為物天下貴之莫非道也君子之道天下尊之故曰天下莫不貴者道也 陳氏祥道曰古人用玉皆象其美若鎮玉以召諸侯以恤凶荒用其仁齊有食玉用其知牙璋以起軍旅用其義國君相見以瑞相享以璧用其禮樂有鳴球服有佩玉用其樂邦國以玉節用其信琬玉以結好琰圭以除慝用其忠四圭有邸蒼璧以禮天用其能達於天兩圭有邸黄琮以禮地用其能達於地圭璋特達用其能達於徳已饗而還圭璋已朝而班瑞此皆古之為器以用玉之美者也 葉氏夢得曰人之大徳曰仁故先溫潤而澤有仁未甞無知故次之以縝密以栗有知矣非義不足以制事故次之以廉而不劌義所以充實乎内禮所以節文乎外故次之以垂之如隊立於禮必成之以樂故次之以其聲清越以長自仁而至成於樂則脩身之至矣可以出而應物故忠者不欺於内外則次之以瑕瑜不相揜也忠以待物而物必信故次之以孚尹旁達也忠信人徳而已人徳備則與天地參故次之以氣如虹精神見於山川也與天地參則歸於徳而退藏於道矣故終之以圭璋特達天下莫不貴也
  存疑吕氏大臨曰孚尹未詳或曰信發於中謂之孚也信也尹或訓誠亦信也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七
  喪服四制第四十九
  正義孔氏穎達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喪服四制者以其記喪服之制取於仁義禮智也此於别録舊説屬喪服但以上諸篇皆記儀禮當篇之義故毎篇言義此則記者别記喪服之四制非記儀禮喪服之篇故不云喪服之義也
  案此篇小戴本所無今按其文取之大戴本命篇者大半而因殺以為節上與家語同必後人掇兩書以已意附益首尾以成此篇故不與三年問相次而附之小戴之末鄭因存之也
  凡禮之大體體天地法四時則隂陽順人情故謂之禮訾之者是不知禮之所由生也訾音紫
  正義鄭氏康成曰禮之言體也故謂之禮言本有法則而生也口毁曰訾 孔氏穎達曰體天地天地所生之物皆以禮定之法四時變而從時也則隂陽吉凶異道也順人情下四制是也 馬氏晞孟曰天地者禮之本也隂陽者禮之端也四時者禮之柄也人情者禮之道也 胡氏銓曰一體不備不足謂之成人一物不體不足謂之成禮體者何也禮也非禮體不足以為大非聖人不足以知禮之大故訾之者為不知禮 陳氏澔曰體天地以定尊卑法四時以為往來則隂陽以殊吉凶順人情以為隆殺先王制禮皆本於此不獨喪禮為然故曰凡禮之大體
  案節文禮也即心之體也體天地體字即易體仁中庸體物之體字言與為體而無二也此禮具乎心本乎天殽乎地皆是物也是之謂體
  夫禮吉凶異道不得相干取之隂陽也
  正義鄭氏康成曰吉禮凶禮異道謂衣服容貎及器物也 孔氏穎達曰天地包四時隂陽人情無物不總故不覆説體天地之事 吕氏大臨曰禮之有吉凶猶天之有隂陽可異而不可相干也
  案取之隂陽者謂取則其義也人生則陽明故從吉死則隂暗故從凶
  喪有四制變而從宜取之四時也有㤙有理有節有權取之人情也恩者仁也理者義也節者禮也權者知也仁義禮知人道具矣知音智
  正義鄭氏康成曰取之四時謂其數也取之人情謂其制也 孔氏穎達曰變而從宜者言門内言恩若於門外則變而行義尊卑有定禮制有恒以節為限或有事故不能備禮則變而行權是皆從宜取之人情也恩屬於仁理屬於義節屬於禮量事權宜非知不可人道具矣此總結四制之義 吕氏大臨曰禮有恩有理有節有權猶天之有四時可變而不可執一也仁義禮知人道具矣人道具則天道具其實一也 馬氏曰恩理所以厚其死節權所以存其生厚其死故為父斬衰三年為君亦斬衰三年存其生者故曰毁不滅性不以死傷生也
  通論胡氏銓曰言仁義禮知而不及信者仁義禮知非信不立既言人道具則信在其中可知矣 呉氏澄曰禮之大體體天地者總其綱下三者分其目隂陽之氣四時之序即天地也人生天地閒其情與天地之情通故天地足以該人情吉凶軍賓嘉五禮之内各備隂陽
  案權何以曰知凡權度銖兩由此心之眀覺精切不差也故曰知
  其恩厚者其服重故為父斬衰三年以恩制者也為于偽反衰七回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服莫重斬衰也 孔氏穎達曰此眀恩制也父恩最深故特舉父言之其實門内諸親之服皆恩制也
  門内之治恩揜義門外之治義斷恩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貴貴尊尊義之大者也故為君亦斬衰三年以義制者也治直吏反斷丁亂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資猶操也貴貴謂為大夫君也孔疏大夫之臣事大夫為君大夫尊貴臣能盡敬尊尊謂為天子諸侯也孔疏天子諸侯之臣事天子諸侯為君同為南面臣能極敬 孔氏穎達曰此眀義制也門内之親故得行私恩揜公義若三年之喪君不呼其門是也門外謂朝廷之間公朝當以公義絶私恩若金革之事無辟是也操事父之道以事君則敬君與父同以義斷恩門外如一雖復大夫與王侯有異而其臣敬不殊故並云義之大者故為君亦斬衰三年同於父也
  案儀禮義服五服皆有之此特言其重者也
  三日而食三月而沐期而練毁不滅性不以死傷生也喪不過三年苴衰不補墳墓不培祥之日鼔素琴告民有終也以節制者也資於事父以事母而愛同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國無二君家無二尊以一治之也故父在為母齊衰期者見無二尊也期音基苴七餘反為于偽反齊音咨見賢遍反大戴不培作不坿下有下同丘陵四字
  正義鄭氏康成曰食食粥也沐謂將虞祭時也孔疏士虞禮沐而不櫛雜記曰非虞祔練祥無沐浴補培猶治也鼓素琴始存樂也孔疏始存省此樂若縣而作在既禫之後三年不為樂樂必崩 孔氏穎達曰此眀節制也不補者苴麻之衰雖破不補也不培者一成丘陵之後不培益其土也大祥日得鼔素琴所以為此上事者教其民使哀有終極也以節制者以情實未已仍以禮節為限制抑其情也自此以上皆節制之事自此以下更眀節制欲尊歸於一無二事之理言父母恩愛雖同而服乃有異以不敢二尊故也故下總結無二尊之理 吕氏大臨曰創鉅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遲遂其無窮之情則情之過者不至滅性不止而情之不及者不知所勉矣故三日而殯未殯不食既殯食粥朝暮皆一溢米三月而𦵏未𦵏不沐既𦵏將虞然後沐浴期而小祥既小祥然後練冠練衣盖毁不可以久久則滅性以死傷生不得申其孝矣恩雖重也嵗月之久則不可不除故喪不過三年苴麻之衰以為至痛飾非求乎完且久故服雖敝而不補𦵏之言藏封之以識非求乎高大而終不夷故墳墓不培哀雖甚也已過則不可不樂故既祥而後樂者示哀亦不可以無終此所以為之節也 賈氏公彦曰子為母屈而期心喪猶三年故父雖為妻期而除然必三年乃娶者達子心喪之志也程子曰古之父在為母服期今則皆為三年之喪
  皆為三年喪則家有二尊矣可無嫌乎䖏今之宜服齊衰一年外以墨縗終月算可以存古之禮全今之制
  通論吕氏大臨曰檀弓曰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又曰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又曰魯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子路笑之子曰又多乎哉踰月則善矣又孟獻子禫縣而不樂夫子曰獻子加於人一等矣由此觀之既禫徙月然後可樂孔子亦未以朝祥暮歌為非而既祥五日弹琴乃躬行之何也盖祥者吉也自練至於祥漸而即吉則人既祥可樂矣然又至於禫之徙月為樂不忍遽也此云祥之日鼓素琴或未然 又曰父子之道天之合也其愛不可觧於心此以恩制者也君臣之道人之合也義則從不義則去此以義制者也情之至者遂之則無窮也至於無窮則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可繼道所以不行此不可不以節制者也遂其所不得申則無等差施之於所不必用則事無實責之於所不能具則力不給必之於所不能行則人告病此不可不以權制者也故恩莫大於父服莫重於斬衰極其恩而制其服也極天下之愛莫愛於父極天下之敬莫敬於君愛敬生乎心與生俱生者故門内以親為重故為父斬衰親親之至也門外以君為重故為君亦斬衰尊尊之至也内外尊親其義一也
  案父在為母期庾氏皇氏熊氏俱以為屬下經權制獨鄭氏於期下總注三日而食三月而沐之事是為母期之文乃在節制之中攷古本及大戴本則資於事父以事母半莭本在三日而食上與資於事父以事君接遞而下而後錯簡耳故雖從今本而以鄭説為正
  杖者何也爵也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七日授士杖或曰擔主或曰輔病婦人童子不杖不能病也百官備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扶而起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身自執事而后行者面垢而已秃者不髽傴者不𥘵跛者不踊老病不止酒肉凡此八者以權制者也擔是艶反秃吐木反髽側瓜反傴紆主反跛彼我反大戴無起四十字此八者作凡此
  正義鄭氏康成曰五日七日授杖謂為君喪也扶而起謂天子諸侯也杖而起謂大夫士也面垢而已謂庶民也髽婦人也男子免而婦人髽髽或為免 孔氏穎達曰此眀權制也權制之中所以先眀杖者以下有不應杖而杖又有應杖而不杖皆是權宜故先舉正杖於上杖之所設本為扶病而以爵者有徳其恩必深其病必重故杖為爵者設也三日五日七日厯叙其爵之人也喪服𫝊云杖者何爵也無爵而杖者何擔主也非主而杖者何輔病也鄭註擔假也尊其為主假之以杖庶子以下雖非適子皆杖為其輔病故也婦人未成人之婦人童子㓜男所以不杖為其不能病也不言而事行者謂王侯也喪具觸事委任百官不假自言而事得行故許子病深雖有扶病之杖亦不能起又須人扶乃起也言而後事行者謂大夫士既無百官百物須已言而後喪事行故不許極病所以杖而起不用扶也身自執事者謂庶人也卑無人可使但身自執事不可許病故有杖不得用但使面有塵垢之容而已子於父母貴賤情同而病不得一故為權制髽是婦人大紒重喪辮麻繞髮秃者無髮故不髽女秃不髽故男子秃亦不免𥘵者露膊傴者可憎故不露跛人脚蹇故不踊老病身已羸瘠又使備禮或致滅性非制所許故酒肉養之此八條不可以强逼故聖人權宜制也所謂八者謂應杖不杖不應杖而杖一也扶而起二也杖而起三也面垢四也秃者五也傴者六也跛者七也老病者八也又曰案喪大記大夫與士之喪皆云三日授子杖
  同主為其親也今云五日七日故知為君也
  通論吕氏大臨曰喪之有杖所以輔病也孝子毁瘠之至非杖不能起後世因之以為節文親喪則親者杖君喪則有爵者杖童子當室則杖皆以其主喪而有杖故曰擔主也國君之喪三日子夫人杖五日大夫世婦杖大夫之喪既殯主人主婦室老皆杖士之喪三日之朝主人杖婦人皆杖則婦人有杖矣此云婦人不杖者先儒云謂皆以㓜不能病故不杖其義然也 又曰先王制禮其本致一而不可二也婦人已嫁為夫斬為其父齊衰其致一於夫雖父不得而抗也親莫隆於父母父在為母齊衰期其致一於父雖母不得而抗也故愛有差等仁義所以並行而禮所由立致於一也 方氏慤曰伊耆氏言軍旅有爵者杖則不特喪事為然凡以優貴者也三日五日七日則以爵之貴賤而為授杖早晚之節凡此皆非禮之經故曰以權制
  案人子執親之喪也以身致之其得自致者為正不得致者為權若杖則所以安此身也衰病者用之惟天子諸侯大夫士居父母喪知義理則能病官備事具則可病病必有以扶之故以杖為正若婦人弱童子㓜皆不能病者也庶人身執事面垢而已又不可病者也則又以不杖為正以杖為權也庶人不杖而長子為主以接賓者勞則使擔之不止有爵矣權制一也庶子不杖而同此父母詎不能哀則雖不以杖即位而病則輔之幷不止擔主矣權制二也婦人不杖而有不為主而杖者姑在為夫為長子亦以輔病故此權制三也童子不杖而有杖者男子當室則杖女子子在室其主喪者不杖則子一人杖亦以擔主故此權制四也或曰二語上對大夫士則擔主輔病各一下對婦人童子其擔主輔病又各一而四耳百官以下申上爵者杖而庶人不杖之意不通考諸禮而觀其義則孰為正孰為權總不眀
  存疑庾氏蔚之曰父存為母一也不數杖與不杖之例吕氏大臨曰八者父在為母期一也婦人童子不杖二也杖而起三也面垢四也庾氏數為母而不數扶而起及童子不杖非
  案庾吕皆承今本以為母屬下節之誤而以杖而起為一與以扶而起為一誤正同
  始死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期悲哀三年憂恩之殺也聖人因殺以制節解佳買反期音基殺色戒反
  正義鄭氏康成曰不怠哭不絶聲也不解不解衣而居不倦怠也 孔氏穎達曰此覆眀節制之事不怠謂哭不休息期悲哀者謂期閒朝夕恆哭三年憂謂不復朝夕哭但憂戚而已恩之殺者自初以降恩漸減殺也聖人因孝子情有減殺制為限節 吕氏大臨曰始死哭不絶聲水漿不入口者三日此三日不怠也未𦵏哭無時居倚廬寢不説絰帶此三月不解者也既虞卒哭惟朝夕哭此朞悲哀者也既練不朝夕哭哭無時謂哀至則哭此三年憂也君子之居喪期合乎中者也聖人因隆殺而制其禮所謂品節斯斯之謂禮
  此喪之所以三年賢者不得過不肖者不得不及此喪之中庸也王者之所常行也書曰髙宗諒闇三年不言善之也王者莫不行此禮何以獨善之也曰高宗者武丁武丁者殷之賢王也繼世即位而慈良於喪當此之時殷衰而復興禮廢而復起故善之善之故載之書中而高之故謂之高宗三年之喪君不言書云高宗諒闇三年不言此之謂也然而曰言不文者謂臣下也復扶又反正義鄭氏康成曰言不文者謂喪事辨不所當共也孝經説言不文者指士民也 孔氏穎逹曰三年之喪君不言是記者引古禮 吕氏大臨曰禮者所以敎民之中故三年之喪賢者不得過不肖者不敢不勉也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古之道也書稱高宗諒闇者先王之禮廢王者有不能行之者高宗以善喪聞為廢禮所由興故善之也不言而事行者此人君之喪禮故高宗三年不言也言而後事行者杖而起故言不文此士大夫之喪禮也 朱子曰諒闇天子居喪之名
  存疑孔氏安國曰諒闇讀為諒隂諒信也陰黙也鄭氏康成曰諒古作梁⿰木睂 -- 楣謂之梁闇讀如鶉䳺之䳺闇謂廬也廬謂有梁者所謂柱⿰木睂 -- 楣也 孔氏穎達曰古之王者既虞後施梁而柱⿰木睂 -- 楣
  禮斬衰之喪唯而不對齊衰之喪對而不言大功之喪言而不議緦小功之喪議而不及樂
  正義鄭氏康成曰此謂與賓客也唯而不對相者為之應耳言謂先發口也 孔氏穎達曰唯而不對但稱唯而已不對其所問之事相者為之對不旁及也對而不言但對其所問之事不餘言也言而不議但言説他事不與人議論相問答也議而不及樂得議他事但不能聽及於樂也 吕氏大臨曰此不言謂輿賓客接若治喪之事則亦言而後行事也對而不言應之而不倡也言而不議無徃反酬問也議而不及樂有徃反酬問而不及樂事也此因論三年不言與言不文而及之
  父母之喪衰冠繩纓菅屨三日而食粥三月而沐期十三月而練冠三年而祥衰七雷反菅音姦期音基
  正義吕氏大臨曰父母之喪其大變有三始死至於三月一也十三月而練二也三年而祥三也
  比終茲三節者仁者可以觀其愛焉知者可以觀其理焉强者可以觀其志焉禮以治之義以正之孝子弟弟貞婦皆可得而察焉比必利反知音智上弟音悌
  正義鄭氏康成曰仁有恩者也理義也察猶知也孔氏穎達曰此覆結言居喪之徳三節者初喪至沐一也十三月練二也三年祥三也仁者居喪可以觀其思慕愛親不思慕愛親非仁也知者居喪則合於道理不合於道理非知也强者居喪則能守其志節若無志節非强也因禮以治喪事用義以正喪禮則孝子弟弟貞婦也 吕氏大臨曰人子莫不執喪也善於此者難莫不善其始也善於終者難故終茲三節以善喪稱則孝子弟弟貞婦可得而知也惻怛痛疾悲哀志懣非仁者之篤於愛則不能也然哭踊無節喪期無數服不别精粗位不别賓主乃野人夷狄直情徑行者其知不足道也哀之發於容體發於聲音發於言語飲食居處衣服輕重有等變除有等至於襲含歛殯之具賓客弔哭之文無所不中於禮非知者之眀於禮則不能也然有其文矣實不足以稱之有其始矣力不足以終之其强不足道也喪事不敢不勉此有志者之所能也故古之善觀人者察其言動之所趨而知其情驗其行事之所及而知其徳親喪者人之所自致者也哭死而哀非為生者則其仁可知矣生事之以禮死𦵏之以禮祭之以禮則其知可知矣先王制禮不敢不及則其强可知矣故君子觀人常於此而得之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七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八禮器圖一






  案日之行也自北而西厯南而東冬至在牽牛春分在婁夏至在東井秋分在角則婁井角以三仲月中言之斗以仲冬月本言之也其餘或舉月本或舉月末不必皆月中也虞書所言皆昏星故書扵仲夏舉房心而月令舉亢書扵仲秋舉虛而月令舉牛書扵仲冬舉昴而月令舉壁則書之中星常在後而月令中星常在前盖月令舉月本則書舉月中也月令之或舉朔氣或舉中氣猶書扵七星或舉其名㦯舉其次皆互見也嵗之氣二十有四而𠉀七十有二一月之内六𠉀二氣朔氣常在前中氣常在後朔氣在晦則後月閏中氣在朔則前月閏朔氣有入前月而中氣常在是月中數周則為嵗朔數周則為年是年不必具四時而嵗必具十二月也




















  案周之王畿與九服共方萬里故此九服除王畿之外每服言又方以别之畿者限也樹之封疆而限千里故曰王畿侯者𠉀也為王斥𠉀服者服事扵王甸田也為王治田出稅男者任也為王任其職理采事也為王事民以供其上蠻者縻也以政教縻之又蠻服大司馬謂之要服要者以政令要束為義扵四要之内方七千里故王制注云周公復唐虞舊域分其五服為九其要服之内凡七千里夷之一服在夷狄

  之中故以夷言之鎮服入夷狄又深故湏鎮守之藩服者以其最在外為藩籬也 案衛服之外聖人雖制其服而不必其来臣故武成洛誥康王之誥諸篇俱止言五服耳




















  案詩曰邦畿千里春秋𫝊曰天子一圻周語曰規方千里則天子面五百里為王城百里為郊郊置六鄉七萬五千家而近郊之宅田士田賈田逺郊之官田牛田牧田任其餘地皆謂之郊以其與邑郊故也二百里為甸甸置六遂七萬五千家而公邑任其餘地謂之甸以甸法在是故也三百里為家削削所以封大夫與王子弟之尤疏者謂之削以其削扵縣都故也四百里為邦縣所以封卿與王子弟之疏者謂之縣以其係扵上故也五百里為邦都所以封公與王子弟之親者謂之都以其有邑都故也 案此周制也周九服侯在畿外夏則五服甸在畿内也





















  案禮記坊記曰制國不過千乗周禮大司馬凡令賦以地與民制之司馬法甸方八里出長轂一乗又成方十里出長轂一乗盖乗者甸之賦甸者乗之地甸方八里據地言之成方十里兼溝涂言之其實一也諸侯地不過百里車不過千乗以開方之法計之方十里者為方一里者百方百里者為方一里者萬方一里者百其賦十乗方一里者萬則其賦千乗然賦雖至扵千乗而兵不過三軍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惟天子則六軍大司馬云五人為伍五伍為两四两為卒五卒為旅五旅為師五師為軍出軍之法鄉為正遂為副則遂之出軍與鄉同公邑出軍亦與鄉同其公卿大夫采地則與鄉遂異故鄭氏注小司徒井十為通士一人徒二人通十為成革車一乗士十人徒二十人成十為終革車十乗士一百人徒二百人終十為同革車百乗士千人徒二千人此公卿大夫采地出軍之制也至其計地出軍之法則司馬法云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馬一匹牛三頭四丘為甸出長轂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馬四匹牛十二頭此天子諸侯兵賦之通制也














  案周禮小司徒乃經土地而井牧其田野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四甸為縣四縣為都以任地事匠人九夫為井井間廣四尺深四尺謂之溝方十里為成成間廣八尺深八尺謂之洫方百里為同同間廣二尋深二仞謂之澮王制方一里者為田九百畆方十里者為方一里者百為田九萬畆方百里者為方十里者百為田九十億畆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為田九萬億畆凡四海之内斷長補短

  方三千里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畆方百里者為田九十億畆山陵林麓川澤溝瀆城郭宫室涂巷三分去一其餘六十億畆孟子曰方里而井井九百畆其中為公田八家皆私百畆同養公田公事畢然後敢治私事前漢志曰六尺為歩歩百為畮畮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井方一里是為九夫八家共之各受私田百畮公田十畮是為八百八十畮餘二十畮以為廬舎民受田上田夫百畮中田夫二百畮下田夫三百畮嵗耕種者為不易上田休一嵗者為一易中田休二嵗者為再易下田三嵗更耕之自爰其處農民戸一人受田其家衆男為餘夫亦以口受田司馬法六尺為歩歩百為畮畮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井十為成成十為通通十為終終十為同盖井方一里為九夫四井為邑邑方二里三十六夫十六井為丘丘方四里百四十四夫六十四井為甸甸方八里五百七十六夫二百五十六井為縣縣方十六里二千三百四夫一千二十四井為都都方三十二里九千二百一十六夫鄭康成以小司徒有邑甸縣都之別而其名與采邑同匠人有𤰝遂溝洫澮之制而多寡與遂人異故言都鄙采地制井田鄉遂公邑制溝洫賈公彦遂謂鄉遂及四等公邑皆用貢而無助也豈知先王之為井田也使所飲同井所食同田所居同㕓所服同事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鄉遂六軍之所寓豈各授之田而不為井法乎且大田之詩言曽孫来止而歌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噫嘻之詩言春夏祈榖扵上帝而歌駿發爾私終三十里亦服爾耕十千維耦周官遂人言興耡旅師有耡粟此非鄉遂井田之事乎載師所徴之賦非一夫受田之法而甸稍縣都皆無過十二則采地固有不為井田者矣觀二百一十國謂之州而五黨亦謂之州萬二千五百家謂之遂而一夫之間亦謂之遂王畿謂之縣而五鄙亦謂之縣縣都之名豈特施扵采邑已哉 又案周禮遂人十夫有溝即一井九夫之地百夫有洫即井十為通九十夫之地千夫有澮即通十為成九百夫之地萬夫有川即成十為終九千夫之地而云十夫百夫千夫萬夫者皆舉成數也遂人凡治野節首言治野末言以達扵畿則此溝洫之制自四郊達扵王畿皆然推此内而六鄉外而侯國其溝洫之制一準乎此可知矣盖此溝洫即井田之溝洫而周人井田之制自鄉遂而都鄙而邦國無二法也康成乃分井田溝洫為二法而謂鄉遂用貢法十夫有溝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不知小司徒言井牧其田野不分鄉遂都鄙而遂人掌溝洫之制言以達扵畿則亦兼都鄙孟子曰鄉田同井鄉亦未甞不井授矣











  案建國之法前朝後市左右三㕓朝有三一曰外朝二曰治朝三曰内朝周禮宰夫掌治朝之法以正王及三公六卿大夫羣吏之位司士掌之辨其貴賤之等小司冦掌外朝之政以致萬民而詢國危國遷與立君焉大僕王眂燕朝則正位掌擯相王不眂朝則辭扵三公及孤卿天子外朝在庫門之外治朝在路門之外燕朝在路門之内諸侯亦有路寢有外朝則文王世子所謂内朝玉藻所謂路寢也市以應天市之象内宰佐后立市設其次置其叙正其肆陳其貨賄出其度量淳制大市日昃而市百族為主朝市朝時而市商賈為主夕市夕時而市販夫販婦為主其中有肆有思次有介次物有不中度者市不得鬻法至嚴也㕓有市㕓有民㕓市㕓者即貨物所聚之地四面有門每日市門開則商賈皆集退則閉之非民廛也民㕓則在王宫之左右各有三所周官載師所謂以㕓里任國中之地是也何休范甯趙岐皆云在邑廬舎二畆半合在野之二畆半為五畆也詩云上入執宫功者此也盖古人立國都亦用井田之法畫為九區中間一區為王宫前一區為朝而左宗廟右社稷在焉後一區為市而商賈百物聚焉左右各三區皆民所居為民㕓君立朝而后立市固以寓先義後利之權君主中而市㕓皆居外又以見居重馭輕之勢也









  案楊氏復曰考工記謂眀堂五室大戴禮謂為九室二說不同愚謂五室取五方之義也九室則五方之外必備四隅也九室之制視五室為尤備然王者居眀堂必順月令信如月令之說則為十二室乎惟朱子眀堂圖謂青陽之右个乃眀堂之左个東之南即南之東眀堂之右个乃總章之左个南之西即西之南總章之右个乃𤣥堂之左个西之北即北之西𤣥堂之右个乃青陽之左个北之東即東之北但随其時之方位開門耳大廟大室則每時十八日居焉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遺意此恐然也 考工記周人眀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案考工言五室象五行之方位有五方則有四隅不言可知也朱子謂三間九架者指五方四隅凡有九室之大略也 又案自古眀堂之制神農時曰天府黄帝曰合宫堯曰衢室舜曰總章夏曰世室殷曰重屋周曰眀堂此其名之不一也淳于登以為在國南三里韓嬰以為在國南七里宇文愷以為在國之内鄭康成以為在國之陽此其地之不一也考工記以為五室月令以為四堂十二室大戴禮以為九室三十六戸七十二牖公玉帶以為一殿居中環以複道此其制之不一也黄帝以之祀上帝堯舜以之祀五帝周以之祀文王鄭康成以為祭五人帝摯虞以為祭五天帝此又所祭之不一也要而論之眀堂者王者所居以出教令之堂也王者朝諸侯頒政令扵此而嚴父配天之特典亦即扵此交神眀焉非如左廟右社及有昭穆之宗廟也鄭氏乃以為或舉宗廟㦯舉王寢㦯舉眀堂為互言之詞蔡邕又謂眀堂大廟辟雍同實異名豈其然㢤




















  案大司徒設社稷之壝郊特牲云君南鄉扵北墉下注以為社内之北墻大司徒疏謂中有壇壇四面有壁壁外有壝此禮書所謂其壝北面也又小宗伯左宗廟右社稷注謂庫門内雉門外之左右盖注以雉門為中門也白虎通曰天子社廣五丈禮書方廣五丈諸侯半之其色東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黒冒以黄土記謂大社必受霜露風雨以達天地之氣故不屋勝國之社則屋之其祭也賈疏以為同壇共位禮書以為社東稷西以理論之社稷本二神則禮書說為是又鄭康成以社用石禮書云議者謂社主長五尺方二尺剡其上以象物生方其下以體地體埋其半以根在土中而本末均此臆論也夫石為地類先儒謂社主石為之長石過尺五寸盖有所𫝊然也




















  案廟說為禮家聚訟之門今依朱子說圖之以為折衷據朱子云廟制皆扵中門外之左各有寢廟別有門垣大祖在北左昭右穆以次而南晉博士孫毓議天子大祖百世不遷一昭一穆為宗亦百世不遷宗亦曰祧亦曰世室二昭二穆為四親廟髙祖以上親盡則毁而逓遷昭常為昭穆常為穆諸侯則無二宗大夫則無二廟謂髙曽廟其遷毁之次則與天子同儀禮所謂以其班祔檀弓所謂祔扵祖父者也三代之制其詳雖不得聞然

  其大略不過如此今由朱子說推之則五廟以下及劉歆九廟之說其制大概可知矣 又案王制云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鄭注以為大祖及文武二祧與親廟四為七廟韋𤣥成主其說而劉歆則謂七者其正法數可常數者宗不在此數中班固以劉說為是朱子雖两存其說而曰前代說者多是劉歆愚亦意其㦯然據此則以一昭一穆為宗亦曰世室之說未為朱子定論
















  案天子七廟一壇一墠諸侯五廟一壇一墠大夫三廟一壇起土曰壇除地曰墠𫝊記皆不言其所禮記圖說載之大廟之西穆祧廟之北墠又在壇之西北扵經無據據祭法壇墠有禱焉祭之又據金縢周公自以為功為三壇同墠此所謂禱也禱而特為之壇墠則平時無此禱始為之其地當去廟不逺但不敢以臆斷特別圖之









  案禮記祭法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適士二廟官師一廟庶人無廟昭穆各如其數朱子曰今且假諸侯之廟以眀之盖周禮建國之神位左宗廟則五廟皆在公宫之東南矣其制則孫毓以為外為都宫大祖在北二昭二穆以次而南是也盖大祖之廟始封之君居之昭之北廟二世之君居之穆之北廟三世之君居之昭之南廟四世之君居之穆之南廟五世之君居之廟皆南向各有門堂寢室而墻宇四周焉大祖之廟百世不遷自餘四廟則六世之後每一易世而一遷其遷之也新主祔扵其班之南廟南廟之主遷扵北廟北廟親盡則遷其主扵大廟之西夾室而謂之祧凡廟主在本廟之室中皆東向及其祫扵大廟之室中則惟大祖東向自如而為最尊之位羣昭之入乎此者皆列扵北牖下而南向羣穆之入乎此者皆列扵南牖下而北向盖羣廟之列則左為昭而右為穆祫祭之位則北為昭而南為穆也案廟室形方南向外戸重檐内牖複墻主東向内戸東南羣廟以左右為昭穆是合都宫五廟而言廟乃是不動者祫祭以南北為昭穆是專就大廟室中羣廟之主而言此神主是祫祭時扵各廟中請入来者此諸侯廟制也上而天子下而大夫士皆可倣此推之











  案朱子曰王宫之外門五一曰皋門二曰庫門三曰雉門鄭康成以雉門在庫門内而設兩觀四曰應門五曰路門又曰畢門亦曰虎門其朝在雉門之外者曰外朝在路門之外者曰治朝路寢之廷曰内朝鄭康成小司冦注以外朝在雉門之外朝士注又疑外朝在庫門之外皋門之内盖因雉門外有宗廟社稷故疑不得置外朝不知外朝為致民三詢之地雉門為人民觀法之區則外朝當在雉門之外故依鄭前注及朱子說以圖之又爾雅觀謂之闕是劉熙釋名所謂在門两旁中央闕然為道也據春秋定公二年雉門及两觀災則雉門本有門觀在門外兩旁耳諸侯亦有三朝而無應門皋門外朝在庫門内内朝在雉門内路寢朝在路門内




















  案覲禮天子設斧依扵戸牖之間鄭注云依如今綈素屏風也有繡斧文所以示威也斧謂之黼賈疏云爾雅牖戸之間謂之扆以屏風為斧又置扵依地孔安國顧命𫝊云扆屏風畫為斧文置戸牖間是也漢時屏風以綈素為之綈赤也素白也象古者白黒斧文也 案扆㦯作依言其有所依也黼作斧言其有所斷也凡朝扵寢覲扵廟射扵郊學朝扵眀堂皆扵戸牖之間設之又考士虞禮佐食無事出戸負依南面盖諸侯至士皆有依焉其畫與否則未之聞耳























  案陳氏祥道曰爾雅柣謂之閾棖謂之楔樞謂之椳樴謂之杙在地謂之臬又曰橛謂之臬盖介扵門者榍也亦曰柣曰閾中扵門者两門之中也閫也亦曰闑曰橛旁扵門者楔也亦曰棖又月令曰以修闔扇爾雅曰闔謂之扉則扇也闔也扉也其實一也 案鄭康成曰中門棖闑之中央則一門之中也故士冠禮以門中為闑西又孔疏云闑為門中所竪短木今依疏圖之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八>









  案王制天子曰辟雍諸侯曰頖宫鄭注尊卑學異名辟眀也雍和也所以眀和天下也頖之言班也所以班政教疏云眀和天下者謂扵此學中習學道藝使天下之人悉皆眀達諧和也頖是分判之義故為班扵此學中施化使人觀之故曰以班政教也案廱澤名朱子詩注曰辟雍天子之學大射行禮之處也水旋丘如璧以節觀者故曰辟雍泮宫泮水之宫也諸侯之學鄉射之宫謂之泮宫其東西南方有水形如

  半璧以其半扵辟廱故曰泮水而宫亦以名也考辟雍古無此名其制始扵文王及周有天下遂以名天子之學而諸侯不得立焉形則辟雍圓而泮宫半之周立四代之學而此則其所謂周學也




















  案周官典瑞王搢大圭考工記玉人大圭長三尺杼上終葵首注杼殺也終葵椎也為椎扵杼上示無所屈也玉藻天子搢珽方正扵天下也禮器大圭不琢孔疏曰大圭天子朝日月之圭也尚質之義但杼上終葵首而無琢桓蒲之文也陳氏祥道曰王朝日禮神執鎮圭而搢大圭既禮神矣宜置鎮圭而用大圭也且執鎮圭而搢大圭殆所執者摯而所搢者笏與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八>
  案此五玉即五等諸侯所執者虞書所輯之五瑞也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子執榖璧男執蒲璧桓圭周禮疏云桓若屋之桓楹桓宫室之象所以安其上也四植謂之桓柱之竪者竪之則有四稜也桓圭盖以桓為瑑飾長九寸信圭躬圭皆長七寸周禮注云信當作身皆象以人形為瑑飾欲其慎行保身陸氏佃不取其說特謂信圭直躬圭屈耳信伸也伯次扵侯故少屈焉榖璧蒲璧周禮注云榖所以養人蒲為席所以安人盖以榖蒲為瑑飾皆徑五寸不執圭者未成國也大宗伯云七命賜國子男五命故云未成國也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八>
  案圭者長方上銳璋者半扵圭琥為虎形璜則半環之象也諸侯朝王以圭朝后執璋玉之貴者不以他物儷之故謂之特周禮小行人掌合六幣圭以馬璋以皮然皮與馬皆不升堂惟圭璋特升扵堂亦特之義也琥璜二玉下扵圭璋不可専達必待用爵将之盖天子享諸侯及諸侯自相享至酬酒時則以幣将送酬爵又有琥璜之玉以将幣故云琥璜爵也

















  案圭瓉聶氏崇義曰玉人云祼圭尺有二寸有瓉瓉如槃大五升口徑八寸深二寸其柄用圭有流前注流謂鼻勺流凡流皆為龍口又案大雅旱麓箋云圭瓉之状以圭為柄黄金為勺青金為外朱中央凡圭博三寸圭柄金勺牝牡相合處各長可三寸厚一寸博二寸半流道空径可五分後鄭云圭瓉以酌鬰鬯而獻尸也









  案士昏禮納徴主人受幣士相見禮執幣不趨聘禮有書幣陳幣展幣受幣送幣有束帛加璧公食大夫有侑幣覲禮侯氏送幣周禮小宰凡祭祀皆賛玉幣爵之事大宗伯用幣之禮各放其器之色宗廟則𤣥纁雜焉聘禮則制𤣥纁焉巡狩則用制幣焉食有侑幣饗有酬幣燕無幣而詩曰承筐是将則燕亦有酬幣矣禮記雜記曰納幣一束束五兩兩五尋八尺曰尋五尋為匹每匹従两端卷至中為一兩五兩十卷為一束鄭注四十尺謂之匹古人每匹作两箇卷子猶匹偶也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八>








  案羔鴈雉三者虞書所謂二生一死士相見禮冬用雉夏用腒雉以初死者言腒則乾雉也羔鴈飾之以布維之以索布有繢者孔疏以為畫雲氣其飾據士相見禮有四維結面之文則其布當方也纓為馬鞅孔疏謂即繁纓











  案禮記玉藻云卜人定龜史定墨君定體周禮卜師掌開龜之四兆一曰方兆二曰功兆三曰義兆四曰弓兆龜人掌六龜之屬各有名物天龜曰靈属地龜曰繹属東龜曰果属西龜曰靁属南龜曰獵属北龜曰若属凡取龜用秋時攻龜用春時菙氏掌共燋契以待卜事凡卜以眀火爇燋遂龡其焌契以授卜師盖燋者然火之炬也契者灼龜之木也契謂之焌亦謂之楚焞楚其材也焞其體也契其用也焌與焞其名一也契與作其義一也凡卜必以墨畫龜以求吉兆乃鑚之以觀其所拆若従墨而拆大謂之兆廣若裂其旁岐細出則謂之璺拆璺音問器破而未離之名體者兆象之形體定者決定其吉凶也




















  案周書洪範稽疑用筮士冠禮喪禮特牲少牢俱用筮人有執䇲抽櫝執櫝擊筮釋櫝立筮受命櫝筮之儀所以筮易而決疑也古筮法見扵𫝊記有以前卦統後卦者有以後卦斷前卦者有兼二卦言之者有専一卦決之者吉凶在人不可為典要也周禮有連山歸蔵周易三易之法儀禮有立筮坐筮之儀天子蓍長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









  案周禮司几筵五几曰玉几雕几彤几漆几素几書顧命四几曰華玉几漆几文貝几雕玉几王設几扵左右優至尊也諸侯扵祭祀陰事則右之扵筵賔陽事則左之儀禮士昏士虞少牢有司徹皆設几且吉事尚文而几必變凶事尚質而几常仍授者拜而送之受者拜以荅之執者或横而㦯中受者㦯扵足或扵手避者㦯以几避㦯不以几避事親者奉而不𫝊敬長者掺以従之是皆稱情以為文之道也 又案阮氏圖云几長五尺馬融則云長三尺未知孰是竊謂几由手授則馬說為長






















  案周書王牖間見羣臣朝諸侯則重篾席桃枝席黼純黼同斧繡斧黒白采純縁也西序旦夕聽事則重底席蒲席綴純雜采東序養老饗羣臣則重豐席𫝊謂筍席陳氏師凱曰下有筍席此當為莞席畫純五色雲氣西夾親屬私燕則重筍席以蒻竹之皮為之𤣥紛純則王席皆二重周禮司几筵王朝覲大祭祀封國命諸侯及昨席皆莞筵蒲筵紛純加繅席削蒲蒻展之編以五采畫純加次席桃枝席有次列成文黼純凡三重諸侯祭祀蒲筵繢純對方色加莞筵紛純昨席筵國賔莞筵紛純加繅席畫純皆二重王甸役則熊席喪事則葦席其栢注作椁席則雈黼純龿細扵葦諸侯則紛純儀禮鄉飲鄉射皆蒲筵緇布純燕禮注賔席準鄉飲君席準諸侯昨席卿席如賔而重大射賔有加席公食大夫記賔席亦準鄉飲而特言常丈六尺又加雈席尋八尺𤣥帛純上大夫蒲筵加雈席純如下大夫注謂孤為賔如司几筵國賔席士虞禮有葦席厞亦用席禮器有越席蒲席郊特牲有蒲越藳鞂疏云今禮藳鞂祭天蒲越祭地玉藻有蒯席菲草席要之席縁必華扵席以飾必尚文也加席上席必華扵下席上尊也故禮書云席莫貴扵次席而次席黼純則斷割之義惟王所獨是也又席有上下公食大夫疏所謂織之自有首尾可為識記是也又曲禮注云常席四人賔席一人席之大概如此其用之有單有重有加皆扵分之尊卑辨之然司几筵王有莞繅次蒲熊五席而所設止有莞繅次三重諸侯所設亦各二重而郊特牲乃云天子之席五重諸侯三重彼此互異故賈疏以郊特牲為大祫之席也然據郊特牲又言大饗君席三重則不止扵祫矣大夫再重故鄉飲鄉射遵者及燕禮大射卿皆重其燕禮大夫不重者大夫之席繼賔賔席不重故大夫亦不重也公食聘賔其重宜矣其大夫不重為賔降也而君亦有為聘賔降者郊特牲所謂三獻之介君専席而酢焉是也又禮器云鬼神之祭單席故司几筵葦席士虞禮室中之席皆不言加其蒲越藳鞂亦不加可知餘居恒坐席亦不加賔至則加故曲禮曰客徹重席又據鄭注云鋪陳曰筵藉之曰席賈疏云初在地一重謂之筵重在上者謂之席故諸經加席為席也然士冠禮單席亦曰就筵是對文則筵席別散文則通也又據禮器孔疏謂儀禮一種席皆稱重故燕禮注云重席重蒲筵所以鄉射大夫辭加席亦是一種席稱加者以上云公三重大夫再重故變云加是可知重與加之分非定論也且至云席有两則稱兩重席有一則稱一重席一重席之說扵經無考又據公食記云蒲筵常加雈席尋則加席視下席為窄盖以眀著其為加耳禮書云筵席之制短不過尋長不過常中者不過九尺考工記匠人度九尺之筵是也純縁之制上不過黼下不過緇布是矣抑不知席之制亦尊不過次卑亦不過蒯衽亦席類禮書云衽於文従衣與簟不同然不可考矣
  又案席必有織組文公食禮云皆卷自末注以末為經之所終則其經緯可識但其制莫詳故以一席概之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九禮器圖二






  案周官司服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則衮冕司裘掌為大裘以共王祀天之服郊特牲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戴冕璪十有二旒則天數也鄭司農曰大裘黑羔裘服以祀天示質也玉藻又曰禮不盛服不充故大裘不裼則襲用龍衮可知也張融謂王至泰壇脫衮服裘鄭志謂大裘之上又有𤣥衣此皆無據陳氏祥道曰先王祀天有質以示内心之敬有文以示外心之勤内服大裘以因其自然外被龍衮戴冕璪以致其文飾不以内心廢外心不以自然廢文飾然後事天之禮盡矣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九>
  案虞書稱舜觀古人之象作服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繪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繡蔡氏沈曰日月星辰取其照臨山取其鎮龍取其變華蟲雉取其文六者繪之於衣宗彝虎蜼取其孝藻取其潔火取其明粉米取其養黼若斧形取其斷黻兩已相背取其辨六者繡之於裳所謂十二章也冕十二旒旒十二玉郊特牲曰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戴冕璪十有二旒則天數也是十二章者殆合在天之象在地之形以致備物之敬周未嘗異於虞也鄭氏康成乃謂周取日月星三者於旂常而服止九章此說非也夫周之文物日備故夫子取周之冕豈其大祭之服而采章有損於前代者左氏謂旗有三辰未嘗謂服無三辰也況上公服九章而王服亦九章豈周禮正名分別嫌疑辨等殺之意哉










  案周禮弁師掌王之皮弁會五采玉璂象邸玉筓士冠禮皮弁服素積緇帶素韠爵弁服纁裳純衣緇帶韎韐又有韋弁者以韎韋為之則兵服也周禮於王及諸侯卿大夫之皮弁會上有五采三采二采玉璂象邸之飾唯不言士弁之飾則無飾可知矣鄭注又謂爵弁制同於冕但無旒為異或又謂爵弁即韋弁抑知弁以合手為象固與冕殊形而韋弁施之武事又與爵弁異用也哉








  案儀禮士冠禮緇布冠缺項青組纓屬于缺緇纚廣終幅長六尺記曰始冠緇布之冠也冠畢即不復著所謂冠而敝之也惟庶人則終著之詩云臺笠緇撮是也鄭氏康成曰缺讀如有頍者弁之頍緇布冠無筓者著頍圍髪際結項中隅為四綴以固冠項中有𦁐亦由固頍為之屬猶著也無筓者纓而結其絛也案後經文云右手執項則此項乃冠之項因項而得名也云缺項者蓋以此結補項間之缺耳鄭乃改缺為頍夫頍乃著弁之貌豈得為首服之名乎是說也存疑可也






















  案士冠禮有𤣥冠鄭氏注云𤣥冠委貌也周官司服有冠弁服注又云委貌也聶氏崇義述舊圖謂夏曰毋追殷曰章甫周曰委貌後代轉以巧意改新而易其名耳然則委貌也章甫也毋追也冠弁也並用緇布為之故皆可以𤣥冠名之其制有梁有武有纓有緌有純有縮縫有横縫有襞積或五或七大抵吉冠左辟喪冠右辟吉冠内畢喪冠外畢吉冠圜喪冠厭吉冠𤣥喪冠素吉冠不條屬喪冠條屬吉冠緌喪冠不緌吉冠緣喪冠不緣居冠屬武非居冠不屬武此其大畧也 又案古之冠制不可及見已言禮者各自為圖少所可據今姑取其適人情而於經傳不悖者繪為此圖并存諸舊圖於左俾後之學者有所考云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九>








  案縰以韜髮作紒總以束髮之本而垂餘髻後以為飾皆緇繒為之蓋先以縰韜髮而結之又用筓固髻然後束其本而垂其餘縰廣終幅長六尺蓋髮之多少長短大槩如此總則束其本而垂之似不必六尺也陳氏祥道曰孔穎達總尺二寸此不可考











  案内則子事父母婦事舅姑皆筓又女子十五而筓周禮弁師掌王之五冕玉筓士冠禮皮弁爵弁皆有筓士喪禮用鬠筓喪服傳曰喪筓者櫛筓也吉筓者象筓也然則筓也者固統男女通吉凶合冠弁而皆未可闕者與制長尺二寸或以玉或以象惟鬠筓則以桑為之長四寸










  案髦有二兩角夾囟曰角三角縱横午達於頂上曰羈亦有以男女分左右者總謂之髦蓋子生三月剪髮留髦於首髮既畢長又以他髮作髦而著之於首父母俱殁乃去之内則子拂髦是拂塵乃著之也未冠筓者男女皆然惟婦不言拂髦蓋自筓後用鬈首時已去之據雜記女二十而筓燕則鬈首蓋許嫁則去之則去髦之期可知矣









  案巾以拭物朱子小學圖女人巾蒼艾色亦曰紛帨陳氏祥道曰以巾言之謂之紛與帉同義以拭物言之謂之帨與挩同義男女皆佩之櫛梳也以理髮玉藻櫛用樿櫛髮晞用象櫛樿白理木澁木也象櫛則滑矣詩其比如櫛則密可知











  案儀禮士冠禮𤣥端𤣥裳黄裳雜裳緇帶爵韠特牲饋食禮主人冠𤣥端玉藻諸侯朝𤣥端夕深衣雜記端衰喪車皆無等周禮司服其齊服有𤣥端素端鄭司辰云衣有襦裳者為端鄭康成云變素服言端者明異制端者取其正也士之衣袂皆二尺二寸而屬幅是廣袤等也其袪尺二寸大夫以上侈之者半而益一其袂三尺三寸袪尺有八寸也賈氏公彦曰𤣥端即朝服十五升布衣也不言朝服而言𤣥端者欲見色而取其正也陳氏祥道曰司服言諸侯孤卿大夫士之服而繼之以齊服𤣥端則𤣥端者非特士之齊服而已古者端衣或施之於冕或施之於冠大戴禮曰武王端冕而受丹書樂記魏文侯曰端冕而聽古樂此施於冕者也冠禮冠者𤣥端内則子事父母冠緌纓端鞸紳公西華曰端章甫此施之於冠也蓋𤣥冠齊服也諸侯與士以為祭服大夫士以為私朝之服天子至士又皆以為燕服然則端衣所用廣矣哉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九>









  案衣之制同而名異者純之以采曰深衣純之以素曰長衣純之以布曰麻衣著在朝服祭服之内曰中衣而深衣則最為簡便者其制應規矩繩權衡袂圜以應規曲袷如矩以應方負繩及踝以應直下齊如權衡以應平衣身方二尺用布幅二尺二寸之廣而縫其二寸也袂方二尺廣與衣身相等也袪廣尺二寸殺其八寸也裳則上狹而下闊以布六幅斜裁為十二幅皆寛者居下狹者居上合六幅計之下畔一

  丈四尺四寸則要縫半之為七尺二寸所謂要半下齊倍要也續衽鉤邊者鄭注云續屬也衽在裳旁者也屬連之不殊裳前後也玉藻疏曰衽有殺而下者謂喪服之衽廣頭在上狹頭在下也有殺而上者謂深衣之衽寛頭在下狹頭在上也衽屬衣則垂而放之則喪服及朝祭之服也屬裳則縫之以合前後則深衣之衽也蓋續衽者乃聯屬其裳際兩旁之衽而鉤邊者縫既畢又將其有幅之一旁覆掩其去幅之一旁而鉤縫其所裁之邊也大抵深衣之異於凡服者有六凡服衣裳不相連而深衣則連衣裳一也凡服幅前三後四深衣則斜裁六幅為十二幅二也凡服之帶三分帶下而紳居二深衣則帶當無骨者三也凡服上下殊名深衣則名通上下四也凡服吉凶異用深衣則通乎吉凶五也凡服男女殊制深衣則男女制同六也此所以無適不宜而為善衣之次也









  案玉藻曰唯君有黼裘以誓省鄭注黼裘者以黑羊皮雜狐白為黼文作裘也陳氏澔曰國君可衣黼裘以誓軍旅省耕斂 又案羔裘麛裘鹿裘狐白裘狐青裘虎裘狼裘熊羆裘犬羊裘裘名不一要皆隨事異服則文武吉凶之用不一也隨色異名則𤣥黄純雜之施不同也良裘則其質美功裘則其功多周官有掌皮有裘氏有司裘所以制章身之具酌文質之宜者不亦詳乎








  案童子不衣裘及裳則其衣制如袍錦緣雖以示文亦冠衣不純素之義居士錦帶童子縞帶用生絹此云錦紳則帶縞而紳錦也士冠禮言采衣紒玉藻言緇布衣錦緣錦紳并紐錦束髮皆朱錦文有詳畧其制一而已











  案古聖人取諸乾坤垂衣裳以治天下則裳已與衣並作至周而裳制大備書顧命有黼裳蟻裳彤裳士冠禮爵弁服纁裳又素積𤣥裳黄裳雜裳士喪禮凡衰外削幅裳内削幅幅三袧注袧者謂辟兩側空中央也裳前三幅後四幅深衣裳前後十有二幅乃用布六幅斜裁之寛者居下狹者居上也士喪記明衣有前後裳不辟長及觳論語曰非帷裳必殺之殺者有殺縫而無辟積也夫非帷裳斯為辟積則朝服祭服之有辟積可知矣衰之裳三袧則吉裳不特三袧可知矣明衣裳之長及觳則凡裳不止及觳可知矣深衣裳十二幅則凡裳之幅皆前三後四可知矣鄭氏康成謂深衣連衣裳又婦人服衣裳同色夫深衣之衣裳連則凡裳之不與衣連可知矣婦人之衣裳色同則男子之裳與衣殊色可知矣玉藻曰衣正色裳間色夫衣裳之正閒異色此古人貴上體賤下體之意也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九>
  案周禮内司服掌王后之六服褘讀翬衣揄狄讀搖翟闕狄讀翟鞠衣展衣褖衣玉藻王后褘衣夫人揄狄褘揄狄讀同上君命屈讀闕狄再命褘讀為鞠衣一命襢衣士褖衣内司服專言后之六服玉藻則言后夫人以下六等之服也爾雅云伊洛而南素質五色皆備成章曰翬江淮而南青質五色皆備成章曰鷂鷂音搖此謂刻畫雉形以為后夫人服也六服皆衣裳相連褘色𤣥揄狄青屈狄赤鞠衣黄襢衣白褖衣黑翬揄二衣皆刻繒為雉形而五采畫之闕狄則刻形而不畫蓋褘衣后祭先王之服也上公之夫人亦服之揄狄后祭先公之服也三夫人三公之妻侯伯之夫人及王姬下嫁於諸侯者亦服之闕狄后祭羣小祀之服也子男之夫人亦服之鞠衣后告桑之服也九嬪公之孤之妻侯伯子男之卿之妻亦服之展衣后禮見王及賓客之服也公之卿大夫之妻侯伯子男之大夫之妻亦服之褖衣后進御於王之服也女御及公侯伯子男之士之妻亦服之其祭服止於三以婦人無外事也其衣裳連而不殊以婦人之徳本末純一故也其服裏而不襌以隂成於偶不若陽成於奇也其諸侯之臣之妻皆以次受服者夫尊於朝妻榮於室也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九>
  案禮記玉藻韠君朱大夫素士爵韋圜殺直天子直公侯前後方大夫前方後挫角士前後正韠下廣二尺上廣一尺長三尺其頸五寸肩革帶博二寸鄭注此𤣥端服之韠也韠之言蔽也凡韠以韋為之必象裳色則天子諸侯𤣥端朱裳大夫素裳士𤣥裳黄裳雜裳也皮弁服皆素韠圜殺直目韠制也直者四角直無圜殺也前後方者殺四角使之方變於天子也所殺者去上下各五寸前方後挫角者圜其上角變於君也韠以下為前以上為後前後正者士賤與君同不嫌也正直方之間也天子之士則直諸侯之士則方頸五寸亦謂廣也頸中央肩兩角皆上接革帶以繫之肩與革帶廣同凡佩繫於革帶孔疏曰知此韠非祭服韠者若其祭服則君與大夫士無别同是赤色何得云大夫素士爵韋乎且祭服之韠大夫以上謂之韍士爵弁謂之韎韐不得稱韠也陳氏祥道曰韠之作也在衣之先其服也在衣之後其色則視裳而别以其茀前則曰韍以其一巾而足則曰韠以色則曰縕以質則曰韎韐貴者以朱芾賤者以韎韐長三尺以象三才頸五寸以象五行下廣二尺以象地上廣一尺以象天詩曰庶見素韠是祥祭有韠也劉熙謂婦人蔽膝亦如韠是婦人有韠也韠之為用廣矣哉案一巾巾字或作帀


















  案笏制諸侯前詘後直是圜上而方下也大夫前後俱詘則上下俱圜也不言士者以大夫槩之也中博三寸諸侯中以上殺半寸則上首博二寸半下首仍三寸大夫笏上首從君殺半寸下又殺半寸則上下皆窄而中獨博三寸也











  案偪行縢也詩作邪偪鄭氏康成曰偪束其脛至滕則取偪束之義但詩曰邪而舊圖俱作正豈幅本正而邪著之與禮書云邪幅朱色













  案士冠禮屨夏用葛冬用皮其色有黑有白有纁其制有繶有絇有純士相見鄉飲酒燕禮俱有取屨脫屨之文曲禮玉藻少儀俱言脫屨納屨之節蓋古人於屨以不脫者致其敬以脫者盡其歡所謂一舉足而不敢茍者如此












  案禮記玉藻曰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徵角左宫羽又曰凡帶必有佩玉惟喪否佩玉有衝牙天子佩白玉而𤣥組綬公侯佩山𤣥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純組綬世子佩瑜玉而綦組綬士佩瓀玟而縕組綬大戴禮曰下車以佩玉為度上有雙衡下有雙璜衝牙玭珠以納其間琚瑀以雜之陳氏祥道謂其上衡下璜中有琚瑀下有衝牙貫之以組綬納之以蠙珠而其色有白蒼赤之辨其聲有角徵宫羽之應其

  象有仁智禮樂忠信道徳之備或結或垂所以著屈伸之理或設或否所以適文質之儀此所以純固之徳不内遷非僻之心無自入也蓋衡以平其心璜以中其徳琚欲其有所安牙欲其有所制右徵角所以象事與民左宫羽所以象君與物趨以采齊行以肆夏所以比於樂周旋中規折旋中矩所以比於禮則佩之為物奚適而非道也

















  案爾雅肉好若一謂之環綦組蓋以青黑色之組為綬也孔子從大夫之後應徳佩所謂大夫佩水蒼玉而純組綬也乃佩象環而綬以綦組故陳祥道以為聖人之謙徳












  案陳氏祥道曰夫燧圜先儒謂晴取火於金燧隂取火於木燧然金燧以取明火特施於致嚴之時凡取火皆木燧豈有間於隂晴耶其說如此但燧言鑽則木燧當銳舊圖首尾皆銳則首尾皆可鑽也












  案朱子小學圖說曰觿狀如錐角銳可以解結是以角為之也鄭氏康成曰以象骨為之觿有大小其制一也













  案朱子小學圖說曰礪磨石也陳氏禮書礪亦謂之砥孔氏安國曰砥細於礪















  案陳氏祥道曰築氏為削長尺博寸合六而成規桃氏為刃鄭氏曰刃刀劍之屬削今之書刀書曰赤刀大訓孔安國曰赤刀赤刀削少儀曰刀卻刃授穎削授拊鄭氏曰穎環也拊把也釋名刀到也其末曰鋒若鋒刺之利也其本曰環形似環也然則直而本環者刀也曲而本不環者削也據此則内則之刀當為書刀書刀則削耳蓋對文則曰刀曰削散文則削亦曰刀也









  案禮記内則子事父母右佩管遰注遰刀鞞也詩曰鞞琫有珌又曰鞞琫容刀陳氏祥道曰鞞琫珌皆刀削之飾而鞞尤在其下也鞞亦作琕杜預曰上飾曰鞞下飾曰鞛












  案縏⿳六失𧘇 -- 袠為貯物小囊内則謂佩箴管線纊施縏⿳六失𧘇 -- 袠箴管線纊皆在矣士昏禮又有衿縏熊氏以袠為刺鄭氏以衿為帶蓋刺⿳六失𧘇 -- 袠為縏以帶繫之其實一耳又鄭氏以衿縏為盛帨巾陳氏禮書據内則左佩帨巾右佩縏⿳六失𧘇 -- 袠以駁之謂帨巾不聞有縏也











  案杖長六尺續漢書禮儀志杖端飾鳩鳩不噎之鳥欲老人不噎也周禮伊耆氏杖有圅其制未聞王制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鄉七十杖于國八十杖于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九>
  案陳氏祥道曰㮚氏升豆鬴止於三漢律厯志五量起於黄鍾之龠以子榖秬黍中者千二百實其龠以井水準其槩合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其法用銅深凡六寸方尺而圜其外旁有庣量之耳其上為斛其下斛底為斗左耳為升右耳為合龠其狀似爵其重一鈞又曰鼓容十二斛槩以竹木為之五量資之以平也又聶氏崇義曰㮚氏疏云鬴六斗四升晏子曰齊舊四量四升為豆四豆為區四區為釜四釜為鍾然則鬴即釜也由二說推之則升合斗之制大槩可見矣














  案陳氏祥道曰土勝水牛善耕勝水故可以勝寒氣善耕故可以示農耕之早晚月令季冬之月大難旁磔然後出土牛則出土牛驅除之終事也既乃告民出五種命農計耦耕事則出土牛又農耕之始事也後世土牛之法以嵗之幹色為首支色為身納音色為腹以立春日幹色為角耳尾支色為脛納音色為蹄其說蓋有所傳然也









  案耒狀若曲栨柄耒下前曲接耜者曰庛庛長尺一寸中直者三尺三寸人手執之處二尺二寸自庛至首六尺六寸耜耒頭也古以木後世以金













  案萑葦取於八月至此乃具植不必嵗造飭之亦曰具也陳氏祥道曰曲薄也植槌也正義曰案方言云宋魏陳江淮之間謂之曲或謂之麴自關而西謂之薄故云曲薄方言注槌縣蠶薄柱也宋魏陳楚江淮之間謂之植自關而西謂之槌齊謂之样











  案此置衣服之具即衣枷也曲禮曰柂枷内則曰楎枷植曰楎横曰柂故孔疏以同類言之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九>
  案士冠禮士喪禮俱有篋禮記亦言入學鼓篋篋者以盛物亦以受書也書曰惟衣裳在笥禮記亦云蔵於篋笥是笥亦以盛衣者鄭氏謂隋方曰篋方曰笥隋者狹而長也廣長之制未聞 篚以竹為之長三尺廣一尺深六寸足髙三寸士冠禮鄉飲酒少牢俱有篚且有上篚有下篚有膳篚有玉幣之篚有飲食之篚其用不同而其制則一也筐用於聘禮燕禮喪禮其形則方其所容則五斛其用則以盛黍稷米粟居多焉此皆禮家日用之小物也















  案侯制等威不同大小亦異然總而言之有鵠有中有躬有舌又謂之个有綱有縜有植居乎中者鵠也而周乎鵠者中也處乎中之上下者躬也處乎躬之上下者舌也綱所以持侯而繫於植者也縜所以籠綱維持侯者也植所以繫侯而竪於地者也侯道取於弓弓二尺以為侯中以大侯言之侯道九十弓二九為十有八則侯中丈有八尺也三分侯中而鵠居一則鵠方廣六尺也躬倍中大侯中一丈八尺上下躬各三丈六尺半當侯中兩旁出侯中各九尺舌上下不同上舌倍躬廣七丈二尺以半當躬兩旁出躬各一丈八尺下舌出躬半上舌左右各出九尺合當躬三丈六尺通廣五丈四尺舌上下各有綱綱以繩為之韜於舌中上下綱左右各出舌尋上綱廣八丈八尺下綱以下舌半上舌計之廣七丈持綱之縜各廣寸其餘七十弓五十弓準此而減其各侯去地之數與總高之數各有差等所謂見鵠于參見鵠于干也凡侯用布俱横設古者布幅廣二尺二寸約以二寸為縫故諸幅以二尺計大侯中一丈八尺宜用布九幅其舌及躬俱高二尺餘倣此大射用皮侯燕射用獸侯鄉射賓射用正侯此則諸侯之總式也












  案投壺與射禮大槩相似據坐燕之後凡主請賓從設中實算及奏貍首請行觴諸儀皆準射禮為之惟壺矢與弓矢有别故視射禮為少省然立馬請慶則又增於射禮之外矣其主賓之席亦異於射禮者壺在南投者必南鄉燕禮主人席阼階上去壺遠意主人請後當徙席賓東乃得南面並賓疏所謂與賔俱即席相對為偶共投壺是也據云即席共投則投時在席上矣故席與壺相去有二矢半之度也其主黨賓黨繼投者記謂算多少視其坐則兩黨亦有席在堂其去壺亦當七尺但無文可考耳至射禮之算皆釋獲者主之此即主之以司射又射禮釋獲者皆在堂下此注謂司射在阼階上者射侯在堂下近門故釋獲必近其所壺在堂上則亦當於堂上釋算也此皆其禮之異者若貍首奏以瑟據射禮瑟工在西階上之東此亦當然舊圖在堂下誤也瑟及工數亦當有隆殺但無可考故圖僅以一瑟槩之魯薛二鼓俱有鼓有鼙其位及數亦無文可據圖準大射置之階間兩鼓兩鼙鼙俱在鼓東又飲有爵有豐有尊鄉射兩壺在賓席之東大射尊於東楹之西此以士鹿中準之故設之賓主之間豐則依射禮在西階上中馬之北云











  案壺尊皆無耳禮記亦不言耳舊圖有無耳者亦有有耳者意古制無耳有耳則係後人所增圖不加耳以從古也又經言其所容止斗五升而注乃以二斗釋之其異同之處疏說亦不甚楚楚據朱子云經之所言者圓壺之實數注乃借方體言之算法所謂虛加之數也若據方體所虛加以為實數遂定為圓壺腹徑九寸而圍二尺七寸則為失之是當就此方形規而圓之去其四角虛加之數四分之一則二斗之量積實三百二十四寸者以方者言但為二百四十三寸每高一寸為廣六十四寸八分者亦以方言但為四十八寸六分則壺之高雖不減於五寸其廣雖不減於八寸五釐而其外圍則僅為二尺四寸一分五釐所受僅為斗五升如經之云無不合矣其說甚明故以正之


















  案立馬之節射禮所無其數以三為節則投壺禮止於三如射禮矣馬制未聞據陳氏禮書云漢人格五之法有功馬散馬皆刻馬象而植焉鄭氏釋周禮火弊獻禽謂旌弊爭禽而不審者罰以假馬投壺之馬蓋亦如此











  案陳氏祥道曰投壺算長二尺射箭籌長尺有握握布四指則射籌長如算矣然射矢不曰籌故箭算曰籌投矢曰籌故箭籌曰算大戴謂算大八分













  案鄉射禮射用鹿中鄉射記曰鹿中髤前足跪鑿其背容八算注云前足跪者象教擾之獸受負也疏云服不氏教擾猛獸有堪受負有不合受負者若今駞受負則四足俱屈又投壺禮孔疏云中之形尅木為之狀如鹿兕而伏鑿背盛算舊圖云士之中長尺二寸首高七寸背上四寸穿之容算深尺二寸










  案籌矢也聶氏圖投壺之地有三日中則于室日晚則于堂太晚則于庭各就日光為之矢以扶計四指曰扶廣四寸其長短之度各隨其地之廣狹室狹矢長五扶則二尺也堂寛于室矢長七扶則二尺八寸也庭又寛于堂矢長九扶則三尺六寸也經度壺間二矢半注以為七尺者蓋據堂上七扶三等矢之中者言之則室中當五尺庭中當九尺也矢又謂之籌算之多少如籌經言八算則二偶各四矢也經言矢以柘若棘毋去皮注謂取其堅且重其制可知矣又案經言毋去皮是矢制惟截之成笴而已若加雕琢如射矢則去皮矣今依禮書圖之












  欽定禮記義疏卷七十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禮器圖三






  案易曰鼎象也考工記曰六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鐘鼎之齊是鼎之器於象為備鼎之齊於金為多下有足上有耳有幂以覆之有鉉以舉之有扃以貫之詩稱鼐鼎及鼒爾雅曰鼎絶大者謂之鼐圜弇上者謂之鼒附耳外謂之釴款足謂之鬲士虞禮有上鼎中鼎下鼎有司徹司馬舉羊鼎司士舉豕鼎魚鼎則鼎之體有大小侈肆之别而其用有牛羊豕魚之異天子諸侯有牛鼎大夫有羊鼎士豕鼎魚鼎而已上得兼下下不得兼上則鼐鼎特王有之也聘禮飱饔之鼎陳鼎也王日一舉之鼎食鼎也少牢特牲之鼎庸禮也喪禮既夕之鼎斯湏禮也舊圖天子之鼎飾以黄金諸侯飾以白金容一斛大夫羊鼎飾以銅容五斗士豕鼎飾以鐵容三斗而牛羊豕鼎各狀其首於足上若然魚鼎腊鼎豈皆狀以魚腊乎所謂飾以金與銅鐵而容一斛與五斗三斗者蓋以後世之鼎言之耳士喪禮虞禮特牲禮陳鼎有西面北面東面之文則鼎固有其面而其詳不可考矣















  案鉶鼎所以實羮鉶羮所以具五味其芼則牛以藿羊以苦豕以薇也其具則膷者牛臐者羊膮者豕也自羮言之曰鉶羮自器言之曰鉶鼎以其在正鼎後曰陪鼎以其入庶羞内曰羞鼎其實一也












  案郊特牲割刀之用鸞刀之貴貴其義也聲和而後斷也詩曰執其鸞刀以啓其毛說文曰鸞鳴中五音孔疏曰鸞即鈴也謂刀環有鈴其聲中節也毛氏曰鸞刀刀有鸞者割中節也何休曰宗廟割切之刀環有和鋒有鸞夫和非斷則牽斷非和則劌先王以義制物而以仁和之此貴鸞刀之意也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
  案禮記明堂位曰俎有虞氏以梡夏后氏以嶡商以椇周以房俎少牢禮言俎距此横距也詩言大房傳言房烝此房俎也舊圖謂髙二尺四寸廣尺二寸不可詳已陳氏祥道曰斷木為梡横距為嶡椇之木多橈房之制有户閾虞氏之俎斷木為四足而已夏俎加横距焉商有横距而曲其足若椇然周又設下跗於兩端若房然是商之横距與夏同而曲其足與三代異周之下跗與三代異而直其足則與虞夏同也夫鼎俎之數用竒而有司徹有六俎者蓋尸侑主人主婦各一俎司馬羞羊湇司士羞豕湇各一俎俎列而陳之則用竒散而用之雖偶可也













  案明堂位曰夏后氏以龍勺殷以疏勺周以蒲勺鄭注龍龍頭也疏疏通刻其頭蒲合蒲如鳬頭也孔疏龍勺刻勺為龍疏勺謂刻鏤通刻勺頭蒲謂當刻勺為鳬頭其口微開如蒲草本合而末微開也陳氏祥道曰龍水畜也疏水道也蒲水物也勺所以㪺齊酒明水故其飾如此今止圖龍勺而疏勺蒲勺可類推矣









  案周禮籩人掌四籩之實朝事之籩饋食之籩加籩之實羞籩之實凡祭事共其籩喪事及賔客之實共其薦籩羞籩儀禮士冠禮再醮兩籩栗脯鄉射禮大夫與則公士為賔薦脯用籩禮記郊特牲鼎俎竒而籩豆偶隂陽之義也籩豆之實水土之品也明堂位夫人薦籩豆聶氏崇義云籩以竹為之口有縢縁形制如豆受四升盛棗栗桃梅菱芡脯脩膴鮑糗餌之屬有巾𤣥被纁裏圜一幅案士喪禮籩無縢則士大夫吉事之籩有縢可知矣明堂位魯用雕篹篹籩屬也惟魯得用雕篹則士大夫之籩無雕可知矣






















  案周禮醢人掌四豆之實朝事之豆饋食之豆加豆之實羞豆之實凡祭祀共薦羞之豆實賔客喪紀亦如之儀禮聘禮堂上八豆西夾六豆公食大夫六豆上大夫兩豆士昏四豆士喪毼豆兩既夕四豆士虞四豆特牲兩豆少牢四豆有司徹四豆禮記明堂位夏后以楬豆殷玉豆周以獻豆鄭注云楬無異物之飾也獻疏刻之也聶氏崇義云豆以木為之受四升口圓徑尺二寸有蓋盛昌本脾析豚拍之虀醓蠃兔雁之醢韭菁芹筍之菹麋臡鹿臡之屬案鄭氏康成請豆宜濡物籩宜乾物此豆之用所以異於籩也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
  案聶氏崇義曰内方外圓曰簋外方内圓曰簠皆足髙二寸漆赤中天子飾以玉諸侯飾以象簠受一斗二升口圓徑六寸深七寸底徑五寸二分厚八分足底徑六寸厚半寸脣寸挫其四角考工旊人為簋受一斗二升簋髙一尺厚半寸脣寸口徑五寸二分深七寸二分底徑五寸二分厚八分足底徑六寸鄭注有蓋用龜陳氏祥道曰管仲鏤簋禮以為僣則大夫士刻龜於蓋而已人君則全飾之簠盛稻粱簋盛黍稷朱子圖曰銅簠并蓋重一十三斤二兩通蓋髙七寸深二寸闊八寸一分腹徑長一尺一寸簋并蓋重九斤通蓋髙六寸七分深二寸八分闊五寸腹徑長七寸九分闊五寸六分范氏禮料圖及通祀輯畧續集同












  案儀禮士昏禮黍稷四敦皆蓋婦至賛啓㑹郤于敦南對敦于北少牢主婦執一金敦黍有蓋士喪禮用瓦敦有蓋既夕用器兩敦士虞盛兩敦陳于西堂鄭氏注云敦有首者尊器飾也飾象龜形以經云敦皆南首明象蟲獸之形也龜有上下甲故知敦蓋象之取其類也 又案諸圖敦所容受與簠簋並同但上下内外皆圓為異耳士喪禮又有廢敦蓋敦之無足者或曰去而不用為廢








  案郊特牲云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孔疏祭天無圭瓉酌鬱之禮唯酌用匏爵而已聶氏崇義曰匏制徧檢三禮注疏諸家唯言破匏用匏片為爵不見有漆飾之文蓋陶匏是太古之器非人功所為故貴全素自然以象天地之性士昏禮合卺謂破匏為之即此匏爵破為二片而已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









  案禮記明堂位灌尊夏后氏以雞彝殷以斝周以黄目聶氏崇義曰雞彝受三斗宗廟器盛明水彝者法也言與諸尊為法也雞彝者後鄭云刻而畫之為雞形著於尊上斝彝盛明水先鄭讀斝為稼謂畫禾稼於尊其彝亦以禾稼為飾也黄彝盛鬱鬯後鄭云黄彝謂黄目以黄金為目也禮記郊特牲曰黄目鬱氣之上尊也黄者中也目者氣之清明者也言酌於中而清明於外也案舊圖云刻木為之又云於雞腹下

  别作鐵脚距立在方板為别若然則斝彝黄彝二器之上又何特畫禾稼眼目以飾尊乎非典實矣 又案陳氏祥道曰雞彝取諸物也斝耳黄目取諸身也至其或刻或畫不可得而知矣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
  案禮記明堂位泰有虞氏之尊也山罍夏后氏之尊也著殷尊也犧象周尊也周禮司尊彝春祠夏禴其朝踐用兩獻尊其再獻用兩象尊秋嘗冬烝其朝獻用兩著尊其饋獻用兩壺尊追享朝享其朝踐用兩泰尊其再獻用兩山尊 聶氏崇義曰注太尊太古之瓦尊也口圓徑一尺脰髙三寸中横徑九寸脰下大橫徑一尺二寸底徑八寸腹上下空徑一尺五分厚半寸脣寸底平厚寸受五斗 山罍受五斗山尊也刻而畫之為山雲之形口圓徑九寸腹髙三寸中橫徑八寸脰下大橫徑尺二寸底徑八寸腹上下空徑一尺五分足髙二寸下徑九寸 壺尊以壺為尊也受五斗口圓徑八寸中徑六寸半脰下橫徑八寸腹下橫徑一尺一寸底徑八寸足髙五寸 著尊受五斗著地無足亦無飾口圓徑一尺二寸底徑八寸上下空徑一尺五分 犧周禮作獻詩頌毛傳謂犧尊有莎飾阮氏則謂犧尊飾以牛諸侯飾口以象骨天子飾以玉其圖之制亦於尊上畫牛為飾今從阮氏 象尊後鄭云以象骨飾尊阮氏則云以畫象飾尊今亦從阮氏 又案王肅謂犧象二尊並全刻牛象之形鑿背為尊今皆不取陳氏祥道曰虞氏尚陶故泰尊瓦則山罍亦瓦矣商人尚梓故著尊木則犧象亦木矣周禮以犧為獻犧者尊之飾獻者尊之用也先儒讀犧為莎臆說也王肅謂魯郡地中得犧尊以犧牛為尊則象尊為象形耶此又不可考也
















  案明堂位爵夏后氏以琖孔疏琖夏爵名以玉飾之陳氏祥道曰爾雅鍾之小者謂之琖晉太興中剡縣民井中得鍾長三寸口徑四寸銘曰棧則棧卑而淺矣夏爵命之以琖盖其制若棧然也













  案朱子圖爵上作兩柱者趙氏謙聲音文字通所謂象爵頭兩柱連柄尾之形也許氏慎說文爵作□趙所謂兩柱連柄尾者以□言三足者楊氏桓六書統爵字作三足據𨽻書爵首從爪爪三足之象說文所說凡爪之屬從爪也兩柱之前為流如圭瓉龍口在前以其出酒故謂之流𨧸即柄宣和博古圖所謂其後為尾執者為𨧸也朱子圖前有流後有尾圖說不言尾省文中作篆鄂蓋本士虞禮繶爵注口足閒篆飾之義𨧸上有首當象爵為之宣和博古圖以

  為牛首與爵字義不合陸氏禮象似朱子而無篆其素爵與士虞禮廢爵無足當與素爵並無篆也 又案聶氏謂漢書律厯志說斛之制口足皆圓有兩耳而其状似爵今見祭器内有刻木為雀形腹下别以鐵作脚距立在方板者失之是聶氏亦主圓其體也乃聶氏之圖仍作爵形鐵距立方板上者不亦自背其說耶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
  案禮器云賤者獻以散卑者舉角聶氏載舊圖云散形似觚角制如散注云四升曰角口徑五寸中深五寸四分底徑三寸五升曰散口徑六寸中深五寸一分底徑四寸是角與散之形状同而所容之大小别矣孔疏云角觸也不能自適觸罪過也散訕也飲不自節為人謗訕也是又古人示戒之義也明堂位又有璧散璧角則魯之散角其以玉為之者與鄭氏鬯人注云散尊無飾惟明堂位璧散璧角以璧飾其口耳















  案聶氏崇義曰口徑五寸中深四寸强底徑三寸受三升陳氏祥道曰明堂位加以璧散璧角則天子自觶而上用玉燕禮大射以象觚則諸侯用象大夫飾以角士木而已












  案禮器云五獻之尊門外缶門内壺鄭注缶大小未聞孔疏缶尊名列尊之法缶盛酒在門外禮有以小為貴者近者小則逺者大缶在門外則大於壺矣又易曰鼓缶而歌詩又曰坎其擊缶則缶亦可鼓可擊之具與











  案禮器五獻之尊君尊瓦甒鄭注瓦甒五斗孔疏君尊子男尊也子男用瓦甒為尊郊特牲疏云祭天用瓦大瓦甒盛五齊聶氏載舊圖云醴甒以瓦為之脰中横徑宜八寸腹横徑一尺二底徑六寸自脰下至股横徑四寸自腹徑至底徑深八寸乃容五斗之數有蓋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
  案牟巵槃匜諸器俱見於内則鄭注牟讀曰堥黍稷器也巵匜酒漿器槃承盥水者孔疏堥土釜也今以木為之象土釜之形巵酒器也匜水漿之器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
  案棜禁與豐皆承尊之器禁有足棜無足似豐亦應無足然下有柄且髙視禁足三寸不翅倍之則為酒戒又甚矣故冠昏飲射尊皆設禁是祭祀無禁而禮飲有禁也燕禮之尊獨設豐是私燕易縱故戒又甚於諸飲也至公食大夫及鄉射大射則并以豐承觶者蓋食禮以觶飲射承罰故特戒之鄭注謂豐似豆而卑聶氏圖謂豐如爵坫則朱子釋奠圖作盤式者後世制也投壺罰爵注以為設豐盖以射禮準之耳但射禮於西階上設豐以中在堂下也投壺當在中之北以中與算及馬在西階上也














  案造車始於輿廣狹大小因之輿人所以得名也其等威有數其吉凶有殊其男女有别其文武有辨制詳考工記圖













  案兵車與乗車其制略同所異者車中人之所在有别耳盖凡乗車之禮君處左車右處右僕處中惟兵車則馭者在左戎右在右將帥居中春秋𫝊所叙諸戰将帥車右僕御可考也然此乃将帥所乗則然若士卒所乗則左人持弓右人持矛而御者在中故書戒左不攻于左右不攻于右又曰御非其馬之正則御在中可知也陳氏祥道曰御無定位右有常處故将帥車則御在左士卒車則御居中至右人持矛則雖将帥士卒之車不同而所居常在右所職常持矛也旗建車後見朱子詩𫝊車前竪二干所謂龍盾之合也周官司兵建車之五兵為戈殳㦸酋矛夷矛夷矛長三㝷故在前酋矛次之㦸次之殳次之戈又次之舊圖五兵皆載車左以保介在右準之則當在車右


















  案陳氏祥道曰幦幂也以覆齋車車笭如幂也若席然諸侯覲王虎淺幦案韓奕詩鞹鞃淺幭虎幦也虎淺毛故曰淺然孔疏又謂詩𫝊或據以虎皮飾幦故謂之淺幭此不可考此羔幦說也其齋則羔幦虎縁大夫士鹿幦豹犆亦可以此準之又巾車王喪車五幎皆有飾大夫素篾士喪禮主人惡車白狗幦言幦不言縁則無縁也










  案聶氏崇義曰旌旗之杠皆注旄與羽於竿首故夏采注以旄牛尾綴於橦上阮氏梁正等圖旗首為金龍頭唐志云金龍頭銜結綬及鈴則古注旄及羽之遺制與案爾雅素錦綢杠等制下龍旗案詳之大常當不異也又覲禮云天子乘龍載大旂鄭注大旂大常也王建大常縿首畫日月其下及旒畫升龍降龍賈疏日月為常交龍為旂是旂與常别也但九旗有定稱亦有通名故左傳三辰旂旗服氏注云九旂之總名故諸侯建之交龍為旂用九斿亦謂之常也惟天子大常十二斿為異耳大常畫日月又有交龍則諸侯交龍為旂無日月王之大常非直有日月兼有交龍也凡旌旗之杠皆注旄與羽於竿首其杠長九仞其斿曳地 又案書曰厥有成績紀于大常司勲凡有功者銘書於王之大常大常不特以祀天凡拜日禮月祀方明禮四瀆禮山川秋治兵冬大閱皆載焉大常之用廣矣哉 又案周禮典命自上公至士其車旗各如其命之數禮書謂上公建常九斿等是也據此則天子之旗皆十二斿餘則各如其命數故考工龍旂九斿及七斿六斿四斿注以諸侯言之疏以天子所建誤也今據郊特牲王之旂十二斿龍章而設日月則天子之旗不止九斿大常及大赤大白皆十二斿矣其青龍等四旗則如考工斿數以示諸侯以下之等云 又案周禮司常云日月為常交龍為旂熊虎為旗鳥隼為旟龜蛇為旐考工記輈人云龍旂九斿鳥旟七斿熊虎六斿龜蛇四斿曲禮則云青龍白虎朱雀𤣥武孔疏即以輈人九斿七斿六斿四斿言之則三說本一耳故此下四圖合三說為一以此推之






















  案覲禮侯載龍旂弧韣司常交龍為旂考工記龍旂九斿盖交畫升龍降龍一象其升朝一象其下復此侯所建也上公九斿侯伯則七斿子男則五斿上得兼下下不得僣上也爾雅云素錦綢杠纁帛縿素升龍於縿練旒九飾以組維以縷蓋揭旗以杠綢杠以錦正幅為縿屬縿為旒旒亦曰斾縿以纁則斿綪矣左傳所謂綪茷也升龍素則降龍青矣曲禮所謂左青龍也青陽也素隂也陽在上而降隂在下而升交

  泰之道也其斿之長短則諸侯齊軫天子則長如大常






















  案西方白虎七宿為金金刑官主殺故守猛莫敢犯虎居其方以象之參伐六星上下故熊旗六斿其縿及竿飾則與旂同其斿之長短則所謂大夫齊較士齊肩也據巾車師都建旗大司馬則軍吏戴旗注以師都為鄉遂大夫疏以軍将至伍長皆軍吏則大夫士皆得用旗其齊較齊肩則異若天子建之則曳地諸侯則齊軫 又案周禮熊虎為旗曲禮言虎不言熊考工言熊不言虎蓋曲禮専以居方者言考工専以極猛者言互文見義一而已與火鳯之不可混為鳥隼者别






















  案爾雅錯革鳥曰旟郭氏璞注云以鳥皮置竿頭若禮記載鴻及鳴鳶與此不同禮書非之要之錯者雜鳥隼之謂陸氏佃以革為隼是也郭注誤又鄭康成以鳥隼為勇㨗以龜蛇為捍難辟害蓋在前者主勇往在後則貴其能守也又據陸氏以旟象南方七宿則火鳳耳其象鳥隼者從周禮說也










  案陸氏以旐象北方七宿斿四郭氏璞曰帛全幅長八尺又陸氏佃曰旐色黒以斿少故得用廣終幅若旗旟而上斿多充幅為之則縿不能容必削其幅乃稱據此則帛皆削惟旐全幅也












  案鄭注云畫招摇於旌旗上疏云張四旗於四方標招摇於中則招摇當在中軍中軍王之所在當建日月之常而旌在其首天子旗杠九仞故髙出四旗上也但於圖莫考故但存旌制而已












  案周禮司常析羽為旌又曰斿車載旌考工記鍾氏染羽以朱湛丹秫三月而熾之淳而漬之蓋染羽以為旌也旌注於旄而旄又注於干首故名干旌













  案大赤周之正色以周尚赤也司常注大赤無飾大白亦然斿數未聞司常孤卿建旜旜即大赤王之孤卿六命則當六斿若大白惟王建之亦十二斿餘如諸旗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








  案疏以上三者為畫虎皮為皮貔貅則畫與皮無一定說禮書於上四者俱依疏說為圖貔貅則從疏載皮說蓋以虎皮準之也 又案爾雅云錯革鳥曰旟郭璞謂合剥鳥皮毛置之竿首因以此為證陳氏禮書非之陸氏佃以革為隼所謂鳥隼之旟也但青旌等不聞有旟名當以鄭說為是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









  案甲亦曰介亦曰函亦曰鎧甲言猶物之有甲介言猶物之有介函言所以周其身鎧言所以致其愷古者之甲惟以革為之後世加之以金耳考工記曰函人為甲犀甲七屬兕甲六屬合甲五屬犀甲夀百年兕甲壽二百年合甲夀三百年凡為甲必先為容然後制革權其上旅下旅而重若一賈疏上旅衣也下旅裳也屬者續也陳氏祥道曰甲之制腰以上為上旅腰以下為下旅革堅者札長故其屬少其次札短

  故其屬多也























  案孔氏穎達曰說文曰胄兠鍪也經言甲胄秦始有鎧兠鍪之名蓋古用革後以鐵為之陳氏祥道云魯人之胄綴以朱綫飾以貝文則古胄制蓋亦類此













  案㦸有三鋒刺則鋒之直前者也胡則正方中矩而下垂者也援則磬折而上達者也賈公彦曰必知三鋒胡向下者三鋒皆向上者無用也觀春秋傳言衛公㦸其肘史言㦸手罵之則援上嚮可知晉人以㦸鈎欒樂而殺之宋狂佼倒㦸而出鄭人于井則胡之下垂者也楚武王荆尸授師孑而先儒謂之㦸書一人執戣一人執瞿而先儒以為㦸則㦸之異名多矣









  案陳氏祥道曰胡曲而下垂者也援直而上達者也柲所以受胡者也或謂之雞鳴或謂之擁頸皆胡也














  案鄭注考工以矛為刺以其有刺圍也陳氏祥道曰廬人矛有刺圍則為刺兵說文曰矛象形則為勾兵蓋矛之為器上鋭而旁勾酋言其就夷言其易短者其體就長者其體易此矛之辨也詩曰二矛重英又曰二矛重喬毛氏曰重英矛有飾也喬矛矜鄭氏云矛有畫飾矜及室題縣羽毛又曰二矛重弓朱英綠縢則矛之飾以朱而矜室之間飾以羽毛矣兩說如此據舊圖圍刺俱有其制頗合其柄則注以為竹也








  案司馬氏遷謂揮作弓弓以木為身以角為面筋所以為深絲所以為固張則筋外而角内弛則角外而筋内弣把中也簫其端也隈其曲也茭其接也旁曰撻中曰蔽弓無縁者曰弭司之者周官有弓人此弓之大凡也韔弓衣也亦曰弢曰韣曰鞬古並以皮為之明器以緇布詩言虎韔則其皮用虎矣










  案周官司弓矢凡矢枉矢絜矢利火射用諸守城車戰殺矢鍭矢用諸近射田獵矰矢茀矢用諸弋射恒矢庳矢用諸散射注枉矢絜矢五分二在前三在後殺矢鍭矢三分一在前二在後茀矢矰矢七分三在前四在後恒矢庳矢八分四在前四在後强弓用重矢弱弓用輕矢所以盛矢者曰籠箙籠以竹為之箙以皮為之









  案陳氏祥道曰劍柄之名六後夾鼻莖鐔首也劍刃之名三臘脊鍔也所握者為夾在夾中者曰莖其旁鼻曰鐔帶所以貫鼻也夾下大者為後圜其上以接刃者為首兩刃為臘其中髙者為脊其末殺者為鍔亦謂之鋒鼻亦謂之彘字林又謂之珥博雅珥又謂之鐔又曰櫝劍匣也夫襓劍衣也










  案陳氏祥道曰櫝劍柙也夫襓劍衣凡藏玉與筮筴者曰櫝藏弓矢者曰韥而劍室亦謂之櫝以其有所容故也又謂之柙以其有所檢故也夫襓博雅作衭襓蓋進劍者左首而加於夫襓之上左首者尊其首也加於夫襓之上不敢䙝也


  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一禮器圖四






  案五音生於黄鍾黄鍾為宫而管九寸九之則其數八十一三分宫去一而下生徵其數五十四三分徵益一而上生商其數七十二三分商去一而下生羽其數四十八三分羽益一而上生角其數六十四司馬氏遷云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數多者濁數少者清聲濁者大聲清者細大不踰宫細不踰羽其别重敏經迭柳宫音重商音敏角音經徵音迭羽音柳其配土火木金水其象君臣民事物民臣與物為不變變者君與事而已故五音無變商角羽而有變宫徵也























  案禮記禮運曰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周禮太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隂陽之聲子月建黄鍾而辰在星紀丑月建大吕而辰在𤣥⿰木𠮲寅月建大簇而辰在娵訾亥月建應鍾而辰在析木辰月建姑洗而辰在大梁酉月建南呂而辰在夀星午月建蕤賓而辰在鶉首未月建林鍾而辰在鶉火申月建夷則而辰在鶉尾巳月建中吕而辰在實沈戌月建無射而辰在大火卯月建夹鐘而辰在降婁辰與建交錯貿處如

  表裏然是其合也其相生則以隂陽六體為之黄鍾初九下生林鍾之初六林鍾又上生大簇之九二大簇又下生南吕之六二南吕又上生姑洗之九三姑洗又下生應鍾之六三應鍾又上生蕤賓之九四蕤賓又上生大吕之六四大吕又下生夷則之九五夷則又上生夹鍾之六五夹鍾又下生無射之上九無射又上生中吕之上六同位者象夫妻異位者象子母所謂律取妻而呂生子也凡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五下六上乃一終矣十二律惟黄鍾九寸林鍾六寸大簇八寸皆全寸而無餘分此三統之道也陳氏祥道曰黄鍾至大簇陽之陽也林鍾至應鍾隂之隂也陽之陽隂之隂則陽息隂消之時陽常下生而有餘隂常上生而不足蕤賓至無射則隂之陽也大呂至中呂則陽之隂也隂之陽陽之隂則陽消隂息之時陽常上生而不足隂常下生而有餘然則自子午以左皆上生子午以右皆下生矣








  案禮記禮運曰夫禮之初始諸飲食蕢桴土鼓猶若可以致其敬於鬼神明堂位曰土鼓蕢桴葦籥伊耆氏之樂也周禮籥章春秋擊土鼓吹豳詩以逆暑迎寒祈年吹豳雅擊土鼓以樂田畯祭蜡吹豳頌擊土鼓以息老物盖樂之作本於籥始於土鼓而周家王業之興本於豳逆暑迎寒祈年皆本始民事蜡息老物則使之反本而已故所擊者土鼓而擊之者蕢桴也土鼓築土為之也杜子春曰土鼓以瓦為皋陶以革為面然禮運土鼓起於未合土之前與壺涿氏炮土之鼓異矣蕢或作蒯盖結草以為桴也鄭氏改蕢為凷非也





















  案書曰合止柷敔詩曰鼗磬柷圉周禮小師掌教柷敔禮記樂記曰聖人作為椌楬明堂位有揩擊盖柷敔以椌楬為體椌楬以戛揩擊為用故椌楬戛揩擊先儒皆謂之柷敔也爾雅云所以鼓柷謂之止郭氏璞注云柷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連底挏之令左右擊止者椎名鄭氏康成曰合樂之時投椎其中而撞之聶氏崇義從鄭説今太常樂亦人執其椎投而擊之盖柷以合樂也鼓柷謂之止欲戒止於其早也柷方二尺四寸為隂樂作於陽故以隂數成之






















  案爾雅云所以鼓敔謂之籈郭氏璞注云敔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齟齬刻以木長尺櫟之籈者其名也唐制則用竹長二尺四寸破為十莖於敔背横櫟之又鄭注云敔木虎也背有刻所以鼓之以止樂盖鼓敔謂之籈欲脩潔於其後也敔二十七齟齬為陽樂止為隂故以陽數成之










  案明堂位有曰夏后氏之龍簨虡鄭注曰簨虡所以縣鐘磬也横曰簨飾之以鱗屬植曰虡飾之以臝屬羽屬孔疏曰龍簨虡謂簨虡之上以龍飾之也案考工記鱗飾筍臝與羽飾虡則筍飾以龍此經并云虡者盖夏時簨與虡皆飾之以鱗至周乃别故云龍簨虡或可因簨連言虡也











  案禮記樂記云鍾聲鏗鏗以立號號以立横横以立武周官鍾師掌金奏考工記鳧氏為鍾兩欒謂之銑銑閒謂之于于上謂之鼓鼓上謂之鉦鉦上謂之舞舞上謂之甬甬上謂之衡鍾縣謂之旋旋蟲謂之幹鍾帶謂之篆篆閒謂之枚枚謂之景于上之攠謂之隧十分其銑去二以為鉦以其鉦謂之銑閒去二分以為鼓閒以其鼓閒謂之舞脩去二分以為舞廣以其鉦之長為之甬長以其甬長為之圍三分其圍

  去一以為衡圍大鍾十分其鼓間以其一為之厚小鍾十分其鉦間以其一為之厚六分其厚以其一為之深而圜之盖銑也于也鉦也鼓也舞也鍾之體也甬與衡鍾之柄也國語單穆公曰先王之制鍾也大不出鈞重不過石律度量衡於是乎生樂器待律然後制而律度又待鍾然後生故有十二辰之鍾以應十二月之律十二月之鍾大鍾也大鍾特縣詩書爾雅所謂鏞是也非十二辰之鍾則為編鍾十六枚周禮所謂編鍾是也梓人職云厚唇弇口出目短耳大胷燿後大體短脰若是者謂之臝屬恒有力而不能走其聲大而宏有力而不能走則於任重宜大聲而宏則於鍾宜若是者以為鍾虡是故擊其所縣而由其虡鳴鄭氏康成曰横者曰簨飾之以鱗屬植者曰虡飾之以臝屬










  案禮記樂記曰石聲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考工記磬氏為磬倨句一矩有半其博為一股為二鼓為三三分其股博去一以為鼓博三分其鼓博以其一為之厚已上則摩其旁已下則摩其耑鄭氏注曰先度一矩為句一矩為股而求其絃既而以一矩有半觸其絃則磬之倨句也磬有大小此假矩以定倨句非用其度也盖鍾圓中規磬方中矩則倨句一矩有半觸其絃也其博為一疑一律也股為二後長二律也鼓為三前長三律也股非所擊也短而博鼓其所擊也長而狭鄭司農云股磬之上大者鼓其下小者康成曰股與鼓小大長短雖殊而其厚均也大戴禮曰懸一磬而尚拊則堂上有特懸磬矣小胥職云凡縣鍾磬半為堵全為肆注云鍾磬編縣之二八十六枚而在一虡謂之堵鍾一堵磬一堵謂之肆梓人云鋭喙决吻數目顅脰小體騫腹若是者謂之羽屬恒無力而輕則於任重宜其聲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而逺聞則於磬宜若是者以為磬虡故擊其所縣而由其簴鳴小首而長搏身而鴻若是者謂之鱗屬以為筍凡磬在東曰笙磬在西曰頌磬













  案禮記樂記曰絲聲哀哀以立㢘亷以立志又曰舜作五絃之琴以歌南風明堂位曰大琴大瑟中琴小瑟四代之樂器也琴操曰伏羲作琴世本曰神農作琴白虎通曰琴者禁也禁邪以正人心也廣雅曰琴長三尺六寸六分象三百六十六日廣六寸象六合又風俗通曰七絃法七星舊圗云舜作五絃周文王武王加二絃曰少宮少商又有九絃者蔡邕所加也盖絃大者為君而居中央商居右旁其餘大小相次不失其序則君臣之位正矣 又案琴徽稱琴體為之當徽取汎聲則有聲不當徽則無聲也自臨岳之龍齦折半立第七徽又各折半立第四徽十徽又再折半立一徽十三徽又度臨岳至龍齦三分之立第五徽九徽又六分之立第二徽第十二徽又度臨岳至龍齦五分之立第三徽六徽八徽十一徽此琴徽之定位也

















  案禮記樂記曰清廟之瑟朱絃而疏越有遺音者矣鄉飲酒禮燕禮皆有人左何瑟尚書大𫝊曰大瑟朱絃達越盖越瑟底孔也疏達通之也朱絃練而朱之也絲不練則勁而聲清練則熟而聲濁孔小則聲急大則聲遲故歌清廟之詩所彈之瑟疏越以遲其聲然後不至於太急練絲以濁其聲然後不失之太清也世本曰庖犧作瑟五十絃黄帝使素女鼓之哀不自勝乃破為二十五絃具二均聲爾雅曰大瑟謂之灑舊圖云瑟長八尺一寸廣一尺八寸二十三絃其常用者十九絃其餘四絃謂之番番贏也頌瑟則長七尺二寸廣尺八寸二十五絃盡用之





















  案禮記樂記曰鼓聲讙讙以立動動以進衆周禮鼓人掌敎六鼓之音聲以雷鼓鼓神祀以靈鼓鼓社祭以路鼓鼓鬼亨以鼖鼓鼓軍事以鼛鼓鼓役事以晉鼓鼓金奏考工記韗人為皋陶長六尺有六寸左右端廣六寸中尺厚三寸穹者三之一上三正鼓長八尺鼓四尺中圍加三之一謂之鼖鼓為皋鼓長尋有四尺鼓四尺倨句磬折凡冒鼓必以啓蟄之日鼓大而短則其聲疾而短聞鼓小而長則其聲舒而逺聞注皋陶鼓木也中尺中央廣尺也上三正者三讀為参正直也参直者穹上一直兩端又直各居二尺二寸不弧曲也鼓四尺謂革所蒙者廣四尺也此鼓之制也風俗通曰鼓者郭也春分之音萬物皆鼓甲而出故謂之鼓此鼓之義也爾雅大鼓謂之鼖小鼓謂之應詩云應田縣鼓此鼓之别也 又案詩大雅及周頌虡業必合鼓言之又明堂位言周鼓縣則鼓有簨虡可知但考工記梓人筍虡第言鍾磬而不及鼓惟明堂位言龍簨虡而不言所縣之器豈即鼓之簨與然注固以鍾磬言也闕之














  案禮記月令曰脩鞀鞞儀禮大射鼗倚於頌磬西紘周官小師掌教鼓鼗瞽矇掌播鼗眂瞭掌教播鼗書曰下管鼗鼓其制鄭氏以為如鼓而小持其柄摇之旁耳還自擊是也案小鼓有柄曰鞀大鞀曰鞞則鞀也鞞也鼗也大小有殊而其制一也












  案陳氏祥道曰周禮小師大祭祀下管擊應鼓小祭祀小樂事鼓朄詩曰應田縣鼓先儒以詩之田為朄朄小鼓應應鼙也爾雅曰大鼓謂之鼖小者謂之應然則大祭祀皆鼓朄擊應大射有朔鼙應鼙詩又以應配朄則朔鼙乃朄鼓也以其引鼓故曰朄以其始鼓故曰朔是以儀禮有朔無朄周禮有朄無朔猶儀禮之𤣥酒周禮之明水其實一也鄭氏以應與朄及朔為三鼓恐不然也朔作而應應之朔在西應在東

  則凡樂之奏常先西矣又杜氏佑曰小鼓有柄曰鞀大鞀曰鼙但鼙不聞有柄且亦小鼓視鼗未必甚大也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一>
  案明堂位夏后氏之鼓足殷楹鼓鄭注足謂四足楹柱貫中上出也春秋時楚伯棼射王鼓跗是兵車之鼓亦有足與周禮大僕建路鼓于大寢之門外儀禮大射建鼓在阼階西南鼓彼其所建非即楹鼓也哉




















  案禮記樂記曰㑹守拊鼓明堂位謂之拊搏書則謂之搏拊盖以其或搏或拊莫適先後也陳氏祥道曰拊之為物以韋為之狀若鼓然書𫝊所謂以韋為鼓是也實之以糠白虎通所謂拊革著以糠是也其設則堂上尚書所謂搏拊是也其用則先歌周禮所謂登歌合奏擊拊是也玩經文㑹守之義則拊也者殆衆樂待之而動者與









  案禮記樂記曰治亂以相鄭注相即拊也以節樂孔疏云亂理也言理奏樂之時擊拊而輔相於樂也案樂記既云㑹守拊鼓又曰治亂以相則相非拊也鄭氏以相為拊之説誤矣












  案禮記樂記曰訊疾以雅孔疏曰舞者訊疾奏此雅器以應之陳氏祥道曰樂者正也賓出而舂雅欲其醉而不失正也工舞而奏雅欲其迅疾而不失正也賔出之奏雅有祴樂則工舞之奏雅各以其舞之曲與聶氏崇義曰先鄭謂雅狀如漆筩而弇口大二圍長五尺六寸以羊韋輓之有兩紐疏畫










  案禮記明堂位下管象樂記曰從以簫管前此虞書曰下管周禮小師掌敎管笙師掌吹管大司樂有孤竹孫竹隂竹之管燕禮大射禮皆下管新宮盖匏竹在下故於堂下吹管以播之也鄭司農曰管如箎六孔説文亦曰管六孔十二月之音鄭氏康成曰管如笛而小併兩而吹之今大予樂有焉廣雅云管象簫長尺圍寸八孔無底夫併兩吹之則象簫之説信矣而八孔之説則未確也且管或作琯則古者之管殆有以玉為之者乎 又案管六孔諸圖俱止五孔殆併上出之吹孔而為六與























  案禮記月令仲夏之月均管簫樂記曰從以簫管周禮小師掌敎簫笙師掌吹簫詩簫管備舉爾雅云大簫謂之言小者謂之筊舊圗云雅簫長尺四寸二十四彄頌簫長尺二寸十彄博雅云簫大者二十四管無底小者十六管有底蔡邕曰簫編竹有底長則濁短則清以審窒其底而増損之則和盖皆述其所𫝊然也風俗通云舜作竹簫以象鳳翼則簫之来也久矣









  案禮記明堂位葦籥伊耆氏之樂也周禮笙師掌敎籥籥師掌敎國子吹籥籥章掌龡豳籥孔疏葦籥者謂截葦為籥盖籥三孔主中聲而上下之律吕於是乎生命之曰籥以黍籥之法在是也羽舞皆執籥吹籥而舞以聲音之本在是也爾雅曰大籥謂之産其中謂之仲其小謂之箹案鄭氏康成郭氏璞皆云籥三孔而廣雅乃謂七孔毛萇乃謂六孔以黍籥之法為聲音之本推之則鄭郭之説為是








  案禮記樂記曰聖人作為壎箎周禮小師掌敎塤注云塤燒土為之大如鴈卵謂之雅塤郭璞爾雅注云大如鵝子鋭上平底形如稱錘小者如雞子謂之頌塤凡六孔上一前三後二世本云暴辛公作塤圍五寸半長三寸四分 又案白虎通曰壎坎音也壎在十一月陽氣於黄泉之下薰蒸而萌唐樂志曰壎曛也立秋之音萬物將曛黄也然壎土也土位於坤而時立秋則唐志之説是而白虎通之説非矣








  案周禮笙師掌敎龡篪爾雅大篪謂之沂孫炎曰沂悲也郭氏璞曰篪以竹為之長尺四寸圍三寸一孔上出寸三分名曰翹横吹之小者尺二寸聶氏崇義曰先鄭云七孔賈疏云九孔皆誤惟廣雅云八孔為是











  案禮記月令仲夏調竽笙周禮笙師掌敎龡竽先鄭云竽三十六簧賈疏竽長四尺二寸鄭康成云竽管類用竹為之形参差象鳥翼韓非曰竽者五聲之長故竽先則鐘瑟皆隨竽唱則諸樂皆和盖後世之樂然也竽三十三管宫管在中央











  案禮記明堂位女媧之笙簧詩小雅曰吹笙鼓簧爾雅云大笙謂之巢小者謂之和郭氏璞注列管匏中施簧管端大者十九簧小者十三簧舊圖云笙長四尺謂管参差有如鳥翼至簧為笙中之舌或者離笙簧為二物誤矣











  案舞盖以鳥羽之長者插於柄上執而舞之其羽或用鷺或用翟皆見於詩前人作圖用細毛為數節如節之形懸於柄柄作牛首龍首形皆非也













  案樂記有羽旄干戚周官舞師掌教六舞有旄舞旄舞以毛牛尾為之所謂以旄牛尾注於旗竿之首者此也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一>
  案陳氏祥道曰古之舞者或以干配戚或以干配戈案司兵職授舞者兵注以干戚言又據文王世子春夏學干戈陳説本此盾以革為之其背曰瓦案左𫝊中其盾曰瓦則背當隆起其瓦設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而有鼻朱干朱質而繪以龍龍之外又繪以雜羽其繫之以繡韋




















  案夏書㣧征每嵗孟春遒人以木鐸徇于路周禮大司徒鄉師以木鐸徇于市朝明堂位振木鐸於朝天子之政也許慎鄭康成皆曰鐸大鈴也陳氏祥道曰鐸有金鐸有木鐸金鐸舌以金木鐸舌以木金鐸振武事若司馬之振鐸摝鐸是也木鐸振文事若書禮所言徇以木鐸是也











  案禮記樂記曰武始而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復綴以崇天子先儒謂立四表於郊丘廟庭舞人以次就舞位而復綴


  云欽定禮記義疏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二禮器圖五














  案儀禮喪服𫝊曰尊者尊統上卑者尊統下大宗者尊之統也大宗者收族者也不可以絶故族人以支子後大宗也適子不得後大宗喪服丈夫婦人為宗子宗子之母妻齊衰三月𫝊曰尊祖也尊祖故敬宗敬宗者尊祖之義也喪服小記曰別子為祖繼別為宗繼禰者為小宗有五世而遷之宗宗其繼高祖者也是故祖遷於上宗易於下尊祖故敬宗敬宗所以尊祖禰也大𫝊曰別子為祖繼別為宗繼禰者為小宗有百世不遷之宗有五世則遷之宗百世不遷者別子之後也宗其繼別子者百世不遷者也宗其繼髙祖者五世則遷者也有小宗而無大宗者有大宗而無小宗者有無宗亦莫之宗者公子是也聶氏崇義曰別子為祖謂諸侯適子之弟別於正適故稱別子為祖者謂此別子子孫為卿大夫者立此別子為始祖也繼別為大宗謂別子之世長子恒繼別子與族人為百世不遷之大宗也繼禰者為小宗禰謂別子之庶子其庶子所生長子繼此庶子與兄弟為小宗故云繼禰為小宗謂之小宗者以五世則遷比大宗為小也所謂有五世則遷之宗其繼高祖者也繼高祖者其實是繼高祖者之子以繼高祖者之身未滿五世猶為宗也 又案公子不得禰先君故為別子而繼別者族人宗之為大宗逺至絶屬猶為之服齊衰三月母妻亦然庶子不得祭祖故諸兄弟宗之為小宗以其服服之大宗逺祖之正體小宗高祖之正體也別子有三一是諸侯適子之弟別於適長二是異姓公子來自他國別於本國不來者三是庶姓崛起於是邦為卿大夫別於不仕者皆稱別子此別子為後世之始祖族人百世宗之而不遷故為大宗大宗一而已小宗則一人之身而所宗凡四事親兄弟之適是繼禰小宗也事同堂兄弟之適是繼祖小宗也事再從兄弟之適是繼曾祖小宗也事三從兄弟之適是繼高祖小宗也小宗有此四者而小記獨云繼禰者初皆繼禰為始故據始而言之也夫先王立宗法而吉凶相及緩急相扶尊卑有紀親疏有倫然後一族如一家一家如一人此禮俗所以成而民風所由厚也因宗法為服制之本故先圖於此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二>
  案喪服首斬衰閒𫝊曰斬衰三升檀弓縣子曰三年之喪如斬蓋貌以表心服以表貌斬在服則心之斬可見也喪服記曰凡衰外削幅裳内削幅幅三袧疏謂削幅者縫之邊幅外者向外内者向内也袧者謂辟兩側空中央也為裳之法前三幅後四幅幅皆三辟襵之也衰前有衰後有負版左右有辟領有袂中為闊中下有衽孝子哀戚之心無所不寓也案喪服制度皆法吉服為之但吉服則以冠為本而衣與裳因之喪服則以衰為本而冠與裳因之耳















  案斬衰裳三升以冠為首飾故倍衰裳而用六升布右縫外畢冠廣三寸落額上以布為三辟襵兩頭皆在武下向外屈之縫於武以前後兩畢之末向外襵之故曰外畢曲禮厭冠不入公門注厭猶伏也喪冠厭伏也謂反屈之故得厭伏之名冠繩纓條屬屬猶著也通屈一條繩為武垂下為纓著之於冠也又雜記云喪冠條屬以別吉凶言吉冠則纓武別材凶冠則纓武共材將一條繩從額上約之至項後交過前各至耳於武綴之各垂於頤下結之也三年之練冠亦條屬右縫至大祥縞冠從吉當纓武異材也大功以上右縫其三辟襵向右為之從陰小功以下左縫亦三辟襵向左為之從陽 又案大功章注云大功布其鍜治之功麤治之是用灰也此冠用六升布加水濯之勿用灰蓋七升以上始用灰也 又案黄氏幹曰案五服之喪冠其制之異者有四升數之不同一也繩纓之與布纓澡纓二也右縫之與左縫三也勿灰之與灰四也其制之同者亦四條屬一也外畢二也辟積之數三也廣狹之制四也蓋其不同者親疏之差等其同焉者形式之定制也














  案閒𫝊云斬衰貌若苴齊衰貌若枲喪服𫝊曰苴絰大搹左本在下爾雅以蕡為枲實孫炎以蕡為麻子苴絰者以色言之謂之苴以實言之謂之蕡鄭氏康成曰麻在首在腰皆曰絰絰之言實也明孝子有忠實之心苴之形惡色貌象苴服因心而發也盈手曰搹搹扼也圍九寸 腰絰大七寸五分寸之一而樛之謂兩股相交兩頭結各存麻本散垂三尺也 絞帶者繩帶也謂絞苴麻為繩以作帶故云絞帶王肅

  謂帶如腰絰亦用苴麻為之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二>








  案儀禮喪服疏衰裳齊牡麻絰冠布纓削杖布帶疏屨三年者𫝊曰齊者何緝也牡麻者枲麻也牡麻絰右本在上冠者沽功也疏屨者藨蒯之菲也閒𫝊曰齊衰貌若枲又曰齊衰四升五升六升蓋降服四升正服五升義服六升也敖氏繼公曰牡麻者無實之麻也牡麻比苴為善故齊衰以下之絰用之此絰右本在上以見其不以本為纓而纓亦在其左也其制屈一條繩自額上而後交於項中一端垂於左下而為纓一端止於右上而前鄉其不纓者則左端不垂而在上為異耳冠布纓之制與繩纓同齊斬不言布此纓帶言布者對斬衰纓帶用繩言也大功至緦麻衰惟無負版辟領之制其衰則皆外削幅其裳則皆内削幅蓋布有麤細而體式略同故大小功緦麻之齊裳等物皆凖此不另圖



















  案苴杖之義育三苴杖竹也父者子之天竹圓象天一也竹内外有節象子為父亦兼内外之痛二也竹貫四時而不變子之痛父亦經寒暑而不改三也削杖之義亦有三削杖桐也削之使下方取母象於地也一也桐之言同也取内心悲痛同於父也二也桐外無節象家無二尊故外屈於父為之齊衰經時而有變也三也 又案喪服小記云絰殺五分而去一杖大如絰注云如腰絰也必知如腰絰者以杖從心

  已下與腰同處故也又云杖皆下本者從木性也各齊其心者杖以扶病病從心起故杖之高下以心為斷也






















  案𫝊云菅屨者菅菲外納也在周公時謂之屨在子夏時謂之菲其實一也菅屨謂以菅草為屨菅白華也已漚為菅漚菅柔韌中用此菅是已漚者用之為屨外納者向外編之也疏屨者粗屨也𫝊曰疏屨者藨蒯之菲也藨蒯皆草名案斬衰言菅屨見草體舉惡貌其服重也齊衰言疏屨舉草之總稱其服輕也自此不杖期則言麻屨齊衰三月則與大功同繩屨小功緦麻又没其屨號皆各因其差降之宜也










  案士喪禮明衣裳用布記云明衣裳用幕布袂屬幅長下膝注云幕布帷幕之布升數未聞屬幅不削幅也長下膝者謂制此衣長至膝下亦有裳前三幅後四幅不辟積腰間下至足跗亦不被土也此不辟積腰間者以其一服不動不假上狹下寛也士喪禮下篇曰縓綼緆是裳之飾也緇純即此衣之節也一染謂之縓在幅曰綼在下曰緆衣以緇裳以縓象天地也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二>
  案喪大記云小斂絞縮者一横者三大斂布絞縮者三横者五絞紟如朝服注云絞既斂所用束堅之者也縮從也如朝服者謂布精粗如朝服十五升也疏云謂從者一幅置於尸下横者三幅亦在尸下從者在横者之上每幅之末析為兩片以結束為便也小斂之絞廣終幅析其末大斂之絞取布一幅直裂作三片而用之其横者五者亦取布二幅直裂為六片而用五片置於縮三之下皆欲其堅之急也

















  案士喪禮云掩練帛也廣終幅長五尺析其末作掩為裹尸首故也析其末者以後二脚於頤下結之既瑱幎目之後乃以前二脚倒結於項中也 喪大記云君錦冒黼殺綴旁七大夫𤣥冒黼殺綴旁五士緇冒赬殺綴旁三凡冒質長與手齊殺三尺注云既襲所以韜屍重形也殺冒之下帬韜足上行者也又士喪禮云冒緇質長與手齊赬殺掩足注云冒制如直囊上曰質下曰殺質正也其用之先以殺韜足而上

  後以質韜首而下齊手上𤣥下纁象天地也孔疏云於不縫之邊上下安帶以結之綴旁七旁五旁三尊卑之差也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二>








  案喪大記小斂君錦衾大夫縞衾士緇衾皆一至大斂又制二衾君大夫士一也凡衾皆五幅布於絞上衾者即今之被也紟者鄭注襌被也五幅白布為之別無緣飾喪大記云紟五幅無紞注云紞被識生時襌被有識死則去之異於生也 喪大記曰小斂以往用夷衾夷衾質殺之裁猶冒也冒以韜屍小斂又覆以夷衾其所用繒色及長短制度與質殺同但不復為囊及旁綴耳小斂前有冒故不用夷衾自小斂後衣多不可用冒故用夷衾覆之























  案禮記喪大記云君設大盤造冰周禮凌人大喪共夷盤冰注云夷之言尸也實冰於夷盤中置之尸牀之下所以寒尸也尸之盤曰夷盤牀曰夷牀衾曰夷衾皆依尸而為言者也漢禮器制度大盤廣八尺長丈二尺深三尺漆赤中諸侯謂之大盤其即夷盤之謂與










  案檀弓重主道也疏云謂始死作重猶若吉祭木主之道也吉祭木主所以依神在喪作重亦以依神故曰主道也蓋孝子望親之精神有所憑依故設重以依之謂鬼神每依飲食庶㡬見親於所依也重起於殷代以含飯餘鬻以鬲盛之名曰重今之糧甖即其遺制也士喪禮云重木刊鑿之甸人置重於中庭三分庭一在南注云木也縣物焉曰重刊斵治之也鑿之為縣簪孔也士重木長三尺疏云以其木有物縣於下相重累故得名重云簪孔者下云繫用靲用靲内此孔中也云簪者若冠之簪使冠連屬於紒此簪亦相連屬於木之名也士重木長三尺則大夫以上各有等當約銘旌之杠士三尺大夫五尺諸侯七尺天子九尺據豎者言之横者宜半之也禮又曰夏祝鬻餘飯用二鬲於西墻下幂用疏布久之繫用靲縣於重幂用葦席北靣左衽帶用靲賀之結於後注云夏祝祝習夏禮者也夏人教以忠其於養宜鬻餘飯以飯尸餘米為鬻也重主道也士二鬲則大夫四諸侯六天子八與簋同差久讀為灸謂以蓋塞鬲口也靲竹䈼也以席覆重辟屈而反兩端交於後左衽西端在上賀加也疏云前商祝奠米飯米夏祝徹之今乃鬻之而盛於鬲是以下記云夏祝徹餘飯其注云徹去鬻是也北面左衽者人北靣以席先於重北靣向南掩後也聶氏崇義圖云重用互達横鑿穿為四孔貫四横木每一横縣二鬲四横八鬲諸侯七尺三横六鬲大夫五尺二横四鬲士三尺一横二鬲並覆以疏布裹以葦席而後代則重與葦席為二物矣又案幂用疏布以布覆鬲也久之不言其物殆以所幂者為之耶左袵者右端在上而西鄉象死者之左衽也帶用靲以靲中束其席象死者之帶也曰靣曰衽曰帶皆象形名之故曰重主道也 又敖氏繼公不讀久為灸而以久為以物承他器之稱是上既幂之而下又承之也其說較優

















  案禮記喪大記曰熬君四種八筐大夫三種六筐士二種四筐加魚腊焉注熬者以火熬穀使香以筐盛之設棺旁以惑蚍蜉使不至棺也鄭注士喪禮曰熬黍稷各二筐又曰設熬旁各一筐大夫三種加以粱君四種加以稻四筐則手足各一餘設於左右加魚腊者案特牲士腊用兔少牢大夫腊用麋天子諸侯無文當用六獸之屬今案用熬筐者或亦以穀氣者人精氣所依置之棺旁亦實口用米實鬲用飯之意

  必謂以惑蚍蜉竊恐熬穀易竭而蚍蜉無窮也迂矣























  案周禮巾車職云大喪飾遣車注云一曰鸞車用疏布為輤四靣有障置於四隅後鄭云輤其蓋也四面皆有障蔽以隱翳牢肉置於椁中之四隅疏云遣車謂將葬柩朝廟畢將行設遣奠竟取遣奠之牲臂臑折之為段用此車載之遣送亡者入壙也雜記云遣車視牢具言車多少各如所包牲體之數也既夕禮云包牲取下體蓋遣奠所包也士三箇前脛折取臂臑後脛折取骼是一牲取三體士少牢二牲則六體大夫以上用太牢牲九體分為十五段三段為一包凡五包諸侯分為二十一段凡七包天子分為二十七段凡九包所包皆用左胖





















  案天子六綍前後二碑上下各重鹿盧共穿四綍左右二碑二鹿盧分穿二綍餘可以此推之














  案士喪禮為銘各以其物檀弓銘明旌也以死者為不可別已故以其旗識之注云明旌神明之旌也周禮司常大喪共銘旌注云王則大常 又案司常職王建大常諸侯建旗孤卿建𭥆大夫士建物銘旌亦然但尺數異耳天子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若不命之士則以緇布半幅長一尺也赬其末長終幅長二尺也緇赬共長三尺廣三寸書銘於末曰某氏某之柩竹杠長三尺置于宇西階上注云杠銘橦也宇梠也梠者兩端連綿木也
























  案既夕禮云商祝執功布以御柩執披注云居柩車之前若道有低仰傾虧則以布為抑揚左右之節使引者執披者知之士執披八人疏云葬時乗車故有柩車前引柩者及在旁執披者皆御治之下記云執披者旁四人注云前後左右各二人是士執披者八人也 又案禮將葬啓肂商祝免袒執功布入升自西階又商祝拂柩用功布夫啓肂用功布者執之以接神為有所拂㧍也拂柩用功布者始告神用功布

  拂去凶邪之氣也此皆功布之為用也功布灰治之布也 周禮鄉師及葬執纛以與匠師御柩注云纛與翿義同翿羽葆幢也喪大記君葬御棺用羽葆蓋士御柩以功布則大夫御柩以茅諸侯以羽葆天子以纛皆以指引前後左右一如功布之施為也



















  案雜記諸侯之葬升正柩匠人執羽葆御柩鄭注御柩者居前道止之孔疏匠人工人也羽葆者以鳥羽注於柄頭如蓋謂之羽葆謂蓋也匠人主宫室故執蓋物御行於道示指揮於路為柩進止之節也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欽定禮記義疏,卷八十二>
  案喪大記君飾棺黼翣二黻翣二畫翣二皆戴圭大夫士皆戴緌禮器曰天子八翣諸侯六翣大夫四翣鄭注喪大記引漢禮翣以木為筐廣三尺高二尺四寸方兩頭高衣以白布畫者畫雪氣其餘各如其象柄長五尺車行使人持之而從以障車既窆樹於壙中天子八翣有龍翣二其戴皆加璧垂羽


















  案栁之言聚也諸飾所聚也孝子啓殯見棺猶見親身載飾而行遂以葬若存時居帷幕而加文繡也其名有四以殯則謂之輤車以葬則謂之栁車以其廹地而行則謂之蜃車以其無輤則謂之軫車其帷荒振容褚紐翣披之制詳喪大記中阮氏圖云栁車四輪一轅車長丈二尺廣四尺高五尺其廹地而行有似於蜃故周禮謂之蜃車又既夕禮記注云其車狀如牀中央有轅前後出設前後輅轝上有四周下有前後軸以輇為輪許慎說有輻曰輪無輻曰輇以輇為輪此與輴車異也輴無輪直有轉轔此則有輇輪而無輻












  欽定禮記義疏巻八十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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