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符經玄解正義

(重定向自陰符玄解
陰符經玄解正義
作者:閔一得 清朝
本作品收錄於《重刊道藏輯要》和《古書隱樓藏書
黃帝陰符經》註本
黃帝陰符經集註(伊尹等七家註)
黃帝陰符經註(張果)
黃帝陰符經註(沈亞夫)
黃帝陰符經註 (劉處玄)
黄帝陰符經註 (唐淳)
《黃帝陰符經疏》 唐 李筌
黃帝陰符經心法 胥元一
黃帝陰符經解 蹇昌辰
黃帝陰符經講義 夏元鼎
陰符經註 劉一明 清
陰符玄解 閔一得 清

陰符經玄解正義 (闵一得)

歸安閔一得箋注 武進瞿曾輯參訂

  陰符經玄解者,範一中所著,名曰玄解而義不軌於正,遺誤非細,故述本經之義以正之。一得亦深懼饒舌之罰,惟是陰符經注凡數十家,各有玄義,何敢敢輕議而謂是,的解則未能治於心。

  先師太虛翁遺有泥丸李真人《三一音符》一書。其後跋有曰:陰符一經為崆峒授受之文,不得口傳,無由心領。吾昔受教于二五道人,退而思之說,雖切近,而謂大道已賅,則心悉不安,反復探索有年。一日泥丸氏老師自遠方來,謂餘曰:“余首所聞,實是杏仙因文會意。奧訣貴能通會,舍跡求玄,則得矣。近聞自牧氏著有陰符發秘,然其言連心不普。夫陰符正宗,太上傳之西域。達摩東來複傳中國,此即世間教外別傳,乃即心即佛,即色即空之妙旨。我宗祖師長春真人身體而力行之,其道傳自火龍真人,重陽王祖。王祖晚歲得聞,取以印證于純陽呂祖。呂祖曰:是經玄旨在於觀天執天。相機取捨,作用合時。個中玄義在於日月一節。陰陽體異,立基各判,各有妙用在於愚人一節。別開生面,觸處洞然,皆有滴滴歸源之妙在於人以一節。究其啟發心傳,在於“不”字,訣中之訣在於是經末節,是皆於虛極靜篤中討消息。而其入手在於靜字,致之中和在於殺(去聲)字。更須於末“奇器”兩字裏作胎養入聖之究竟,蓋有澈終之妙在也。汝可先於篇中盜字參之。盜者,物次於皿之謂也。此盜字尚有端倪,而所次惟元,聖人言之,蓋惟培養色身,而元中有一故。亦可謂之培性,令汝先參盜字者以此。至於奇器之為物,難言也,跡求不得,形忘刀現。聖人以道不外身,用以渾煉,煉成神舍。動時鳶飛魚躍,靜則萬籟無聲。白長真元日返於一,不復有我神舍,靖矣。然有鄞鄂尚未修焉。於是聚精會神,虛位以凝,真一盈充一身,以渾合三才,須等色相於虛無,持之以俟。時至,三才之元必合個中,富庶若固有之。化化生生,聽之自然,純之又純,三才之元化成一寶珠,惚兮恍兮,懸於我前,鄞鄂完矣。已而珠我忽合,惟覺光明無際,此是三才真一與我真一合一不二,乃謂胎結於器,即奇器也。奇器之用大矣哉!然窮其初功,還自煉己始,煉已功純,乃可從事奇器焉。經雖示末節,而此理聖凡男女咸處具於性體者。世人專貼男子說,誤也。第其正用,即在天人合發一節。故曰:不得口傳,難以心領。是經之大略如此。讀此經者心眼貴明,離合字體,固為玄妙,然須會而通之,維持調護,觸類圓通。法無定法,不外於消息生殺四字。蓋有雙管齊下處,指不勝指,處處有之,切不可忽,尤不可穿鑿。一失正旨,而橫墜三肢,救不及救者也。居我語汝,從事此道步驟推三。始則自有人無;繼則無中有;末則攝有歸無。是即退密於密之義,無非出於自然。蓋有莫之為有者在也。天仙大道備是經矣。修道而舍是經,將何所適從。以是經為體,大用之則可醫世;小用之則三千行滿,八百功圓,亦可以證果。王祖拜而受之。斯論也,王祖述之,邱祖志之,未嘗筆之書,曆授至餘。近聞好事者誤會正解,語涉陰陽邪說,是文禍世之文,余為世道述玄旨。汝其志之。”太虛翁拜而受之,筆此語於《三一音符》之後。是書蓋與陰陽經相表裏也,一得藏之四十春秋矣。

  茲因門下施生兆麟於案頭探閱《陰符經玄解》,質之于餘。餘取閱之,不覺為之三歎。是難蓋潘陽範君儒名宜賓者,據所聞而迷,其志可嘉,惜所聞不全,故其所解不正。味其語句,中溺邪說,而以世傳拆字訣證之,正合泥丸氏真人所謂禍世之文。今且收入道藏。蓋我祖我師必早知,故宜明玄旨於八十年前,以救後世之迷惑。可見大道不終晦也。一得既沐師傳,敢避玄罰乎?爰力謹述于範注之後,名是書曰《陰符經玄解正義》,志在紹述師傳,昌明正道。一得又按,陰符經解,《道藏輯要》所載者,有十真集解。十真者,赤松子、子房張真人良、太極左宮葛仙翁玄、西山許真人遜、正陽帝君鐘離祖師權、純陽帝君呂祖師岩、華陽施真人肩吾、至一崔真人、明公海蟾帝君劉祖、玄英清虛曹真人道沖。蓋系憑沙演說者也。文有唐通玄先生張果注、元混然子王道淵注、明時複初道人高時明訂正,亦屬亂筆。一本沈亞夫注、一本蒼崖氏注、一本元陽子頌,均屬乩筆。此外,古注善本有如:張洪陽序本,陳希未珍本,李荃注本,朱紫陽注本。《輯要》均未收入,采書須具只眼也。

陰符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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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氏曰:陰者,太陰月也。符者,太陰與太陽相交。一年有十二次合朔,十二次圓滿,引合朔圓滿之期即為符候。第太陰借日生光,內含真火,故又謂之火符。至經者,即月節有五六之數,如海之潮汐,不失之謂。前人以暗解陰及寸陰分之說,皆屬錯認。此乃顯言,太陰正見,太陰中有太陽真火,在依符盜取,誠為修道之玄範,是此三字為全章之秘旨雲爾。

  一得曰:斯解至切近,不支離,學者會斯解而歸於正,則無蹈空之弊。若泥斯解而以跡求,則墜入旁門,適以輕命矣。

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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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

  范氏曰:道者,下交之義,如初功自首下走之意,合首走豈非道字乎。而道功二人成大,今言天,乃純陽之謂。第此純陽實非一人能居,必須二人,而二字即陰之謂,以二人而合歸一處,又豈非天字乎?至觀字中具妙義,是用二口於佳花之上,自必有日見之機,故以觀字隱含其義也。第陰陽之闔辟,如天之虛靜,自然而然,現其交光。的須效天之逆行,執中過渡,幸得一九以為造化樞機。人體此施功,則陰符之秘在此。二句為全經之綱領,以起下文也。

  一得曰:範氏不得真傳,徒泥拆字訣,因以誣聖惑眾,縱其所聞有自,總是旁門。蓋此一節為全經總綱,依經直解,得在觀天執天。是以天字為體,觀字、執字為用。是故曰道,曰行。道字無庸拆看。道字拆看,乃屬陰陽門不入品之最下乘。其門開自番僧,漢後傳入中夏,碧眼胡僧是也。世有其書,為吾宗鄙棄者。此道字直解為是,天字亦然。惟觀字拆之,卻有妙理,而又不眾正體拆看。執字拆之,亦有理。而采法須從觀字正體體入,加功于虛於寂,則個中妙義妙應,層出無窮,洵光玄秘。吾願學者合而參之,其義極中正者,此節已有雙管齊下之妙。觀字知從正體拆看,即玄解自見,頭頭是道矣。

  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五賊在心,施行於天。宇宙在乎手,萬化生乎身。

  范氏曰:二人之天,有眼、耳、鼻舌、身之五累。識此五者為我之累,是能見之,而功中卻不離此五賊之用。要人心識五賊,而以五賊致用於人,為彼之累,切不可使五賊為我之累也。蓋施五賊於二人之天,不過如匈狗之用,將陰陽我握在手,使五賊擾累於人,的須萬變應機,則萬化生生於我之身矣。

  一得曰:范氏此解,悖謬極矣。乃論聖經專為男子而設,其見己私,是精靈作用,範氏未知思耳。詭道求成,必遭雷殛死,墮蛇狐,甚則淪入蛤蚧之屬,為人作房中媚藥之用,其業報必至如此。豈知是節,乃聖人修省之學,發明上節現執二字之旨。言五行正,則為五德,邪則為五賊,重在一見字。偏勝則為五賊,心能察之,而順天之施行,則可權操乎手而萬化生乎身矣。男婦皆受天地之中以生,各正性命,豈有損彼益此之天道耶。謹按經旨言五行之用,德中有刑,制其過而用其中,則萬化之原不為賊耳。是統男女而概示修省者,斯謂之大道。

  天性,人也;人心,機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范氏曰:二人之天,生來本小,有自然之五賊,此五賊之機現前,莫不生之于人心。心識此機,假目以觀,故稱機心也。知之者,息此機心於內,用此機心於二人之天,以立道基。而此道基之立,不離乎先天‘六一之鉛’,正以‘六一’二字指人以定之。是心與性,天與人,為道之必用。無咫尺之還,無絲毫之惑也。

  一得曰:此解大旨已錯,何論其人也。既昧此節經旨,又不識得真一,邪說溺心,故將立字拆為‘六一’。不知此節是言人稟天性而心為萬化之機,經旨是示人盡性以立命。蓋以盡性為道基耳!區區六鉛何足為道基哉?彼認六一為真一,豈知六一乃真元,是以認民為君矣。此節言性,下節言命,而保命在性,故須盡性以立基。只須順理真解,則上下貫通,立字何須拆會。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

  范氏曰:陽以星宿光明之機下照,是發於天也。陰以龍蛇起騰機上現,是發於地也。此乃分而言之也。要合而言之,地發氣騰固團天氣之下交,即天發之光明亦因地氣之上騰。而人察天地感應之機,兆使陰陽顛倒逆回,此氣全在二人合一不分,有一口之發,故於此際盜天地真一之氣,奪陰陽造化之玄。此正不生之生,不化之化,反離為乾之奧用。無非以向定之人,而定我之根元也。此中天人合發—句,為全經之秘旨密矣。

  一得曰:此節乃極精大之理,奈何範氏誤用邪說以會之,是真癡人說夢。蓋此一節,所以立命,而注意全在性功。所謂憑他風浪起,我自不開船。言當靜定中看消息,雨過天晴,雲開日現,迎機以道,萬化自生,豈勞人力也哉。據理直說,可以會悟。所謂殺者,變化之理寓焉。蓋五行生氣,莫不伏根於死氣之中,如:金生水,水生木,是為木之祖,而木遇金則囚死,蓋生氣藏於死氣之中也。此即慘舒互為其根之機,非殺機。則有伸屈,而其道窮矣。星宿龍蛇,陰陽消長遞嬗之跡象;天地反覆,陰陽顛倒之義理。化機生於逆中,生,順也;殺,逆也,逆以成順,則萬化定基矣。按上六句統言三才感應之妙,下兩句乃言含有無窮妙義,而訣惟于自然機發之初,相機調撥,無過不及,不先不後,間不容髮耳。此非虛之極其,靜之篤,無從下手,范氏謂全經秘密是也。然訛以坎為真一,而泥將合字拆作二人合口會之,則三家作證盟矣,於經旨豈不大謬哉。一解殺字作去聲讀,蓋即易經謙卦之義。三才之情之性,無不惡盈而好謙者。第按此義乃用於機發之後,為承啟交關時手法,亦丹道須知之要著也。節中定字,亦含有定訂兩妙義,此等作用無非為得真一張本,真一得則基立矣。然非智巧所得取者。苟或蒙昧,則當殺不殺,欲定不定,求合不合矣。失之毫釐,謬之千里。此節中之大關鍵也。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竅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動靜。

  范氏曰:真一之氣生自小中,非功不能勾取,非手不能托出其用,得宜全憑心生。若為性所使,雖巧而返拙。不為性所使,似拙而正大。巧則退伏藏密之,為正似拙,實巧之作用也。掠取真陰中之真,伏藏於密,前後升降,以周行任督,流通而不滯。所以能悠久長存,正長生須伏氣之謂。庸人不知伏藏之奧,不謹九竅之邪,故失其生。而九竅之最靈者,無過耳目口三者為至要。三者用於動靜之中,如太上所云:欲翕故張,欲弱故強,欲廢故興,欲奪故與之為也。三藏於一,一中含三,雖專指此三者,而又不離西女為要,隱在其中,為聖功吃緊處也。

  一得曰:此性字,指氣質之性,伏藏不動之義。拙者,錮于陰濁之累;巧者亦役于事物紛應之累。皆當伏藏不動。久則大慧可生,巧不足言也,拙不足為害也。謹按此節乃承上“基”字說來,言人秉性有巧拙,能知伏藏不用,則可不為九竅邪引。忘巧化拙,訣在知守三要。須動而勿動,所謂靜亦靜,動亦靜也。此節靜能生慧之義,是示人養性之訣也。範氏中溺邪說,又不明性命宗旨。何謂勾取手托乎?性可覺而不可持,命可見而不可執,是皆極虛而無體質者也。性命皆在虛寂中,生龍活虎,古經言之。乃飲於西女凡體中勾取而手托之,其惟癸水手!?丹書曰:“見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見。”范氏應亦知之,何得出此門外漢語。況坤中坎一,尚屬真元,何關於性?其視性為何物歟?此節循行上節失手者而發,下節亦然。此節眼目在伏藏,下節乃承此節末句而發。究其主髒,要在明心,心明方能審機雲爾。

  火生於本,禍發必克;奸生於國,時動必潰。知之修煉,謂之聖人。

  范氏曰:首二句言人無戒定之篤誠,為識神所使,投身妄作,一失其真,化為死腐,如火焚木之喻。中二句乃雙關為言,亦可如上二句之意看,又指三女為奸。因有生於其身之動,我又因其動使之心潰,於天人合發之時,運我自然之殺機,返後天為先天。知用此矢口修之,可謂聖功之人。第此聖字耳,為坎口,為離,正謂坎離相交,得其一之氣,歸入中土為王也。此聖字,幸勿略之!

  一得曰:範注大謬,不可從也。不惟“知”字謬說,“聖”字解法亦不合字義。“聖”字正體從“壬”不從“王”。按此一書以“知”字為體,“修”字為用,承上節下句說來,其節旨在一“知”字,蓋有體而後有用。不知如何得修?修者,修之於動靜之機,未現之先也。知機乃可下手,故知節旨重—“知”字。自可依文直解,無庸於字畫中別尋秘旨。其大要在五行之播,不可縱而無節,懸承上文而言,蓋示毋忘殺字義耳。首二句乃言生中伏殺,中二句乃言安不可懷,末二句乃言知修之妙。據文直解言生之過,則殺機動,賊我者在內不在外也。火本木中所生之氣,而火發則木毀。奸本國中所生之人,而奸動則國破。幾有防不及防之禍。機已發,動則無及矣。其機為何?生之過而無節制則為禍為奸,聖入戒之。治世修身,道無二致,是經本義如此。範氏之說極謬極曲,曰聖功,是真誣聖也。至如拆知字為矢、口解之,自有三皇玉訣可證。范氏所解,乃用近世傳流口訣,不知玉訣所示,極堂皇,極冠冕,雖處通衡大庭,有矢口之用,豈僅不寬農,不解帶,即使彼我不面,亦且遠近不隔,所謂山河大地莫非護鼎,蠢動含靈無非藥物。第當空我色相,寂我思慮,只存—炁,無際無邊,六合三才,視同粒粟。我之個中光華內透,有若應感而出,其直如矢,旋見聖日聖月,金光照耀,五彩雲霞,浮空隨注,疾著飆風,無遮無礙。已而日月合壁,懸我金庭,漸近漸縮,其小如豆,恍若佛前琉璃燈,個中大無不容,細無不納,此之謂也。斯時,不起一念。初必有物來自虛無,覺我此中得有萬種充和況味,但可領會,莫可端倪。三聖謂此是真元之至,尚非真一。真一之來,亦倏然自入,寂無聲色,惟覺此中萬分泰定,安若磐石,而莫可形容。真元真一,如鏃之赴的,此之謂矢。蓋即佛氏所稱牟尼阿利也。夫口也者,蓋我道宗所謂玄竅,按即是經末節之奇器,一拳打破,即是佛氏之彼岸,儒家之無極也。昔如來說法彼國,從學五千眾,乃於寂寶光中,眾見一光直入佛懷,佛若沉醉而蘇,故有五千退席之說,蓋言弟子訛認佛倦而退。是可為矢口之一證。范氏末之聞耳。若夫經中“故”字,不必從拆字訣會,即以拆字論,亦自有正義。是言文勝之機,則當反古,此即老子游心于物初之義,奈何證以三峰家作用哉!

  以上數百字,天仙大道盡泄于斯,原不應筆於此節,只因點破矢口。若不和盤托出,則此知字精義不顯。非以功到此節,始用知字也。以經義言之,自在天人合發二句中耳,見者審之。

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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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生天殺,道之理也。

  范氏曰:天生者,常道之順行也;天殺者,返道之逆行也。今以常道自然順行之身,行逆道自然逆回之奧,故謂天生天殺。而此專用逆回顛顛倒倒之妙理,方謂成聖登真之大道也。

  一得曰:此節蓋承上篇天發殺機一節之義理、條理也。五行無殺機,則四序雜施,而無迴圈之理矣。殺中有生,藏生於殺,所以秩然有理,遞嬗而不窮也。

  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三盜即宜,三才乃安。

  范氏曰:萬物之榮枯隨天地之運轉,故天地為萬物之盜。人不能持守,被萬物伐賊其真性,故萬物為人之盜。人若能保固不失,掠取萬物之真,故人又為萬物之盜。三次之盜,始成一爻,九次之盜,方全乾卦。個中之先後,不過用人之—口以合其宜,則三爻無非以女而得安全也。

  一得曰:舊解“天地,萬物之所盜;萬物,人之所盜;人,萬物之所盜”,此解最為直接。謹按:經義承上,發此篇第一節玄理,而三才喻三田。用時取宜,無違自然,而各有歸,束一如奠,安三才之道。盜字解見上。太虛翁謂下篇之奇器,物物自具,故能互相為盜。究此字之妙義,必須口授。然不外乎若愚若拙而又若虛,則物得安,大要在一和字。而范氏謂女而安,異哉!所謂既宜且安者。蓋言三田皆宜充裕耳。第三田之充裕,各有一物,而馴致充裕,自有步驟。精充則氣充,氣充則神充,神充精乃足,此則又有一道焉。此節精義如此。是則三才奠安之秘旨,其義見於下節。

  故曰:食其時,百骸理,動其機,萬化安。

  范氏曰:故也者,接上文之安字,安十字於口,以返口中之真一。斯有“故曰”之用食者,食大藥也,即“得之者,常如醉”之謂也。然必因彼之時至。而彼之時至,必有機現動象。動象,是機之動象,乃正食彼之時,即人為萬物之盜也。但具此兔髓烏精,人一食之,則周身之骸盡皆通理。濁陰逐而化清陽者,必素日之退陰符進陽火周天之功。有萬遍之化精氣神,是故一食之得安於化。此萬化又豈離女而得安乎。

  一得曰:不失其時,而後能食其時;不弗其機,而後能動其機。“故曰”二字藏有妙義,亦見三皇玉訣。其訣惟在返還,而不流複于邃古之初複命之義也。致一之訣,其惟“曰”字乎。“曰”也者,個中有一。萬緣故下,意縮身世人我個中,其大無際,一任氣機流行,如雲如霞,忽複萬籟俱息,內外安定,即以意凝之,但覺油然,寂寂無聲,三聖謂是真一之來歸,乃是曰字玄象,此則所謂無象之象也。著泥於形,則所得必偽。能從虛無入手,則曰時,曰機,皆合道矣。范氏所述,原屬古仙假外眾說內功之口訣,而雲“豈離女而得安”,則打入邪說矣。竊按:古字,知字,故字,曰字,虞字,聖字,等等均以識時為要。然範氏但知泥用一時,不知時時可用。蓋時有活定兩說,非僅子午有活定,自子至亥皆有活定。所謂真一真元,不外一身,而又不泥一身者。大約於起功之刻,自辨所值景況以定其時,此法最活而最靈。以一身言之,其時有定活;以三才六合言之,其時亦有定活。故其互相感應也,定則應定,活則應活,間不容髮,是以時之中有機焉。時到則機動,機動則化行,是乃自然之妙理,自然之大道。範氏直坐並觀天耳!

  人知其神之神,不知其不神之所以神。

  范氏曰:神者,陽也。神之神者,陽中之陽也,即玄之又玄之謂也。但此真陽藏于真陰之中,而取此真陽是矢口而得,呂祖所雲口對口之神用。試思以知字中分,豈非矢口兩字乎?故謂之知其神之神也。第此之用,不離乎尋常平淡,無一毫矯揉造作之舉,似無為而卻有為,有為中又卻無為。故謂之知其不神之所以神也。要知取此陽氣,的以奇器,用不神之神法,方其陽氣之來,正父母未生前之始氣也。

  一得曰:此兩知字,範氏未得真傳,流入邪說,蓋不聞虛無之中的有交感之妙義耳。此節上句乃指物我氣神相交於虛無之中所生之真元也。下句乃言三才真元發揚於上之氣,感我之氣神上達而應之凝之,則虛無之中合併而生真一也。謹按經義言,取物我平感合生之物,不過真元,故謂之神之神,不足貴也。能得彼我氣神上感兩大,人元降合,虛無而生之物,乃是真一,得而有之,始成聖真之胎,是為至寶。神與神會,故謂之神之神。至合中所生一,則虛極矣,不可以神言也,故謂之不神之神也。語氣偏重下句,故有知、不知之別。

  日月有數,大小有定,是功生焉,神明出焉。

  范氏曰:日陽體屬離,陰之小;月明體而屬坎,陽之大。各有其數,日數須足十六,月數須足五千四十八日。人以日月之行度為言,非也。至雲前三後三者,乃言甲庚之並,丁壬之合也。假如成乾之初爻,先用甲前逆排三位癸後之壬並之,次用庚後順排三位之壬,亦是甲前逆排癸前之壬並之,末又用甲前逆排三位癸後之壬並之。此正前弦之後後弦前,前三後三之訣也。如此三並而成乾卦之初爻,如此九並而成乾卦之三爻,方至純陽地位。此必日月之數足定,用此成聖之功,使五行攢簇于中宮,而神人生焉、出焉。是神,人生成,非日月相合為明,未能成就,此正不神之所以神也。第此之雲前三後三,前弦後弦,甲庚丁壬之指,即是火符也。日月數足,即火符數足。發現之機,正知其神之神也。呂祖師所雲“遙指天邊日月輪”,又云“地下海潮天上月”,崔希範雲“天應星,地應潮”,莫不本此解。實陰符成聖之大道,千古不傳之奧義也。

  一得曰:日月計庚甲,小大計陰陽,自是易理,範氏之說是也。謹按此節發明上文“人知”句義,實為千古—鼻心傳口訣,而經卻以人知言之。蓋黃帝時,修道者多,此種經義,人人知之,故曰:人知其神之神也。範氏不悟,以此節為不傳之秘,是以此節為不神之神,未聞陰符最上上乘功法。蓋此節尚帖陰陽兩家數足,時至機動之傾,平透平感之火候。未曾說到六合三才,普感普應,渾—合交合生之修。然已聖功生焉,神明出焉。

  先師太虛翁故謂此節是貼上文首句說。若夫最上上乘是從天地未有,父母未生前落腳,故無陰陽、五行、年月、日時等用。一俟機動,節情歸性,成一寶珠,吸入奇器。日積月累,竟與三才真一合一不二,乃成聖胎。如是則三才壞,而我自長存。是為三皇時玄修功訣,尚非黃帝時人所得其知之秘。上文下句乃指此,故有不知云云。星乃百尺竿頭功法,左右逢源,天下歸仁之妙道。一得所聞于先師者如此。

  然,先師又謂此節玄理乃立身之本,此節遺忘,則最上上乘無由以精進者。此一節何可暫遺也哉。

  其盜機也,天下莫能見,莫能知。君子得之固身,小人得之輕命。

  范氏曰:盜者,道也。聖功作用,觀其機,以施盜於二人之夭。則一七之真陽莫能目見,其下一七之真陽惟憑矢口中得之。君子知二人之寸陽必須以十字大口、小口之法方得返來,以固其身而長存也。小人不能自守,恃才忘作,流於邪道,喪身不悟,故云輕命。此示人之邪正之吉凶也。

  一得曰:此節“其”字,是指上節所言之道。盜者,密取而藏之之義。機者,彼我所發之機也。不藏則散,故貴知盜。莫能見,莫能知,故曰盜。然,貴存普心,毋使偏勝。蓋含有“取與”兩義。知此謂之君子,昧此是為小人。此其中蓋有天命在焉。觀天執天者,何可忽諸盜機。合乎天則固身,挾私以盜適以輕命矣。得者,何得,此取與之道也。謹按此節尚屬小試之道,故有此誡。範氏見不及此,故其所解,墮入輕命一流,不可從也。

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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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聾者善視,瞽者善聽。絕利一源,用師十倍。三返晝夜,用師萬倍。

  范氏曰:此指功中遇用美口之時,必須如聾者之善視,瞽者之善聽。二善喻專字之義,又含用口而心無口之謂也。要知功中用盜,非口不能取。絲色真一源頭之利,惟口一源之用最為至要。是先以耳目之用於機,得機上始用其口,而口一用,又緣十字以得之。果以十字而三返根源,真如兵師之危厲。此正火裏栽蓮,誠有萬倍之獲。是全耳目口宵旦不輟,以成盜機之利,以起下文機心之用也。“倍”字另有妙義,未敢筆之,請勿略也。

  一得曰:上中兩篇言其義理之當,然個中利弊亦道及。下篇所言乃是功法,而義理遇焉。從而去取損益於其間,則法備矣。統而體之,在專一,在至靜極虛而中無人我,一任自然,有有無無一以氣機視之。此中常寂寂,忘其寂,則可運至常應常靜。謹按此節首二句“專”義也,第三句“一”義也。目利視,耳利聽,聾瞽能絕其歧,則源一也。其第四句集“益”之義也,而驗於此。得三返句,“恒”義也。師,眾也,《易》師卦之象言,畜眾也,此正儔人廣眾之中有歸仁逢源之大道。三返晝夜,三十六時也。三十六者,陰數之極也。言能專而恒,則陰盡化陽,三十六宮都是春也。十倍、萬倍,約詞也。言專一則能用眾,恒則愈能倍用之也。

  “倍”字拆看,乃陰陽門地天作用,須連十字合參。“萬”字拆看,乃“艸禺”兩字,艸屬坤氣,禺屬陰類,此就範氏解法言之。按理而論,用倍字作用,較勝范氏所宗。然按正義只言道不孤修,學者能循是經正宗,縱在一室孤修而虛空感至真一、真元,采不勝采,竟有十倍、萬倍之獲。是經正義不在拆字也。謹按此節意在立命,而辭旨注在性邊,蓋以命圓在性耳!學者審之,則知所事矣。

  心生於物,死於物,機在目。

  范氏曰:心為物機所牽,是為物之用,雖心生而自促其死也。心不為物機所牽,將物為心所用,是心死而自得其生也。此正不死不生,不生不死之謂也。然生死之途,用目觀機而定,正為辦道之津梁。心假目之用,必學如死人之不動,為最要之上看也。

  一得曰:引於物而情動,為生於物。役於物而神耗,耗則弊,為死於物。心因物而生死,實則已無生死。凡生於物之時,而能覺照,則無死機矣。其機惟目見之。目,乃天目,位在兩眉之間,非兩目也,是為真一之所憑臨者。用目矚機,機緒萬端,變幻莫測,目能見端識緒,見緒識端,而機莫遁矣。目之用大矣哉!故曰:“心生於物,死於物”。又曰:“機在目也”。此示人須憑真一為宰耳。知用與否,乃在一心,故貴心明。心明乃能見性,故學以明心地為澈始澈終要著。按此目字,即上篇將觀字之主腦。聖人所以用目者,蓋以明心,意在言外。靜揣上下經文,厥旨自見。

  天下之無恩而大恩生,迅雷烈風莫不蠢然。至樂性餘,至靜性廉。天下之至私,用之至公。

  范氏曰:二人之不間,不作塵情之拘擾,全無常道順生之為,是為無恩。俟其時,至機現,是大藥生矣。當此之時,須分別壬癸,使庚甲相合。吞入腹中,返成乾體,而得長生,豈非大恩乎。然,金木之並,不過烈風之頃,再加當頭一震,躍然蠢動,頓脫狂迷,天真吐露矣。全賴神此—擊。故呂祖雲“霹靂聲中自得根”之語,堪為證據。但生來一厶之小土擊出兌中一絲之白金,食之雖小而堪充六合。生來一厶之小土,原來清靜,承受一滴之青陽,凝然不爭。其廉小,但二人一厶土之功用固屬不可見之私為。而我太空一震,得返成真,卻顯現人我一厶土中為用,故又謂之公。是此四至字莫非歸中守中之旨也。

  一得曰:至樂,性之動也也。余者,溢於外也。至靜,性之定也。廉者,約於內也。雷雨之動滿盈,故有充溢之應。迅雷烈風必變,故戒侈放之愆。“莫不蠢動”,是用之公。惟修道者,感風雷而受益,是獨得天恩之私也。此節玄理,如此。聲音之感,莫大于風雷,此節是承上“善聽”之義,上節承上“善視”之義。二節言視聽之靈。應機不泊,而後有下節制禽之作用也。範氏之說,亦可節取,然只可會其意,而行之於虛寂之中,一或泥於跡,便非大道。

  禽之制在炁。

  范氏曰:此專言隹,正明天人合發之妙用。是用隹而不用形之作用,如鶴以聲交也。其用隹之旨,非身中之隹。若不以功力制之,隹亦不來,而我之任督不通,升降路塞,縱得亦失,無招攝伏藏之所也。蓋隹即陽人得陽則生,失陽則死人,為仙鬼之各半。行此功者,正去陰益陽之為也。但神既迷離于紛華,氣又虧失於愛欲,非此相機以制,相感以隹之妙,何能返還于本原也。

  一得曰:范氏此節,不愧玄解二字,實為無有遺憾。惜上篇觀字不從洪武正韻拆看,訛從貼體,乃有用夫二口於佳花之上云云。若以隹字拆看,則便知此篇此句之所以然矣。蓋隹乃靈敏之鳥,機觸立作。故著“見”字於右。所以察夫隹性,用炁以制,使隹勿覺。已而時至機到,二炁既見,則自貪合忘沖。觀字之義如此,而作用在—炁字。此炁何炁,坤元中炁是也。蓋斯禽為離烏,含有真精流珠是也,其性靈敏。參同不雲乎“大陽流珠,常欲棄人,卒得精華,轉而相因”。金華者何?坤元中炁是也。及其時至,坎髓上升,是為兔髓,坎離一合,化為白液,凝縮至堅。凝結則不飛,所謂制也。其效如此,乃自然之妙用。究其得致之訣,在乎渾穆之中。易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是此節之精義,範氏尚未見及此。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恩生於害,害生於恩。

  范氏曰:死者,常道之為也;生者,逆道之功也。常道生人,是心迷於情欲,則精氣神失,必至於死。故以生為死根。逆道生身,是心死於情欲。則精氣神全,必至於生,故以死者雲為生根。紫陽所云:“但將死戶為生戶,莫把生門當死門”之謂也。總之,用逆道之伏藏,身未死,先學死之道,始得生全。即龍蛇起陸,緣於豢養氣血之騰;雷震風行,因於丹台月印之候。故為恩生於害。奸邪蘊國,將成盜奪必潰之機;葉茂花明,實陰盡陽回之應。故為害生於恩。下二句正火候之謂。其火候與刑德相負之機,請合參焉。

  一得曰:五行生死互為其根,故恩害亦相倚伏,此節順文直解足矣,是為下文作一提頭,乃承上“制”字之義。總在能察氣機,不使過而偏勝,相機而反制之,則得矣。是有害以成恩,死以成生作用。下節妙旨乃教人下手施功之法。其火候在時,所以審氣機先後之倚仗也;其採取在物,所以調濟吾身陰陽之偏勝也。厥用至玄,厥機至幻。然,不外乎此節之所言也。此節之旨,言能盡性者,乃能致命。此節以後,純是命理,其中仍有性以主之。范氏此節所解,亦有可采處。

  愚人以天地文理聖,我以時物文理哲。

  范氏曰:禺者,母猴也。禺之天地,至氣數充足,自有光華之文理發現,以為坎離相交,入中成土之兆也。是此觀天察地之旨,非天星地文之俗學,實乃日月有數、小大有定、天人合發之玄範,為奪神功、改天命之道,盡在於茲。故以天地文理為聖者,知愚人之謂也。我則以日月之數、小大之定、機現之時,用不神之神令其必以盜機,以發現光華,時文之理合聖於哲。更能於物誘紛紜之際,令其就天地文理為聖者默運其氣機,因能以物理之哲明於我也。而此時之文理,乃吾人從朝至暮、至親至近、極平常處。正聖凡轉關之要訣也。吾人不可錯認,請詳參焉。

  一得曰:顯于外者為文,通於中者為理。聖哲皆明曉通達之。稱天文星辰也,地理山川也,雖明於象緯堪與,是天地之跡,非天地之道也者。“時”者,賅天人而言。天有定時,人身有話時,其遞嬗隱現皆有厘然之文、秩然之理,施功不可錯也。時之用大矣哉!“物”者,對我之稱,謂人也。跡象之見於下者,蔚為人文。神氣之發於上者,各有條理,感合不相紊也,物之用溥矣哉!言志於道者,莫不遠求于天地時物者。人之所忽,而不知大道即在時物之中。氣機之流行天地者,推算而符,目之所見;消息之感通于時物者,默體而符,目之所不見也,此陰符之旨也。直解之理如此。按:此節是示兩家各正性命之大旨,具有雙管齊下妙理。拆愚言愚者,指女人之心而言,《左傳》:“女,陽物也,其性專靜”。當以用心入手,故宜以自身天地文理融會貫通時,感合虛空所生之真一,以為聖胎。我則以無心為用者,故但于時物文理充足,機現時,極虛極寂,機自來合,以真意包之,乃成聖胎。蓋禺本無心,其機易感;我本中實,非虛莫納。其理如此。陰符正旨,禺我各處一方,各有氣機外透而氣機各不離其體,乃有若現勿現之玄,三才一元充滿六合,彼我克修,各自達於虛無之境,三才三寶,以無為舍者。無與無遇,相合無分。而此中各具陰陽,空中媾結,變化出焉。若欲形容其妙,罄南山之竹不能盡之。虛無更加寂靜,則萬化之相交心暢,而所生必充。及至不失其時,虛受其物,則互有所得,彼我個中各各積玉成山,鋪金成地。此正上篇天發殺機一節之作用而基築於此節者。聖人統男女而普度之,故又有下節功法所以別開生面也。其訣至玄,而功用卻極平近。然,古今人閱是經而鮮克領悟者,以無口授故耳。一得竊體師意,已將玄旨和盤托出,見者幸共勉旃。

  人以愚虞聖,我以不愚虞聖。人以奇期聖,我以不奇期聖。沉入水火,自取滅亡。

  范氏曰:愚者,不識不知情懵懵然之謂。是指其人要如愚之說也。虞者,恐人知覺我之所為,又以口喻我中宮之說也。聖者,不類常道,故云以愚虞聖。我明宇宙在手,萬化生身,坎離之交,金木之並,聖功之生,神明之出自然無為之道,故云不愚虞聖。此“愚虞聖”三字之秘旨也。

  一得曰:范氏解經悖謬之由總緣認經為男子而設,繼泥於拆字,不得口傳,一憑私智,且更認元為一,故費盡心思,適墮旁門。不如據文直解,厥義自明。虞,度也。聖,通明也。愚,謂定靜如愚,實不愚也。奇,謂作用神異。聖道自然,不在奇也。矯強作用,則自取滅亡矣。此節語意,正以起下文“自然”二字。看去似淺近,而玄旨甚深。蓋黃帝之時,言道不言丹。至後世有種種說法,然不過身心兩字盡之。按此節,是從上節透入,別開生面,乃涵萬於一之妙用,彼我並成之大道。然,非造作而出。故此下節點出“自然”二字。言以靜字為入手,而以至靜至虛得用奇器為真功,造至粉碎虛空為了當。經尚秘之,未盡泄也。此節玄義,須從呂祖印傳口訣以解之。若曰上節言入手之則,時物文理息息靜參,則日月小大之中有神明之用。此節功法並將日月小大、時物文理等等作用,一腳踢翻。是乃涵三為一,戴高履厚,並作一身;動植生靈,皆為道侶。性分中包羅圓足,懸若彈丸。然,方其進火、退符之時,身踞丸顛以看火候,是乃擴修鄞鄂之作用。已而火候既足,身乃透入丸中,以凝以養,所以休息元神,亦以靜鎮鄞鄂。斯時,耳目無聞見,外象愚矣,而不知大智若愚所以入聖也;天地有反覆,內象奇矣,而不知交泰非奇所以作聖也。蓋上節作用,是指三才散佈之真元乃為擴修我之一鄞鄂,只是我真一輔翼,與我先天真一尚無關涉,是即釋氏身積舍利等等耳。末節奇器,乃是真一之別,用乃大焉,是皆自然之至理。于未書點明,不合自然,則墮落旁門。入火沉水矣。聖經之旨如此。

  自然之道靜,故天地萬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陰陽勝。陰陽相推,而變化順矣。

  范氏曰:自然之道靜者,乃先天太極渾然一體,靜極而動,化生天地而大儀,兩議互為相交,又化萬物,此明先天應時自然之化育也。第此陰陽天地之道氣機流動,循還不息,漸沁漸清,至於數足時動,陰陽相勝而發,我則相推相溋,使變化順,人物以遂其生者,此明後天氣機奉時之現象也。而奉天時是知天人合發之時,時動食之時,日月小大之時,此種種時,正火候之宗源也。

  一得曰:浸,相入相灌之謂。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故曰陰陽勝。范氏此節所解,甚合道妙。然須知有物而施,功等無物,乃至無物,而仍如有物。倒倒顛顛,個中玄義,可以意會,不可言傳。而總以虛極靜篤為宗。虛極則無障,不為後天所礙,且能以道陶鎔,使之還虛。虛而後能靜,靜則中清,機臨必覺,不致蒙昧,措施合宜,可無違時之弊。此一時也,其機之現,有先天,有後天,有宜迎,有宜舍。當進,進火;當退,退符。雖屬自然,須憑意運。而運有抑抑揚揚,直柔宜剛,宜緩宜急,宜透宜藏。變化從此生,聖功從此出者。

  先師太虛翁曰:“聖人傳藥不傳火,非不傳也,火候因時而起,相機而行,依樣畫葫蘆,無是理耳。上乘丹法以心傳。中乘丹法須以口授。下乘丹法必以書授,其法繁瑣也。陰符一經,文屬雲篆,篆方丈余,軒轅黃帝得自崆峒天壇。以帝之聖尚賴問答乃明。世所奉本,蓋屬黃帝手授之文,雖落文字,而玄旨在乎心傳。息心體之,是經最上上乘已於是節首句道破。老子又云乎:人法地,地法天,無法道,道法自然。此節首句,黃帝已揭出宗旨。是示人直從父母未生,天地未有,造化無朕中立腳。知從自然會人,則自滴滴歸源,頭頭合道。”又曰:“上節即將日月小大,時物文理,包一切,掃一切。而此節陰陽變化中卻藏有知時之義,大宜領會。上節之旨戒在拘跡,此書之旨戒在忽機。我師泥丸氏謂宜口授者,蓋指此等精義耳”。

  一得謹按:此節“摧”字,今古本皆作“推”。從易經“剛柔相推”句,則此“摧”字應作“推”字。太微律院雲隱律師有國師王昆陽高士密付法物。蓋自邱祖以來,歷代真人所傳衣缽卷冊如意經杖等等,中有《崆峒問答》一書,上有宋太宗禦題璽印,系稱陳希夷珍本,並有重陽王祖親筆傳戒偈存焉,是為宋元以前之古本,乃作“摧”字。則此本“摧”字,必有所本,非筆誤也。按《易經》:“龍戰於野,其血玄黃”相摧之義。一得故仍從範本作“摧”字。

  上篇知之修之句,他本均作修煉,惟律院呂本作修之,文法較古。蓋範氏所得之本,必自律宗來者,故全經篇段節句悉從範本,不從他本分章標題,見者審之。

  是故聖人知自然之道不可違,因而制之。至靜之道,律曆所不能契。爰有奇器,是生萬物,八卦甲子,神機鬼藏,陰陽相勝之術,昭昭乎進乎象矣。

  范氏曰:“自然之道,胎息三部之功也。而胎息之功,非世俗所謂注意丹田,強拉河車之為。乃先為天地之交,後行坎離之濟,末運歸中之妙。是學在母腹之形狀,使任督開通,升降流行,以資生化者。莫不用十口之反文,得陽之下走,所以有“是故”之稱也。前之成聖登真,莫不由此,故立一無為不動之功,至當不易之法。而此非律曆之數計,可能契符。於是,有奇器之用。而此奇器實為道之源,氣之本,萬化之基,陰符之祖。聖人藉之以為下手施功之地;機於此器立而殺;盜於此器而可而盜;不神之神是於此器立可而獲效;周流八卦、甲子、水金,莫不由此器立可而逆旋;天人合發,神迎鬼藏,莫不憑此器立可之功能也。此器即陰陽相勝之術。一進用之,必得口口刀圭之陽,故有昭昭之象。而此器言于末章,是又示人用此奇器于末時也。第此奇器,人以玄牝、爐鼎、丹田、太極等等指認,豈非正即《參同契》所稱“圓三五,寸一分,口四八,兩寸唇,長尺二,厚薄均”等句之謂,為奇器之形。此中器字,有口對口,竅對竅之秘。進字又用此奇器之處也。功至用奇器未有不得其一而萬事畢矣。嗟乎,聖經當前,妙訣存心,造化現成,何甘自棄,而不知急務耶,勉之勉之。

  一得曰:此解器字,與上下經文不貫,非正解也。其引《參同契》,而曰奇器之形,中溺於注家邪說,更不可從。惟雲陽道人以河圖洛書注圓三五等句,最為精確。若以河圖洛書注器字,庶乎近道矣。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器者,道之象也。按此“器”字,當作道字看,可作量字理會。凡器有形質,而此器無形質;凡器有大小,而此器無大小;凡器有內外,而此器無內外;凡器有盡藏,而此器無盡藏。故曰:奇器。以其範圍天地,曲成萬物,是以名之曰:“器”。實天地之由生,方物之所從出也。故曰:是生萬物。以其用言之,則曰器。以其體言之,則曰道,自然之道也。自然之道靜,律曆能測後天之動,而不能契先天之靜。八卦甲子,皆動中之數。主宰乎八卦甲子之中者,此至靜之奇器,有神機鬼藏之用存焉。其在先天,無跡可名;其在人身,則曰玄竅,亦無跡可見。是物我同得於先天者,萬物立命之基,即萬物歸根之地。萬化所由生,聖功所由作。本此器以修身,則百骸理。本此器以治人,則萬化安。聖人知天地有自然之道,制器不能契也。愛有自然之奇器,是萬物所由生者,因而本此器以制陰陽之有衍狀,探本於生於萬物之原,而後萬化生乎身。內則施之於一身,外則施之於天下,皆有神機鬼藏之妙用。神者,陽氣之伸,故言機。鬼者,陰氣之返,故言藏。陰陽相勝,而適得其平,則萬物生斯器,無象而昭昭有象矣,此觀天道執天行之極功也。范氏以私智誣大道,得吾說而存之,邪說庶幾其息乎?