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宋通鑑長編紀事本末/卷079

 卷七十八 皇宋通鑑長編紀事本末
卷七十九 神宗皇帝
卷八十 

詳定郊廟禮文  禮部等議 附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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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豐四年十月甲子,詳定禮文所言:「謹按《周禮》,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實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風師、雨師,所謂『周人尚臭』,升煙以報陽也。煙,陽之氣也,陽祀而用陽之氣以求之,所謂本乎天者親上,亦各從其類也。近世惟親祀昊天上帝燔柏柴外,其餘天神之祀,惟燔祝板,實為闕禮,伏請天神之祀皆燔牲首,所有五帝、日月、司中、司命、風師、雨師、靈星、夀星,並請以柏為柴,升煙以為歆神之始。」又言:「《熈寧祀儀》:正月上辛,祀感生帝;孟冬,祭神州地祇,牲用羊、豕。春分,祀髙禖,用犢與羊、豕各一。春秋祈報社稷,用羊、豕各二。謹按《周禮》,小司徒凡小祭祀,奉牛牲,鄭氏云:『小祭祀,王元冕以祭』,然則王者之祭無不用牛。唐韋彤《五禮精義》:『天寳二載,詔减用犢之數,配帝無犢;大歴六年,詔方丘减用少牢。』《開寳通禮》曰:『聖朝除祀天地之外,太牢合用牛者皆,以羊代之。』竊以感生帝、神州地祇,歴代崇奉為天地大祠,今以宣祖、太宗配侑,雖是有司攝事,謂宜俱用犢而去羊、豕。《禮記·月令》:『仲春之月,乙鳥至之日,以太牢祠於髙禖』,說者曰:『求子之祭,不與常祭同,故不用犢。』今祠禖用犢與羊、豕各一,謂宜改犢為角握牛。《王制》曰:『天子社稷皆太牢,諸侯社稷皆少牢』,《白虎通》曰:『人非土不生,非榖不食,祭社稷以三牲,重功也。』太社,為天下報功,後漢郡縣社稷,太守、令長侍祠,牲用羊豕。唐禮:社稷用太牢,大歴中减用少牢,正元五年,包佶奏請社稷依正禮用太牢。今自社稷,下至郡縣社稷,皆用少牢而祭,殊不應禮。夫為一郡邑報功者,當用少牢,為天下報功者,當用太牢,所有春秋祈報太社、太稷,謂宜於羊豕外,加角握牛二。」又言:「《周禮》:『小宗伯之職,兆五帝于四郊,四類亦如之。』《熈寧祀儀》:兆日於東郊、兆月於西郊,是以氣類為之位,至於兆風師於國城東北、兆雨師於國城南、兆司中、司命於國城西北亥地,則是各從其星位,而不以氣類,非所謂四類也,盖自隋以來失之。謂宜據舊禮四類之義,兆風師於西郊,祠以立春後丑;兆雨師於北郊,祠以立夏後申;兆司中、司命、司禄於南郊,祠以立冬後亥。其壇兆則從其類,其祭辰則從其星位,仍依《熈寧祀儀》,以雷師從雨師之位,以司民從司中、司禄之位。所有雨師、雷師則為二壇同壝;司中、司命、司民、司禄以為四壇同壝,其壇制髙廣,自如故事。」從之。又言:「古者享司寒,惟以藏冰、啓冰之日。《熈寧祀儀》:孟冬,選吉日祭司寒,宜寢罷。其季冬藏冰,則享司寒於冰井務,牲用黒羊,榖用秬黍。仲春開冰,則但用羔而已。開冰將以御至尊,當有桃弧棘矢以禳除凶邪,縁非禮之物不當設於神坐,當依孔頴逹所說,出冰之時置此弓矢於凌室之户。」從之。又言:「本朝郊廟祭器陳設,既已無法,至臨祭之旦,實籩豆簠簋者皆賤,有司紛然雜亂,非復禮制,其三牲之爼,獨以司徒一官奉之而不徹,其籩豆簠簋之薦,皆不屬大宗伯而又不徹,伏請祭前一日,司尊彛以監察祭器官充,帥其屬,以法陳祭器於堂東【 陳設之法,具别圖上】,僕射、禮部尚書視滌濯告潔。祭之旦,光禄卿率其屬,取籩豆簠簋實之,既實,反其位。及薦腥之初,禮部尚書帥其屬,薦籩豆簠簋;户部尚書、兵部尚書、工部尚書,薦三牲之腥爼,又薦熟爼。禮畢,禮部尚書徹籩豆,户部尚書、兵部尚書、工部尚書徹三牲之爼,皆有司受之以出。」又言:「國朝郊廟明堂禮,以郊社令設玉幣,太祝取玉幣以授門下侍郎,進皇帝,門下侍郎取爵,進皇帝,奠爵,皆未合禮。伏請郊廟明堂,吏部尚書一員奉爵,以次從皇帝至神坐前,左僕射,闕即右僕射,以玉幣進皇帝,奠於地。及酌,尚書左丞,闕即右丞,以爵授僕射,進爵,皇帝酌獻訖,侍郎受幣受爵,以贊飲福,及焚外,宗廟仍尚書設玉几。」又言:「國朝親祠太廟,門下侍郎取瓚於篚,進皇帝,侍中酌鬯進瓚,皇帝祼地置瓚,皆未合禮。伏請親祠太廟,命禮部尚書一員奉瓚臨鬯,禮部侍郎奉盤以次進,皇帝酌鬯裸地訖,侍郎受瓚并盤退。」又言:「國朝南郊太廟,儀注雖有太常卿、宗正卿省牲之文,實未常行,至於明堂,又無省牲之官,惟太祝廵牲而已,其省鑊則以光禄卿,而又未嘗視腥熟。伏請祭前一日,禮部尚書、禮部侍郎省牲,光禄卿奉牲告充告備,禮部尚書省鑊。祭之日,禮部侍郎視腥熟之節。」並從之。丁卯,詳定禮文所言:「謹按《荀子·禮論》曰:『饗尚玄尊而用醴酒,齊大羮而飽庶羞,貴本而親用也。』貴本之謂文,親用之謂理,故古者祭祀併薦上古、中古及當世之食,所以貴本而親用。《禮運》曰:『玄酒以祭,薦其血毛,腥其俎,熟其殽。』鄭氏謂:『此薦上古、中古之食也。』又曰:『然後退而合享,體其犬豕牛羊,實其簠簋俎豆,鉶羮。』鄭氏謂:『此薦今世之食也。』自西漢以來,園寢上食,而唐天寳五年,始詔享太廟,每室更加常食一牙盤,因與三代籩豆簠簋並薦,雖亦貴本親用之意,然而韋彤、裴堪等議以為宴私之饌,可薦寢宫而不可瀆於太廟。臣等攷之,享太廟宜自用古制,其牙盤上食,請罷。」從之。又言:「季春已饗先蠶氏,李林甫注《月令》,以先蠶為天駟。謹按先蠶之義,與先農、先牧、先炊一也,當是始蠶之人,故《開元禮》饗為瘞埳於壇之壬地,《禮義羅》曰:『今禮饗先蠶,無燔柴之儀。』明不祀天駟星也。今饗先蠶,其壇在東郊,《熈寧祀儀》又有燎壇,則是沿襲唐《月令》,以先蠶為天駟誤也。《周禮》后蠶於北郊,以純隂為尊,伏請就北郊為壇,以饗始蠶之人,仍依《開元禮》,不設燎壇,但瘞埋以祭,其餘自如故事。」從之。又言:「古者冕弁則用紘,冠則用纓,今《衣服令》乗輿服大裘,冕以組為纓,色如其綬,衮冕朱絲組帶為纓,冕而用纓,不與禮合,請改用朱組紘,仍改平冕為元冕,用繒,色赤而㣲黒者為之。又别圖上黻制。」從之。

辛未,詳定禮文所言:「古者宗廟有時享月祭而無月半祭,月半有祭者,非古禮也。《記》曰:『春祀、夏禴、秋嘗、冬烝』,又曰:『逺廟為祧享,嘗乃止』,此所謂時享也,又『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皆月祭之』。又曰:『諸侯皮弁,聼朔於太廟』,而《左傳》亦曰:『閏月不告朔,猶朝於廟』,此所謂月祭也,至於《儀禮》月半奠,大夫以上則有之,此所謂非古禮也。然而五廟皆月祭,而二祧止享嘗者何也?曰仁之行,有親疎,禮之施,有隆殺,其義然也。其止享而不與乎烝,則又加殺矣。自秦漢以來始建陵寢,而朔望上食,已非古禮,唐天寳末,因而舉行於太廟,非禮甚矣。本朝縁唐故,未暇釐正,伏請翼祖、宣祖時享,止於秋嘗;僖祖、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時享外,仍行朔祭,廟各一獻,牲用特牛,若不親祠,則以太常卿攝事,牲用羊。《禮記正義》曰:『按《羊人》云:「釁積,共其羊牲」,熊氏云:「謂祭日月以下」,《小司徒》云:「凡小祭祀,奉牛牲」。』然則王者之祭無不用牛,盖日月以下常祀,則用羊,王親祭,則用牛。又其月半上食及宗正丞行事,伏請罷之。」詔祧祭,候廟制成日取㫖,八廟並月祭,用牲,餘依奏。又言:「謹按《禮記·祭法》曰:『王自為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户、曰竈。孟春其祀户,祭先脾;孟夏其祀竈,祭先肺;中央土其祀中霤,祭先心;孟秋其祀門,祭先肝;孟冬其祀行,祭先腎。』又傳曰:『春祠司命,秋祠厲』,此所祀之位、所祀之時、所用之俎也。又《周禮·司服》:『掌王之吉服,祭羣小祀,則服元冕』,注:『所謂羣小祀,宫中七祀之屬』,又《禮記》曰:『一獻熟』,注:『謂若宫中羣小神七祀之等』,又《周禮·大宗伯》:『若王不與祭祀,則攝位』,此所祀之服、所獻之禮、所攝之官也。自周禮廢,漢興,始祭族人炊於宫中,而謂之竈。又南山巫祀,南山,秦中而謂之厲,而唐祭七祀於太廟,令布席於庭西門之内,以至近世禘祫而徧祭之,其四時分祭,又隨時享,以廟卿行禮,而服七旒冕,分太廟牲以為俎,一獻而不薦熟,皆非禮制。臣等量今之宜,參用古義,伏請立春祭户於廟室户外之西、祭司命於廟門之西,制脾於俎;立夏祭竈於廟門之東,制肺於俎;季夏土王日,祭中霤於廟庭之中,制心於俎;立秋祭門及厲於廟門外之西,制肝於俎;立冬祭司命及國行於廟門外之北,制腎於俎,皆用特牲,更不隨時享分祭,有司攝事,以太廟令攝,禮官服必元冕,獻必薦熟,其親祠及臘享,即依舊禮徧祭。」從之。

甲戌,詳定禮文所言:「臣等謹按《》曰:『禮不王不禘,王者,以其祖配之。』又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祖髙陽而宗堯。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鯀,祖髙陽而宗禹。商人禘嚳而郊㝠,祖契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儀禮》曰:『都邑之士則知尊禰矣,大夫及學士則知尊祖矣。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始祖之所自出。』《周禮》有追享、朝享,說者以為禘祫也,禘及祖之所自出,故謂之追享,祫者自即位朝廟始,故謂之朝享。《詩·周頌·雝》,禘太祖也;《商頌·長發》,大禘也。周無四時之禘,則《雝》序以為禘太祖也;商有四時之禘,則《長發》序以為大禘,四時之禘為小,則禘其祖之所自出為大矣。由是而言,禘者,宗廟追崇逺祖之祭,惟王者得行之,王者至尊,享及七世,推親以及祖,推祖以及始祖,四時各於其廟而祭之,於是有祠、礿、嘗、烝焉,既有祠、礿、嘗、烝矣,而毁廟之主不及,猶以為未也,縁生有合族綴食之恩,乃於始祖之廟,合毁廟、親廟之主而祭之,於是有祫焉,既祫矣而逺祖不及,猶以為未也,又推而上,審諦其祖之所自出而祭之,於是有禘焉,至此而仁之至,義之盡也。然而積徳有薄厚,流澤有廣狹,以其大夫學士知尊祖,故為時祭而不為祫,諸侯及其太祖,故為祫而[1]不為禘,天子及其始祖之所自出,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 —— 若舜、禹祖髙陽,髙陽世系,出自黄帝,則虞夏禘黄帝,以髙陽氏配;商祖契,出自帝嚳,則商人禘嚳,以契配;周祖文王,亦出自嚳,故周人禘嚳,以文王配。虞、夏、商、周四代所禘,皆以帝有天下,其世系所自出者明,故追祭所及者逺也。自漢魏以來,世系不明,傳襲莫紀,加以劉石亂晉,南北幅裂,百宗蕩析,士去墳墓,降及隋唐,譜録都廢,言李,悉出隴西,言劉,悉出彭城,姓氏所起,謾無足考,則後世禘祖之所自出,有不得而行焉。漢自太上皇以前無聞,故髙帝而上,惟見太上皇一世而已;魏自處士君而上亦無聞,故明帝太和中,止事髙祖之父處士以下五世而已;晉自征西將軍而上,系序不著,故武帝事三昭三穆,六世而已。然劉氏出於劉累,而漢不禘堯;曹氏出於陸終之子曰安,是為曹姓,而魏不禘漢相國曹參;司馬氏出于程伯休父,而晉不禘司馬卭;宋出於楚元王交、齊出於漢相國蕭何、陳出於漢太邱長陳寔、隋出於漢太尉楊震,皆不禘以為祖之所自出者,良以譜諜不明故也。唐之黎幹,言禘非祭天,作《十詰十難》以明之,且曰:『虞、夏、商、周以前,禘祖之所自出,其義昭然;自漢、魏、晉以還千餘嵗,其禮遂闕。』恭惟藝祖受命,初有天下,踵漢唐故事,祭四時廟,惟僖祖而上所自出者,譜失其傳,有司因仍舊說,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禘與祫皆合羣廟之主,綴食於始祖,雖禘祫之名不同,而禮實無異,其為訛舛莫甚焉。臣等輒推本先王立禘之意,以為國家世系所傳,與虞夏商周不同,既求其祖之所自出而不得,則禘禮謂當闕之,必也推見祖系所出乃可以行,惟聖神裁擇。」從之。又言:「親祠儀注:皇帝至罍洗,侍中跪取匜沃水,又侍中跪奉盤承水,皇帝搢圭盥手,門下侍郎跪取巾於篚以進。按《周禮》:『小臣上士四人,大祭祀,沃王盥;御僕下士十有二人,大祭祀,相盥而登』鄭氏注云:『相盥,謂奉盤授巾也。』今侍中、門下侍郎皆執政官,使之沃盥、相盥皆非是,伏請親祠,以御藥院内臣一員沃盥,一員授巾。」從之。

乙亥,詳定禮文所言:「冬祀昊天與黑帝,請皆服大裘,被以衮,其餘非冬祀昊天及夏至祭地,則皆服衮。」從之。

十一月己丑,増製五輅玉輅,建太常金輅,建大斾象輅,建大赤革輅,建大白木輅,建大麾,從詳定禮文所奏也。又言:「臣等看詳《周禮·巾車》,天子五輅:曰玉輅、曰金輅、曰象輅、曰革輅、曰木輅。皆載旗,謂之道徳之車,《考工記》載:『㦸常崇於殳四尺,酋矛常有四尺,崇于㦸』。㦸矛皆挿車輢,謂之兵車,至戰國之間,左為尚,故増挿四㦸,謂之闟㦸,則知徳車、武車固異用矣。漢鹵簿前驅,有鳯凰闟㦸,猶未施於五輅。江左以來,五輅乃加棨㦸于車之右,韜以黻繡之衣,益為亂制。後周司輅,左建旗,右建闟㦸,方六尺而被之以黻,惟天子之輅建焉,滋為謬誤,伏請五輅除去闟㦸,以應道徳之稱,而建太常於車後之中央,升輅則由左,已具奏聞。」訖又言:「看詳法駕之行,所與共輿者,以承清問,古者天子居左,僕居中央,參乘居右,僕必授綏,以備驚奔,則謹之至也。《周官》有大僕、齊僕、道僕,所以御車,而孔子曰:『吾執御矣。』至禮驂乘又益重,故道徳之車,則有齊右、道右,武車則有戎右,皆以士大夫為之。國朝之制,乘輿有大僕而無參乘,伏請親祠乘輅,除舊已有大僕外,仍増近臣一員參乘,立車右。」又言:「謹按《周禮·巾車之職》:『一曰玉輅,建太常十有二斿以祀。』又『大馭,掌玉輅以祀,及犯軷,遂驅之』,此祀則乘玉輅也,又孔子曰:『天子廵守,以遷廟主行,載於齊車,言必有尊也。』《周禮》齊僕馭金輅,齊右充金輅之右,此齋則乘金輅也。齋祀之車異用而不相因,禮之明證也。國朝親祠太廟,致齋文徳殿,翌日即進玉輅,於禮非是,伏請致齋文徳殿翌日,進金輅,至太廟齋宿,翌日行禮畢,進玉輅赴南郊。」

五年四月壬戍,崇文院校書楊完編類元豐以來詳定郊廟奉祀禮文,成三十巻[2]以進。【元年正月十三日有㫖討論,三年閏九月二十五日初有㫖編類】

癸酉,詳定禮文所言:「太廟毎室設豆籩十二,蓋承唐顯慶舊制,情文不稱,乞從典禮,籩豆各用二十有六。」詔候廟制成日取㫖。【《禮文》第十一巻,豆籩、俎簋、鼎鉶之實,并禮科改更事件有十二項,此但第一項耳,亦無月日及取㫖等語,不知《實録》何據,當考】

十一月己卯,詳定禮文所言:「《周禮》小宗伯禱祠,肆儀為位。後漢𨽻司徒府,皆不於祠所,所以逺慢戒凟。本朝親祠,南郊習儀於壇所,明堂習儀於大慶殿,皆近於凟,伏請南郊習儀於青城,明堂習儀於尚書省,以逺神為恭。」從之。

六年正月癸未,詳定禮文所言:「祭之有蜡,所以報萬物之成功,然嵗之豐荒有異,四方之順成不等,則報功之禮亦不得一,故《記》曰:『八蜡以祀四方,四方年不順成,八蜡不通。』歴代蜡祭,獨在南郊,為一壇。伏請蜡祭四郊,各為一壇,以祀其方之神,前期司農關有不順成之方,不報其息民祭,仍在蜡祭之後。」從之。

二月癸酉,太常寺言:「郊廟用樂二十簴,若遇雨雪,則覆以幕,臨祭恐不能應辦。自今如望祭,即設於殿庭。」監察御史王桓[3]言:「祭祀牢醴[4]之具,皆掌於光禄,而寺官未嘗臨莅,失事神之敬。伏請大祠皆輪光禄卿、少卿;朔祭及中祠,輪丞、主簿監視。」[5]並從之。

甲戍,太常博士何洵直言:「《熙寧祀儀》:春秋仲月祀九宫貴神,祝文稱『嗣天子臣某』。九宫貴神,功佐上帝,德庇下民,以禮秩論之,當與社稷為比,伏請依《熙寧祀儀》為大祠,其祝版即依會昌故事、《開寳通禮》,書御名,不稱臣。又雨師、先農皆中祠,馬祖、先牧、馬社、馬步,小祠,共一少牢,今貴神九位,異壇别祝,尊為大祠共用二少牢,於腥熟之俎,骨體不備,比之小祠有所弗及,謂宜用九少牢,庻於情文相副。」從之。

三月辛巳,禮部奏:「有司攝事祀昊天,伏請初獻曰帝臨嘉至之舞,亞終獻曰神娛錫羡之舞;太廟[6]初獻曰孝熈昭徳之舞,亞終獻曰禮洽儲祥之舞。」從之。

庚子,詔加上仁宗、英宗尊諡至十六字,於大禮前擇日行之。詳定禮文所言:「《儀禮》曰:『夫婦一體』,故昬禮則同牢而食,合卺而飲,終則同穴,祭則同几[7],明夫婦一體,未有異廟者也,惟周人以姜嫄為禖神,而帝嚳不一廟,又不可下入子孫之廟,乃以别廟而祭之,故《魯頌》謂之閟宫,《周禮》謂之先妣。自漢以來,凡不祔不配者,皆援姜嫄以為比,或以其微,或以其繼而已……始微終顯皆嫡也,前娶後繼皆嫡也,後世乃以始微後繼,寘之别廟,不得伸同几之義,則非禮之意。夫婦,天地之大義,故聖王重嫡,所以重宗廟,非始微終顯、前娶後繼所當異也。恭惟太祖孝惠皇后、太宗淑徳皇后、真宗章懐皇后,實皆元妃,而孝章皇后則太祖之繼后,當時議者或以其未嘗正位中宫,而不許其配,或以其繼而不許其配。若以為未嘗正位中官,則懿徳皇后配太宗矣;若以為繼,則孝眀皇后配太祖矣,而有司因循不究其失,皆祭以别廟,在禮未安,伏請升祔太廟,以時配享。」詔恭依。

五月己卯,禮部言:「經有大裘而無其制,近世所為,惟梁、隋、唐為可考,請緣隋制,以黑羔皮為裘,黑繒為領袖及裏緣,廣可運肘,長可蔽膝。謹案皇侃說,祭服之下有袍繭,袍繭之下有中衣;朝裼衣之下有羔裘,羔裘之下有中衣。然則今之親郊,中單當在大裘之下,其袂之廣狹,衣之長短,皆當如裘,伏乞改製。」從之。

甲申,禮部狀:「太常寺修定郊禮之嵗,夏至,皇帝親祭皇地祗於北郊方丘,及上公攝事儀,詔依親祠北郊儀,盡如南郊,其上公攝事,惟改樂舞名及不備官,其爼豆、樂縣、圭幣之數、史官奉祝冊,如親祠。」

閏六月乙酉,太常博士王古言:「竊見修定陞祔儀注,内四后更不造册……臣愚以為朝廷茍欲姑徇禮官之議,今不用册,則乞稽參典故,凡行禮之節,務致隆極,使較然以異於常享,庶幾上副陛下致嚴宗廟之意。」詔下太常寺詳議,太常寺言:「欲比景靈宫安奉神御禮例,遣重臣行事,比親祠太廟,用竹册,宗室遥郡刺史捧册,史官讀册,差親王使相以下為三獻,配享功臣七祀,仍乞陪祠宗室,係正任以上,並立班。其告遷神御,每位用細仗二百人。」詔陞祔四后,用綵殿告遷,差宗室行禮,并西櫺星門外亦用儀物,稱事陳列,從之。

七月丁未,詔以十一月丙午有事於南郊。

乙卯,祔孝惠、孝章、淑徳、章懐皇后於太祖、太宗、真宗廟室。孝惠、孝眀、孝章、淑徳、懿徳、明徳、元徳、章懐、章穆、章獻、眀肅、章懿,各以配繼先後為次。

庚申,禮部言:「太常寺先定北郊壇制,方丘三成,級髙四尺。本部嘗㸔詳,以為壇制既為方丘,難設八陛,欲乞别選澤中之丘以為方壇,髙六尺,設四陛,而太常寺又言:『方丘壇制度皆不經見,《周禮》以黄琮禮地,鄭氏注:「琮,八方,象地」,則壇制八陛,固有所本。』固守前說,不肯變。本部再詳,《周禮》祭地於方丘,且在澤中,乃是經㨿,漢制設四陛,髙六尺,其法可用,蓋壇之四旁各設一陛,則四陛與方壇,於體為宜,又其崇六尺,去地未逺,且有親地之意,乞送别司再定。」詔壇髙一丈二尺,設四陛,餘依所請。

八月庚子,詔:「南郊式有皇帝稱臣遣使,所遣官不稱臣,自今依舊稱臣。」舊儀皇帝稱臣,遣官亦稱臣,熈寧五年,沈括上南郊式,以為被遣官亦稱臣,不應禮,改之,至是復舊。

十月甲申,光禄卿吕嘉問言:「光禄掌酒醴祠祭,實尊罍,相承用法酒庫三色法酒,以代《周禮》所謂五齊三酒,恐不足以上稱陛下崇祀之意。近於法酒庫内,以醖酒法式,考之《禮經》五齊三酒,今醅酒:其齊冬以二十五日,春秋十五日,夏十日撥醅瓮,而浮蟻湧於面,今謂之撥醅,豈其所謂泛齊耶?接取撥醅,其下齊汁與滓相埒,今謂之醅芽,豈其所謂醴齊耶?既取醅芽,置篘其中,其齊䓗白色入焉,今謂之帶醅酒,豈其所謂盎齊耶?冬一月,春秋二十日,夏十日,醅色變而微赤,豈其所謂緹齊耶?冬三十五日,春秋二十五日,外撥,開醅面觀之,上清下沈,豈其所謂沈齊耶?今朝廷因事而醖造者,盖事酒也;今踰嵗成熟蒸醖者,盖昔酒也;同天節上夀,燕所供臘醅酒者,皆冬醅夏成,盖清酒也。此皆酒非所謂齊也,是知齊者,因自然之齊,故稱名。酒者成就而人功為多,故饗神以齊,養人以酒,竊恐典禮如此。又《司尊彛》曰:『醴齊縮酌,盎齊涗酌』,依經傳則泛齊、醴齊,以事酒和之,用茅縮酌;其盎齊、緹齊、沉齊,則以清酒和之,不用茅縮酌,如此則所用五齊不多,而供具亦甚易,盖醖酒料次不一,此五種者成而皆自然,伏望聖斷,以今之所造酒與典禮相參審,或不至差謬,乞自今年郊廟共奉。」上批:「嘉問論證似有理趣,今宗廟所實尊彛酒齊未備,就且如其說用之,於理無害。」

乙酉,南郊禮儀使言:將來南郊行禮,當差行事官,詔更不用試差攝,止以見任兩省、御史并六曹侍郎、待制以上,仍不限員數,今後凖此。其儀仗内六引 —— 開封牧令闕,差知府、知縣;太常卿闕,差少卿;戶部尚書闕,差侍郎;御史大夫闕,差中丞;兵部尚書闕[8],差侍郎;其僚佐即依條差官。

癸巳[9],禮部言:「親祠儀注:南郊則先奏樂六變,升烟以降神,然後皇帝升壇,奠鎮圭、玉幣以禮神;太廟則皇帝先詣逐室奠鎮圭祼鬯於地,奠幣訖退,復位,然後作樂九變以降神。伏緣祭祀必先求神而後禮神,今儀注奠圭幣二事俱在未作樂之前,且祼求諸隂,樂求諸陽,二者主於求神,移祼作樂之前可也,圭幣則降神之後,禮神者也,神未降而先禮焉,不近經意,乞止依舊儀:先奏樂然後詣逐室祼鬯,奠圭幣。或必欲先祼,以合周人先求諸隂之義,即乞晨祼之時,先搢大圭祼鬯,復位,作樂,饋食畢,再搢大珪,執鎮圭,奠於繅藉,次奠幣,庻禮神並在降神之後,又於儀注别無所増。」從之。

十一月丙午冬至,祭昊天上帝于圜丘,始罷合祭也。

七年六月乙亥[10],禮部言:「親祠儀注:享太廟、祀圜丘,皇帝並服靴袍至大次。伏縁車駕自大慶殿赴景靈宫、太廟,翌日赴南郊,並服通天冠、絳紗袍,且祀以進為文,冝有隆而無殺,前一日既盛服以赴祠所,及行事之旦,所謂『三日齋一日用之者』也,乃服靴袍至大次,未協禮意。謹案《郊特牲》曰:『祭之日,王皮弁以聽祭報』,謂小宗伯告時告備也。說禮者以通天冠猶古之皮弁,則通天冠者,齋服也,今禮部奏中嚴外辦,所謂告時備者也,伏請太廟、圜丘祭日之旦,自齋殿赴大次殿,服通天冠、絳紗袍。」從之。

乙酉,禮部言:「親祠祝䇿文云:『謹以犧牲粢盛、嘉齊庶物,恭薦歲事。』冝並凖《曲禮》,備舉牲幣粢盛之號。又五福十太一祝板青詞,稱『嗣天子臣某』……蓋用魏晉之制,本朝儀注:祝儀於上帝、五帝、日月皆稱臣。至於五福、太一與九宫貴神,皆天官也,近制亦稱臣,檢㑹九宫貴神祝板進書,已不稱臣,五福十太一當依熈寜六年以前故事,其被遣之官自冝稱臣,如此則不失輕重之體……又請於神農祝文云以后稷配,於后稷云配食於神。髙禖以伏犧、高辛配,祝文並云作主配神,神無二主,伏犧既為主,其高辛祝文,伏請改云配食於神。」並從之。

八月己丑,禮部言:「社稷之祭有瘞玉,而無禮神之玉。《開元禮》奠太社、太稷,其玉以兩圭有邸,乞下有司造兩圭有邸,二以為社稷禮神之器。」從之。


  1.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18 補
  2. 原作「二十巻」,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25 及《書錄解題》卷6 改
  3. 原作「王柏」,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33 改
  4. 原作「牢禮」,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33 改
  5. 考《宋史·職官志·光祿寺》,監察御史王桓所言,繫於政和六年二月
  6. 據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34 補
  7. 《文昌襍録》卷4 作「祭則同几同祝同饌」
  8. 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40 補
  9. 原作「辛卯」,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40 改
  10. 原作「甲戌」,據《續資治通鑑長編》卷346 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