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錦谷先生文集
卷五
作者:宋來熙
1907年
卷六

答金士猗蘭淳○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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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壽鼎盛。慈簾光撤。縟儀將擧。歡忭蹈舞。匝域惟匀。關河修夐。嚮慕恒切。伏承前臘下書。感鐫不容喩。歲籥載改。侍餘台體候迓納新休。益享萬安。歉憂夬紓。公務亦必整暇。不勝伏慰。一路福星。重爲西民賀也。胤友奉檄。想多嘉悅。接界便近。尤庸仰喜。侍生窮居奉養。粗安義分。而惟是疾憂侵凌。恒少寧靜。極爲悶私。每接知舊書。輒多彌文。實非親好之相與。而大監亦有此遣辭之過當。益增陋劣之惶蹙。何必乃爾。更加下諒伏望。

答金徯卿應根○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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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國不幸。令伯氏大監奄捐舘舍。晩始承訃。北望設位。痛哭摧廓。此何報也。年來頻聞有愆度。人或爲憂而神明所扶。恃以不懼。豈料遽至於此耶。朝野之所倚毗者去益隆重。而天不憗遺。實關時運。亦復奈何。仰惟友愛加隆。痛割何堪。卽日服體衛重。葬地果叶合祔而亦已涓日否。孝子之弱年持衰。易致傷損。幷爲之悲慮不任。如弟之向仰深厚。將相須以畢餘生者。今焉已矣。隔此逖遠。病未相訣。喪未撫執。此慟已極。益難以爲懷矣。子婦積瘁於見慽。而又遭此巨創。念其虗脆必生憂病。此又係慮不能已也。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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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文正公下世未十年。孝廟庭享之請。始發於承旨李公東溟之疏。此在肅廟庚申更化之初。公議之發。可謂甚速而老峰閔文忠極陳配享之合議。至十數年後。始與尤庵先生幷擧。竹泉金文淸欲分配兩賢於孝顯兩廟。則遂庵先生書斥其未當。乃曰二先生之於孝廟。一時遭遇。同爲同德之臣。則同配孝廟之庭。事理當然。今欲分貳。未知何意云。至英廟甲子。舘學疏請幷配。玉堂聯箚。則英廟敎以兩臣若配享。則聖祖將不得專美。又曰。柵門咫尺之地。彼若知之。豈不生釁。玉堂又䟽卞略曰。上無聖祖。則二先賢不得明大義。下無二先賢。則聖祖不得明大義。臣主明大義。一而已矣。今朝廷以明大義。褒二先賢。適足以章聖祖之美也。又曰。顯廟時廷議。以文正公臣金淸陰。配食於孝廟。虜人雖素惡金某。而未聞當時以配食生釁也云。正廟初元。賊臣明徽之疏斥皇廟也。自上特義起而單擧尤翁配享之典。湖儒幷請春翁。連上三疏而不從。世或有以獨對密札之有無。以爲軒輊之議者。而尤翁之獨對。卽孝廟己亥三月十二日。而時春翁新擢兵判。方呈疏圖遞。故不得入於是日筵對者。見於年譜。可考而知也。其不同入而先退明矣。獨對時旣受密勿之敎。則密札之獨及於獨對之臣。其勢然矣。此何足爲話欛耶。粤在正廟丙申。單擧河西金先生於從享。而重峰,愼齋兩賢則不與焉。至敎以趙文烈非不偉然。有難遽議。金文敬父子幷侑。於典無稽。以爲靳許。而昨今年來。更發從祀之䟽。以其公議之大同也積鬱也。若至準請。則將見斯文增光。而國脉永鞏。如又以春翁追配於孝廟之庭。則顧今人心陷溺。世道昏憒之際。聖祖之大義益彰。尤翁之同德愈著。將與三賢之從祀。同其休矣。又或以追擧年久之爲難愼者。而庭享已定之後。屢有陳請。皆不以是爲拘。則今不必疑慮。况於秋後有事太廟之時。擧而行之。亦一機會。未知如何。此是公議之積久未伸者。則猶可特擧於廟堂詢謀筵席奏達之際。亦不待更煩疏請。而誰能如老峰,遂菴之知德尊德大公至正之心者乎。是所齎欝。而亦不能無祈望於當世之君子矣。

領閤還第之後。若有議及。則隨便暫示其答語。未知如何。以年久爲持疑。則追後之可以援例者。亦多錄在他紙。若一轉示則當爲釋然矣。

與金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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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復敎。辭意鄭重。諄諭備至。迨今披玩。且感且荷。揆意旣無持難。則惟俟其相機裁處。何敢更爲費辭。以犯瀆擾耶。做事之法。寅緣機會。免得突兀。儘是的確之論也。苟欲寅緣。則各家未遑之事。選拔其尤。不患無其機。且明年卽文正先祖捐世之年也。亦足爲興感致意之一端矣。旣承明春當有廣議之敎。見今獻發將不遠矣。迨此際必有預商度。而坐此隔遠。末由獲聆。略有愚悃。而徒懷猥煩之嫌。不敢陳暴。亦恐後時而無及矣。適憑信裭。第玆更伸。或以邇來事機。暫爲提敎否耶。

答金徯卿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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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在母喪者。大祥後服色。多有先儒之論。以白笠帶變制。至禫月墨衰。爲其節次之變也。又或曰。父在母喪之具練祥禫。非爲子服也喪而變之也。乃是夫爲妻服而具三年之體者也。父所不服。子不敢服。祥祭以後。父不素冠。則子安得以白笠見父乎。直以墨衰爲可云。此從何說。乃合情文耶。指一下示伏望。

夾敎謹悉而顧此謏淺。加以眩霿。不能及於此等運思。而大抵家禮因開元之議。以爲時制。故朱子不能硬立己見。備要亦遵述家禮。故因爲依㨾。而朱子沙溪之言諭微意。猶多可見處矣。是以我國制一洗千載之謬。先儒之論雖多端。而朞年三年之紛錯。皆已整頓矣。至於父在母喪。子爲變制之節。無明白見證於禮書。不敢强說。而夫爲妻服。旣具三年之體。子雖降服。而心喪亦有三年之義。出於達子之志也。衰絰饋奠。壓於尊而縱不得到底伸情。而變白爲黲。從尊而行於十五月禫時。猶得數月變服。豈非節次之從厚宛轉者耶。所謂或說。只可用於出后者之心喪。不可用於父在之心喪。未知如何。

答朴善陽台鉉○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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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妹服制。降爲大功。而喪禮備要不杖期條云。爲姑姊妹女在室及適人而無夫與子者。舍妹旣是無夫與子。則以此倣行耶。

姑姊妹女適人而無夫與子者服期之說。果載於備要。亦多先儒之問難者。本非可疑。而若或有女與繼後子。則亦不可論以無子。此在參諒其處地。不可斷以一槩矣。

女婚定過於黃氏。而婿出爲伯父后。其所後父母俱歿。只有祖母及所生父母。新婦禮時必當有幣於祖姑。而所生舅姑。亦可有幣耶。

舅姑雖歿。而祖姑生存。則似當用幣。而所生舅姑有幣。未見經據。何可質言耶。

答朴鼎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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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備悉。前冬。奇氏諸益之以月峰書院位次與祝獻先後來示文字。而不欲涉筆剖判。便成拙規。故據實巽辭。而私相酬酢之際。略言其思庵則以侄而幷享。愼齋則以子而曲配。子與侄之配享異同。誠爲可疑。且坡院有父子聯座之規。未知當時何爲而如此云云。此不過適因訥思之列享。而泛論坡院之規而已。坡院之父子聯座。曾所聞知。而又有分賓主與否。鄙所未詳者。則不能詳知其院之規。而豈可輕說所昧之事乎。况生幷一世。尋常他人之意。猶難臆逆。今於數百載之後。渺末陋劣。別無考證。而謂之老先生本意云云者。豈或成說耶。雖十分稱停之論。係是私談。則固不當謄諸毫端。播之京鄕。而矧玆不成倫脊之言乎。奇氏之急於爲先而致此誤聽而誤傳者。不滿一哂。而亦可慨惜也。只享三先生之時。則猶可用東西相抗之禮。而今於沙,愼二先生追享之後。更欲改正位次。則玄江書所謂將何以處兩金先生乎者。儘是確論矣。行之旣久。久則難變。爲義諦云者。亦與鄙見無異同者也。多少已罄於其書。則今不必架疊贅陳。幸加俯諒也。

答朴鼎休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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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疑。顧此淺短之見。病不能博攷文蹟。益爲茫昧。前喪之不爲造主。旣非士大夫家所當有之事。則亦無可證之處也。然終不立主奉祭。决非人子之安於心。則當卽追成。何待於忌祭與吉祭乎。雖因朔望。未爲不可。且主成後設祭告祝之節。旣無證據。勢將諒宜措辭。大槩以爲葬未成主。禮固未遑。歲月愈久。益增慟慕。玆用追成。靈其憑依。謹以酒果。敢伸虔告云云。以臆見如是草定。果無杜撰否。

答朴鼎休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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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先代文字。極知蕪拙之辭無以揄揚敍述。而旣荷勤意。略爲搆草則不可終秘。頃對令三從氏。有所示議。而未保其得免謬誤。故不敢付呈。今亦聞是轉他之裭。故姑置之。可以恕諒。碑,碣亦有階綴。二品以上。始用神道之碑。碣則可以通用於官職高下。故咸悅公則以碣爲之。孝子公則事蹟無多。以表爲之。而如欲以誌。則不過換其名而已。別無事實之可以加减者。實無所難矣。他時對較。可以入料矣。文忠公文集再刊之擧。聞極贊誦。諸賢引述之語。更無餘蘊。則藐玆陋劣。更何敢贅涉論說耶。實形如斯。而不敢盡旣於一紙。所謂書不如面者是也。夾錄二片。亦謹悉而受置耳。

答朴鼎休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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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先代文簡公文字。豈敢忘勤意。而顧此淺短之見。實無承當之道。加以神精眩霿。如墜烟海。收拾不得。尙此倚閣。全未入思。恐有緣此而遲誤之慮。無寧更求於當世立言。以卒幾百年未遑之事。豈非大幸歟。望須深諒善圖之也。審有來訪之示。而尙寂筇音。必因日候之乖宜。地步之夐闊。難以如意而然。須勿强作而節宣收攝。俾免或致無妄。亦所奉勉也。

答朴鼎休論語問目癸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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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序庸學而不序語孟者何也。朱子曰。論孟隨事問答。難見要領。又曰。大學是通言學之初終。中庸是指本原極致處。讀大學法盖學是爲學之方而不出性字。庸是明道之書而不出心字。故學序說性。庸序說心。以補其闕略。語孟非一時所言。非一人所記。而無所不備。無要領。可以統說。故只引序說而證之。其亦集註之意歟。雖然大全有謝上蔡語錄後序,論語纂訓序,論語要議目錄序,論語訓蒙口義序。則語序不爲不多。而孟獨無別爲之序。其或猶書集傳之未及成編底意歟。

朱書中語序。皆他手之合衆說纂輯。故爲之序。孟則如語孟精義,溫公疑孟。皆朱子自爲勘定。故似無所序。大抵語與孟。非孔孟之一手所著。皆輟輯諸人之記錄者。故所以不序歟。

論孟庸學。俱是朱子所註。而或謂之集註。或謂之章句者何也。集諸家說曰集註。分章析句曰章句。而語孟曰集註者。盖其爲書。隨事問答。各極其道。此章說這箇道理。彼章說那箇道理。篇章句讀本不甚錯亂。且諸家分析。亦足以發明。故朱子集而註之曰集註。庸學曰章句者。盖此二書編載於戴記中。漢儒之傅會。簡編之錯亂。不容不整頓。故程子始拔之而表章之。次其簡。發其趣而大學解未有成書。中庸解。伊川雖已成書。自以不滿其意而火之。且其門人之爲說。亦或有倍師說而淫老佛者。故朱子懼夫愈久而愈失其眞也。於是集庸學諸家之說而折其衷。遂以己意分其章句。定著爲篇曰章句云歟。

分其章句。所論似然。

語孟俱謂之集註。而孟子篇題。獨謂之章句者何也。語孟統謂之集註者。皆主諸家說而名之也。其篇章章句語。固有前人之分析。而孟則至朱子。始得分析也歟。以其篇題下註解之有無考之。可推而知也歟。

似然。

八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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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如在章小註。朱子答廖子晦云氣之已散者。旣化而無有。然則孔子所謂其氣發揚于上。爲昭明焄蒿悽愴者。何氣耶。盖答廖之書。專喩其以覺爲性之病。然至若祭祀之說。有曰聖人之制祭祀也。設主立尸。焫蕭灌鬯。或求之陰。或求之陽。無所不用極。而猶止曰庶或享之而已。其至誠惻怛。精微怳惚之意。盖有聖人之所不欲言者。非可以世俗麤淺知見執一而求也。朱書止此。夫聖人之所不欲言。後學固不可深究則已矣。朱子旣曰性只是理。不可以聚散言。其聚而生。散而死者。氣而已矣。所謂精神魂魄有知有覺者。皆氣之所爲也。故聚則有。散則無也。但有是理則有是氣。苟氣聚乎此則其理亦命乎此耳。又曰鬼神便是精神魂魄。程子所謂天地之功用。造化之迹。張子所謂二氣之良能。皆非性之謂也。故祭祀之禮。以類而感。以類而應。若性則豈有類之可言耶。然氣之已散者。旣化而無有矣。其根於理而日生者。則固浩然無窮也。朱書止此。以此思之。夫人之死也。其氣眞若無有。聖人何必爲求之陽求之陰。報氣報魄之禮也。且孔子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成也。合鬼與神。敎之至也。衆生必死。死必歸土。此之謂鬼。骨肉斃于下。陰爲野土。其氣發揚于上。爲昭明焄蒿悽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朱子引之以證子思所謂洋洋如在之義。其可以氣之已散而旣化。斷之以全然無有也哉。愚意其曰精神魂魄有知有覺者。皆氣之所爲也。故聚則有。散則無。若理則初不爲聚散而有無也者。無容更說。至於氣之旣化而無有云者。要之不是謂斷滅而虗寂也。又不是自爲一物藏乎寂然一體之中。以俟子孫之求而時出而饗之也。聚者。二五之精相交爲物。散者。二五之精各還其本。故魂返天而魄歸地也。盖衆物之生死。只是一氣之屈伸。而屈底是鬼。伸底是神也。方伸之氣。亦有伸有屈。則日至而滋息者。便是神之神。旣盈而日反者。便是神之鬼。旣屈之氣。亦有屈有伸。則已散而旣化者。便是鬼之鬼。隨應而隨感者。便是鬼之神。乾坤造化。如大洪爐。人物生死。無所休息。則其方消方長。方往方來。動靜相涵。屈伸相須之氣。充滿天地。無時不然。無物不體。其當祭祀之時。則以類而應。以誠而感。洋洋昭格。此孔子所謂發揚于上。子思所謂洋洋如在。程子所謂造化之迹。張子所謂二氣之良能。朱子所謂根於理而日生者也。然則其曰無有者。卽已散旣化之意。而旣化之化。無乃包涵得無窮不息底意也歟。

如在如神在。極精微處。難以盡形於筆舌。而盖人死之氣。已散者。旣化無有。而天地充滿之氣。未嘗化而無有也。人死旣化之氣。或有相感於天地之氣。而無中乘有。則亦可相關於子孫之精神。祭致誠敬。未可謂無感應之理也。大略如此而未敢自信。

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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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章章下註。謝氏曰。仁者心無內外遠近精粗之間者。謂此心本體。渾然一理。於內面外面。遠者近者。精底粗底。無適不混然也。小註饒雙峰曰。精如治詩書禮樂等事。粗如治錢穀甲兵等事者。只是大綱說耳。詩書禮樂錢穀甲兵。亦各自有精粗也歟。

皆有精粗。

子曰人之過也各於其黨章註。程子曰。君子常失於厚。小人常失於薄。君子過於愛。小人過於忍。此是大綱說耳。小註蔡氏曰。聖經渾涵宏博。但曰。人之過也各於其黨。而厚薄愛忍自無不包。但曰。觀過。而觀人自觀自無不備。但曰斯知仁。而仁不仁。皆在其中矣。此說最爲該備。有以發程子之未發也。盖人之過。泛言衆人之過。各於其黨。兼言君子小人厚薄愛忍。斯知仁。分別得仁則不仁亦在其中矣。且厚薄愛忍之中。亦各不無分別那小小仁不仁處也歟。

蔡說果該備。

章下註程子曰。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違道不遠是也。盖仁與恕。只爭些子。自然底是仁。比而推之便是恕。恕不違道。則仁便是道也。而仁不言道者。何歟。所謂及物之仁。非道之全體而然歟。只主恕字說而然歟。

以己推己。雖有自然不自然之別。而違道不遠。以仁恕統言。亦無妨。未知何如。

饒氏曰。忠恕爲說。盖有三焉。此只說得程子所謂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忠者无忘。恕者所以行乎忠也。忠者體。恕者用。大本達道也三節。然若其縱橫錯綜說去。則萬物萬事。無非此一箇流注貫去。何必以三爲斷哉。盖其顯微內外動靜三者。無所不包。然須未若程子之說渾圓包涵。未有限量也。

似然。

小註朱子曰。喩義喩利。不是氣禀如此。此謂不是氣禀如此一定而不易也。只是所習不同云爾。則氣禀亦豈無彼此之殊。但不可專責於氣禀。只是看學力所到如何也歟。

所習不同處。亦當以學力變化。

公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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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雍也章章下註曰。仁道至大。非全體而不息者。不足以當之。其下小註。全體不息。蔡黃眞說主乎仁。陳饒胡及新安說主乎人。而胡說最勝。然不惟一者字爲主乎人之可證。當字亦主乎人。其論顔子仲弓也。尤可推以知也。然則主乎仁者。或不審於至大二字而推之太深。主乎人者。或不審於全體二字而析之太過也。盖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之所得以爲心。未發而涵育渾全。無所不統。已發而周流貫徹。無所不通。且纔說箇仁。便用全體言。此皆朱子說也。深究乎此而參之以文義。則至大二字。說仁道盡矣。全體不息底意。已包在其中。則所謂非全體而不息者。不足以當之者。盖謂自非通貫全體而無所間息之人。不足以當仁之名也。不知是否。

論之甚詳。

子貢曰。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子曰。賜也。非爾所及也。盖子貢所謂兩箇欲字。皆希聖期願之辭。以子貢之敏悟。猶以爲非所及。則下子貢一等者。孰敢有希賢希聖之心乎。且子貢之所欲。只是推己及人之事。則是乃恕也。而程,朱二先生。皆斷以爲仁者。何歟。程子初不分曉說欲字。只是無勿二字分仁恕。則又不分曉說欲無二字。但曰我亦不欲以此加之於人。此仁者之事。不待勉强。所謂志於道者。其未能遽及於無加諸人地位則固然矣。所謂吾亦欲無加諸人。我亦不欲以此加之於人之心。則雖初學之士。人孰無之。顧其淺深生熟。有自然不自然之異。則夫子所謂及字。程朱所謂仁字。皆指所謂及其至也意歟。

非爾所及之肯綮。果在於無勿二字。

答李聖和翊容○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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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盡三春。屛伏吟疴。了無佳悰。忽蒙長箋寄示。幷承復敎。不覺蹶然起讀。而遣辭涉毫。似不免帶些不平之氣。晦翁嘗答陳同甫書。以爲縱橫奇偉。神怪百出。不可正視。雖使孟子復生。亦無所容其喙。况於愚昧蹇劣。復安能措一辭於其間者。政合於今日準備矣。且陳義高遠。雖古之賢人君子。懼不足以堪。以此淺陋。何敢當之。自取過戾耶。半世汩沒於章句訓誥之間。卒無高奇深眇之見。而儻得明達秀穎之士。相與講究。以冀一斑之窺。兼做蓬麻之益。儘平生之願。而素知賢者抗志高明。不落莫於此事。若抽繹端緖。指陳條理。則亦豈不竭其所知。闕其所不知。而今引晦翁之與陳器之問答。有若責之以前或有問無答者然。果何有某事某言之未及仰塞俯詢。而致此過情之疑耶。誠未曉其故也。繼引柯許之請記。欲發輝麟史之揭。而晦翁之於二君。猶謝之以涉學未久。文且下。願更屬可者。非復一再。而終辭不獲。凡於著述。晦翁亦不能無難愼底意。則况不嫺文辭。全昧理趣。而强欲卛爾搆草者。無異借聽於聾。責視於眇。甚非君子善恕之道。逡廵退托。非敢飾讓。實出揣分度能。還爲眞實無欺之義諦。申乞垂諒焉。至於金鐵之說。因他點鐵成金之譬。而推演說去於聖人漢,唐之事而已。何必以道字對擧而較論耶。此等處。恐不須虗費心力。鶻突泥看矣。

答李聖和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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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者長箋。又是出奇。眼花迷茫。乍展旅摺。歷屢日。始得領略。而如入婆娑之市。寶氣玲瓏。觀玩不暇。無乃鼓起於小兒之贊以善文。傾倒囊篋。至於乃爾耶。然高明則得中和之劑。可以祛疑祟之痼瘼。而此漢則雖讀如此善文。而反爲添眩。少無靈效。以醫治己病之良方。推以惠及。使我志氣淸爽。肢體輕健。則雖不嫺於著述。而亦當殫竭駑鈍。惟令是從矣。未知如何。伉字相敵。儷字配偶之義。已見於家禮輯覽。無容更議。子路問强。夫子之答抑而强。皆是君子之事。彊不可專屬於失中。而當卞其血氣之剛。義理之勇而已。况擇中庸而守之。非彊不能。則雖於顔子之亞聖地位。亦豈無强守之可言耶。盛論殊多難曉旨意者。不敢强爲之說。鄒魯洙泗之謂有周公遺風者。太史公立論之意。槩言其土俗貨利而已。非爲賢聖道德之論。則不擧孔孟者此也。若言鄒魯地形。則不可不指其洙泗之名勝也。雖云伯禽之所封。而其政敎則皆是周公之所化。故特稱周公之風。論語魯一變程子註。魯有周公之法制云者。亦猶是也。然愚見未能自信。幸賜斥正也。胤兒問答。果是奇文字。天地精英之氣。或有如此禀得者。安知非龜峰孤靑。復起於今耶。須善爲培養。俾得成就則幸矣。

與宋善之養銓○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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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進拜。得於積阻。尙切爲幸。間來風雨乖宜。靜養體事萬護。眷下均宜否。不任仰慰且溯之至。宗下。省奉僅依。而賤苦風眩。近亦添肆。委落牀席。索然無陽界意。殊切憐歎。前所仰陳事。非但族親厚誼足以百世可講。存亡繼絶。實是干係甚重。果蒙特軫斯義。假借色辭。不以爲不可者。可認盛意之容湊。歸來細說於從嫂。相與感涕之交逬。眞所謂大德不報。未足以云喩於鳴謝也。切欲更進。而病氣凘頹。姑難振制。亦不可以書盡記。向亦有替送迷兒之敎。玆令委晉。詳告未盡之餘懷。夬賜明敎。以開此鬱。而不然則數日內。當圖更爲躬進。披露心腹。以冀垂諒焉耳。

答李善卿元溥○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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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弟生家六代祖祠宇。祧遷于庶玄孫之房。而以其家㨾之不蔽風雨。故以別廟奉安於宗家矣。年前傍題奉祀人作故。今已過三年。則祠板當爲埋安。而傍題之庶三從祖死而無子。則埋主祝文。當以子孫年高者爲之可乎。且當有措語。或見於先賢禮說否。旣奉於宗家。以宗孫名祝辭。似或可矣。而舍弟以所后宗孫。今已作故。侄子則非但年幼未成人。方在喪中。似不得以其名告辭。何以則得不悖於禮節乎。其措語辭意。幷量敎。

旁題人死而無子。則祧埋告由。宗子主之固然。而若在喪中。則子孫中年行稍尊者攝告無妨。而告辭措語。就備要本文。略加潤刪。墓所則亦無詳見處。不得已別爲製用。如是錄呈。未知何如矣。年月云云。玆以某親某官。喪期已過。房次亦盡。心雖無窮。分則有限。神主將埋於墓所。不勝感愴。謹以云云。墓所告辭。則年月云云。今以神主祧盡將埋。不勝感愴。敢以酒果云云。埋安時。則今就墓右。埋安神主。哭告事由。永訣終天云云。

答李善卿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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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其母在而其子死。葬日不遠。而其母又死。其孫當承重立后耶。其次子主喪耶。且其子未及葬。則當先葬其母耶。葬之先後。不必拘耶。詳爲下敎如何。

父喪未葬而遭祖母喪。則雖有次子。其孫之承重主喪。更無疑議。禮有葬先輕後重之說。而此論夫妻之幷有喪也。至於承重言之。則前儒或斷之以齊斬之別。或論之以尊卑之序。各有攸據。未敢質言。而愚意母子之喪。同在一時。則猶可依先輕後重。而若臨葬遇喪。更難遲待後喪之禮月。則先葬其子。似無害義。盖承重孫之於父與祖母。不可以夫妻幷有喪。先輕後重。爲膠執之論也。未知如何。

答全文謙孝直○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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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紙所示。顧此昏迷之中。實無運思及此。而父喪中母亡之服。沙溪所引諸說。以不敢輕議。每置疑貳於其間。終無决定之辭。則後人亦不敢輕議。而父卒則爲母三年。經文也。父喪三年內。母死則仍服朞。疏家說也。何必拾經文而取疏說乎。先祖文正嘗論通典中此禮。以爲分明服母三年。何嘗仍服期耶。可爲指的。而其後儒先之議。莫不與此大同。今世大家之通行。亦皆如此。且不須論殯葬與否。而雖一日之間。當以生死爲先後。更加裁諒如何。

答李濟獻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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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爲其所生母服。古禮則期。而家禮及備要三年。且寒岡則主期。而陶庵屛溪則三年。何其古今之不同。而三丈之論不一耶。

儀禮喪服圖式庶子爲其母註。父在。庶子爲母杖期。父卒。爲母三年。古禮亦不可謂專以期斷。故家禮及備要。俱繫齊衰三年者此也。寒岡則因宋朝服制。有嫡母則爲生母服之說。以爲嫡母在堂則當以心制終祥。屛溪則因禮母不壓降。以爲嫡母在而降服無義。二說雖有或降或不降之異。而寒岡之以心制終喪。似亦非專爲主朞之論也。

答李濟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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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子奉祀條諸議。玆以錄呈。向來二詩。豈不欲續貂以塞勤意。而旣無素所見解。固不可强爲杜撰。况心之精微深奧。非言語文字之可窮者。而大抵合理與氣。方成箇心。理無不善。氣有淸濁。從理從氣。發感不同。所以有公私聖凡之別。氣之淸濁。或疑其有兩㨾。而論其不齊。則奚啻百千般。夫心者氣之精英也。雖有善惡淸濁。而善則自然於降衷之初。惡則雜出於有形之後。淸則禀於其先。濁則汩於其後。實非相對幷出者。則楊季達心有二氣之說。似未及仔細點檢。且人之成形。得於天地之氣。有氣則有理。所有之理卽性也。氣質二字。指於性則可矣。而至於氣則猶可指於心。而質則似不必幷擧說去。然此是屛溪闡明道妙之大議論。則眇末膚淺之見。未易議到也。愚意不過如是。則雖無形諸吟詠。而可以垂諒矣。至於夾片提敎說經異同。亦所昧昧。何敢妄爲涉論剖釋指義。而朱子之動靜皆屬乎動。周子之知爲靜仁爲動之說。又未記得其見於何處。且無書籍之可以博考。更爲隨便示及切仰。

天命之性。動靜之理也。而朱子之以動靜皆屬乎動。而却欠了靜一邊。程子之動亦定。靜亦定。周子之主靜。又却欠了動一邊。指何不同。亦何意耶。

性之本靜。命之行動。而靜亦因其動之息。則朱子之以動靜。皆屬乎動者。此也。橫渠之絶外定內者。定時只定。而動時或有物誘之患。則程子以動亦定靜亦定。救其失。仁之惻隱。義之羞惡。惻隱與羞惡是動也。仁義是靜也。周子之主靜。言其理之定體也。立論隨處各異。而非欠了一邊而然也。

答成錫中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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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贈改題時。兼擧盛祭。本非禮意。從俗行否。不必質言。指語中改題焚黃褒贈之由幷揷入。則更無節次之可擧矣。焚香斟酒之後。卽行改題。還爲奉安後。因爲焚黃再拜。又辭神而退矣。翌日盛祭。若薦以歲事。則亦可倣行。

答宋德叟潤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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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式。乍阻悵仰。卽拜惠疏。就審哀履支相。令子婦于行在邇。異於常時。似難備禮。而亦必遇喜增感矣。英侄趁此往覲。不得已者。而宋村與那中來往。自多闕課。兒少之時。浪度光陰。誠非細悶。幸於卄日還送。未知如何。臨時當送一奴。以爲護行矣。頗有厭讀之症。而來此後姑不受大段誚責矣。今番則自那造給數介笞具於歸時。留置此中。俾作警飭之資。則似當有效。每因父兄之溺愛。不能敎督於兒時。遂成放倒者。許多矣。嘗觀野史。洪鶴谷大夫人。卽柳於于姊也。以錦袱裹楚撻之具。其子有過。則出送其祔于訓師。施責之後。則還裹藏置于架上。以丈夫而豈不能如一婦人乎。覽此起感。玆以漫陳。哀亦取則於此。亦好矣。可得恕諒耶。

答龍江院儒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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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秋講事。旣已始之。未克繼行。常切嘆咄。卽蒙僉賢有意更擧。此實今世所不易得者。非但士林之幸也。益信仁鄕觀感於崇奉俎豆。其勇於爲善果如此。重爲之欽聳無已。講會之期。過秋夕後至晦間。無日不可。此在相議擇定。至於所講之書。已有規例之前所論定者。今亦豈無他書。而不能有始終於一帙。汎濫諸經。徒歸於循名好新之習。而恐非眞實做去之本意也。鄙意則繼講昨年所讀。若辦數日之暇。則敬身稽古嘉言善行四篇。不難次第盡讀。可以了畢小學一書。今番則諸生勿以順口一讀爲能事。講讀時如可究問者。則極意談討。或有未盡者。退坐之後。亦各疏所疑。合錄一紙。隨後投示。以爲答問講難之地。庶幾有益於相長之道矣。顧此帶服之人。不宜參坐於齊會之席。而此與他事有異。竊欲躡後於諸君子。獲覩盛儀。而偶爾一疾。長夏淹頓。到秋未蘇。今猶負席㱡㱡。眞是未老先衰。頹憊之氣。鼓之不作。奈何。尙有幾多日子。姑觀病勢差歇。始可議到矣。講案之隨來添修。在臨時諒處。固無一定之限矣。

答李敬人正夏○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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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伏田間。絶未省外間事。晩接爛紙。始知有恩譴。計當留住於一舍之地。積年阻想。殆同卷上。而聲聞密邇。若將攀晤。孰謂珍重盛問。遽及於此際耶。但書出於至卄五。承拜於臘晦。可認轉裭濡滯而終免洪喬。溢幅情言。令人心目俱開。三復以還。怳若入室聞蘭。此實近日第一喜事也。居然歲改。兄體增休。一行作吏免不得。此箇處患。雖極可歎。而未必非造物之做此玉成。幸加勉勵。俾作他日之受用。是所仰企。今擧陸喜吳士之論。以遠悔吝三字。垂此警誨。而其所云第一者。有體用兼備之實。志而能爲潛默者也。兄試觀如弟湔劣者。畢露於半世奔走。何嘗彷彿於是耶。不過被人粧撰。厚誣明時。分外朝命。每歸坐違。縮伏俟譴之外。更無長策。以此縮伏。擬諸上士之第一義。其可乎。似此所處。亦當於五科外。別尋徑路。而茫然若墜烟海之中。莫知爲計。幸毋以金石木舌等語見嘲。而深思扶接善後之方。俾獲牖迷。則此實朋友之望也。至於書尺稱謂之修飾邊幅。大見俗尙之文弊。而兄能踔脫於此習。非直吾兩家之從前有所受。古人交道。復見於今。實不勝攢頌。而此亦猶屬節文間事耳。大而時事出處。小而私計痛痒。無不相關於當時。各考遺集。恒切感嘆。兄之此書。旣爲之兆矣。繼此而頻賜德音。以替面誨。尤爲克遵古事之大者。未知如何。

答李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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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番服制。大王大妃緦制。用姑在則否之禮。王大妃朞年。亦用長子婦之服。俱無可疑。則更無必採詢諸議。而但以祀典旣有公除後行之如常之文。而洛下諸論及鄕居大家。則皆一切停廢於卒哭前。朝家則行之。卿士則停之。或有可據之蹟耶。五禮儀。本無卿士家祀祭行廢之載錄者。故中古以上之卒哭前。或全廢或略設者。皆諸賢之參酌義起者也。至英廟丁丑。連有國哀。輯爲補編。而觀於數三次傳敎。皆是朝家幷停大中小祀。則私家不敢備禮行祀。朝家旣行祭。則私家不必禁之意也。有此筵敎以後。凡爲臣民者。一視朝家祀典。以爲行廢矣。今時則朝家雖行祭。而私家之不敢行云者。誠未曉其所以然矣。近亦以此事。多有來問。不能質言。還可苦也。窮鄕僻處。無以質疑。幸詳示之也。

製輓事。有職輒辭。而今忽自處以文纓。卛爾製進。有所不敢。若欲辭免。則考諸先輩文集。無以辭輓有陳疏之擧。略具不敢當之意。送于本邑。以爲報營轉聞之地耶。抑因此一上短章。以伸陳慰。或無所妨耶。於斯二者。幸加細商敎示。而此等規例。若有聞知。則一一詳示也。問議無處。玆以專伻耳。

答姨兄申奭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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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溪拜別。依若前塵。伊後音信之斷。渺然涯角。徒切瞻注鬱陶之懷矣。匪意下狀。從何轉致。擎讀以還。區區忻濯。無異合席承誨。恭審新春。體事康謐。年來髭髮。亦不知甚衰否。以此鬚雪之不計其莖。有時攬鏡自照。每增惜景之心。而地步稍闊。無由兩對衰顔。討此懷緖。悵悵難勝。姨弟。將老依遣。而身苦虛眩。精神日漸消亡。似此枯朽。未有鼓起之勢。更何寸進之可言耶。每得朋友間期望之語。輒庸愧赧。實不知何以能報塞。今此溢幅辭敎。寄意鄭重。樹風聲。激頹波。是何等力量之可以擔夯。自顧無似。謬得虗名。其實空空則凡在族黨親愛之列者。固當悶我憐我。指示補過轉身之路。而何必隨衆作例語崇飾之乃爾乎。其於君子語默之節。大失其宜者。還不能無慨恨。旣乏疆輔之警責指導。愚陋之資。亦無着實用力之望。則終當如斯而已。重爲之自歎。

答姊夫金士章大淵○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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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紙抄錄者。詳細覽過。益覺愴悒。縱難辭以文短。而邇來精力慌亂。如墮烟海之中。實無此等運思。而若是催督。可認執事做事之勤摯。敢不收拾懶頹。仰副盛敎耶。其所搆草者。另錄送上。自來筆拙之辭。尤不成㨾。未足爲徵眎。與士肯諸友。更加覽商。善爲斥正。務歸停當甚好。似此文字。雖大手善手。必求旁眼之極意刪潤者。自昔然矣。近日不欲雌黃他人之作。誠一時態。稍有識見。則豈用此規耶。若付籤往復則好矣。燔期若急。直與刪改入用。而從後投示。亦可爲加勉之資耳。信便未易。又付於鴻衙。要其善傳。而未保其何際登覽也。弟家先山。俱未及埋誌。昨年始克搆草。而相議無處。難以稱意刪定。此是甚欝也。今聞那中燔誌之役。極爲聳喜。草本所寫者。玆送呈。此亦與肯友。看詳而隨意筆刪也。若得善手寫之則甚好。不然則寫字官。亦無妨矣。與那件同時燔出。則可以速成。幸加圖之也。張數當隨其文多少。而物力當入幾許。預爲詳示之也。

答曺瑞圭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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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先代貤贈之命。成於積久之後。可驗屈伸之有時。非徒爲其後承之榮感。風聲所釐。亦當有補於世敎。豈勝欽嘆。矧有韻語之賁飾。荷此示及。再三莊誦而無斁。若以拙賡廁於軸末。當爲大幸。而顧此年來病憒。做一言尸。縱欲運思。而神不俱來。孤負盛意。但切愧騂。

答姜長煥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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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禮之工。亦能專篤。何等喜聞。朱子封事。栗谷問答。俱是好文字。天人事物之義理得失。皆載其書。無微不講。瞭如指掌。若善爲窮極。則畢竟得力。必底欲罷不能之境。書我二致。無乃過謙之語耶。如或眞有此病痛。則朱書己酉擬上封事中。第一段講學以正心。栗集與精舍諸生書。俱當熟復。而朱書所謂味聖賢之言。以求義理之當。察古今之變。以驗得失之幾。而必反之於身。以踐其實者。栗翁亦承此旨訣。以竪立在心恒此誠實之域。以爲講明事理之根本。勖勵諸生者。前後一揆。更無他術也。奚但讀書之然也。雖平治極工。亦不過於誠實。故大學之誠意。處格致修齊之間。而爲其張本。苟以誠實做去。則尋常看讀之際。亦豈有二致之患耶。旣讀朱栗二書。就此求之。自當有餘。亦何必詢及於似此謏淺乎。足見好問之美。而何異借聽於聾耶。

答姜長煥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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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對晤。已認留意於主一之工。而今又提示。眷眷於誠僞之間。儘得其要矣。主一雖屬於心。而其源則誠也。誠字未見於唐虞之書。而最詳於包犧之畫。乾畵實則誠也。坤畵虛則生敬。天地自然之理也。就天道而論。則陰陽四時。循環萬古。而常如此者。只是一箇誠也。就人道而論。則愛親敬兄。從孩提發出來者。亦自然之誠也。天人一理。皆是無妄之誠也。是以。大學之論誠意註謂誠。實也。實其心之所發。欲其無自欺者。儘是喫緊要語。就此用力。則可到於主一。別無他奇特之說。而人之患。每在說時不如做時。掇拾昔語。雖或有據。而占檢做處。全無近似。恒所愧懼者。己所不能。强說於他。尤爲不可。而旣承勤諭。略陳平日之未能爲愧者。俾作他山之石。未知謂何矣。書辭間執語。亦不必過中。先生二字。尤不可虗施於不敢當不當施之地。此亦有欠於誠實之道。後必去之如何。

答姜長煥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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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煥之先祖潛隱公延謚。以今卄四日擇定。而處所將以宗家爲之。然神主已爲祧埋。則設位之節。多有難便。論議不一。或云設虗位行之。或云更爲造主。事畢。藏之墓下。別廟。卛宗人以時祭之。盖旣造已埋之主。則不忍更埋。有此不得已之論也。此宜有先賢已定之論與禮家已行之規。而靡所考據。莫知適從。伏望指敎。俾免臨事失儀之弊。如果造主則稱號與傍題。當有已例。幷乞詳敎。

祧埋已久之後。爲暫行宣謚。更爲造主。事勢甚難。旣造而不忍更埋。藏之墓下。因行時祭。亦涉煩屑。旣無已行之考據。則不敢以臆見供對。設虗位行之。或說最爲方便。須深諒博詢。處之恐宜。更爲造主。旣不的定。則稱號與傍題不須論。而或有遠代追造。稱以先祖。傍題孝玄孫。曾有已例矣。

答金士能相昌○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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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月初座下選日之期。屈指屢頌。而無以詳經過信息。瞻𨓏不自已。從何一緘書。忽爾入手。披讀再三。模寫伊日景光。如在目擊。可謂能了平生之事矣。精誠所到。足以質鬼神而透金石者。豈無此理。而在高明之疎迂則未也。歸之於先靈所佑。儘是覺悟處。盖饑飽窮達。命也。高明亦已爲望六翁矣。從今以後則安其澹泊。更理居室。圖晩來善變。兼思身敎之方。而曾未旬日。此心忽復走作。跋履炎潦。遽向南中。又是高明之依舊伎倆。縱喜膂力之尙强。而迷不知返。寧非慨惜。然溢幅良誨。可認相愛之深。况假借之隆。勉勵之勤。實非淺劣所敢膺者。昔朱子讀孟子答景春之問曰。胷中浩浩然。如濯江漢而曝秋陽也。今此所獲之敎。上自唐虞。下訖吾東。盈天地間造化事功。靡不欲其擔夯於此身上者。實非太過分數。皆吾力量之所可堪。則只當以此爲準。實不枉生了一世。豈不誠眞箇大丈夫。而孟子之訓。重因高明之說。而爲之擊節興嘆矣。然話頭博大。卒急難湊泊。必有次第根基之可以入頭處然後方可下手。高明所謂脚踏實地。心實見得。果是肯綮之語也。但吾輩氣質庸下。雖用千百之工。猶不能逮人。而况本無夙昔刻苦之用力。終歲不得了一卷半卷。中間屛處。自知才疎病痼。不堪爲當世之用。朋儕之或疑其有潛究默識者。而其實空空一懶散之人耳。高明則已有許多年交遊。詳知裏面。而猶責之以斯語者。寔出拳拳之盛意。而奈此蔽痼已深。多間斷而少接續。則是將終於無聞。中夜起坐。愧汗沾衣。然朝聞夕死。聖人所言。則姑舍旣往。而俛焉日有孜孜以爲究竟。尙亦非晩。非但責己。而亦所奉勉於高明。未知以爲如何。

答李羲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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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令之以白笠。與私家妻喪之皆以黑笠。雖若有異。而古者有服者。或着白笠。或黑冠白纓。而近世以來。絶無此規。補編之載以白笠。無乃因其古規而爲制耶。未敢詳知。

公除後。大,中,小祀。行之如常。則私家諸祭。亦當視此行之。俄接關文。公除自成服始計。滿十五日矣。

嫁娶借吉。論以職品。則士庶人若可分數。而但古禮則卿大夫士庶人君服較異。故祭禮亦隨以殊焉。今則士庶家皆服通行之服。其所處之。似無異同矣。

葬事雖卒哭前。初無禁令矣。

補編所謂小內喪。卽世子殯之稱。可攷而知。

答李羲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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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紙所示當初恭人之稱。果有其夫之五品實職耶。大抵婦人所封。視其夫之實啣。不可從其資級。先輩之論。皆如此矣。其所作宰。未詳其何邑。不能質言。而若是縣監則當爲宜人。縣令則當爲恭人。至於郡牧。亦倣此推去矣。自淑夫人以上。始有官敎。其下則隨其階改書而已。似不必更出贈誥矣。

答黃性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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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文成公享祝。又此來言甚緊。難孤勤意。忘拙搆呈。未知僉議之當如何矣。如有未盡句語。則更爲刪潤。務歸停當爲好。以是諒處也。又有祠額錄示者。景晦慕晦。則晦字與文成別號。恐有相碍之端。或未及入思於此耶。無寧以地名之爲愈。更加細商而的定。顧此未嫺臨池。不可議到於揮灑。前已奉陳。幸別求善手而寫之如何。

答趙園瑞麟煕○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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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見留意於朱書。實是好消息。地負海涵之載在簡編者。猝難窺其涯涘。而眞積玩索。則隨處受用。更無易此。勿以尋常繙閱爲暇日消遣。若有犁然會心之處。提示其緖餘。則使此衰陋之人。亦將蒙其惠矣。豈非大幸而願聞者耶。尹雅跋履潦路。有此遠訪。且其數百年未遑之事。將有成就之望。眞是機不可失。則此意亦欲樂爲之助。將擬奉副。而但賤苦煩眩。兼以暑泄。鎭日頹倒。神思迷茫。實無以涉毫。曠日逗遛。似非所宜。故與之爲期而姑使還歸耳。

答鄭▣▣民秉○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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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賁顧。獲於景嚮之餘。重尋百年之誼。訖玆荷幸。忽奉書敎。始認間有伯氏違世。豈勝驚衋。竊惟友愛之深。必倍慟割之懷。况侍下情地。有異於他。其何以仰慰俯寬耶。第審秋淸。體履衛重。不任拱慰。戚下私家不幸。前春室人之喪。久愈悲酸。省奉僅免他虞。而惟是賤苦舊證新祟。課歲添頓。委落牀簀。淹淹泉下之氣。鼓之不作。未老先衰。此亦命也奈何。文莊公遺集重刊。獲此敬玩。其字行之疎密。印粧之大小。俱得精好。辦此大役。可認貴門僉賢誠力之攸曁。而實是斯文之幸也。繙閱之後。當依示送傳矣。洞界天水之端。尙未究竟。聞極可歎。而本牧係是素昧。無以送言。事與心違甚鬱。積以歲月。當有機會之湊泊。亦何爲拘於早晩耶。令從孫一宿相送。亦可悵也。

答白文汝周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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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面而先書。古道也。講服聲聞。恒有阻悵之餘。感荷益切。仍審動止崇護。休菴先生實記。今始登梓。事固有淹速。而實賴貴門誠力之所推。儘是斯文之幸也。寄惠二冊。盥手敬玩。益覺欽誦感歎之無已也。來此稍邇。無由敍晤。臨楮增悵。

答朴華汝和韺○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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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聞老兄之做宦。喜不可量。而年來淹病。謝却筆硯。迄未以一書奉叙積蘊。想一般此懷。而其所紆欝則益深矣。淵翁嘗稱祿中寢卽之最好者。自有朝夕支供與燈油。又兼溫堗。政宜讀書。老兄平日蘊理之工。靜處松檜森秀之中。必有究解之妙。人所不知者。有時馳神湊想。而無由獲聆緖餘。幷與動靜諸致。漠爾阻斷。何不因珍峽鄕裭而轉賜書敎耶。一出世路。老去風味。益不寂寥。有若江湖之相忘而然耶。仰呵且悵。不審邇來。仕體萬護。彈束來往。果能可堪於筋力。城裏住接。亦在何所否。一一仰念不任。弟將老深伏。幸免他虞。而惟是自已襄癃。更無餘地。恒委牀席。耳重目昏。不省戶外事。實無寄在陽界上意趣。勢將一聽於造物安排。而還可歎也。

答趙尙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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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重曾祖。而其祖母及母皆在。則其祖母當爲舅服三年矣。其母則其夫生時若承重。則其夫雖沒。當從服。若未及承重而早死者。則無申服三年之文。服其本服可乎。若本服而已。則中間代序。斷而不續。其曾孫自何而徒爲承重乎。

文正先祖答姜月塘之問。今或玄孫承重。則其妻從服固矣。其間孫妻曾孫妻當服本服。不服三年之敎。亦不能無疑。其夫生時。旣爲祖父若曾祖父承重。其妻亦從服三年矣。其夫死後。其祖母若曾祖母死。則其妻以其夫已死。只服本服。一人之身。齊斬之喪。前則重而後則輕。非徒人情有所不忍。其夫雖亡。傳重之義猶在。不當如是。退溪先生後說所引屬從者。所從雖沒也服一條。實是的確明證。不容有他議。未知如何。觀於此書。可以詳悉。故全段錄呈。而盖其夫雖未承重而早死。未服猶服也。必其婦皆服正服。然後代序有續。傳重有本耳。

母喪成服後父亡者。不得申母服三年。服如父在之日。而葬時題主稱妣。恐有死其親之嫌。

尤菴以爲題以亡室。似無其義。雖題之以妣。而練祥因如父在。恐不相妨。其題主。及練祥時。具由以告。事乃宛轉云云。恐當依此說。

主祭之妻。若遭親庭父母及兄弟喪。則哭聲不絶之中一邊設祭。似涉未安。

禮皆統於男子。則婦人不當論。惟不得參祭。

父亡權葬者。及母葬而緬祔。則父之虞祭。母之題主。孰先孰後乎。愼齋曰。先行父虞。後祭母神主。尤翁曰。先爲母題主。後行父虞。二說。未知適從。

愼齋尤翁之論。各有攸意。未敢質言。而若以齊衰與緬服之變易煩數。若先父虞。則變易煩數。何時不然。題主後。卽澡潔而行虞。固爲無妨。且緬之虞。旣在葬訖。則平土之後。卽行母之題主。畢事之後。亦爲行虞。事勢無碍。依尤翁說行之似宜。

答趙尙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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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先祖遺稿。奉閱屢回。而顧此眩暈之氣。神精搖奪。不能領略。而有此若干於數百載之後。可以藉手刊布。亦極大幸。而釐其次序。最非容易。須善爲就質於高眼。精加裁擇如何。弁卷之文。固所不敢當。而念以先誼。亦不敢牢辭。忘拙搆呈。而必多瘡疣。幸加斥正而詳示之也。此等文字。隨見刪改。務歸停當。實爲洽好故耳。遺稿三冊。謹此還納。

答趙尙圭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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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生則抱立兩階間。以告于廟。且冠娶。亦皆告之。而獨於死。不告廟者。何耶。

備要云家有喪。亦當告也。可知其有告。而但無告廟之文可疑。然不可無告。故世皆告廟。

父亡稱孤子。母亡稱哀子以別之。則孤子旣有據矣。哀子卽何據耶。

禮記。喪稱哀子哀孫。古則似是父母喪通稱。以書儀始爲分稱孤哀。而如孤子當室之孤。皆謂已孤之子。非謂所自稱。而引此用之。因成規式。由是言之。哀是古禮。而孤是後來之稱也。

孤哀非父母同時俱亡者之稱歟。母喪久遠之後。合稱哀字。恐或爲疑。

俱亡。世或泥看以同時偕喪。故多有疑此者。而退溪答人。嘗有幷哀字稱之無害云。而陶庵亦謂承重祝。似當稱以孤哀曾孫。曾祖承重。亦未必其爲內外幷有喪。推此而槩可知矣。

答趙尙圭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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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喪中爲母不得申三年者。不忍死親之意也。而祖喪中父死。則成殯後卽告廟代服。似有死其親之嫌也。然以卒父事。以遂父孝。則亦不死其親之義耶。

經文則以謂父卒則爲母。而賈氏敷衍爲不得申三年之說。備要姑存其說。故世皆誤認姑存之本意。而泛信其文。每多起疑者。而我東諸儒皆謂疏說可疑。無寧從其經文之爲可云。近來則皆得申三年矣。父死代服。承重之義。更何有疑。

雜記曰。小斂時環絰。公大夫士一也。邱儀但斬衰者用之。儀禮禮記。皆無環絰之文。但用斬衰。而不用齊衰而然耶。

禮無齊衰不用環絰之語。而邱儀之但言服衰者。果是可疑。而恐是文不備。

長孫出家。未知其死生中。其祖父死。則次者承重否。以喪則不可無主祭。以宗則未知其死生。此將奈何。

此無禮論可據。不能質言。而旣曰不知死生。則安知不竟或還歸。而若有其子。則畢竟宗歸於其子。次孫何可承重乎。

答趙尙圭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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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示備悉。而先祖答吳之次月行練。次月行祥。果是禮意固然。而本祥日適在其月內。則國葬卒哭日行練。本祥日亦行祭。雖在六七之間。似合權宜。而未有前據。不敢更爲立說矣。

答洪光燮論語問目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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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問克伐怨欲不行。而夫子不許仁。使憲承當而再問。則夫子於病根。將何以藥之。

程子之惜憲不能再問。有引而不發之意。何敢妄爲之說乎。然或曰以下之論去私復禮。盡其拔去病根。設有憲之再問。而夫子之答。大槩似不外是矣。

子言靈公之無道。此句似欠渾然。宗廟當先。軍旅次之。賓客次之。而說得倒了。何耶。下篇謂蘧伯玉邦有道則仕。而伯玉之仕。在靈公無道之時。只可曰卷懷於衛。而不可曰仕於衛歟。

聖人雖辭不迫切。而是非之卞。亦不可媕阿。則指靈公之無道。不足爲欠。且只是泛論其各當其才。則宗廟軍旅之先後次序。不必較論。下篇以伯玉對史魚。言其出處之合宜而已。恐不必以無道二字。硬爲注着於靈公之無道也。

答金祐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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妣位神主。未遑造成於葬時。而其後考位三年已畢。則勢當追造神主。合櫝於吉祭之時。而追造告辭。俱無可據。伏望製送。而考位亦有告由耶。當於吉祭前日行之耶。

葬時未克造主。非士夫家所宜有。則追造時告祝。本無可證之文。而勢當趁吉祭前一日。追造題主。而因爲入廟。翌日合行祀事矣。不可昧然無告由。則不得已以臆見草定。而未知何如否也。以爲當初葬時。未遑造主。奄已歷久。益切慟慕。不敢更緩。謹此追成。伏惟尊靈。是憑是依。謹以酒果。用伸虔告云云。而原廟諸位及考位。亦各以追造入廟之意。措辭告由似宜。

答任明老憲晦○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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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來離索之蹤。一向牢蟄。縱有幷世之士友華聞蔚然。而無緣得遂良覿。但切傾𨓏之懷。謂外專价遠賜垂存。不面而先書古道也。滿紙鋪敍。委曲備至。卽獲相對。無以加此。使得常目而慰此心。則較諸一時面談之過耳成空。更爲懸絶。擎讀以還。荷幸難量。矧又寄惠以尊先世文集四部之合爲八冊者。盥手敬翫。非但襲世文獻之如是足徵。殆所罕有。繙閱之際。兩家從遊之誼。怳然復覩於百年之後。尤極感歎。事力具鉅。積費經紀。有此印取而廣布者。又可認後承誠孝之所推。其所欽誦不能已也。仍審肇夏。侍餘動止珍護。仰慰彌切。且以竿牘先致。擬作他日左顧之階者。不知高明何所取於無似。而若將有所求益者然。執語過謙。托意甚厚。實非昧陋之所敢承。不覺反省而自愧也。然因此而重尋舊好。當非細幸。而地步稍闊。亦何能準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