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閒靜堂集
卷四
作者:宋文欽
1788年
卷五

答姨弟任直中敬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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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仲之來。蒙君寄書與所爲文三篇以求正於愚者。而且責不報前書之過。謂有負先覺之義。惜乎君之志美矣。而吾無足以稱之焉。吾觀君所與季興序。論讀書有古今之異。而欲追古所謂大人君子。氣盛而志邁。卓然出於尋常之外。若吾者少染於詞章之末。長迷乎仁義之塗。方得此而自惕焉。將爲何言以副君之指哉。且吾不報前書。亦有其故。向吾論詩。不越乎樂府古詩之支流。而君所推原。乃出入於詩書六藝。英思高識。詞理炳然。循覽愧伏。遂不能報。而君猶以先覺之義責之。不亦左乎。然以吾數秊之長。忝爲之兄。雖君之所已知。吾之所未能。而強顔而言之。幸不爲罪。君之言固曰道德實於內。則何有於文章矣。而猶切切然欲吾之有言於論詩者何歟。抑君之言雖如彼。其心猶不自信。將以文與道者。爲二道歟。夫文與道之分久矣。今以區區之力。欲合而一之。其不自審也明矣。然吾以爲賤之以爲可棄者。不察文之用者也。貴之以爲可專者。不知文之源者也。夫有其道。斯有其言。有其言。斯有其文。惡得賤而棄之。無其道則無其言。無其言則無其文。雖欲貴而專之。又何可得也。辭不修者。不能無差。質不善者。無所施采。故心得之而不能宣於言。言宣之而或不能措諸文。則源閼於流。而吾所得於心者。不可傳於人。如此者賤而棄之之過也。言而不出於其心。文而不跡於其言。則外詭於中。而俳優淫靡之辭作。如此者貴而專之之罪也。毋棄毋專之閒。而文章之旨可見。非吾強合而一之。自不得不一也。君以爲何如哉。君秊纔十七。詞致之美已如此。何患乎無名。而何必汲汲然作爲文詞。以著見於世爲務哉。願君益自厚。無欲速無自小。浸涵於六經四子之腴。昭明理義之原。所識知日以益廣。則所欲言日以益衆。若其爲文之矩矱準繩。固在自得。不待佗求。而君所謂大人君子之言。可以漸致矣。吾少嘗學詩。頗亦自喜。已而思之。古之人爲詩。被諸管絃。施諸宗廟朝廷。其爲用高明博大若彼。而吾之爲詩。不過梏於雲月花鳥之靡。舍之不損於性情。治之無補於人事。遂厭而去之。日益銷亡。不足復爲人說。君毋爲怪。卒卒不能盡布其有可否。君宜悉加回駁。吾當卒爲言之。

答李衡老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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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雪凝沍。伏惟侍歡多慶。動履益衛。夏閒承書。諭方讀易。伏想玩心高明。大業日躋。卽今講讀。亦復何居。前後所被書中。皆有心喩實得之敎。辭意不啻眷眷。所以爲戒者甚切。此實從古聖門相傳旨訣。君子之所以日進於明誠而不已。末學之所以日趨於虛假而不返者。其得失專在於此。雖其引而不盡發。然其入路之軌。用工之度。亦隱約而可識矣。每念奉違顔範。忽已累秊矣。而以尊兄篤實專確之資。其所以自修者。又端的密切如此。則盛德之日新。不待問而可卜。區區者之歎服傾仰。何日而可忘也。如僕者於盛敎云云者。非不有意焉。而志愞氣憊。因之以百宂膠擾。其或作或止。不啻十寒而一㬥而已。新知未繼。舊識日荒。每一撫念。未嘗不嗟悼皇悶。亟思親近有道。扶接善端。補改愆尤。庶幾少償志願。其所經營往來於中者。每欲於近地討一靜處。以圖幾月會合。爲連牀講質之益。而迄未得就。或偸一閒隙。如向歲飛菴之會。而又適尊兄遠出。不諧黔潭之約。兩皆緯繣。一會之難。乃至於此。不堪浩歎。而下此之計。亦欲一進信宿。面承雅誨。兼以謝累辱之盛眷。而比歲以來。喪故憂患。終秊淟汨。卒無以振拔以遂其誠。自速於𥳑慢之罪。雖明者之能察。而愧恨之懷。不能自喩。然其耿耿者。終不能已。要當一就之。亦願尊兄留意圖之。入峽以後。憂患宂故。一味纏繞。昨來始借佳山僧舍。欲就靜中。稍稍收拾。且了論語殘課。孤坐山中。益懷高風。然相距稍遠。又臘前餘日無多。未敢望會合之便。第切傾嚮而已。

答柳晦之應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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絶四無意者。不誠之意耶。意之誠者。似不可無。

註以意爲私意。則宜無佗意。聖人自然而然。無一毫經營計較。故曰無意。程子曰。聖人之心。應萬事而無心。周子曰。誠則無事矣。在學者則誠之而已。意誠之至則無意矣。不知然否。

答柳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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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寄書。咨以所見。誨以所疑。區區感荷。宜卽奉報。而疾病昏頹。至今不果。殊以爲恨。當今救弊之道。宜莫過於結布。愚亦無異辭。特謂立法多未善耳。良役弊原。惟在不均與多額。今以結布爲可救者。謂其可以普取而均出。無復苦樂之殊輕重之差。則使百姓得以安其鄕井。保其妻子。爲國家數世之利耳。今巡使所以爲法者則不然。謂額不可一減而役不可全免。以山郡所納之保布。歸之於田結。以海邑所納之餉米。分爲身役。六斗米者。本一匹之數。而山邑又將不得不爲布。是特輕之爲一匹而已。非免其役也。特分之於田與身而已。非變其制也。民之情。果以二匹爲難而願爲一匹之役否。彼旣有一匹之役。而所謂結布者。又鎭長相隨。則其爲四五匹與六七匹。未有所定。民果不以爲苦否。彼爲一匹。則父子兄弟之相聚。族黨鄰里之相坐。獨無十餘當番之竝徵者否。果以爲當然而無厭避之計否。其假故僞逃。不可推究。隱匿詐冒。艱於簽括。果有以異於前否。法之初行。民莫不以輕且少爲樂。不過數秊。其弊一如前日。行且目見之額不可減而役不可免。則弊終不可救。不待智者而知矣。盛諭以六斗十二斗一匹二匹。其閒不能以寸。可謂明確。而至於方來之弊。似猶有未盡晣也。巡使謂本道田少軍多。而排比取準。不得不然。愚請其姑捨排比而先定法制。葢必先計田收之多寡。民力之堪否。而定法制之便否是非。法旣便且是矣。而排比而足則爲甚善。排比而不足。則或請朝廷。姑借所不足之數。本道亦新有軍作米數萬石。以行數秊。以爲取次通融諸道之計。不許則亦不得行而已。凡君子之於行道。何可以必行爲期。求成爲務。不顧法之便否民之苦樂。而但以排比取足而已乎。巡使之意。似未以爲可。區區之言。雖勞而無益耳。不知高明以爲如何。來敎以前言爲悔。愚恐未然。士君子讀書明理。身家之餘。卽國與天下耳。其得失利病。與朋友往復。有何可吝。勿復慳祕。還賜剖敎。

答尹君擧選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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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詢疑禮。豈僕所敢知。而卽出於博訪之意。不敢孤耳。據禮父母之喪偕。先塟母而其塟服斬衰。則今亦當服祖父斬衰。旣服祖之衰。而不隨祖柩。反隨母柩。於義似未得安。母柩之無主喪者。雖爲缺然。然旣有所重。亦抑情而已。未知如何。若依古禮。先塟母而歸後治祖塟。則自無此難便矣。

與金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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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與君說話。皆出片片赤心。不知能銘受否。若於吾輩之言。一切如風過耳。則眞所謂雖有善者。亦末如之何矣。千萬念之。旣在長者之側。不特文字而已。雖言語行事至微細者。遇有疑難。卽以稟請。講求是處。不可一毫放慢。方爲有益矣。然且除萬事。只得心君安定。要向善道。不入邪徑。則何事不可爲乎。千萬痛省。念玆在玆。如疾痛處之。不能忘則庶乎有進矣。

答金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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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明俊德

性身生學。固就聖人域內。細加分別之語。而乃若各稱其德。則不但云性之生知而已。必曰克明俊德。必曰克明德。文王必曰取人爲善。正見聖人之不自聖。而可謂善言聖人矣。

分命申命

羲仲和仲。明言出日納日。而羲叔則但云敬致。若在平秩之上。則不知所致者當爲何物。故移就下句。與日永連文。未知果如此否。朔方雖云日淪地中。然冬至之日。正爲和仲之所當測候。旣曰日短。則豈無所事哉。或別無致之之禮。故不言歟。然敬授民閒以所當改易之事。則固不係於致禮之有無也。

期三百註

月行度數。雖不能細筭。而全日二十九日之積。爲三百五十八度十九分度之十三。其餘者爲六度十九分度之六及四分度之一。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乃半日有奇。約九百四十分日之七十六分。月行退一度。九百四十分日之單四分。月行退十九分度之一。凡四百五十六分。月行退六度。又二十四分。月行退十九分度之六。又十九分。月行退四分度之一。總合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退盡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與日會矣。試詳推之。

乃言可績

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言之能底績者鮮矣。故先聞其言。後考其功。乃唐虞之法也。

胄子

重在胄子。大學或問可見。庶子則包在凡民俊秀之中。獨擧胄子。擧重以見輕耳。

答金定夫鍾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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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以陰陽五行云云。下文以氣成理賦對待說。而上文陰陽五行。只說氣之本。卻不傡說理之本。

陰陽五行。是合理氣說。氣成卽二五之氣。理賦卽二五之理。

物之循性爲道者。如虎狼蜂蟻。固易識取。而至於牛耕馬乘。犬司夜雞司晨之類。其爲循仁義禮智者。卻甚難見。就其氣質蔽塞之中。艱辛分屬。終不快活。不如直就原頭。了得理一分殊四字。便是多少歷落。

仁義禮智之外。更無所謂性理者。無性理則已。有性理則卽仁卽義卽禮卽智。舍此而論理一分殊。則所謂理一者。無乃近於汨淪而不能歷落乎。犬牛之能衛其主者。稱爲義狗義牛。卽此俗語。便是眞諦。吾輩見理不明。自家平居作事。亦不能了其爲何性何端。則於物之蔽塞者。何能瞭然目見。此非性理之不快活。乃吾見之不快活。何可以其不快活而遷就佗說乎。

不睹不聞與未發。兩箇地頭。

不睹不聞。指境界外也。未發。指實體內也。由不睹不聞以外。屬乎動。由不睹不聞以內。屬乎靜。不睹不聞者。界斷內外動靜之閒。而戒懼之工。由外而入內。自動而歸靜。睹聞雖泯。而思慮尙在。則加之以收攝。思慮旣息。則從之以保守。集註所謂自戒懼而約之。以至於云云者。其意似依俙如此。恐不當立爲兩箇地頭。亦不必以迥然各項及無所用工爲憂矣。不審是否。

答金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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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之性同異

性理之爭。將見玄黃。從古斯文。未有此事。聖賢論性。將求益於身心。而今人論性。惟取快於口舌。喜怒驕吝。皆由此作。雖使有得於空言。其爲傷敗於實德大矣。如愚陋不學。又何敢妄入蠻觸之地乎。盛論於所攻之說。頭腦委曲。似多未悉而所自爲說者。又未能周帀精當。竊願深加涵泳。積久體認。於性命大原。昭著融通。則是同是異。不待辨說矣。

人物性同而道不同

章句之於性道。皆指本然。而於敎方論氣質。性同則道無不同。今疑其不同者。乃氣質之拘推不推之分。而敎之所以不同。非道不同也。若如盛說論性於本然。而論道於氣質。則恐無未安否。且各一二字。亦恐少差。

道不可離。是道之本體。自不可離之意。

自人而立言。故下可字。若自道而言。有何可不可之可言。或問所謂循之則治。失之則亂。無須臾之頃。可得以暫離以下數十字。說人不可離道之意甚明白。不知何故疑之。所謂不可離者。雖在我云者。卽道不遠人。人自遠之意。非如盛論之旨也。若道之自不可離。則本不須說。或問斥是氏此論甚嚴。其擬改楊說者。若曰以下五十餘字。又與上文相應。恐難佗求。

霎時未發之君子。未必皆盡夫變化氣質之極功。則當其未發之時。素稟之濁駁者。亦必自在於帖然退伏之中矣。若曰不然。則其以爲變而爲善耶。抑以爲化而無耶。願賜一轉語。

顔子三月不違仁。故於孔子。有大化之差。諸子日月至焉。故於顔子。有賓主之別。其等級固迥然不同。然區區每疑方其不違之時。孔顔之同異何如。日月至焉之時。顔與諸子之同異又何如。豈元不可謂有同歟。抑但理同而氣絶異歟。若元無同則聖可學至爲空言。若氣絶異則變化氣質爲虛事。若謂不違月至之時。濁氣駁質。俱在退伏。必到神化之日。一朝融釋脫落云。則殆是一超直入三昧界。恐無此理。且所謂退伏。又作如何區處。區區本無的見。不敢妄立論說。雖使成說。轉恐郞當。幸更就此體究。若了此義。則自顔子以下。至於初學者之未發時氣質。必俱有可言之實而不勞爭辨矣。

率性之道。道之本然。和之達道。道之已然。

人之語道。不知其由於吾性。而有待於修爲。則是道爲假設文具。而爲有時而可離。此異端之所由作也。聖賢憂其然。故子思曰。率性之謂道。而朱子以非人率之。非因人方有發明之。葢謂此日用事物當行之路。本原天命。自來具有耳。此乃徹終始通天人之言。不分未行已行。只是率性中和者。乃直就人身性情。指出全體大用。正說道之本然而非謂人率之也。若使中得爲天命之性。而和不得爲率性之道。則更求何者爲率性之道。而所謂率性之道。又將安頓在中閒何處。只緣高明因朱子之言。求之太過。朱子明言達道者循性之謂。而高明反曰非謂循性而爲已發之和。朱子註訓之例。之謂二字。卽此便是之辭。至如所包甚廣。亦謂之道等語。種種差錯。幸更商量。且已然者。若指人之已孝於親已忠於君。則當曰行道。或曰遵道。今曰達道而已。則是道之本然而非已然。已然二字。不可語道。○朱子答胡季隨。謂程先生說率性不如此。然程子說。未嘗以和爲非率性之道。似是季隨之問下段。別有解率性之說。而爲編集時刪去耳。門人問目。例多刪節。恐不可爲斷。

不睹不聞之前。如云未生之前。

領敎。然有一朋友云章句從戒懼而言。故戒懼爲通動靜說。約之者。謂自所睹所聞而約之也。或問直指不睹不聞而言。故戒懼卽爲約之之事。前字固爲時字之義。而二說則略有不同云。未知如何。

至靜之中。不當句絶。

盛諭似然。然至靜之中。指時分地頭。而未是大本無所偏倚。方指大本之體。則至靜之中。何妨句絶。忙連二字。意象不佳。此等語出於明季講家。求欲敏妙而無益本旨。恐宜戒之。

時中之義。專屬動。

章句訓釋之法。皆隨文立義。權度精切。無一衍字賸句。今若以此中字爲無過不及之中。而不偏不倚。但爲其本而已。則朱子當曰中者無過不及之理。而其本則不偏不倚也云爾。必不直下平說。更無輕重主客。使人不可曉如此矣。朱子之論時中。固多歸之用。然時中字直接中庸之下。則不應異義。且所謂戒愼不睹恐懼不聞而無時不中者。豈謂戒懼爲時中之來歷而已耶。抑卽爲時中之工夫耶。愚意恐以中字訓釋爲主。而參之此註。以戒懼卽爲無時不中。當下工夫爲完然。不敢必其然。

鮮能知味。兼知行言。下章道其不行。亦當爲總勘。

鮮能知味。固兼知行。然道其不行。與第七章不明爲對紐。恐不可爲總勘。

九章皆倚於一偏

均國辭爵蹈刃。苟合於中庸。則卽中庸已矣。由其或因資稟之美。爲難能之事而不能合於中庸。故但爲一偏之行而已。恐無別義。

十章中立不倚

不但曰中而曰中立。則是專指行事上不詭隨畔援處說。不倚則益見中立之強固。恐與不倚之謂中有不同。

中之大本昭著。和之達道流行。皆費也。卽此昭著與流行。原無兆眹則隱也。

分屬與各有。無論是非。只以實體論之。則所謂性者。卽天命精微之本體。贊其妙而至於無聲無臭。此而不得爲隱。則更無隱矣。費專指用之廣處。意義自殊。今以大本昭著當之。則費又失其名矣。以大本而無兆眹。爲費而隱。則是以無極爲隱。太極爲費也。其可乎。

天地所不能

覆載生成之偏與孔子不得位。只是一般形拘勢隔。寒暑災傷之偏及某未能一。只是一般於理不盡。不必如是分疏。

鳶魚與必有事勿正。同活潑。朱子論此。有前後之異。

前所謂絶是二者之累。而天理自然之妙。得以流行發見於日用之閒者。卽後所謂必此心之存而有以自覺也。自覺者卽發見之意。至云全體呈露妙用顯行。則說流行發見之意。尤明白矣。後所謂非必仰視鳶俯視魚而可以得之者。卽前所謂若鳶飛若魚躍之意。語句雖殊而意無不同。自覺云者。如云見道知道。乃覺夫道之在己者云耳。今謂以此覺彼。則全非朱子本意。乃若朱子初說。則以必有事而勿正。歸之於道體流行之妙。以爲非有必之勿之者而鳶自飛魚自躍云矣。此則似非程子之旨。故改而棄之矣。

某未能一。是自謙之辭。

以衆人觀聖人。謂之盡分。聖人之意則何嘗自謂盡分。如舜固大孝。而於其父母兄弟。僅能使其不格姦。不能使其爲聖賢。則舜之憂多矣。豈不是眞不能。此等處。須大著心胷看。

夫婦所能。聖人所不能。上章以費之大小分。而此註則俱屬之費小。

十二章章句所謂聖人所不知不能。則擧全體而言者。謂擧全體而言。則其中有一二所不知不能云耳。卽如不得位問禮官之類。今以全體爲聖人所不能。則恐錯解本義矣。卽其不知不能者。乃費之小者。上下章別無異意。

鬼神

鬼神之義。程朱宜別有奧語妙解。而其訓止於此。豈不以其難言。而欲人之卽此體究。可以推知耶。至於以不見不聞爲隱。則朱子之意。可謂和盤托出矣。然區區愚昧。終患難曉。今高明所爲說。縱橫通透。可見深造。歎服歎服。然所謂早已與理合一底物事與理偕行等語。欲圓而反滯。欲妙而反拙。名言之難。有如是耶。體物不遺。其費至廣。而就其中擧祭祀一節以驗之。卽神卽費。何可分而屬之氣。陰陽合散。無非實者。卽神卽隱。何可分而屬之理。據章句而論之。則高明所謂以氣言而要人認取。以理言而明其準則者。似皆可疑。章句不曰陰陽合散無非實理之所爲。而但曰無非實者而已。則蓋於此著理字不得耳。恐宜著眼氣主理賓。則所謂兼費隱包大小者坐地。恐偏了些子。亦更商量。

喪祭禮章句。推己及人。

制爲禮法。以及天下。卽推己及人。來諭信然。凡推己及人。非謂人我恰同。但各得分願。則卽恕之事而仁之施。

三知三行分與等。意無輕重。

三德旣以知此體此強此而立言。則以分言者乃正義。以等言者是推說。

致曲善端發見之偏。是謂事之所偏。非氣質之偏。

來諭固是。然旣非聖人。則其所發見。各隨其氣稟而有過不及。故曰悉推致之。各造其極。而或問又詳論各造其極之工夫。非以所稟厚薄。卽爲偏也。章句或問恐無不同。語類說未詳何故。

誠者自成兩自字。是各自之意。誠字兼實理與實心言。

各自之意猶未穩。恐不如但作自已解爲勝否。誠字以實理在心者言。故主意在心。而下段註。又以實理爲解。孤立懸空說一段。是以自成爲自然之意。與章句不同。宜更詳之。

愚賤本是一人。特互擧而備言之。總重無位者而言。

有其位無其德。明是說愚者。此章雖說爲下不倍之事。然對擧而帶說。以形正義。顧有何嫌。此是文字常例。何至辛苦遷就如是乎。

不顯惟德。顯字當作思勉看。不當作言行作爲看。

此固是不思不勉地位。然經文立言。各有主意。不思不勉。是言得之之由。不顯惟德。是形容其玅。篤恭則直指其實。若以不思不勉。論不顯地位則固是矣。而豈不齟齬乎。此章自衣錦尙絅。㴑而上之。凡所謂不疚無惡不動不言不賞不怒不大聲色。皆是一意。至其極則歸之於無聲無臭。而朱子但以至德淵微釋之。則不顯之意可知矣。此章諸語。與二十六章不動不見無爲同意。所謂淵微。卽又前章淵淵其淵之義。

不大聲色。孔子之言。指政之法度言。子思引之。指德之圭角言。朱子會此意。以猶有聲色未足形容釋之。猶斷章取義之例。

聲色非指政令法度。猶孟子之言聲音笑貌。詩人贊文王而曰不大之。則猶是寬說。故孔子極其至而論之。而子思引之。朱子所釋今但以下十五字。正是剔出孔子言中之旨。而發明子思引用之意。子思之意。卽孔子之意。朱子之意。卽子思之意。何可分釋隔斷。謂有異同乎。詩經本註。程朱語極明白。詩人之意。以不大爲不㬥著則亦可矣。而孔子終以大字爲未盡耳。與寡欲無欲語。恐不相類。

與諸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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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卷。見諸賢文會之盛。善道之益。松茂而柏悅者。區區之心耳。復何言乎。第其贊辭雖工。少下學之戒而多玄玅之旨。又或有涉於老莊之意者。初欲相對奉評。而今不可得矣。且有一疑焉。古昔聖賢類不以名字爲觀美。歸以識別而已。降而俗末。有所謂別號者。則聖賢宜無取焉。而朱夫子猶爲之者。誠以從俗耳。如麻冕註事之無害於義者從俗可也者。是其義也。至於別字者。未曾前聞而創於諸賢。得無近於文具而爲人所疑乎。靈均正則。是屈氏修辭之語。而後人視爲名字。然漁父卜居。皆自稱屈原。則其不以此爲名字可知。而如孟子之謂一字子車者。陶先生亦有淵明元亮之字。此類甚多。則或是傳聞不同。或是改字耳。恐非如諸賢之相議而相命。一新其號如此也。立虛名而害實德。鄙見誠不見其可也。卽欲奉報。而近來久不敢以文字煩人耳目。坐是趑趄。且卽欲諸賢之改是也。而僕又爲之文字。則是從而留其跡也。覽已乞卽毁之。

與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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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者進見。聞執事言。崔鳴吉有大勳。其言絶倍倫義。令人心駭目。彼鳴吉者。倍君附賊。賣國徼利之人。而學士大夫乃公言頌其功。以爲忠於社稷而達於權。噫。人臣之道。莫過于忠。使佗日當鳴吉之所爲。亦自以爲忠而爭先爲之矣。夫鳴吉之罪。不可盡書。而唯求利於己而已。故脅君父而納之虎狼之陳而不恤也。縛義士而投於鼎鑊之內而自以爲功也。驅子弟以攻父母之國而無所隱戚也。使非有所利焉者。其何忍於是矣。忠於社稷者。猶如是乎。推其心之所自。如可以利於己。雖敗宗社危君父。未必不忍爲也。而權也者。聖人之大事也。古之人。惟湯武伊尹周公不得已而用之。乃推此而比之。其亦殆矣。且謂吾國之民。由鳴吉而獲生。夫人之所以生者。非血肉蠢動之謂也。故詩云人而無禮。不死何俟。而今人惡不善者。必詈曰不如死矣。此言皆何爲也。自變故以來。忠臣義士刳心抆血。捐死生殖禮義。然而先無捄於下城之辱。後未及乎復讎之擧。徒死而無補。空言而無成。然使吾邦之士大夫。粗知君臣之分節義之重。上下相維。不至於滅亡者則是功也。假使無是而君不君臣不臣。倫常敗壞。胥爲夷狄禽獸。猶足以爲生乎。鳴吉欲盡滅我人類。而諸君子起而生之。乃推功於鳴吉。可謂倍恩而事讎矣。嗚呼。諸君子之澤。久而斬矣。而君臣之義存者無幾矣。自我康獻王事高皇帝。奉誥命立國。子孫世世爲君臣三百秊。吾君之所君。其尊無比。理宜加敬。而乃或公言慢之曰。遠矣。非吾之所親事也。噫甚矣。倍道亂常。未有大於此言也。天王之義。經傳言之甚著。然不暇遠引。且以閭巷之所常覩而易知者明之。人無不敬其父。父之父爲祖。亦無不敬其祖。父之於祖。邦君之於天王。其義無二。敬其父而不敬其祖者。未之有矣。不敬其祖者。未有能敬其父者也。故文欽以爲慢其君之君者。必不能敬其君者也。不敬其君。而人臣之義。猶可謂不亡乎哉。嗟乎。學士大夫進用於朝廷。入而諷議於君。出而與其僚友。往復討論。恢明正道。振揄一世。綱紀之所倚。禮義之所出。而治亂之所係。乃其稱言於彝倫之際者。或乖倍至此。綱紀何由而不隳。禮義何由而不熄。而國何由而不亂也。噫嘻。使至於此者。皆鳴吉之罪也。文欽竊見今世貴重老成。不喜少秊之言。指爲怪論。言之固無益。然非文欽言之。執事無由得聞。借令由文欽之言而君臣之義。毫末可明於世。而懼獲戾於學士大夫。卒不敢言者。文欽之罪。於斯重矣。試恕其狂而少賜觀覽焉。世道之幸也。

文欽爲此書。論鳴吉之罪。以爲附賊賣國。世之人必羣起而攻之。指以誣妄。且言者以鳴吉不計死生。單身入虎豹之羣。爲有膽略。可以立大事。非佗人之所及。吾得以幷辨之。鳴吉有機詐能計事利談口。而方其逆虜也。將遜言而乞降。審無死生之虞。何待於有膽勇而能往焉。且虜僭大號而東來。其志在於降而非在於和。兒童之所知也。而鳴吉之歸。揚言胡無佗意。專欲得和。而自漢城徑退。上以欺君。下以欺朝廷。皆以爲修和好申前約而無復憂矣。言未卒。而虜已迫於城。使鳴吉往而不知其形。烏在其爲略也。使萬有一知而不言。賣國附賊之罪。安所逃乎。而况不特知而不言而已。固已與之私約而諱之者耶。方虜之來。欲脅降我君臣。而見鳴吉國之大臣。貌卑而言諛。可以爲內主。而不以其來意告之者。萬萬無此理。鳴吉惡正論之不附。欲挾強虜而爲援。以樹奇勳固寵位。當兩騎偶語。其不與之輸誠而交約者。亦萬萬無此理。明者若目見於前。而人反駭之。謂無迹可信。夫丁卯以後。主和者多矣。不但鳴吉。虜何獨深德於鳴吉。而江都之陷。使一卒建令旗。護鳴吉室家。毋敢侵犯。噫。鳴吉何以得此於虜哉。其可知也如此。而猶不以爲賣國附賊而稱社稷之臣者。吾亦末如之何矣。

與元判書景夏○代叔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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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兒之名。得玷政目。實是分外。有以見台惇睦之眷。而及閱政目與得於道路之傳。則台之意固與穆之裔孫。爲一視竝收之計。而其所以進退予奪於其閒者。又有出於常情之表。傳聞之言。雖難盡信。而政目之謄傳者。有不可諱。則甄錄之及。何敢以爲榮且感哉。夫鑴穆之以禮穽陷害我曾王考。𥚁及於泉壤者。以台博綜。何所不知其戕賢毒正之罪。固應爲善類之所共憤疾。而况如台者雖是外孫。均有子孫之名。宜有同仇之義者耶。今乃奬拔拂拭。汲汲然恐後。則其不以穆爲有戕賢毒正之罪。而且以其子孫爲名賢之後裔也審矣。其所以自處者。不以同仇之義者。又可知矣。在台爲公。雖不顧私。而吾輩之心。寧能晏然耶。親之之情。不忍但已。輒有云云。惟台明示指意而進退之。

崇賢書院移太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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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念我同春尤菴兩先生。紹先聖之遺緖。建天下之大經。有功於斯道甚大。爲德於斯人甚厚。而尙不克陞享於夫子之廟。甚失尊師象賢之禮。而爲吾徒羞久矣。伏承諸君子悼大典之闕遺。憤士林之衰愞。三上疏不獲請。旁求四方之助。凡爲先生之徒者。旣聞有命。若聾者之聽。若跛者之起。孰不驩欣踊躍。裹足疾奔。願從其後者乎。然某等區區之心。竊有不安於此者。治任欲發而卒不可果。乃敢略布愚淺之見。以請敎於諸君子。幸有以察之。竊惟師者。道之所存也。故道不尊。不可以尊師。尊師而不以道。非所以尊師也。故凡吾徒所以欲尊奉兩先生者。誠以其道之可尊而已。而非苟以俎豆之享。求爲先生榮者也。故先生之道不尊。不可謂尊先生。吾所爲尊先生者。不合於道。亦不可謂尊先生也。愚聞之師。君子之道。不伸則屈。不長則消。未有不屈不伸不消不長之日。此古今之常理也。由是觀之。兩先生之道。於今世不可謂伸。不可謂長。夫其道旣屈旣消矣。則先生之不尊於世久矣。而爲先生之徒者。不能紹明其業。恢張其義。使夫一世之人。有以識夫先生之道。眞可以配先聖而無愧者。顧汲汲焉惟從祀之爲悅。其可謂尊先生以道者乎。孟子以得爲而不爲。與不得爲而爲者。爲罪之均。區區者妄有見乎此。竊欲抱遺經守緖訓。以俟夫道之長而伸焉。不敢隨行趨列。以陪明敎。諸君子以爲何如。伏想諸君子處國學抗崇議。是非得失。講之已熟。雖其意亦豈以先生之道爲不消不屈。而可以擧盛禮而無疑焉者。抑慨恨於公論之久閟。而欲以聳聞於一世而已。某等生長是邦。沐浴遺澤。其願兩先生之尊顯光榮。固不後於人。而乃敢爲此言者。誠欲尊其師者。一出於道理之正而無苟焉耳。惟諸君子察其志而寬其罪。

往歲乙卯。太學上疏請兩先生從祀。崇賢院儒將起而應之。余兄弟與宋能相以爲時不可爲。共會院齋。與諸儒議旣同。宋能相屬余爲書。然其設辭甚難。僅如是而已。宋能相以爲甚善。將送之太學。鄕里之議謂衆士欲尊其祖。而子孫出而沮之。是大無禮。遂不敢出此書。而書院亦上疏矣。第存其稿。以見當時之意。

答方伯在文義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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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役之法。自祖宗數百秊來。沈浸蠱壞。至於今日。而其弊極矣。國家危亡。在於呼吸。而卿相侍從之臣。懷祿保位。爭姸鬬寵。不復知民國之爲何事。其或耳目所及。略知事勢者。亦不過爲之嗟歎。而視之以秦人之瘠而已。獨執事慨然發憤。視爲己分。筵對疏封。屢煩不休。不計君相之肎否。不恤一身之顚沛。其志可謂盛矣。其誠可謂至矣。區區竊從下風。欽仰誦歎。贊成之不暇。然伏見結布假令。猶多可議。向於拜見。敢獻一二可疑。亦未嘗不和顔色以受之。然卒未有以反復詢訪。以究得失之極。豈因本事已定。有難移動。抑以籌畫已熟。無待人言歟。如文欽愚淺。素昧世務。不足爲可否有無。而若執事所以聽言之道固如是。則區區者竊以爲過矣。夫知天下之事者。必以天下之耳目爲耳目。成天下之務者。必以天下之心爲心。獨運則雖聖智不能有爲。好善則雖中人優於天下。故詢謀度諏。必咨於周者。使臣之急務也。衆善忠益。必集以廣者。往哲之宏規也。執事受藩宣之寄。制蒼生之命。位高而任重。責大而事繁。雖在平時。尙弘斯義。况今欲更張祖宗之制。一革數百秊之弊。宗社之安危。億兆之生死。在此一擧。可不愼歟。可不懼歟。伏願執事益恢聽言之智。益懋舍己之仁。毋主先入。毋見目前。計事必周。慮患必遠。立法必均。體物必恕。必使吾之所以自爲者。一出於天理之正。而無一毫計功立名之私。雜於其閒然後。持此而上責君相。下臨郡縣。則庶乎孚誠而徯志。澤流兆庶。功存社稷矣。豈不晟哉。文欽忝在管下。將奉承敎令。奔走於斯役。苟有所疑。不敢自外。伏惟恕其僭妄而深加之意。則民國幸甚。盛議疑目。復具一二。條列如左。亦願察納焉。

附結布議籤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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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道田結。監營句管別置。

天地之閒。生財之數。大要有限。上下內外損益予奪之閒。相爲贏縮於不知不覺之中。故聖人必曰損上益下。必曰節以制度。一秊所收布幾萬匹。已足以瘠民亡國。汲汲求救。變爲新法。則要當十分撙約。比前殺減。方爲實惠。雖一粒一絲。不可有所加賦。今旣量出爲入。又取優於前。布至二萬餘匹。米至十餘萬斗。則此布米獨不出於民閒乎。本爲卹民之謨者。或歸聚財之蹊。則將何以解百姓之誠有乎。愚謂不可不更加稱量。但使僅充而無餘。方爲合義。

國初田稅。爲什一弱矣。

孟子以重之於什一者。爲大桀小桀。宣公稅畞。春秋著譏。君子於此。葢兢兢焉。今以民竆勢棘。不可不變。爲此一切權宜之法。然於先王之意則相去遠矣。湖西諸邑田稅大同納米納布者。幾相半納米者。或可以八十斗稻應稅。至於納布之邑。一結所納。殆費八九兩。今秊米賤。八十斗米。不足取盈。况以稻乎。正宜畢達民隱。冀廈氈之上。知蔀屋之苦。而今謂平日之稅甚輕。加之一匹。尙不足爲重斂。則是將使君上輕視竆民。不憚厚斂。啓無竆之弊。愚謂不可不改。若或出於求可求成。欲君上之喜聞而命辭如此。則尤不可不深省也。僭易及此。惶恐惶恐。

以凶歲言之。稅之重於前。

凶歲則一結所出。或有全失者焉。或有半收者焉。取其什一。以應田稅大同軍布。豈有多餘之理。但論米之貴賤。而不論所穫之多少。恐爲未周。且旣就前日之稅。加之一匹。而謂之不重於前立言。亦未亭當。亦恐當改。

每結雉雞。殘戶二斗。

各邑雜役之收三四斗者居多。下戶田土不過十餘負者。向應雜役。僅以升計。今使之納二三斗。則是非移之而乃加之也。不特朝三暮四而已。且如是則其元數必增於舊。恐合更商。

租則如今之稅大同。雜役爲憂。

土貢本是戶賦。故大同如古之調。愚每謂調太重於租。而今又添之以雜役則爲尤重。且如文縣。處於大路。平日煙役所應。一戶一秊或費一百餘文。今又以雜米歸於煙戶。則下戶殘氓。雖薄有田畞者。必不可支。况無田者乎。恐不可不爲之深計。

此所謂游手。何敢稱是。○結役之田大同。化外之民。

斯民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而吾之所以立法者。未能允合於文王周公之意。則民之稱冤。何可謂非也。只以國家大計。謂彼善於此則可矣。恐不宜如此立論。况士族之竆者。今旣盡責軍布。則尤異於前矣。

胥吏索賂。不能一切防塞。

胥吏索賂。莫甚於近日。眞可謂月異而歲不同。朝鮮亡於胥吏之語。實可哀痛。今於登聞文字。似宜以痛革此弊爲請。不然則存而不論猶可耳。若謂之不能防塞。則便成定奪公事。胥吏益增氣矣。極爲可欠。

上番軍。八匹。

給資之布。法宜均一。而禁御多寡不同。若以勢推之。上番之數者宜多給。疏者宜寡給。而今乃反是。愚謂旣去資保而官給。則當通用一例以均之。

騎兵上番。移充束伍牙兵。

我國軍制。旣分兵民。民出米布以養兵。兵具器械。宿衛從征。其相須相爲。判作二歧。禁御正軍。旣免納布之役。而三秊在家耕作樂業。二朔上番。亦有資裝。故有根良民。皆願入屬。最爲可恃。今結布之制。使正軍亦均出養兵之布。與佗人齊。而又不免上番之役。是正軍反爲偏苦之役。誰肎願此。至如束伍亦然。給一保。不足當其費而收結布。適以取其怨。竊恐盛意未及商量到此。

納米十二斗者。亦捧六斗米。○竝計此數。別爲分排。

凡立法大患。在於不均。上文盛論所謂參差不齊則弊端必生者。誠爲確見。良役之弊。職由不均。今玆變法。務在均之而已。而乃或有納六斗米者。或有納一匹布者。皆於所納結布之外。加納此數。其爲不均甚矣。向者未均之時。固無可望。今於旣均之後。獨應此役。則其偏重而深冤。將有甚於前。彼重費粒縷。輕去鄕里。孰能禁之。簽括之難。鄰族之患。抑或有甚焉。此乃大利害大得失所關。愚謂不可不更加熟量。且山郡收米。無輸納之道。海郡收布。有費錢之患。分徵米布。恐無難處。

免稅田。亦捧四斗米。

免稅之田。在於海邑則類皆以本米輸納。在於山郡則皆以純錢倍徵。操縱加減。在於宮差而已。且如上秊文縣。宮結欲移而猶不可得。何由以本色納宮乎。欲以本色納宮。則必令本邑自納各司。猶有官長。而胥吏索賂刁蹬。無以防撿。至如宮家宦奴。尤何可論。不理其本而欲治其末。愈見紊亂而已。愚每謂宮結必須變通。勿爲分定列邑。送差自收。但待上納齊到。自戶曹惠局準數劃給然後。可以杜此弊。不爾則竟無奈何。若如此則於結布益有力矣。宮結最酷。故各邑不敢以某田劃出應稅。類多均排普徵於民結此四斗之米。恐無可安頓處矣。

烽軍保納一匹

烽保亦皆納二匹。而以其異於京納。故或米或稻。隨顔面備給。本則二匹矣。

今用靑陽縣監。餘數尤多。

禁御資保,馬兵保。在今日則搜簽收捧。固爲稍易。而變法之後。旣捧結布。又責保布。則衆皆得免。而已獨賢勞。其簽捧之難。將有甚於今之三局保矣。恐當以民役之不均爲憂。而不宜以結布之多餘爲辭。

答方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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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伏聞聖上於良役變法之請。不甚以爲不可。廟堂之議。亦或有相助者。此實生民之厚幸。興國之大機也。以執事聰明材術博識多聞。其於擧此而措之。固有裕而無所難矣。然而愚昧如文欽者。乃敢憂之甚切。言之甚聒而不自知止。人之聞之者。必以爲可怪可笑。而雖閤下之意。未必不然也。然躳聰明之資者。易忽於庸常之論。處尊貴之位者。每狃於承順之言。欲速則或不能無意於苟成。固必則或不能不厭於歧議。凡是數者。通人之或有而大事之所由敗也。區區固不敢輒謂執事者有是患。而亦不敢保其必無也。萬一有一焉。則是私意而已小數而已。豈所以奉天地之心而贊帝王之治者哉。閤下每以金相國爲辭。夫金相國何可當也。文成公與完平試之於前。民已以爲便。而國已受其利矣。然且數十秊揣摩硏究。如彼之久然後行之也。然而不能與諸賢平心協力。共圖國事。則宜若未盡善焉。今結布之法。始其議者。非如文成之睿智。完平之周愼。而又皆空言而未試。閤下之論役法。蓋嘗累變而後。歸宿於此者又未幾。則其於利害之數。成敗之筭。毫氂銖分。一一稱停而無失。抑或難矣。而必欲獨運而亟斷。如金相國乎。則竊恐執事之計過也。昨者奉稟一二。區區皆以爲易曉易知者。而以閤下之明。終不見領焉。是必文欽之誤見也。蒙以彼此虛己爲敎。文欽敢不益加究思。以稱盛意。然假使文欽卒不能悟。亦不過爲一縣令不識時務之咎而已。若或文欽所言者。有千慮之得。而執事者終不察焉。則民國擧被其害。豈非大可懼哉。文欽所以憂之之切。言之之聒。而必欲執事者之加意。非薄躳厚人而然耳。區區衷懇。或賜鑒恕而不以爲狂僭也。

方伯旣主此事。而余在管屬。利害得失。皆將親見。故不得不與之辨。面陳書論。至于再三。備見其立意之誤而受病之深。度其終不可與言。故第三書草定而竟不送。其還朝也。余往別告之曰。巡使好自用而輕人言如此。不可以當大事。此亦擧其一端而已。嗚呼。宅心謀事如是。而不誤國殃民者。終古以來未之有也。可不戒哉。

答方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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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書具稟租稅蠲減事。意謂閤下旣承命發關。當力爲主張。以幸民國。伏承回敎。殊爲愕然。下敎謂批旨備關與臺言不同。區區之愚。誠所不曉。豈謂蠲減之請。詳抄之敎。字面不同。不可以詳抄便爲蠲減。必待諸道申聞齊到。更有蠲減之敎然後方可施行云耶。三月晦閒。關文始來。而兩稅催納。急於星火。在京則邸人受罪。在邑則營關累督。若欲更待蠲減之批。則其爲後時。豈但西江之水而已哉。管下初見關文。臺臣以詳抄蠲減爲請。而睿批以詳抄申聞爲答。則此卽允許之意。非咈逆之辭。斷然可識。而至於備局之關。又不啻張皇矣。對揚德意。則謂下答辭意。至爲懇惻。操切郡縣。則謂入達重勘。斷不容貸。至於營門之所以董率。則以抽栍廉問。守令有責爲辭。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貳極有詳抄之敎。而備局與巡營之頒布董飭。固宜如此。卽守令之所以奉行。民庶之所以蒙被者。當爲如何。閤下試設以身爲守令。若謂朝廷但令詳抄。非許蠲減。必鞭撻鄰族。取盈準納。祈免罪過云爾。則此方爲奉行之宜否。閤下又設以身爲竆民。若謂睿敎雖懇。抄啓雖達。必無蠲減之理。爲鄰爲族。只合盡死受苦。不宜妄希恩澤云爾。則此方爲民情之常否。苟如是。初無可論。如其不然。則只此詳抄之令。而奉行之道。已可知矣。若睿意果不在於蠲減。而但欲詳抄而已。則廟堂何不以王言無戲。愚民難欺之意。直爲諫止。若廟堂以經費爲憂。蠲減爲難。則又何不據實覆奏。今不出此二者。而直爲行會。董飭之言。又出尋常。則廟堂之言。何可謂與臺言不同也。若曰行關雖如此。而初無意於蠲減云爾。則不過欲知合死者之爲幾何而已。此於民國。有何毫毛所補。所謂辭意懇惻。果指何事。重勘果指何罪。抽栍果廉何政。此實愚之所未解也。若曰雖爲抄啓。而蠲減尙在可否之閒云爾。則諸道抄啓。未達於睿聽。而合死者之租稅。畢輸於京司矣。抄啓旣達之後。將何區處。抑將還送列邑。派給族鄰耶。抑以收納已齊。還給有弊。遂不擧論耶。此又愚之所未解也。若謂上納有期。解由有拘。兩稅自當齊到。而詳抄之命。已布於民閒。經費無欠。而仁聲亦足云爾。則是龍斷之術。而聖世之所不宜有。此又愚之所未解也。詳抄旣非蠲減。則守令迷所奉行。左而謄頒關文。宣布德意。右而侵督鄰族。追徵旣骨。是誠何等政令。此又愚之所未解也。是數者皆無一可。則區區之意。停捧民閒。破分輸京之外。更無佗策。豈敢自是而云然哉。下令之辭。雖不過數字。而關由乎喉司。講劘乎廟堂。宣於八藩。播諸列邑大小民人。昭布耳目。鼓舞心膂。幾足以感鬼神而動天地者。已四五月於玆矣。今忽謂上之所令。惟詳抄而已。初無蠲減之意。追加徵斂之虐。則其爲仁不卒與人不信。歸過於君上者當如何。而君民之閒。幽明之際所負憾。不啻多矣。竊伏念東宮新受重荷。代理兆民。其自貽哲命。開發善端者。正在此時。其聞見所感。惻隱所發。有如此事者。師傅輔弼之臣。所當竭誠導達。極意彌綸。以爲鞏民心迓天休。萬秊無疆之計。而今其所以左右斯民者。苟且粗率。不成次第如此。宗社生民。將何所賴。眞可謂長太息者也。因明問之及。罄竭至此。區區知罪。如其未是。還賜剖敎。以解迷惑。或不以爲不可。則還朝之後。與廟堂諸公詳說明辨。使斯民卒受上賜。幸甚幸甚。終不能爾。則區區受罪。何敢辭也。伏見狀題。以牟還比幷爲敎。此恐未然。牟還則停捧之請。始於閤下。而其得請。本不可必。况收儲之所。在於本縣。而朝命適及麥熟。若兩稅則詳抄之命。出於君上。而蠲減初無可疑。申命之下。未期早晩。而輸納又在京司。事情大異。更加量察。

余累書論此。及方伯還朝。終不理會。牒論京司。則戶曹謂朝廷初無此事。惠廳謂是明秊租稅。皆不省許。而余已罷歸。無人爭覆。竟復追徵完納矣。其九月。余祇候溫泉行在。聞嶺伯閔百祥啓聞。合沒人戶而言兩稅已納。蠲減之令。不得擧行。備局回啓。以蠲減不行。請推考云。均是備局而自相矛盾如此。卽此一事而足見政令之無常。宰相之不忠而國事之不可爲矣。爲之太息。辛未七月。偶檢篋紙。題于方山書堂之南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